第九十四章不败传说——疯狂的阿萨兰
第九十四章不败传说——疯狂的阿萨兰
伙计捂着喉咙痛苦的**起来,很快,鼻子里就有血流出来,血色殷红的如同桃花一般。
后来,那个伙计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一下就吐一大口血,他探出手想要向叶护和迪离发求救,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咔嚓”一声响,暴怒的迪离发竟然拗断了拔悉密那条受伤的胳膊。
拔悉密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阿萨兰睁开了眼睛,慌乱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迪离发叔叔,如果您不想看着我们之间开始火并,您就带着您的部下离开吧。
我想为自己的生命博一下,是生是死看光明的神灵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迪离发丢开汗出如浆的拔悉密,回头看着阿萨兰道:“终于从你身上看到了男子汉的影子。”
阿萨兰端起迪离发先前端给自己的酒杯,一口喝干,丢下酒杯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迪离发叔叔眼里的小孩子了。
明天日出之前,迪离发叔叔就离开吧。”
“王,不能放那个他们走,他们要是来离开了我们就没有一点胜算可言了。”
喘着粗气的拔悉密浸泡在伙计吐出来的鲜血里疯狂的吼叫。
叶护抬腿将拔悉密踢了出去。
迪离发看着阿萨兰倒掉了杯子里的酒,重新从酒囊里倒出一杯酒遥遥的敬了一下阿萨兰,同样一口喝干了杯中酒。
叶护犹豫了一下接过迪离发递过来的酒杯,也从酒囊里倒出一杯酒喝了下去。
酒不算好,入喉如刀割,三勒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喝了,也只有迪离发这种老将还依旧保留着唐人留下来的习惯。
拔悉密绝望的看着迪离发和叶护离去的背影,才要痛苦的闭上眼睛,就发现迪离发高大的身形忽然变得佝偻了起来,然后他就见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一幕。
迪离发摔倒在地上,眼中散发着无限的恐惧,他的身体在抽搐,每抽搐一下,他的身形就变小一点,当他全身蜷缩如同婴儿一般的时候。
一片浓重的黑色从他的面部升起,墨色如同晕染一般的向他全身扩散。
不大一会,他那双抽搐的如同鸡爪一般的双手也变成了黑色。
叶护身上的铁甲在嘎嘎作响,身披甲胄就不能全礼,可是此时,叶护抽搐的身体竟然将他身上的甲胄都拉扯的变形了,一条昂藏八尺巨汉,全身已经抽搐成了一棵黑色的肉球,凸出的双目变成纯黑色的时候,他的呼吸也就停止了。
“呵呵,噗噗,呵呵,噗噗。”
惊恐的不能自己的阿萨兰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还在吐血的伙计,竟然在一面吐血,一面大笑。
“拔悉密,好样的!”
阿萨兰一刀砍掉了那个伙计的脑袋,冲着所在窗台下的拔悉密叫到。
拔悉密想要拒绝,猛地闭上了嘴,这个毒不是自己下的,那么,只有是阿萨兰自己亲自下毒了。
毒杀迪离发和叶护的名声不是很好听,阿萨兰马上就要接收迪离发的军队,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至于下毒这种事情,自己应承下来就好,阿萨兰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否则就不会说那句话了。
拔悉密忍着剧痛站起身,召唤来了阿萨兰的亲卫,小声的吩咐几声,亲卫见阿萨兰不露痕迹的点点头,就立刻快步出了饭店。
当阿萨兰帮着拔悉密用凳子腿固定了断掉的胳膊,饭店外面就传来羽箭密集的破空声,以及突然响起的惨叫声。
“王,请立即下令宣布迪离发和叶护是回鹘叛逆,他们准备捉住您之后向契丹人请降。
被您给斩杀了,我为了护卫您断了一条胳膊,时间很紧,容不得您犹豫!”
阿萨兰拍拍拔悉密的肩膀就出了饭店,骑上马快速的向哈密河上游狂奔,只有自己的亲卫控制了王帐军的将领们,他才能好好的喘口气。
铁心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完了整个过程,小心的盖好地毯,低头瞅着牵机药和眼睛蛇毒有点出神。
这两样东西的威力出乎了他的预料,迪离发和叶护都是悍勇之辈,疆场厮杀早就把身体打造的如同精铁一般结实,可是,在牵机药之下,如同一个婴儿一般毫无抵抗力,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
一瓶葡萄酿还没有喝完,铁心源就拎着半瓶子酒,推开密室左面的小门,沿着螺旋楼梯走了下去,再推开一道厚实的铁门,一矮身就钻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爬行的动作很是像蛇。
以前的时候自己对于黑暗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自从干了这事之后,他讨厌在黑暗中点亮蜡烛,就这样在漆黑的地道里慢慢地爬行,让他的心里非常的舒坦。
萨迦上师盘腿坐在一轮晕黄的烛光下,神情安详,面目松弛,自有一股子慈悲的神态让他有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感觉。
表象如来,就可迷惑众生,勇者当斩尽如来,自成如来才是罗汉因果。
铁心源就着瓶子口喝了一口葡萄酿,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带夜光杯过来。
“你心跳的厉害,我在这里都能清晰的听到。”
萨迦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故意坐在黑暗里的铁心源。
“刚才爬行的太久,很费力气。”
萨迦笑道:“应该不是劳累造成的,你为了给清香谷里的野人做榜样,喝酒从来都不用瓶子直接喝的,是什么让你一向安稳的心神有了变化?”
铁心源笑道:“胡说,我和孟元直喝酒从来就不用什么酒杯。”
“那是你想融入孟元直的生活,特意那样做的,你其实是一个非常讨厌粗俗的人。”
铁心源又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好吧,好吧,我刚才去了汤饼店,想要看看阿萨兰有什么动静,结果无意中看到了泽玛那个鬼女人在洗澡。
啧啧,那腰身,那屁股,你也知道慕少艾乃是少年本色,害的我血脉贲张,到现在都不能平复。”
萨迦上师再次笑了起来,脸上嘲讽地神情就像是一尊无所不知的佛。
“这个世上或许有女人可以让你血脉贲张,让你情不自禁,只可惜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泽玛。
当初你骑在她身上撕扯衣衫的时候,眼中都是一片清明,看不到半点****之念,现在不过是看她洗澡而已,如何能让你如此的狼狈。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铁心源苦笑一声,喝了一口酒道:“我们以后要少接触,和你接触的越多,我身上的秘密就越少。
好吧,我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场卑鄙无耻的谋杀。”
“阿萨兰终于疯了!”
萨迦上师感慨一声就不再说话,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经文。
“你怎么知道是阿萨兰杀人,而不是别人杀阿萨兰?”
萨迦念完了冗长的经文之后笑道:“我最近和阿萨兰相处的很愉快,相处的时间自然也就很长。
根据我对阿萨兰的了解,他其实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纨绔子弟而已。
他表现出来的残酷和凶狠,不过是小孩子吓唬人的手段而已,真正做事的时候,他是一个没有任何决断的懦夫,他总是需要别人去给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我敢说,如果没有拔悉密这个老将,他根本就做不出杀掉迪离发夺取王帐军这种需要勇气和智慧的事情。
我估计他明天就会进入沙漠。”
铁心源点点头道:“只有把大军带进沙漠这种相对密闭的环境,他才有下手剪除迪离发羽翼的机会,也只有给所有人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他才能暂时掌握这支王帐军。”
萨迦上师微微欠身道:“恭喜你,你的计划成功了,从一开始看不到任何希望,到现在即将成功,我真的非常佩服你。
阿萨兰疯狂之后,就是你铁心源开始崛起这片土地的时候了,请您看在萨迦和仁宝对您不离不弃的份上,不要过多的压制我教。
信念是自由的,就像是飞过天空的鸟儿,她不能受到羁绊,否则就是笼中鸟。
被囚禁的信念,也就不再是信念了。”
铁心源皱眉道:“飞过天空的鸟儿同样会受到羁绊,即便是老鹰也会有落地的时候,不受羁绊的信念是危险的。
你既然在大宋生活了二十六年,你就该晓得我儒家经典对善恶的解释。
人性中本来就有恶的成分,你的信仰摒除不掉这些,佛家要求忘我,道家讲究斩尸,这都是对自己约束的一个具体表现。
你们吐蕃人历来天真烂漫,看到高山就会想到雄鹰,看到大河就会想到巨鱼,看到野花就会向往男女之情,他的头脑像天空一样广阔,可以容纳下恒河沙数一般多的神灵,如果没有约束,这种自由最终会毁掉你整个吐蕃。
一旦这个民族不存在了,你的教义也就会消失,不论你们传承了一万多年,还是几千年,都会消失掉。”(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不败传说——按部就班
第九十五章不败传说——按部就班
萨迦坚持认为人的**和精神应该是可以分割开的。
他认为精神的享受要超越**的享受。
他宁愿自己的灵魂在天空或者时空中飘荡,也不愿意单纯的为了**的享受而放弃灵魂的自由。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也是一个含义非常广阔的问题,他甚至能够改变人类的进化方向。
一种人追求**能力的极致,想要更快,更强,更远,突破一个个**上限的天花板,要看看人类身体最终的极限在哪里。
另一种人认为可以放弃**的追求,在精神层面享受无尽的快乐。
铁心源很不讲理的认为,野蛮其**,文明其精神才是一个趋于完美的人类。
萨迦认为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事情,事业有专攻才是前进之道,贪多嚼不烂是人类本性上的缺点。
因此,这一场洞窟里的对话终究是不能公诸于众的。
很多,很多年之后,才有后人在萨迦上师的札记中发现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讨论。
“即便是聪慧如智慧之王者,也不能逃脱**的束缚,不论他表现出的行为是大智还是大勇,是大奸还是大恶都不过是煌煌史书上灿烂的几页而已。
唯不能让人理解的是,在智慧之王临终的时候他的表情极为怪异,没有超脱的喜悦,更没有寂灭的悲苦,而是狞笑着说——朕还会回来!”
地道挖的并不深,当千军万马开始行动的时候,大地都在颤抖。
地道里扑簌簌的向下落着灰尘,喝醉了的铁心源睁开了眼睛,并没有理睬头顶的落灰,看着似乎从未换过姿势的萨迦上师道:“多久了?”
“我已经换过四根蜡烛。”
铁心源沉默片刻悠悠的道:“阿萨兰出发了,战争就要开始了。”
“你准备出去?”
“是啊,阿萨兰和契丹人的战争会进行一段不短的时间,我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大雪山。”
“大雪山虽然腐朽,可是地势还是险要的,盘陀路,一线天,鹰愁涧,每一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你的力量其实是不够的。”
“注定战争胜负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大雪山如今只剩下地利,不足为虑。”
“呵呵,一个宋人面对吐蕃人难道说还有人和吗?”
“有啊,吐蕃赞普的后裔中,个个骄奢**逸,肆意胡为,唯有泽玛公主并无大恶。”
“她也无恩于大雪山。”
“这不要紧,不作为也就没有大恶行,大雪山的百姓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没有推翻赞普的胆量,可是换一个仁慈一些的人来当大雪山的主人,他们还是愿意的。”
“如此一来,大雪山归于泽玛,你什么都得不到!除非你在事成之后杀掉泽玛。”
“我杀她做什么?
我需要的是大雪山的宝藏,需要的是大雪山的湖泊,草地,矿场,牛羊和耕地,而不是那个建造在崇山峻岭上的一个石头城堡。
您可能不知道,建造一座城市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他的地形,看他的交通,看他周围的资源。
把城市建造在山上,首先就增加了很多的成本,高山上什么都出产,什么都需要从山下背上去。
对付这种城市,只要截断他们下山的道路就能完成对他们的封锁,山势越是险要,对我们来说就越是有利,如果道路险要到了极致。
孟元直一个人就能守住出口,这样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了让我觉得不夺取都可能会遭受天谴。”
“你不要大雪山城?
当初吐蕃赞普在修建那座城的时候征发了十万人,修建了七年,死亡了无数人才修建好大雪山城,论起奢华,除了逻些城之外,无有可比拟者。”
“我要它做什么?
当初吐蕃赞普修建大雪山城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聆听神明在耳边呢喃的妙音。
我这人不太受神灵的眷顾,飞到天上都见不到神灵,当然那地方夏天清凉,除非我想要去那里避暑。”
“围而不打,你会耗费非常多的时间,你没有时间可以消耗啊。”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已经派人打听过,大雪山脚下的吐蕃人种的是青稞,这东西还有一个月才能成熟,而牛羊这样的税,需要到秋天才能交割。
现在,恰好是七月,山上一定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能坚持一个月,山上的人一定坚持不下来的。”
“还是不可行,算上贵族和皇族,八千饥饿的人想要下山,你拦不住。”
“谁要拦那些饥饿的可怜的吐蕃人了?我只需要拦住皇族和贵族就可以了。
可怜的吐蕃人下山之后,我会给他们分派农田,牧场,以及渔场,让他们每个人都会吃的饱饱的。
你们吐蕃人本性纯良,思想简单,只要我这样做了,他们只会感激我,顺便帮我把山上的王族和贵族统统干掉……”
“最后你再把泽玛扶上王位,给她一座一个子民都没有的大雪山城堡,这样就不会引起其余吐蕃部落的怒火……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铁心源看着萨迦笑道:“事后还需要上师出面安抚民众,莫要忘记,大雪山之上还会有一座属于苯教的寺庙,这是我们早就商讨好的事情。
你看,清香谷的苯教寺庙可以当你苯教的祖庙,而大雪山上的寺庙可以充当你们苯教弘扬教义的场所,一明一暗,两个根本要地。
我已经为你们考虑好了,只要大雪山到手,正好和清香谷寺庙同时动工。”
萨迦上师长叹一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地道上面依旧有阿萨兰的军队轰隆隆的驰过,灰尘继续下落,不一会尘土就把萨迦全身盖满,如同一座雕像一般。
孟元直站在极远处,看着阿萨兰的军队中最后一人走进了沙漠。
原本喧闹的哈密终于安静了下来,热闹的巴扎没有了,土地上辛勤耕耘的人也不见了。
原野上的甜瓜地里已经看不见一颗甜瓜了,即便是那些还没有长成的甜瓜,都被阿萨兰的军队一个不剩的摘走,放进军兵的行囊里成了行军物资。
哈密留下来的只有一些老弱军卒,看守着一座空荡的大营。
泽玛失落的站在饭店门口,见不到一个客人。
兀鹫最喜欢跟随在军队的后面,看着它们振翅飞向东方,红艳艳的落日显得孤寂无比。
同一个落日下面,王柔花的心情就非常的好,李巧前来迎接,让她那颗焦躁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对阿大道:“巧哥儿来了,有什么事你找他商量,天大的事情你们兄弟自己拿主意,莫要再来找我这个妇道人家,女人家不应该管这么多的事情。”
阿大答应一声,就重新打量面前这王柔花的长子。
李巧拱手道:“我们兄弟中您的年岁最大,以后还请大哥二哥,多多教导我们这些兄弟才好。”
阿大没有时间和李巧客套,指着跟随在车队后面的流民道:“那些人怎么办?母亲不忍心丢下他们,可是,我们的粮食终究是不够的。
从这里到哈密,还有两千里地要走,一天走五十里地,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不能在八月走到哈密,我们就没有时间在哈密修建房屋,也没有多余的物资熬过西域漫长的冬天。”
李巧笑道:“源哥儿会准备好一切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在八月底大雪开始落下之前赶到哈密就成。
兰州城后面的河西走廊,我们是没有办法通过的,西夏人不会允许我们走这条最近的道路,所以借道青塘才是最合适的。”
“我听说角厮罗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容易商量的人,加上流民,我们就有上万人,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走过青塘,瞒不过角厮罗,你必须当面和角厮罗商量清楚,莫要把我们陷在青塘,那样的话,还不如另想办法。”
“角厮罗病了,病的很重,现在,青塘话语权最重的人是瞎毡,我和瞎毡已经商量好了,我们的队伍跟着瞎毡回宗哥城的军队一起走。”
阿大叹口气道:“还是不保险啊。”
李巧笑道:“大哥不用担忧,母亲这里也不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如果瞎毡反悔,火儿,水儿,一定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两败俱伤之下,瞎毡不会轻举妄动的。”
阿大瞅瞅水儿,火儿押运的车队,点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押运的车队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可是王柔花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路上遇到过不去的坎,就让水儿,火儿动用马车里的东西。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阿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当初问水儿,火儿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什么都没说。
李巧笑道:“这是我和源哥儿少年的时候一起弄出来的一些东西,其中一样就是猛火油,这种油和军队里用的普通猛火油不太一样,只要施展,顷刻间大地就成焦土。”
“火儿押运的又是什么,我发现他行军的时候比水儿还要谨慎。”
“另外一种东西。
大哥,源哥儿曾经说过,这东西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轻用,等我们到了哈密,大哥自然就会知道,那东西才是我们真正活命的本钱。
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源哥儿绝对不会同意我们走上近万里路去哈密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不败传说——破家救人的王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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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不败传说——破家救人的王柔花
直到此刻,阿大才发现自己严重的低估了王柔花带领的这群人的力量。
他对王柔花刻意的隐瞒这些事情并不是很生气,只是有一点点的失落。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就像王柔花她们刻意的帮助自己隐瞒长着两个脑袋的事情。
并且在看到自己长了两个脑袋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歧视,王柔花还经常说自己藏经见过一只手上长了八根手指的人,一个身体上长两个脑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阿大知道王柔花举的这个例子和自己奇特的形貌依旧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啊,这片好心一定要理解的。
看到昏黄的落日下,王柔花带着铁妞妞去了后面的流民群,给那些饥饿的孩子分面饼的样子,阿大的心就暖暖的,不论怎么说,王柔花和她的儿子铁心源都是自己见过最好的人。
在这个大集体中,阿大知道自己的权利不是最大的,即便是自己受命统领所有人马的时候,自己依旧不能过问一些事情,比如水儿和火儿的行为。
“这样的态势会改变的,等我们到了哈密,我们就会成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阿大轻声的对阿二道。
阿二拿自己的脑袋碰触一下阿大的脑袋表示了解,不过他还是希望阿大快点给他找来一块磨刀石,他掌握的那柄斩马刀确实不堪再用。
李巧向王柔花诉说了卓玛已经怀孕的事实,王柔花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抱起铁妞妞安静的坐在夕阳下,看荒凉的西北道。
“母亲,如果让您感到难受的话,我可以不让您见到卓玛,孩儿答应过卓玛,要善待她的。
您有所不知,吐蕃人的习俗和我大宋不一样,有些我们根本就无法容忍的习惯,只有在生下孩子之后,卓玛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王柔花瞅瞅靠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铁妞妞,狠狠地剜了李巧一眼。
李巧苦笑道:“妞妞是一个意外。”
王柔花叹息一声道:“你再娶一个汉家女子吧,我不反对你接纳卓玛母子,当初是你一心要跟着她的,不论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一锅生米已经熬成了烂粥。
你身边有多少女子我管不着,但是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就要担负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无论如何不会容忍你李家的血脉混乱掉。
卓玛如果产女,就交给我来抚养,她身上的吐蕃习俗要从这里一刀斩断。
如果产子,在他成年之后,你给他一份产业,让他自立去吧。
日后你李家的祠堂内,不得有他的姓名。”
李巧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王柔花小声道:“这样做有些亏心,你莫要告诉卓玛,你是好汉子日后还要干大事,这些后宅的事情,有些阴柔,万万不可沾染了。
等卓玛生产之后,我自有安排。”
李巧长叹一口气,再次点头答应,这一年多来,他对卓玛从同情,到痛恨,再到现在心里这些若有如无的情愫,几乎把他折磨的快要发疯了。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无论怎样处置卓玛和自己的事情,都像是一堆乱麻,总也找不到一个开解的线头。
卓玛总是在没心没肺的快乐着,她永远只把目光盯在前面,对于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她总能有办法忘记,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快乐之中。
按照她的说法,雄鹰只有把目光看向前方,才不会撞在高山上。
至于再找一个女人的事情,他不是很在乎,他更喜欢章台走马的生活。
如果可能,他觉得和卓玛生一个没有任何争议的儿子,要比另娶一个女人似乎要来得更加可行。
这番话李巧没有对王柔花说,他觉得这些隐私的话儿跟源哥儿说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李巧的事情王柔花记在心里,她眼前有更多的麻烦需要处理。
就在刚才,一小袋粮食就能买来一个孩子的事情让她的心情非常的烦躁。
一车粮食就换来了一百三十三个三四岁到十一二岁的男女孩子,如何安置他们让王柔花头痛至极。
想起那些惊恐的母亲用最快的速度把孩子塞给自己,然后把带着或者不带哪些可怜的粮食就重新跑回了饥民队伍,这让王柔花的心都要碎了。
这些人中间马上就要出现的最恐怖的一幕——易子而食。
否则那一个母亲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白白送人……
王柔花收集了自己所有能拿得出来的财物,包括她从儿子手里抠来的一些世上少有的珍奇。
全部都摆出来之后,王柔花才发现东西摆了满满一地。
铁妞妞快活的东看看西瞅瞅,只要是发光的东西她似乎都喜欢。
王柔花捻起一枚雪青色的玉佩,这是铁心源从皇帝那里得到的第一块宝贝,当初那个臭小子还想藏起来的……
还有十八个形象各异的黄金罗汉,这是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每一个正好重十六两,原本是传家的好东西,现在只好……
王柔花想了很久,每一个宝物都自己的摩梭过,这样的举动她这些年已经做过许多遍了。
每当夜晚寂寞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摆出来重新整理一遍再装回箱子。
现在就要拿去换粮食了,王柔花泪流满面,觉得自己这样败家,很是对不起老鼠一般往回搬东西的儿子。
狐狸嘤嘤的叫声把王柔花从迷茫中唤醒,连忙走到一个篮子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狐狸的后腿,见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这才放下心来。
狐狸的后腿是被野狗咬伤的。
在干旱的大西北,当人都没有食物的时候,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瘦骨嶙峋依旧不愿意离家的狗身上,于是,很多的家狗都被当成了食物吃掉了。
也有一些狗成功的逃脱了,流落在荒野上成了野狗,吃多了腐烂的尸体之后,它们慢慢地恢复了野性,成群结队的啸傲荒原,吃掉它们能够遇到的任何生物。
狐狸倒霉就倒霉在总喜欢跑到远处出恭的习惯上,如果不是火儿发现不妙,把它从野狗的嘴里夺回来,这家伙现在早就成了一堆狗粪。
狐狸抬起那只受伤的腿,走到那堆耀眼的金珠宝贝堆里,左嗅嗅,右闻闻,只要宝物上有铁心源气息的东西,它都会叼起来,放回自己睡觉的篮子。
王柔花见狐狸来回不断的搬运,眼泪流的更加止不住了,她至今还记的,儿子带着些宝贝回家时得意的模样,狐狸的举动在一次触动了她那颗脆弱的心弦。
李巧进来的时候,王柔花又把狐狸收回去的东西放到了原位。
“巧儿,把这些东西都拿去换粮食吧,我们需要粮食,需要尽可能多的粮食,另外,你觉得我把这里的人都带去哈密,源儿有这么多的粮食支撑到明年秋收吗?”
这里的东西有好多李巧非常的熟悉,至少那十八尊黄金罗汉是他和铁心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回鹘使节团那里弄来的。
当初为了这些东西,自己和铁心源没少在包拯的手下吃苦头。
如今,王柔花却要拿出来去换粮食,救助那些素不相识的饥民。
自己的队伍已经够庞大了,如果再加上那些饥民,招摇过市一般的路过青塘,会更加招人嫉恨的。
李巧皱皱眉头,瞅着帐幕后面越来越多的饥民,不知道说什么好。
西北大旱,遭灾的不光是宋人,西夏人,青塘人其实都同样在苦苦的煎熬。
只不过青塘地域广阔,也就自然的地广人稀,种地为生的人很少,更多的是放牧牛羊,兰州一带赤地千里的时候,他们自然可以驱赶着牛羊去湟水河谷,在哪里依旧能给牛羊找到肥美的青草。
就在去年,青塘的牛羊长势出奇的好,没有疫病,没有雪灾,以至于今年需要宰杀大量的牲畜,到处寻找香料腌制之后卖给宋人。
瞎毡之前在临州干的就是这件事情。
李巧晓得王柔花手中不缺少金银珠贝,可是青塘人同样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们更加在意以物易物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急需的各种物资。
听了李巧的解释之后,王柔花抱着不断要挣脱怀抱继续去搬运宝贝的狐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看到那些人一个个被饿死的凄惨场景。
回到帐房的李巧立即喊来了尉迟雷,他发现直到现在,自己竟然还没有从尉迟雷的口中获得源哥儿在哈密的真正实力。
听了李巧的问话之后,尉迟雷也有些茫然,当初山谷里的储备是按照八千人一年所需来储备的。
现在忽然多出来六千多人,这让他也觉得无从下手。
不过,他想起狼穴里堆积如山的各种货物,忽然就有了主意。
那些物资是经过他和铁二之手才放进狼穴的,数量之多,品类之繁杂,曾经让他目瞪口呆。
这些东西都是铁三他们在戈壁上劫掠商贾所得,铁心源曾经非常的发愁这些货物如何处理。
既然青塘人需要物资,只要从中挑选一些,应该能从瞎毡那里换到一些粮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不败传说——你就是那个强盗!
第九十七章不败传说——你就是那个强盗
在这个时空里,粮食总是不够吃的,清香谷今年收割的麦子并没有铁心源预料的那样多。
一亩地两袋子不到两百斤的收获让那些种地的西域人欢喜的快要疯掉了。
这是难得的大丰收,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山谷里就不会再饿死人了。
这个要求听起来好像很低,其实非常的高。
即便是富甲天下的大宋,每年饿死的人也比官府处决掉的盗匪要多。
至于大宋之外的人,他们只能勉强称之为活着,食物的好坏,衣物的精美,住处的温暖与否都和他们无关。
整天吃着勉强可以维持温饱的食物,穿着破衣烂衫,住着勉强冻不死的房子,一年一年的熬日子。
好在人类的繁殖力还是很强的,不像老虎狮子,牛马,只在特定的时间才有繁衍后代的冲动。
他们只要有兴致,一年到头都可以。
因此,在这一项能力上,铁心源认为人类只屈居于老鼠和兔子之下。
站在天山的高处,脚下的哈密如同一片死地。
各种飞禽和走兽愉快的在原野上奔驰,昔日那些珍贵的甜瓜秧苗在他们的脚下被糟蹋的成了烂泥。
繁忙的哈密巴扎上全是阿萨兰留下来的老兵,他们也像那些野兽飞禽一样,在巴扎上大肆的搜刮那些商人们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肩扛车拉的的如同凯旋归来。
站在天山上也看不见沙漠里的战况,不论阿萨兰和契丹人打成什么样子,这里堆积如山的军粮他都用不上了。
在铁心源动手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泽玛正带着自己的伙计们没命的往饭店里搬运粮食,那些负责看守粮草的老弱病残军士在卓玛的**威之下,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阻拦。
这么好的机会铁心源如何会放过,很快,清香谷里的野人们就成群结队的跑来了。
用所有能装粮食的东西,开始疯狂的抢粮食。
不足一千人的老弱残兵鼓足了勇气挺着长枪冲杀过来,却发现正在抢粮的那些野人前面忽然多了六百名盔明甲亮的凶悍武士。
为首的一位武士,只是向前冲杀了一次,负责看守军粮的军官就被铁枪给捅死了。
那些武士也只是上前冲杀了一轮,就退到粮仓的所在地,帮着西域野人继续装运粮食。
看守粮库的军兵丢了粮食之后,自知下场凄惨,也不知道是谁先把武器丢掉,扭头就跑,紧接着,粮库的所在地里就一个军兵都看不见了。
泽玛恐惧的瑟瑟发抖。
她想不到哈密在被阿萨兰掘地三尺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竟然还有一支精悍的军队。
好在那些人似乎只对粮食感兴趣,在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搬运粮食之后,就重新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上。
当泽玛走进空荡荡的粮库之后,即便是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她依旧觉得自己血脉里流淌的血似乎夹杂着寒冰,四肢发冷,头脑发懵。
一阵风吹过,泽玛打了一个哆嗦,忽然大叫了一声,就跳上一匹马,发疯一般的向大雪山狂飙。
直到此时,泽玛才发现阿萨兰进军沙漠,从头到尾都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里面。
她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人,在极度惊恐之下,第一时间选择向自己的家狂奔。
无论自己的那个家有多么的龌龊,这时候能给她保护的也只有大雪山那个家。
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淡的胡麻花正在盛开,一身雪白纱衣的泽玛顾不上走大路,纵马跳进了这片花海。
小小的花瓣被马蹄踏碎,惊起一群隐藏在花海中的山雀……
孟元直的长枪如龙,铁一的长刀如风,沿着一线天的狭窄石阶向下砍杀,铁三,铁四顶着一张塔盾,冒着箭雨向上攀登。
大雪山城杀声震天。
铁心源一步步的踏上石阶,鲜血瀑布一般的从石阶的顶端流淌下来,他就踩在血泊里,用手帕捂着鼻子,一步步的向上攀登。
孟元直,铁一,铁三,铁四在一线天汇合的时候,厮杀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线天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受两侧山崖的挤压,中间唯有一条可以容驮马经过的山道。
山道两侧布满了凿痕,想必在大雪山城出现之前,这道山涧可能更加的狭窄。
这里是大雪山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
如果想从后山离开,就需要翻越皑皑的雪山。
这里原本就是那个著名的赞普为自己开凿的置放陵寝的地方,非常适合死人居住。
既然适合死人居住,那么,对于活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死地。
铁心源抬头向上观望,发现只要在一线天放置一块断龙石,大雪山城就会成为一块绝佳的墓地。
当初聂赤赞普把这里开辟出来当作自己晚年的避暑之地,很可能就是准备把这里当做自己最后的安身之所。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铁心源也看到了那十几块被大雪山人称之为扁担石的那些断龙石。
扁担石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只要用杠子猛力的撬动,那些滑溜的扁担石就会顺着平坦的滑道栽进一线天。
“以后可以在这里修建一座监牢。”
铁心源用刀子刮去扁担石上的青苔,拍击着粗糙的石头对孟元直道。
“我们以后也需要监牢?”孟元直冷冷的问道。
铁心源看了孟元直一眼道:“军队,律法,监牢,本就是帝国控制百姓,管理百姓的暴力手段。
我们将来不但会有军队,还会有律法,自然也就会有监牢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这三样,不论我们建立的国家多么的强大,也会在一夜间倾塌掉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东西,其实我也不喜欢,可惜,没有不成啊。”
“我只希望以后这座监牢不会把我关在里面,我听说这世上的有些事非常的邪性,盖监牢的人往往也会第一个住进监牢。”
孟元直把话说的歹毒,铁心源只是笑笑,然后问道:“杰嗤赞普不同意把王位交给泽玛公主吗?”
孟元直摇头道:“劝降的话才出口就被人家的乱箭给射回来了,没有答案。”
铁心源笑道:“没关系,他们最后一定会答应的,你们现在只要守在这里,允许吐蕃人一个个的从这里走出来,一定要分清楚,谁是贵族,谁是普通平民。”
“贵族怎么办?杀掉?”
“我们除了战争之外不杀吐蕃人,以后还需要这些吐蕃人帮着我们耕种这里的土地,仇恨不能结的太深,即便是要杀贵族,也是泽玛自己的事情。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大雪山城的女王到来。”
铁心源知道这样的厮杀让孟元直不痛快,他自己也不是很愉快。
欺负一个弱老头确实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如果铁心源的心可以再恶毒一些,就可以直接把聂赤赞普留下的这些断龙石推下山涧,堵死这里的通道之后,大雪山城里的赞普后裔们就可以和自己的祖宗睡在一起了。
泽玛出发的时间晚,到来的时间却非常的快,天还没有黑透的时候她就匆匆的来到了大雪山脚下。
山脚下原本有一个不大的村庄,村庄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以背人上山为生的。
泽玛到来村庄,却看不到一个吐蕃人,她不知道,铁心源开始控制大雪山之前,就带着上千人的强盗队伍,把平原上所有的吐蕃人都驱赶进了大雪山城。
惊惶的泽玛顾不得劳累,咬着牙准备攀上这条号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大雪山。
从未如此劳累过的泽玛攀上鹰愁涧就再也走不动了,匆匆的爬到山泉边上,把脑袋塞进冰凉的泉水里贪婪的喝着冰凉的雪水。
“饿了,先吃点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泽玛暮然回首,就看见一身青衫的铁心源裹着一件厚厚的皮裘靠在陡峭的山崖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泽玛疑惑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对你说的大雪山城非常的好奇,就专程过来看看,真如你所说,这里的风景极美。”
月融融,白的月光照在铁心源的脸上,让他那张俊秀的面庞显得极为苍白。
“我在山下没有看见一个吐蕃人,从胡麻田里穿过来,也没有獒犬过来扑咬我。
獒犬是我们大雪山人最忠诚的帮手,如果连它们都不见了,就说明山下已经没有人了。
你能告诉我这里所有的人都去哪里了?”
泽玛没有接铁心源递过来的热饼子,抱着双肩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问这个极为诡异的少年人。
“来了一伙强盗,他们无意中听说了泽玛公主在大雪山城的遭遇,对你那些禽兽不如的亲人极为愤慨,想把他们都杀掉,让泽玛公主来做大雪山城的主人。”
泽玛听了铁心源说的话,黄豆大小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流淌下来,不一会就打湿了衣襟。
“强盗首领说,大雪山城是你的,如果可能,他只想在大雪山城修建一座监狱,盖一座寺庙,其余的都属于美丽的泽玛公主,即便是那座最富丽堂皇的王宫,也是属于美丽的泽玛公主的。
他们只想要山下的胡麻田,和那些对泽玛公主来说毫无用处的田地……”
看到铁心源侃侃而谈的模样,泽玛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非常熟悉了。
“你就是那个强盗首领?”~亲,你可以在网上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八章不败传说——绝望是一种境界
第九十八章不败传说——绝望是一种境界
泽玛非常没有礼貌的拿着一个手帕换着法的在铁心源脸上比划。
她非常的希望知道铁心源到底是不是那个撕她衣服的强盗。
这种执念来的如此炽烈,以至于让她似乎忘记了这个人带给大雪山的危机。
泽玛孩子一般的举动,让铁心源把剩下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泽玛乱来。
泽玛的手帕上沾满了浓重的汗味,没有传说中女子身上的体香,她的汗水和男人的一样都是酸臭的。
等泽玛终于把手帕绑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铁心源强盗的本来面目就出现在泽玛的面前。
“你真的是强盗!”
铁心源取下泽玛并不干净的手帕,皱着鼻子把手帕还给她。
“宋人也能当强盗?”
“宋国境内的强盗多如牛毛,你从哪里听说宋人不会抢别人东西的?”
“我听父亲说过,如果我们的力量足够大,就能从富庶的宋人那里抢来无数好东西。
他还说宋人没有武士,只要威胁一下,就会拿到自己想要的。
他还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是那么干的。
你好像不会武艺吧?”
铁心源点点头道:“不太会。”
泽玛笑着点点头道:“你确实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铁心源就看到泽玛捏着一柄匕首扑了过来,面色狰狞的可怕。
铁心源叹口气抬手就把刚刚烤好的一只肥鸡丢了过去,身体却向后挪过去。
滚烫的肥鸡带着淋漓的油脂砸在泽玛的胸口上,她竟然丝毫不避让,跨过火堆就继续追杀铁心源。
山道的边上有几根石笋,铁心源就围着石笋不紧不慢的转悠和泽玛玩捉迷藏。
只是转了七八圈之后,原本就精疲力竭的泽玛孤拐上忽然就挨了一棒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匕首也跌出去老远,一个瘦小的身子骑在她的身上,由于用膝盖顶着她的脊背,痛的泽玛一点都动弹不得。
铁嘎嘎一边用膝盖顶着泽玛的脊椎,一面探出手去捉住泽玛的两只手臂用力的向后搬动,铁心源从嘎嘎肌肉扭曲的小脸上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
野人孩子几乎不用教,他们都知道该如何捆绑人,眼看着铁嘎嘎利索的将痛苦的泽玛翻转四蹄用腰带捆在一起,铁心源才从石笋后面转过来,小声道:“还能不能好好的说句话了?”
和铁嘎嘎扭打的时候,泽玛的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浓密的黑发覆盖着一张苍白的面颊,有一股子触目惊心的凄美之意。
“大雪山没有招惹你,没有和你做对,他们已经腐朽了,不再有什么伤害别人的能力,他们的宝库里面也没有什么珍奇宝贝,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只要是大雪山有的,你都拿走好了,求求你,别杀他们,我给你当女奴都成。”
铁心源叹息一声,山路潮湿,他和嘎嘎两人合力把泽玛抬到毯子上,把火拨旺之后就继续沉默。
嘎嘎捡回那只肥鸡躲在一边吃的香甜,铁心源胸中多少有些凄凉,吃不下去。
“你要大雪山做什么?这里就不适合屯兵,也不适合成为城市,只是一群冢中枯骨在大雪山城一日复一日的怀念祖先的荣光,你要大雪山城做什么啊?
城里没有牛羊,我父亲想找四匹纯白色的马匹拉车都办不到,城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即便是我的母亲,一年中很多时候都要吃难以下咽的干肉……
大雪山城最美的女人就在你的脚下,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你要大雪山城做什么呀?”
“你刚才说要在大雪山城建造一座寺庙,你倒是建造啊,只要你们自己出钱,我父亲巴不得有这样的好事。
你们想在大雪山城建造监牢,你们去建造好了,在大雪山城的西面,有一座孤绝岭,只要在山岭的最边上修建一道墙,就绝对没有犯人可以逃走……”
泽玛的声音愈发的凄厉了,伴着呼啸的山风,如同女鬼在哀鸣。
铁心源觉得泽玛的反应不对。
以前听这个女人说山上的人都是一群王八蛋,就连他的父亲都对她有觊觎之心。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却在用生命哀求自己放过大雪山上的人……这不对啊。
“你父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是吧?”铁心源把泽玛趴着的身体侧过来,让她面对自己然后道。
“你不会是因为知道我曾经说过我父兄对我的种种恶行,你才带着部下来大雪山为我讨一个公道的吧?”
瞅着泽玛那张嘲讽意味浓重的脸,铁心源的老脸难得的发一阵热。
摇摇头道:“如果我说是,那真是太不要脸了,既然你前面已经问过我,我就只好实话实说。
我准备在哈密建立一个我自己的国度,因此,在建立我的国度之前,我想让这里的人群种族尽量变得简单起来。
你父亲说的没错,战斗不是我们宋人的长处,可是,除了战斗之外,你们还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
泽玛努力的甩开遮盖在脸上的头发吃惊的道:“哈密很大,伊吾州更大!”
铁心源笑道:“安排一个部族,哈密足够了,安排一个强大的部族,伊吾州足够了。
可是要把一个国家放下,不论是哈密,还是伊吾州都显得太小了。
很早以前,我就选定了哈密成为我要建立的国家的中心,这里有一个国家需要的一切。
不论是险峻绵延的天山,还是茫茫三百里沙漠,亦或是八百里瀚海,都能成为这个新兴国家的保护带。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座大湖,有一条水量充沛可以流淌千万年的大河,有水草丰美的土地,有数不尽的珍贵矿藏和明珠宝玉。
最妙的是这里连内陆国家最稀缺的盐巴都多的数不清,我想建立一个国家,如何能够离得开哈密?”
“回鹘……”
“回鹘人已经不复祖先的勇猛,阿萨兰这一战,会损耗掉回鹘三成的国力,他即便是侥幸从沙漠里逃回来,也只会带着残兵败将和他的父亲争夺回鹘的可汗之位。
一个分裂的回鹘,在西域这片对国家基本上没有多少认同感的土地上,最多苟延残喘三年。”
“迪离发和叶护是你杀的?我就知道阿萨兰不敢下手对付迪离发的,是你帮着他杀掉了迪离发,让他再也没有和自己父亲和解的可能了,啊!你这个魔鬼!”
“你的使节团也是我请人劫杀的,这一点你莫要忘了感谢我一下。”
泽玛咬牙切齿的道:“这么说契丹人并不想来攻伐回鹘是吗?要不然你不会劫杀使节团的。”
“原本不会,后来我有一个厉害的朋友化妆成回鹘人杀了祖普大王府统领的几个儿子,再顺手杀掉了他很多部属,所以,祖普大王府的统领耶律敬已经疯了,不把阿萨兰剥皮抽筋他不会罢手的。
我帮了阿萨兰很多,还给了他神秘的武器,帮着他做了一个篡位者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阿萨兰可以回来,我说不定还会帮他成为回鹘的可汗,就眼下来看,阿萨兰当王对我最有利。”
铁心源说这话解开了泽玛手脚上的绑绳,继续道:“我真的没杀你家人。
你说的没错,他们已经没有胆量作战了,那个杀耶律敬儿子的家伙,在简单的大雪山城竟然杀不掉你父亲和你的哥哥们。
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你父亲和哥哥们在发现敌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跑的速度之快,让那个恐怖的高手都追不上,知道不?这非常的难得。”
泽玛**着手腕脚腕幽怨的道:“这是我教给他们的保命法子,我曾经告诉过他们,如果敌人来了他们想反抗的话只会死的更快……”
嘎嘎给铁心源端来了一碗热汤,铁心源非常好心的把热汤给了泽玛,很快,那碗温热的汤就泼到铁心源的脸上。
铁心源伸出舌头,把黏在嘴角的一片野菜卷进了嘴里,不理睬身上的肉汤继续道:“泽玛,你告诉我,如果我不来大雪山,你们大雪山还能自由存在多久?
如果阿萨兰没有和契丹人打仗,大雪山应该已经被他给吞并了吧?
这么些年,你委身阿萨兰,依靠阿萨兰的力量来保护大雪山,所以才没有人敢动大雪山。
阿萨兰此人薄情寡义,从他把你当作礼物送给契丹人的行为中就能看出,这样的人根本就靠不住。
原本一个族群想要永远的繁衍下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可是啊,大雪山上似乎没有理想和志向这种事,每个人都只想着得过且过,把大雪山的安危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这很不公平啊。
你知道我在一线天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断龙石,我其实根本就不用进攻大雪山城,只需要把那些大石头推进一线天,大雪山城的人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
原本母狼一样的泽玛慢慢地安静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瞅着星空笑道:“那些石头本身就是我父亲放在那里的,十几年前就已经放在那里了。
当时的打算就是一旦有人算计大雪山了,就把石头推下山谷……”(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不败传说——契约,契约!
第九十九章不败传说——契约,契约!
铁心源哈哈大笑起来,突兀的笑声出现在荒凉的山路上,很是提神。
“泽玛,你们大雪山本身就是烂命一条,就等着有人来取呢,谁取走不一样呢?
断送在我手里你们算是运气的,我只想要山下的湖泊,草原,田地和矿藏。
没打算要你们祖宗的这间陵墓。你们依旧可以愉快的住在山上,愉快的继续你们已经进行了很多年的大国朝拜表演,再进行一百年都不要紧,我发誓不会夺取你们当作生命一样来保护的大雪山城。”
泽玛终究还是感到饥饿了,拿起嘎嘎吃了一半的肥鸡撕咬了两口,满嘴油腻的对铁心源道:“没了草原,没了田地,没了矿藏,我们会饿死的。”
铁心源从怀里取出一本账本笑道:“你们去年的时候总共收到了五千担粮食,以及六千四百枚银币这没错?”
泽玛有些羞涩,犹豫一下道:“去年的年成不好……”
“又胡说八道,这个账本上记载的非常清楚,去年你们收到这些东西,已经是多年来未有过的大丰收。
你父亲甚至大宴群臣,给每一个贵族都给了两担粮食和十个银币的赏赐。
前年的收获只有去年收获的八成。”
泽玛不讲理的女人性子再一次爆发,怒吼着道:“我们就是穷啊,这么穷的人你们都看在眼里,跑过来又杀又抢的,你比强盗还要凶狠十倍!”
“要是我每年都给你们这么多的银币和粮食,你们能不能乖乖的交出武装,留在山上好好的过日子。
我保证,只要不在山下玩你们那一套盛世迷梦,哪怕是在山上自称为神都没关系。”
“我们不是你圈养的牛羊……”
铁心源痛苦的拍着脑门道:“我觉得还是把你们杀光了比较省事……”
“你真的会保证每年都给我们这么多的粮食和银币?而不是等风声过后,再把我们都杀光?”
“我甚至可以写下契约,证明山下的那些东西都是我买下来的,只不过买东西的钱是按照年份交付。
最后啊,只要你们家族的人直系亲属没有死光绝后,这份契约永远有效。”
“那你写,写完之后我准备让商队把这个消息传遍戈壁沙漠甚至整个西域。”
泽玛非常的谨慎,逼着铁心源用汉字,突厥字,大食文字各写了一份契约,如果不是因为铁心源不会古怪的契丹文字也不会天书一样的李元昊制造的西夏文字,泽玛一定会逼着他用这些文字也各来一份契约。
说起来很可笑,混乱的西域之地比大宋本土都相信契约,也更遵守契约精神。
或许是各种誓言都被西域人用遍了,于是大家不再相信誓言,而是把希望寄托在白纸黑字的契约上。
铁心源的契约被郑重的写在一张张洁白的小羊皮上,为了保证契约的公正性,泽玛甚至让铁心源找来他唯一认识的萨迦上师来充当见证人。
泽玛在要求找人把她抬上大雪山的要求没有被满足之后,就彻底放开肚皮大吃了一顿,就带着那几张契约举着火把一步一步的挨上大雪山。
萨迦上师面露笑容,对铁心源在这种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给了大雪山吐蕃人一条生路很是欣慰。
他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和铁心源在漆黑的地道里论法之后,那些道理有些改变的铁心源。
铁心源换掉满是膻味的衣衫,还用热水美美的洗了头,然后就钻进帐篷里睡得极为香甜。
山上总是亮的比较早些。
当铁心源看着刚刚露出半个脑袋的红日洗漱的时候,萨迦上师也从自己的睡袋里钻了出来。
见铁心源一边漱口一遍盯着山脚下的美景看,就笑道:“一些粮食和一些银币就换取了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你这生意做得不错。”
铁心源吐掉嘴里的盐水大笑道:“自然是如此,你们吐蕃人守着这么大的一片土地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看看,这一眼望去,仅仅是开垦过的土地就不下五万亩,那些没有被开垦过适合耕种的荒地还有不下十万亩。
这还仅仅是这里,如果绕湖一周,还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土地呢。”
“大雪山城的地盘应该仅限于靠近雪山的这一片?”萨迦听出铁心源话语中不对味的地方了。
铁心源笑道:“如果大雪山忽然变得很强大了他们就有权利向所有人宣布,这里的土地都是大雪山的。
据我所知,西域人就是根据实力大小来分配土地的,我觉得这个办法很公平!”
“你有十万族人吗?”萨迦决定不理会铁心源的歪理,想用堂堂正正的道理来说服他,地盘的扩张需要时间来消化,如果不能利用抢来的土地,这种抢劫就没有意义。
“没有,今年能过来一万人算是我走运了。”
“一万人加上清香谷的八千人,你如何耕作这么多的土地?你不能让所有的战士都去垦荒?”
铁心源哈哈一笑就离开了帐篷,他很想知道泽玛到底有没有说服她的父亲和哥哥们。
在一线天守到了中午时分,看到泽玛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吐蕃人终于出现在了一线天的小峡谷中。
泽玛表情凝重,好几次都踩错了台阶差点跌倒,身后的男子毫不避嫌的探手抱住她,而泽玛并没有不高兴地神态。
从这点小节处来看,那个男子应该是泽玛的血亲。
男子从一线天的那一头走到中间就不愿意再向前走了,蒙着面的孟元直像一只鹰隼一般站立在一根高大的石笋上面,手里握着一柄铁枪,上面的血迹斑斑,把他的威风和杀气显露无疑。
泽玛大声的和那个男子说了两句吐蕃话,就强行拖着那个战战兢兢的男子过了一线天。
“这是我大哥雍本加措,也是大雪山的****,只要他在这些契约上画押之后,我们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铁心源笑着朝雍本加措拱拱手道:“不知****点下对这份契约可有异议?”
铁心源没有得到回答,那个瘦弱的男子张大了嘴巴不停的闭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泽玛咬牙切齿的从大哥手里夺过契约,拍着羊皮道:“上面应该加一条,如果我们想要离开,你不能阻拦!”
铁心源摇头道:“这一条加上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我不想让你们离开,即便是不派自己人,找一些强盗或者流浪武士就能把你们埋葬在路上。
我们的契约首先是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的,泽玛,我相信你们,也请你给我一些适当的尊重。
我敢说,只要你们继续留在山上两年,我保证即便是拿着鞭子驱赶你们,你们也不愿意离开。”
泽玛的眼中满是泪水,继续强硬的道:“你应该允许山上的大雪山子民下山耕种,采矿,你给的那点粮食养不活他们,留在山上只会被饿死。”
铁心源点点头道:“他们的土地依旧是他们的土地,他们的采生硝的地方依旧是是他们的矿场,采芒硝的浅水处他们依旧能去。
只是,他们收获的生硝除了上税,剩余的要优先卖给我!”
“他们可以用硝石来抵充税,而税额不能超过……”
铁心源和泽玛的交锋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直到泽玛翻着白眼再也想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时候,铁心源这才重新拟定了契约,找萨迦作保之后,那个大雪山的****雍本加措才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示意铁心源也给自己来一刀,好两人的伤口贴在一起宣示契约已经成功。
铁心源自然不愿意给自己割一刀,更何况眼前这家伙如同一个痨病鬼一样天知道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病毒,要是因为签一个合同就把小命送掉,铁心源觉得万万不值。
他签字,雍本加措按血手印,各种文字的一式两份之后,契约就宣告成功。
好人做完了,铁心源自然是要离开的,清香谷里只有铁五和铁六在,沙漠里的战争到现在铁三百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传来。
心急如焚的铁心源选择了立刻离开,剩下的事情自然有铁一这个面善心黑的家伙主持进行。
泽玛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蛋就是铁心源,哪怕是豺狼也比铁心源善良一万倍。
因此,她很乐意看到铁心源离开。
只是当她发现,铁一按照契约上的条款开始收缴大雪山上的武器的时候才发现,实在是不应该让铁心源离开的,一家人只有一柄小小的手叉子,无论如何是不够用的。
铁一是一个极度古板的军人,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除了死板的规定之外,他不会任何的通融。
铁心源也相信铁一会把大雪山的武装收缴的非常干净,在相互之间的信任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铁心源骑着马离开大雪山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胡麻地。
风吹的时候,已经凋落的胡麻花瓣就会随风飘起,即便是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胡麻的生涩味道。
和大雪山的契约是铁心源来到西域之后签订的第一份契约,他相信,有大雪山做榜样,自己最后一定能够在西域建立起自己一言九鼎的传说。~亲,你可以在网上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章不败传说——天神的天平
第一百章不败传说——天神的天平
大雪山上的情况不像自己知道的那样糟糕,泽玛的抹黑策略多多少少起了一些作用。
这个女人在发现自己的父亲懦弱,兄弟们平庸之后,毅然独力挑起了保护大雪山的责任。
女人保护男人的方式很古怪,却非常的有效,阿萨兰明明只需要派一个千人队就能收复大雪山,就因为泽玛的付出最终让大雪山上的人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
阿萨兰不动大雪山,别人自然也就不敢动。
当泽玛发现阿萨兰可能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后,第一选择就是回到大雪山,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醉生梦死的父兄们没有能力护卫大雪山。
铁心源发现泽玛是一个很有用处的女人,因此,在第一时间就改变了对付大雪山的策略。
每年给一点微不足道的粮食和银币,却能换来一个有着完整传承的吐蕃赞普。
虽然这个赞普的命令连大雪山都出不了,但是,这一点都妨碍铁心源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了这个赞普,任何吐蕃人和自己做对都是不义的,而自己需要抢吐蕃人的地盘的时候却能用上讨伐二字。
不知道还有多少吐蕃人还记的吐蕃帝国当年的赫赫雄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吐蕃人还记得自己还有一位传说中的雄鹰王。
这在每年五千担粮食和六千枚银币面前,都是超值的。
因为铁心源发现,大雪山的赞普理论上有赦封吐蕃领主的权利……
和大雪山赞普签订供养契约之后,铁心源这个宋人也自然就成了吐蕃一脉。
他可以告诉所有流浪在西域的吐蕃人说,投靠哈密部族,就是投靠了势力庞大的吐蕃部族。
他同时也是神教的塔利班,如果可能,铁心源认为自己应该拥有戈壁上所有种族的身份。
只有这样,自己这个宋人的身份才不会让所有人敌视,当年李世民就把天可汗做的非常好,自己没有理由做不到。
戈壁太大了。
戈壁这个词实际上是出于蒙古语,“土地干燥和沙砾的广阔沙漠”。
戈壁滩东西约三千两百里、南北约两千里、总面积约13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五大沙漠。
戈壁是蒙古帝国的老家,也是匈奴和突厥的活跃地点。
自秦朝以来,汉字史书里以“大漠”之称,是中原王朝自始至终的死敌。
多年以来,这片土地上不知道战死了多少汉家英魂,有多少种族身死族灭,也不知有多少种族因为和中原王朝的恩怨情仇,最终厮杀的不分你我。
铁心源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大漠上,就需要挖掘出这片大地上的汉家血脉,让他们重新在雪山水的滋润下茁壮成长,最终成为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树。
想要征服一块地方,就先要深沉的爱上这片土地,否则为他流血的时候会感到疼痛。
回到哈密的时候,这里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重新出现了很多人,随便在腐烂的尸体上盖一些黄土,就匆匆的开始开始自己的巴扎。
七哥汤饼店里依旧生意兴隆,在铁五的主持下,该收的赋税一点都没有缺少。
哈密的巴扎不是面对哈密本地人的。
而是各处商队来到哈密之后,用自己携带的货物和别人交换的场地。
瀚海里面的部族会用自己在盐湖中收集到的盐巴来和别人换取茶叶,铁器,棉布,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不论这里曾经死掉多少人,这些来自部族的商队依旧会带着自己的货物来到哈密,就像迁徙的野兽一般固执而准时。
铁心源准备告诉这些人,马上,哈密还要迎来一次血腥的屠杀,这一次屠杀是一次没有目的的杀戮,那些溃兵或者来自契丹的武士们只是想通过屠杀平民商队来宣泄自己从战场上带来的恐惧。
阿史那,是一个威名赫赫的突厥名字。
阿史那哲蚌,在黑风暴还没有到来之前,是哈密一个谁都不敢得罪的人。
经过契丹人临走时的杀戮,阿萨兰两次杀戮,这个腰板历来挺得很直的老人,腰身变得佝偻。
进七哥汤饼店吃饭也不像以前那样豪迈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哈密河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面前放着一碗已经凉透了汤饼,上面的牛油已经在汤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油壳子。
铁心源来到七哥汤饼店就看见了他,铁五告诉铁心源,阿史那哲蚌每天都过来,点一碗面条不吃,却会从清晨坐到太阳落山。
“给他换一碗面条,给我也来一碗。”
铁心源安顿过后,就来到阿史那哲蚌的前面坐好,面对面之后他才发现面前的这个老人确实已经老了。
脸上还有好几道疤痕,应该是刀子割出来的,这是至亲之人死掉之后才有的礼节。
看到了铁心源,阿史那哲蚌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有了一点灵动,没有说话,先是端起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面条开始大吃起来。
一碗冰凉的面条下肚,他的精气神似乎都回来了,死死的盯着铁心源道:“契丹人走的时候我们大家都预料到会有一场抢劫和杀戮,所以我们大家都躲过去了,死掉的都是外乡人,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阿萨兰以前从不来哈密,但是这段时间他来了三次!就给哈密带来了两次杀戮。
老夫运气好,高昌遗族倒霉的时候老夫躲过去了,可是上一次就不行了,阿萨兰两次洗劫了老夫的部族,这两次和以往的抢劫都不太一样,除了要粮食之外,他们还要人。
我的三个儿子带着部族勇士拼力死战才护卫着族群老弱躲进了地道。
结果,我的三个儿子和三十一个部族勇士全部战死了,被掳走的人依旧有一百六十二人。”
铁心源点点头,已经知道这个老家伙要说什么了,见面条已经端上来,就邀请阿史那哲蚌一起吃饭。
能把自己的饭给旁人,这就是戈壁上的最高礼仪,阿史那哲蚌端起面条继续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喝了很俨的茶水。铁心源看着阿史那哲蚌道:“阿萨兰实力雄厚,因此他是一头狮子,我们实力弱小,因此上我们就是戈壁上的羚羊,旱獭。
狮子来了,我们躲开就好了,可是总有倒霉的或者弱小的来不及跑掉的羚羊和旱獭会被狮子吃掉。
更有一些愚蠢的家伙以为自己可以和狮子做朋友,结果就是高昌遗族的下场。”
阿史那哲蚌点头道:“羚羊和旱獭做朋友是可以,狮子的朋友只有老虎!”
铁心源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是想问我为什么我的族群总能逃过杀戮。”
阿史那哲蚌点点头,站起身抚胸施礼道:“请您能看在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份上,告知我们那些即将到来的危险。”
铁心源瞅着阿史那哲蚌道:“离开哈密吧,这里已经不是你们能够生存的土地了。”
“你的部族不离开吗?”
铁心源笑道:“我们有应付乱局的能力,你们没有,马上就会有更加恐怖的灾难降临到哈密这片土地上。”
阿史那哲蚌惊疑不定的看着铁心源道:“如果我的部族依附在您的部族之下,能否得到安全?”
铁心源摇头道:“不能,我的部族将会由宋人,以及没有部族家园的野人组成,像你的部族,不在我接受之列。”
“请容许我冒犯的说一句,老夫并没有看到您强大的部族啊。”
铁心源笑道:“当这片土地上不再有莫名其妙的杀戮的时候,我的部族就会到来,接管整个哈密。”
“不接管我们?”
“不包括你们,你们如果能够在即将到来的灾难中活下来,我不会去抢夺你们的土地和牛羊,就像现在一样,只要向我缴税,我就尊重你的权力。
唯独不保证你们的生死和安危。”
阿史那哲蚌见铁心源已经有些烦躁了,就站起身再次抚胸施礼之后道:“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们的死活,可是我们以就像骆驼刺一样在戈壁上活下来了,天神会保佑我们的。”
铁心源皱眉道:“不要想着把所有人组织起来去对抗即将到来的灾难,那不是你们那点力量能够阻挡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回去,布置好警戒,只要发现不对,就立刻带着族人躲藏起来。”
阿史那哲蚌笑道:“我们藏了很多回,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被杀的命运,这一次老夫不想藏了。
年轻人,老夫的部族强大的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总觉得保存实力不要和敌人硬拼,只要实力还在,我们总有成为大部族的一天。
可惜啊,每当我觉得部族的实力已经差不多的时候,总有天灾会降临。
这一次,我的三个儿子全部战死了,可是死掉的回鹘人更多,我的三儿子即便是脑袋被砍下来了,他的嘴里依旧咬着敌人的一只耳朵。
只要我们杀掉的回鹘人足够多,那些回鹘人会感到恐惧的,就不敢再肆意的屠杀我们。
年轻人,我们都知道你手里掌握着一支精锐的马贼团,把他拿出来吧,只要我们能够通过杀戮躲过一劫,你就是我们名正言顺的首领!”
铁心源笑着摇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在走进饭店的时候,他听到阿史那哲蚌悲愤的道:“今天你不帮助我们,等到你的部族受灾难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帮助你,天神是公平的,他会把我们的灵魂放在天平上称量。
我的灵魂会上乐园,而你的灵魂则会下烈火燃烧的地狱!”(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不败传说——昏君的生存之道
第一零一章不败传说——昏君的生存之道
铁心源觉得信天神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被逼迫着相信了几天,然后肩膀上就多了一个洞。
没有人知道这个洞对铁心源的伤害有多大。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临睡之前,他都会看看自己肩膀上的那个洞好久,才能入睡。
“海不择细流方能成其大!”
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不过,需要看这句话在什么时候使用了。
如果铁心源现在是大宋国内的一个山大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遵循这句话去做。
可是在戈壁滩上,这句话就是有毒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这里用起来非常的合适。
茫茫戈壁滩上,因为居住零散的缘故,有成千上万个种族。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只有百十人的绿洲上就住着一个你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种族。
前苏联当初何等的强大,一旦遇到危机,整个国家就立刻土崩瓦解了,迅速的成了好多国家。
没有归属的野人这时候对铁心源来说是珍宝,清香谷里的人口每天都在增加,主要来源就是那些个体在戈壁上苦苦讨生活的人。
没有归属感的人在第一次融入一个大家庭的时候,那种幸福感是原先有种族依靠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有了自己的种族,就有人在他睡觉帮他警戒,他在山洞里睡觉的时候就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有了自己的种族,食物就有了保障,他就不用担心空手从戈壁上回来的时候家人没有食物。
有了自己的种族,大家在齐心合力之下,就能获得更多的空间和地盘。
他们不会问自己的种族到底是什么种族,只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大家庭。
虽然说灰头发绿眼珠的汉人有些奇怪,可是在铁心源的眼中,他们比汉人还要汉人。
一个说着汉话,穿着汉家衣衫,拿着筷子捞碗里的汤饼吃的人,你敢说他不是汉人?
国家想要强大,单一种族就需要扩大,至少要占到绝对多数才成,如果有一个可以和主要种族打擂台的种族,这个国家如果不分裂,才是怪事情。
阿史那,一听就是一个古老的姓氏,铁心源至今还记得很多阿史那家族的重要人物,比如阿史那思摩之类的家伙。
哈密的清洗必须要继续,哪怕阿史那哲蚌他们表现的如何正义,如何悲壮,铁心源都会选择袖手旁观。
近二十万大军在沙漠中交战,距离战场最近的绿洲哈密,没有任何可以躲过兵灾的可能。
不论是回鹘人,还是契丹人,他们之间的战火一定会蔓延到哈密来的。
在这样的大势之下,阿史那哲蚌即便是组织起来了一两千人的乌合之众,依旧会被那些想要获得食物的溃军给杀的干干净净。
铁三百的讯息依旧没有传过来,铁心源看着沙漠方向,已经看了足足六天。
从沙漠里出来的逃兵铁心源捉到不少,但是,这些人对于战争依旧一无所知,他们都是从行军路上逃掉的。
阻隔哈密和祖普大王府的是一片沙漠,这片沙漠是最危险的流沙沙漠。
所谓的流沙并非是指地陷流沙,而是指风吹沙动,从迎风面滚落到背风面,日积月累之下,每一座鱼鳞般的沙丘都会随着风滚滚向前。
这样的环境不适合马战,也不怎么适合步战,松软的沙子会让战马冲不起来,也会让武士坚实的脚步变得虚软。
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阿萨兰都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交战的场所。
唯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回鹘人才有可能做到和契丹人以命换命。
继续等了六天之后,铁三百的依旧没有消息传来,铁心源决定不再等待了。
带着自己留在哈密的所有人手准备回到清香谷去,他同时也向那些还在交换物资的商贾们发出警报。
告诉他们最多三天之后,他将不再负责商贾的安全,要他们尽快的完成交易,想要继续交易,等明年再来。
戈壁上风云突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感受到了威胁的并不是只有铁心源自己,当七哥汤饼店摘下匾额,取下幌子,收拾起桌凳,拆卸木头房子里最重要的装饰的时候。
无数的商队就骑着骆驼离开了哈密。
泽玛从大雪山来到哈密的时候,只看到铁心源一个人站在哈密河边静静的钓鱼。
他的战马就拴在旁边的柳树上,三匹!
他想再等等铁三百,既然已经说是一家人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好。
谁料想,铁三百没来,泽玛来了。
“你的部下杀了很多的贵族!”
泽玛从马上跳下来就冲着铁心源大吼。
铁心源遗憾的看着脱钩的鱼儿叹息一声道:“你没发现他们杀掉的都是平日里和你父亲不对付的家伙吗?”
“我父亲是一个昏君你不知道吗?
反对他的人都是一些想要大雪山振作起来的好人,现在,全部被那个叫做铁一的哑巴太监给杀掉了。”
铁心源皱眉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铁一的话我可以装作听不见,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在,就你这句话,我会立刻砍掉你的脑袋!”
泽玛的呼吸为之一窒,降下嗓门哭泣着道:“容琼只不过说我父亲不应该答应这样的条件。
你那个部将就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楚色旺丹指责你的部将胡乱杀人,然后他也就被你的部将给杀了。
噶伦不过是抽出刀子话都没说,就被乱箭射死了,还有贡玛,他是一个多么和善的长者啊,指责了我父亲两句,也被你的部将从大雪山城上活活的丢下山崖,等我们找到他尸体的时候,都辨认不出来那是一个人了。”
铁心源冷冷的道:“最后一个人铁一处置的不对,应该当面砍头的,万一那个叫做贡玛的人还活着会成为我们的死敌。”
“你好狠的心……”泽玛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嘤嘤哭泣起来,她觉得是她害死了那些人。
“你父亲做的才是对的,那些人说的话,做的事就是要想害死所有的人。
如果你知道后主刘禅的话,你就该知道什么叫做“此间乐不思蜀!”
你如果知道李后主是谁,就知道那句著名的“。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句词。
这两个人都是亡国之君,可是,一个安稳的活到老死,连子孙都得以保全。
另一个则一杯毒酒送了卿卿性命!
你父亲这样的人越是懦弱,无能,在目前的环境下就越是能够一生无忧,越是表现出不甘,想要努力,想要奋争,他就死的越快。
泽玛,你莫要忘记,我们签订的条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得起二心……”
说这些一般是枭雄才说的话语,让铁心源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鱼钩上的鱼饵已经没了,就烦躁的丢下鱼竿,背着手瞅着沙漠方向。
“你放心,阿萨兰一定会和契丹人打起来的,迪离发和叶护死了,为了控制王帐军,他还杀了非常多的军官,后来是靠着要和契丹人决一死战的口号,允诺回来之后给每一个战士封地,这才勉强维持着大军的军心不散。
这个时候,如果他不作战,他的八万大军会在下一刻就崩溃掉的。
你没发现他在哈密就留了一点老弱残兵看守重要的军粮吗?
不是他不留,而是留不成,不论留下谁,那个人都会带着粮草逃跑的……”
见泽玛带着哭腔说这些事,铁心源的心没来由的难过了一下,她被吓坏了。
“我等的人不会来了,你也该看看我的部族是什么样子了,见过之后,你就会明白,让自己的族群过上好日子并不是很难。
你大雪山就出了你这个一个人才,以后还有很重要的任务给你呢,别让我们失望。”
泽玛听铁心源这么说,立刻就收起了自己哭泣的嘴脸,快快的骑在自己的战马背上,等着铁心源带他去神秘的族群聚居地。
铁心源最后看了一眼沙漠的方向,骑上马,牵着另外两匹战马缓缓离开了巴扎所在地。
二十个披着披风的骑士从阴暗处带到铁心源的背后,组成了一支小小的骑队,快速的离开了哈密。
泽玛一路上努力的记着任何有点特色的标志,她想把这里记在心里,以后说不定很有用。
小路蜿蜒着进了天山,两侧的山壁变得高大起来,道路非常的荒凉,满是尘土,不像是经常有人经过的样子。
当她看到最后面的两个骑士给战马的后面拖上一个刷子一般的灌木笤帚,才明白为什么这条注定会有很多马匹,骆驼,车辆经过的路上为什么没有留下人为的痕迹。
刷子扬起灰尘,很快就被山风平均的铺在路面上,自己一行人经过之后,道路重新恢复了蛮荒的摸样。
山间有很多的岔路,自家大雪山上就有很多这样的盘陀路,如果在一个山口走错,就会距离预定的目的地十万八千里。
她早就听说过天山上有传说中的雪人,那些高大的雪人会把迷路的人抓走和她们交配生子。
一想到传说中雪人恐怖的模样,泽玛就赶紧向铁心源靠近一点,她可不想和一个满身白毛的雪人生什么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不败传说——安静的清香谷
第一零二章不败传说——安静的清香谷
清香谷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了,只有一些边边角角的土地上还种着为数不多的胡麻。
寨子里的牛羊多,人人都稀罕荤油,只有铁心源对荤油深恶痛绝,因此,那些胡麻是专门给他种的。
胡麻是一个好东西,铁心源向来喜欢吃胡麻油,尤其是这东西炸出来的油饼,他是百吃不厌。
冬瓜这东西在西域长不大,不过还好,如今叶蔓上已经长出来不少拳头大小的青瓜。
这东西原本就种在麦田的地垄上,如今把麦子割掉之后就开始疯长了。
回到清香谷之后,铁心源身后的护卫就自动散去了,铁心源的三匹马也被嘎嘎牵走洗涮去了。
盯着大太阳跑了大半天,铁心源有些饥渴,就顺手从地理拔出两根胡萝卜,在水渠里清洗一下,就咬的嘎巴嘎巴的响。
泽玛接过铁心源递过来的胡萝卜,学着他的样子在水渠里面洗过之后,也吃的毫无形象。
地里的物产非常的丰富,就是甜瓜还没有成熟,铁心源趴在一个硕大的甜瓜上闻一下,一点香味都没有,只好继续遗憾的吃自己手上的胡萝卜。
一个背着柳条筐的野人看样子刚从山里回来,见铁心源没滋没味的吃着胡萝卜,就小心的凑过来拿给铁心源一大块还淌着蜂蜜的野蜂巢。
这可是好东西,铁心源接过来,冲着野人嘿嘿的笑一声,野人也呲着白牙傻笑。
顾不得蜂巢里还有白色的蜂蛹,掰下来一块蜂巢铁心源就毫无风度的塞嘴里大嚼。
能吃到甜食是幸福的,铁心源闭着眼睛细细的享受,早就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啃胡萝卜的泽玛。
泽玛喜欢蜂蜜却讨厌蜂巢里的蜂蛹,见铁心源吃的恶心,就转过头嚼着胡萝卜打量着个连风中都带有清香的山谷。
山谷里的人很多,可以说是非常多,除了没有乞丐和闲人之外和大雪山城差不多,准确的说,这里还比不上大雪山城,至少,大雪山城还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和高耸入云的灵塔,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子,不过,从厚厚的茅草顶篷就能看得出来,这样的房子应该很暖和。
瀑布下面有一大群光屁股的孩子在戏水,这可能是清香谷和大雪山城最大的不同,很少能在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奇迹!
如果按照西域的算法,一个部落有多少孩子,再把孩子的数量增加六倍,就该是一个部族中成年人的数量。
在西域养活一个只吃饭不能给部族带来粮食的孩子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尤其是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他们有着大人的饭量,却没有大人的能力。
在瀑布下面戏水的都是很小的孩子,那些半大的孩子都在山坡上忙着摘杏子,或者在半山腰上放牧牛马。
也不知道放牧牛马的孩子怎们招惹了摘杏子的孩子,一大群半大的小子乌泱泱的丢下杏树扑向山腰上的放牛娃。
很快半山腰上就杀声四起……
铁心源抬头瞅瞅那些打架的孩子,好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品尝蜂蛹,看着白色的蜂拥蠕动着被铁心源的牙齿咬碎,泽玛强忍着呕吐之意,径直去了瀑布边上,那里的妇人最多,多的几乎要把水潭给围住了。
铁心源见泽玛走了,暗笑两下,就在水渠里洗掉手上的蜜糖,背着手继续在山谷里转悠。
至于泽玛,她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要比别人告诉她的要准确的太多了,也详实的太多了。
清香谷是铁心源专门培育的一个标杆地域,如果可行,今后自己的领地都会按照这个模式进行培育。
复制的结果不可能适合每一个地方,却一定能够保持每一个地方的生活方式和制度模式都是最先进的。
放羊一样的管理模式,最多能把未来的哈密,伊吾州弄成一个新的回鹘。
大宋模式的于阗已经亡国了,就说明大宋模式在西域是行不通的,所以铁心源觉得还是自己的想法靠谱一点。
从来就没有人在西域考虑过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中央集权或者王帐联盟,一个是国王势力强大的结果,另一个则是可汗实力不足以横扫**之下的权宜之策。
没有征服,就没有顺从!
很多智谋之士以为只要先把一个松散的国家建立起来,然后再慢慢的调整国内的制度,最后达到让王的光辉笼罩每一个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最有担当的开国之君完蛋之后,后来的君主很难再对现有的政治体制改动分毫。
只要改动,战乱就会到来,如果后继的君王如同大宋历史上那些强悍的君王那样,国家可能会脱胎换骨,可是那样的君王即便是在大宋的史册上,也不过聊聊几人。
孩子们摘下来的杏子还有点硬,吃起来发酸,这是用来制造果脯,蜜饯用的,如果当水果吃,就需要爬上树去找零星的已经成熟的杏子。
离开杏树出去征战的小子们打了败仗,好多孩子哭哭啼啼的揉着脑袋上的大青包。
放牧牛马的孩子都比较野,用皮兜子甩起土坷垃来又狠又准,这东西打在牲口身上很疼,却又不会伤着牲口,落在人的身上也是一样的。
脑门上的大青包是揉不下去的,铁心源检查了几个受伤的孩子,确定没有被打坏之后叹一口气道:“下回去揍那些放牛的家伙,好歹避开他们的皮兜子啊,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聚在一起杀过去,不就是给人家目标揍嘛?
你们好多人的父亲都是武士,你们回去问问他们会不会顶着敌人的箭雨向前冲。”
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非常的有眼色,见铁心源手里拿着青杏子,就猿猴一样的爬上高高的野杏树,给铁心源摘了七八个已经熟透的杏子,然后仰着满是鼻涕的脏脸等族长告诉他怎样才能把放牛娃揍一通。
野杏树上结的果子还是不太好,即便是成熟了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了两颗杏子,铁心源就被酸的打了两个冷颤,拿胳膊揽着那群被打败的孩子道:“人家在半山坡,本身就地势高,往下丢东西很容易……”
泽玛走到瀑布下面的时候才发现,水池子里不但有光屁股孩子的戏水,同样的还有好多光屁股女人也在戏水,只不过小孩子毫无顾忌的在高处的水潭里玩耍,女人们躲在低处的水潭里戏水,很是快活。
野人女子大多黑乎乎的,即便是脱光了也没有多少美感,不过啊,那份惬意的劲头让泽玛非常的羡慕。
泽玛看了一会就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玩耍的孩子一个个都非常的壮实,这里乘凉戏水的女人也一个个都非常的健康,不像大雪山的女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好些妇人抱着自己幼小的孩子浸在水池里,孩子胡乱扑腾,扑腾累了就会趴在母亲丰满的胸膛上吃饭……
这些妇人大手大脚,手脚上的茧子很厚,这都是劳作留下的痕迹,说明这里的妇人没有谁是贵妇。
难道说这个山谷里的人每个人都能吃的饱饱的?
带着这个疑问,泽玛问清楚了铁心源的住处,就径直向铁心源居住的茅屋走去。
茅屋的大门开着,一个穿着宋人服饰的女子正在勤快的收拾着屋子。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刚刚用清水洗过,走进屋子就暑气顿消。
女子眉目如画,身姿窈窕,和西域女子粗大的骨架完全不同,见泽玛走进来,就停下手里的活计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就代表着自己对这个女人有威胁,泽玛挺挺自己饱满的胸膛笑道:“你是铁心源的女人吗?”
尉迟灼灼皱眉道:“这里是族长的房间,你不应该进来。”
泽玛笑道:“铁心源说过,我可以在清香谷里随意的看,随意的走,晚饭的时候他还要问我对清香谷的看法。”
尉迟灼灼指着书架上,以及桌子上,箱子上,椅子上堆满的各种文字的书籍道:“既然是族长允许的,你想看就看,只是不能动族长的书,他会发怒的。”
泽玛笑着答应了,指着墙上的字画问道:“这都是铁心源自己画的吗?那两只老虎怎么那么小?”
尉迟灼灼不愿意和一个不认识字的吐蕃女人讨论书画,冷冷的道:“那是两只狸猫,不是老虎!”
暴露了自己不认识汉字的泽玛没有丝毫的难堪,继续指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罗汉像又问道:“这个老头是谁?他膝盖底下按着的应该就是老虎吧?”
“那是伏虎罗汉!”
“打虎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前有一个护卫叫做白狼原的,他能空手捉住最凶悍的白狼,我以前还有一只大狮子两只小狮子,可惜大狮子为了救我被他们给打死了,小狮子现在在那里我都不知道。”
尉迟灼灼哼了一声,就继续用清水擦拭木床,她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了,和人尽可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自己的耻辱。
“你喜欢铁心源吗?”泽玛蹲下来看着尉迟灼灼的脸猛地发问。
尉迟灼灼心头一慌,手上的麻布就掉进了水盆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不败传说——什么是幸福?
第一零三章不败传说——什么是幸福?
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尉迟灼灼的眼眶就泛红,铁心源对她来说就是心如铁石的铁郎君。
即便是尉迟灼灼当初已经把清白的身子送过去了,他竟然能够用毯子把她裹起来,然后和尉迟灼灼说一晚上不着调的废话。
这件事成了尉迟灼灼一生都不曾忘却的噩梦。
一个自认为还算美丽的女子自然把身体看的无比的重要,甚至会把身体当成自己攻陷男人最犀利的武器。
当最犀利的武器都没有办法攻陷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屈辱和幽怨之外就剩下浓浓的委屈了。
她知道铁心源已经很轻易的把自己的心给了宋国的公主赵婉,就目前来看,好像也没有要变心的打算。
眼前人比不过万里之外的一道倩影,这种失败让她几乎把自信心丢的干干净净。
随着铁心源从那个陪着她去抢劫兵器店的人,演变成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控制哈密的大人物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铁心源的身边越发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整个于阗遗族的人都希望她能爬上铁心源的床成其好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爬上了床,也会被铁心源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当抱枕抱一晚上……
这是一种无赖行径!!!!
尉迟灼灼不由得把牙齿都咬的吱吱作响。
“你就是喜欢他是不是?
哈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来,姐姐教你怎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这男人啊,不管老少美丑都是一个德行,他们表面上装的道貌岸然的。
其实啊,就是想和你睡觉。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假正经,明明喜欢一个人喜欢的要命,却不敢去找,只能躲在角落里流眼泪。
这可是最傻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真喜欢,那就爬到他的床上去脱光衣服给他看……”
泽玛正要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经验告诉这个看起来如同鹌鹑一样柔弱的女子。
却不防这个鹌鹑一样的女子猛地把一盆子水全部倒在她的头上。
“闭嘴!!!”
发泄完怒火的尉迟灼灼扭身就跑。
“唉,又是一个假正经,活该你一个人偷偷落泪!”
泽玛取下脑袋上顶着的抹布,随手丢在床上,瞅瞅自己湿透的衣衫,嘿嘿一笑,就三下两下把自己剥的精光,抖开铁心源的薄被,露出大半个胸膛哀怨的瞅着门外,她看见铁心源唱着歌从远处走过来了。
进了屋子的铁心源见到自己床上的裸女,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笑嘻嘻的道:“想洗热水澡松快一下就去温泉,想洗凉水澡清凉一夏就去瀑布底下,我屋子里可没有澡桶。”
“我衣衫湿透……啦。”
铁心源笑道:“你跑了这么远的路,衣衫早就脏了,确实应该洗洗。
建议你去洗温泉,洗澡的时候顺便把衣衫给洗干净,放在温泉边上的青条石上,一柱香的功夫就干透了,一点都不耽误你穿衣。”
泽玛把被子往下拉一下露出自己的胸膛,娇声道:“我没有换洗的衣衫,怎么出去?”
泽玛的胸膛非常好看,不但饱满而且浑圆,如同两只倒扣在白玉石上的玉碗,最要命的是玉碗的顶端还有两粒嫣红正在不停的抖动。
铁心源愣住了,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跳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火焰准备出去,就看见尉迟灼灼又从外面跑了回来,一个虎跳就上了床,骑在泽玛的身上,三两下就用被子把泽玛裹的严严实实,又抽掉自己的腰带,绕着被子绑了两圈这才从床上跳下来。
看着已经傻掉的泽玛道:“你现在可以裹着被子去温泉边上了,这个时间男人们都在外面干活,日头不落不会回来,你可以痛快的洗到日暮!”
泽玛回过神来,嗤嗤发笑,后来笑的开始满床打滚,见尉迟灼灼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这才停止了大笑,从床上拱下来穿上鞋子,从被子里探出一根肉光致致的胳膊捞起放在椅子上的湿衣服,一蹦一跳的沿着尉迟灼灼指点的方向去了温泉洗澡。
尉迟灼灼的怒火似乎更加旺盛了,快速的把铁心源床上铺着的芦席卷起来,连上面的铺盖一起抱着,就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从满室春色到一片狼藉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即便是铁心源的脑子也有些运转的不太灵光。
“老婆看样子娶一个就好,多了,实在是麻烦啊,到时候可能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来,就在铁心源的心底落地生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杏核,找来镇纸,一个个的敲碎了挑里面的杏仁吃,他刚刚发现,这里的杏子实在是不怎么样,杏核很大,杏子很小,可是杏核不但不苦,吃起来反倒甜丝丝的,如果加上香料煮过之后,再烤干,味道应该非常不错。
赵婉那张小嘴吃点炒过的南瓜子都能欢喜半天的人,应该很喜欢这东西吧……
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清香谷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泽玛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把吃饭这个事情弄得如此的蔚为壮观。
她也从未见过那里的饭锅有清香谷的大。
百十口她张开双臂也够不到两边的粥锅里装满了正在冒泡的浓稠麦粥。
两个****着上身的壮汉正在用两柄巨大的铲子奋力的搅着浓粥。
百十个妇人在一边叮叮当当的切着盐菜一类的东西,在另一边的硕大柳条筐里,还装着一大筐子刚刚煮熟的鸡蛋。
“这是给武士们吃的吗?”
经过一夜的纠缠,泽玛到底和尉迟灼灼化解了恩怨,主要是泽玛告诉尉迟灼灼,她昨日里不过是想试试铁心源,看他对女人动心不动心,结果那个死人好像没动静。
就这句话让尉迟灼灼和泽玛一同升起来了同仇敌忾之心,一同抱怨铁心源是个不解风情的铁疙瘩,并不是好女子的良配。
于是一夜之间,两人的关系就迅速的升温,到了早晨,似乎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不是给武士吃的,武士们吃的饭里面有肉,这是给干活的人吃的。”尉迟灼灼解释的非常仔细。
“那些鸡子也是?”
“那不是,在山谷里只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和大肚婆每天才有一个鸡子吃。”
“男孩子?”
“不是的,男女都有!”
“我能吃鸡子吗?”
“不能,山谷里养的鸡不多,供应孩子和大肚婆已经很吃力了,顾不了别人。”
泽玛忽然发现铁心源也打着哈欠站在一口大锅边上等着人家给他装饭。
她仔细的看了,铁心源吃的东西和别人没多少区别,一碗麦粥,一块馕饼,一块盐菜,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饭盘里多了一碟子颜色碧绿的青菜。
昨日还不明白山谷里为什么要搭建这么大的一个遮阳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巨大桌子,现在明白了,这里是用来吃饭的地方。
除过有家眷的人,在这里吃饭的人依旧很多,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吃饭的人,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充斥双耳,桌子上趴满了人,更多的人蹲在地上,一手端碗,一手拿着馕饼和盐菜,喝一口麦粥,吃一口饼子,再咬一口盐菜,再找空说上两句闲话,整个棚子底下显得其乐融融。
大人喝粥吃饼子咬盐菜,无数留着鼻涕的孩子们把自己的粥碗放在地上,笨手笨脚的剥鸡蛋,一不小心,还没剥好的鸡蛋掉在地上。
不等孩子张嘴哭泣,旁边的大人就狠狠的给了孩子一巴掌,从地上捡起鸡蛋,在衣袖上蹭掉泥土,三两下剥好鸡蛋之后就塞进孩子刚刚张大准备大哭大叫的嘴巴,然后又是一巴掌。
不知为何,泽玛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心里很暖和,这样的景致比阿萨兰带着她去参加回鹘可汗的盛宴还要让她觉得舒服。
看得入迷,怎么也看不够。
“感慨什么啊,明后两年过去之后,大雪山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何时铁心源走了过来,剔着牙对泽玛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问问这里的人,我铁心源从来不拿吃饭的事情开玩笑。”
见泽玛的眼圈发红,铁心源又笑了,指着大雪山城的方向道:“你父亲他们既然喜欢活在梦境里,那就继续在梦境里找寻他们的幸福去吧,你把他们从梦境里唤醒反倒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残酷。
至于那些不想活在梦境里的人,我会带着他们寻找到真正意味上幸福。”
泽玛从未听说幸福这两个字,端着自己硕大的木碗低声问道:“你说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听着泽玛用吐蕃话艰难的说着幸福这两个音译字,铁心源笑了笑,指着已经吃完饭,拿着自己的工具去工地的野人们道:“对他们来说,幸福就是吃饭!”
“你的幸福是什么?”泽玛契而不舍的问道。
铁心源眯缝着眼睛瞅着说说笑笑的赶去工地的野人们笑道:“我的幸福就是成为这些幸福的人的王!”(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不败传说——天幕
第一零四章不败传说——天幕
泽玛没从铁心源的眼中看到任何虚伪的痕迹。
她不知道铁心源此刻正在被自己深深的感动着。
能让近万吃不饱饭的人敞开肚皮吃饭,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触。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征服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每一个人的生命
我有一个国度,面朝瀚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国王通信
告诉他们什么是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用闪电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在我的国度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瀚海,春暖花开。”
这是一首小诗,一首在铁心源曾经的世界里非常著名的小诗,铁心源改动了几个字之后,小诗就变成了他的宣言。
他享受过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享受,也吃过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苦楚。
因此,他不在意享乐,也无视苦楚,只想让胸中那团炽热的火焰燃烧沙漠。
“下回不要在我的面前脱光衣服了,我老婆快要来了,被她看见不好!”
前一刻铁心源还是泽玛高山仰止的人物,下一刻,一个有血有肉甚至有些猥琐的原始铁心源就跳了出来。
如果铁心源的目光没有落在泽玛的胸口上,泽玛会把这句话视为警告。
可惜那双充满欲念的眼睛告诉她,这个男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的人为什么每一个都那么的忙碌?”
刚刚还人山人海的遮阳棚子转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厨子和妇人在收拾没了食物的大锅。
“世上的财富其实都是劳动创造出来的,不劳作,如何能够创造更多养活他们的财富呢?”
“可是你的钱和粮食都是抢来的啊。”
“无知的女人,抢劫也是劳动的一种!”
被问得恼羞成怒的铁心源挥挥袖子就离开了,他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和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聊天,尽管她的****很大!
铁心源走了之后,泽玛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忙碌。
挤进妇人群里面,见妇人们都蹲在河边用刷子用力的洗刷玛瑙。
这活不错,泽玛向来喜欢玛瑙,可是洗刷了一阵子之后,新鲜感就没有了。
一两块雕琢之后的精美玛瑙让人欢喜,堆得像一座小山一样的玛瑙原石就让人厌烦了。
尉迟灼灼的工作让泽玛很是惊奇,她发现尉迟灼灼不仅仅是铁心源的侍女,还是这里所有孩子的先生。
只不过教授的是宋人的文字和说话,她看不明白也听不懂。
趴在栏杆上看了一阵,忽然咬咬牙就坐进了孩子堆里,偏过脑袋看一个豁豁牙孩子手里的沙盘。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跟着尉迟灼灼念了七八遍这些听不明白也看不懂的东西,泽玛终于忍不住抓着前面的小胖子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胖子有些胆怯的瞅瞅前面的尉迟灼灼道:“学问!考状元!”
小胖子还想跟这个漂亮的姐姐多说两句,就听到尉迟灼灼咳嗽了一声,就赶紧转过头去,把身子挺得笔直继续听尉迟灼灼念书。
念书这种事情自然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在大宋,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这样的读书声。
铁心源躲在屋子里完善自己的大农场计划,这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在他以前的世界里,那些高大的写字楼里有无数的人每天都在拟订各种计划。
所以说,天上的雷公打鼓也自然不关他们的事情。
只是大晴天里响雷到底还是奇怪了一些。
最后一声惊雷居然害的铁心源把手里的笔都吓丢了,染黑了刚刚写好的一篇文字。
推开窗户,只见一片黑云从天山背后扑了过来,这片云彩并不算大,没有遮盖住天空,黑云的边缘甚至还被阳光染上了一道金边。
但是乌云的正中心部位却在上下翻卷,骇人之极。
山谷里的牛羊似乎感受到了天地的威压,胡乱叫唤个不停,在牛圈,羊圈里胡乱蹦达。
铁心源自然是不会在乎的,这样的云彩了不起下一场雨或者冰雹把水汽放干就算完事了,反正田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粮食全部进了仓库……
坏了,孟元直这个蠢货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头,竟然穿上铠甲,手里拿着一根大铁枪,站在谷场上极度兴奋的拿枪指着乌云,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什么。
穿成这样,老天即便是不想劈他,现在,也不得不把他用雷电轰成渣渣了。
铁心源嚎叫一声,就从窗户里窜了出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谷场上,二话不说,狠狠地一口就咬在孟元直握着铁枪的那只手上。
吃痛的孟元直愣了一下,手一松铁枪就掉在地上,被铁心源丢的远远地。
才把孟元直那个像避雷针一样的头盔丢掉,一声巨响就把铁心源吓得半死。
只见谷场上那颗高大的柳树冒着烟从中间一分为二怪叫着倒在地上,树干上还有袅袅的青烟冒出来,而树根部分已经燃起来了熊熊大火。
一连打了好几个哆嗦的孟元直终于知道害怕了,一把抄起铁心源,在地上踩几下,就如飞鸟投林一般钻进了铁心源的屋子。
“天地之威竟至如斯,天地之威竟至如斯……”回到屋子里的孟元直瞅着那棵被劈开的三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一边倒吸凉气,一遍啧啧赞叹。
“如果老子刚才慢一点,被从中间劈开的就绝对不会是那棵树,而是你了。”
“何解?”
“下次你要是再敢在雷雨天里穿着铁甲拿着铁矛指着老天爷叫骂,就一定会是这下场。”
“天地有灵乎?”
“乎个屁啊,天地是不是有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雷电最喜金铁之物,只要高处有金铁之物,就绝对不会去碰草木之属。”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片黑云就被风给吹跑了,颜色似乎都变淡了一些,刚才雷声很大,雨点却没有几颗,地皮都没有润湿就重新变成了艳阳天。
一大群人围在那棵倒伏的柳树跟前,七嘴八舌的说着这棵树的历史,好似他们眼看着这颗柳树成精了一般。
孟元直的铁枪刚才被铁心源给丢到大树那里去了,如今变成了一滩铁水,好赖还能看出是铁枪的模样,只是变得很扁。
柳树根部的大火很快就被浇灭了,雷电在一瞬间就把这棵树给烤干了,一颗苍翠的大树,转瞬间叶子就纷纷随风飘落,变成了一颗怪异之极的枯树。
孟元直很是小心的把那根已经化成铁水的铁枪从泥地里抠出来,神情非常的兴奋,他觉得如果再把这块废铁打造一下,重新弄出一杆铁枪出来,一定能够给他的武力加成的。
他决定等李巧来到哈密之后就请他帮忙,在这里他找不到比李巧更加出色的铁匠了。
刚才的那一场可有可无的小雨不但没有给山谷带来清凉,反倒让大地变得更加闷热。
铁心源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准备去温泉洗洗,这种天气里,洗热水澡要比洗凉水澡要凉快的太多了。
才拿了洗澡的东西,就听有人大叫——蜃景!
蜃景这东西在哈密实在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要在天气晴朗的午后,一年中见到三五次不算多。
以前的蜃景最多出现一些绿洲啦,湖泊啦,雪山之类的东西。
铁心源知道这是水汽在作怪,把远处的景致通过阳光折射发送到另外一片地方上,让戈壁滩上的人们看一场活生生的电影而已。
铁心源笑着朝戈壁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的蜃景上出现的不是驼队,湖泊,雪山,更不是什么绿洲,而是一场活生生的战争。
听不见凄厉的牛角号声,却能看见两支军队呼啸迎击,打着红旗的黑色的重甲步兵在沙漠里蹒跚迈步却无后退之相,恍如黑色海潮缓慢却坚定的席卷而来。
身着皮甲的黄色军卒坚守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上,长枪如林静候敌人到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没有隆隆沉雷响彻大地,只有密集的人影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枪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无数的人影倒在地上,立刻又有无数的人填补上来。
有人在呐喊,有人在扑击,有人在死战……
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沙漠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听不见声音,却能清晰地看到人影,孟元直仔细观看了良久之后,吃力的扭过头看着铁心源问道:“阿萨兰和耶律敬?”
“还不清楚,如果出现大火,就可能是,否则,天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的战斗。”
铁心源的心底也在打鼓!(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不败传说——不劳作,不得食
第一零五章不败传说——不劳作不得食
有时候天空中的静电会产生电影的效果,把天知道什么时候的发生的事情给你重放出来。
这种事在后世听过许多,比如阴兵借道就是其中的一种,听起来神秘,其实破解之后就不堪一提。
出了蜃景,山谷里所有的人都坐在山坡上看电影一般的看这场厮杀。
恐惧到了极点,人就会愤怒起来,原本穿着黄色皮甲的一方已经被人黑色铁甲步兵凿穿了阵型,于是就有更多的人蚂蚁一般的扑上来将黑甲兵团团围住。
黑甲兵似乎并不畏惧,依旧酣战不休,空中的箭矢蝗虫般的飞过来,黑甲兵就会用盾牌围成一个黑色的铁球,在密集的箭雨中,这样的铁球到处都是。
一团亮光在黑铁球上爆开,很快黑铁球就变成了一颗大火球,黄色皮甲兵们似乎在欢呼,箭雨变得更加密集了。
无数的火球在盾牌组成的黑铁球上爆开,沙漠上如同盛开了无数的火花。
“契丹人怎么来的这么少?三万不到的样子!”
铁二就坐在铁心源的身边,在他的面前写下这句话。
“这年头大家都是骗子,三五万人就敢说自己是十万大军,十几万大军就敢说自己带甲百万,当然,如果耶律敬考虑到阿萨兰会在沙漠里拦截他的话,他很可能会分兵两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兵为什么会达不到三万人。
如果这是诱饵的话,阿萨兰可能会把诱饵一口吞掉。”
孟元直瞅着蜃景笑道:“阿萨兰想干掉这两万多人,恐怕也不容易。”
大火球消失了,那些黑甲兵迎着箭雨再次发起冲锋,看着黑甲兵成片的倒在箭雨中孟元直再次道:“这个法子看样子很有用,对付契丹人的盾阵很有效,下一次我们要借鉴一下,只是我们的弓弩数量太少了。”
铁心源笑道:“这个事情等我们的人到了哈密之后就会有很大的改观。
我家善于作战的人不多,可是论到工匠,嘿嘿,谁敢和我比,我爹就是一个打铁的,李巧的爹娘也是打铁的,水儿,火儿,玲儿他们都是工匠营里的人才,只要我们能想出来的武器,他们就能造出来。
我们背后的天山,出产各种木材,云杉,松木,椴木,白桦,天山梣木是最好的白蜡杆子,再加上这里层出不穷的矿藏,我们将来什么都不会缺少。
三年生聚,三年养息,等我们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你能想象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吗?”
就在铁心源兴致勃勃的向孟元直吹嘘的时候,原本占尽优势的皮甲军竟然在大面积的溃败。
一支穿着黑色铁甲的军队竟然在皮甲军组成的黄色海洋里披风斩浪的所向无敌。
“唉,打仗的时候不能跑啊,只要有一个跑的,一大群人都会跟着跑,你看看那地方,只要那群人多支持一会,他的同伴就会把那群人团团围住,即便是不用弓箭,就算是用长枪捅,也能把黑甲军杀个精光。
现在好了,一个个把屁股对着人家,不被杀光才是怪事情。”
一个有点年纪的武士叹息一声,重重的一拳砸在地上,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部下吼道:“跟着老子作战的时候,没有命令就乱跑的人,老子会一刀子砍掉你的脑袋,免得你惑乱军心,让我们所有人都没了下场!”
后面的野人纷纷吼道:“老子们才不是没种的回鹘人,战场上谁敢逃跑,我们就砍他!”
铁二的嘴角浮现笑意,孟元直回首拿拳头在那个小队长的胸口捶一下道:“好汉子!”
看到那群黑甲兵追杀一群人追杀到了一个沙坳里,铁心源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这些强悍的黑甲兵似乎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刻就有无数的火球丢进了沙坳,沙坳里立刻火光冲天,不论是穿着皮甲的回鹘人,还是穿着铁甲的契丹人全部都在火海里疯狂的挣扎,不一会,山坳里就只有浓烟,看不见一个活动的人了。
“这个法子不错,以后用轻油弹的时候不能随便的一丢了之,要丢到最合适的地方……”
“其实只要在敌人冲过来之前在他们面前弄一道火墙,就像我们在戈壁里面的干的一样,然后躲在火墙的后面用弓箭就足够杀死他们所有人……”
“我觉得火箭也能……”
听到这样的讨论,铁心源心情非常的愉快,将来,不论是火油还是火药,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新的世界,想要驾驭它们首先要有驾驭他们的心。
人之所以成为万物之灵长,可以继承,发扬,光大前人的智慧经验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战争虽然是在蜃景中发生的,却让清香谷里的人第一次亲身体验了大军团作战的恐怖场景。
厮杀依旧在继续,场景愈发的凄惨,只是场面不如刚开始时那样清晰。
从蜃景出现时的午时三刻,直到太阳偏西,蜃景才慢慢的消失褪去。
没有看到胜负,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阿萨兰注定会失败的……”
吃晚饭的时候,同样看了一下午蜃景的泽玛肯定的道。
铁心源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泽玛笑道:“怎么这么肯定?今天下午的战斗你亲眼看见了,阿萨兰打得不错,至少在目前,没有看出他失败的可能。”
“没人比我更加了解阿萨兰,如果他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击败契丹人的戈壁名将,我就对以前所有的名将都会产生疑问,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名将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成为名将的机会很巧妙,或者是他在正确的时间里打了一场正确的仗,或者是地势,或者是国情,甚至是一场风都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如果阿萨兰真是名将的话,他不至于连这场战争的原来面目都看不清楚。”
“这场仗的本来面目?”
“对啊,这一场仗是你需要的,不是他阿萨兰需要的,他如今和契丹人打得越是凶狠,对你来说好处就越多,他即便是打赢了这一仗,也是一头蠢猪!”
泽玛对阿萨兰的怨念很深。
铁心源摇摇头道:“你说的不对,事情其实都是有两面性的,如果阿萨兰打赢了这一仗,他就立刻会成为回鹘人的可汗,而且还是真正的令行天下的可汗。
即便是我,也必须继续小心的藏起来,不让他发现我曾经对他下过绊子,使用过计谋,哈密必定会变成他的哈密,所以说,这一仗,阿萨兰其实是很愿意打的。
就因为是战争迫在眉睫,他才有机会吞并了王帐军,就是因为有战争,所有的回鹘人才会容忍了他的恶行。
战胜,什么都有,战败,死无葬身之地!”
孟元直丢下手里的饭碗冷冷的道:“世间之事本就如此,与根源无关,只和结果有关。”
说完话又瞅瞅泽玛道:“当初在沙漠上没看清你的真容,现在看到了,甚为后悔,如果你还觉得我不错,可以来我房间找我。”
泽玛咯咯笑道:“当初我在沙漠里碰到你,正是我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你说要我,我一定会给你的。
现在啊,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大雪山也不再是我的牵挂了,我泽玛如今就是一个欢快的吐蕃女子。
遇到喜欢的在一起可以,绝不会因为除了喜欢之外的原因让别的男人占我便宜!”
铁心源闷下头去吃汤饼,却把一根拇指挑的老高,泽玛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有后世肉食女的气质了。
孟元直叹口气道:“可惜了。”
然后就在泽玛的大笑声中飘然而去,继续去研究他那根被雷电融成铁饼的长枪,对泽玛的美色既不留恋,也没有继续纠缠,倒有几分浪子风范。
捧着饭碗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尉迟灼灼,被这两个人的行为吓到了。
想起自己当初在沙洲做的事情,未免有些心虚,偷偷看看铁心源,发现他吃饭吃的很痛快,好像没有看不起孟元直和泽玛的意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泽玛飞快的吃完自己的饭,敲着桌子道:“这个山谷里的人都有事情干,只有我是一个大闲人,如今,大雪山一脉好歹也是你的属下,我就该出一份力。
我听灼灼说过,在清香谷,不劳作者不得食,我不想白吃,白喝你的。”
铁心源抬起头,擦擦嘴上的汤水,想了一下道:“你的活计在阿萨兰以及契丹人退兵之后才能开始。
这件事后,整个哈密都会行动起来,这里也就真正意义上没有一个闲人了。
大雪山下还有无数的土地需要开垦,哈密河两岸,也有无数的良田需要开垦,我们还有无数的水渠要修,我的族人马上就要到来了,我们还有无数的房屋需要修建。
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更是有无数的良田需要播种,还要迎接无数从四面八方到来的商贾,还要应付斩杀不尽的盗贼,创造一个平安喜乐的哈密。
到时候,你一定会非常劳累的,趁着现在还有一点清闲,赶紧跟着灼灼多学两句汉话,以后会非常有用。”
“你真的要给我事情做?”泽玛吃惊的跳了起来,她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
“你凭什么光吃饭不干活?”铁心源笑吟吟的看着泽玛。(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不败传说——远路的终点
第一零六章不败传说——远路的终点
蜃景只出现了一次。
无数人想要第二天接着看这场极为热闹的蜃景,却失望而归。
艳阳天下,什么东西都是蔫蔫的。
为了防止中暑这种事情发生,铁心源下令除了狼**里面的工作继续之外,露天下的工作全部停止,即便是要赶工期,也只能在清晨和日落之后进行。
一场蜃景,让哈密残留的那些土著们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阿史那哲蚌再一次来到七哥汤饼店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门窗都被巨大的木条给钉死,只有一些残破的门帘死气沉沉的挂在那里。
阿史那哲蚌这一次过来可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带着上千名部族骑士。
这一次,他是抱着威胁铁心源的心态来到这里的。
如果铁心源答应,他就会带着这些骑士以铁心源为尊,共同在沙漠的出口位置狙杀阿萨兰,或者契丹人。
如果铁心源不答应,他宁愿先和铁心源打一仗,清除掉心腹之患之后,在靠考虑要不要带着自己的部族远走他乡。
如今,铁心源不见了……
骑士们打开七哥汤饼店的大门,里面黑洞洞的,看了里面灰尘的状况,阿史那哲蚌这才知道铁心源已经走了七天以上了,也就是说,他上次离开哈密之后,铁心源也就离开了。
阿史那哲蚌在黑洞洞的七哥汤饼店里坐了好久,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铁心源留在哈密的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走进了天山。
无遮无拦的平原上想要不为人所知的追踪很难。
铁心源接到消息之后,也沉默了良久,算起来阿史那哲蚌这些人是没有错处的。
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这是错的,只是,他们的家园,铁心源也非常的需要。
自己的家人就要来了,为他们开辟出一片没有外人的安乐土是自己的责任。
远近亲疏理论下来,也就顾不得正确与否。
如果自己的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许能站在正义的一方,只是现在?——唉!
清香谷的正面高墙一直在不断的加宽,加高,向前凸出的马面墙全是用天山黑条石灌砌起来的,中间添加了新鲜的火山灰,坚固之极。
这道墙是用来保护自家的,所以,没人在这堵墙上偷懒,铁二算过,就算是最沉重的攻城锤也拿这堵墙没有任何的办法。
原本两丈高的单薄城墙,经过半年的改造,如今快有五丈高了,中间有一道宽阔的大门,大门是用天山最坚硬的天山铁木镶嵌而成,堪称坚不可摧。
大门下面还有一道四尺宽,五尺高的小门,这是专门留给天山黄羊回山开的门路。
如果不开这道门,那些天山黄羊很可能会被活活的冻死,饿死在天山脚下。
他没听说过迁徙的动物有改变路线的习惯,几万年形成的习惯早就把按照原路返回的事情当成了命令。
即便是在这个相对蛮荒的时代,铁心源也干不出活活弄死几十万条生命的事情,即便是它们只是黄羊。
门外狭长的山道上,本来也应该有一些设置的,但是对机关消息的研究,自己远不如李巧,只有等他来之后再说。
看着孟元直和铁三带着骑兵出了城门,铁心源还是有些担心。
溃兵最大的威胁就是不可知性,没人会知道溃兵什么时候到来,也不知道会来多少。
铁三百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很可能已经在沙漠中罹难了。
十几万大军中,八个人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任何微小的波动都会成为他们的灾难。
铁三百他们再有三天不回来,自己就要向他们的家人宣布铁三百他们战死的消息。
这不是第一次宣布这样的消息,铁心源已经过了伤感的程度,如今就剩下一种纯粹的义务。
从哈密到青塘,铁心源已经派出至少十五路游骑,虽然每一路只有十人,但是,在如今的戈壁上,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已经算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们不但要搜索将要从草头鞑靼领地过来的李巧他们,还要在戈壁上搜集那些流浪的野人,给他们指引一条来哈密的道路。
如果顺利的话,戈壁上的野人都会来到哈密的,也只有把所有的野人都收拢在一起,戈壁上才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盗贼。
领地里的百姓一定要聚集起来才好进行统治个归化,如果任由他们继续在戈壁上天生,天养,是培育不出一个新的族群,新的国度的。
过了日月山,就是草头鞑靼的地盘,这是一个新的种族,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养马。
自己内部也是征战不断,这是青塘人干的好事,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让这里战乱不断,却还能给他们源源不断的供应最好的战马。
就是因为草头鞑靼的出现,让青塘马名震天下,成为稀世难求的战马中的佼佼者。
这里也是青塘和回鹘之间的缓冲带,过了草头鞑靼居住的高山草原之后,紧接着就是八百里瀚海!
虽然这里被人们模糊的认为是回鹘的地盘,可是,铁心源早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领地了。
八百里瀚海,说白了都是戈壁滩和一些零星的沙漠地带,著名的蒲昌海罗布泊)就在这里。
如今的蒲昌海早就没了西域三十六国世代的繁华,浩淼三百里的蒲昌海子如今就剩下南北两百里,东西不到二十里大小的模样,改道的塔里木河毁灭了楼兰古国。
北面的沙海每年都会向南前进,楼兰古国已经消失了六百年了,那里唯一有的,就是一些枯死的胡杨林。
夏季蒲昌海涨水的时候,会有野人季节性的去那里讨生活,吃一肚子鱼,把自己养的胖胖的,在蒲昌海结冰之前,返回大山,依靠夏秋时节积攒的脂肪,只吃很少的东西来慢慢地熬过漫长的冬天。
回鹘人对天山以南的地方不是很在意,他们有更加富饶的天山北坡,那里水草丰茂,更加适合人类居住,因此,只要铁心源有本事锁死天山路,他就能成为八百里瀚海的真正的主人。
当王柔花的车队踏上瀚海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要飞翔起来了,踏在乱石嶙峋的戈壁滩上努力的呼吸。
在这里她感到连呼吸都是顺畅的。
从兰州到瀚海这一路让她非常的难受,走在别人的国度上,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如今好了,儿子就在这里,她觉得事事顺遂。
李巧当然知道王柔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青塘地势很高,草头鞑靼的地方地势更高,喘不上来气是必然的事情,一万多人到了草头鞑靼的地盘之后,死掉的青壮和妇孺不下六十人,就是因为受不了变化剧烈的高原气候。
狐狸瘸着腿从马车上跳下来,瞅了一眼瀚海就匆匆的上了马车,嗅觉灵敏的它才到瀚海上,就闻到了浓烈的天敌气息,不管是地上跑的野狼,还是天上飞的兀鹫,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块肥硕的食物而已。
“八百里瀚海,方是雄鹰展翅之所!”瞎毡看着地气蒸腾的瀚海,神情闪烁着对李巧道。
李巧笑道:“展翅之所,却不是屯兵之地,这里民贫地瘠,几块不多的绿洲或许是我们这些人最好的安身之所,说到雄鹰展翅,还要依仗大哥这只雄鹰替我们护卫出一片天地来。”
瞎毡大笑道:“我的翅膀会护佑住你们的。”
阿大扭头瞅了一眼大笑的瞎毡,跳下战马护卫在王柔花身边低声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王柔花笑道:“告诉你莫要怀疑巧哥儿,他现在说的就是一些场面话。
源儿现在的力量不够,要说硬话等腰杆子硬了以后再说,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阿大瞅瞅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没有弄明白王柔花说的好到底在哪里。
“一个家再穷,只要是自己的家那就千好万好,我跟着源儿他爹没学会干别的,就学会了一样本事,那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当初我坐在盆子里抱着源儿,带着小狐狸被官兵拖上城墙的时候,口袋里没有什么钱,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在东京这个喝口水都要钱的地方,后来不一样过上好日子了?
我们不求别人帮忙,也不求别人管束,只求给我们一块地方让我们自己安安静静的生活。
这里贫瘠,可是地方大,只要我们出死力气,总会过上好日子的。”
阿大想不到王柔花会这样说,一个来自世上最繁华所在的妇人会看到荒漠之后,心中竟然会有这样乐观的态度,这让他非常的吃惊。
王柔花抱起瑟瑟发抖的狐狸又道:“阿大,你也是经历过艰难困苦生活的人,怎么,害怕了?”
阿大笑道:“母亲多虑了,孩儿只是担心在这里会让母亲受苦。”
安抚好狐狸的王柔花笑了一下,对阿大道:“只要我们全家人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算不得苦。”
两人正说着话,车队后面却起了一阵喧闹,王柔花眉头皱了起来,她发现又是卓玛那里出了状况。(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不败传说——被鼓舞的勇气
第一百零七章不败传说——被鼓舞的勇气
卓玛不愿意离开青塘,尤其是看到荒凉的戈壁滩之后,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她没有嫁入皇宫,身为一个草原上的女儿,她对戈壁的印象虽然不好,却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去了一遭人间繁华地,就知道了何为繁华,从东京回到青塘,在解除了寂寞之后,她很多时候就会慢慢的回忆起在东京的那些事情。
哪里有高大的宫殿,有精美的食物,穿不尽的绫罗绸缎,看不完的……
现在,她要吃燕窝!
青塘是不产燕窝的,戈壁滩同样不生产这东西,金丝燕只有在最南方的悬崖峭壁上才会吐唾沫结成燕窝。
李巧脖子上的青筋暴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孕妇的话,他绝对会用拳头来告诉这个女人,为什么西北之地会不产燕窝。
王柔花知道这件事之后并不生气,抚摸着卓玛的脑袋笑道:“燕窝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以前在东京的时候别人送了我一些,到现在我都没有吃,既然卓玛喜欢,就送过来,怀了身子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吃一两口古怪的东西是应有之事。
这东西啊,别人可不会弄,等着,为娘这就给你做去,恐怕要多等一会。”
卓玛靠在王柔花的怀里,满意的点着头,李巧还想要呵斥卓玛一句,却发现王柔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柔花细心的给卓玛围好帘子就下了马车。
“娘,我们没有燕窝。”
“不是有银耳吗?泡软了切成细丝,加上冰糖莲子多炖一会给她端去就是了。”
“孩儿就是觉得这样劳动母亲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来卓玛有身孕,马上就要生了,二来,卓玛能违心的随你来到戈壁滩上,就说明人家对你是有情有义的。
第三,我是你的母亲,这时候照顾一下怀孕的儿媳没什么不合适的。
你和卓玛之间其实就是一笔糊涂账,你救她,她救你的没个头绪……就是这吐蕃女人的习俗真是让人头疼,别说你心有不甘,母亲我也是如此,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看来啊,源儿想要在这里立足,教化就不能放松,如果在这里立住脚了,却活的如同野人一般,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不要也罢!”
“母亲要立规矩?”李巧有些吃惊,立规矩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豪门大户才有的,如果母亲在戈壁滩上对所有的野人妇人都把规矩立下去,天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铁心源那里的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现在,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个中等的部族,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聚拢人气,等到人多了,力量大了之后再考虑立规矩这样的事情不迟。
王柔花见李巧有些犹豫,就笑道:“没有规矩就没有方圆,规矩最好从一开始就规定好。
现在,这些人都靠着源儿过活,正是立规矩的好时候,一旦部族壮大了,就会出现很多有功的人,那个时候再立规矩就会多很多的阻碍。
就像母亲在东京开店一样,一开始就把规矩说清楚了,能受得了规矩的约束就留下来,如果受不了就请离开,这样谁都不会落埋怨。”
李巧笑道:“母亲这些天和尉迟雷交谈已经有收获了吗?”
王柔花叹息一声道:“谁能想到西北边陲之地不但有雪山,大漠,戈壁,更有数不尽的绿洲和平地。
东京人都说出了京东,皆是草莽,这眼界未免太小了些,我们走了这一路,看到的奇山秀水不计其数,见到的人情风物也大异于京城。
如果说东京是世上最好的地方,那也不尽然,只不过是人多罢了。
都说出了玉门关两眼泪不干,那只是一些胆小如鼠的文人发出胆怯的骚气而已。”
李巧捂着嘴笑道:“母亲要是真的觉得害怕,不妨说出来,在孩儿面前用不着装着坚强。”
王柔花大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给母亲不留半点余地,左右你和源儿都来到了这里,好不好的我都要说好,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去给你媳妇做燕窝粥去。”
此时,阿大已经重新整编了队伍,从高原下来之后,在戈壁上修整三天,然后就要开始真正的踏入这八百里瀚海了。
阿萨兰骑着一匹骆驼慢悠悠的在沙漠上踱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军兵。
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在沙漠里也没有办法快,他甚至没有呵斥军兵们加快行军速度。
对于一支已经战败的队伍来说没有溃散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
契丹人也没有讨到好处,自己固然在契丹人的两面夹击之下大败,可是那些契丹人也损失惨重,五万契丹人如今能站着的恐怕不会超过两万。
战损过半的军队是没有什么继续进攻的力量的。
只是自己的八万大军,如今剩下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点人马了。
契丹人就在身后,阿萨兰并不感到恐惧,前几日的恶战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残酷的战场。
如今,要做的就是回到哈密,重新整军与契丹人决一死战。
老将拔悉密还在后面断后,战斗依旧在进行,能跟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前面的沙堆上倒着一个伤兵,如果有一口水,这个伤兵就能活下来,这样的伤兵一路上见过很多,明显能救活的,也只有这一个。
在燥热的沙漠中,只要身体上有伤口,就很可能会化脓,这个伤兵好像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阿萨兰从骆驼上跳下来,把自己最后的一点水喂给了这个伤兵。
见他实在是很虚弱,就把这个伤兵抬手送上了骆驼,自己牵着骆驼大踏步的行走。
“王,我们能赢吗?”
见阿萨兰表现出来了难得的和善,一个年轻的军卒期盼从阿萨兰的嘴中得到确切的消息。
阿萨兰笑道:“很早以前,我们回鹘从来就不敢和契丹人作对,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
我的祖父曾经试验过,不论我们如何努力,也打不过契丹人,所以我们就选择了进贡。
牧人把自己放牧的最肥美的牛羊献给契丹人,农人把自己种出来的最好的庄稼送给契丹人,猎人把自己猎到的最好皮毛送给了契丹人。
我们甚至还要把家里最美的女儿送给契丹人,才能换来一个他们不打我们的承诺。
这一战之后,我们就不用给了。”
“可是我们战败了。”老兵来不及捂住年轻人的嘴,只能惊恐的向阿萨兰求饶。
阿萨兰大笑道:“我们当然是战败了,可是你们看见了没有,契丹人还剩下几个人了?
战争之初,他们可是准备去石龙城的,还准备让我父亲亲手砍下我的人头来平息他们的怒火。
现在,他们还敢去吗?
我们在哈密留有粮食,还有战马,出了沙漠我们就能吃的饱饱的骑在战马上作战。
你们再看看契丹人还有什么?他们的粮草也被我们毁掉了,他们的战马没了水和草料,能不能走出沙漠都两说呢,只要我们走出沙漠,就能把所有跟过来的契丹人都杀掉。
我们现在失败了,出了沙漠,我们就能迎接到一场大胜,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回鹘族群的英雄,每一个人都能满载而归。”
阿萨兰走的更加起劲,他身边的军士们也不知不觉的忘记了疲惫和饥渴,脚底下的步伐不断的加快。
夕阳西下,没有食物和水的阿萨兰觉得自己的喉咙快要着火了,这时候他非常的后悔把水给了那个伤兵。
很多人都在沙丘的背面拼命的挖坑,希望能挖出一汪泉水出来,很可惜,这里几乎是沙漠中最干旱的地方,挖了很深的坑,也只能出现一点湿润的沙子而已。
看到自己焦渴的部下用衣服兜住湿沙子,拼命的挤压,张大了嘴巴在衣服的下面接水,很久,都没有一滴水从湿沙子里流出来。
很多人都脱得赤条条的蜷缩在湿润的沙子里,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身体多吸收一点水分。
阿萨兰挥刀在骆驼的后腿上割出一条口子,贪婪的把嘴附在骆驼的伤口上贪婪的吮吸。
腥臊的骆驼血流进了他干渴的喉咙,这让他对水的需求似乎更加的浓烈了。
年轻的军士找来一些寸许长的蝎子充满希望的递给了阿萨兰。
阿萨兰强忍着呕吐的意愿,一口就把七八条去掉尾钩的蝎子吃了下去,牙齿一咬,有些清甜的汁水就迸裂出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很想在要些蝎子来吃,看到年轻小兵干裂的嘴唇,他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塞进小兵的手里……
年轻军士犹豫一下,还是把金叶子揣进怀里。
阿萨兰的亲卫全部战死了,阿萨兰自己的背上也挨了一记连枷,这让他在月亮升起之后,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那个伤兵就躺在阿萨兰的身边,见阿萨兰把自己埋在沙土里痛苦的扭曲着面容的时候,伤兵悄悄的睁开了双眼,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鼓鼓的水囊放在阿萨兰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不败传说——被鼓舞的勇气
第一百零七章不败传说——被鼓舞的勇气
卓玛不愿意离开青塘,尤其是看到荒凉的戈壁滩之后,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她没有嫁入皇宫,身为一个草原上的女儿,她对戈壁的印象虽然不好,却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去了一遭人间繁华地,就知道了何为繁华,从东京回到青塘,在解除了寂寞之后,她很多时候就会慢慢的回忆起在东京的那些事情。
哪里有高大的宫殿,有精美的食物,穿不尽的绫罗绸缎,看不完的……
现在,她要吃燕窝!
青塘是不产燕窝的,戈壁滩同样不生产这东西,金丝燕只有在最南方的悬崖峭壁上才会吐唾沫结成燕窝。
李巧脖子上的青筋暴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孕妇的话,他绝对会用拳头来告诉这个女人,为什么西北之地会不产燕窝。
王柔花知道这件事之后并不生气,抚摸着卓玛的脑袋笑道:“燕窝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以前在东京的时候别人送了我一些,到现在我都没有吃,既然卓玛喜欢,就送过来,怀了身子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吃一两口古怪的东西是应有之事。
这东西啊,别人可不会弄,等着,为娘这就给你做去,恐怕要多等一会。”
卓玛靠在王柔花的怀里,满意的点着头,李巧还想要呵斥卓玛一句,却发现王柔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王柔花细心的给卓玛围好帘子就下了马车。
“娘,我们没有燕窝。”
“不是有银耳吗?泡软了切成细丝,加上冰糖莲子多炖一会给她端去就是了。”
“孩儿就是觉得这样劳动母亲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来卓玛有身孕,马上就要生了,二来,卓玛能违心的随你来到戈壁滩上,就说明人家对你是有情有义的。
第三,我是你的母亲,这时候照顾一下怀孕的儿媳没什么不合适的。
你和卓玛之间其实就是一笔糊涂账,你救她,她救你的没个头绪……就是这吐蕃女人的习俗真是让人头疼,别说你心有不甘,母亲我也是如此,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看来啊,源儿想要在这里立足,教化就不能放松,如果在这里立住脚了,却活的如同野人一般,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不要也罢!”
“母亲要立规矩?”李巧有些吃惊,立规矩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豪门大户才有的,如果母亲在戈壁滩上对所有的野人妇人都把规矩立下去,天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铁心源那里的事情他知道的很清楚,现在,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个中等的部族,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聚拢人气,等到人多了,力量大了之后再考虑立规矩这样的事情不迟。
王柔花见李巧有些犹豫,就笑道:“没有规矩就没有方圆,规矩最好从一开始就规定好。
现在,这些人都靠着源儿过活,正是立规矩的好时候,一旦部族壮大了,就会出现很多有功的人,那个时候再立规矩就会多很多的阻碍。
就像母亲在东京开店一样,一开始就把规矩说清楚了,能受得了规矩的约束就留下来,如果受不了就请离开,这样谁都不会落埋怨。”
李巧笑道:“母亲这些天和尉迟雷交谈已经有收获了吗?”
王柔花叹息一声道:“谁能想到西北边陲之地不但有雪山,大漠,戈壁,更有数不尽的绿洲和平地。
东京人都说出了京东,皆是草莽,这眼界未免太小了些,我们走了这一路,看到的奇山秀水不计其数,见到的人情风物也大异于京城。
如果说东京是世上最好的地方,那也不尽然,只不过是人多罢了。
都说出了玉门关两眼泪不干,那只是一些胆小如鼠的文人发出胆怯的骚气而已。”
李巧捂着嘴笑道:“母亲要是真的觉得害怕,不妨说出来,在孩儿面前用不着装着坚强。”
王柔花大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给母亲不留半点余地,左右你和源儿都来到了这里,好不好的我都要说好,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去给你媳妇做燕窝粥去。”
此时,阿大已经重新整编了队伍,从高原下来之后,在戈壁上修整三天,然后就要开始真正的踏入这八百里瀚海了。
阿萨兰骑着一匹骆驼慢悠悠的在沙漠上踱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长串军兵。
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在沙漠里也没有办法快,他甚至没有呵斥军兵们加快行军速度。
对于一支已经战败的队伍来说没有溃散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
契丹人也没有讨到好处,自己固然在契丹人的两面夹击之下大败,可是那些契丹人也损失惨重,五万契丹人如今能站着的恐怕不会超过两万。
战损过半的军队是没有什么继续进攻的力量的。
只是自己的八万大军,如今剩下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点人马了。
契丹人就在身后,阿萨兰并不感到恐惧,前几日的恶战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残酷的战场。
如今,要做的就是回到哈密,重新整军与契丹人决一死战。
老将拔悉密还在后面断后,战斗依旧在进行,能跟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前面的沙堆上倒着一个伤兵,如果有一口水,这个伤兵就能活下来,这样的伤兵一路上见过很多,明显能救活的,也只有这一个。
在燥热的沙漠中,只要身体上有伤口,就很可能会化脓,这个伤兵好像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阿萨兰从骆驼上跳下来,把自己最后的一点水喂给了这个伤兵。
见他实在是很虚弱,就把这个伤兵抬手送上了骆驼,自己牵着骆驼大踏步的行走。
“王,我们能赢吗?”
见阿萨兰表现出来了难得的和善,一个年轻的军卒期盼从阿萨兰的嘴中得到确切的消息。
阿萨兰笑道:“很早以前,我们回鹘从来就不敢和契丹人作对,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
我的祖父曾经试验过,不论我们如何努力,也打不过契丹人,所以我们就选择了进贡。
牧人把自己放牧的最肥美的牛羊献给契丹人,农人把自己种出来的最好的庄稼送给契丹人,猎人把自己猎到的最好皮毛送给了契丹人。
我们甚至还要把家里最美的女儿送给契丹人,才能换来一个他们不打我们的承诺。
这一战之后,我们就不用给了。”
“可是我们战败了。”老兵来不及捂住年轻人的嘴,只能惊恐的向阿萨兰求饶。
阿萨兰大笑道:“我们当然是战败了,可是你们看见了没有,契丹人还剩下几个人了?
战争之初,他们可是准备去石龙城的,还准备让我父亲亲手砍下我的人头来平息他们的怒火。
现在,他们还敢去吗?
我们在哈密留有粮食,还有战马,出了沙漠我们就能吃的饱饱的骑在战马上作战。
你们再看看契丹人还有什么?他们的粮草也被我们毁掉了,他们的战马没了水和草料,能不能走出沙漠都两说呢,只要我们走出沙漠,就能把所有跟过来的契丹人都杀掉。
我们现在失败了,出了沙漠,我们就能迎接到一场大胜,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回鹘族群的英雄,每一个人都能满载而归。”
阿萨兰走的更加起劲,他身边的军士们也不知不觉的忘记了疲惫和饥渴,脚底下的步伐不断的加快。
夕阳西下,没有食物和水的阿萨兰觉得自己的喉咙快要着火了,这时候他非常的后悔把水给了那个伤兵。
很多人都在沙丘的背面拼命的挖坑,希望能挖出一汪泉水出来,很可惜,这里几乎是沙漠中最干旱的地方,挖了很深的坑,也只能出现一点湿润的沙子而已。
看到自己焦渴的部下用衣服兜住湿沙子,拼命的挤压,张大了嘴巴在衣服的下面接水,很久,都没有一滴水从湿沙子里流出来。
很多人都脱得赤条条的蜷缩在湿润的沙子里,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身体多吸收一点水分。
阿萨兰挥刀在骆驼的后腿上割出一条口子,贪婪的把嘴附在骆驼的伤口上贪婪的吮吸。
腥臊的骆驼血流进了他干渴的喉咙,这让他对水的需求似乎更加的浓烈了。
年轻的军士找来一些寸许长的蝎子充满希望的递给了阿萨兰。
阿萨兰强忍着呕吐的意愿,一口就把七八条去掉尾钩的蝎子吃了下去,牙齿一咬,有些清甜的汁水就迸裂出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很想在要些蝎子来吃,看到年轻小兵干裂的嘴唇,他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塞进小兵的手里……
年轻军士犹豫一下,还是把金叶子揣进怀里。
阿萨兰的亲卫全部战死了,阿萨兰自己的背上也挨了一记连枷,这让他在月亮升起之后,身体变得更加僵硬。
那个伤兵就躺在阿萨兰的身边,见阿萨兰把自己埋在沙土里痛苦的扭曲着面容的时候,伤兵悄悄的睁开了双眼,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鼓鼓的水囊放在阿萨兰的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