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微卷的头发一看就很软
张濂英立刻剖析原因：“你和陆忆羽的性格和关系我都清楚，他一直伤害你，甚至有过身体上的凌辱，他是个变态，对你还有病态的占有欲。这次的事情想必是他又对你动手，你现在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弱小，他可能会对你下药，你醒来后太愤怒，失手杀了他。”
不愧是大律师，他的猜测几乎就是事实。
焦小唐一时没有说话。
张濂英接着说：“其实案子很简单，他主动伤害，你情绪激动，加上药物影响——他的药品购买记录我已经拿到，药物不仅让人昏迷，还有致幻性，你是被药物控制……”
“张叔叔。”焦小唐轻声打断他，维持着礼貌，“事实上他当时想带我去法国，从焦振铭手中逃脱，是我误解了他的意思，又对他积怨很深，才会杀了他。”
张濂英一怔，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没做什么，你不会动手！”
有人执着相信自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焦小唐低着头，终于打算对他说一些实话，他身体前倾，张濂英出于职业习惯，也立刻倾过身子，听着焦小唐飞快对他说了几句话。
张濂英神色大变，一刹那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儿撞翻桌子。
焦小唐从始至终都冷静地坐着，温顺腼腆，微卷的头发一看就很软，耷拉了几根在额头上。
“这些事迟早都会被人知道，所以张叔叔不用白费力气了。”
张濂英走出看守所大门，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他才惊觉方才身上那一股凉意几乎渗透到骨头里。
他处理过无数案件，见过数不清的罪犯，凡是杀人者，或多或少都有些偏执暴戾。
他从没想过那个柔软的少年会是个冷静聪明的罪犯。
电话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林繁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不确定要不要接。
作为冷静睿智的大律师，张濂英的犹豫也只有两三秒，随后他接了电话。
“张律师，见到糖糖了吗？今天有没有什么进展？”林繁迫不及待地问。
张濂英之前有了自己的推断，对这个案子一直很有信心，每次都让林繁不用担心。
但现在很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繁，有些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张濂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开口。
唐宅
符飞窝在沙发上，少见的没有看电视，也没有打游戏，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抬起眼睛看了看沉默的尤蓝和谌金。
许久后，符飞终于忍不住，朝着两个冰山脸说：“我哥的事情，是不是有钱人的世界里，杀人放火都能用钱搞定哎哟！”
尤蓝把一个橘子砸在他头上，“你给我闭嘴！”
符飞委屈地摸着头，顺便把砸过来的橘子剥开吃了。
随后尤蓝说：“张濂英很厉害，那天我听到他跟唐静夫人说话，这个案子可以从陆忆羽下迷药，老大他被药物控制意识不清醒下手，没什么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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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1、林天蕊是怎么回事？
林天蕊是怎么回事？
“我哥要是随随便便出来了，外面那些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他！现在仇富的人真是太多了，我哥不就是有点钱吗？”符飞嘟囔着。
尤蓝又扔过去一个橘子，“让你少说两句！”
这次符飞有了经验，一把接过橘子，乐呵呵地剥起来，剥开了还分一半给谌金。
谌金还没抬手去拿，便听外面有人大步走进来，大力踹开了门，‘哐当’一声，惊得他们都抬头。
“谌金？”来的人是林繁，她目光转了一圈，便开口。
“小繁，你怎么回来了？你最近不是特别忙吗？要跨年……”符飞喋喋不休，被尤蓝一把按住。
谌金坐在离大门最近的那个双人沙发一侧，看着林繁如此暴怒的状态，也有些不解。
“小繁，你……”
没等他说完，林繁听声音确定了他的方向，一拳砸过来！
谌金也是有底子的，从沙发上一弹而起，闪开了她吓人的拳头，刚准备跳出沙发，忽然打空了的林繁以诡异的速度折回来，一把扣住他的脖颈，生生将这个一米九体格壮实的大汉拽起来，用力按在地上。
符飞抱着剥开的橘子，吓得失去人色。
难怪网上有人说林繁是葫芦小金刚！她真的有大力神技！
林繁的拳头压在谌金脖颈上，他根本动弹不了，只要稍稍反抗，他一点儿不怀疑自己的脖颈会被拧断！
“林天蕊的事是怎么回事？”林繁冷狠地问。
半个小时之前，张濂英在电话里隐晦地跟她提起了林天蕊。
林天蕊在两年前意外从一栋高楼坠下，当场死亡，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没有一丝难过，甚至一度觉得世上恶有恶报。
因为焦小唐和原先林繁受到的伤害，她一度想宰了林天蕊，可是最后关头她还是克制着自己，她不能代替法律制裁任何人。
在张濂英的话语中，林天蕊的死是焦小唐造成的，那天是他让人把焦小唐带到那栋废弃高楼中。
谌金有点儿意外，没想到林繁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
“那是个意外……”脖颈被压住，他艰难地开口，“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真是你们把她带去那里的?”林繁又问。
谌金点点头，“当时老大情绪不稳定，确实想要她的命，所以找了几个混混，把林天蕊绑去那栋楼上。”
林繁一怔，空洞的双眼中显出一种巨大的愤怒。
“那几个混混呢？”
“给钱打发走了。”
“所以。”林繁顿了一下，“有人能证明你们把林天蕊带去那里，却没人能证明她的死和你们无关？”
谌金偏过头，哪怕她双眼看不见，也不想和她目光对视。
林繁忽然一拳砸上他的脸，怒吼道：“你比他见多识广，为什么当时不阻止他？”
“我是一个雇佣兵，一直以来做的就是收钱杀人的买卖！在我看来林天蕊死不足惜！你指望我在他身边做什么道德标兵？”谌金也有些怒火。
连续两次被一个小女孩这么没尊严的打，他一个血性男儿如何能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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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你知道梁冰橙的事吗？
事关焦小唐的未来，林繁所有的情绪都被点燃，又被谌金这么呛了一句，顿时失控，一边揍他一边骂：“你这样的算什么朋友？如果不是因为钱，你这种人怎么会到他身边？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为什么还要引着他去走错误的路？”
“那你又算什么朋友？”谌金忍无可忍，打不过她至少能争回一口气，“你同样享受着他的钱带来的一切，他给你名利，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又给了他什么？”
林繁的拳头顿了一下，继而大怒：“我至少真心当他是朋友！不像你们都是为了他的钱而来的！”
“朋友？哈哈哈！”谌金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他还是大笑着质问：“你是真心待他的朋友，但他所有的痛苦你都不知道！你知道陆忆羽和林天蕊，那你知道梁冰橙吗？”
林繁怔住，拳头没有砸下去，“关梁冰橙什么事？”
“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天蕊坠楼的时候，梁冰橙就在附近出车祸了。”
唰――
一道光骤然闪过林繁的脑海，一直以来，她觉得有千丝万缕的头绪在牵扯，她总是理不清楚，纷纷乱乱，比蛛网还错综复杂。
谌金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她。
梁冰橙出车祸的时候，曾经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她接起来，只听到梁冰橙说了一个‘小’字，然后车祸发生了。
她呆愣住，太过庞杂和沉重的信息让她难以消化，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化成一片热流，通过眼眶滑下来。
谌金慢慢地说：“林天蕊死的时候，梁冰橙刚好路过看见了，她成了目击证人，不得不除掉她，谁知道她命这么大。”
“啊――”林繁忽然大吼着把举在半空的拳头砸下去，那气势，不锤爆了谌金的脑袋才怪！
“小繁！”符飞扔了橘子，拼死越过沙发，把林繁扑到一边，“别冲动啊！”
林繁挣扎起来，气急攻心，喉咙里都尝到惺甜的味道：“他从小到大不是这样的人！”
“他早就变了只是你不知道，他当时为了帮你找到张怡然洗脱骂名，跑到众恒去，不小心被打了一针基因改造的实验液，他的身体从两年前就开始变异，他控制不住情绪，杀人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她情绪失控，谌金还是躺在地上，一点儿防护都不做，也没有想过趁机逃跑。
林繁只觉得心如刀绞，每听一个字，她眼泪流得越多，挣扎的幅度也越小。
符飞从后面用力抱着她，生怕她挣脱直接把谌金打死。
“阿金你少说两句吧！小繁现在很难过，不要再刺激她了！”
谌金却笑起来：“她难过什么？她一无所知只以为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她还不知道即将失去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林繁的身体在颤抖，泪水模糊了双眼，“基因改造？”
“他很幸运，没有像那些失败的试验品一样死掉，他活下来了，成了唯一成功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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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3、我去解决
我去解决
顿了一下，谌金又说，“而现在，焦振铭想得到他，你以为现在到处散布他是杀人狂魔这些消息的人是谁？也许现在你以为他还有一线生机，因为林天蕊和梁冰橙的事情没有爆出来，但迟早会爆，不要怀疑焦振铭的手段。”
“那个老匹夫！”林繁放弃了挣扎，“我去宰了他！”
“林繁，不要天真了，他手里捏着老大的诸多死穴。”谌金露出几分悲戚，“如果杀了他可以解决，我这种拿钱杀人的人，早就去动手了。”
林繁问：“那你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等着焦振铭把事情爆出来？”
谌金道：“焦振铭肯定不会放过老大，但现在关键在于梁冰橙，从她这个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才最可怕，焦振铭肯定也在等这个机会。但现在老大不让我们动梁冰橙，我只能用钱来收买她，希望她不要说出去。”
“你用钱收买梁冰橙？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林繁怒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你出面你能做什么？”谌金反问，带着讥诮，“林繁，就算是你，强大如此，在此时此刻，你又能为他做什么？”
林繁的身体又狠狠颤了一下。
符飞拼命抱住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忍不住说：“小繁，别着急，我哥有钱，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就是钱不够多！但你想我哥的钱能不多吗？”
林繁低下头，半晌沙哑的声音才传出来：“松手。”
符飞一抖，松手是要大开杀戒的意思吗？
“小繁……”
符飞还待再说点儿什么，忽然手腕被人扣住，腕骨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呼一声，不得不松开手。
林繁已经站起来，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神情一片冷漠。
“除了陆忆羽，林天蕊，梁冰橙，还有其他隐瞒我的吗？”她问。
谌金深吸一口气，道：“没有了。”
林繁说：“好，我去解决，你不要再插手。”
“你能怎么解决？”谌金问。
“你不要问。”林繁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漆黑剔透，冷得像一块冰。
她这句话，说的众人心头一寒，阴森的杀气恍若冬日掠过湖面的暗影，无声无息的穿透了所有人的心脏。
尤蓝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小繁，你不要冲动，老大自己不在意生死，但是他一直在意你的幸福，只有你开心他才会快乐。”
林繁沉默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焦小唐和林繁一起笑着玩耍的点点滴滴。
他们互相安慰，是彼此的唯一，他们约定过只要有其中一个人幸福，对方也会幸福。
年幼的焦小唐拉着林繁的手，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林繁的心脏被酸涩涨满，最后她低声说：“我也和他一样，我也在意他的幸福。”
“林繁……”尤蓝还想再说。
林繁厉声打断他：“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管！谁敢插手，别怪我不客气！”
她大步走出去，拉开的门外吹进冬日的寒雪，客厅里三个人一起打了个寒颤。
934、对公众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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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公众说出真相
“她，她想干什么？”符飞傻愣愣地问，眼珠子转向尤蓝和谌金，见他们表情都很凝重，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想弄死梁冰橙吧？”
“胡说什么，小繁是公众人物，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尤蓝说完，心里也觉得没底，刚刚那个样子的林繁，不太好说。
“担心什么？”谌金撑起上半身，揉着被打得肿起来的嘴角，“林繁那样的实力，她如果想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有数不清的办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符飞眨眨眼睛，谌金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别说林繁，连他们这样的人都能做到。
刚刚拖住林繁耗尽了他的体力，他挪到沙发上坐下，不太好使的脑子转了一圈，随后后知后觉地问：“刚刚我就奇怪了，你们一直说什么陆忆羽，林天蕊，梁冰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为唯一一个毫不知情的人，符飞眨巴着眼睛，如同一个好奇宝宝求知若渴，等待着解答。
尤蓝和谌金交换了一个眼神。
尤蓝说：“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教你吗？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符飞：“？？？”
学校里老师还教这个？！！？
疗养病房里异常寂静，垂首坐在病床上的梁冰橙用力握住手机，泪水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
“他们太过分了！”猴子狠狠一拳捶在墙上，似乎不能解恨，又狠狠砸了好几下，直到拳头上流出了血，他感到钻心的疼，“我以为他是好人，你出事之后，一直是他帮忙，帮你捡了一条命回来，谁知道这只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梁冰橙啜泣了一声，泪水落在手背上，被火烧伤的褶皱的皮肤虽然做过植皮手术，但深深浅浅的痕迹依旧存在，无论如何都抹不去。
“师姐！”猴子站在她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梁冰橙摇摇头，这件事本来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可是半个小时之前有个人来看望她。
猴子刚好也来，看见那人十分惊喜，因为他是众恒前董事长，焦小唐的爸爸。
焦振铭一来就开门见山，先是向她道歉，然后提出了补偿方案——他们有最先进的生物基因技术，可以为她修复受伤的腿，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但焦振铭提了一个条件：她必须对公众说出真相。
梁冰橙知道一点焦小唐和他爸爸之间的矛盾，但再深的矛盾也是血缘父子，焦振铭为什么要这样？
焦振铭自然没有对她解释的必要，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只不过他施舍的东西比金钱更具诱惑力。
修复了双腿，意味着她可以重拾武道的梦想？
猴子在一旁听着，直到焦振铭走了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半晌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师姐，刚刚焦振铭说的你可以答应啊！是焦小唐对不起你，你说出真相是应该的！他本来就是个杀人狂魔，为了家产他都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935、她会杀你灭口
她会杀你灭口
梁冰橙双手用力，关节如同要突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我说出来的话，小繁……”
“这种时候你还想林繁！她和焦小唐是好朋友，她根本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小繁不是那样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梁冰橙还在犹豫，她重情义，若非如此，焦振铭提出那个条件时，她早就答应了。
猴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而此时，梁冰橙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林繁，稍微吃了一惊。
咬了咬牙，她嘱咐猴子不要乱说话，才接起电话。
“橙橙，是我。”那边传来林繁平静的声音，“你好些了吗？”
“我没什么事。”梁冰橙忽然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一时沉默。
林繁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寡言，说道：“我想约你见个面，你方便出来吗？”
电话开着外放，听到她这么说，猴子拼命对她摇头。
但梁冰橙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跟林繁说清楚，尤其应该让她知道焦小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根本不是林繁心目中那个善良软弱的男孩子。
“好啊，约在景明山顶吧，听说要跨年了，那里装饰了很多彩灯，特别漂亮。”
林繁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说：“好啊，我离那里很近，我们半个小时后见吧。”
“嗯，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之后，猴子焦急地说：“为什么去见她？”
“总要让她知道真相吧。”梁冰橙说，“她以前三观那么正，为了不认识的人都肯背黑锅，她跟焦恒羽不一样。”
猴子无话可说，帮梁冰橙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随后开车带她去景明山。
景明山上积雪未消，沿路两侧一层白雪才刚刚落下，越是接近山顶，积雪越厚。
而在山顶上，为了迎接跨年和春节准备的彩灯形状各异，虽然没有开灯，但两侧的路灯开启，照出一片五彩斑斓的霞光，投射在路边的白雪中。
猴子把车停稳，便看见孤身一人站在景明山观景台上的林繁。
她穿了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及肩的发随意别在耳后，背对着他们，山风迎面而来，吹着她的发丝。
她像个守候黑夜的神灵，穿衣打扮从不张扬，可是美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又沉静，又凌厉。
猴子莫名有点儿心底发寒。
梁冰橙也在车上犹豫了一下，竟没有下车。
随后她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她有印象，这是刚才焦振铭留给她的联系电话，如果她答应条件，就打这个电话给他。
他现在打来干什么？
想了想，梁冰橙还是接了电话。
“梁小姐吗？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焦振铭在那边不疾不徐地开口，“林繁已经从恒羽的律师张濂英那里得知了关于你的事，她可能会找你谈判。”
梁冰橙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观景台上的林繁。
那个孤零零几乎融入黑夜的纤细身影……
“或者，”焦振铭笑着说，“她会杀你灭口。”
936、雪花拂过林繁的脸
“她不是那样的人！”梁冰橙几乎立刻反驳。
焦振铭没有着急驳斥她，只是笑着说：“梁小姐，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提醒你小心一点，人心是最经不住考验的。你或许觉得林繁只是一个女明星，但她在武道上的实力却是成神的水平，我想从小学习武道的你，应该知道成神在武道中是什么境界吧。”
梁冰橙用力咬住嘴唇，受过伤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焦振铭又说道：“说到底，你和林繁只是在剧组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林繁和恒羽却是从小同甘共苦长大的朋友，他们彼此肯为对方付出生命，而对于林繁来说，让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在世界上，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梁冰橙又抖了一下，她骑着机车撞向迎面而来的大货车，顿时火海汹涌，这一幕几乎成了她的梦魇，只要想起来便会止不住的害怕。
似乎被恐惧抓住了，梁冰橙猛地挂断了电话，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车内太安静，方才电话里的声音猴子也听见了，他立刻重新发动车子。
“我们回去吧！”
梁冰橙深深喘息了几下，才按住他的手：“不……”
“师姐，你不是林繁的对手，我和你加起来都远远不够，你想送死吗？”
“如果她真的想杀了我，就算今天我逃了，她也会找到我。”梁冰橙颤声说，“我从小学武道，舅舅就说过，武道的精神是永不言弃，绝不后退。如果要我死，我也绝不逃。”
猴子忽然想哭，师姐从小多喜欢武道啊，她比任何人勤奋，他们抱着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的目的，只有师姐是为了梦想！
她想站在世界武道竞技大赛的舞台，就算天赋有限，梦想也不会褪色！
“好！我今天就跟着师姐，死就死了！当做为了武道的梦想！”
梁冰橙苦笑了一下，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林繁约我在景明山见面，如果她杀了我，这条短信就是证据，焦恒羽是害我出车祸的凶手，他杀了林天蕊，我无意撞见，他要杀我灭口。】
收信人选择为焦振铭，但她没有发送出去。
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如果林繁真的想杀她，她立刻把短信发出去，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深吸了一口车内的温暖，梁冰橙打开车门，支出拐杖，艰难地下车，一步一拐走向观景台。
拐杖拄在雪地里，发出‘咚咚’的闷响。
林繁缓缓回身看着她，视线中一片黑暗，但她能听出梁冰橙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时值寒冬，天有小雪。
冰冷的雪花拂过林繁的脸，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梁冰橙到了近前。
夜深了，观景台上的积雪没有人打扫，落了厚厚一层。
林繁周围是平整的一片雪白，而梁冰橙身后则带着一长串脚印，属于她和猴子。
梁冰橙终究没有靠她太近，距离有三米她便停下。
冷风飞雪随着林繁清冷的声音一起传过来：“你们的车子早就到了，为什么这么久才下来？”
937、打算杀我灭口吗？
梁冰橙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冷还是病得太久，她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她不打算隐瞒和客套，现在哪一方戴上面具都不合适。
“我刚才在车上，想了一下小唐的事。”梁冰橙认真地观察林繁的表情，很快自她眼底深处寻找到一丝冷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想起他对我做的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林繁张了几次口，最后才说：“你想起来了，为什么还来这里？”
梁冰橙努力挤出一丝笑，问道：“是你约我出来的，打算杀我灭口吗？”
寒冷的风在两人之间吹过一阵雪花。
林繁用那双看不见的漆黑眼眸深深凝视着她，眼神像是被剥皮抽筋的物，暴露在冰冷中的血肉冻出钻心刺骨的剧痛，眼底满是错乱复杂，被撕裂开的痛楚。
一刹那间她似乎是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固的冷意取代。
她高高在上，对别人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并且谁也逃不了。
梁冰橙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捏住口袋里的手机，隐隐颤抖，只要指纹解锁，她立刻能把那条短信发送出去。
深夜，看守所里也一片寂静，今天开始下小雪，温度有些低，这里只是很多犯人的临时中转站，别想有多好的设施。
焦小唐一只手枕在后脑，丝毫没有睡意，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他的身体被基因改造过，并不是那么惧怕寒冷，被子都没拉开。
有巡逻的人走过来，路过他这间时，扔了一个东西在他床上。
焦小唐看了一眼外面，那人没有停留，继续巡逻走了。
随后，那扔在床上的东西无声亮起来，是一部手机，有人打电话进来。
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知道是谁，随手拿起来，接通。
“怎么样，住的习惯吗？”那边带笑的声音传来，不紧不慢。
“有什么事？”焦小唐直接问。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有一个对你多好的朋友，令人羡慕。”焦振铭抽着烟，优哉游哉地说。
焦小唐缓缓坐起身，外面的灯光隐约透进来，照着他阴沉的侧脸。
“小繁怎么了？”
焦振铭笑道：“她知道了你和梁冰橙的事情。”
一瞬间，心脏被用力碾压的感觉席卷了焦小唐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你连张濂英都能收买？”他咬着牙说。
“张大律师怎么会缺钱？”焦振铭呵呵笑着，十分惬意，“我只是把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接来我这里住两天。”
焦小唐抿唇不语，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小繁现在在干什么？”
“她去找梁冰橙了。”
焦小唐豁然站起来，在寂静中，心跳几乎溢出胸腔。
“看她饱含杀意的样子，真是不负高手之名，难怪温阎对她那么执着，明明已经有一个源基因容谅，居然还千方百计想把林繁弄到手里。”焦振铭带着一丝赞许。
焦小唐知道他这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管林繁要做什么，阻止她。”他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帮你除掉容谅。”
938、他依旧会憧憬这些
他依旧会憧憬这些
“哈哈哈！”焦振铭大笑起来，无比畅快，像是终于拿到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恒羽，除掉容谅不是帮我，是帮林繁啊！你是唯一一个能在基因上和容谅匹敌的人，除了你没人是他的对手，哪怕林繁和泉音由联手。”
焦小唐垂下的眼底暗潮涌动，黑暗中不知名的戾气肆意地污染着他身上的气息。
“对，是帮小繁，我不想让她落入温阎手里，变成和我一样的人，但是——”他维持着冷静从容，“除掉容谅，同样也是帮你铲除了对手。”
“我们父子两各取所需罢了。”焦振铭心情很好，语气也难得地轻松起来。
焦小唐恍恍惚惚觉出一种寻常父子之间的温情来，但他脑子里清醒地知道这是幻觉。
在焦振铭心里，他只是一个工具，再难听一点，他是个时时刻刻证明他不堪过去的污点。
可是明明知道这些，从小渴望的父子之情还是让他的心疼起来。
“焦振铭，我会成为你最骄傲的杰作吗？”在看守所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中，被重重禁锢的心，依旧渴望冲破出去。
不管多久，他依旧会憧憬这些。
就像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觉得爸爸太冷酷，那他就多学一些东西，让自己聪明，厉害，成为爸爸的骄傲。
满分的试卷，老师赞赏的评语，他获奖的小发明，他精心设计的小程序……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爸爸喜欢他。
直到焦振铭带着怒火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他才知道自己不是爸爸的掌中珠，只是他的肉中刺。
焦振铭不知道他那些细腻敏感的心思，一支烟抽完，想要的结果也得到了，他不想浪费时间，说道：“放心，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武器！我们一起来改变世界吧！”
哪怕是敷衍的回答，也没有一句。
焦小唐不知道心中是不是难过更多一点点。
“那你来接我吧。”他挂断了电话。
在黑暗中静静坐了三秒，他又拿起手机，拨打林繁的电话。
讽刺的是，电话没能接通，焦振铭这只老狐狸，给他送来一部动过手脚的手机，只能接听，不能打出去。
但是答应了他，无论小繁做什么，焦振铭都会阻止她。
这一点，焦振铭不敢欺骗他。
“小繁……”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千万不要做傻事。”
“林繁！”猴子一个箭步冲到梁冰橙面前，张开双手挡住她，直面林繁，“你想干什么？是焦恒羽做错了事，人是他杀的，师姐什么都没有做，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身体变成这样，连工作都没了，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吗？”
林繁眼底看不到情绪的波动，黑黢黢的，让猴子心里没底，越来越害怕。
“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报警了，这是法治社会，我们死了，你和焦恒羽也别想逍遥法外！”他虽然在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
林繁忽然问：“报警你打算怎么说？”
939、盛星泽这么光芒万丈的人喜欢你
盛星泽这么光芒万丈的人喜欢你
猴子被吓傻了，脑子没转过来，是他身后的梁冰橙回答：“如实说，把一切真相说出来！”
“我……”林繁张开口，想出口的话艰难地卡在喉咙里，好半天，她才慢慢说：“糖糖做的事，我替他来道歉，希望你……希望你……”
“我不会原谅他。”梁冰橙打断她的话，坚决地说，“就算死，也不原谅。”
林繁眉心蹙起，漆黑的眼眸中掩着沉沉的痛，她努力地咽口水，以缓解心口上阵阵针扎一样的酸痛。
“糖糖绝不是邪恶的人，他不是杀人狂魔，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身上发生了一些意外，他的基因被改造……”
“你在我面前编这些谎话有什么意思？”梁冰橙忍无可忍打断她，“你和焦恒羽一样，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普通人可有可无，就算死一个也没什么？而且我这么愚蠢吗？你说这样的话来愚弄我！”
“不是愚弄你，很多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释。”林繁急促地靠近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释，会替他道歉，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梁冰橙和猴子本来就十分惧怕她，担心被杀人灭口，此时看她忽然靠近，简直惊得魂飞魄散。
梁冰橙差点儿撑不住拐杖，而猴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股狠劲儿上来，朝着林繁猛地挥出一拳。
他这样的水平，在林繁面前如同跳梁小丑，她眼睛都不眨便能避开，本来不抱希望，直到拳头真的落到实处，打中了林繁的脸。
她不避不让，那一拳太狠，属于成年男子的全力一击，让她冻得发红的细嫩脸颊上留下一个肿起的红印，嘴角也破了，悄然渗着血。
她向后踉跄两步才站稳，身体被打得一偏。
这一生中，还从未有人能正面打她。
梁冰橙和猴子同时怔住，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挨了这一拳。
“我……”猴子瑟缩一下，除了拍戏和平时练习，他从来没真的打过女人。
他有些心虚，但随后想起自己是正义一方，不由大声说：“这一拳教训你们这样的人，别以为有钱有势就能藐视别人的生命！师姐受的伤，她失去的梦想，你们别想拿金钱来摆平！”
“我们不是想拿钱摆平，只是希望你可以给糖糖一个机会，我想跟你说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许你听了之后会对他有一点点理解。”林繁羞愧难当。
梁冰橙失望地看着她：“林繁，我原先以为你是个正义的人，你为别人打抱不平，保护无辜的人，背黑锅也毫无怨言。因为张怡然那件事，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不仅武道厉害，还赤城善良。看到你我才相信别人说美丽的外貌是内心的反射，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我不仅崇拜你，还羡慕你，所以盛星泽这么光芒万丈的人喜欢你，我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他配不上你。有焦小唐这样全心全意的朋友在你身边，给你资源和帮助，我更是发自内心为你高兴。”
940、我愿意成为那样的砂砾
我愿意成为那样的砂砾
梁冰橙慢慢地说着。
“我每次上网看到有人骂你，都忍不住去为你说话，我想让那些人知道你有多好。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我比自己成功还开心，我也是你众多粉丝中的一个，我比他们幸运能离你那么近，内心总是带着一点得意。像我这样普普通通的人，与你相比只是一粒沙，可是我从没觉得自己卑微，很多时候我想，像我这样的人存在，是为了让你更耀眼，我愿意成为那样的砂砾。”
梁冰橙默默流出眼泪，忍不住哭起来。
“如果没有发生焦小唐的事情该有多好，那样你一辈子是我心里的神话，我不会知道你原来也这么自私。他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你能看到焦小唐的伤痛，你知道他身不由己，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你想保护他，不想世人辱骂他，甚至不想他因犯错而去坐牢！那我呢？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活该默默忍受一切，让别人觉得我是玩机车咎由自取？而焦小唐是那个高高在上给我钱，帮助我的人！？”
“不是……”面对她的质问，林繁知道自己是理亏的一方，她的要求过分，她羞愧得想去死，无法去辩驳这些。
“我受了伤害，差点儿死了，被毁容，腿也断了，不能去工作，被人嘲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卑微梦想只是想在武道这条路上走得长远一点，现在也被掐断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揭露那个害我的罪犯？我为什么要去理解他有多惨？”
梁冰橙声嘶力竭地质问，声音穿透了冰雪，传的很远很远。
她喊完，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透支了，气喘吁吁看着林繁。
压抑在内心的话终于说出来，梁冰橙觉得一瞬间畅快了，再也没有郁结于心的烦闷和愧疚。
周围很冷，静悄悄的，身后的各种彩灯的模型静默地看着他们，被路灯照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雪又渐渐大了起来，很快覆盖了他们身上。
“林繁，”梁冰橙再一次开口，这一次更坚决，“如果你想让我什么都不说，只有在这里杀了我，死人永远不会开口。我和小侯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死在你手里算我们倒霉，但我相信正义永远站在我们这一边，焦恒羽一定会受到惩罚！”
林繁站在那里，雪落满身，她像个站在旷野中的稻草人，没有生命，一动不动。
无法更改朋友犯下的错，更帮助不了另一个受到伤害的朋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世界第一，天下无敌，只是一个看似荣耀的笑话而已。
人世中有这样那样的灾难和遗憾，你不知道当它们降临的时候，你能做什么。
“如果你下不了手杀我，那我走了。”梁冰橙缓缓转身，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在颤抖。
忽然身后的飞雪一扬，林繁的身影无声无息转到她面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梁冰橙用力握住猴子的手，拐杖失去了支撑身体里的能力，她几乎半个人靠着猴子才能站稳。
941、林繁，你在做什么？！
林繁，你在做什么？！
梁冰橙用力握住猴子的手，拐杖失去了支撑身体里的能力，她几乎半个人靠着猴子才能站稳。
冰冷刺骨的风吹进她的身体里……
让她觉得冷的不是冬日的寒雪，而是看着一颗耀眼温暖的星辰陨落的那种失望和痛心。
在这一刹那，梁冰橙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惧怕死亡。
她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指纹解开锁，按在发送短信的那个按钮上。
林繁看不见她的手机短信，而她也有慨然赴死的气魄。
“动手吧。”她说。
她不会白死，世人一定会知道真相。
林繁用看不见的眼睛安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被猴子打过的地方又肿了一圈，嘴角边的血没有擦去，衬得她的肤色几近透明。
她一言不发，然后在梁冰橙恨意汹涌燃烧的眸光中，缓缓跪下来。
双膝没入积雪，她向来傲视一切的头颅也低下来。
在林小凡还被誉为‘武道神话’，‘天神下凡’的时候，武道专家给她的的评价几乎统一只有两个字——傲慢。
在竞技台上的她，如神一般，任何人都不能敛去她的锋芒，而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败在她手下的人。
那些关注她，为她欢呼，为她狂热的观众，更是得不到她半个眼神。
抛弃了尊严和骄傲，她低头跪下，这一刻仿佛有一座巨大沉重的山压在她背上。
梁冰橙和猴子当场呆住，抱着赴死的决心，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这比林繁动手杀人还叫她们震惊。
“你这是干什么？”梁冰橙失声问。
林繁说：“我刚才说了，糖糖犯的错，我来替他道歉。我知道这样做很过分，请求你原谅他更过分，可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境，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答应你任何条件。”
梁冰橙摇着头退后，慌乱之中差点儿站不稳，猴子用力搀扶着她。
“你起来，我不要你这样做！你就算把膝盖跪断，我也不会原谅他！小侯我们走！”
他们打算绕开她，但两个人都低估了林繁的能力，她也跟着转了个方向，依旧跪着拦住去路。
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林繁总能准确地判断位置，到最后，她抓住梁冰橙的衣摆。
“你刚刚说，糖糖让你的梦想没了，你的梦想是武道，我的也是，我从小到大为了竞技台而生，我的过去是一个错误，而将来……将来我也不要了，只要你肯给糖糖一个机会，我在你面前发誓，从今天开始，放弃武道，终生不再踏上竞技台！”
林繁单手举起，对着漫天落下的大雪，对着黑夜中的神灵和鬼怪，对着伤痕累累的梁冰橙，决绝地起誓。
“如果我违背誓言，就叫我这一生永远活在阴影中，不见阳光，受人唾骂嘲笑，所有人都背弃我，一辈子无法圆满，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犹如五雷轰顶，让梁冰橙差点儿瘫软在地，尖声叫着：“你疯了吗！你疯了吗？林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942、竞技台上最耀眼的巨星！
哪怕她成了一个废人，哪怕她知道自己的天赋在竞技台上没有一席之地，哪怕她承认自己平凡，可是永远不能改变她对林繁怀有的崇拜之情。
在武道上，除了林小凡，就是她。
后面的泉音由再强，却没有身为女孩的她们，带给她的冲击力更大了。
年轻一些的时候，觉得自己因为女孩子的身体限制太多，在武道上才成就有限。
直到林小凡横空出世，从此竞技台上就是她的天下！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把全世界高手踩在脚下。
她一边羡慕，一边安慰自己，这样的天才古今中外也只有一个。
林小凡死了，林繁又以全新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再次让她感觉到女孩子身上的强大光芒。
这一次她才真正信服了，她就像追逐着光的影子，热切地望着她，带着期待，仿佛把平凡的自己的梦想投射在林繁身上。
就算她有自私的一面，她依旧是那个武道上的天之骄女！竞技台上最耀眼的巨星！
她的梦想微不足道，但林繁不一样！
“你起来！我不许你为了焦恒羽那样的魔鬼毁了自己！”梁冰橙拼命去拉她，明知道自己的力量在她面前不值一提，还是疯狂地拉扯。
可是林繁像是冰雪里的一座雕像，和大地连接在一起，纹丝不动。
“他不是魔鬼，真的不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只是个基因改造的试验品，求求你给他一个机会……”
“他杀了人是事实啊！像他那样的人，说不定以后会害更多人！你跟他不一样！你这样子一点儿价值都没有！”梁冰橙比自己失去梦想时还要疯狂。
林繁是颗耀眼的太阳，焦小唐他算什么？
如果没有钱，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无是处！
他凭什么让林繁为他放弃武道梦想？
他根本配不上！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没有真心想杀人。”林繁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基因改造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会详细解释给你听，糖糖的心性被影响了。”
梁冰橙摇着头，对于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想相信，更不想去原谅焦小唐！
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谁管是对是错？
“你不要逼我，林繁，我恨的人只有焦小唐，跟你无关，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梁冰橙还是找机会想离开，绝对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
可是不管她往哪里走，林繁总是拽着她，卑微地求她。
“求求你原谅他，给他一个机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橙橙，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糖糖也是被人伤害的人……”
“你够了！”
终于，猴子看不下去了，他一直试图把林繁拉开，可是无果，最后只能动拳脚。
他先是以凌厉的武道招式进攻，任何一个高手受到攻击都会抵抗，再不济都会闪躲。
但林繁还是没有躲，她双手抓着梁冰橙的衣服，不愿意松开，任由猴子对她拳打脚踢。
943、我心里才住着一个恶魔
“林繁！我以前崇拜你，但你为了一个杀人犯这么没尊严，没有底限，我真是看错你了！”猴子又气又急，下手也越来越没轻重，“你放开师姐！不要仗着你厉害强行逼迫师姐答应你的条件，你这样算什么？”
砰！
肚子上重重挨了一脚，林繁咬紧牙关，还是不松手。
猴子双眼通红，一边是从小爱护的师姐被伤害，一边是曾经尊敬过的现在却沉沦的人。
怒其不争大概比恨意更多一点。
“焦小唐那样的人，死不足惜，让法律惩戒他，他才会知道人命不能随意践踏！你这样做只会纵容他，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朋友？”
猴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把拳头挥向一个女孩，但他真的太生气了。
一团火焰窝在心头，不发泄出来都不行。
“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能同乐，同苦，为他所忧，为他所痛。事到如今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厚颜无耻来求你，没有任何办法，做了这样的事我以后也没有颜面面对任何喜欢我，对我抱有希望的人。可是现在的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只有这个，我不能让世人误解他，他不是恶魔。”
梁冰橙逃也逃不开，心也渐渐麻木。
最后，她放弃了劝说和躲避林繁，深吸一口寒夜的冷气，才问：“林繁，你用自己的未来救一个杀人犯，如果有一天，他又伤害了其他人怎么办？那样一来，你是不是间接成了凶手？”
“不会的，现在的他受到基因改造的影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性，但他还有救，我会救他！”
“如果救不了呢？”
林繁停顿了一秒，似乎没有任何茫然和犹豫，她说：“如果救不了，我就亲手了结他，然后你再送我去审判。”
梁冰橙鼻子一酸，满脸泪痕，“你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成是我在报答他一直不离不弃陪伴的恩情吧。”林繁在哀伤中挤出一丝清浅的笑，“没有焦小唐的话，林繁早就死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焦小唐应该感谢你！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梁冰橙难以抑制地激动。
林繁摇摇头。
他们不懂，谁也不会懂。
在她没有来之前，那个弱小的女孩子早就很多次撑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焦小唐执着地拉住她的手，她真的会死掉。
“橙橙，其实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一直乐观向上，正直善良，而我……其实我心里有很多黑暗的地方，我心里才住着一个恶魔，我总是努力克制着不让它跑出来。为此，我强迫自己要心向光明，做个像你一样善良的人，但事实上……”
“不要说了！”梁冰橙哽咽着打断她，“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往来，就当做从不认识！”
“对不起……”林繁愧疚难当，“还有，还有谢谢你。”
“放手吧。”梁冰橙冷冷地说。
林繁缓缓松开她的衣角，刚刚死死拽着，衣服的纤维把掌心割出了几条血痕，鲜血凝固在她衣服上。
944、我们什么都管不了
我们什么都管不了
梁冰橙看了一眼，更是觉得无法理解，最终愤恨地走掉。
林繁孤零零跪在雪地中，膝盖麻木了，被冻得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她很艰难地挪动着，慢慢坐下来，等着膝盖回暖。
梁冰橙回到车上，猴子不解地问：“师姐，为什么要答应她？焦小唐那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不是同情焦小唐，我只是同情林繁。”梁冰橙拿出手机，把那条准备发送出去的短信一点一点删掉。
猴子看着，又觉得惋惜：“可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你的腿怎么办？焦振铭说能治好你。”
“焦振铭的话真的可信吗？”梁冰橙说，“他是焦小唐的父亲，他居然想让我说出真相，这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一个父亲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富豪家庭里，很多勾心斗角啊，你看网上扒那些豪门恩怨，哪家不是一盆狗血？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梁冰橙没有说话，她隐约觉得焦小唐是不在乎钱的。
“我们这样的人，就算要选交易的对象，也不应该选焦振铭那样的，我们玩不过，还可能被他灭口。”
“所以只能自认倒霉？”猴子难受地伏在方向盘上，深深的失落，“师姐，这个世界好不公平啊。”
梁冰橙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在外面站了很久，她的手冻得发麻，慢慢搓着，让血液回流。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的手颤抖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划开接通键。
“梁小姐，你没有按照我提的条件来做事吧。”焦振铭在电话那头冷漠而悠闲地说。
梁冰橙嘴唇白了一些，说：“我一开始也没有答应要和你交易什么。”
“确实。”焦振铭说，“但你真的甘心什么都不说吗？你是受害者啊。”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就不劳您费心了。”
出乎意料的是，焦振铭居然也没有为难她，没有威胁，甚至连不满都没有。
“既然梁小姐决定了，那祝你能尽早康复。”
梁冰橙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焦振铭真的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等一下，我有个疑惑！”梁冰橙大着胆子问出口，“我想知道，真的有基因改造这种事吗？听起来像是和电视剧里的剧情。”
“哈哈哈。”焦振铭宽容地笑起来，像是对小辈传授经验和知识的长辈，有些慈爱，“这是个会改变世界的伟大研究，梁小姐原本有机会参与其中，不过也不必觉得遗憾，很快连普通人都会知道人类的极限在哪里。”
梁冰橙怔了怔，“那么小唐……”
“他是众多人类中幸运的一个。”焦振铭说。
随后他挂了电话。
梁冰橙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双手颤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猴子也震惊到无言以对。
“师姐……”
“算了。”梁冰橙说，“我们什么都不要管。”顿了片刻，她又补充，“我们什么都管不了。”
唐宅
林繁一回来，便冲向尤蓝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