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蛟传闻
“传闻虎蛟这种生物，都住在祷过山下的泿水，别的地方没听说有出现过啊。”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县令老爷突然抽了什么疯，非要俺们在这钟梧山上寻这奇物。”
“哎，要我说，没有才好呢，那可是传说中的物种，上古异兽，是咱们这些凡人能觊觎的吗？”
“哼哼，俺可不怕，上头说过了，在这出现的虎蛟可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小崽子呢，能有什么好怕的，真抓到了，赏千金，够俺娶上几个大屁股媳妇了。”
“这赏钱再多也要有命拿才好使...”
两个身材高大，裹着兽皮，背弓箭，手持长矛的年轻猎人在一个年长猎人的带领下沿着山间的小溪搜寻着此次的猎物。
这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皮肤黝黑的老猎人，他的左眼上三道抓痕，让他本该看起来宽厚的面容多上了几分凶狠。
眼睛虽然浑浊，但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警惕和锐利，仅仅从这一双眼睛就能让人明白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经验丰富的猎人。
他的眼睛不仅仅盯着脚下的小溪，也时刻盯着一旁的密林，随时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李叔，俺们走了那么久都累了，要不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年轻猎人当中一个同样皮肤黝黑，但体型偏胖，膀大腰圆的汉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提议道。
“是啊，李叔，在这深山老林里体力不行了万一碰上野兽咋办？”
另一个身材有些瘦高的年轻猎人也赞同，他脸上虽然没什么汗，但却气喘吁吁的，走起路来也脚步虚浮。
被称作李叔的老猎人瞥了一旁的瘦高猎人一眼，“大椿走不动了我理解，富山你走不动，昨天怕是没少折腾你家婆娘吧？”
“嘿嘿，这不是因为我们要在山里呆上一段时间了吗，家里那位昨天缠的紧。”
富山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哼，瞧你那样，老汉我快六十多岁的人了，昨晚也是大战了一宿，看看今天咋样？照样生龙活虎。”
李叔哼声道，语气里多有不屑。
“不是吧，李叔，您这年纪，那玩意还好使。”
富山当即竖起了大拇指，只留大椿在一旁有些羡慕的看着两人谈论。
“你们别看我上年纪了，可这枪...”
“...该挺的时候就没软过！”唆的一声，李叔手中的长矛猛的刺出，正中富山脚下一个长条形的事物。
两个年轻猎人连忙看去，发现是一条体色斑斓的长虫，三角状的头颅，还有两颗细长的尖牙，一看便知有剧毒。
富山原本还想问问李叔有没有什么保养的秘诀，一看这长虫的模样，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李叔的长矛正好扎在长虫头颅边，让其不得寸进。
“是水钻子，这要是被咬一口，你小子一条腿算是废了。”
李叔用矛串着将长虫移到近前，眯着眼观察，水钻子是这钟梧山上特有的毒蛇，半水栖，有剧毒。
“这次得亏有李叔带着，这长虫藏的还隐秘，李叔您是怎么发现的？”
富山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又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他们这些靠山吃饭的人，经常要跟这些毒蛇猛兽打交道，他刚才虽说在闲聊，也没完全放松警惕，怎么就让这长虫靠近了。
“老汉我大半辈子都是在山上度过的，这玩意也见了不少。”李叔倒是没什么隐瞒。
“你们看这旁边的溪水，水钻子性烈，在它栖身的地方，其它的鱼虾什么的是不会存在的。”
两人往溪水上看去，发现小溪中果然连鱼影都见不到。
“这都能观察到，李叔你真神了。”大椿赞叹道。
“行了，把袋子拿出来，将这只长虫装进去吧。”
每一次上山都是在刀尖上走，他们这一趟上来自然不可能全盯着县令大人说的什么虎蛟异兽。
“好嘞。”
大椿从身上解下一个绑着的麻布袋子，此时李叔已经将长矛从不断扭动着身体的毒蛇上抽出，往其头上刺去。
矛尖左右转动一番，毒蛇很快就没了声息。
大椿蹲下身子，正要将死去的蛇尸装起。
一道黑影霎时间从天上俯冲下来，叼住了蛇尸。
大椿先是一惊，但随即大怒，提起手上的长矛就要刺下。
“住手，你疯了吗？”
一只有些枯瘦，但却异常有力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可是...”大椿看着李叔严肃、难看的脸色，又看向在一旁若无其事啄食着长虫的一只有成人胸膛高的黑色苍鹰，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矛，颇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这钟梧山的规矩说了那么多遍，你还记不到吗，你信不信你刚才要是刺下去了，这山上我们所有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面对无声无息摸到身前的毒蛇还能游刃有余，谈笑风生的李叔此时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暴怒起来，厉声呵斥。
大椿低着头也不反驳。
李叔更是气极，但却顾虑着什么，强行压下怒火。
他对着苍鹰的位置虚拜了下，说了声告罪。
又有些肉疼的从身上拿出一根手掌长的人参，放在苍鹰旁边。
大椿看到李叔的动作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说出口。
原本自顾自啄食着蛇肉的苍鹰这才回过头来，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将人参抓起，随后再度转过头啄食剩下的蛇肉。
看到苍鹰收下人参，李叔舒了口气，带着两个年轻猎人离开。
只剩下黑色的苍鹰还站在小溪旁若无其事的啄食着，除了接受猎人献上的人参，它全程都没有在意就在它面前的几个人类。
好像料定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动作，只是把几人当成了空气或是这山间的草木。
忽然，苍鹰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的小溪。
就在刚刚，它好像听到后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觉得这身后的小溪好像凸起了那么些。
它到底不是人类那样具备智慧的生物，虽然悠久的寿命让它比起普通野兽多出了那么一些灵性。
但很多问题却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它也不准备呆下去了，因为它觉得这周围似乎有些太安静了。
而且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丝让它心悸的气息。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它以极快的速度啄食完蛇尸，煽动翅膀就准备飞离这里。
嘭！
就在此时，小溪内的水突然四溅开来，一个黄色的身影猛的从中跃起，咬住了苍鹰的翅膀。
啼...
苍鹰发出尖锐的啼叫声，但叫声还未完全的释放开来便被一只粗壮的爪子摁住了鹰嘴。
猛的一撕！
苍鹰的头部带嘴巴的部分便被连皮带肉的撕下来一大块。
它的挣扎一下子少了很多，被黄色身影扔到了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这尊从小溪中冒出的生物这才完全的暴露出来。
虎头，鱼身，蛇尾，像蝾螈一样长有四肢，皮肤上长有鱼一样的鳞片，身上是黑黄交接的纹路，背脊上还立有利箭般的背鳍。
样子像极了传说中的龙，但比起龙来却要多出几分虎的狰狞。
它就只是立在那里不动，便能感受到从它身上散发出的凶狠，威严。
或许连李叔也不曾想到，这一片小溪之所以没有鱼虾，不是因为剧毒的长虫，而是在小溪淤泥底下静静的躺着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传说中的生物——虎蛟。
虎蛟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猎物。
苍鹰的生命力异常的顽强，即便大脑已经被撕去了一小半，却仍然没有完全的死去，只是不停的抽动着。
不过看那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虎蛟抖了抖自己的身体，将身上的淤泥甩下去。
又看向了三个猎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在前世，他也是属于人类当中的一员，只是一场意外导致的死亡让他不得不短暂的告别了人间。
是的，短暂的告别人间，而不是长辞。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地府，清晰的记得自己走上了奈何桥，还见到了地府的判官。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意外死亡被人误判为自杀，还上了某电台。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灵魂上也会多出印记来。
于是他顶着一个自杀的名头坠入了阴间。
更让他惊愕的是，判官看了他身上的自杀名头一眼，甚至没有拿出生死簿看他的生平，直接就给他宣判了。
自杀者，轮回中入下三道，并且要在地狱反复感受死亡时的过程以作惩戒。
于是乎，在枉死地狱遭受了大量痛楚后，他被丟进了畜牲道进行轮回转世。
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还有着前世的记忆，相比于轮回里其它懵懵懂懂，只能按部就班投胎的灵魂，他有自己的意识。
虽然还是只能投入畜牲道，但畜牲也分三六九等。
为了能让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他在轮回里兜兜转转，终于是找到了一个看着应该明亮的出身。
出生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孤儿，从蛋壳里出来就是一片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
好在这一世的身体血脉不同寻常，是神话传说中的一种异兽，虎蛟。
这代表着他还有不断变强，改变命运的希望。
为了能够平安的度过幼生期，他忍辱负重，平时只在深山密林中的小溪小河底下沉睡。
捕食水里的鱼虾，近段时间体型和力量得到增长才偶尔上岸捕捉一些猎物。
没想到这都被这里的人类发现了。
这才有了猎人上山搜寻他的情况。
第2章 天经地义
对于这些直立猿，虎蛟心里可谓是相当复杂。
五年的时间，太漫长了。
足矣让一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风华正茂的青年男人，让一个娇羞的少女变成带娃的宝妈。
在这五年里，无论是外部环境还是自身的身体构造都在提醒着他现状。
过往的记忆慢慢遗忘，有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人类。
他也并没有强留这些记忆和情感，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遇到人类，他也无法融入其中了。
这次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佐证，没有人把他当成同类。
而是把他当成升官发财的捷径，或是…药材。
别问虎蛟为什么知道，前世山海经写的明明白白。
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成为虎蛟后，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
比较庆幸的是，根据他多年的观察，这里好像不在前世的世界，可以远离那一大群可怕的吃货。
虎蛟暂且不去想直立猿的事，他用爪子将已经慢慢停止挣扎的苍鹰抓起，身体回缩，退入溪水中。
虎蛟的身影消失在小溪表面，混浊的溪水随着水流的流淌很快就恢复了清澈。
只留下小溪旁的一些血迹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而在溪水底下，虎蛟抓着苍鹰快速的移动着。
周围的泥沙都自动的避开他，让他能够轻松的前行。
到底是神话中的生物，即便他从出生到现在才五年的时间，相比于他漫长的生长期来说，他还只是一个新生儿。
但他已经拥有了一些简单的，控制水流的天赋能力。
这让他能够很好的躲藏自己，也更容易抓捕到一些猎物。
在自身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安稳的苟到成年是他在刚刚出生时就给自己制定的策略。
虎蛟抓着苍鹰停在了一个幽暗的洞窟内，里面显得简单且单调。
除了中间的一堆各类骨头，只有一些生物的头骨像装饰品一样镶嵌在四周的石壁上。
这些都是他的猎物，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总需要一些调剂。
本来这只苍鹰的头骨也应该是属于他的收藏品之一，镶嵌在这石壁上的。
可惜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些，直接就把鹰嘴给撕了。
这也没办法，真正的战斗是很难把控轻重的，他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摆件而特地在战斗中留手。
在自然界中的每一次狩猎都是生死搏杀，稍有不慎就是重创或是死亡的结局。
虎蛟将苍鹰放在地上，它已经在刚才的移动中彻底的失去了生命。
现在一动不动，但爪子上却还是死死的抓着那一小截人参。
“呵，人家施舍给你一小截，还真就当个宝了。”
虎蛟对于苍鹰死了都抓着人参不放的姿态颇为无感，凭借着超凡的嗅觉，他可是闻出那几个猎人身上绝对不止这么一小截人参。
爪子对着鹰爪一掰，将人参从它爪子上掰出，放到一边。
撕咬，吞咽了一部分血肉后，虎蛟大口一张，用一种类似蛇类的吞食方式将苍鹰吞入腹中。
感受着肚中的饱腹感，虎蛟颇为满意的盘起了身体。
平时为了隐藏自身，他大多是以一种守株待兔的方式狩猎。
再加上最近上山来的猎人数量增加，他不得不隐藏自身，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好的了。
这只苍鹰并不是普通的野兽那么简单，而是一只有一定灵性的精怪。
算是有了简单人类的智慧，但是身体构造没有变化的小妖。
之所以他知道，是因为他曾经见过真正的大妖，也不是第一次吞**怪了。
为此他还专门为这些食物划分出了营养等级。
他根据刚刚开始修炼不久的精怪气息和妖怪气息，将从普通通灵开智的动物由精怪修炼到大妖的过程划分为一到一百年修为。
虽然他也没有吃过真正的大妖，不过根据这些精怪的实力和提供的营养，再结合他自身，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比如现在这个苍鹰，按照他的划分，已经有了五十年的修为，算是不错的了。
吃饱后的虎蛟显得有些懒散，随意的躺在一旁的骨堆上。
他用爪子将刚才扔在一旁的一小截人参拿起，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还挺好闻，不像前世的人参有浓浓的土腥气，这只人参上面传来的一种甘甜的气味。
就这么一闻，他的口腔里面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
“就当是饭后甜点了。”
虎蛟将人参扔进口中。
顿时一阵清香的气味溢满了口腔，让他精神一振。
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在他的感受中他的修为竟然以能够感受到的速度开始增长起来。
一阵温热的感觉流过全身，等平稳下来，他赫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凭空增长了一年。
虎蛟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喜。
千万别小看这一年修为，要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五年，吃的精怪也不少。
每到月圆之夜还偷偷上岸吞食月华，到现在也只有不到十年的修为。
能打赢那些精怪靠的都是他体内强大的血脉和种族优势。
“只是那么区区一小截人参就能够增长我一年的修为，那几个猎人身上绝对不止那么一小截…”
虎蛟心中阴晴不定，还属于曾经人类的理智告诉他，只要安心的苟过上百年，他自然就能够获得强大的修为和力量。
拥有自保的能力，从此不惧世间大多数威胁。
因此他没有必要去冒险，学前世小说主角一样拼死拼活去搏什么机缘。
但身体里兽性和野性的一面却催促着他去找到那几个猎人，去将他们身上的人参抢过来，吞噬掉。
或许他们手上的人参足够他省去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抢夺，对方本就是为他而来，如若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只有剥皮、拆骨、抽筋的下场。
何况他是妖，对方是人，妖抢夺人的东西，天经地义。
就像人类从蜂巢中掏取蜂蜜一样，没有哪个人类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就算蜂巢因此破碎，无数的蜜蜂死去，人类也只会可惜少了一个可以产蜜的宝盆。
他只是犹豫了一小会，终究还是兽性的贪婪占据了上风，三米长的粗壮身躯行动起来，向外游弋而去。
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乌云蔽月，夜空中不见半点星光，正是夜黑风高的好天气。
虎蛟俯下身，轻轻的嗅了嗅，很快便选定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
“钟梧山广袤无边，林地茂密，里面生活了大量的野兽，生长了数不尽珍贵药材，靠这山为生的猎人有近百个，定居在山脚下的人类村落便有数十个。”
“在这钟梧山上，你可以猎取各种野兽，采集各类药材，做什么都可以，但唯有一件事情，绝对不允许，但凡上了年限的禽类，一律不许猎杀。”
“别说是猎杀，连冲突都不允许有，一旦冲撞了，没有处理好便是灭顶之灾，你明白吗？”
夜晚，李叔三人围坐在火堆旁休息。
在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一个简单盖起的神庙，晦暗看不清面容的神像前插着三根香。
香上的火星缓缓燃烧，明显是刚点上不久。
不过几人并没有靠近神庙，看样子是在供奉了香火之后便走开了。
此刻李叔余怒未消，仍不时的训斥着大椿。
“李叔，别说了，俺晓得的。”
大椿颇有些不胜其烦，但却碍于李叔平日里的威严不敢发作。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十年前，若不是出了那件事，这钟梧山脚下哪个村落没有十几个猎人。”
说着，这位在山上度过了大半辈子，猎杀过虎豹等猛兽的老猎人眼里流露出恐惧的色彩。
他摸了摸左眼上的三道抓痕，似心理的作用，仍旧有轻微的疼痛从中传来。
大椿和富山也尽皆沉默了，神情压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次，幸好我们昨天采到了这支五百年份的人参，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沉默良久，觉得自己的教育目的达到了，李叔试着说点其它的事缓解下气氛。
“是啊，这次还真是好运，即便找不到其它猎物和那头虎蛟，有这玩意也够咱们潇洒几年了。”
富山也在旁边应和着，满脸庆幸，“手里有这宝贝，还要什么长虫。”
“这玩意，真那么值钱吗？”
大椿有些好奇，别看他长的五大三粗的，其实他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阅历什么的都不是很丰富。
“这东西，用处大着呢，用来熬汤，人喝了能强身健体，补充元气，动物吃了也有好处。
甚至那些有钱的官老爷，包括有法力的仙长都对这东西喜欢的很。”
李叔说到这里，声音也缓和下来，显然，对这次的收获很满意。
“李叔，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东西，那要不明天我们就下山吧？”
富山在一旁提议道，却是突然想到还在等自己回家的美娇娘了，一时有些归家心切，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在山上跟毒虫猛兽打交道。
李叔听后却摇了摇头，“冯捕头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我们就这样走了，怎么交代，这可是县令老爷亲自下达的命令，既然接了活，哪有那么容易走。”
富山听罢，只能无奈的将这个想法放下。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大椿突然内急，拿了几片备好竹片便往下风口去了。
第3章 鸟首妖怪
“这小子…”
李叔摇摇头，虽说他对大椿比较严厉，但其实对于这个年龄不大的后辈他是多有关照的。
“等回去后，用卖了人参的钱让他爹给他找个媳妇就会沉稳多了。”
富山笑了笑，虽然他也没比大椿大上多少，但就是因为已经成家的原因，看起来稳重不少。
“但愿…富山，快躲开，有妖怪！”
李叔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富山的身后，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提醒道。
但还是晚了，一只长有黑色羽毛的手猛的揪住富山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
富山用力的挣扎着，想用双手将摆脱这只手，但后面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而且越来越用力，富山脸色涨红，已经被勒的说不出话了。
“够了，放开他。”
李叔怒喝道，他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富山背后的高大黑影。
尽管有火堆散发出的光亮，但却不能完全看清这个身影，只能看到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影。
这个黑影却给了李叔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手心早已充满了汗水。
这种压迫的感觉，即便是在他曾经面对的豺狼虎豹身上也没有出现过。
“人类，你在害怕！”
黑影身上传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就像是人在绝望中喊破了的嗓子发出的声音。
轰！
恰在此时，一道炸雷响起，惨白色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片天地，包括将富山提起的那道高大黑影。
一个身躯高大，目光晦暗、阴冷，黑色的长袍上挂满羽毛的鸟首妖怪在闪电的照耀下赫然映入他的眼眶。
“…羽族！！”
李叔的眼睛瞬间睁大，双腿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钟梧山上的规矩的，那么我问你，今天死在山涧旁的那只羽族是谁杀的？”
闪电过后，鸟首妖怪的身体再次融入黑暗中，但沙哑的声音却从阴暗处传来。
那只苍鹰死了？
李叔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妖怪所指的羽族是谁，毕竟他们今天遇到的生物能称得上羽族的也就一只。
“这件事情与我们无关，除了你之外，今天我们并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羽族。”
虽然大概猜到了对方说的是谁，但李叔却并不打算说出来双方曾经见过的事。
他是清楚这些妖怪的作风的，一旦牵连到一点关系，对方可不会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他们做的。
普通的人类在他们看来与这山上的其它动物没什么区别。
因为迁怒而杀他们泄愤再正常不过了。
“与你们无关？不，你骗不了我，那里有你们残留的味道。”
鸟首妖怪说着另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手心上捏着几根染血的羽毛。
“我不知道，或许只是我们刚好在那里经过而已，我真的不知道。”
李叔额头上流出几丝汗水，他看着呼吸越来越难受的富山，心中越发焦急。
“说谎，你在狡辩！！”
鸟首妖怪陡然大怒起来，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在他身后张开，手上也骤然发力，富山的脸色由红变紫，很快就没了声息。
一个生命就此消亡。
“富山！”
“我跟你拼了，妖怪！！”
同伴的死亡让老猎人战胜了恐惧，常在生死间行走的猎人并不缺乏拼死一搏的勇气，他将手中的长矛向前掷出。
唰！
鸟首妖怪只是左翼向前一扇就将飞到近前的长矛拍飞。
但随即又是几支利箭朝他射来，被他直接用手抓住，折成了两半。
然而往前一看，却发现李叔已经往密林中钻去，他顿时桀桀冷笑起来。
“区区凡人，触怒了神的威严，竟然还妄想逃跑。”
黑翼一展，鸟首妖怪化作一道黑影向老猎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期间经过了有些昏暗的山神庙，一道闪电再次在天空中出现，照亮了里面的神像，也让人得以看清神像的样子。
全身以金色为主调，衣着华丽，鸟首人身，后背还有一对黄金羽翼。
抖…抖…
几滴黑点在地上出现，很快黑点越来越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因为狂风而倾斜的雨水浇灭了庙里还在燃烧的线香，漫天的大雨也很快将这个小庙遮挡住，让人看不清晰。
“快跑！！”
老猎人发出最后一丝呐喊，有些悲惨的声音向四周传递开来，即便在这大雨中也能听的清晰。
黑色的大手从上方落下，捏住了他的天灵盖，强硬的将他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鸟首妖怪鸟嘴一张，一道隐隐有着人形的白烟从老猎人的面门中出现，被他吸入口中。
“想跑？胆敢杀死一名羽族，这山上所有的人类都要死，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
鸟首妖怪发出难听的奸笑声，扔下老猎人，双翼展开，飞到空中，无数的雨水围绕着他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但他的衣服却没有被浸湿分毫。
很快他就认准一个方向，带着雨水组成的漩涡俯冲而去。
看到鸟首妖怪远去，虎蛟这才小心翼翼的分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树木，从密林中爬出。
刚才这妖怪的话他也听到了，结合这些人类和自身的经历，他很简单就猜到了鸟首妖怪嘴里所谓的羽族很有可能就是已经进了他肚子里的那位。
虎蛟内心颇为不忿，连只杂毛鸟都有后台了，他却还是孤家寡人。
同时也有些忐忑，这鸟首妖怪可不是那种只是活的久了有灵性的动物，而是一个真正的妖怪。
按他的划分，那就是百年以上的修为，他现在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如果不是有这场暴雨做掩护，他也不敢继续在这晃悠。
妖怪的鼻子大多灵敏，能够依靠气味追踪猎物。
幸好自从他能够控制水流以后，身上的味道就已经莫名的变淡了，闻起来就像是山间的泥土，河里的水一样自然。
再有暴雨的加成，他隐藏能力和实力都大大提高。
虎蛟游弋到那名叫富山的男子尸体旁，他的死状颇为恐怖，脸上呈酱紫色，眼睛凸起，密布血丝。
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里更显得极为瘆人。
不过虎蛟对此却没什么感觉，他平时进食多的是生吞活剥的时候，现在的人于他而言也只是这世间万千种族的一种罢了。
就像人不会忌讳摆上餐桌的鸡鸭鱼一样，现在的人类在虎蛟眼里也没有什么区别。
伸出爪子在尸体身上搜寻，很快一个兽皮包裹被他搜出。
解开包裹，一根人类小臂长短的人参露了出来。
凑的近了，即便是现在大雨滂沱也能够闻到其中传来的清香。
虎蛟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个相似的兽皮包裹，用爪子解开，里面同样有一支差不多大小的人参静静的躺着。
上面还沾着血迹。
虎蛟将两支人参放在一起，用兽皮包裹住，再次吞入口中。
因为不确定这些人参一起吃下去的药力如何，他并没有直接食用，而是先含在嘴巴里，等到时机合适时再使用。
随即他转身，向着刚才老猎人逃亡的方向游弋而去。
老猎人并没有逃出多远，虎蛟很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猎人。
和刚才那个面相恐怖的年轻猎人相比，老猎人则是面色枯槁，干瘦无比，看着就像死去很久，没有了水分的干尸。
除了头颅转动的方向不对以外，样子看上去比刚才那个年轻的猎人顺眼多了。
“他死后的阴魂，不见了。”
虎蛟看到尸身后却是一愣，他到底是阴曹地府走过一遭的，而且他是拥有着龙族血脉的异兽。
天生便能看的到阴魂，例如刚才的富山身上便有阴魂出现，并且在缓缓消散。
当然，它并非是真的消散了，而是在一种莫名的力量操控下往地府而去。
这个世界的生命在死亡后并不会在人世间停留多久，绝大多数的阴魂都会在阴间力量的牵引下离开。
除了少数执念深重，或被特殊力量束缚住的存在还会残留在人间。
而这个老猎人被妖怪杀死，本应充满怨气才对，这样的阴魂也会停的久一点，但现在这个刚刚被杀死的老猎人尸体上却没有一丝魂气。
“连精气也没有了，那个鸟首妖怪有吸人精魄，食人生气的能力。”
虎蛟很快就得出判断，在前世传说中，妖怪吸人精气的修炼方法极为常见。
但真正来到了这个有人、神、鬼的世界，五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妖怪吸人精魄。
当然，这也跟他平时深入浅出，见到妖怪和人的次数不多有关。
虎蛟眼里流出十分复杂的神色，有几分惊喜，又有几分阴晴不定的怅然。
讲真，自从蛋壳中出来后，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若不想这一生碌碌无为，让自己的命运再次像前世一样，生前被资本家压迫，死后还因为鬼差的敷衍了事无端受刑，投入畜牲道。
就只有一条道可以走，那就是修妖。
只有获得了足够强大，能够摆脱轮回的修为和力量，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甚至力量足够强大，还可以把那些喜欢造谣生事，懒政怠政的人和鬼一起打入无间地狱，让他们也尝尝这地狱刑罚之苦。
但他虽然决定了要修妖，却苦于没有门路而只能靠自身的血脉天赋缓慢的成长。
只会本能的在月圆之夜吸收月华。
如今见到了拥有其他特殊手段的妖族不免心中有些激荡。
第4章 雨夜逃亡
钟梧山，接近山脚的地方。
因为暴雨的原因，一群猎人和官差不得不在一间小木屋里面避雨。
“怎么样？上山的猎户都到齐了吗？”
冯捕头一边从前面的铁壶中舀了几勺热汤添进手里拿着的碗里，一边问自己的手下猎户到齐的情况。
“头，上山的二十三个猎户有二十个都下来了，但李三他们三个却还是没有回来。”
属下将情况如实汇报。
“还没回来？”
冯捕头皱了皱眉，连手里的汤碗也放下了，转过头盯着汇报的属下，“问过相熟的猎户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头，您放心吧，李三也是在这山上混迹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旁边的一个下属说道。
“就算经验再丰富的猎人，碰上这么大的雨也难免出现什么意外，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冯捕头摇了摇头，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冯捕头仁义，不过今下大雨，又是夜晚，山里寸步难行，我们便是要出去寻找怕也容易迷失在其中，不若等明日天亮之后再行出发。”
猎户当中有一个身材壮实，面带髯须的猎人起身说道。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依刘大哥所言了。”
冯捕头叹了口气，客气的和刘姓猎户交谈起来，对方在猎户当中也是颇有威信的存在，是这次猎户的带头人之一。
有关虎蛟的线索就是他最先发现的。
其实他也没打算真的出门去寻找李三等人，毕竟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出去鬼知道会遇到什么。
只是该表露的关心还是需要的，毕竟他带来的人有限，在这山上想要完成任务还得靠着这些猎户。
“说来这次要不是县令大人突患恶疾，我也不会放下城中的差事带着衙役专程跑来山上寻什么虎蛟，做这等公力私用之事。”
冯捕头脸上颇为羞愧。
“冯捕头言重了，县令是平阳县的父母官，这县令大人就是平阳县所有人的父母，他的事事关所有的平阳县百姓。”
“这明明是天大的公事，又怎么能说是私事呢。”刘猎户对于冯捕头这嘴上一套颇为熟悉，也是互相扯皮道。
他们在谈，底下的其他人也没停，不过声音小的多。
“你说这也巧了，山里的猎户刚刚传出有虎蛟的消息，县令大人就患上了恶疾。”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有仙师出现，我听说，县令大人啊这次恐怕...”
“小声点。”
“唉，这仙师干嘛不直接把县令大人医好呢，也省得我们来山上遭罪。”
“听说县令大人这病，不简单，与某种诅咒有关，非虎蛟肉不可医。”
“这么玄乎...”
咚咚咚...
门外传来的一阵急促敲门声让屋内的谈话停了下来。
三更半夜，深山老林，外面又是大雨倾盆，突然传来敲门声，屋里的人顿时都有些沉默。
“应该是李三他们回来了，这三个可回来了，本来还打算祭拜一下山神问一问情况，毕竟这山上可是有真神仙的。”
冯捕头率先打破了沉默，爽朗的笑了起来，他的话说的很大声，即便外面也能听得见。
“是啊，这么晚了还不回，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被妖怪虏了去呢。”
刘姓猎户也大声应和道，他脸上也挂起笑容，手却不动声色的摸上了武器。
显然，对方的突然出现和长时间不出声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由不得他们不警惕，毕竟这里是钟梧山，有真妖怪的。
“各位兄弟，是我，李三，快开门啊。”
李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屋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刚才的嘈杂。
其中与李三等人相熟的猎户更是起身就去开门。
“老李头你们三个可回来了，俺还以为你们今天回不来了呢。”
呼呼~呼~
屋门打开，外面的狂风夹杂着雨水倒灌而来。
风和雨夹杂在一起，吹的虎蛟的身体也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虽然血脉非凡，但他到底还年幼，又是变温动物，对气温的变化敏感。
不过这一吹也让虎蛟的思绪清明了许多。
想要鸟首妖怪的修炼方法还得徐徐图之。
他现在刚刚杀了一个所谓的羽族，贸然上去交流肯定是行不通的，跟自投罗网没啥区别。
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不然直接抓过来严刑拷打，逼供出修炼法门才是最有效快捷的方法。
甩了甩头脑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虎蛟认准一个方向，游戈而去。
他知道鸟首妖怪会去哪。
这段时间他都在小心的隐藏自己，不被人类发现。
但也间接的让他了解了更多的人类动态，对于这些人类来时的方向早有掌握。
神奇的是随着他的移动，周围的雨水也跟着变动起来。
他走到哪，哪里的雨水就变的更密集。
这让他能够更好的隐藏自身，不被发现。
也能一定程度上增加他行进的速度，相比在陆地，他终究是更适合在水里生活的。
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
狂风暴雨覆盖了整片森林，雷霆闪电在夜空中肆虐，天地之威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森林里根本没有什么动物愿意出来。
冯捕头在雨夜里疯狂的逃窜，由于林间土地疏松，和泥水混合在一起，在林地里的每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但这却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即便在烂泥滩里他也能做到如履平地，风雨不能对他造成丝毫的阻碍。
苦练数十年的内家功法终究是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内力深厚的他能够轻松无视直面而来的雨水冲刷。
相比他身边的刘猎户和另一名捕快，他的状态可以说是好了太多。
但这却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他脸上仍旧残余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越远越好。
“头儿，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这时，冯捕头身后另一名捕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想死吗，后面那个妖怪很快就会追过来了。”
冯捕头惊怒的训斥道，但又不得不停下来。
这名捕快不仅是他的手下，还是他的亲侄子，他名下无子，平时就把这个侄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不行了，叔，你走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捕快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激烈的喘息，相比冯捕头，他就要显得狼狈许多了。
头发散乱了开来，脸上有许多刮痕，衣服被树枝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鞋子也不翼而飞，裤脚上面还沾满了泥浆。
“你...”冯捕头气极。
“冯捕头，咱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吧，这妖怪，我们跑不过他的。”
刘姓猎户这时候也开口劝道。
他的模样虽然没有像年轻捕快那样不堪，但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会已经是跑不动了。
如果不是靠着多年上山丰富的经验，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他是追不上冯捕头的脚步的。
毕竟他可没有年轻捕快那样的关系，被冯捕头多次照顾。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虎穴，我们今天先到那里躲上一晚，等明天再下山求援也不迟。”刘猎户提出建议。
冯捕头脸色阴晴不定，但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时间不允许他拖沓。
“好，那我们便去附近躲躲。”
刘猎户没有说谎，他带着两人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进行躲藏。
不过因为天黑和下大雨的原因，他们在路上摸索的时间稍微出乎了他的预料。
但好在还是有惊无险的找到了这个洞穴。
“说来也巧，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头虎蛟，白天在这附近搜寻的次数也远超其它地方，这才能在这种天气下找到这处洞穴。”
刘猎户脸上带着些庆幸的神色说道。
冯捕头也点了点头，这里确实够隐秘，外面有很多绿藤遮挡了洞口，即便是在白天晴朗的天气下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里。
何况现在这种大雨倾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但愿那个妖怪找不到这里吧。”
冯捕头将年轻捕快平放在地上，利用手摸索着，小心的帮他清理刚才逃跑时造成的伤口。
“忍着点，放心吧，叔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停下来冯捕头才发现自己这个侄子身上受到的严重伤势，能坚持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恨恨之色。
“这个该死的妖怪，竟然完全不顾钟梧山山神和人类的约定，肆意的屠杀我人族，简直可恶，我一定要上禀县令大人，让他请仙师来铲除这个妖怪。”
“只是可惜了那十几个猎户和捕快，刚才还一起说话的人，现在就没了。”
刘猎户脸上也流露出黯然和后怕的神色，“还有老李头，他恐怕是已经被这妖怪杀害了。”
“放心吧，到时候仙师会为他们报仇的。”
冯捕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大雨已经下了几个时辰了，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一些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水位甚至已经有成年人的小腿高了。
而这也更加方便了虎蛟的行动，他在大雨中极速的穿行着，而那位置刚好就要经过冯捕头等人藏身的洞穴。
第5章 山神之秘
虎蛟血脉带来的天赋让他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也看的如同白昼一样清晰可见。
大雨不能阻碍他的视线分毫，甚至还为他所用。
行进的途中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被藤曼遮蔽的洞口。
当时他就是被几个猎户猎杀老虎时发出的动静吸引来到了这里，这才被人类发现踪迹。
出于对未知世界直立猿的忌惮和他对人类的某种复杂情绪，他没有发起攻击就离开了。
没想到换来的是他信息的暴露，很快就吸引来了大量的猎户想要对他进行捕杀。
不再多想，虎蛟继续向着原来既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目的地是人类在这钟梧山临近山脚的一处木屋，那里是这钟梧山的人类上山后的暂住点之一。
里面有一尊属于山神的神像。
这是附近人类的习俗，他们似乎很信奉这个山神，每次上山，必定对山神献上香火供奉，晚上则只在有山神庙的地方休息。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在山上的安全。
虎蛟猜测，这次来的人类也会如此。
甚至因为大雨的原因，这些人类只能躲进山神庙。
他倒不是想去攻击这些人类，虽然对方是为他而来，双方本就是对立面。
但在对自身没有绝对好处，他也没有被逼到险境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动手的。
人类诡计多端，关系复杂，只有不通人情事故的野生精怪和对自己实力有绝对自信的大妖怪才敢和他们硬刚吧。
反正以他实力想要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消灭那几十个聚在一起的猎户，他自认做不到。
那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而是手持长矛、利箭等武器的猎手。
他这次就打算趁着雨夜遮盖自身的身形气息跟在鸟首妖怪后面打打秋风，最好是探探鸟首妖怪的来历和底子。
到时候再做打算。
然而在路过这处被遗弃的虎穴时，雨水中传来的血腥味却吸引了虎蛟的注意。
普通情况下，大雨会掩盖这股血腥味，但能够掌控水流的虎蛟而言，大雨只会让他的嗅觉更加灵敏。
正在极速移动中的虎蛟也被这股血腥味吸引，微微一顿，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了头。
嗷嗷~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小野猪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
小野猪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中不断的有鲜血流出。
“原来是野猪的血。”
虎蛟没有去管受伤的野猪，回过头继续按原定的方向前行，他现在暂时还不需要进食。
不是说吃不下，而是吃的多了会对他身体的灵活性造成影响。
而此时洞口边上在藤曼掩盖下的几人看到虎蛟离去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虎蛟距离他们不过一两米的距离，透过藤曼甚至能够在黑夜里看清他嘴里的尖牙。
如果在平时见到了虎蛟，那他们肯定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他们一伙人死伤殆尽。
仅剩下的三个人，一个人受了重伤，战力算是废了，另外两个武器也在刚才逃跑时丢了大半。
而虎蛟却是凶猛远超野兽的异兽，体型硕大，真动起手来他们胜算几乎为零。
何况现在外面还有一个恐怖的妖怪正在追杀他们，一旦发生战斗就很有可能将这个妖怪吸引过来。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它。”
冯捕头眼里流露出不甘之色，他这次可算是损失惨重，就算因为妖怪的原因可以免受一些惩罚。
但上面真的问责起来难免不会拿他去顶锅。
这时候若是能抓住虎蛟，对县令大人就是救命之恩，仙师也会对他赏识。
那这些损失反而不重要了。
不过冯捕头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他不是冲动的人，不可能做这种无脑的事。
“冯捕头，你说，这虎蛟会不会跟刚才那妖怪是一伙的？”刘猎户有些猜疑的说道。
“这次我们带来的都是常年上山的老猎手了，几乎是新人也有老人带领，不会有不懂规矩的情况。”
“一整天，别说上了年份的禽类，就是遇到一只普通的野鸡也不敢动手，每次遇到山神庙也都有献上香火供奉。”
“这只妖怪没理由肆意屠杀我们人族啊，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样不仅会引起人族仙师的怒火，连山神也不会放过他。”
当时鸟首妖怪假扮李三诱骗他们开门后，不发一言就大开杀戒，根本不给他们对话的机会。
导致他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已经与人类相处十年相安无事的羽族为什么突然就对人类大肆杀戮了起来。
思来想去，唯一会得罪这些妖怪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些天他们对虎蛟的搜捕了。
“不可能，山神只庇护有翼的羽族，这是钟梧山上的规矩，羽族也从来不会管其它妖怪的死活，不然大人不会派我等前来搜捕虎蛟。”
冯捕头断然否定。
“其实没什么好猜测的，这些年，被妖怪偷偷杀死的人族还少吗，那些意外死亡的猎户鬼知道是死在野兽手上还是妖怪手中。”
“只是以往不曾像今日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罢了，我看要么是这只妖怪打算将我们全部消灭在这，杀人灭口，要么是这钟梧山神...”
“冯捕头慎言。”
他话未说完，刘猎户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哼。”冯捕头也知道有些话在这里不好说出口，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这钟梧山真的有山神吗？”
突然，一个声音问道。
“钟梧山的山神已经存在上百年了，不然你以为这山上的山神庙为何能一直存在，山上的禽类那么多却没有人敢捕捉。”
冯捕头只当是自己侄儿问的，年轻人没见过不相信很正常。
但等他回答完却是愣了愣，这个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他的侄子明明在他前面，可声音为什么从后面传来。
“这么说，这山上的山神是个妖怪？而且还是个鸟妖。”
那个声音却继续若无其事的开口询问。
冯捕头往前看去，只见自己的侄子和刘猎户脸上都一副惊恐的模样，特别是刘猎户，额头直冒冷汗，但就是没人开口说话。
他顿时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瞬间就浸透他全身。
“啧啧，我在山上生活了五年，每次看你们人类上山都要祭拜一下山神庙，比祭祖还勤快，还以为是什么真神仙，没想到也是个妖怪。”
身后的声音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语气很平静，就像是普通朋友交流一样，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几人的内心越加冰冷。
因为只有异类才会使用你们人类的称呼。
“你是谁？钟梧山上的妖没有没听过山神的。”
冯捕头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当了几十年的捕快，凶险的时候也不少，他手上沾过少说十几条人命，可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
这也是在一开始遇到鸟首妖怪后，他能带着侄子逃脱的原因。
“你想必是外来的妖吧，我们人族是有仙师存在的，你和我们无冤无仇，最好放我们离去，没必要因为我们而引来仙宗的仙师。”
他没有转头，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怕会犯了某种忌讳，冒犯到对方。
也怕自己只要一转头就会面对一张血盆大口。
“无冤无仇，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那声音轻笑了声，由于靠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喷到了自己的后颈。
冯捕头瞳孔一缩，瞬间反应过来在自己后面的生物是谁。
他动作也不慢，知道事不可为，往前踏出一步，转身提刀就砍。
在转过身的一瞬间，首先映入他眼眶的是一个长着鱼鳍的狰狞虎头，铜铃大的眼睛，锯齿状的牙齿，令人一看便望而生畏。
但他手上的刀没有停下，而是顺着身体的惯性直直的往虎头上劈去。
不过他的刀却并没有劈到虎蛟的头上，一道水流以更快的速度拍击在了他的身上。
拍得他的脸生痛，胸口震荡，手中的刀也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冯捕头不由得倒退几步，捂住胸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嘴角流出。
“原来人类那么脆弱的吗？”
虎蛟身边围绕着数道水流，饶有趣味的盯着重伤的冯捕头，似发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
人类的血液气味和野猪的血液气味是不一样的，他在刚才就意识到了这里有人类的存在。
在表面上离开后又悄悄的回到了这里。
原本只是好奇为什么这里有几个人类，听了他们的话后才知道，原来鸟首妖怪的袭击已经结束了，这几个只是漏网之鱼。
更是没想到能从这些人类口中听到这些隐秘的事情。
他这五年深居浅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便是在这山上呆了五年也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不多。
只能偶尔从上山的猎人口中得知这座山的名字等信息。
但因为不敢靠近，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座山真的有山神，而且还是一个修炼有成的鸟妖。
既然有了兴趣，知道的又不多，那当然是不懂就问了。
几十个猎户聚在一起，他不敢涉险，三个人类他还没什么好怕的。
第6章 棋如己道
冯捕头轻易就被虎蛟击退的情形也镇住了另外一个捕快和刘姓猎户，两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特别是年轻捕快，内心恐惧之下，他甚至不能拿稳手中的武器，双手止不住颤抖。
原先想要抓捕虎蛟的想法在这一刻似乎成了笑话。
“妖怪，你杀了我们，很快你也要死。”
认识到实力的巨大差距后，冯捕头也放弃了拼死反抗的想法，转而用语言威胁，因为那不是拼死，而是送死。
“哦！你说说看。”
虎蛟并不急着杀死他们，相比这几个人的死活，他更在意的是这里的信息。
前世作为人类，他深刻的认识到信息的重要性。
如果不能掌握信息，那他在这座山上也和其它凭借本能生存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人族后面都有仙门庇护，特别是我们平阳县，现在就有仙师入驻，你若是杀了我们，被仙师以仙法手段查出来，那你也定会被仙师们斩妖除魔。”
冯捕头索性心一横，语气狠厉起来。
“如果你只会说这些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粗壮的尾巴猛的一扫，冯捕头瞬间被抽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很快就没了动静。
虎蛟缓缓的将尾巴收回，对于自己这一击的威力他并不意外。
连他使用天赋神通控制的水流都无法承受，何况是他的肉身力量。
依靠着强大的肉身，他可是在山上杀死了不少精怪作为食物的。
“七叔！！”
冯捕头的死亡却令年轻捕快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跑到他身边探测他的鼻息，却发现已经断气了。
“你这妖怪，还我七叔命来。”
他满眼仇恨的转过身，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
“冯亢，不要去。”
刘猎户想要制止年轻捕快，然而为时已晚，一束水流在他攻击到虎蛟之前打在了他身上。
冯亢撞倒在了墙壁上，一条年轻的生命在此逝去。
我是妖，他们是人。
连杀两人的虎蛟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再次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刘猎户的身上。
“怎么，你也要陪他们一起吗？”他直起身来，俯视着猎人，高大的身躯带来巨大的压力。
噗！
刘猎户立马跪了下来。
“大王，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他们非要强迫小子来找您，我是被胁迫的。”
速度之快连虎蛟都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是无辜的，我可以相信你？”
“千真万确，若是没有他们的胁迫，我绝对不可能与大王为敌，这帮挨千刀的官差，最喜欢干的就是强迫百姓、剥削平民，尽做些强奸民意的事。”
刘猎户连连磕头，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要您让我活下来，大王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或是想要小人去做的，小人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说说这山上的妖怪和人类的仙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若有隐瞒或是说谎，便下去陪他们吧。”
虎蛟语气凶恶，他对这些辩解不置可否，但在人还有价值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随意杀戮的。
刘猎户果然知无不言，虽然他的身份并不高，但好歹也是常年在山上混迹，交际广泛的猎人，对于很多信息都有所了解。
约半个时辰后，虎蛟走出了山洞。
天快亮了，雨势已经开始渐渐变小了，雷霆闪电早已停息，狂风不再呼啸。
“看来雨快停了，我得尽快回去才行。”
虎蛟看着外面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想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而现在雨势慢慢变小，或许很快就会停下来了。
没了大雨和黑夜做掩护，他隐蔽性也会变差。
若是以前他还不是很在意，但现在了解的多了，他却明白这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场巨大的风暴很快将会席卷钟梧山，而这山上的鸟兽、精怪首当其冲。
趁着大雨还未完全停下，虎蛟操纵着水流飞快的离开了。
轰隆！
在他离开没多久，山洞在雨水的侵蚀下轰然倒塌。
里面的三具人类尸体也被彻底掩埋。
虎蛟终究没有选择放过那个猎人，因为虎蛟明白，如果今天放过他，或许明天他就有可能带着一群想要除妖降魔的人杀到自己家门口。
猎人和猎物，只能活一个。
对敌人手下留情，便是对自己残忍。
啪！
一枚棋子落下。
“师兄，你这是又要逼我和你正面对决啊。”
在一处仙气飘渺的湖泊中。
湖里种满了水莲，正是莲花盛开之时，晨露点缀着花朵，水底鱼虾嬉戏，偶有鲤鱼跳出水面，组成一副充满仙气的自然画卷。
湖中心有一座白色玉石雕刻而成的湖心亭。
仙宗弟子修尘子一脸难色的看着自己与师兄无尘子对弈的棋盘。
粗略的看去，棋盘上的局势他已经占了上风，棋子的数量远远多于师兄，但真正身处棋局的修尘子却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师弟还不下吗？”
无尘子穿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明明是儒生打扮却透着一股锐气。
嘴角明明在笑，但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和，反而像是一把出窍的利剑，锋芒毕露。
“不下了，不下了，师兄你明明知道我们棋路不同却总是要拉上我一起下棋，你是舒服了，师弟我脑袋瓜子都快要爆了。”
修尘子连连摆手。
棋如己道，修仙者下棋，讲究的不仅是棋艺，追求的不仅是胜负，更是借棋来演义他们自身的道。
通过棋来加深他们对自身道的理解和领悟。
他的道是入得尘世，八面玲珑，追求稳中求进，步步为营。
而师兄无尘子的道却是直来直去，万般谋算、劫难，皆以力破之。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兄却非要拉着他一起下棋，这不是秀才与丘八对话嘛，还下个屁。
“师弟此言差矣，万法皆同源，只因表象不同，但殊途同归，你我棋路虽有所差异，但求道的本质却没有区别。”
无尘子面色肃然。
“可师兄，我们下了整整两天两夜，而你已经连输二十七把了，让师弟我歇会行不行。”
修尘子欲哭无泪。
无尘子还要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顿，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纸。
符纸拿出后就迅速的燃烧，顷刻间化为灰烬。
无尘子脸上却浮现一丝笑容，倏然起身。
“师弟，我们换一个棋盘，这次，我一定能赢。”
第7章 搬家事宜
雨停了，旭日东升。
昨夜的大雨将钟梧山上的血腥都冲刷进了泥土里暂时掩埋，今天的朝阳仍撒播在大地上，唤醒还在沉睡的万物。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虎蛟。
他的洞府在水底的洞穴，见不到阳光。
不过虎蛟也不需要朝阳的唤醒，因为他一夜未眠。
从外面回来的虎蛟现在仍旧处于兴奋的状态，兴奋的原因便是他快速增长的法力。
他刚才将得来的其中一支人参吞入腹中，凭空增长了大概五年多的修为。
现在他的修为已经算是十五年份的精怪了。
仅仅吞了一支就能从不足十年的修为到现在的地步，而这样大小的人参他还有两支。
感到体内微微有些撑。
虎蛟强忍住另外两支人参的诱惑。
先将这一支人参完全消化再说，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宝宝，可不敢对着自己的身体瞎搞。
虎蛟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块不知什么生物的骨头扔进嘴里当作零食啃食，思考着今后的打算。
这个洞府肯定是不能再呆了，以往他因为实力不够和信息不足，不敢瞎晃悠，只能在这小溪底下开凿出一个洞府供自己栖身。
现在随着他的身体渐渐长大，实力也在增长，继续呆在这里想要猎取到能够满足自己胃口的猎物已经有些困难了。
必须要上岸猎杀山间的野兽才能填饱肚子，但他现在已经知道，山里是羽族的地盘。
他要是在山上猎杀的多了，势必会将自己暴露在羽族的视野下。
再加上时不时有人类的猎户上山打猎，一旦被人类发现，同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在水里才足够隐蔽，找一条大一点的河流或是深潭才能维持的了他的生活。
而且他必须尽快的实行搬家计划，冯捕头没有说谎，他们所在的地方确实有人族修仙者的存在。
虽然并不一定在意普通人类的死活，但在山上猎户和上山的官差全部死光的情况下，若还没有动作就说不过去了。
人族修仙者跟山上的羽族一旦开战，修仙者和妖怪满天飞，简直不要太危险。
最稳妥的方案就是找个衣食无忧的地方苟起来，以免被殃及无辜。
当然，白天肯定是不能行动的，太危险了。
他觉得自己要养成昼伏夜出的良好作息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睡上一觉，等到晚上再行动。
虎蛟倒头就睡。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明月高悬。
他家徒四壁，没什么好带的，收起几个看得过去的野兽头骨便钻出了洞府，顺着溪水往下游去。
虎蛟乃是龙属，自带龙威，出行时水底的鱼虾，甚至一些毒蛇都自动避让，让他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一处深潭。
不过这个深潭貌似是有主的，潭中心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丝危险的气味。
这让虎蛟没有选择贸然的进入其中，而是特地回游抓了几条较大的青鱼回来。
他控制水流在深潭的入水口不声不响的挖了个大洞，掩埋好自己，再操控那几条鱼往潭中心而去。
然而几条青鱼在水流的束缚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平安无事的游了回来。
“难道是睡着了？”
虎蛟心中猜测。
不过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在这，也不管这里某位存在的起床气，就算它脾气不好也只能叫醒它。
他控制着青鱼在潭底横冲直撞，搅动水底的泥沙。
当然，光靠这几条青鱼想要在那么大的深潭里闹出什么大动静肯定是不可能的，主要还是靠他控制的水流在潭底搅动风云。
这下，潭底的生物终于坐不住了。
在虎蛟的视线中，深潭中一块长满水草的巨大青石突然动了一下。
一道灰色的影子一闪，那几条表面上正在兴风作浪的青鱼就这么不见了。
速度之快，以普通人的视线甚至只能捕捉到一道影子。
虎蛟凝视了几秒钟，最后果断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直径三米多的青石缓缓升起。
一个长着鹰嘴的灰色头颅从青石上探出。
这是一只背甲直径就达到三米多的巨龟，甚至它伸出的脖子也有接近三米的长度，硕大的亀头更是充满力量感。
巨龟向着虎蛟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再度将头缩进壳中继续沉睡。
虎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自身体长也才三米，体型上天生处于弱势。
再来乌龟的防御很高，这只大龟纵使力量不如他，自己怕是也很难破它的防。
长夜漫漫，没必要跟一个坦克耗着。
他又顺着溪流往下游了一段时间，再次遇到了一个深潭。
甚至相比刚才那个潭，这个水潭的大小还要更大一些，里面的生物也要丰富的多。
虎蛟故技重施，对这里发起了试探。
倒不是他又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玄而又玄的危险气息，那玩意哪有那么多。
只是天性谨慎的性格使然，在这仙侠世界，但凡高山深潭，大江大河都有精怪妖物占据，少有无主之物。
不过在他看到这潭底那条接近三米长的巨大鲶鱼时，虎蛟明白，这里要换主人了。
在人类的世界，向强者抽刃被人称为是一种有勇气的行为，但在自然界中，欺软怕硬才是生存之道。
真正头铁的生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了。
面对外来的虎蛟，鲶鱼的第一个想法也并不是誓死捍卫领地，而是转身就跑，想要逃离。
尽管两者之间的体型相近，但虎蛟那凶恶的外貌和浑身上下散发的龙属气息已经让这只活了很久，颇有灵性的鲶鱼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了。
不过虎蛟却不打算放过它。
精怪也不是满地走的大路货，刚好遇到一只，且实力比自己弱的几率并不高，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大的鱼，够自己撑上一段时间了。
鲶鱼的反应很快，在虎蛟现身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逃跑了。
不过它再快也快不过有操纵水流天赋的虎蛟，依靠控水的天赋能力，虎蛟在水中的速度堪比前世的快艇。
第8章 潭中巨蚌
没能逃出多远，这条大鲶鱼就被虎蛟咬住了尾巴。
硕大的体型让鲶鱼在水里的力量相当不俗，它奋力的拍打着鱼尾，想要摆脱虎蛟。
但这做法却是徒劳的，尽管体型相近，两者的力量却相差巨大。
不仅如此，虎蛟还用自己的爪子抓在了鲶鱼的身上。
在强大的力量加持下，虎蛟的爪子轻易的就抓进了鲶鱼的皮肉里面。
鲶鱼吃痛，竟想转过身来反咬虎蛟。
但身体构造决定了它不可能做到，虎蛟灵活的避开了它的正面，只从后面攻击。
鲶鱼被干掉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这只鲶鱼突然做出了一个虎蛟没有想到的动作。
它开始大口的吞入潭水，胸腔因为水的吸入胀大了起来。
在虎蛟不明所以时猛的往身后一吐。
一大口黄色的恶臭液体从它口中喷出，恶臭难忍的味道瞬间溢满了虎蛟的鼻腔，视线也被遮挡住。
“***，我忍！”
虎蛟内心破口大骂，但牙齿却死死的咬住鱼尾不松口。
周围的水流在他天赋能力的控制下迅速的将这些黄色液体带到别处，但虎蛟却还是感到嘴巴一松。
等水体清理干净后，虎蛟看着嘴里咬住的一小截鱼尾，再看着前面费力的逃跑的鲶鱼，不由得赞叹一句，够狠。
但行为上却没有犹豫的吐出鱼尾继续向着鲶鱼追击。
没有鱼尾的帮助，鲶鱼的速度更比不上虎蛟了。
但鲶鱼却好像认命一般，不往外逃离，反而向着深潭底部游去。
“既然认命，那就给你一个痛快。”
仅仅一个冲刺，虎蛟就赶上了奋力逃亡的鲶鱼。
虎头没有迟疑的撞向了鱼身。
巨大的力量冲击下，鲶鱼直接被撞到了潭底，激起大量的泥沙。
他用双爪抓住鲶鱼的身体，腰身用力，将鲶鱼的头对着潭底的石块猛的一砸。
嘭！
又是一片泥沙和碎石被激起，潭底的水越发浑浊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鲶鱼也还有反抗的力量，不停的扭动身体想要逃离。
嘭！嘭！嘭！
又是数下，把鲶鱼砸的七荤八素，头也破了一道口子。
水底的黄色泥沙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
虎蛟这才放下鲶鱼，他看向模样惨淡的鲶鱼，对方的头颅已经凹陷，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他感到有些可惜，如果不是鲶鱼的反抗意念太过强烈，这颗鲶鱼的头骨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收藏品。
突然，后面水流传来不正常的流动。
常年厮杀带来的反应能力让虎蛟本能的想往旁边躲开。
但身后的生物的生物好像早有预谋，一阵吸力也同时出现。
霎时间，虎蛟只感觉天空一暗，自己的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从外面看去，这竟是一个体表布满泥沙和藻类的巨蚌。
巨蚌足有五六米宽，轻易的就将虎蛟吞进了体内。
吞进虎蛟后的巨蚌重新归于平静，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没有动过一般。
它没有去将旁边那只奄奄一息的鲶鱼也吞入体内，或许是因为它一次性只能吞一个，又或许，它们本身便是共生关系。
但这样的平静没有维持多久，蚌壳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壳口微张，又猛的压下，不断的有气泡从壳口冒出。
紧接着是淡蓝色的鲜血从中流出，巨大的蚌壳再次张开。
虎蛟颇为嫌弃的控制着水流清洗身上有些沾稠的蓝色鲜血，从容的从中游出，他的右手爪子上还拿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珍珠。
在这幽暗的潭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倒是小瞧你了。”
虎蛟用自己的尾巴抽打在鲶鱼身上，但对方只是气息微弱的吞吐着潭水，看样子即便是虎蛟无法从巨蚌中爬出来它也撑不下去了。
将爪子从鲶鱼受伤的头部按了进去，虎蛟用力一握，彻底结束了它的生命。
他没有虐待猎物的习惯，猎杀鲶鱼也只是为了获取食物罢了。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潭底只剩下空了的蚌壳和鲶鱼的骨架。
很多时候，虎蛟都惊叹自己的胃口。
那么多肉加起来绝对超过了他现在的体重，但在全部吞下后也只是让他的肚子微微隆起而已。
不过他也明白，神话生物不能用前世的物理知识来理解。
虎蛟将爪子放在布满青苔的蚌壳表面，心念一动，周围的水流聚集过来冲刷上面的泥沙和青苔。
蚌壳露出了它原本的金黄色，里面的部分也在水流的冲刷下变的亮堂、光滑。
“不错。”
虎蛟赞了一句，虽然过程有些不愉快，但结果是好的。
不仅让自己多了一倍的肉食，连床都有了。
他感觉自己的生活质量一下子就提高了很多。
此刻的钟梧山脚下，一处废弃的村落内。
一群群点着火把，穿着简易藤甲的民兵排着松散的队列静静的站在村子内部的一处空地中。
“仙师，战士们都已经集合完毕了。”
一名军士向正背对着他们观看天象的无尘子汇报。
此刻的无尘子一把长剑背在身后，白色的道袍一尘不染，在月光的渲染下显得颇为不俗。
所谓仙人，莫过于此了，军士心中暗叹，同时将头压的更低了。
“很好，先安排战士们去休息，明天清晨出发。”
无尘子淡淡下令。
“是。”
军士应下命令，但却没有立马执行，而是待在原地，脸上浮现犹豫之色。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无尘子淡漠的目光看向军士，心中颇有些不耐，但语气却很平淡。
军士脸皮一颤，但想到心中的顾忌和临行前上级长官的交代，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问道：“不知仙师要带将士们去往哪里？”
“自是斩妖除魔。”无尘子面色冷硬。
“这...恕属下直言，下官带来的这些民兵平时都是庄稼地里的农民，要他们剿剿山匪或许可行，要是跟妖怪战斗怕是还没开始就会军心溃散，乱作一团。”
军士实话实说，同时用余光小心的观察无尘子的脸色。
有时候跟修仙者对话，危险性不亚于妖魔。
毕竟，他们都不会把你当作是同类。
第9章 战争前夕
“你且放宽心，这次上山，你等只需要趁机猎杀这山间的野兽、猛禽便可，至于妖物自有我仙宗弟子应对。”
修尘子代替师兄温和的说道。
相比于神情冷漠的无尘子，修尘子则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情味，说的话也让人信服多了。
“属下明白了。”军士顿时舒了一口气。
“既已无惑，便下去吧。”
说完，无尘子再次转过了头，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待军士走后，他才冷漠道：“师弟，你看明白了吧，这些凡人太过怯懦，不堪大用。”
“普通人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妖魔会畏惧本就是人之常情，自然之理，师兄，你久居仙宗又怎能理解凡人的生存之道。”
修尘子解释道。
“倒是你，仅仅为了一个由头，就将数十条凡人的性命送给了妖魔，真的值得吗？”
“师弟何出此言？”
无尘子转过头，面色平静的开口问道。
在夜空下，面对着黑暗、高大的钟梧山，他身上的锐意却反而比起以往更加强盛了。
即便带着细微的笑容，但气质却如周身清冷的月光一般，带着一丝冷意。
“那黑鸦是凤梧座下最凶唳的妖将，平时便偷偷摸摸掳掠人族，吸人精魂进行修炼，只是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又有凤梧妖王撑腰，各届驻守弟子才选择放任不管。”
修尘子直视无尘子的眼睛，寸步不让。
“而你却让数十个猎人和官差大肆在他的领地内搜寻那虎蛟，正是羊入虎口，岂不枉送了那数十条人命。”
“哈哈哈，不愧是修得入世法，八面玲珑的师弟，我这点小算盘果然瞒不住你。”
无尘子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却与他自身的冷漠气质完全不矛盾。
“是师兄你根本没想着隐瞒。”
修尘子脸上有些黯然。
“师弟你入世太久，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这凡人一生庸庸碌碌，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与其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不若为我等修道之途做出一份贡献，也算不枉此生。”
无尘子淡然自若的说道。
“人为万物之灵，转世为人是上百世修来的福报，生命不该被如此践踏。”
修尘子面色肃然，语气坚定。
无尘子也不反驳，他和师弟之间的分歧说到底都是在践行各自的修行理念而已。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理念不同，但关系却一直比较融洽，修尘子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之一。
至于问题的对错，等百年过后，他在凡间的相熟之人都成了地上黄沙，他自然就能够明白。
“无尘子师兄，阵法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你亲自来确认。”
远处，一名穿道袍的仙宗弟子走上前来汇报。
“嗯。”
无尘子点头，又转身说道：“师弟，我先去处理一番，这里的凡人就由你照看了。”
“师兄放心。”
修尘子应下。
无尘子带着几名同样身穿道袍的仙宗弟子施展术法隐去身形，并用御剑之术来到钟梧山上空，俯瞰这片地区。
钟梧山并非单指一座大山，而是连在一起的好几座山脉共同组成了钟梧山。
从上方看去，这些山脉都围绕着中间的一座高峰。
“师兄请看，以这钟梧山范围之广，地势之复杂，我们原先准备的阵法无法完全的覆盖住整座山脉，若是直接施展，恐会有漏网之鱼。”
一名鹤发童颜，雪眉白须的弟子指着下方的山脉说道。
“而且那凤梧妖王占据钟梧山数百年，是得到了天地认可的山神，如果不能将阵法覆盖到整座山脉，凭借我等的力量只怕难以成事。”
“无妨，我再设置几个节点，开启万灵血炼大阵，凭借此阵之威，足够覆盖整座山脉了。”
无尘子语气平淡的开口。
“这...会不会有伤天和，而且修尘子师兄那边...”旁边一名女弟子欲言又止。
“我等只是借他们生魂一用，用后自会让其去往地府投胎，不扰轮回，不干涉天地秩序，与天地而言无足轻重。”
末了，无尘子又加了一句。
“修尘子师弟入世太久，身有凡心，为免对其道心造成影响，这件事就先不要让其知晓了。”
说罢，便飞往四处前去布置了。
第二日。
虎蛟从睡梦中醒来，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他控制着水流将一条黑鱼牵引了过来，用爪子抓住放到嘴里啃食。
想要依靠进食来缓解内心的紧张不安。
最近的食物数量明显比平时要多了许多，这不是这个深潭本身就有的生物数量。
似乎有什么原因导致大量的鱼虾都在往外逃离，甚至他偷偷上岸，发现岸上的爬虫也是如此。
现在在他家里面的鱼虾都是从内山游来的，自己这处深潭也只是它们的途经站点。
“难道，是人族修仙者已经来了。”
他不是蠢笨之妖，结合得到的信息，稍一思索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大灾难降临的时候冥冥中自有感应。
越是智商低下，遵循本能生存的生物越是如此。
“难不成我也要逃？”
虎蛟看着这些争相逃离的河中生物，目露思索，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的体型摆在这里，即便是逃，能逃去哪。
在外面瞎逛悠，一不小心被人发现，又是当成药材一通追杀。
妖更不用说了，奉行的是自然法则，弱肉强食。
野生精怪什么的，他自己为了解馋就干掉不少，出门遇到比自己弱的还好，遇到比自己强的那就是千里送人头了。
仔细想了又想，虎蛟觉得他还是安心在水潭里苟着吧。
说到底，他只是夹在其中的路人。
人族修仙者就算想要报复这山上的妖怪，也是找那几个最强的，而他这种修为不足百年的，其实跟山上的走兽等，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就不信自己连两边打架的余波都扛不住。
“不过难道自己就这么干坐着什么都不做？”
虎蛟思索着，视线放到潭底的泥沙上，突然眼睛一亮。
对啊，自己可以往下打洞，只要我藏的够深，战争就牵连不到我。
第10章 山神显现
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
水潭底下，洞口深处，虎蛟挥爪抹去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奋斗了几个小时，依靠着神话生物的强大体魄和天生控水的神通，他估摸着自己足足向下挖了几百米。
“这么深的地下，地面上的战争总不可能再牵连到我了吧。”
虎蛟对于自己的做法有些得意，蝉的幼虫需要在地下生活数年甚至十几年，等到翅膀长出后才会飞到地面去浪。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与蝉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他在打洞之前借着食物增多的机会已经饱餐了一顿，对于变温动物来说，这足以让他坚持数年不用进食。
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两根灵气充裕的人参，刚好这段时间使用。
等他再次钻出地面，想必危险已经过去，而他也实力大增。
妖生逍遥，莫过于此。
“难怪雄性生物都爱打洞，原来不仅仅是种族繁衍的需求，还是生存的需要。”
虎蛟把带下来的蚌壳打开，里面放满了他的收藏品，也是这段时间解闷的零食。
现在的蚌壳已经被他当成了可以移动的小房子，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搬运下来的。
然而，一声传遍整座钟梧山的爆喝却在此时响起。
“凤梧妖王，你纵容手下妖魔肆意残害我人族，今日我道心宗众修士特来为死去的人族讨一个公道，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声音震耳发聩，甚至连虎蛟的耳膜都感到有些刺痛。
虎蛟顿时变了脸色，这么深的地下竟然还能对他造成刺痛感。
这让虎蛟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修仙者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对于自己所处的深度能不能幸免于难深感怀疑。
他想了又想，觉得应该是深度的问题。
于是，他再次操起了自己的爪子，准备将洞挖的深一点。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爪子有五指。
这在神话传说中是真龙的特征，而不是蛟。
这个特点也让虎蛟对于自身的血脉来源有了许多的猜测，应该不是字面上虎和蛟的结合那么简单。
前世山海经里对虎蛟的描述只有寥寥数语。
而他生来便孤独的生活在这大山里，除了偶尔从血脉中得来的传承，他对于自身的身份完全不了解。
不过从现在仅有的只鳞片爪也能猜测出来他体内的血脉应该不凡，毕竟普通生物怎么可能有他这样天赋异禀的挖洞能力。
想到这里，虎蛟更加振奋起来，越发觉得自己选择在地下苟的决定是正确的。
本妖只需要安稳的苟到成年就能变强，何必在外面冒险。
带着这样的信念，虎蛟挖洞挖的越发卖力。
而此时的钟梧山上已经是一片血腥，大约四五千人的民兵组成数百个小队在山上肆意的杀戮。
无论是鸟兽，还是蛇虫，见到就杀，鲜血染红了森林，连河水都变成了红色。
不仅仅是用武器杀戮，火烧、投毒、砍伐，一切能够破坏森林，灭杀生灵的手段都被用上了。
森林里的动物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减少。
这仅仅是在陆地上，而在天空中像乌云一样的成千上万禽类都飞上了高空，向着一个地方扑去。
在这个地方，是上百名御剑飞行的仙宗弟子。
各类法术，剑气，法器攻击落到这些袭来的羽类身上。
朝着这里飞来的鸟禽犹如飞蛾扑火，全都有去无回，像雨点一样落向大地。
修尘子看着这些惨状，面露不忍之色。
“凤梧妖王久据山神之位，这钟梧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可以成为他的助力，若不削弱它们，必会对最后的决战造成影响，杀死这些走兽、飞禽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名跟修尘子等高阶修士站在一起静静观战的女修注意到修尘子的表情，对他劝慰道。
“修尘子师兄不用太过忧虑，等消灭了这山上的妖怪，钟梧山的生灵定会更加繁盛。”
修尘子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下面会被野兽咬伤的人族罢了。”
女修顿时愕然，她看了看下方的情况，在组成规模的人族军队面前，纵是豺狼虎豹也是被屠杀的份。
除了少数人被野兽偷袭受伤以外，大多数人族都安然无恙，而山中野兽却是血流成河。
“这人间万族，除了人族，其余种族不过是在轮回中历练以求人身罢了，纵使死亡亦不过是一世之终结。”
“唯有人族，历经磨难方有今日之福报，若是死在这些牲畜之口岂不可惜。”修尘子面带些忧色向她解释道。
女修默然无语，而旁边其余的弟子却是淡定自若，看样子似觉得这等解释并无不妥之处。
“你道心宗弟子当真要与我羽族为敌？”
就在这时，天上的禽类突然停止了进攻，一道恢弘，如同大山在怒吼的声音在整座钟梧山中传开。
顺着声音看去，一道被金光覆盖，看不清面容的巨大人形身影出现在所有鸟类的中央。
在他后面一对巨大的金色羽翼伸展了开来，延申上百米的范围，双翼下方还有三道巨大的尾羽。
无尽的金光从其身上散射开来，连天上太阳的光辉都一时间被掩盖住了。
在金光照耀下，整个钟梧山都被染成了金色。
这犹如天神下凡一样的场景引得地面上的百兽俯首，更有许多人类当即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忏悔。
道心宗弟子全都面带凝重之色注视着这道身影，除此之外，在金色人形身下的九道兽首人身的身影也颇为显眼。
这九道身影，除了一个虎，一个鹿，一个狼，其余都是鸟首人身，其中虎蛟见过的那个黑羽妖怪赫然在列。
“尔想拿羽族来威吓本座不成？”
在众修被其气势所摄一时不知做何言语时，无尘子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抽出手中的法剑，凌空而立。
高空的气流吹的他的道袍呼呼作响，头发向后舞动，金色人形身上散发的金光照在法剑上反射出一片白光。
修尘子看着自己这位好友，在反射的剑光映照下只觉得像极了昨夜月光下的样子，充满锐意，又像雪山一样散发着冰冷无情的寒气。
第11章 心思通透
“你是道心宗道子。”
长有双翼的巨大金色人形正视起来，虽然体表覆盖着金光，模糊不清，但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放到了无尘子的身上。
光是这一道视线就感觉带着一座大山的威压，犹如万丈高山从天而降，周围遭受余光的众修都感到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了，连脚下御使的剑都有些不稳。
“没想到道心宗竟然让道子亲自前来，看来是铁了心想灭我钟梧山众妖了。”
恢弘的声音瞬间增大，天地间的金色光芒愈发强盛，光是这声音就令地面的人族惶恐，百兽俯首。
处于凤梧正对面的仙宗道子却是屹然不动，脸上淡漠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像是手中的剑一样冷硬。
单人一剑，凌空而立，论威势虽不及光芒万丈的钟梧山神，但气势却不弱下风。
“凤梧，交出山神权柄，可饶你不死。”
平静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听着有些张狂，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狂妄，想要山神权柄，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霎那间，万丈金光强盛起来，山岳开始震动，好似大山在发怒，漫天的光羽铺满天空，又像是黄河之水对着仙宗众修泄流而下。
然而就在光羽要穿过无尘子，连带着淹没他身后的众修时，无尘子出剑了，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周围的人还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
就看到剑气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绽放，气势凌厉，杀气纵横，每一道剑气都是一道银光。
无数道剑气从他身上发出，浩浩荡荡，犹如九天之上的银河正面迎上了凤梧妖王制造的无数光羽洪流。
天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金色，一半是银色，一边宏大，一边凌厉，一方威严，一方无情。
而在这恢弘的背景下，两边的妖族和修士也没有闲着，纷纷捉对厮杀起来，甚至还有数道身影向着无尘子与山神相争的战场而去。
或是雷霆闪电，或是冰霜火焰，或是飓风黑水，以天空作为战场，各种手段使出，战斗的余波甚至连深在地下五六百米处的虎蛟也有所感知。
外面战斗的声响已经很难传过来了，但土地中传来的震动却没有停过。
甚至他还有种怪异的感觉，这脚下，包括四周的土地都是有情绪的，而在刚才，它们就传递出了愤怒的情绪。
深感不安的他更加奋力的挖掘起来，现在洞里已经开始出水了。
是地下水，而不是上面涌下来的潭水。
比起地表水要干净很多，至少没了鱼腥味，泥土也没有了那么多杂质。
但偶尔也会有意外，比如现在，虎蛟就挖出了一个人类的头盖骨。
他控制着水流对着骷髅头冲洗了一下，很快一个洁白如玉的骷髅头就出现在他眼前。
虎蛟用爪子扯了扯，没有动。
于是他用力一拉，束缚住骷髅的泥土松动，一个穿着黑袍的完整骷髅竟然就这样让他拉了出来。
“这骷髅，质地不一般啊。”
正常的骷髅被他这么一拉，头就直接下来了，怎么可能保持完整。
虎蛟驱使着水流冲刷将骷髅冲刷干净，发现它穿的衣服也很不一般，竟然像新的一样，完全不像是在土里埋了很久的样子。
对着骷髅仔细检查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应该是老死的。
不过病死也有可能，但看了看崭新崭新的黑袍，他丢掉了这个想法，有这种衣服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病死。
除此之外，骷髅的左手上还戴着一串佛珠，周围有一些天地元气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往其中汇聚。
应该是件法器，他心想。
虎蛟将其从骷髅手上摘了下来，用力拉了拉，发现将佛珠串联的绳子伸缩性很好，索性将它戴到了自己手腕上。
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试试它的作用。
想了想，虎蛟又把骷髅身上的黑袍扒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蚌壳中。
“反正老兄你都死了，这些宝贝也用不着，不如我帮老兄你把它们带出去见见天日，也算是你的一份传承了。”
虎蛟嘴里嘟哝着，一抬头却是一愣。
原本斜靠在洞壁上的骷髅脸上竟然勾起了幅度，看着像是在讥笑什么，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虎蛟伸出右爪，对着骷髅头一捏。
咔咔...
骷髅头顿时四分五裂，化成了碎片。
不仅如此，虎蛟还将剩下的骨头架子一根根拆开、折断。
但等虎蛟回过头来，发现地上骷髅还残留的一块头骨，两排牙齿竟然还是在笑。
“真是见了鬼了。”
虎蛟一脚踩下去，将这残留的头骨踩的稀烂。
将骨架彻底拆了后，虎蛟也没有多想，他是能见到真鬼的，还亲眼见过地狱，经历过轮回。
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灵魂都不知道投了几次胎的骨架子自然不能吓到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看那个表情有些不顺眼。
没来得及多想，一道宏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凡我钟梧山所属妖族，走兽、蛇虫、禽类、花草树木精灵听令，我乃钟梧山神，现已到钟梧山生死存亡的时刻。”
“人类修仙者携人族军队进犯我等，屠戮钟梧山生灵，为保故土之安宁，所有钟梧山所属全力消灭人族。”
“于此次事件中功德显著者，我将亲自敕封神灵，赐尔等成道之机缘。”
与此同时，虎蛟只感觉有什么玄而又玄的东西从周围的大地中传来，围绕着他转动。
一时之间，虎蛟竟然生出一种现在冲出地下，与人族修仙者誓死一战的想法。
但他很快就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心中惊讶于这种神鬼手段的同时，又对山神的鼓动抱以冷笑。
开什么玩笑，人族进攻就为了毁掉钟梧山，山上的生灵要是都没了，他们图什么。
至于什么敕封神灵、成道机缘什么的，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但我只要安心、稳妥的苟到成年，凭借自身血脉，自然就是一方大妖。
何必要在意这区区山神敕封的神位。
只要我选择躺平，山神就压迫不了我。
心思通透的虎蛟再次开始向下挖掘，既然山神的声音还能传下来，那就说明这样的深度还不够安全。
第12章 情况倒转
此刻的钟梧山，火焰彻底将森林点燃了，浓烟漫天。
树木烧毁后的灰烬在风的作用下蔓延几十里。
林地里躺满了无力倒地的野兽尸体，河道里大量的鱼类翻着白肚浮出水面，一片狼藉。
但此刻，似乎引来了转机。
黑云在天空中凝聚，并且发出阵阵的雷霆闷响，即便不懂天象的人也能感受到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无尘子师兄，现在怎么办？”
修尘子看着天上的黑云，在与山神交战之余不由得担心的传音道。
“是气象类法术，这是神灵特有的权柄，即使用驱散术法也无济于事，我们无法阻止，唯有尽快将凤梧消灭才有余力做其它事。”
无尘子知道修尘子在担心什么。
暴雨对于可以使用罡气护体的修士而言影响不大，但对于下方的凡人而言就极其危险了。
习惯了风餐露宿的野兽在雨中只会比人类更加的凶狠嗜血。
修尘子也明白术法无法被打断，便打算更加卖力的攻击起来，凤梧妖王的主场优势强大。
在刚开始时无尘子还能和他势均力敌，现在却只能联合数个师兄弟一起对他形成牵制。
但就在这时，恢弘的声音从凤梧妖王身上发出，响彻整个钟梧山。
“凡我钟梧山所属妖族，走兽、蛇虫、禽类、花草树木精怪听令，我乃钟梧山神，现已到钟梧山生死存亡的时刻。”
“人类修仙者携人族进犯我等，屠戮钟梧山生灵，为保故土之安宁，所有钟梧山所属全力消灭人族。”
“于此次事件中功德显著者，我将亲自敕封神灵，赐尔等成道之机缘。”
随着话音落下，暴雨也恰在此时从早已积压许久的乌云上倾泻而下。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的朝大地洒下，迅速的剿灭了燃起的大火，连带着半空中的浓烟也被一扫而空。
轰隆！
天上的炸雷开始响起，轰天震地的雷声也象征着这座钟梧山上野兽和精怪们的心情，愤怒。
在肆虐森林的火海面前，强如豺狼虎豹等猛兽也只能四处逃离，蛇虫鼠蚁更是难逃大火的吞噬。
就连拥有接近人类的智慧，力量远超普通野兽的精怪们在成规模的人类军队面前也显得无力，只能选择四处躲藏和逃离。
但现在，情况倒转了。
大雨浇灭了森林的火海，猛兽从烧焦的枯树中缓缓走出，露出了仇恨和饥饿的眼神。
精怪们也不约而同的从藏身处现身，他们要的，是山神赐予的机缘。
嗷呜~
一声狼嚎，不知是哪里最先响起。
接近着无数的兽嚎，虎啸、牛哞、熊吼、鹰啼等声音连绵起伏。
无数野兽发出的声音在震撼程度上甚至还要超过山神的传音。
无数的人类兵民当即变了脸色，一些人开始往后退去。
啊！！
惨叫声突然从后面传来，同行的军士往后看去。
一只不知从哪跳出，野牛大小的黑狼咬住了一个同伴的脖颈。
脖子上的血管破裂，鲜血溅射到了黑狼的鼻子上，这更加刺激了这只嗜血的妖物，它张大嘴巴，用力一咬。
咔！
人类军士的脖子瞬间落下，大量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无头的身体无力倒地。
黑狼精怪转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盯着面露恐惧之色的军士，鲜血还不断的从牙缝中流出，狼爪踩在和雨水混合的血泊上，让它看起来像是九幽索命的魔兽。
“妖...妖怪，快跑啊！”
平时只在庄稼地里劳作的民兵哪里承受的了这样的压力，当即惊恐的大叫起来想要逃离。
刀光一闪，下一刻这个民兵便身首异地！
“不要畏惧它，这只是一只畜牲罢了，我们人多，堆也能堆死它。”
队伍的指挥官站出来怒吼道，他刀上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鲜血让被黑狼吓到的众多军士暂时停止了后退。
但很快，这些人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退起来，连指挥官的眼里也不由得浮现恐惧之色。
只见周围的林地中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豺狼、老虎、豹子、黑熊等猛兽，树上更是爬出了七彩斑斓的毒蛇，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吼！！
未等人类完全反应，一只比刚才的黑狼还要大上近乎一倍的斑斓猛虎就咆哮着扑向了人群。
好像发起了总攻的信号，一时间，无数猛兽都开始冲出。
血肉的撕裂声，刀剑的劈砍声，猛兽的咆哮声和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混合在了一起，鲜血也再次将雨幕染红。
而这次，流出的更多的是人类的鲜血。
在山间的猛兽和精怪成群结队的出现时，被大雨阻挠了视线，命令无法传达的人类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数量达到四五千的人类军队正在极速的锐减。
剩下的人类试图聚在一起结阵抵抗，但依旧被一些大型的精怪轻易的突破阵型。
甚至有一只头上长角，腹部长有两只爪子的怪蛇口吐寒霜，一道吐息下来冻住了上百人。
修尘子看着下面人间惨状，面露不忍，由于下雨的原因也限制了一些羽族，现在在天上跟他们战斗的都是一些修为强大的精怪和可以化成人身的真正妖怪。
而这些妖怪的总体实力是不及仙宗弟子的，这也让他得以有机会借机观察地面的情况。
恰在此时，数道燃烧着烈焰的火羽朝他逼来。
火羽声势不大，却极为凌厉，正是看准了他分心之时发出。
修尘子面色一变，火羽已经到来，顷刻之间便将其全身点燃。
火焰收缩，其中的人形变成了一把木剑，在火焰的燃烧下化作灰烬被雨水冲落到地面。
无尘子一道剑指击落一只冲上前来的羽族精怪，带些责怪的语气向旁边说道。
“师弟，这替身法剑师尊也只给了你三把，你已用去两把，这等交战之时切不可再次分心。”
“是我分神了。”
修尘子的身形在其身边由幻转实，缓缓现身，脸上仍有后怕之色。
“我等只需尽快解决凤梧妖王，下方的百兽自会溃散。”
无尘子劝慰道。
修尘子轻轻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从袖口拿出了一道符箓，继续加入了对抗凤梧妖王的过程。
留下无尘子看着修尘子的背影，眼中有一丝歉意。
万灵血炼大阵，没有万物之灵的人族作为核心阵引，又怎么可能运转得起来。
而此时地下，
虎蛟已经挖了上千米深了。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东西似乎多了起来。
至今他已经挖到了数十根生物的骨头了，不仅仅是人的骨头，还有其它生物的骨头。
不过像第一次发现的那具人类骷髅那么完整的骨架却是没有发现。
动物的头骨倒是碰到几次，他感觉完整度还不错，就放进了自己的收藏中。
但随着越挖越深，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周围的土壤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死气，这种感觉，类似于他进入轮回前，还在地狱时的味道。
第13章 白骨衔铃
虎蛟自然不会以为下面就是地狱。
如果这个世界的地府那么浅的话，那也太儿戏了。
不过他却猜测下面应该埋藏着很多尸体，类似于骷髅之类的东西。
这些尸体死亡的时间应该不会短，毕竟都已经变成骷髅了。
但也不会特别久远，太过久远的尸体会与正常的土石无异，不会有死气。
这让虎蛟有点兴奋，上面那位老哥留给他的法器现在还戴在他的爪子上呢，下面不知有多少宝藏等着他去挖掘。
本想安心的苟到和平时代再求发展，没想到自己先继承遗产成了大户。
还是曹丞相的指导思想深得我心。
受到内心激励的虎蛟更加卖力的挖掘起来。
至于死气可能催生的僵尸等亡灵，他没想过。
听听这身边的大地时不时传来的愤怒情绪，但凡有点意识的鬼怪也会明白这里不是个躺尸的好地方吧。
没想到这一挖，还真让虎蛟又挖到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面用铜皮包住的镜子，镜子的背面还刻画着九宫八卦。
用水冲洗一下，焕然如新，镜面竟然还可以使用。
虎蛟拿它对着自己照了照。
一个身躯残破，布满伤痕，满脸怨气，眼睛充满暴戾，眼角还流出血泪的恶鬼出现在镜面上。
吓了虎蛟一大跳，险些把镜子扔出去。
结果突然在恶鬼的额头上看到两个大字——自杀。
才发现镜子里面的原来是自己，在地狱遭受的苦难多少让他有些不成人形。
没想到已经转世那么久了，又看到了在地狱中的自己。
虎蛟有些沉默的盯着镜子看了一会，随即默默的将镜子放了起来。
他不知道镜子照的是他前生，还是今世的灵魂，不过料想其应该是个宝贝就对了。
默然了一小会，虎蛟再次开始了挖掘。
往世已成定数，今生更需努力。
没多久，又一把看起来有些残破的铁剑被他挖了出来，上面布满了锈迹，剑刃上还有许多缺口。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上面似乎刻有一些符文，只是有些模糊，没一个看的清的。
虎蛟用力掰了掰。
嘣！
铁剑断成两截，感觉上面半点灵气也无，虎蛟随手将它丢到一边。
地下不全是宝物，还有很多破铜烂铁。
像这样的铁剑他也不是第一次挖到了，甚至还有一副没用的铠甲，被他爪子一捏就戳出几个洞。
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生物不能，宝物自然也不能。
或许它们有些曾经是法宝，但在时间的冲刷下也变成了一堆废弃的材料。
正打算继续向下挖的虎蛟突然看到旁边的墙壁上有一小节指骨。
用爪子捏住，往外拉了拉，竟然拉不动。
虎蛟精神一振，立刻调转方向，向着旁边挖了起来。
一副完整的骨架在他的挖掘下迅速出现在他的眼前。
算上上面遇到的那副骨架，这还是虎蛟第二次遇到完整的骨架。
更让虎蛟精神有些振奋的是这个骷髅嘴巴似乎咬着什么东西。
虎蛟用爪子掰着骷髅的两排牙齿，打算将它的嘴巴撬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哒！
这时，一只白骨手抓却搭在了虎蛟的小臂上。
虎蛟抬头，发现白骨骷髅空洞的两个眼眶中竟然流露出了愤怒的情绪。
鬼知道为什么眼眶里什么都没有的骷髅为什么能流露出这种情绪，虎蛟提起爪子猛的一巴掌过去。
砰！
骷髅的头颅直接扇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接着虎蛟用爪子抓住它的头，将骷髅整个提了起来，抡起骷髅对着墙面又是数下。
砰！砰！砰！
骷髅被虎蛟砸在墙壁上，连带着大量的泥土脱落下来，搅浑了一片的水，但很快就被虎蛟用控水神通清干净了。
再将骷髅提起，发现骷髅眼眶里的情绪除了愤怒多出了不甘，两只白骨爪子捂上了嘴巴，一副不愿意交出的样子。
本身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虎蛟可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的观念，对于这种死了也不想放手的吝啬鬼。
他觉得得让对方清醒清醒，没牵挂的去了地府好投胎。
将骷髅往地上一砸，虎蛟再狠狠的踩了下去，连续几脚踩在骷髅胸前的肋骨上。
又用蛇形的尾巴使劲的抽打。
这骨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一直打就是打不断。
一轮暴揍下来，他再看向骷髅，对方眼眶中竟然传达出了宁死不屈，誓不松口等倔强情绪，死死的咬着嘴巴里的东西不肯松口。
“呵呵，够可以啊。”
虎蛟冷笑一声，猛的跳起，“我看你撑多久！”
一道神龙摆尾狠狠的抽打在骷髅身上，紧接着又是连续数道抽打不停。
感觉有些费力的虎蛟停了下来，使用爪子连续的对着骷髅扇巴掌。
啪啪声不绝于耳。
又是将其整个抡起对着地面使劲砸去。
一顿精猛如虎的操作后，虎蛟有些疲乏，停了下来，看向骷髅。
对方眼眶中传达出的情绪已经变成了委屈、害怕、畏缩。
虎蛟这才满意的撬开骷髅的嘴巴，在对方不情不愿的情绪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铜铃。
铜铃一拿出，骷髅突然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一道白烟从碎落一地的骷髅中升起，化作一个满脸恼怒，愤恨，不甘的人形。
白烟人形有些虚无缥缈，似乎随时要消失。
虎蛟斗大的眼睛对着这个魂体一瞪。
魂体立即惊恐起来，连忙消失，看样子是下阴间去了。
“没想到我无意中做了件好事，超度了一个留恋人间，不舍得离开的阴魂。”
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的虎蛟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世间生灵总是容易被物欲蒙蔽双眼，深陷迷途而不知返，这死后的亡魂更是依托这样的执念在人间徘徊不肯离去。
而他将这些亡灵的执念拿走，让它们早入轮回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了。
想到这里，虎蛟挖掘的信念更是坚定起来。
原先他拿走这些死者的财物虽然也问心无愧，但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现在想明白了后，他感觉缺少的东西已经被补全了。
“过了五年多茹毛饮血的日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冷漠无情、穷凶极恶的恶妖。”
“今天才发现，原来我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第14章 万灵血炼
乌云散去，雨停了。
这场大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但却彻底的改变了钟梧山上人类与山间生灵的战争局势。
近五千人，在山间野兽和精怪的围攻下将近全军覆没。
只有少数人还在支撑，却也只是负隅顽抗，人类军队的败亡已成定局。
而在天空中的战场，也开始出现了高层修士的陨落。
“无尘子，我羽族死伤了不少族裔，你道心宗的弟子也损失惨重，这场战争我们还要再继续下去吗？”
带着无数叠音的宏大声音从山神口中发出，他已经不再维持巨大的人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三条尾巴的金色凤凰。
阳光从乌云散开的地方洒下，落到了拥有鎏金色羽毛的凤凰身上，看起来熠熠生辉，神武异常。
铺天盖地的飞鸟围绕着它旋转，簇拥着它，更增加了它王者的气势。
众仙宗弟子也看向了这次行动的牵头人，无尘子。
面对这些注视，无尘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跟手中的剑一样冰冷而锐利。
“随我斩妖！”
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坚定和不容退缩，在传音手段下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而他自己则带头一剑刺出。
由于速度太快，剑光看着像是幻影，一剑化两剑，两剑化四剑，四剑化八剑，八剑化无数剑。
密密麻麻的剑影犹如疾风骤雨，一眼望去，竟将整片天空的羽族都笼罩了。
瞬息之间，一大片飞鸟像是雨点一样朝地上落下，无数的鸟羽在天空中飘荡。
“你！找！死！”
凤梧愤怒的大声咆哮起来，山岳开始震动，湖水炸出水面，大地开裂，泥土四溅，连天上的云层都好似被驱散。
啼！
一声凤鸣，无数剑影应声破碎。
无尘子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一脚踏在被震碎的剑光上，如履平地，几步之间就已经到了凤梧妖王的上方。
从九天云端之中，自上而下，一剑对着凤梧妖王的头颅中间劈出，竟是想将其一剑劈成两半。
在凤梧妖王的视线中，无尘子的身影和天上的太阳重合在了一起，犹如从太阳上落下，原本泛着冷光的法剑像是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山神本相！”
并不慌乱的声音从凤梧口中发出，一座巍峨的大山平地而起，以极快的速度伸上了高空，与凤梧合在了一起。
巍峨大山好似幻影，但又像是真实存在的，在上面甚至还能看到未被摧毁的山神庙宇，在其出现的一瞬间，周围无论是修士还是羽族都在一瞬间被震荡开来。
在巨大的山岳面前，即便所有的修士和羽族加起来都显得渺小。
无尘子却是没有一丝退缩，手中法剑毫无迟疑的落下，凭着一剑便要劈开一座山。
无形的气浪从剑与山相触的位置向四周扩散开来，哀恸的剑吟声传开，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绝。
“仙宗道子，留在这里吧！！”
凤梧的咆哮声从山体传出，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虚影浮现在巍峨大山的体表。
抹去嘴角的鲜血，无尘子面对屹然不动的大山没有一丝惧意，眼底甚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像烟花化成八道向着山中的八个方向落去。
“以山为阵，以人为引，万灵血炼，镇灭鬼神！”
伴随着这最后一个字落下，八道冲天的血色光柱从这八个地方升起。
“师兄，不可！”
修尘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声开口劝阻。
但此刻已经晚了，在钟梧山上无数已经死亡的人类、野兽、精怪身上的鲜血开始化作红光往天空飘去。
失去了鲜血的人类和野兽身体瞬间变得干枯，可以透过毛皮见到骨头的轮廊，这一幕惊的钟梧山上的生灵放弃了打斗，纷纷四散躲藏起来。
无数的红光围绕着八根血红色的光柱环绕、旋转，形成八个红色的巨大漩涡。
在八根红色光柱的最顶端，一道血红色的巨大圆形法阵由虚转实。
“八位师弟，还不及位，更待何时！”
无尘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播开来，八名早已准备妥当的仙宗弟子御剑而行，没有丝毫犹豫的融入八道冲天而起的血红光柱中。
在他们融入光柱的下一刻，普通人类看不见，妖怪和开了天眼的修者却能看见的视野中，数以千计的人类灵魂从地面升起。
甚至连一些还活着的人类，体内的魂魄也不受控制的脱体而出，向着天空飘去。
不断的融入到天空的阵法当中，让阵法越加凝实运转起来，镇压凤梧所化的巍峨大山。
与此同时，正在卖力向下挖掘的虎蛟突然感到体内气血一阵涌动，身体说不出的难受。
“该死的，已经是地下上千米了，竟然还会受到影响吗？”
不用多想虎蛟也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难受感觉来自哪里，就在刚刚，这周围的土地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那种愤怒的情绪不再传出，就像是正常的土地一样平静了下来。
但没有多久，这种气血涌动的感觉就出现了。
好像用什么东西在引动着他体内的鲜血，就像是磁铁吸引铁块一样想将他体内的鲜血吸走。
但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在大概十息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他身体内的鲜血再度恢复了控制。
不过鲜血恢复控制的虎蛟却再也不想经历这种感觉了，他更加卖力的向下挖掘起来。
既然还能被战争波及到，那就是自己藏的还不够深。
只要自己藏的够深，这种攻击就不可能再波及到他。
他快速的用爪子挖掘着，由于神兽体质，他的爪子并没有因为挖掘了大量的泥土而损坏，而是完好无损。
很快，在挖出了一段距离后，一个持着法扇的完整骷髅被他挖了出来。
骷髅一挖出来就想要躲藏，拨动着泥土想将自己埋回土中。
虎蛟照着老规矩给它来了一套物理超度套餐。
最后以骷髅的阴魂消散，法扇成为了虎蛟又一收藏作为结束。
对于这一套流程，虎蛟已经非常熟悉了。
除了这个手持法扇的骷髅，他在刚才还遇到了三个类似的骷髅，给他带来了一个玉葫芦，一枚大印，一块玉佩。
除了第一个遇到的完整骷髅没有阴魂以外，其它的完整骷髅每一个都持有一件法器，并且里面都有着一个留恋不肯离去的阴魂。
让虎蛟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有人设计好了一般。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每一次有阴魂离开时，他戴着的佛珠都会明亮一分。
只是由于变化太过微弱，而一直未被察觉。
第15章 地底大门
长时间的挖掘，虎蛟已经已经不能推测出自己到底挖了多深了。
但他粗略估计不会下于两千米。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的温度却是异常的低，这不符合常理。
根据他前世的知识，地下的深度每增加一千米，温度就会上升二十度到三十度左右，这里的温度却反而下降了不少。
但想到这里毕竟和前世不是处于同一个世界他就释然了。
或许两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就是不一样的。
虎蛟的挖掘并没有一直顺利下去，比如说现在，他就已经感觉挖掘变的艰难起来了。
挖掘出的东西已经不是泥土、岩石，而是大量的白骨。
这一层好像是完全由白骨铺就，每一爪子都会带出一些白骨。
在上面的土层中即便有岩石也只是一部分，大部分还是泥土的，而现在却全是由白骨组成。
骨头的类型更是什么都有，兽骨、鸟骨、人骨，最多的还是人骨，类似于人类骨爪，骷髅头等部件他已经挖出来不少了。
只是没想到，在经过一阵艰难的挖掘后，一个空洞出现了，洞口透出微微的幽光。
这让虎蛟停下了挖掘。
“不会是挖到了某个墓室吧。”
他嘀咕着，俯下身来，将眼睛对准洞口，从洞眼看向下方。
波光粼粼，下面是一条地下河。
洞内的水流落下，流入到地下河中，发出咕咕的声音。
虎蛟顿时精神一振，有了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会在地下狭窄的空间内度过数年，等到地面上的危险离去再回到地面。
虽然这符合他为自己制定的成长计划，并且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数年的时间憋屈在暗无天日的狭窄地道中，想想还是有些可怕。
自己到底是龙属的生物，最适合生存的地方应该是大江大河。
龙应该翻江倒海，而不是憋屈在狭小的地道中苟且偷生。
可惜现实不允许他浪下去，虎蛟明白，自己要是像地面上的那些精怪一样，在人族修仙者到场时奋力的抵抗。
或许现在就已经去往地府报道了，悲惨点神形俱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被修仙者抓去作为坐骑，供人驱使。
甚至因为自身血肉的药材属性，还有可能成为一株韭菜，在需要时就被人放血割肉。
没办法，谁让他外貌和血脉摆在这里。
就像白鹤很难和家禽混淆，他没有办法在一众豺狼虎豹、蛇虫鼠蟑面前保持低调，一旦出现，必定是被集火的对象。
作为一只拥有强大血脉的异兽，他有远远强过普通生物的实力和潜力，但与此同时他也会面对更多因为自己身份带来的危险。
颜值太高，对他而言终究是一种硬伤。
对着下面的地下水顾影自怜的感慨了一番，虎蛟很快就调整过来，快速的挖开用白骨铺就的土层。
噗咚一声，虎蛟跳入地下水中。
同时落下的还有他一直带在身边的蚌壳，里面有着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收集的所有财富。
一颗人头大小的珍珠，一件法袍，一个铜铃，一把法扇，一面铜镜，一个玉葫芦，一枚大印，一块玉佩还有十几个完整精致的各类生物头骨。
没办法，虎蛟至今还没有找到传说中类似于储物袋之类的法宝，只能带着这么个大家伙四处移动。
至于更珍贵的灵参，被他藏在口腔中的食囊里了，既安全，又可以保证药力不失。
虎蛟环视着周围的水域，这条地下河并不浅，即便是以他三米长的粗壮身躯在里面游动也觉得游刃有余。
更令他兴奋的是，周围竟然是有生命的。
幽暗的水域里，有一些鱼影在其中游动，种群虽不繁盛，但肉眼所及的范围内还是能看到不少。
这意味着即便是呆在地下，他的成长速度也不会因为缺少食物而拖慢多少。
挖了那么久的洞，虎蛟早已饥肠辘辘，他迫不及待的冲向鱼群，抓起猎物来。
虽然在挖洞的时候他可以靠啃食骨头充饥，但他名字里带的是虎，又不是狗，怎么可能一直吃骨头。
作为一只神话生物，虎蛟自然不可能像普通生物一样追着鱼跑进行捕猎。
他在接近了之后控制着水流，让这里的地下鱼类自己游到了他面前。
只是没想到，等鱼被水流束缚着游过来时，他和鱼都吓了一跳。
这游过来的地下鱼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但虎蛟很快就平静下来，人会害怕和自己长相相似的生物，而他并不是人。
刚才之所以会有情绪反应只是因为这条鱼长相太过于古怪罢了。
地下河的光源极其微弱，即便是他这样的夜视生物也不能说看这里夜如白昼。
现在仔细看去，就发现这条鱼不过是长了一张古怪的脸罢了。
它的脸是平的，鱼嘴有点类似于鸟喙，脸的边缘还长着像是头发一样的鱼鳍，一眼看去确实像是人类的脸。
虎蛟用爪子抓住这条长相有点随意的鱼往嘴里塞去，咀嚼了几下，吞入腹中。
肉质很嫩，没有地面鱼类的那种鱼腥味，鱼刺也很少，吃起来还有一种爽利、滑溜的感觉，是一种不用调料，天生就入味的食物。
味道和其随意的外表形成明显反差。
好在虎蛟不是视觉生物，对于这种鱼类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只需要确定了这里没有其它的危险或是麻烦就可以先在这里安心住下了。”
虎蛟心想到，在这里他已经感受不到地面的动静了，明显已经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飞快的游回自己最先落下的地方，先将自己的收藏东西的蚌壳藏好。
挖了个坑，再用水底的淤泥盖上。
这条地下河大概也就五六米宽，生物并不多，不过种类貌似还可以，虎蛟顺着河流游动就感觉到了黑暗中有一些视线注视了过来。
不过这些视线并没有给虎蛟威胁感，都只是静静的躲藏着。
对于虎蛟的行为也并不阻拦。
这让虎蛟顺着河流游了很长一段距离，甚至还在一处地方上了岸。
倒不是水里探查完了，想探一探岸上，而是上面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大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座足有十米高的巍峨大门，上面布满了金色倒刺，门的把手是两个恶鬼头颅，显得阴森，又带着几分庄严，感觉像极了阎罗殿的大门。
门的边缘是山壁，这些山壁上面刻画着一些巨大的图案，不过由于山壁隐藏在黑暗中，连虎蛟的视觉都有些看不清。
门的正上方有三个烫金大字——三生殿。
这是虎蛟没有见过的文字，但神奇的是，在第一眼见到它，虎蛟就能理解它的含义。
就像是这种文字刻在了他的血脉中，只要见到就可无师自通。
虎蛟抬起头看着这扇大门，他走上前，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它推开。
“哪里来的小妖，胆敢趁着山神不在，窥视禁地。”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飘渺，但又凶狠的声音从门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