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怀疑
可他们搜寻了大半夜，依旧是没有那一批神宵卫的踪迹。
“公主，会不会是神宵卫已经撤回敌营了？”
暗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他们也很有可能是已经混入城中，这更可怕。”楚白晗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极了。
她一夜未眠，眉间的疲惫之色清晰可见。
身上还有昨夜搏斗时留下的斑驳血迹。
“长公主，若不然你去歇息，我帮忙找。”
祝新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的身边了。
她也知道昨夜的事情了，所以用担心的语气对楚白晗说道。
“这件事交给暗卫去查就好。这段时间，军营和城中都不太安全，你身边一定要有侍卫跟着。”
楚白晗回头看着祝新月，她严肃地叮嘱道。
昨夜，从祝宜年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看到了和祝新月有关的幻境。
祝新月在他心中的位置必定很重要……
新军打仗，软肋很可怕。
所以，祝新月绝不能被敌军给盯上了。
“长公主，我听闻你的婢女受伤了，我特意熬了粥，受伤的人必须吃点东西，身体才能快点好起来。”
祝新月提着食盒，继续对楚白晗说道。
听到这话，楚白晗这才想起，还有陈月欣呢。
“好，你跟本公主过来。”
楚白晗带着陈月欣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撩开帘子进去，她们竟看到谢菲儿在给封善把脉。
“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谢菲儿，祝新月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语气也很是警惕。
谢菲儿听到动静，她赶紧回头行礼，“民女见过长公主。”
“不必多礼，月……月儿她怎么样了？”
楚白晗快速走过去。
封善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他挣扎着起身，然后顶着那张苍白的脸，用孱弱的声音对楚白晗说：“奴婢好多了，长公主不必有心。”
“民女给月欣姑娘把脉，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静静休养就好了。”
谢菲儿低着头禀报情况。
“好。”楚白晗点了点头。
“长公主，这粥……”
祝新月这个时候指了指旁边的食盒。
“将粥端过来吧。”楚白晗淡声道。
祝新月赶紧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碗还带着温热的粥。
“长公主，月欣姐姐伤的是手，不方便吃东西。民女来给她喂粥吧。”
祝新月端着粥走到床边。
楚白晗还有事情要处理，故而也就同意了。
“好，你来吧。”
很快，她便认出了位置。
祝新月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她像是哄妹妹一样对封善说：“我已经听说你昨夜为长公主受伤了，你真勇敢。这是我亲自熬的粥，我大哥可喜欢喝了，你也尝一下。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
她就像是一个小麻雀一样，吱吱喳喳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封善的眼眸里闪过深沉的戾气。
这人，话真多。
若不是怕自己会泄露身份，他现在就想拧断她的脖子。
“我饿了。”
他垂眸，藏住了自己的戾气，然后生硬地开口。
“哦，不好意思，我这就喂你。”谢菲儿尴尬地说道。
楚白晗没有出去，她在自己的营帐里转了一圈。
她清冷的眼神扫过营帐里的布置，然后落在桌上。
上面还有几张布兵图。
这里的所有东西，除了床榻，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其实，她重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留在这里的。这些图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她回眸，看了一眼祝新月，眸子深处有看不透的情绪在流转。
“长公主，喂好了。”
封善很“听话”，祝新月喂什么，他都张嘴一口吃掉了。
所以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你军中可有未婚的优秀男子？”就在这个时候，楚白晗含笑问祝新月。
“自然是有的。之前爹还想从这里挑夫婿给我，所以他特意调查了一番……”
祝新月听到这个，她来了兴致，语气都兴奋了许多。
但很快，她的小脸就垮了下去：“不过，爹做的这些注定是徒劳无功。我又不喜欢他们，我心里只有……”
说到最后，她突然噤了声，貌似心里的那个人的名字难以说出口。
她收拾心情，然后抬头，好奇地问楚白晗：“长公主，您突然提起这个作甚？”
长公主该不会是要挑选驸马吧。
不对不对，她都听说了，长公主还是宴国的临王妃。
那日那位，应该就是临王了。
那日虽是匆匆一别，但对方那如谪仙般的模样，她还是记得的。
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抛弃临王这般清风霁月的人去选旁人呢。
“月儿这段日子帮本公主和公主府做了不少事情，她本就不是奴籍，所以本公主想将她认为妹妹，从军中找一个良婿，促成他们的良缘。”
楚白晗缓缓开口。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落在封善的身上，带着丝丝探究之意。
“原来如此！”
祝新月拍了拍手掌，别提有多兴奋了。
“那自然是极好了，我等会就派人给我爹写信，让他们把那名单给拿过来。既然是月欣姐姐挑选夫婿，我们一定要伤心。”
“月儿，你可愿意？”楚白晗探究的眼神继续看着封善。
封善快速抬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紧张，又似羞涩。
“长公主，真的愿意替奴婢选夫婿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楚白晗快随应道。
她的眼神，没有错过他任何表情。
“谢长公主。”封善乖巧无比，看起来对这件事期待极了。
看着他的反应，楚白晗反倒是皱眉了。
难道，是她猜错了？
她方才心里竟有一个诡异的想法。
会不会……
其实陈月欣其实是一个男子。
所以他才会骨骼那么大，才会在被把脉的时候遮遮掩掩的。
可现在，对于找夫婿的事情，他分明是欣喜。
“我真的是糊涂了，这么荒谬的猜测都能想出来。”
楚白晗快速摇头，将心里怪异的想法给甩掉。
“现在还是打仗的时候，战事更为重要。等战事平息了之后，本公主一定会替你选一个好夫婿。”楚白晗语气郑重地和封善保证。
第360章你的主子是谁
“宴临，你不过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罢了。”
“她不会来救你的，你只能等死。”
“……”
一把剑从后面刺过来，直接刺穿了宴临的心脏。
“不要！”
楚白晗迅速苏醒过来。
她满头大汗。
“公主，您怎么了？”
暗卫担忧的声音传来，楚白晗这才清醒了些许。
她晃了一下脑袋，然后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烈日。
她方才不过是打盹一下，竟做了噩梦。
“梦都是相反的，宴临不会有事的。”她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阿力快步走过来：“长公主，出事了，郑副将……死了。”
郑副将死了？
楚白晗脸色骤然变冷。
她快速从他们身边走过，直奔郑副将的营帐。
虽然她不喜欢郑副将这个人，但对方总归是同州军的一员。
“长公主，他那条腿只用草药敷着，肯定会出事的。”
李大夫也听到消息了，她一边抱着药箱子，一边语气凝重地说道。
楚白晗没有说话。
到了营帐里面，荣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很多人都站在旁边，他们神色悲痛。
而在不远处，床上，郑副将的尸体就摆在那里。
谢菲儿一直在抹眼泪，她哽咽道：“我方才想来给郑副将敷药的，但谁知道，一进来便看到他人没了。”
“郑副将昨夜的时候，人虽没有什么精神，但还能说话，怎么今天人就没了呢。”
有一个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可有人守在营帐外面？”祝宜年用白布盖上郑副将的头，然后语气悲痛地问。
“回禀将军，属下一直守在门外。”一个小兵马上跪下。
“那可有什么人进来，又或是你听到什么动静？”祝宜年回头，语气严肃地问道。
“回禀将军，昨夜郑副将说他伤口痛，早早睡了。期间也没有什么异样，更没有其他人进入营帐中。”
那个小兵赶紧解释。
“那早上呢？他是什么情况？”楚白晗厉声问道。
“回，回禀长公主。因为郑副将不爱吃早膳，故而属下一直都没有打扰他。知道方才谢姑娘来了，属下这才知道，郑副将他出事了。”
小兵一边解释，一边抹眼泪。
“会不会是谢姑娘的药没用，所以郑副将才会出事？”
不知道是谁突然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各种眼神开始落在谢菲儿的身上。
谢菲儿的脸色一阵苍白，她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
“将军，你信我吗？”
谢菲儿红着眼睛哽咽道，模样楚楚可怜极了。
祝易年眉心狠狠一皱，他抿着唇，没有马上回应。
就在这个时候，楚白晗掀开白布看了几眼郑副将的尸体，然后冷声道：“暂时不是用药不当死的。他是死于他杀。”
暂时？
谢菲儿听到这话，她眼眸里闪过冷意。
她当然知道楚白晗的意思。
“他杀，长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余人神色震惊。
“谁能进来杀了郑副将？是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
不少眼神开始落在那个守门的小兵上。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小兵再次跪下，他很慌张地解释。
“所有人退下，祝将军留下。”
楚白晗背对着众人，冷漠开口。
谢菲儿深深地看了一眼祝易年和楚白晗，然后便提起药箱子退出去。
很快，营帐里就安静下来了。
“长公主，你可有办法查到凶手？”
祝宜年语气沉重地问道。
郑副将虽然倔强得像是一头牛似的，但对方也是陪他同生共死过，他不想对方死得不明不白的。
“他的致命伤口是在这里，对方武功极高，而且神出鬼没，不排除是神宵卫干的。”
楚白晗将郑副将脖子后面的头发撩开，然后冷声说道。
祝宜年看过去，果然看到后面有一个小孔。
“神宵卫为何要对郑副将下手？”祝宜年皱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郑副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估计短期内都没有办法上战场了，神宵卫为何会百费周章地谋杀他呢？
“祝将军也觉得诡异对吧？”
楚白晗转头看着祝宜年。
不等祝宜年表态，楚白晗便再次开口：“祝将军，你陪本公主演一出戏可好？”
……
“张鹏池，如何了？”
谢菲儿冷声问张鹏池。
张鹏池此时从外面回来，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严肃道：“祝将军说，就是守门那个小兵害死的郑副将，他已经让人将那个小兵乱棍打死了。”
“他们可找到证据？”谢菲儿幽幽开口。
“据说是长公主查到了郑副将体内有一种毒，正好从那小兵身上找到毒药。”张鹏池继续回答。
“楚白晗就这点能耐？我还以为她能查出什么来呢。”
谢菲儿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担心郑副将的死会查到他们的头上，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栽赃陷害的准备了。
起初她还担心，这种拙劣的手段会瞒不过楚白晗。
谁知道，这个蠢货居然相信没有怀疑。
“南端国的百姓将他们的长公主夸得如神人一般，没有想到，就是一个连脑子都没有的蠢货罢了。”
谢菲儿嫌弃地开口。
亏她还把楚白晗当做自己最大的对手，不承想对方如此差劲。
“那，那我们现在还要对长公主动手吗？”
张鹏池紧张地问道。
他记得，谢菲儿一开始便是存了杀了楚白晗给她师父报仇的念头的。
闻言，谢菲儿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她自然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楚白晗。
可……
楚白晗有人护着呢！
想到那双阴冷的眼睛，饶然是常年和毒物打交道的她，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北寒国三皇子说了要与主子合作拿下南端国，但他却无心打仗，而且还一颗心扑在了楚白晗的身上。想必主子都被他利用了吧。”
她又讽刺道。
“给我拿纸墨笔砚过来。”她开始命令张鹏池。
张鹏池战战兢兢地将东西拿过来，谢菲儿开始在上面写一些他根本就看不懂的文字。
“谢，谢姑娘，你的主子……是谁？”
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张鹏池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第361章敌军来了
“你觉得呢？”
谢菲儿瞥了他一眼，神色讥讽。
“东漓国太子殿下？”张鹏池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小声问道。
谢菲儿不做声。
但那模样分明就是给了他答案。
张鹏驰再次冒出冷汗。
其实，上一次谢菲儿说她在为敌军办事的时候，他就能猜出她背后的主子了。
不过她方才的话还是很让人心惊。
“现在是北凉国想要和东漓国闹掰是吗？”他继续小声问道。
他要挖出更多的秘密，这样才好保命。
可他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他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不是说过了吗，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听到谢菲儿这警告，他的神色狠狠僵住，不再敢多说话了。
……
“咳，祝将军，怎么是您，我们长公主呢？”
见到祝宜年进来了，封善就要挣扎起身。
“陈姑娘，你不必起身。”
祝宜年快速开口阻拦。
“你们公主她……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临王出事，所以她方才就带着人马去救人了。”
他开口给封善说出楚白晗的去向。
“你说什么？”
封善猛的抬头，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像是被一团浓重的雾气给包裹着，随时可以将人给吞噬。
他身上也开始显露丝丝寒意和阴森气息。
“陈姑娘，你为何会有这个反应？”
祝宜年怪异的眼神看着封善。
他做将军这么多年，还是一次在一个婢女的身上发现这么恐怖的气息。
封善深呼吸一口气，费力压抑自己的戾气。
他艰难开口：“奴婢只是没有想到……长公主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将满城的百姓弃于不顾。”
他的心脏刺痛得厉害。
宴临对她而言，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这六年来，她在战场上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
据说，她为了救一个村子的百姓，手掌心曾被刺穿过。
她还为了一城的百姓，命丢了半条。
她是南端国的女将军，守卫祖母保护百姓，估计已经刻入她的骨子里了。
当她入了军营之中，穿上主帅的盔甲，她就算是丢了性命，都不会久抛弃百姓的。
可她现在，竟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同州的百姓。
她……
封善捂着心口的位置，他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与其说他是气她抛弃了满城百姓，还不如说他是妒忌宴临比她心中的使命还重要。
“本将军也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做出这个决定来。不过，临王也是为了南端国才出事的，他还是长公主的夫君，于情于理，长公主都应该去救他。”
祝宜年长叹一口气，然后说出这番话。
“宴临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封善怨声道。
“陈姑娘，你何出此言？”
祝宜年探究的眼神继续落在封善的身上。
封善垂眸，藏住了眼睛里的恣意生长的恨意。
他缓缓开口：“奴婢只是知晓了长公主当年在宴国受的一些委屈罢了。”
“估计都是误会吧，长公主若真的受了委屈，她也不会这么在意临王。她那已经是将临王放在心尖上了。”
祝宜年继续嘀咕。
“没有，她没有，她没有将宴临放在心尖上！”
封善就像是一只被彻底惹怒的狼，他咆哮道，面目有些许的狰狞。
察觉到祝宜年的神色更加怪异了。
他死死攥紧拳头，然后克制道：“抱歉，祝将军，是奴婢失态了。奴婢的伤口疼得厉害，所以情绪无法控制。”
“是本将军思虑不周。你好好歇息，若是有什么不适，和外面的人说便是了。”
祝宜年说完这话，他便快步走出去。
……
当天夜里。
远处的风传来血腥味。
同州军营的战鼓被敲响。
“将军，敌军……来了。”
哨兵快速来禀报情况。
祝宜年身上的盔甲还没有脱下，他就坐在营帐里。
听到哨兵的话，他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应战吧。”
“是，将军。”
他拿出长枪，从营帐里出来。
结果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祝新月。
他那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波澜。
“月儿，这里很危险，你快跟阿力回去。”
他严肃地说道。
“不，哥，我不给你添麻烦，我乖乖听话，帮你们收拾东西和准备汤药。”
祝新月红着眼睛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
可这一次，祝宜年也不废话了，他直接上手将她给打晕，然后对身后人说：“阿力，将小姐带回祝府。”
“是，将军。”
就在阿力要把祝新月给抱走的时候，祝宜年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凝重道：“回去之后，你不必来军营了，就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绝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是，将军。”阿力坚定地保证。
“祝将军，现在同州就靠我们来守护了。”
这个时候，一身银色盔甲的宴涟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眉间再也不见纨绔之色，眼眸里的冷意，比头顶上的孤月更甚。
看到宴涟这个模样，祝宜年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清情绪。
宴国九皇子……还真的未必是闲王。
“好。九王爷，战场刀枪无眼，长公主叮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祝宜年对宴涟点了点头，然后快速上马。
“那是自然，八皇兄和八皇嫂还没有平安归来，敌军还没有剿灭，本王自然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宴涟快速上马。
在离开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江秐站在营帐前面，一身白衣，衣襟随风而起。
那温柔的眉眼，仿佛要将吹过的风都柔和了。
他的心微微一暖，然后高声道：“等本王平安归来。”
江秐攥紧手掌心的东西，将心口的几分焦灼给压下，然后点了点头。
她轻声道：“好，等你回来。”
等到宴涟和祝宜年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她这才将自己的左手给抬起来。
她的手掌心有一张纸，这是楚白晗留给她的。
手掌心的冷汗已经将纸给弄湿了，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她念着那几行字，将它们给记在心中，然后快速将纸给毁了。
再次抬头看着宴涟离开的方向，她的语气坚定无比：“阿涟，长公主可以保护临王，而我，也可以保护你。”
第362章受伤
战鼓响，浓烟起，风声呼啸。
漆黑的夜色下，两军会面。
东漓洪朗坐在马背上，阴冷的眼神似一对钩子，此时正盯着宴涟和祝宜年不放。
“不是说你们长公主要亲征吗，人呢？那娘们莫不是怕了，跑了？就你们这胆量，还是滚回家去，让我们踏平你们的故土吧。”
他狂笑着，后面的兵也开始哄笑。
同州军这边的副将憋红着一张脸，“太嚣张了，我要取下他的狗头。”
“都给本将军冷静。东漓洪朗十几岁就开始上战场，杀人无数，手段阴险。你们若是生气了，就正中了他的下环。”
祝宜年低声呵斥。
闻言，周围几个副将的怒气这才稍微克制了一点。
“东漓洪朗，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八皇嫂征战四方的时候，你还在和你的皇弟争媳妇，还没有争赢。本王都替你羞耻了。”
宴涟双手抱臂，然后毫不客气地讥笑道。
东漓洪朗最大的污点便是，他娶的侧妃竟和他的皇弟有染。
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将侧妃给打死，那个皇弟也被打断了双腿。
在东漓国，人人生怕触碰他的霉头，都不敢提起这件事。
但宴涟现在竟肆意说出这件事。
东漓洪朗攥紧拳头，眼眸里涌现出滔天的杀意。
“八皇嫂？你就是宴国那个废物九王爷，今日，本太子就要取你的首级。”
“给本太子杀！”
鼓声瞬间变得狠厉，东漓国嘶喊了一声，然后他们便提起武器杀过来了。
两军彻底交手。
东漓国的人很凶猛，但同州军也不差。
虽没有占上风，但也没有让对方讨到好处。
“东漓太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不是说北寒国是你们的盟军吗？”
祝宜年扫了一眼敌军，发现对方都是穿着东漓军的盔甲，不见北寒军的，他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直接用讥讽的语气对东漓洪朗说出这话。
听到他的话之后，东漓洪朗的眼神阴沉不成样。
“对付你们这些废物，本太子带一部分人马就可以，何需要北寒国的兵马出手？”
他咬牙道。
“哼，当真如此？莫不是你并没有北寒国谈拢，他们压根就不想帮你。东漓洪朗，会不会你在这边搏死发兵，北寒国在背后捅你一刀。到时候那可就真的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了。”
祝宜年的话再次借着东风，轻飘飘地传到东漓洪朗的耳中。
“本太子倒是小看你了，居然还想挑拨离间。”
东漓洪朗拔出他那把几十斤重的大刀，然后朝着祝宜年攻击而来。
“你的这点雕虫小技，也配挑拨本太子和北寒国的关系？”
他嗤笑，下手又狠厉了许多。
能不能挑拨……他自己心里知道。
祝宜年也不着急，他专心抵抗攻击。
但东漓洪朗貌似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了。
对方一刀批下来，祝宜年的盔甲竟都被震开了。
他眯起眼眸，神色凝重了几分。
看来，东漓洪朗能坐稳东宫之主的位置，还真的是有本事的。
“就这样能耐？南端国这么多废物的吗？”东漓洪朗的声音狂妄极了。
“再来！”
祝宜年擦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继续与对方交手。
几十招下来，祝宜年的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宴涟一把将他拉到他身边去，东漓洪朗的大刀落了空。
“东漓洪朗，你方才不是说要取本王的脑袋吗，本王在这里了，你来取啊。”
宴涟挑衅般地对东漓洪朗开口。
“不知死活。”
东漓洪朗轻蔑地对宴涟开口。
“就让本太子看看，宴国的废物，又是什么水平。”
他甚至都没有拿正眼看宴涟。
但下一瞬，当宴涟剑刺穿他的肩膀，他燃烧起滔天的恨意。
“倒是本太子小看你了。”他喘着粗气，咆哮道。
就连祝宜年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宴涟。
九皇子这武功，和他平日的形象也太不相符了。
“祝将军，有本王在，你死不了。本王的武功可是八皇兄教的。”
宴涟的语气别提有多傲娇了。
祝宜年挑了挑眉……
某位八王爷知道他的皇弟这么崇拜他的吗？
这是在战场上，祝宜年也不敢多想什么。
他马上专心与敌军交战。
这场战事足足持续了四个时辰，直到东漓洪朗听到身后军营的号角声，这才匆匆撤兵。
双方的损伤都很严重，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东漓洪朗受伤了，祝宜年的腹部也被划伤。
“快，快开城门，九王爷和祝将军回来了。”
同州城门打开，留守的人赶紧出来迎接。
“王爷，你没受伤吧？”
江秐快步跑过来，她神色担忧得看着江秐。
宴涟傻笑道：“没事，本王没事，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你放心。”
“王爷，属下已查到，是敌营那边粮草被人烧了，所以他们就用号角声提醒东漓洪朗。”
子影赶紧过来说出自己查到的情况。
“烧了粮草？哪个好心人做的？”宴涟眼神亮了亮，这貌似不在他们的计划内吧。
“是我。”
江秐这个时候缓声道。
很快，周围的眼神都聚在江秐的身上。
江秐踮脚，然后在宴涟耳边说：“长公主离开之前，给我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用来折腾敌军刚好。”
“原来是八皇嫂有准备。”
宴涟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那东漓洪朗怎么就甘心暂时退兵了呢。
要知道，那家伙在战场上，就像是一只凶狠的熊，身上受着伤，但也能坚持几个小时候搏斗。
“虽说八皇嫂有准备，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你可有受伤？”
宴涟赶紧拉着江秐的手，就要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你也别担心，我都没有出城门，去点火的另有其人，我只是照长公主的叮嘱下令而已。”
江秐赶紧安抚宴涟。
“咳……”
祝宜年其实不想打破宴涟和江秐相聚的美好画面的，但奈何他快撑不住了。
听到他的咳嗽声，宴涟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什么。
他赶紧回头：“抱歉，本王忘记你还受着伤呢。来人，快带祝将军去疗伤。还有其他伤员，也要妥善安排。”
第363章撕破脸
“将军，你受伤了。”
谢菲儿这个时候提着药箱子跑过来。
风吹动她鬓间的发丝，小脸因为担忧而苍白无色，整个人像是一朵娇弱的花儿一样。
“你来了正好，赶紧给他看看，他腹部的伤势不轻啊。”
宴涟语气着急地说道。
所有人赶紧将祝宜年给抬到旁边的营帐中。
谢菲儿拿出剪刀将祝宜年的衣服给剪开，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伤口极深，还有鲜血渗透出来。
“宜年哥哥，你定然很疼吧。”
谢菲儿瞬间红了眼睛，她疼惜地开口道。
看到她眼睛里蓄满眼泪，祝宜年眉心紧皱，他赶紧道：“菲儿，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莫要忧心。”
“我这就给你清理伤口，你忍着点。”谢菲儿哽咽道。
“你，你好好给他疗伤。”
宴涟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与江秐走出去。
谁知道，他一出去，便撞上了前来的封善。
“奴婢见过九王爷。”
封善快速低行礼。
他的语气微冷。
但宴涟也无心关注这些，所以便没有到异样。
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本王记得你，你是八皇嫂身边那个婢女。现在军营很危险，你要小心。若不然你回城里吧，八皇嫂在离开之前，可是叮嘱本王要照顾好你的。”
宴涟拧眉，似在纠结该怎么处理封善。
“九王爷，长公主当真已经离开军营了？”
封善压下心中的闷气，他快速抬头问宴涟。
宴涟快速点头：“那是自然，这么久都未见八皇兄回来，八皇嫂难免会着急，所以便去寻他了。”
“好了，夜已深，你快回去吧。”
宴涟对封善摆了摆手。
封善拧着眉心，他微微垂眸，然后应道：“是，九王爷。”
但在他转身之后，他便听到身后的江秐叹气。
“若八王爷那边也遇到危险了，长公主过去，岂不是也一样是陷入危险之中？”
这一番话，让封善的心颤了几颤。
他可是派了一千命死士埋伏在半路。
他下的是死令，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宴临和他身边的人杀死。
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
“不，绝不可以，姐姐不可以出事！”
他咬着牙齿，下唇咬出了血丝。
……
“东漓太子，你今日是不是坏了我们的盟约？”
一个身影直接闯入了东漓洪朗的营帐中，他厉声开口。
“怎么，急了？”
东漓洪朗躺在床榻上，他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我们三王子在和你们合作之前便说过了，一切要按照他的计划来。现在他还没有下令，你们竟开始攻城了，你这是坏了我们的盟约！”
男人警告道。
“坏了盟约？”
东漓洪朗扯了扯嘴角，浑身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他抬脚，狠狠一脚踹在给他疗伤的军医身上。
军医被踹飞，他跌倒在地上，喘着气，神色惶恐：“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其余人也赶紧跪下，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毕竟，每次太子殿下发怒，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风奴，你们三王子若还想我们盟约继续的话，让他亲自来和本太子谈。你，还没有资格！”
东漓洪朗厌恶地盯着风奴。
风奴就站在那里，背脊不曾弯一下，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惶恐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太子殿下，我们三王子还有事要做，你要谈什么，直接与我谈便是了，我会代为转告的。”
听到风奴的话，东漓洪朗的眼神又阴沉了许多。
“好一个代为转告，你们三皇子好大的架子，都要压本太子一头了。”
他冷笑。
快速起身，即使他的肩膀还在流血，但他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他走到风奴的面前，然后出手，直接掐着对方的脖子。
“起初，你们三王子与本太子合作的时候，承诺能踏平南端国。可当我们的兵马打到同州的时候，他竟阻止我们进兵。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北寒国的兵马也一直在消极应战，这就是你们合作的态度……”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看着风奴的脸越来越苍白，他终于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他继续幽幽道：“本太子一直都有吞了东漓国的心思，这些年也一直找在盟友。起初，本太子找到北寒国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会直接拒绝。毕竟，北寒国和南端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即使吞并了南端国也不便你们统治吧……”
“谁知道，你们三皇子居然同意了。而且还愿意提前出兵。本太子那个时候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直到最近，本太子终于有了答案。”
“其实，你们三皇子要的根本就不是南端国的城池，他要的是……楚白晗对吧？”
说着，东漓洪朗的手又用力了许多。
风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恐惧之色。
他缓缓抬手，然后不急不忙地将东漓洪朗的手给抠下来。
“我们主子要人，你们要城池，虽目的不同，但都是要打仗，这有何影响？”
他抬了抬眼皮，然后冷冷道。
“你承认了？这果然是你们三皇子的目的！”
东漓洪朗攥紧拳头，眼神阴冷的像是要吃人一样。
察觉到他的怒意，地上的奴才们更是瑟瑟发抖。
“呵呵……呵呵呵……蠢货，都是蠢货。本太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蠢货，有江山不要，居然为一个贱人费尽心思。”
东漓洪朗肆意嘲讽。
可风奴依旧是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三皇子不要城池，本太子求之不得。可他阻止本太子进兵，那便是阻碍本太子。”
他继续阴狠地说道。
“所以，太子殿下，你是要枉顾我们主子的阻拦，继续进兵了？”
风奴的眼睛终于有了波澜，他缓缓开口。
“那是自然，只要攻破同州，很快京城就会沦陷，南端国就是我们东漓国的囊中之物。”
东漓洪朗语气狂妄极了。
“太子殿下，没有我们主子的帮助，你们东漓国永远都破不了同州。”风奴不急不缓地开口。
“简直是无稽之谈。三座城都沦陷了，同州还有抵抗之力？你们北寒国的兵，都给本太子滚一边去。这同州，本太子要定了！”
第364章祝宜年的心思
风奴只是冷眼看着东漓洪朗发疯，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一句：“那我便祝福太子你，最后能得偿所愿了。”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离开。
气得东漓洪朗一个劲地砸东西。
“写信给谢菲儿，让她尽快将祝宜年给解决了，本太子要马上夺下南端国的江山！”
他回头，阴沉地对自己的暗卫下令。
“是，太子殿下。”
……
谢菲儿端着药走进营帐里。
祝宜年已经脱下衣服，正准备自己换伤药。
她快速走过去，然后低声道：“宜年哥哥，我来帮你换药吧。”
听到她的声音，祝宜年的眉头狠狠一皱。
他快速给自己披上衣服，然后沉声道：“不必，伤口不算很严重，我自己换药便可以了。”
“那好，宜年哥哥，药已经煎好了，你趁热喝。”
谢菲儿将药放在桌子上。
祝宜年看着那碗药，眼眸里闪过几分深沉之色。
“辛苦你了。以后煎药这种事情会有人去做的，你不必事事亲为。”
谢菲儿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语气委屈：“宜年哥哥，你莫不是厌了我，所以不愿我为你熬药。”
祝宜年一抬头便见到她这个眼泪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都缓和了下来。
“菲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既然照顾我，营中还有那么多伤员等着你医治，你太辛苦了。我不过是想让你减轻点负担而已。”
“原来如此，宜年哥哥是因为关心我，而不是嫌弃我？”谢菲儿赶紧擦干眼泪，满脸欢喜。
“你帮了本将军这么多次，本将军又怎么会嫌弃你呢？”祝宜年板着一张脸，语气不赞同极了。
闻言，谢菲儿低头。
她不安地搅着手指，然后落寞道：“我是孤女，幸得吃百家饭长大，又学了医术傍身。但我出身终究是要遭人嫌弃的。宜年哥哥你可是大将军，又是知府之子，与我有云泥之别……”
“你怎会这么想呢？你莫要妄自菲薄。到底是何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了！”
祝宜年的脸色又严肃了几分。
“没，没有人。”谢菲儿眼睛又开始泛红，眼泪积攒在眼眶的位置，随时又要掉落下来。
她咬着下唇，咬出血珠子也不加理会。
深呼吸几口气，她失落地说：“世间女子，就应该如同长公主那样，又或者是像月儿妹妹那样，她们出身高贵，有人疼有人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护着。而不是像我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会被抛弃。”
“菲儿，都说你不必妄自菲薄了。你医术不俗，这已经超越不少人了。虽说你小时候是有很多苦难，但现在一切已经在逐渐变好了，你值得追求更好的人生。再说了，也不是没有人在意你的，祝府上下都把你当做自己人，营中的将士们也很敬重你。”
祝宜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因为着急，他的伤口都开始渗透出鲜血来了。
谢菲儿震惊地瞪大眼睛，大概是没有想到祝宜年会说那么多话来安慰她吧。
她微微垂眸，然后小声说；“那在这么多人之中，可有宜年哥哥你？”
“自然是有的，我将你视为妹妹，和月儿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妹妹。祝府会是你的家的。”祝宜年平静地开口。
但谢菲儿那张平静的脸却出现了龟裂。
“可宜年哥哥，我不想当你的妹妹。营中那么多人都说我们站在一起很登对，就是金童玉女，你又没有婚配，你为何不能看看我呢？”
藏好脸上丑陋的情绪，谢菲儿猛地抬头，字字句句悲愤地控诉祝宜年。
“你，你……”
祝宜年震惊地看着谢菲儿，大概是没有想到，她竟还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
“菲儿，我只将你当做妹妹。以后莫要说这种胡话了。你将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到时候我们祝家会帮你风光大嫁的。”
祝宜年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和不容置疑。
谢菲儿攥紧手指，她眼神微冷。
“宜年哥哥，你对我那么纵容，我还以为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呢。即使和祝新月起了冲突，你也是站在我这边，我还天真的以为，你是爱我的，不承想……”
她自嘲道。
不给祝宜年开口的机会，她直接厉声质问：“宜年哥哥，你不爱我，难道你爱祝新月？”
“你胡说什么，她是我的妹妹，我疼爱她是兄长该做的事情。”祝宜年厉声反驳。
谢菲儿缓缓站起来，她嗤笑了一声。
“兄长？有谁家的兄长，会在妹妹睡着的时候，痴迷地看着她。又有谁家的兄长，明明都到了妹妹婚嫁的年龄了，但又矛盾地不想她嫁人……~”
“你住口，我就是她的兄长！~”
祝宜年大概是没有想到谢菲儿会揭穿他的心思吧，他气得都开始咳嗽了。
可谢菲儿依旧冷笑道：“兄长？你算什么兄长？你不过是祝家的样子罢了。”
“你若是因为我拒绝你而心里有怨，你冲着我来便是了。不要牵扯到月儿。”
祝宜年费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现在看着谢菲儿的眼神，是带着警告之意的。
“是啊，在宜年哥哥你的眼里，祝新月才是最重要的。以往每次争吵的时候，你都会护着我。其实你是想让祝新月恼了你，然后远离你，你好压抑你那肮脏的心思吧。宜年哥哥，你少年变成了武状元，又是同州军的首领，但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一个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可怜人罢了……”
谢菲儿的话越来越刻薄。
但祝宜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抬眸看着谢菲儿，眼睛里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今日的话，我权当你是忙糊涂，乱说话罢了。你若敢将这些话拿到月儿的面前去说，我绝不轻饶。”
谢菲儿也安静了下来。
马场的沉默之后，她扯了扯嘴角，乖巧地说：“对不起，宜年哥哥，是我太着急了，我太爱你了，所以才说了那么多胡话。我先回去了，你莫要生气。”
第365章原来，你才是封善啊
说完，谢菲儿便捂着脸跑出去了。
那个模样，看起来是悲伤到极致，哭了。
可她在跑出来之后，她就迅速将手给放下。
那脸上，冰冷一片。
那双眼睛，似渗毒一般，让人心寒。
“祝宜年，我的确是对你动了几分心思，想当宠物一样养在身边。可你看不上我，竟喜欢一无是处的祝新月。那我只好送你们下地狱了。”
她冷声开口，那声音在这黑夜里，就像是勾魂索一样。
……
“主子，清风谷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
幽暗的林子里，风奴跪下禀报情况。
在他的面前，一个纤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封善已经换上了男装，晦冷的眉眼，似要将这黑夜给吞噬了一般。
他没有说话，但那浑身的气场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风奴沉默了一下，他继续开口：“依属下之见，主子不必担忧长公主的安危。咱们的暗卫，起码有一半都是见过长公主的画像的，他们都知道她是主子你放在心尖上的人，绝不会伤害她的。”
“可万一呢，万一就伤到她了呢？”
封善语气冰冷不成样。
风奴这次居然开始迟疑了。
“风奴，你是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没有任何追求，我昏暗无光的日子里，只得过那一点温暖。我后来愿意回北寒国，不是因为我贪恋权势，也不是因为我想要得到那所谓的父爱，我不过是想有守护那一点温暖的底气……”
“所以，你明白了吗？她就是我过去二十年来唯一的温暖，是我的逆鳞。但凡只是有一点可能，我也不想让她陷于危险之中。”
最后的话，封善说得极坚定，那便是他的态度。
“主子，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替你备马。”
风奴快速点头。
很快，一匹汗血宝马就被牵过来了。
“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他快速说道。
“不过，同州这边情况就复杂了。东漓洪朗不知道为何已经知晓您愿意与他合作的真实目的了，他现在要毁约。”
“谢菲儿，本王倒是小看她了。居然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封善用力捏碎手上的玉扳指，手指上的血珠子蹦出来了，但这都抵挡不住他心里的怒气。
“东漓洪朗想凭借东漓国的军队破了同州城，然后一口气吞并南端国。主子，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风奴继续追问。
“江山？本王没有任何兴趣。若不是因为父王，我娘就不会死，他还想让我替他拓展疆土，做梦。东漓洪朗想要吞并南端国，他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封善嗤笑道。
他缓缓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孤月。
他轻声低喃：“本王的姐姐，从不是什么寻常之辈。东漓洪朗想要夺她的城，他大抵是在做梦。”
“主子？”
“若不是因为宴临，姐姐定然早就扬名天下，做了那世间最灼灼其华的女子。而不是被他困在后院，还为他受尽委屈。”
说起这个，封善便觉得那颗心脏，痛得死去活来，他也快要不能呼吸了。
“主子，您没事吧？”
风奴跑过来搀扶他。
但他却把风奴给推开了。
“你留在同州。本王走了。”
话音落下，封善也就骑上马去清风谷了。
他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在清风谷布阵埋伏。
那个地方，机关和埋伏一旦发动，估计是鬼魂都害怕吧。
姐姐……
你当真要为那个男人，丢了性命？
不，他不允许！
赶了一夜的路，还没有入清风谷，封善便被一个身影给拦住了齐鲁。
封善看着那个拿着长枪，穿着盔甲挡在路中间的纤瘦身影的时候，他一颗心狠狠颤了起来。
他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见她，他不愿意让她见到他这般模样。
楚白晗清冷的眼神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那双眸子里暗含着许多情绪……
震惊，愤怒，释然，最后统统化为乌有。
“果然是你。本公主应该叫你封善，北寒国三王子，还是……陈月欣。”
楚白晗这话说出来，封善背脊一僵。
他抬头，神色苦涩。
“姐姐，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现在才知道，我当年所救的小妹妹，原来是男子，还是北寒国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三王子。可这个三王子，他居然伙同外人来攻打我我的国，还要谋害我的夫君。封善，你对我到底有多大的仇恨，竟值得你苦心经营这么多。”
楚白晗字字句句悲愤不已。
她是真的被封善给伤了。
当年离开宴国，她心里顾念吴大夫，也挂念他。
回宴国之后，知道他失踪了，她也派人出去找过他。
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暗自后悔，若不是因为自己当年救了他，还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医馆，她的那些仇人是不是就不会迁怒他？
他也不会出事？
她这些年一直心存愧疚，一直想找到他道歉，给他补偿。
但她没有想到，他竟会给她送来这么一份大礼。
“姐姐，不是的，我……”
察觉到楚白晗眼眸里的恨意，封善开始慌了，他想要解释。
但楚白晗却面无表情地开口：“你闭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吧。以婢女的身份入我公主府，然后等候兵变。”
“有好几次，我看着你的面容，都觉得你和封善他太像了，可你每次都有借口。”楚白晗摇头自言自语，语气讽刺极了。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封善忍着心口的慌乱，他颤声问。
“什么时候？应该是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便怀疑你了吧。封善，你错了，我从不是心善心软之人，若不然我也不会在我父王不信任我之后，便不再原谅他。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心善便是给了那个叫做‘封善’的孩子，所以当你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便有所察觉……”
“只是那个时候，你不愿意承认，我也便将自己的怀疑给压下来了。”
“可你后来所表现出来的种种，你故意靠近我，你还会医术，这些举动都非常让人可疑。”
第366章姐姐，那不是我的人
“所以，你放出消息，说你要来清风谷救宴临，其实是引我现身吗？”
封善强装平静，然后反问道。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你果然现身了，还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楚白晗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当她离开军营之后，一切的妖魔鬼怪也按捺不住了，纷纷开始露出真面目。
也是这个时候，她安插在营中的那些暗卫开始行动。
在暗卫给她写信，告诉她，陈月欣其实是北晗国三王子的时候，她在那一瞬间，竟觉得暗卫在和她开玩笑。
……
“果然是姐姐啊，无论我耍什么心思，都会被你看穿。”
封善低下头，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动。
他那个模样，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狼，此时正在舔伤口。
楚白晗的心脏微微刺痛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情绪，脸上一片冰冷。
“若能重来一次，当初在那个小巷子的时候，我就该让你被那些乞丐欺辱。”她冷漠地说道。
“不，姐姐，你还是会救我的，对吧？”
封善的心慌了，他快速下马，六神无主地朝着楚白晗跑过来。
“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入清风谷的山路已经被封了，你在里面到底设下什么陷阱了！”
楚白晗拿起长枪，她对着封善厉声质问。
封善的脚步顿住。
他就这样看着楚白晗，眼眸深处一片悲凉。
“姐姐，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说。你不说是吧，相信这周围还有你的同伙，我将你擒住，我就不信问不出里面的情况。”
楚白晗彻底没有了耐心。
宴临和时景都在清风谷里面，都等着她救。
话音落下，她便提着长枪朝着封善攻击而去。
封善心狠狠一沉，眼眸里的光芒开始陨落。
姐姐这是……对他动手了。
他咬着下唇，咬出了血丝，哪怕唇瓣已血肉模糊，他也似没有察觉一般。
他也从身上拿出了剑，然后与楚白晗交手。
虽说是交手，但一直是他在躲，楚白晗在攻击。
看着封善的速度，楚白晗的神色既生气又恨铁不成钢。
当年的小可怜，已经成为一个凶狠的狼崽了。
他的武功完全不输于她，甚至比她还要略胜一筹。
在这样打下去，她没有胜算。
就在楚白晗内心焦灼的时候，她一个分神，竟让封善伤了手臂。
“不！”
看到自己手里的剑划过楚白晗的手臂，封善急得双眼发红，就像是一只困兽一样。
“姐姐，你没事吧，我该死，我居然伤了你。”
封善慌了，他上手就要去扶楚白晗。
但楚白晗却一掌拍在他的心口上。
“封善，别碰我！”她怒声道。
稍后，她讽刺道：“我就不该叫你‘封善’这个名字的，封善，何来的善？你现在已是三王子，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你也配不上这个名字！”
“姐姐，我就叫封善，我一直都是封善。无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都是姐姐的封善。”
他颤声开口，整个人卑微极了。
因为楚白晗的那一掌是打在他的心口上的，所以他现在心口隐隐发疼，嘴角渗透出鲜血。
但看到楚白晗的眼神看过来，他还要摇头安慰：“姐姐，没事的，我没事的。这是我该承受的。欠你的东西，我都会还给你。”
他承认，自己以前是对她有过怨恨。
他怨她为什么不要他了。
怨她心里只有宴临，没有给他位子。
可现在当他以封善的身份与她见面，听到她的字字句句呵斥，他的心脏就好痛好痛。
是他错了……
只要姐姐不生气，错的便是他。
她要什么，他给她便是了。
现在的封善，特别像是一个独自舔着伤口的小狗。
摇头晃脑，乞求原谅，生怕此生得不到原谅。
楚白晗原本还想怒斥他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瞳孔狠狠一缩。
“滚开。”
她高喊一声，然后一掌将封善推开。
封善原本就被伤了一次，现在防备不及又被推开，他“噗”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无色。
可当他转头的时候，他竟发现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插着一支箭。
方才若不是姐姐推开她，这箭必定落在他的身上了。
“姐姐，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吧?”
他那双无光的眸子里终于燃烧起了希望，他着急地追问。
“闭嘴！”
楚白晗来到他的身边，用力将他拖拽起来。
而在不远处的山头，居然有很多黑衣人冒出来，他们手里拿着箭。
方才那一箭，应该是他们在试探。
“你居然还有埋伏？”楚白晗厉声对封善开口。
但封善的眸色却沉了下去。
“姐姐，这不是我的人。”他喃喃道。
什么？
楚白晗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头顶上的箭雨全部冲下来。
丝毫不敢犹豫，楚白晗快速拉着封善的手臂，将他拖拽到旁边的山洞里。
封善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一直在傻看着楚白晗。
姐姐还是在意他的……
“啪”的一声，楚白晗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那些人，当真不是你的人？”
她抬眸，冰冷的眸子睨着他。
“姐姐，我的确是想宴临死，可我从未想过……要杀了自己和你。”封善苦笑道。
“那外面的那些人……”
“有可能是东漓洪朗撕破脸了，找人来追杀我了。当然，还有可能是我那位好王兄的手笔。”
说到这里，封善咬紧牙齿，神色极其冰冷。
他的王兄？
楚白晗很快就想起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北寒国大王子。
若不是因为他回来了，继承王位的应该是那位大王子。
传闻，北寒王对六年前找回来的三王子其愧疚，费尽一切对他好。
这引得大王子极其妒忌，多次不顾北寒王警告，背地里对三王子下死手。
当然，密信也说了……
三王子好几次九死一生。
楚白晗看着封善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她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他一个人在北寒国撑下来的模样。
明明当年，他是一个还馋吴大夫糖的“小姑娘”。
不过，想到他后来做的那些事情，楚白晗内心的那一点疼惜瞬间消失殆尽。
第367章永远不会伤害你
“姐姐，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护着你的。”
封善低声给楚白晗保证。
他这条烂命，死了便死了。
可他不忍心啊，不忍心看到姐姐受到半点伤害。
他伤得不轻，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他艰难走到洞口那边。
结果在他要走出去的时候，楚白晗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回来。
“对方那么多人，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她厉声呵斥。
听到她的话，封善迟疑转头，眉眼里的碎冰渣子和慌张彻底消失殆尽。
他嘴角狠狠勾起来，像是一个求顺毛的可怜小狗。
“姐姐，你在关心我。”
“闭嘴！”
“好，我闭嘴。”封善瞬间就安静下来，然后乖乖坐好。
楚白晗：“……”
她摁着发疼的眉心，觉得自己恼得很。
她细听外面的动静，也无心计较封善之前做的事情，毕竟他死了，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入清风谷了。
“来人不少，不是你我能解决的。你可还有安排人在外面？”
楚白晗快速问封善。
只靠他们两个人，今天想必是要死在这里。
“没有呢，我的一千名暗卫都安排在清风谷里面，务必要杀死宴临。”
封善垂眸，他恹声道。
“你怎敢？”
楚白晗再次气上心头，她拉着他的领子，眼睛泛红。
一千暗卫，还提早在清风谷设下埋伏，宴临的胜算极少。
“他负了姐姐，他该死。”
封善抬头，他眼尾泛红，像是一只被踩中了伤疤的愤怒小狼崽。
“他没有负了我，你若是为了六年前的事情替我报仇，大可不必。因为那件事，宴临也是受害者。而且，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报仇？”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剑一样，毫不留情刺入封善的心口。
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颤声音道：“姐姐，我没错，我只是想给你报仇……”
“你闭嘴。”
楚白晗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她看着封善蜷缩着身子在发抖，她只能费力深呼吸，将自己的怒意给压下去。
罢了，等解决了外面的人，她再来和他计较。
“那你对清风谷熟悉吗？”她继续厉声追问。
“自然是熟悉了，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我都守在清风谷，没日没夜地钻研陷阱。”
封善闷声道。
“你……”
盯着封善的脑袋看了许久，楚白晗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宴临会随着我回南端国？”
“嗯。”封善难得这一次极其冷静。
他在一年之前，已经将所有事情查清楚了。
所以自然知道宴临还有唐门阁主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南端国的长公主。
那个时候，他既然高兴她还活着，又怨恨她忘了他。
就在那个内心极度矛盾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想，如果有一日，姐姐和宴临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也许会吧……
宴临对姐姐的感情，他能感觉得到，很深刻。
姐姐的身份，注定她要永远留在南端国。
宴临既然那么爱她，自然会跟随她回来的。
如此，他便可以让宴临永远葬身在南端国。
只要宴临死了，姐姐就会看到他的存在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步步为营，设下一个巨大的圈套。
看到封善这个沉默的样子，楚白晗自然能猜到他的答案了。
她冷笑道：“果真是大名鼎鼎的三王子，你这心思，让人望尘莫及。我和宴临，还有南端国的无辜百姓，何德何能，能值得你这么费心思！”
听着她这番讽刺的话，封善开始慌了。
他赶紧对楚白晗摇头：“不是的，姐姐，这不是我的本意。”
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抓楚白晗的袖子。
“别碰我，若是宴临有什么好歹，我便杀了你。”
楚白晗看着封善的眼睛，语气没有半点温度。
封善的心脏疼得踹不过气来，但他用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好。”
很快，他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楚白晗原本是想要出去探一下情况的。
听到咳嗽声之后，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神色不明。
“吞下去。在宴临还没有平安出来之前，你给我好好活着。”
她拿出了一颗药丸。
我便知道，姐姐不会让我死的。
封善又露出乖戾的笑容，那沾染血迹的唇瓣，像是一朵妖冶的花一般。
服下药丸之后，他心口的疼痛终于舒缓了许多。
“等会出去之后，我引开他们的主意。你对这里熟悉，你寻一个高地，借助风力，将这些药粉都撒下去。”
楚白晗拿出一包药粉。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根本就没有带多少人过来。
那几个暗卫，她已让他们绕到后山去找清风谷的入口了。
所以，现在抵抗那些黑衣人的只有她和封善。
“姐姐，我去引开他们吧。他们那么多人，你会死的。”
封善听到楚白晗的话之后，他便急了，眼尾泛红。
“住口。我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哪个地方撒药最合适。他们已经靠近这里了，你若再犹豫，我们便都死在这里。”
楚白晗怒声呵斥。
封善的心尖都是发抖的。
“这个毒药，人沾染一点必晕倒，这是解药。这是我给你最好的机会，不要让我失望。”
楚白晗又在他的手里塞了一颗药丸之后，她就要走出去。
“姐姐，你就不怕，我直接逃跑了吗？”
看着她的背影，封善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来。
“方才给你吃的药，既可以缓解你的伤势，但它也是毒药。只有我才有解药，你若敢逃跑，你便要做好陪葬的准备。”
说完，楚白晗就不见了踪影。
只留封善一个人在原地苦笑。
他原本以为姐姐的回答是……
她还对他保留最后的信任。
不承想，姐姐是用毒药控制他。
“姐姐，不管我有没有吃下毒药，我都不会伤你……永远不会。”
他轻声低喃。
抓着手里的药，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他快速闪身出去。
因为楚白晗出去在先，暗中之人已经盯上了她。
无数的箭朝着她射过来……
第368章入山谷救人
楚白晗猫着身子，不停地躲闪着。
虽说敌人射箭极狠，但她的速速也极快。
每一个箭她都能躲闪开。
现在天才刚蒙蒙亮，根本就看不清楚准备的一切。
躲在暗处敌人实在是等不了，他们开始停下射箭，一个个拔剑，直接近身刺杀楚白晗。
楚白晗杀了一个又一个靠近她的人，手已经发麻了，鲜血也飞溅入她的眼睛，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只能凭借耳力分辨他们的方向。
她武功虽然高强，但身上还是添了不少伤口。
过了许久，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虎口发麻，内力一点点在损耗。
“快，再来人，她快撑不住了。”
靠近她的人也发现她撑不了多久了，他们兴奋地开口。
结果下一瞬，他们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即使撑不住了，也要先取你们几人的首级。”
楚白晗咬着牙，冷声道。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不断传来倒地的声音。
楚白晗站直身子，她擦干净眼里的血迹，然后缓缓抬头。
借着刚刚升起来的太阳，她看到了不远处山头，封善站在那里朝他招手。
他借着内力飞身下来，然后将那些还在挣扎的黑衣人都给杀了。
“不审问一下他们是谁的人？”
楚白晗冷眼看看着他问道。
“看到他们的武功招数，我便知道了，是我们北寒国的人。应该说是……大王兄的人。”
说到最后，封善的眼眸里全是戾气。
但当他转头看着楚白晗的时候，他浑身的戾气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委屈和紧张。
“姐姐，你受伤了！你带伤药了吗，疼吗？”
“死不了，闭上你的嘴巴。”
楚白晗压根不想听到他聒噪的声音，她直接呵斥他。
封善身体一僵，心里苦涩。
他微微低头，像是一朵花彻底没有了朝气一样。
“清风谷到底怎么进？”
楚白晗回头看了一眼被封起来的山谷，一颗心都在煎熬着。
这么长时间了，宴临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山谷应该是昨夜被封闭起来了。一旦封谷，里面的阵法陷阱都会彻底启动，困在里面的人，无法窥探半点生机。这是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寻找天下能人做成的，我也无法补救。”
封善低声开口。
他的语气……略显复杂。
宴临若是死在里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很高兴的。
但今日见到姐姐的这些反应，只怕宴临真死在里面，她会恨他一辈子。
他以前会觉得，姐姐恨他一辈子，那也无所谓。
恨也好过忘记。
可现在他怕了，他承受不起姐姐的半点恨意……
就在楚白晗要发狠的时候，他像是泄气一般地开口：“姐姐，我会想法子打开山谷。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你进不进去，与我无关，我要你马上送我进山谷。”
她是片刻都等不了，生怕宴临在里面出了事。
封善咬着舌头，直到嗅到了血腥味，他的眼神这才清醒了些许。
他带着楚白晗走出去外面。
在山谷外面走了大半圈，他终于在一块石头前面停了下来。
抬起手掌，他的掌风狠狠拍在那石头上。
楚白晗亲眼看到，他的手指穿过了碎石，然后触碰到一个机关。
“轰隆”一声，山谷居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姐姐，你快进去，我撑不了多久。”封善对楚白晗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楚白晗的眼神从他的脸上落到他的手掌心。
他的手掌此时血肉模糊，还有碎石在其中。
“姐姐，好疼呢。”
他垂眸，睫毛轻颤，语气落寞。
“疼死你也是活该。”
楚白晗不留半点情面。
她直接大步走入山谷内。
封善神色僵住，他再次咬了咬舌头，这才让自己回神。
“姐姐，她果然不要我了。”
因为不要他了，所以也就不可能会有怜悯。
可……
明明以前他只是划伤了手指，姐姐都会亲自给她包扎的。
抬着沉重的脚，封善跟紧楚白晗的脚步。
在他也走进山谷之后，山谷居然又“轰隆”一声，它合起来了。
楚白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巨石，她冷冷地对封善说：“三王子设置的机关真厉害。”
封善知道她这是在讽刺他。
他耸拉着脑袋，不做反驳，而是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将自己的伤口给胡乱包扎好。
自始至终，他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姐姐，你最好是屏住呼吸。”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楚白晗回头看过去，只见漫天的浓雾。
“这些雾，也是我让人想法子弄的，闻久了便会脑袋晕眩，失去战斗力。”他小声解释。
“你……”
楚白晗看着他，最后懒得呵斥了。
她给自己喂了一颗药，然后大步走进浓雾里。
她有药，这些浓雾还奈何不了她。
封善抿了抿唇，然后毫不犹豫就跟上去了。
这个山谷极大，楚白晗走了很久，终于见到前方隐约有人影。
她心中一喜，赶紧提步跑上去。
可当她跑到那里的时候，却见到满地的尸体。
暗卫的，宴国士兵的，还有黑衣人的。
“该死，大王兄的死士居然跟过来了。”
封善扒开黑衣人的衣服，看到了那熟悉的刺青，他那张脸终于有了凝重之色。
大王兄的人，才真的算得上是心狠手辣。
“对不起姐姐，我以为我是设局之人，没有想到竟被大王兄给窥探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计划，但这个山谷，必定比原来更加危险重重。”
封善愧疚地低下头来道歉。
楚白晗没有心思细听他说什么，她直接往前跑去。
距离这里百余米的地方，他们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宴国士兵。
楚白晗上手拍打他们的脸，可他们并没有反应。
哪怕她用上了银针，还是没有效果。
她给他们把脉之后，她神色凝重极了。
这些浓雾真毒啊。
其实，想要让这些人苏醒她是有办法的。
可她现如今手上没有那么多药材，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时间。
深呼吸一口气，楚白晗只好抛弃从这些人的口中获取宴临下落的打算。
第369章最狠的刀
楚白晗开始往深谷里走去。
很快，不远处传来猛兽的嘶声。
“机关启动，所关押的猛兽，也会被一同放出来。”封善皱眉道。
“你……”
楚白晗气得手指发颤。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与他再说什么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药粉，然后围着那些宴国士兵的周围撒了一圈。
这些药粉为猛兽所厌恶。
短时间，猛兽是不愿意靠近这里的，这也算是为这些人谋取一线生机了。
他们是跟随宴临来救南端国百姓的，她不能看着他们惨死。
“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痛苦的声音传来。
声音虽然很轻，听起来像是在很远地方。
但楚白晗的心还是跳跃起来了。
王爷，那就是宴临了，他在这里！
她不顾一切往前跑去。
封善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终于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可楚白晗也看到了让人发怵的一幕。
十几只凶横的老虎将几个人围起来。
在老虎的身后，上百名黑衣人，他们满身杀气。
他们竟会御兽？
楚白晗转头，震惊地看着封善。
封善咬着牙齿，神色懊恼，他低声道：“放进来的猛兽，都是被驯兽师给驯服的。但看眼前的情况，只怕驯兽师早就是他们的人了。”
“你……真蠢！”
憋了许久，楚白晗还是恨恨地说出这三个字。
封善的神色落寞且苦涩。
是啊，他真蠢。
被包围起来的那几人中，其中一个就是时景。
一只老虎对他虎视眈眈。
下一瞬，它直接对着他的脖子扑过去。
此时，在时景的脚底下是堆积起来的尸体，血流成河。
楚白晗的眼睛一阵泛红，心就要喘不上气来了。
她从靴子上抽出了匕首，然后飞身到那边。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匕首插入老虎的眼睛里。
老虎惨叫一声，然后硕大的身躯掉落在地上。
“长公主！”
时景几人也看清楚她那张狠厉的脸了。
“长公主，你为何会来这里？”
时景着急地问道。
“宴临呢？”楚白晗压抑着声音，强装淡定。
她看了一眼周围，竟不见宴临的身影。
回想起方才她所听到的那一声惊喊，她的惶恐就开始肆意生长。
“宴临？他已经被我们打入寒潭中，死了。”
突然，一个黑衣人开口，语气轻蔑，仿佛一切都运筹帷幄一样。
“屠乐达，果然是你。”
封善攥紧拳头，眼睛猩红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眼神阴鸷，见到封善的时候，他嗤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三王子。怎么，你也来送死吗？”
“大王兄到底在谋划什么？”
封善忍着怒意，他厉声质问。
“还能谋划什么？当然是在谋划夺取天下的大计了。三王子你与东漓国那些蠢货合作，将南端国打得措手不及，你们两败俱伤，届时，大王子会亲自出兵，将你们一网打尽……”
“在这个计划里，还多得三王子和南端国长公主呢。是你们将宴国临王给卷进来。大王子的天下霸图之中，相信很快又会多了宴国。”
屠乐大狂笑，那声音嚣张狂妄。
“三王子，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气愤呢？你做了那么久的计划，结果是给大王子做了嫁衣。这个山谷，真是一个葬送亡魂的好地方呢。一开始我进来不见你，还有些许失落，没有想到你犯蠢，竟自己跟进来了。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把你们全给杀了，大王子的计谋也就成了……”
“大王兄做的这些，他就不怕父王会发现吗？”封善警告道。
“三王子果真是天真啊。你当真以为……大王会责罚大王子？”
屠乐达的眼睛里闪过诡异的精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善神色狠狠一变。
“你觉得，你的母妃明明是大王的正妃。但为何最后会流落宴国？”
“那是因为，当年父王他宠妾灭妻，引得本王舅父不满，起兵反了。那一年战乱，舅父生怕我和母，还有妹妹被误伤，故而将我们都给送走。结果半路出了叛徒，我们就一路流落宴国了。”封善面无表情地说出过往的事情。
但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楚白晗才能感觉到，他在发颤。
那些灰暗的过往，是他这辈子回想都会发痛的记忆。
他亲眼看着母亲和妹妹死在自己的面前。
楚白晗抬眸看着屠乐达那嚣张的嘴脸，她的内心突然变得不安。
会不会……
真相比想象中的要不堪？
想到这里，楚白晗心里一急，她赶紧说：“封善，别听！”
但那边，屠乐达已经大声开口：“错，那都是假象！大王宠爱大王子的母亲云夫人不假，但你舅父起兵可不是为了你母妃。你舅父早就想自立门户了，他主动提出，有办法逼死你们母子，好给云夫人让位。事成之后，大王只需要给他们一个部落就好。”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舅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封善眼睛猩红，他大声反驳。
屠乐达嗤笑一声：“三王子，你莫不是想自欺欺人？你舅父有那么精良的部落，为何还会将你们娘三人给弄丢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应该感恩，他还存着几分仁善，没有直接杀了你们。”
“不过你舅父这件事做得真不错，还好你没事，若不然就没有人来当大王子的活靶子了。你以为，为何你母妃流落在外那么多年，云夫人一直没有上位？那还不是因为那些部落虎视眈眈，大王所在意的人，皆容易被害。这也是你娘亲离开之后，大王所发现的……”
“故而大王又娶了一个又一个正妃，但云夫人才是他心中唯一所爱。六年前，北寒国动乱，那些贱民们居然想造反。各部落的首领也在蠢蠢欲动。就是在那个时候，大王动了要将你接回去的心思……”
“其实，大王一直都知道你在宴国，也知道你过得生不如死。但他才不会在意你是死活。将你接回去，不过就是想让你成为众矢之的，让各部落的人将你视为眼中钉。好保护大王子在背后慢慢壮大势力……”
第370章杀红了眼
听着屠乐达的话，封善踉跄了一下。
他嘴上一直“不可能”，但心里已经明白……那就是真相。
他回北寒国之后，父王一直在想法子对他好。
父王还说，他那是想弥补。
不承想，都是虚情假意。
娘亲到死之前，竟还在挂念父王。
多讽刺啊。
“既然你们将本王当做活靶子，为何现在又想杀了本王？”
封善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怒意，他抬头，厉声质问屠乐达。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王和大王子已经将所有部落控制在手里，也没有任何人能对大王子造成伤害。故而，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屠乐达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封善攥紧拳头，眼睛猩红。
“那就让本王看看，今日到底是谁鹿死谁手了。”
说完，他直接从身上抽出剑朝屠乐达攻击而去。
“封善！”
楚白晗着急地喊了他一声。
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像是一只暴怒的狼，正在发泄自己的火气。
屠乐达带来的都是高手，他一个人和他们硬碰硬，简直是找死。
楚白晗想将他给拉回来，但是一部分死士已经缠上她了。
她与时景等人只好应战。
那边，处于暴怒中的封善杀伤力虽然极强，但是暴露的破绽也极多。
所以才那怎么一会儿，他的身上就有数不清的伤口了。
他甚至都没能靠近屠乐达。
屠乐达站在尸体上，然后用轻蔑的眼神看过来。
“三王子，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那一千暗卫能来救你吧？他们和宴国的兵马一样，都被我们捆起来了。等把你给杀了，我便会一把火把这里都给烧毁。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这么多皇室之人都死在这里，天下必定打乱，到时候就是大王子入侵宴国和南端国的最佳时机。
“说起来，还多亏了三王子替我们设了这个圈套呢。”
屠乐达继续嗤笑着说道。
他说的这些话，就像是在封善的心口上捅刀子一样。
他真的是太蠢了……
是他连累了姐姐。
“本王要杀了你！”
心里充斥着恨意和悔意，封善这一直没有涨进的内功竟在这一瞬间有了变化。
他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将靠近他的死士都给杀了。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居然来到了屠乐达的面前。
一巴掌下去，屠乐达的肋骨都断了几根，开始狂吐血。
他能在北寒国有那么高的地位，不过是因为他是大王子的走狗。
抛去这个，他的武功简直是不堪一击。
所以封善这一巴掌下去，他小命都没了半条。
眼见封善又要动手了，他非常慌张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救我！”
他的话音才落下，无数的死士从暗处涌现出来。
才那么一会儿，就将他和封善隔离开了。
封善恨恨地攥紧拳头。
就差一点，他就差一点就直接取了这个狗东西的性命！
“给了杀了他，扒了他的皮给大王子送礼去！”
屠乐达气急败坏地喊道。
很快，这些死士都开始攻击封善。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高手，所以封善根本就撑不了多少。
一个不留神，他后背被划了一刀，鲜血横流。
“杀，给了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屠乐达继续大声囔囔。
他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估计是恨不得亲手来杀了封善。
楚白晗一回头就看到了有一个死士要偷袭封善。
“时景，这里你守着。”
她丢给时景这么一句话之后，她马上飞身到封善那边，一掌将那个意图偷袭的黑衣人给拍飞。
“姐姐。”
听到身后的动静，封善回头，神色惊喜，但又多了几分愧疚。
是他害姐姐陷于危险的，但姐姐居然还愿意救他的性命。
“你这条命，还要留着给宴国和南端国的将士和百姓谢罪，北寒国的人没有资格杀你。给我专心点！”
楚白晗冷声呵斥他。
被呵斥了，封善却一点都不生气。
相反，他那一颗压抑的心终于活过来了。
他激动地点头，然后说：“好，姐姐，你不想我死，我就觉不会让自己出事。”
“哼，好狂妄的口气。那今日，就让你们都死不瞑目吧。”
好几次都没有杀成功封善，屠乐达很显然是怒了。
他下了一个暗令……
突然，暗处开始冲出来更多的死士。
楚白晗几人，几乎被屠乐达的死士给围得密不透风的。
看着密密麻麻的死士，楚白晗的心都沉到谷底去了。
她的剑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脸上也飞溅着血迹。
手指又酸又疼，内力也在逐渐耗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
摸了一把腰间，她剩下的毒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公主，等会末将会杀出一条血路，护送你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时景赶到她的身边，语气严肃地说道。
楚白晗抬眸看着他们几人，发现他们的眼神都无比的坚定。
她知道，他们这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她活着。
“不必了。时景，是我让你来救宴临，我不能害你丢了性命。”
“长公主，你的性命比我们矜贵！”
另外一个随从语气很着急。
“我知道你们的苦心。但现在山谷是封着的，到处都是北寒国的人，外面可能还有埋伏，本公主想要离开太难了。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楚白晗冷声开口。
“别做梦了，你们今日一个都跑不掉。给我杀，给我把他们都给杀了。”
屠乐达彻底没有了耐心，他高声下令。
那些死士再次出手。
楚白晗沉了沉她冰冷的眸色。
下一瞬，无数银针从她的手中射出去。
靠近他们的那一批死士直接倒地。
那银针上都抹了毒的。
“杀了她，快杀了她！”
见到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死士，屠乐达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
培养一个死士时间极长，如果让大王子知道他折损了这么多死士，一定会怪罪他的。
所以，楚白晗他们必须马上死。
听到命令，那些死士下手更狠了。
“都给本公主打起精神来！”
楚白晗冷声提醒。
很快，她就从身上抽出了弯刀，直接和这些杀手近身交手。
第371章差点死了
弯刀插入这些死士的身体里，鲜血飞溅出来，落入她的眼睛里。
她看东西已开始模糊，脑袋也晕眩无比。
可她手里的动作丝毫不敢停下。
她绝不能出事。
宴临还在寒潭里。
她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她要将这些死士都给处理了，然后去找他。
同州那边两军还在交战，她若是死了，那必定会军心溃散，给了敌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她还有两个小家伙要照顾。
他们和皇兄还在京城等她。
她答应他们要平平安安回去的，她不能失信。
就这样又坚持了许久，楚白晗身上已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她麻木了。
“将军！”
此时，耳边传来一个痛苦的喊声。
楚白晗转头，结果发现时景的肩膀上被人砍了一刀，鲜血淋漓。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将军也不会受伤的。”
他身边那个随从瞬间红了眼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楚白晗快速出手解决了一个死士，然后扯下一块布绑住了时景的伤口。
“吃了它。”她把自己最后一颗伤药塞入时景的口中。
“这，这是你最后的药了。”
时景看着楚白晗腰间空荡荡的袋子，他很是着急，不想浪费这珍贵的药。
“你要是不吃，你现在就会死。本公主命令你，吃了它。”
楚白晗已经没有功夫和他说太多了，她快速拍了他后背一下，然后让他把药给吞了。
“先杀了楚白晗，杀了她。”
屠乐达在旁边观察，发现楚白晗杀的人最多。
而且时景和封善他们，分明就是很在意她的。
只要她死了，那事情就好解决了。
听到他的命令，所有的死士都开始攻击楚白晗。
“噔”的一声，楚白晗手里的弯刀被震得手臂生疼，她向后退了几步。
好不容易稳定身子，结果那些死士又气势汹汹地攻击而来。
来来回回又许多个回合，楚白晗身体的内力彻底耗尽。
她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砍了几刀，血肉模糊。
她甚至连抬起弯刀的力气都没有。
“快，就是现在，将她给杀了！”
屠乐达别提有多兴奋了。
一把长剑就落在楚白晗的头顶上。
“公主！”
“姐姐！”
看着这让人揪心的一幕，时景和封善他们都急疯了。
封善声音嘶吼，眼睛泛红，他死死握着死士手里的剑刃，鲜血滴落了一地，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时景想要去救楚白晗，但死士已经把周围包围起来，他根本无法靠近。
那种无力感充斥他全身。
他眼角泛着泪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白晗看着那剑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想躲闪，但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她神色黯然。
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若死了，身后人该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的时候，周围居然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
与此同时，无数的飞镖从暗处飞出来。
那些飞镖精准地落在死士的身上。
那个原本要杀楚白晗的死士愣了一下。
就是这个时候！
楚白晗用尽自己全身最后的戾气，把自己手里的弯刀刺入他的身体里，然后和对方一起倒下。
但就在她的身体要落在地上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飞身到她的身后，将她给抱起来。
“宴，宴临。”
楚白晗抬头，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容，嗅着对方熟悉的气息，她那颗心，彻底安定下来了。
他没死，他果然没死！
“宴临，你怎么还没死？”
屠乐达见到宴临的时候，他像是见鬼一样，慌张地大喊起来。
此时的宴临，穿着银色盔甲，眉眼冰冷，嘴角处有胡茬，但丝毫不显邋遢和狼狈。
“本王若那么早死了，谁来送你们一程？”
宴临冷笑一声。
也是这个时候，远处一声乌鸦啼叫，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
无数的穿着盔甲的士兵开始冒出来。
“这是……”
“宴国的部分兵马，他们没有晕倒。”
宴临瞬间能猜到楚白晗想问什么，他赶紧解释。
楚白晗松了一口气。
“不可能的，我明明命人下药了，怎么会没事呢？”屠乐达气急败坏地质问。
“这山谷有猫腻，本王早就察觉到了，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宴临幽幽开口。
“所以，你被我们打落下寒潭你是故而为之的？”
屠乐达瞪大眼睛，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若不是如此，本王怎么有时间去调动兵马呢？”
宴临冷笑道。
“抱歉，本王来得太晚了。”
他低头看着楚白晗浑身是伤的模样，心都在发抖。
他落下寒谭之后，就绕到了山谷后面，将他们的兵马都聚集起来。
那些被迷晕的不过是部分兵马。
他正在做引蛇出洞的计划。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晗儿来了。
“你们，真该死。”
宴临抬头看过去屠乐达那里，眼眸里涌现出滔天的杀气。
他放在心尖上守护的人，方才差点被他们给杀了。
宴临的威压和杀意是铺天盖地般的，被他看着，屠乐达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一样，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快，快将他们都给杀了。”
屠乐达方才的神情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害怕。
那些死士再次出手。
可这一次，宴国的兵已经插到其中了。
看着宴国的兵和那些死士交手的时候居然都没有落下下风，楚白晗神色再次变得震惊。
“宴临，你的这些兵马……”
“他们都是本王这些年亲自培养出来的亲卫，能耐可不比死士差。”宴临沉声解释。
原来如此。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宴临这边彻底反败为胜。
剩下的死士也在一点点被解决。
眼看自己的人基本都要死光了，屠乐达腿发软。
他咬紧牙齿，扭头就想逃跑。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封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
封善浑身都是血，他拎着一把剑，就这样冷眼睨着屠乐达，整个人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使者。
屠乐达吓得魂都要飞走了，他赶紧磕头：“三王子，我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吧。”
第372章回同州
“饶了你？你坏事做尽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今日？”
封善浑身戾气深重，整个人像是一只盛怒的猛兽。
若不是因为想到留着屠乐达还有用处，他现在必定要杀了这个狗东西。
“都是大王子强迫我做的，不管我的事，我只是执行他的命令。三王子，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屠乐达痛哭涕泪，整个人别提有多狼狈了。
封善已没有心思听他废话了。
刀起刀落，很快，屠乐达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
他像是一坨烂肉一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宴临，你没事吧。”
这边，楚白晗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她眼神担忧地看着宴临。
她还将他给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当她抬头，对上宴临的眼神的时候，她这才发现，他的黑眸里，此时蓄满了心疼与懊恼。
“宴临，你……”
“抱歉，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
宴临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
那般小心的模样，仿佛生怕自己的动作会伤到楚白晗的伤口。
他声音嘶哑不成样。
他现在很后悔。
若不是自己想要将暗处的人引出来，然后以身犯险，她也不会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也从同州赶过来这里。
他一说这话，楚白晗便明白他的心思。
她在他的怀里用力摇头，然后语气坚定地说：“宴临，我来救你完全是自愿的。也没有谁连累谁一说。若真的要计较起来，方才还是我连累你了呢……”
“你没有连累本王。”
宴临强势打断他的话。
楚白晗轻哼了一声：“好，我没有连累你，所以你也不要说那种懊恼的话了。”
“好，本王不说。”
宴临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将她抱在怀里。
不过是几日不见，他对她的挂念早已经要按捺不住了。
时景和封善站在不远处。
时景神色黯然，但很快，他便释怀了。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好像越来越明白。
为什么长公主在经历了宴国的事情之后，居然还那么坚定地选择宴临。
因为……他值得。
封善别扭地转开头去。
他那么讨厌宴临，但最后竟是被对方所救。
他的心情真的是……既无力又复杂。
“好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得赶紧同州，也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
楚白晗想起这个，她的心就无法平静。
虽然她在离开同州之前，已经做好了不少准备。
但她的心，还是很焦灼。
“走吧，本王与你一同回同州。”
宴临快速点头。
说完，他便将楚白晗横抱起来。
楚白晗只是惊讶了一下，但她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而是温顺地待在她的怀里。
“姐姐……”
见到这一幕，封善跑过来，着急地喊了她一声。
结果下一瞬，宴临晦冷的眸子扫过来。
“你就是北寒国那个蠢货？”他冷漠开口。
“你，你才是蠢货。”封善气得攥紧拳头，咬紧牙齿。
“被自己的父王和王兄当做靶子都不知道，竟还想杀了本王，不是蠢货是什么？”
宴临的语气越发讽刺。
封善牙齿咬得发疼。
他想反驳，但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时景，将他绑回去。等战事结束之后，本王再来和他算账。”
宴临直接对时景下令。
封善敢算计他的人，那就要承担后果。
时景：“……”
某位临王使唤他是不是太熟练了一点。
他一脸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快步走过来，直接将来封善给绑了。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心里也忍不住对宴临生起了崇拜。
罢了罢了，听宴临的命令又如何。
对方是长公主的驸马，他效忠长公主，不就是效忠宴临了吗？
想到这里，时景也就释怀了。
而封善耸拉着脑袋，一脸懊恼的样子。
其实，他还是有些许力气的。
他若是反抗的话，时景便不能这么轻松就绑住了他。
可他根本就不想反抗……
他抬头看了一眼宴临和楚白晗远去的身影，他的心情很是压抑。
他还要给姐姐赎罪呢。
不能再作乱了，若不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姐姐的原谅。
……
“江姑娘，您真的是料事如神。白天东漓国那些孙子被我们偷袭了粮食，晚上他们果然来偷袭我们了。”
阿力语气激动地对江秐说道。
江秐穿着一套奇怪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个将头发和脸都包裹起来的东西。
在他们的周围，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但他们并没有被影响。
“不是我料事如神，是长公主料事如神。她早就料到东漓国的人今夜会过来偷袭。粮食已经被转移了，这些人想放火，那就由着他们被烧死吧。”
江秐语气犀利地说道。
阿力看着她脸上坚定的情绪，心里也多了欣佩。
听闻江姑娘以前在宴国的时候，是世家之女，没有想到她竟与长公主一样有气魄。
“长公主这衣裳，真的好厉害。我穿上之后，那火都没有烧到我的身上。”
阿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继续用崇拜的语气开口。
闻言，江秐的眼眸里也闪过几分光亮。
“那是自然，长公主做的事情，向来都是能保护人的。”
她的语气略显骄傲。
“不过，长公主可是叮嘱了，这布料短时间内是可以帮我们阻隔火苗。但那大火的温度，却是实实在在影响到我们的。所以不能久待。”
想到这里，江秐语气严肃。
她和阿力的脸颊都是红通通的，衣服之下的皮肉也有些发疼了。
他们对视着点了点肉头，然后快速走出去。
此时，祝新月穿着和他们同款的衣服，笨拙地跑过来。
“方才，我用石头把一个偷跑的敌军给打晕了。”她拍着自己的心口，眼神期待地看着阿力和江秐。
江秐知道她是想被夸奖……
轻笑了一声，江秐直接点头道：“祝小姐很勇敢，让我们好生佩服。”
被夸奖了，祝新月眼睛都亮了几分。
若她身后是有尾巴的，只怕她现在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但很快，她的笑容便是消失了。
因为她听到江秐说——
第373章祝新月出事
“祝姑娘，原本，祝将军是将你禁足在祝府的。但你竟跟着我们偷跑出来。现在粮食的事情处理好了，你该尽快回祝府吧。”
“不，我不想回祝府。我想和你们在一起，我能帮你们的。”
祝新月摇头，她语气非常着急。
“祝姑娘，祝将军很担心你的。”
江秐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祝新月这个时候却倔强地像是一头牛一样。
“他让我不出祝府，我便不出吗？为什么谢菲儿能和他一起抗敌，为何我不能？”
她眼睛泛红，别扭地反问。
心里的酸意，都要溢出来了。
江秐看着祝新月这个样子，她眸色一闪，心中竟有了一个猜测。
莫非，祝新月对他的兄长……
可他们明明是兄妹啊。
等一下！
江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昨夜宴涟和她说过的话。
祝新月貌似和祝宜年不是亲兄妹。
想到这里，她悬着的心这才稍微落下来了。
祝新月不知道江秐的心思，她继续落寞道：“长公主与临王爷，江云姐姐你与涟王爷，你们一起作战。你们的感情真好……大哥和谢菲儿也是这样，会不会是因为谢菲儿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不，祝姑娘，你应该是误会你兄长的良苦用心了。其实，真正在意一个人，是不忍心对方有半点危险的。临王不愿意长公主神仙，九王爷也多次不让我随军……”
“可你们为什么……”
“也许是我们态度太过坚决了吧。”江秐似想起了什么记忆，她摇头轻笑道。
“那大哥为何不愿意让我跟着，明明我态度也很坚决的。”祝新月再次开始钻牛角尖。
“世间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管是是并肩作战，还是护着你，这都是爱的表现。我敢保证，你大哥一定是在意你的。”
江秐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道。
知道祝新月一时间是想不通的，江秐也不强迫她。
她微微俯身，然后摁着对方的肩膀说：“若不然，你先回祝府好好想一夜，看看是否能想通这件事。若明日早上，你还是没有能想的话，我找王爷去和祝将军说情，让你一同来军营。”
“好，江秐姐姐，谢谢你。”
祝新月听到这提议，她别提有多兴奋了。
所以在阿力提出要带她回祝福的时候，她也不拒绝了。
“江秐姐姐，明天见，明天我们一起去军营吧。”
祝新月在离开之前，还不忘记一边摆手一边对江秐说出这番话。
江秐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情况，某位祝大小姐今夜回去估计都不会思考那件事了。
她是铁了心要到军营中去陪祝宜年了。
罢了，明日再说吧。
江秐轻叹了一口气。
“走吧。”她轻声对自己身后的随从说。
“是，江姑娘。”
……
这边，刚回到祝府。
祝新月便对阿力摆了摆手，“阿力，你不用发跟着我了，你回军营保护将军吧。”
“大小姐，将军让属下一定要跟在您身边保护您的。”阿力摇头，语气非常认真。
“我今夜在祝府呢，能有什么事情？”祝新月摆了摆手，非常淡定地开口。
眼见阿力还是不打算离开，她开始板着一张脸和他讲道理。
“阿力，你武功不错，是我大哥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只有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如虎添翼。长公主现在不在同州，东漓国那些狗贼还不知道会使什么阴招呢。你赶紧回到他身边去保护他。”
“可是，将军让属下……”
阿力又想重复方才说过的话。
但这一次，祝新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你就放心好了，我在祝府，没人敢动我。再说了，我明日就要去军营了，你就在军营等我过去就好，到时候你就可以继续保护我。”
阿力皱着眉头，还是没有点头。
见状，祝新月故意板着一张脸，然后严肃地说：“阿力，大哥说了，你要听我的命令。我命令你现在就回军营，守在我大哥身边。”
阿力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点头了。
“大小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跑出府了。属下会再与将军说让你到军营的事情的。”
他郑重地叮嘱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快速上马，然后骑马往军营的方向而去。
祝新月长松了一口气。
希望兄长那边一切顺利。
她转身就想回府。
结果身后突然站着一个人影。
吓得她一激灵，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当她细看发现对方居然是谢菲儿的时候，她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原来是谢姑娘啊。你不是军医吗，怎么现在没有在军营救伤者，而是跑这里来了？”
她攥紧拳头，冷声质问对方。
她那么想陪大哥留在军营中，但却求而不得。
谢菲儿那么轻松就能陪在大哥身边，可她为什么会跑回来。
对上祝新月那愤怒的眼神，谢菲儿的身上很平静。
那双眼睛里甚至还可以窥探到鄙夷。
祝宜年便是喜欢这么一个无脑的废物，他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新月妹妹，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
谢菲儿往前一步，然后快速低下头来道歉。
“你，你说什么？”
祝新月瞪大眼睛看着谢菲儿，她大概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谢菲儿居然会给她道歉。
可她不认为对方是真的悔改了。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她冷漠道。
“我错在不敢肖想宜年哥哥的，更不应该和你争将军夫人的位子……”
谢菲儿长叹一口气，然后语气悲痛地说道。
听到谢菲儿的话，祝新月的心“咚”的一下就要跳出来了。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将军夫人，那是我大哥。”她赶紧否认，小脸一片绯红。
谢菲儿在心里冷笑。
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
“我能看得出来，你喜欢你大哥。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和你争了。”
谢菲儿继续开口。
祝新月则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今夜的谢菲儿为何会这么不对劲呢。
她心中警惕。
“我，我有些法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不敢与对方多待，她就想跑进去里面。
但谢菲儿这个时候已经确定没有暗卫跟随祝新月，她眼眸里闪过诡异的精光。
方才还温柔的脸色，此时免得阴险极了。
她一把拉着祝新月的领子。
“我大发慈悲和你说话，你居然想跑?“
“你想做……”
“唔唔唔……”
祝新月还没有来得及质问对方想做什么，她便被迷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