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薇薇安的真正使命
这就是创世引擎的真正功能。
它根本不是一个物理意义上具备推进能力的“引擎”，按照薇薇安的描述，它听起来更像是某种作用于信息的、在资讯层面上对宇宙内容进行删改的“系统引擎”。
而这个引擎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重新编写整个宇宙的信息注册表，将创世女神和疯嚣之主一并删除……
“原始状态的疯嚣之主几乎是无敌的，它诞生在梦位面太古时期的混沌之中，与这个宇宙牢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尽管它的活动最终将会把整个宇宙拖入毁灭，但它仍然是这个宇宙得以运转的基石之一，”薇薇安轻轻摇了摇头，“以创世女神的力量，她能够打败疯嚣之主，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封印疯嚣之主，但她永远不可能真正地消灭对方，而在她和疯嚣之主的一次次战争中，整个宇宙会以更快的速度走向末日，这是两股伟力互相冲击导致的必然结果。”
郝仁咂咂嘴：“所以她才会选择同归于尽么。”
创世女神选择和疯嚣之主同归于尽——这一点本身其实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因为从之前掌握到的种种线索，郝仁已经大致推断出了创世女神面对这场永恒战争做出的决定，那位神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终结疯嚣的威胁，为了这个目的，她完全可以牺牲自己。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创世女神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以及创世引擎的真实面目。
就像薇薇安说的那样，原始状态的疯嚣之主是无敌的：和宇宙共生，与天地同寿，本身就是梦位面基础法则的组成成分，压根无法消灭，然而创世女神和这个怪物的战争却产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疯嚣之主竟然变成了……另一个神。
获得一丝神性的疯嚣之主反而有了被彻底消灭的可能性。
“我们在寻找的那些黄金圆盘，其本质其实是神力的储存器和能够对神性进行计算的‘比较器’，当创世引擎启动之后，它的核心系统便会根据黄金圆盘所记录的神性信息对整个宇宙进行检索，符合检索条件的信息就都会被强制删除，这个过程就好像通过查找关键字来清理注册表信息。而那些神性信息，其实就是创世女神自己的‘样本’。
“我们在科洛发现过一种古老的水晶圆盘以及配套的设施，并推测它们就是创世引擎和黄金圆盘的原型机，但我们当时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总是以为创世‘引擎’就是用来产生推动力的，或者是对物质世界产生其它影响的东西，结果对那些‘原型机’的研究也始终没多大进展，但实际上‘原型机’这个说法不假，它们所产生的效果却完全不是对应物质世界，而是更接近本质的……资讯层面。
郝仁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有关创世引擎和“删除神灵”这部分的内容，随后问道：“那这些跟枢纽以及终焉王座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为了在神明离去之后保证这个世界仍然可以存续下去，”薇薇安解释道，“因为创世女神的……技术实力有限，所以她设计出来的创世引擎其实是个相当简单粗暴的东西，它直接通过检索关键字的方式删除掉整个宇宙的真神数据，却不具备修复宇宙系统的能力，其结果就是……”
“在女神和疯嚣之主的数据被突然删除之后，这个宇宙的基础法则将面临大范围的逻辑漏洞和数据断点！”郝仁从渡鸦12345那里恶补过很多有关信息大一统的理论知识，所以这时候立刻反应过来，“疯嚣之主是这个宇宙的基础数据，而创世女神在这个世界上活动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影响力也已经和梦位面相互纠缠无法拆分，所以他们的数据是不能强行删除的，必须有替代——等等，难道说……”
“我就是那个替代，除我之外，这里的终焉王座、枢纽星球，以及X星团外面的神力振荡网络，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都是用于填补创世女神和疯嚣之主离去之后的空白的，”薇薇安用手指在半空中勾勒出魔力的纹路，她先在最外面画了个大圈，“还记着我们之前在整个梦位面宇宙范围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神力振荡网络么？就是你组织了一大波地球异类‘返乡探亲’时侦测到的那个网络，它基于恒星搭建，是整个系统的外围执行单元，无属性的神力振荡就像神经信号一样可以控制整个宇宙的运转。”
随后她在大圈里又画了个小圈，无数闪亮的线条在这个小圆圈里面跳跃，就好像那些叽叽喳喳的妖精。
“这是X星团的终焉枢纽，这颗星球是整个系统的中层处理单元，妖精们——他们其实就是一个个神经节点，他们的本体，也就是那些共鸣水晶可以处理并存储海量的信息，就像超级计算机一样对外围的执行单元发号施令。而那些妖精之所以稀里糊涂混乱无比，并不是因为他们很蠢，而是因为这个超级计算机还少个核心……”
在小圆圈的中心，薇薇安用魔力凝结出一个血红色的符文。
“终焉王座，它就在那座水晶山峰里面，咱们还没有看到它，但我已经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在这个系统的蓝图里，我就坐在终焉王座上，负责运行所有的指令，”薇薇安指着自己，“相当于中央处理器，也相当于操作系统，但这些说法都不太准确，因为这套东西和‘电脑’还不太一样，最准确的说法还是‘最高节点’，也就是妖精们的女王。当年，创世女神为了保护我这个‘最高节点’，也是为了完成她的‘最终赦免’，才把我送到表世界的地球，但按照程序设定，我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地方的。”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郝仁静静地看着薇薇安，终于打破沉默：“所以……这就是创世女神留给你的真正使命。”
“是的，我的任务就是在创世女神和疯嚣之主的影响力被彻底从这个宇宙清除之后，替代他们的位置和作用，”薇薇安呼了口气，“而这整个计划以及成品，被命名为‘终焉网络’——神灭之后，宇宙的最后秩序。”
郝仁不禁想起了之前和穆鲁三人组谈话时，听到的创世女神在陨落前的一些言行举止。
创世女神曾经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有神好还是没有神好？
他当时只是简单地把这句话联想到了在那之后爆发的弑神战争上，并认为这是创世女神对自己陨落的安排和预见性，然而现在他才意识到，创世女神所说的是一个更加伟大却又疯狂的计划：
在全宇宙范围内，彻底抹除“神明”这一概念，不仅仅是杀死神，还要清理神所造成的一切影响，删除祂对宇宙的一切干涉，不管是作为神明的创世女神，还是被“感染”成类神生物的疯嚣之主，统统扫除。
然后创造一个不存在神明也不存在疯嚣的、依靠自然法则运转的新世界。
薇薇安所描述的那个“终焉网络”并不具备神明一样的“威能”，它其实是一种基础数据库和底层程序，蕴含着宇宙运行所需要的各种基本参数，比如光速的概念和数值、基本力的作用方式、宇宙的胀缩系数等等等等，它取代女神的位置并不是要给这个宇宙增加一个新的“管理者”，而是填补了神明离去之后导致的各种常数缺失，郝仁很了解这东西的意义：就是系统环境，或者说运行库。
它是创世女神努力清除神明的影响力之后的产物，它的启动，意味着神代的结束。
不是地球上昙花一现的那个“神话时代”，而是真真正正的神代。
“我们所知的也是这样，”萨拉曼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口了，“但终焉王座之主所说的更加详细。”
“还是叫我薇薇安吧，这个名号听上去有点尴尬，”薇薇安摆了摆手，“萨拉曼，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引路人已经归位，那么您就应该尽快回到终焉王座上，”萨拉曼理所当然地说道，“终焉王座有着莫大的威能，只要您启动了母亲留下的各种系统，这个世界的所有邪恶都将不值一提。至于创世引擎——我刚才听到你们已经在组装它了，在终焉网络的辅助下，它应该也很快就能完工。”
这位巨人军团长对自己的“母亲”深深信任，此刻也做出了相当乐观的推理，就好像这个宇宙的危机真的已经解除了一样，然而薇薇安却没有任何表态，只是转头看向郝仁，露出一丝微笑：“郝仁，你的意见呢？”
郝仁笑了笑，一摊手：“我反对。”
萨拉曼怔了一下，惊呼出声：“什么？”
“我反对薇薇安坐上终焉王座——最起码现在不行，在我搞明白那东西的运行机制和安全性之前，绝对不行。”
萨拉曼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这个宇宙唯一的希望！”
“第一，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我可是有身份的人；第二，一个终焉王座当然不可能是这个宇宙唯一的希望——因为这儿还有个我呢；第三，终焉王座俩钟头前还刚刚蓝屏来着你忘了？”
萨拉曼：“……”
然后郝仁又转向薇薇安：“而且说实话，我最担心的是你一旦坐上那个‘终焉王座’之后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这类似的剧本我见多了，比如你一坐上去就变成个AI了，或者你一坐上去就跟整个网络合体，也变得跟那帮妖精一样了，再或者坐上去就下不来，而且王座还让一个大冰块给冻住，隔三差五就有二十五个奇装异服的暴力社团活跃分子来砸场子……”
薇薇安随手一个小蝙蝠砸在郝仁胸口：“说着说着就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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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三颗水晶的必要性
郝仁的担心自然有其道理，毕竟类似的设定实在不要太多，而且这个“终焉网络”的最终目标更是要在“神灭”之后永久维持整个宇宙的运转，这样重要的一个系统怎么想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停机，更不会存在八小时工作制和周六日放假的设定——薇薇安坐上去说不定就真的下不来了。
不过薇薇安自己认真想了想之后倒是摇摇头：“你说的这些危险性吧……其实还好。根据创世女神留下来的资料，终焉王座只是个输入输出的接口，我和它的连接并不是强制性和永久性的，真要是我主动离开的话，它并不能拦住我。而且所有指令都是在我的灵魂底层运行，因此这玩意儿也不会影响到我的个人意志。但话又说回来……这套系统毕竟从没人测试过，让我直接坐上去确实是有点虚。”
系统蓝屏这件事对她的触动也挺大的。
郝仁跟着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没辙，创世女神毕竟没上过学，她留下来的东西我实在不敢随便试的……”
萨拉曼强行稳定情绪到了现在，此刻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或许终焉王座是出了那么一点状况，但这是我们的母亲倾尽精力为这个世界留下的宝贵希望，守护者军团驻守在此的意义就是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说着，他看向了薇薇安：“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理解您的顾虑，也认可不能贸然尝试，但……”
“等会等会，我想你误会了什么，”郝仁看到萨拉曼有点激动，赶紧摆摆手，“我们从未说过要彻底放弃终焉王座，更没说过守护者军团在这儿死扛的这几千年毫无意义——我只是说不打算让薇薇安就这么坐上去当人型服务器，但对于终焉王座以至于终焉网络本身，我们这边可是高度重视的。”
萨拉曼有点糊涂了：“不打算让她坐上王座？那你的意思……”
“我们会研究它，分析它，破解它的秘密，搞明白它的机理，然后有漏洞就补漏洞，有故障就修故障，实在不能用还可以借鉴其原理，”郝仁不紧不慢地说道，“总而言之我们会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来保证终焉王座在安全可控的条件下被激活，而不是冒冒失失地就让薇薇安坐上去。”
萨拉曼听着郝仁的描述，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干脆连嘴巴都闭不起来了，直到郝仁说完之后好半天这位老巨人才跟看异形一样看着郝仁：“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终焉王座是整个终焉网络最复杂，最神秘的部分！哪怕是我们的母亲也用了很多年才将其完工！你现在说你要在短时间内……把它研究清楚？这根本……”
“没什么不可能的，”郝仁打断了萨拉曼的话，“我知道创世女神在你们心目中的位置，她对你们而言应该就是最睿智最强大的代名词了——事实上我自己都承认，以我这点水平肯定搞不定女神研究出来的高科技玩意儿，但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我背后有技术支援的：我是有组织的人。”
萨拉曼：“……”
薇薇安也看了老巨人一眼：“萨拉曼军团长，我的话你总应该相信——你们被困在这个宇宙，所能看到的东西太少了，而我有幸被创世女神送到了‘墙的另一边’，在那里有着远比你们想象极限更加宏大的世界，也有着更加超乎想象的知识。我们刚才已经跟你讲了有关‘审查官’和‘异世界神明’的事情，看来你对这些的理解还不够透彻。”
很显然，薇薇安这个已经经过认证的“创世女神亲闺女”在这儿说话要远比郝仁有分量多了，萨拉曼脸上的表情很快便从强烈的抵触和质疑变成了凝重与思考，半分钟后，他喟然长叹：“我只是不敢相信。守护者军团已经在这里驻守了一万年，我们所有人的使命就是守卫这里，等待终焉王座的主人归位，然后让她坐上王座——现在你们告诉我说计划有变，甚至终焉王座本身都不再可靠，这……”
“守护者军团的意义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没有你们，我们连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薇薇安摇摇头，“但你也必须变通：先不说终焉王座本身是不是有漏洞，就三千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叛乱便已经对枢纽造成了严重破坏，而且我自身严格来讲是不能算是完整的‘引路人’，刚才就告诉你了，我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发生一些意外，自身产生了分裂和污染，在完成‘净化’之后我其实只能算是一半的女神造物，在有这么多隐患的情况下，强行启动终焉网络本身就是对创世女神遗产最大的不尊重。”
萨拉曼虽然古板顽固，但起码不愚蠢，在理顺了个人感情上的疙瘩之后，他也意识到现在并不是启动终焉网络的时候，所以轻轻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有道理，我同意将启动系统的计划延后，但有一点我必须强调：不论你们要做什么，都不能破坏终焉王座，它的价值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这个当然，你不用担心，”郝仁咧嘴一笑，“我本职工作就是保护各种历史遗物的……”
薇薇安轻轻嘀咕了一句：“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亏心呢？”
郝仁：“……咳咳。”
尴尬地咳嗽两声，他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么终焉王座就先放在一边吧，不论怎么处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盘踞在枢纽周围的那些叛军。萨拉曼军团长，上次战斗的时候你要求我们放跑阿曼提尔，现在是不是能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了？”
萨拉曼看了薇薇安一眼，轻轻点头：“那座行星要塞本身和要塞里的怪胎都不重要，但阿曼提尔水晶无论如何都不能损毁——因为那水晶关系到创始之星的下落。”
郝仁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
“阿曼提尔水晶，阿古达尔水晶，还有目前在你们手上的纳克达尔水晶，这三颗水晶是三座行星要塞的‘导航中枢’，但实际上它们还有另外一个功能，那就是当三颗水晶达成同步之后，它们便会成为一个道标，”萨拉曼的声音沉稳平静，但在郝仁听来却字字不亚于惊雷，“母亲在很多年前便已经逐渐感应到疯嚣之主的活动，同时也感应到了这个宇宙本身在疯嚣力量影响下所产生的各种异动：世界的基层信息在发生偏移，这是因为疯嚣之主的这个宇宙的基石，因此世界本身会‘抵触’任何可以将疯嚣之主彻底消灭的力量——哪怕这股力量实际上是在拯救它也一样。”
萨拉曼说到这里顿了顿，给郝仁一个反应的时间，这才接着说下去：“世界的这股‘抵触意志’不会直接体现出来，但它通过因果与命运的联系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要比任何一种具体的阻力都更加强大。在世界本身的抵触下，对疯嚣之主执行的毁灭计划一定会遇上问题。”
“创世女神推演出了这个‘意外’究竟是什么，并且做了防范？”薇薇安忍不住插嘴道，“跟创始之星有关？”
“没错，母亲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利用创世引擎的力量将宇宙中所有具备真神或类神属性的东西都删除掉，哪怕留下一点残余痕迹，疯嚣之主都可能循着命运与因果的联系卷土重来，而这个环节所遇上的意外就是：创始之星在宇宙中失去了踪影，创世引擎即便启动也未能完全清除神明的痕迹，当多年以后创始之星和神明遗迹重新回到主物质世界，疯嚣的力量便会在这些残渣之间死灰复燃。”
郝仁和薇薇安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万年前那场弑神战争中发生的意外：
——剧烈的能量冲击导致了神国大爆炸，女神陨落时释放出来的力量将创始之星以及周边的大半个星系卷入扭曲之中，最终神国消失了，落入一个名为“黑暗领域”的神秘所在，主物质世界中再难寻觅它的踪影……
郝仁派遣了无数的无人机和探针去寻找那个失落的神国，到今天仍然一无所获，苏卢恩之门是最接近神国的地方，但那里也没有任何线索。
这就是创世女神推演到的那个意外：创始之星和女神的“遗骸”在大爆炸中落入黑暗领域，这反而阴差阳错地让它们能躲过创世引擎的“清理”，而这又阴差阳错地让疯嚣之主能够存活下来……
因果与命运这玩意儿的伟力，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女神留下了一个道标，用来将创始之星重新找出来，”薇薇安慢慢说道，“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好让创始之星和她自己的‘神尸’能够被真正彻底地毁灭。”
萨拉曼沉重地点头：“正是如此。”
郝仁感觉很不可思议：“你们竟然能坦然接受这种……安排。”
“这是母亲的意愿，也是她毕生的追求，消灭疯嚣之主，消灭神的统治，让这个世界摆脱所有枷锁，迎来真正长久的自由与安宁，”萨拉曼声音低沉地说道，“为了这个目的，我们甘愿承担任何使命。事实上我们这一脉的守护者从诞生之日起就是被专门培养的，我们知道母亲终将面临的命运是什么，所以我们早已接受这一切——但我们那些素未谋面的兄弟们大概就不是这么容易接受了吧。”
“妈蛋……”郝仁捂着脸，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突然感觉创世女神也是个莽霸……”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摸鱼结束啦
通往黑暗领域，寻找创始之星的道标。
郝仁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地方，以这种形式寻找到它。
创世女神不仅提前知道自己的陨落，甚至还计划到了这一步，她竟然在一个如此偏远的星系设置好了一切，并把通往前路的钥匙留给后人——尽管这把钥匙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摧毁她自己，但这反而更加让人为之震撼。
而在震撼之余，郝仁也对这场在因果层面进行的较量感慨颇多。
疯嚣之主扎根于宇宙规则，女神便以擦除规则为武器来与之对抗，世界意志的反弹将导致“神灭时代”的计划出现漏洞，女神便留下了一组道标来保证创世引擎能如期发挥自己的作用……而这些对抗，竟全都发生在事件真正发生之前。
创世女神和疯嚣之主就好像在面对着一个空空如也的棋盘进行激烈的博弈，双方在落子之前，便已经交锋许久了。
思索间，郝仁忍不住摇了摇头：“然而在这场因果与命运的对抗上，创世女神最终似乎仍然是棋差半招：她虽然留下道标填补了漏洞，可是神灭计划的另外一个关键环节却又出了问题：在她陨落的时候，创世引擎没来得及完工，这多半就是大宇宙意志的反弹力量在起作用。”
“不，郝仁，”薇薇安突然说道，“你忘了么——创世引擎的工程已经重启了，是你来到这个宇宙之后重启的。”
“……卧槽？”郝仁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粗话，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一层白毛汗来。
这个环节也在计划内？！
“亲娘咧，真神的游戏简直惊心动魄，让人防不胜防的，”郝仁擦了擦额头冷汗，“要不是没法辞职，打死我也不乐意掺和到这种事里面。话说要按照正常套路的主角，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拍案而起冲冠一怒表示我命由我不由天了？然后对抗命运怒交辞呈炸掉创世引擎什么的？”
“别闹了，你跟渡鸦12345写个辞职信试试，”薇薇安白了他一眼，“干着体.制内的活儿就别去动个体户的心了，那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角都是没签合同的，你这种五险一金还有年终奖的家伙拍不了桌子。”
郝仁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拍巴掌：“妈个鸡可算知道哪不对了！渡鸦12345去年没发年终奖！”
薇薇安：“……”
萨拉曼在旁边听着听着实在听不懂了，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哦，没事，异域神明克扣员工福利的问题而已，”郝仁摆摆手，然后一脸热切地盯着巨人军团长，“别的先不说了，那三颗水晶真的可以找到创始之星？我是说哪怕创始之星掉到了宇宙外面也可以找回来？”
“对于这个问题，我有充足的信心，”萨拉曼点点头，“我们的母亲是在推演因果之后留下的这个道标，它的工作机制是超越因果的——自然也超越时间与空间。刚才你们已经提到，在外面的世界创始之星和整个神国都落入了‘黑暗领域’，这便足以证明母亲当年的推演之准确，因此道标的效果也值得期待。”
说着，萨拉曼又感慨了一下：“其实我们一度也感到过无措，那是在三千年前，纳克达尔因叛军的突然袭击而四分五裂，作为道标组件的纳克达尔水晶也遗落在空间乱流之中，道标水晶三缺其一……”
郝仁跟薇薇安小声嘀咕：“三缺一是这么用的么？”
薇薇安使劲戳了郝仁胳膊一下：“别打岔！”
那头萨拉曼还在继续说着：“……但我们坚信，纳克达尔水晶仍然存在，因为它只是落入空间乱流，而不是被那些腐化的怪胎摧毁，有母亲留下的祝福庇护，纳克达尔水晶肯定可以安然无恙。现在三水晶中的两个都在我们手上，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夺回阿曼提尔上的水晶——必须完好无缺地夺回。”
“我的无人机军团可以在正面战场上战胜那些怪物，”郝仁皱着眉，感觉这个问题有点棘手，“但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些怪物被逼急了是要狗急跳墙的，它们万一拖着整个要塞来个自爆乐子就大了：这事儿它们干得出来。”
“你有多少无人机？”萨拉曼随口问了一句。
“在本星系范围内有两千多万……”郝仁答道，不过刚说完他的眼底便闪过一道微光，“哦，刚才到三千万了。其实这个数量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我的无人机军团主力还在星系外面，并且还在日夜不停地往这里赶过来，一边赶路一边增殖，武装单位的总数超过了八九百个亿，而用不了多久这个数字就会突破一千个亿。但是还是那句话：数量早就超过所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那些怪物该自爆还是要自爆的，绝不会因为看见咱们这边人多就在欢声笑语里面打个GG平稳收场，到时候只怕数以亿计的无人机一露面它们就直接原地爆炸了……”
萨拉曼感觉郝仁说的话里面有着大量难以理解的外来词汇，大概是另一个宇宙的知识，这让他跟上节奏颇为困难，但以老巨人的智慧，还是不难理解郝仁的意思，并对其结论深表赞同。
“我们曾经考虑过在混战中派一支突击队强行登陆阿曼提尔，趁乱抢夺阿曼提尔水晶，”巨人军团长说道，“但这样做困难重重，阿曼提尔表面的防守严密暂且放在一边，守护者军团兵力不足就是个最大的问题——我们根本无力组织起一场足够把战线推到阿曼提尔面前的进攻战。”
“兵力问题的话现在倒是已经解决了，”郝仁其实也想到了同样的方向，“无人机管够。对了我顺便问一句，阿曼提尔水晶有空间禁制么？比如无法被装入异空间、无法穿过空间裂隙之类的。”
“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禁制。难道你有计划了？”
“如果能把我送到阿曼提尔水晶面前，我倒是能把它‘装’回来，”郝仁说道，“但你也说了，那地方防守严密，毕竟是敌人的大本营，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萨拉曼想了想：“如果是你们的话……说不定也可行，你们体型很小，而阿曼提尔上的各种设施都是按照守护巨人的体型设计的，长久以来那些怪胎所面对的对手也是像我们这样十几米高的巨人种族——他们没有防备小型人形生物的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而且我这里还有阿曼提尔核心区的详细结构图，上面有很多‘小径’正适合你们。”
郝仁眼睛一亮：“这倒是有可行性了。”
“但还有些麻烦……”萨拉曼有点为难地看着郝仁，“再怎么说你人手也太少了，不算那些无人机的话我只看到你们有两个人——那只小鱼应该不是战斗力吧？这样一来，即便终焉王座之主以身犯险亲自出击，你们区区两个人孤身深入阿曼提尔也冒着极大的风险。”
郝仁听到这儿顿时受到提醒，赶紧把自己一直在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提了出来：“对了，我跟你打听件事：这个X星团里的神力封锁是怎么回事？它的检测机制到底是什么？”
萨拉曼对此果然了解，他脸上露出沉吟的神色，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神力封锁是母亲设置下来的防护手段之一，是用来抵御从外部入侵圣地的敌人的，因为此地至关重要，所以任何非本星系原生物种的生命都会受到它的拦截与攻击。不过在三千年前爆发的叛乱中，防线是从内部被攻破，因此这道封锁线最终并未能派上用场。至于它的检测机制……”
说到这儿，巨人军团长脸上忍不住带着点狐疑：“我正在怀疑这个检测机制是不是哪出了问题……它是以‘生命序列’为检测机制的，只有位于起源态，也就是‘最靠近神’的生命体才能通过检测，但你们竟然带过来一条鱼……”
郝仁一愣，紧接着就是哭笑不得：“怪不得，原来它的检测机制竟然跟神性无关，而是直接检测生命序列的……军团长，别意外，你口中的‘那条鱼’如果单论生命序列的话恐怕比你我都高。”
这个谜团终于被解开了，神力封锁的检测机制竟然是基于生命序列，薇薇安是创世女神从神血中直接创造的生命，生命序列自然极高，豆豆是一个宇宙的“生命之末”，成分也低不到哪去，至于郝仁……他曾经倒是个人类，但跟渡鸦12345签了合同之后直接就成了所谓的“神之侧”，这是概念层面的改变，也等于提升了他的生命序列。
而家里的其余小伙伴们显然就达不到这个“通过标准”了。
薇薇安对这个检测机制很好奇：“为什么是基于生命序列？基于神性检测不是更方便么？”
“很简单，当创世引擎启动之后，全宇宙的神性序列就都会失效了，”萨拉曼给出了答案，“真神会消失，所对应的神性也会消失，像我们这样的神性生物虽然能存活下来，但却会变成‘凡人’，到那时候如果还想继续在圣地履行使命，这里的安全系统就只能以生命序列为检测依据了。事实上封锁X星团的神性风暴在那之后也会跟着发生变化，转化为一种强大但不具备神性的单纯能量流，终焉网络所使用的神性共振也会随之发生降级，完成所谓的‘退神化’……不过这个过程过于复杂，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启动的时候必须依赖神力，但运行起来之后却需要‘退神化’么，”郝仁摸着下巴，“原来如此，我理解这个检测机制的必要性了，那么你这边有办法关闭这个检测机制——或者临时给我开几个‘后门’么？”
萨拉曼犹豫了一下：“我们不能关闭它，因为这是最高的安全措施之一，但如果你要的是几个‘通行权限’那倒容易解决。你是想……”
郝仁微微一笑：“我还有几个帮手——他们在基地里摸鱼的时间够长了。”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重新归队
其实郝仁倒想过让萨拉曼直接解除X星团的神力封锁，这样一来他在这个星区的活动将更加方便，但仔细想想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尽管腐化者在圣地内部的叛乱直接绕过了神力封锁，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封锁线就失去了必要，在X星团之外，那些隐藏在宇宙黑暗之中的危险仍然比比皆是，谁也不知道疯嚣之主在这漫长的蛰伏中还留下了多少随时会爆发的暗雷，守护者军团面对一个腐化大军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自然不可能把星团外围的神力封锁解除掉。
能够得到额外的“通行权限”就已经够用了。
巨龟岩台号回到了位于代行者母星上的前哨基地，这一次，她是来提醒摸鱼党们休假结束的。
在基地里面闲得已经快要发毛的众人被召集到了广场上，郝仁跟薇薇安一块宣布了“禁足结束”的好消息，第一个蹦起来的果不其然就是莉莉：“万岁！可以跟房东一起出去嗨皮啦！！终于不用继续在这鬼地方发霉啦！！”
要说来也奇怪，以郝仁的标准这个哈士奇精这些日子过的其实异常滋润。在基地范围扩展到森林，卓姆接管了荒野中的“安保任务”之后，这颗星球已经变得相当安全，大家也完全不必跟之前一样整天窝在小小的基地里，就连滚都获得了随便出去乱跑的许可——莉莉就更不用说了，整天不是出去打猎就是钓鱼，要么就驱赶着森林里的土著野兽上天入地一通疯玩，嗨起来的时候据说还跑到行星另一头的雪原上荒野求生了两天，以一只哈士奇精的标准，她这日子简直已经是教科书级别的天堂人生了……
但看她现在这兴奋的劲头，竟好像谁刚把她塞在笼子里关了俩月似的。
“至于乐成这样么，”郝仁上下打量了莉莉一眼，“我可是听滚和伊丽莎白说了，你这阵子每天除了玩还是玩，嗨成这样还不满意呢？”
莉莉一叉腰，振振有词：“打猎钓鱼掏鸟窝哪有跟着房东去宇宙里打小怪兽有意思！而且我还是房东一号护法咧，缺席这么多期总觉得连存在感都没了……”
郝仁：“……”
这货貌似莫名其妙又给自己加了个设定出来？
“我们看到了前线的战报，”在大家的兴奋劲儿稍微消退之后，伊扎克斯作为所有人里节操余量最高的一个，率先把话题引入了正规，“没想到你们竟然找到了创世女神留给下个时代的‘控制系统’，还解开了那个神力振荡网络的谜团，说实话，这个星系的真相连我都被吓住了。”
“仁叔叔仁叔叔，我爸当时的表情你是没看到嗷，”小丫头伊丽莎白在郝仁身边连蹦带跳，“他说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一个人能想出这么高能的点子来就为了把自己弄死的！”
“是一个神。”伊扎克斯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纠正，“而且我不是震惊于创世女神的自我毁灭——这一点在得知弑神战争的真相时就已经震惊过了，我惊讶的是那个不可思议的‘终焉网络’……宇宙运行的奥秘真是令人着迷。”
“奥秘个冒险，宇宙运行的超管就在这儿站着呢，”莉莉抬手一指薇薇安，“搞了半天梦位面的法则基础就是穷——怪不得全宇宙的种族都苦逼成这……哎妈呀电死我啦！！！”
薇薇安顺手一个闪电球把莉莉电成松狮之后甩了甩手：“说实话，我自己都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把阿曼提尔的水晶弄到手，不管将来我要不要坐上终焉王座，那块水晶都是必须搞到的，因为它关系到创世女神沉睡之所的秘密。我和郝仁就是来叫大家帮忙来的。”
伊扎克斯，伊丽莎白，南宫五月，南宫三八，还有个正在使劲扒拉头发整理尾巴的莉莉，所有人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随后带着微笑互相看了看。
“早该这样了，”伊扎克斯捏了捏拳头，“我们跟着过来可不是净为了游山玩水的。”
连一贯怂成个球的南宫五月这时候都没退缩，反而带着坚定点了点头，只有刚刚才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的滚挠了挠头发，眨巴着眼睛：“大大猫，那个叫阿曼提尔的地方有小鱼干么？”
这猫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大家都在讨论什么，在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智力极限之后她选择换个自己能理解的方式来搞明白这趟出门要干啥。
郝仁看了她一眼：“那边没有小鱼干，但你要是表现得好，回头我给你买十斤小鱼干。”
滚的眼睛登时就直了：“喵喵喵喵喵？！”
数小时后。
打量了一会站在自己眼前的一群人，萨拉曼好奇地看向郝仁：“这些就是你招来的部下么？”
“不是部下，是我朋友，跟着我一块走南闯北的，”郝仁笑着把所有人介绍了一圈，“他们的实力你不用担心，最差劲的都被天材地宝灌过顶，而且最重要的是经常跟着我去各种稀奇古怪的秘境或者异世界冒险，在特种行动领域的经验比你手下任何一个正规士兵都强。”
郝仁说这话是相当有底气的，自己带着的这帮小伙伴虽然性格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实力绝对不用怀疑，哪怕是战五渣的南宫三八，那也是跟全家妖魔鬼怪站一块对比出来的——早些时候他们或许还没这么大能耐，但这些年跟着自己隔三差五就去顺子女神那边蹭吃蹭喝，要么就把自己发下来的“年终奖”分而啖之，一个个早就强的要上天了。
那些扔在随便哪个世界都会引发千年战争的神物，他们可是直接当饭吃的……
当然，对小伙伴们实力自信的同时郝仁也知道自己不能膨胀，因为对手的实力同样弱不到哪去，守护者一族是创世女神的亲卫，而创世女神哪怕没文凭也是个真神，她手底下的亲卫再弱也凌驾于绝大部分凡人物种，而现如今那些昔日守卫还受到了疯嚣之主力量的侵染，在单纯的破坏力上应该更上一层楼。
自己领着的这些人如果应付一小撮腐化巨人应该还好说，但跟阿曼提尔的守卫大军正面硬刚肯定是活腻歪了，考虑到这本书离完本还有一阵子，郝仁决定跟萨拉曼寻思个靠谱的、可以把自己这群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到阿曼提尔表面的计划。
“各种各样的种族……各种各样的能力，我对你这个‘观察者’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似乎组建了一个不得了的势力，”萨拉曼说着，把话题转回到了阿曼提尔上面，“说实话，要把人送到阿曼提尔表面——哪怕是送你们这样‘不起眼’的小生物上去，都很困难。那些怪胎在阿曼提尔的轨道上设置了不计其数的监视站和防卫火力，以弥补失去末日武器之后星球要塞在战斗力上的不足，而且那行星表面还有大量完好的防空巨炮，那些东西会把任何靠近阿曼提尔而且不属于腐化者军团的飞行物都炸成碎片。”
“伪装成腐化者的归巢部队如何？”说话的是伊扎克斯，他还记着不久前渗透代行者的月球基地时那次成功的案例，那时候众人就是通过缴获代行者的战机、伪装识别代码成功蒙混过关的，“我们有很多腐化者的残骸，可以拼凑出一艘严重受损的混合体战舰，从气息上是分辨不出来的。”
“我们考虑过这个方案，但直接被否决了，”萨拉曼摇摇头，“腐化者在堕落之后仍然保留着心灵网络，虽然它们中的低级个体已经在疯嚣之主的力量侵蚀下失去大部分思维能力，但它们的上级个体仍然能通过心灵网络掌控每一个低级单位的情况，想要伪装成它们中的一员蒙混过关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心灵网络检测出来。”
南宫三八想了想：“这个心灵网络能入侵或者篡改么？”
“极难，而且我劝你们连尝试都不要尝试，因为这不仅仅是难度的问题，”萨拉曼仍然摇头，“在疯嚣之主的力量腐化了那些怪胎之后，它们的心灵网络也跟着变异了，那个网络中涌动着疯狂扭曲的思绪，充满亵渎而危险的因子，任何有理智的生物都无法解读这个网络里哪怕一丁点的疯狂思维，你们侵入其中，读取出来的也只会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没有逻辑的乱码，而且更有可能导致腐化者污染的外泄，以及被心灵网络上级单元察觉。”
按照郝仁的预想，潜入阿曼提尔的最佳办法不外乎伪装，然而现在看来，这个办法却困难重重。
众人开始了漫长却几乎没什么成效的讨论，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讨论中，有十几个方案被提出，其中数个方案甚至进入了细致探讨的阶段，但最终所有想法还是被一一找出致命漏洞，只能无奈抛弃。
潜入阿曼提尔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一旦腐化者发现对手的目标是阿曼提尔水晶，它们就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行动的机会，所以这个方案必须谨慎又谨慎，不能说百分之百没有漏洞，至少要做到所有可能产生漏洞的环节都处于可控的范围内——而且即便行动失败，也不能引起腐化者过高的警惕。
同时还要提前考虑好最后的撤离计划。
漫长的讨论让莉莉第一个失去了耐心，她往桌子上一趴，尾巴噼里啪啦地拍打着旁边南宫五月的椅背：“嗨呀好气呀，感觉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悄无声息地登陆阿曼提尔嘛，干脆让阿古达尔直接撞上去得了，咱们去碎片里捡一捡，说不定水晶没事儿就被咱们捡回来了……”
薇薇安毫不犹豫地对哈士奇精扔去嘲讽：“你这脑子也想不出更周密的……”
“哎等会，”薇薇安话音未落，郝仁却突然眼睛一亮，“莉莉这想法……给我提了个醒啊。”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组织一波进攻
巨龟岩台号安静地悬浮在太空中，飞船下方数公里的位置就是纳克达尔大陆闪烁着微光的巨型护盾，这座以一整个太空大陆为基底的要塞正在脱离检查阵列，那片遍布着神殿、火炮、工厂和无人机储藏库的大地在飞船下方缓缓移动着，外部监视器传回来的实时画面上，这一幕宛若一片正在移动的钢铁丛林。
“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伊扎克斯由衷地赞叹，老恶魔虽然已经不再领兵打仗，但对这种足以让人从内心深处感觉震撼的战争兵器仍然赞誉有加，“在我老家那边，这东西的规模已经足以成为一片生息地，上面承载数个王国了，但它在这里却是一件会活动的兵器，而且承载着毁灭性的力量……”
“阿古达尔的规模不是更大么，”莉莉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看着全息投影上的画面一边轻轻摇晃着尾巴，“而且那颗行星要塞还是完整的呢——比咱们这块只有三分之一星球大小的碎块要好多了。”
“成就感，成就感你懂不懂，”郝仁白了这个哈士奇一眼，“纳克达尔是我自己领着无人机群改造出来的，阿古达尔是巨人们建造的，能一样么。”
莉莉想了想：“我不觉得，你看我平常就不自己做饭，但我吃蝙蝠炖的排骨仍然挺满足的。是吧蝙蝠？”
薇薇安抱着膀子：“我早就说过了，你跟这个二货说不清楚。”
“守护巨人的军团已经开始调动，依照计划，阿古达尔会留在枢纽附近坐镇大本营，本次行动中我们的纳克达尔将是唯一的大型要塞，”诺兰的身影出现在舰桥上，她身边悬浮着来自守护者军团的各种报告以及图像，“大陆南端那些新增结构的工作状态良好，结构力场稳定器和惯性抑制器都在好好工作——这可是咱们第一次把这种战舰设备用在一堆石头和建筑物上，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毕竟原理是通用的。”
郝仁点点头，看着纳克达尔大陆上正逐渐亮起的各种灯火：“效果好不好，要等到面对实战的时候才知道。”
庞大的太空大陆在无数巨型引擎的推动下开始缓缓加速，它那倒锥形的基座曾经遍布有巨大的裂缝和迸射出火光的管道与机械结构，但这些东西都已经被工程无人机修缮起来，所有暴露的机械结构都被封闭，裂缝也被闪亮的银白色装甲带所代替，延伸出去的巨型连接桥和大陆骨架末端则安装了庞大的引擎阵列、对地武器模组以及数不尽的无人机设施，再加上地表边缘的无人机工厂和次级幽能火炮，这些新增设施让整个纳克达尔要塞的体积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事实上，它都庞大的有些过头了——在大陆南部，大地甚至被接出去一大块，大量金属骨架和桥梁结构连接着一块用小行星改造来的“附岛”，这座附岛就好像主大陆的“卫星”一般依偎在纳克达尔身旁，上面全是硕大的火炮和能量阵列，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丧心病狂的额外武器挂舱。
行星大陆级别的武器挂舱。
而在纳克达尔周围，则是仿佛巨浪般翻涌着的无人机潮，这片无人机潮以近似球形的阵列拱卫、托举着纳克达尔，竟好像重新将这座行星碎块“填补完整”一般，在太空中看去简直惊心动魄。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正在开拔的守护者军团——萨拉曼率艾尔号亲自领兵，数千座母舰级黑色战舰和数万艘护航舰正排列成整齐的阵列脱离阿古达尔的引力泊位，在脱离泊位之后他们便四散开来，以看似凌乱、极端松散的队列进入跃迁预备状态。
守护者们的战舰并不像无人机群一样可以依靠相互靠近来构筑联合防护力场，因此他们在太空作战的时候会故意让队列松散、错乱，以此来提高军队的生存能力，这也是那些没有点出联合护盾科技的太空文明所常用的战斗方式——当然，那些一没联合护盾二没绝对数量三没压倒性实力却还热衷于框框A的莽夫除外。
萨拉曼的影像出现在通讯器的全息投影上，老巨人对薇薇安的方向点头致意：“王座之主，守护者军团已经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说很多遍了叫我名字就行……”薇薇安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哎，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总之还是跟之前说的一样，我不懂军队指挥，所以实际作战仍然是你和你的参谋团来负责，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和无人机军团一同进攻，并在阿曼提尔的破坏范围外构筑工事，收到我们的消息之后做好接应准备就可以。”
萨拉曼微微点头，但又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可以承担更……”
“给你们的任务是很简单，但意义重大，”薇薇安打断对方，“这次行动要的不是在正面战场上击溃敌人，这是一次特种作战，明白么？”
巨人军团长低下头颅：“是，遵照您的命令。”
结束通讯，郝仁看到太空中的守护者军团方向传来了连续的闪光，那是舰队进入跃迁的标志，他转向诺兰轻轻点头：“降落在纳克达尔的南部附岛，我们也出发。”
片刻之后，纳克达尔要塞以及整个无人机群进入了一片波光粼粼的空间畸变场中，并眨眼间消失在这片太空。
当空间传送导致的各种干扰与振荡终于缓缓消退之后，军团已经抵达了一片全新的领域。
这是被腐化者军团以及阿曼提尔战争要塞所支配的空域。
“翘曲空间开启，光学路径畅通，外部画面恢复……正在转接。”
随着诺兰话音落下，外部监视器采集到的画面也被传输到了舰桥上，郝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整片太空中无处不在的、怪异的紫红色。
疯嚣之主的力量已经彻底侵染、腐化了昔日神圣的阿曼提尔行星要塞，并将这座要塞中强大的能量熔炉变成了自己发展壮大的温床，从能量炉中喷涌而出的混沌邪能弥散在太空中，将远方的星光也扭曲成了怪异狰狞的模样，一种淡紫红色的光芒充斥着空间，这光芒中就蕴含着足以令凡人物种堕落疯狂的力量。
而在这紫红色的不详之地中央，就是那座黑暗中透露着血红的行星要塞，阿曼提尔。
腐化的行星要塞静静悬浮在视窗的中心位置，要塞上遍布开裂的熔岩喷口以及正在爆发的活火山，剧毒的水体在要塞上残存的河流与海洋中奔涌不休，所产生的毒化蒸汽让整个星球都缠绕上了一圈圈怪异的色环，而在行星赤道位置，那道被称作“恶毒裂口”的巨大伤痕中仍然翻滚着红光，受到惊扰的腐化者正如同虫群般从那道裂口里面蜂涌出来。
但比那些腐化者更快做出反应的，是在阿曼提尔轨道上执行防御任务的各种轨道炮与防卫平台——以及驻扎在太空里的腐化者大军们。
“敌军开始迎击，守护者军团在正面与敌接触。”
“无人机群展开，第1至第233战斗序列进入迎敌位置……进入交火阶段。”
“纳克达尔要塞开始移动。”
“无人机群第234至368战斗序列侧翼接敌！”
没有整理队形的时间，也没有慢慢布置阵地、观察敌情制定策略的余裕，腐化者的反击是迅猛而无情的，无人机军团和守护者军团也在抵达战场的同时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一条条战报几乎是瞬间便被汇总至舰桥，随后由诺兰自身搭载的战场模块和数据终端的战场处理程序进行自动处置，转化成人类几乎无法理解和处理的复杂指令发送给无人机群的集群意识，随后再有集群意识将这些指令更加细化成为难以想象的庞大数据流，发送给战场上的每一台武装无人机。
整个过程几乎是没有任何延时的。
这是一种效率堪称恐怖的战场执行流程，简而言之就是郝仁框一波三千万人口的兵A过去，然后这三千万人口的每一个士兵其实各自都还自带着800APM的操作，表面上你看我是F2A过去了，实际上……
好吧实际上郝仁也的确就是F2A过去了，但无人机群就是牛X不服气的有种别死啊。
被惊扰的腐化者大军就好像一团漂浮在太空中的污泥般剧烈涌动、扭曲起来，随后分化出无数黑潮扑向进犯之敌，萨拉曼领导的守护者大军则毫不畏惧地与之展开远程炮击，而作为这个古老星系中的“新客人”，无人机群再一次在战场上展现了它们的迎敌之道。
它们蜂拥而至，铺天盖地，疯狂冷酷，但它们同时又井然有序，精确高效，冷静理智，每一个无人机都是机群中最精准的零件，而它们所形成的“机潮”则是一台庞大、无情的绞肉机。
不过这一次，无人机群的数量似乎并没有上次那么多。
就好像是上次一场混战中损失的作战单位还没来得及补齐，这一次覆盖在腐化者面前的机群明显比之前稀薄了很多，所以那种直接淹没、近乎碾压的局面此次并未出现。
腐化者大军和无人机群打的有来有回。
而在无人机群和阿曼提尔守军打的热火朝天的同时，萨拉曼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郝仁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我们的遥感雷达在那道裂口附近找到了阿曼提尔水晶的能量反应。”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坠落
无人机群已经和阿曼提尔的守卫部队完全混战在一起。
这是让疯嚣爪牙们手足无措的战斗——尽管它们已经和这些无人机交手了两三次，但它们的指挥官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冰冷机械仍然无法适应。在几千年的战争中，它们所面对的一直是守护巨人的舰队，它们所习惯的战争方式也是两拨军团拉开距离长程炮击、侧翼机动部队骚扰、巨型火炮压阵这样的常规战术，然而无人机群的出现给它们带来了全新的挑战。
无人机群不会进行长程炮击，也几乎没有要塞火炮，它们会利用极端先进的战场跃迁能力飞快地跨越整个战场，贴脸出现在你面前，然后用它们那迅捷的火炮糊你一脸的高能量反应。如果你的防空火力足够给力及时把它们打了下来，那么它们就直接掉在你头上自爆。
这些冰冷的机械生命就如虫群，直接跑到离你最近的地方然后群起攻之，大部分重型火炮在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失去作用，一旦被拉近距离贴脸狗斗，巨型战舰的表现甚至还不如一头挥舞着触手的畸变兽。
所以那些拥有强大火力和长距雷达系统的腐化战舰最先被强制退场，只有部分舰船留在战场一侧和守护者军团的大炮巨舰对抗，而剩下的腐化者则和无人机群陷入了暂时僵持的混战。
“转入僵持阶段，敌方重火力单位已退场，但轻火力单位和高机动单位的数量增加了至少一倍，我们的无人机群堪堪够用，”数据终端一边看着战报一边说道，“纳克达尔已经引起注意，本机发现一支敌方部队正在靠近。”
郝仁点点头：“不用在意，改造后的护盾能承受相当长时间的攻击。继续前进，抵达目标点后展开轰炸。”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不是巨龟岩台号的舰桥，而是纳克达尔要塞上的一处指令站。这是一座新建设施，与控制中心建立了数据连接，但其建筑风格与尺寸更加适合正常人类的需求，在这里呆着不会像站在守护巨人的神殿里那样因四周巨大的设施而产生压抑感。
指令站的结构与巨龟岩台号的舰桥相近，一圈环状平台的中央是凹陷下去的巨型全息投影发生器，此时此刻，全息投影上正清晰地呈现出阿曼提尔近点的景象。
源源不断的腐化者大军仍然在从那道巨大裂隙中涌出，和太空里的无人机群相互纠缠在一起，而守护者军团的战舰则在无人机群的掩护下努力前进，此刻终于在大气层顶上空数万公里的地方勉强占据了一片阵地，并开始执行对行星要塞的定点轰炸：橘红色和亮白色的光束从黑色战舰下方的轨道炮迸射出来，泼洒在阿曼提尔浑浊的铁锈色行星护盾表面，炮火和护盾接触的位置爆发出大团大团的光芒和涟漪，涟漪最密集的地方，护盾已经呈现出明显的杂波纹路。
那层浑浊的护盾是阿曼提尔要塞的重要屏障，它保护着下方那片污浊亵渎的大地，但在一点上突破并不会导致整个护盾的全面崩溃：守护者科技在护盾力场方面的成就不低，已经点出了“力场变频拆分技术”，这一技术允许他们的护盾划分出无数个有效区，单个有效区被击穿之后护盾力场就会立刻重设，以保证其它区域的力场仍然完整。
不过郝仁所需要的也只是在这层护盾上击穿一小片而已。
萨拉曼的全息影像站在郝仁身旁，这位巨人军团长趁这个时候介绍着有关阿曼提尔要塞的情况：“三千年前那场战役对双方都造成了难以修复的损失。纳克达尔被击毁的时候正在启动它自身的末日武器，要塞核心充盈着能量，这些能量爆发出去对战场上的一切都造成了巨大的损伤：枢纽的一部分护盾被终焉洪流击穿，星民们用了很大代价才将其修复；阿古达尔的能量系统遭到冲击，几乎所有的常规武器站都烧毁了，还伤到了能量核心；那些怪胎的阿曼提尔也好不到哪去，纳克达尔炸飞出去的能量中枢正好撞在阿曼提尔身上，就在它的赤道位置撕开了那条伤口……只可惜它当时闪避及时，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否则那座要塞恐怕就被拦腰截断了。”
“那些怪物的兵源到底是怎么补充的？”郝仁看着从阿曼提尔赤道裂谷中不断钻出来的腐化者大军，眉头忍不住紧皱起来，“而且看上去这条本来很要命的伤口现在反而被它们改造成了兵站……里面到底能藏多少怪物？”
“我们也没能调查清楚这点，它们的士兵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不管在战场上消灭了多少，过一阵子总能补充回来，”萨拉曼摇摇头，“补充的速度和数量都超过它们能在战场上收集到的资源以及阿曼提尔自身的生产能力。我们怀疑它们在圣地的其它地方，甚至圣地之外还建立了资源收集点……但这些只能是猜测，我们被困在圣地中央，根本无力向外派出侦察部队。”
“应该不是从外面收集来的资源，”薇薇安轻轻摇头，“我们就是从外面过来的，现在我们的无人机群已经把侦查范围扩大到了大半个星系，都没发现这些腐化怪物有别的巢穴。而且X星团其它地方还有神力风暴在起作用，这些怪物在腐化环境中还能自如活动，但在神力风暴里可不行。”
郝仁摸着下巴：“如果有可能的话，要调查一下那条裂谷。”
这时候萨拉曼似乎听到了身旁人的报告，他回头和某人交谈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郝仁：“目标区域即将被击穿，是否转入第二阶段？”
郝仁看向大型全息投影，他看到在守护者军团集中轰炸的地方，阿曼提尔护盾已经呈现出极其明显的干扰噪波，那些苍白色的混乱波纹就好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点一样覆盖着数百公里宽的一大片区域，在这个区域范围内，行星护盾的能量循环近乎停滞，很显然就要被击穿了。
而来自行星地表的反击火力则比之前更加凶猛，腐化者已经意识到入侵者是铁了心要在自己的护盾上钻个洞出来，所以它们把大量能量都转移到了地表的巨型对宙火炮上，执行轰炸任务的守护者星舰正在承受远超舰体设计极限的火力袭击，尽管有大量无人机前仆后继地帮它们抵挡来自行星要塞的防空炮火，但还是有一艘又一艘的黑色战舰退出了战斗序列。
郝仁嘴角微微上翘：时机刚刚好。
“守护者舰队后退，纳克达尔入场，转入第二阶段，行动代号：影帝。”
太空中的黑色舰队立刻开始执行退场，在无人机群的掩护下头也不回地向着远离防空火力的方向飞去——这在地面守军看来大概就像是承受不住阿曼提尔的防空炮而仓皇逃窜一样。
但黑色舰队的退场并不意味着战斗结束，因为一个更加庞大的火力怪物从战场后方冲了过来，填补了黑色舰队离开之后留下的空缺。
纳克达尔要塞进入了轰炸位置，开始用安装在要塞基底上的各种巨型火炮继续猛攻行星护盾。纳克达尔护盾上那片杂波区域本来已经在渐渐缩小，但新的轰炸到来，它立刻停止修复，并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起来。
“说实话，我真心觉得你这个行动代号是用后槽牙想出来的，”在纳克达尔的指令站内，莉莉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对星武器开火的景象一边甩着尾巴说道，“我想的‘特洛伊行动’多好啊。”
“混进去的手段都是次要的，这次行动最重要的是演技，演技你明白么？”郝仁看了哈士奇姑娘一眼，“还有你最好跟其他人一样找个地方老老实实坐着，等会震动小不了。”
“区区震动算什么！”哈士奇姑娘特自信地一叉腰，“我可是西伯利亚王者！我这身体素质你别说震……”
她话没说完，整个纳克达尔要塞便在对宙火炮的冲击下产生了剧烈的振荡，整个指令站里顿时警报声响成一片。
前一秒还意气风发的哈士奇姑娘立刻嗷呜一声，窜回到椅子上用安全带把自己绑了个结结实实。
纳克达尔的入场显然给了腐化者更大的压力，而无人机群在正面战场上的进攻放缓则给了它们调整火力的机会，几乎是在一瞬间，无数大大小小的防空巨炮和附近太空里的防卫轨道炮就把自己的炮口指向了在战场上无比醒目的纳克达尔要塞。
在这剧烈的攒射中，整个浮空大陆外包裹的护盾都泛起了无数的涟漪。
然而纳克达尔要塞没有任何后退的意向，反而在顶着防空火力继续执行轰炸任务，并朝着阿曼提尔护盾上那片杂波侵染区降落下去，而在它周围，无数无人机就像疯了般同时开始突击：俨然一副准备强攻的架势。
“阿曼提尔的守军看起来是要疯……”看着在行星地表骤然亮起的无数闪光，郝仁悠悠然感叹了一句。
在一个空闲频道里，妖精们的惊呼声几乎要撑爆整个通讯链路：“啊啊啊啊啊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事实上这帮妖精已经在旁边聒噪大半天了……只是没人搭理他们而已。
反正他们哪怕叽叽喳喳地嚷嚷着要死要死，还是可以好好操控要塞各处的子系统的。
薇薇安在一旁提醒郝仁：“别玩过了，如果那些腐化者判断出纳克达尔要塞的战斗力无法对抗，它们真的有可能会引爆整个阿曼提尔跟咱们同归于尽的。”
“放心吧，这点刺激还不至于，这帮疯嚣爪牙要是这么简单就能集体被吓死那才搞笑呢，”郝仁咧嘴一笑，“而且你看——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在来自行星地表的防空火力攒射下，纳克达尔要塞周围的无人机护航队成片成片地爆炸成宇宙中绚烂的烟火，而一个空前巨大的暗红色纹路则渐渐从阿曼提尔地表浮现出来，在那个暗红色纹路的中央，刺目的光团喷薄欲出。
数据终端立刻尖叫起来：“警告，超高能量反应，超高能量反应！”
“所有能量转移至护盾，优先保护生存区，”郝仁在座椅上调整了个姿势，“准备炸断附岛连接带。”
行星地表的那座大型武器已经完成充能，一个巨大的光团在视野中渐渐放大。
“这是个疯狂的计划，但我相信你们会成……”萨拉曼的影像在能量干扰中变得模模糊糊，声音也断断续续，并终于完全中断。
巨大的暗红色光团终于撞上了纳克达尔的护盾，在一次空前盛大的爆炸中，这层护盾竟好像玻璃壳般砰然破碎，而整个纳克达尔太空大陆也爆发了一连串的大爆炸，在持续不断的连锁爆炸中，它一分为二，那座增设的南部附岛完全从主体上脱离下来。
但没有人注意到，在太空大陆的护盾破碎瞬间，有两个较小的，而且更加隐蔽的透明护盾在太空大陆的主体和附岛上分别亮起：阿曼提尔的防空巨炮仅仅是摧毁了这个太空基地的外层护盾而已，它其实根本没有被直接命中。
被“摧毁了护盾”，又在一连串的“连锁爆炸”中“损伤严重”的纳克达尔要塞立刻开始爬升，并做出逃离战场的姿态，而那个脱落下来的附岛则好像失去了动力，浑身冒着浓烟和烈焰，拉着长长的轨迹向着阿曼提尔表面坠落下去。
它撞穿了行星护盾上那片早已经被消磨殆尽、近乎击穿的杂波区域，在这个撞击过程中它剧烈翻滚了一下，分裂成大小三个碎片，随后落入阿曼提尔厚重的大气层中，一闪而逝。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剧本’，”萨拉曼站在自己旗舰的舰桥上，面无表情地对身旁的副官说道，“我真以为他们是被击坠了……”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郝仁的登陆计划
站在一座长轴达到数千公里的太空要塞里，看着铺天盖地的防空炮火从行星要塞表面泼洒过来，然后自己身处的整片大地开始震颤，断裂，翻滚，一块陆地被拦腰炸成两段，而你自己则随着其中一块在剧烈的爆炸与滚动中不受控制地坠向行星表面——在这期间还要经受长时间的火炮轰炸以及撞在行星护盾上的冲击。最后你和你的要塞撞穿了行星护盾，要塞本身则在进入大气层的过程中分裂成三块，你和其中最大的那块一起在引力的作用下坠向地表，整个过程中没有丝毫减速，而外部监视器传来的画面上则只有一片被不断放大的、遍布着熔岩与毒池的大地……
这个过程简直刺激的不得了。
虽然事前进行了精确的计算和上千次的模拟推演，但事实证明即便以数据终端的性能也还做不到完全推演现实世界的发展，南部附岛在从纳克达尔主大陆脱离出来之后的轨迹略微偏移了那么一点，这导致它并没有撞击在阿曼提尔护盾表面“脆化”最彻底的部位，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超过预期的震动以及对“登陆单元”的巨大考验。
幸运的是，不管是“登陆单元”的惯性抑制器还是里面的乘员都成功经受了考验。
虽然莉莉从附岛坠落开始就全程处于炸毛状态，一边嗷呜乱叫一边使劲抓自己的尾巴，南宫五月在撞穿护盾之前就用尾巴把自己的亲哥拍晕了过去，滚嚷嚷了一路的“大大猫你一定是在外面有猫了你肯定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死我喵”……
但最起码这仨到最后也没吐不是？
郝仁努力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了冷静，甚至用上了一些在工作手册里看到的“精神自控与锤炼诀窍”，这才保证整个坠落过程有人监控。在外面的天地疯狂翻滚、惯性抑制器和力场稳定器纷纷报警的时候，他确认了自己和整个“登陆单元”都没有受到阿曼提尔防空火力更多的“火炮照顾”，也没有侦测到超过警戒值的雷达照射，因此计划进行到这里应该还是成功的。
虽然外面的整个世界都在振动模式，但郝仁的心是安的。
穿透阿曼提尔浑浊的暗红色大气，越过腐化者的防空火力网，这个惊心动魄的过程最终以一次更加惊心动魄的撞击结束：这次惊心动魄的撞击顺便还附送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环形山。
一个巨大的太空实体——虽然南部附岛只是纳克达尔要塞的一小部分，而坠落到这个地方的更是南部附岛的一小部分，但它落在地表之后仍然是个仿佛小山般的庞然大物——静静地趴窝在阿曼提尔那被邪恶力量腐化的行星表面，周围是个巨大的环形冲击坑，高温导致岩石都化为了蒸汽，从冲击坑四周不断升腾而起。
莉莉和滚终于安静下来，两个会炸毛的姑娘惊魂不定地环视四周，各自用了挺长时间才把自己尾巴上的毛安抚下去，莉莉第一个吭声：“房东……咱们终于到地方啦？”
滚也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大大猫，你床头那包饼干是我偷吃的……”
其他人各自解开了座椅上的固定装置，郝仁则通过外部监视器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轻声呼气：“呼……已经安全坠落在阿曼提尔表面，咱们双脚着……额不对，脑袋着地，着陆的时候翻滚过度了，整体姿态调整可能出了点问题。”
“咱们头朝下？”南宫三八一边把安全带解开一边好奇地问道，“那我怎么没感觉，感觉重力方向挺正常啊。”
“废话，指令站里的人工重力还在起作用呢，”郝仁看了一眼各系统报告，接着一皱眉，“不过这部分系统因为在进入行星重力圈之后就没用了所以并没有重点防护，这时候已经快停机了。”
莉莉随口问道：“它还多久停机？”
“三……”
莉莉大惊：“只有三个小时了？！那咱们得赶紧……”
“二，一……”
“卧槽房东你……”“哇啊！！”“有话不能早点……”“喵喵喵喵喵？！”
人工重力系统停机，所有人顿时噼里啪啦往下掉，只有俩人幸免于难，一个是天生会飞的薇薇安，直接张开翅膀就停在了半空，另一个是南宫五月：海蛇姑娘在坠落过程中怂的用尾巴把自己绑在了椅子上，这时候还没解开，因祸得福。
其实滚也算幸免于难——毕竟她是猫，掉下来仍然四脚着地，如果她没有踩着莉莉的尾巴那就更完美了。
七荤八素的一群人从天花板上爬了起来，看上去狼狈不堪，但除了莉莉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大尾巴长吁短叹了几句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抱怨太多：能站在这儿的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主，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这么大胆到近乎疯狂的一个计划，能成功执行到这一步就已经是群众智慧的结晶了，比起落地之后被一个集团军的疯嚣爪牙怼成狗，这点小小的挫折根本算不了什么。
“咱们得先确定落点，”薇薇安优雅地从空中落下，一边帮郝仁整理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一边说道，“首先确认是不是落在预期区域，然后确认‘登陆单元’的情况，还要和萨拉曼取得联系。”
数据终端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和登陆单元的各个子系统建立了连接，这时候已经把各设备的情况大致汇总：“我们在坠落过程中受到一点冲击，虽然惯性抑制器和力场稳定器保住了核心区域，但外围设备多有损伤，一半的雷达系统和感应器都坏了，但主雷达和主天线因为有独立护盾所以还能用。能量炉的输出功率有些不稳，本机已经切断半数冗余系统的能量供应。计算机系统在正常运作，屏蔽层的情况也还可以。”
“很不错了，”郝仁点点头，“比预期中的最糟情况要好很多。落点呢？”
“好消息，咱们落在预期范围内——在将那两个‘诱饵目标’分裂出去的时候登陆单元进行了紧急变轨，现在咱们的落点和之前计算的最佳落点偏差只有不到两公里。另外附近没有发现腐化者的大型防卫设施，但有小规模的混沌能量反应，应该是小股巡逻部队。有一部分能量反应正在向这边靠拢，但速度并不快，至少要三四个小时才会过来。”
伊扎克斯嘿嘿一笑：“看样子和计划中的一样，完全瞒过去了。”
说着他使劲拍了拍郝仁的肩膀：“你这个疯狂点子竟然还挺靠谱的。”
郝仁被老恶魔拍的呲牙咧嘴，但还是挺得意：“那是，我再怎么说也是持证上岗的。”
郝仁的计划很异想天开，但也简单粗暴卓有成效，无非就是怎么在阿曼提尔守军的眼皮子底下登陆到这颗星球上罢了。
不管是直接硬闯还是伪装成疯嚣爪牙，要成功混入这颗星球并甩掉追兵都是近乎不可能的，因为阿曼提尔的防卫系统会扫描并摧毁一切不属于腐化军团的有生目标，但……如果是被它们自己打下来的“残骸”呢？
很显然，在这方面腐化者的警惕心就不那么高了。
组织一波声势浩大的出击，安排环环相扣的进攻步伐，根据萨拉曼提供的情报来选定时机、选定入侵点，最后让纳克达尔主动迎上去挨一发“阿曼提尔之怒”，好顺理成章地把一块碎片扔向腐化军团的大本营。
纳克达尔的南部附岛从一开始就是准备用来“被炸毁”的，而且它内部还埋设了大量的爆炸物来模拟被火炮击坠的情况，一切，都是为了演技……
这个被命名为“登陆单元”的结构体内部还有完善的防护力场，以确保它在坠入阿曼提尔大气层的过程中能保持核心完整（最重要的是保证乘员安全），而且它还有好几个屏蔽层，可以掩盖其深处的能量反应——否则腐化军团的指挥官就会发现这么个被炸毁掉下来的“残骸”里面竟然还有着强烈且有规律的能量涌动，那真是傻子都不会上当了。
现在，这个登陆计划进行到最后阶段，一切都按照剧本顺利上演着。
数据终端折腾了一会，终于设置好了隐秘通讯频道，这个采用希灵科技进行加密的特殊频道可以让登陆阿曼提尔的行动队员们和萨拉曼取得联系。
郝仁发出了信息：“‘影帝’已经抵达阿曼提尔，我们在撕裂口南部二十公里的丘陵地带着陆，现在准备离舰。”
“‘艾尔’号收到，”萨拉曼略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请谨慎行事。我们将按照计划开始撤退。”
挂断通讯，郝仁通过外部监视器看到了外面天空之上的景象。
透过浑浊的暗红色云层，可以看到大气层之外的闪光已经渐渐平息，那些隐隐约约的银白色浪潮和黑色舰影正在撤退，这是“剧本”的最后一部分：纳克达尔要塞“受到重创”，守护者军团和无人机军团“仓皇撤离”……
他们的撤退就是为郝仁一行提供的最好掩护。
“我们行动，”郝仁一挥手，“那些怪物很快就会来了。”
虽然登陆单元通过伪装成“残骸”的方式躲过了腐化军团的扫描并且没有引起怀疑，但那些怪物肯定仍然会派人过来检查情况：毕竟有这么巨大的一坨东西撞穿护盾砸在了地表，心再宽的指挥官也得派手下过来确认确认损伤。
也是因此，在离开这个巨无霸“登陆舱”之前，郝仁也要对这里进行一番处理。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腐化之地
临走前的处理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要伪装成设施内的所有人员都已经在坠毁事故中死亡，而且整个设施也在坠毁过程中受到了符合逻辑的损伤，好完全掩盖“登陆单元”的真相——这是影帝必备的素质。
伪装人员死亡并不困难，因为从头至尾郝仁和自己的小伙伴们都没有在腐化者面前露过面，因此那些腐化者压根不知道无人机群背后是由什么人在控制的，之前在纳克达尔要塞地表活动的也全都是各种型号的无人机和自律机械单位，如果腐化者当时对要塞表面进行过监控，它们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些机械生命而已。
所以在指令站里留下一堆自律机械和无人机的空壳子就完事儿了。
来之前郝仁就让诺兰利用巨龟岩台号里自带的工厂模块生产了一大堆没有安装中枢芯片的自律机械和初始型无人机，现在这些东西被他安置在指令站的各个区域，以做出它们就是这个设施的操控者的假象。
同时他还抹去了中央控制室里一切跟人类有关的痕迹：那些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座椅和把手，还有手动操控面板，全都被提前设置好的自动融毁程序烧成了一地残渣，而这些东西是整个指令站中仅有的带有人类痕迹的物品。
计划从一开始就很周密，活跃在腐化者面前的只有无人机、自律机械和守护巨人，而郝仁这些真正的控制者，在腐化军团面前仍然是从未露过面的“幽灵”，那些怪物绝对想不到有这样一群它们压根没见过的渗透人员已经登陆了自己的行星战舰，而它们在坠毁的指令站中所能找到的线索将更加掩盖这一点。
做完“人员”伪装之后，郝仁下令关闭了指令站的所有能源，并启动提前设置在各个支撑点的倒计时炸弹，当这些炸弹引爆之后，整个指令站将发生大范围的塌方和严重解体，这样一来“惯性抑制器保护了核心区域”的事实也会被抹掉。
他们终于站在了阿曼提尔的大地上。
考虑到这颗星球情况复杂，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出现，需要各种专业人士来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所以除了实在太小的豆豆被留在巨龟岩台号上之外，郝仁带来的人手这次是全体出动。一行人借着坠毁坑附近巨大的地裂和隆起的土石作掩护，首先远离了正在逐渐解体坍塌的附岛残骸，然后在附近找到一片地势稍高的地方，俯瞰着整个地区。
阿曼提尔的大地仿佛被暗血浸染，整个地表都泛着一种令人不安和压抑的暗红色泽，而在这暗红色的大地上，随处可见裂开的沟壑与峡谷，有剧毒的蒸汽和烟柱不断从这些裂隙中喷涌出来，让整片地区都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之中。
郝仁的视线透过这些稀薄但有毒的雾气，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耸立着很多黑色的巨大剪影，那些是指向太空的对宙火炮或者用于战斗的神殿尖塔，那些曾经神圣的事物如今也已经被疯嚣的力量转化，其内部充盈的混沌能量在刚才摧毁了数十万的无人机和为数不少的守护者战舰，就连此时此刻，那些黑色剪影中的少部分还在发出光亮，它们的尖端时不时就有光团一闪而过——那是仍然在追击太空中撤离的无人机军团和守护者战舰。
而在另一个方向，地势明显地凹陷下去，一团明亮的红光从地平线尽头升腾起来，就好像一轮太阳即将从那里冉冉升起一般，无数在这里看来仿佛蚊虫般的小黑点在那团红光的背景中飞舞着，那就是从太空中看到的那条近乎将整个星球拦腰截断的“赤道裂谷”所处的位置，而那些看似蚊虫的小黑点，实际上就是腐化巨人和生化怪物组成的大军。
阿曼提尔地表并非是寸草不生，事实上这里甚至有着极为繁茂的“生态系统”，只不过所有生命都已经被疯嚣的力量扭曲成了狰狞可怖的姿态而已。在暗红色的大地上，纠结生长的巨大植物就好像肿胀的肢体一样探出地表，在蕴含着毒气的风中震颤、蠕动，还有很多形如蘑菇的怪东西生长在岩石和砂砾之间，它们那巨大的伞盖几乎可以笼罩住一座房屋——阿曼提尔曾经也有着和另外两座行星要塞一样青山绿水花团锦簇的地表生态，但在疯嚣之主的力量彻底弥漫开来之后，所有幸存的植物就都变成了这幅扭曲怪异的模样。
但这些巨大的植物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它们能作为掩护。
“好恶心……”莉莉捂着鼻子看着附近一株正在不断蠕动的带状植物，那东西有着宽阔的叶片和粗茎，但叶片上却遍布着仿佛血管般的隆起，整个植株也好像动物般在地面上扭来扭去，这降san值的玩意儿让哈士奇姑娘毛发倒立，尽管戴着维生项圈，莉莉却还是好像闻到了恶心的味道似的全程捂着鼻子，一边还在抱怨，“我觉得自己在这颗星球转一圈回去之后就写不了小清新了……”
“你啥时候写过小清新？”薇薇安也对阿曼提尔地表的环境颇为抵触，但在哈士奇精面前可不能落了下风，立刻开始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除了写狗粮试吃评论就是写俩男的抱一块啃，这要还清新整个世界都不污了！”
莉莉一瞪眼：“谁说我只写这些！我还写过蜜丝佛陀的评论和民国武侠呢！”
薇薇安抱着胳膊一声叹息：“1930年前后的事儿能别提了么？”
郝仁有点无奈地看了这对冤家一眼，抬头望向远方的一片黑影：“按照萨拉曼给咱们的资料，阿曼提尔的控制中心就在那边，它和赤道裂谷紧挨着，附近有大量腐化者驻守，阿曼提尔水晶就存放在那地下。”
莉莉抓了抓头发：“好多人驻守啊？那咱们要怎么进去？”
南宫三八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之前开会的时候你没听么？”
莉莉满脸无辜：“后半截睡着了我也没办法呀。”
郝仁叹了口气：“有几条地下通道——其实都是设施的通风管。以守护巨人的体型，这些通风管压根不算出入口，所以腐化者对它们的监控力度应该会很低，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
莉莉咂咂嘴：“好大的漏洞——那帮怪物不怎么聪明嘛。”
“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而是它们一直都在和守护巨人打仗，思维早就形成定势了，一时半会压根想不到这种细节之处，”郝仁解释道，“就好像你跟人玩捉迷藏的时候会想到去鞋盒里找人么？”
莉莉点点头：“会呀，豆豆平常都藏在那里面的——不过我鼻子灵总能找着。”
郝仁张着嘴呆了呆，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我跟一个哈士奇解释这么多干啥！”
说话间，一行人还在继续前进。
这次行动的着陆点是经过周密讨论和计划的，它距离目的地，也就是存放阿曼提尔水晶的控制中心不算很远，但也没有在腐化军团各种防御设施密集的区域——虽然从太空砸下去砸烂腐化者的一大片建筑物听起来是很爽的一件事，但为了不被随后蜂拥而至的怪物大军包围，这个念头只能放在一边。
从着陆点到阿曼提尔控制中心有一段丘陵地带，这片区域地势开阔缺乏遮挡，如果那些怪物组织了一波空中侦察队，那么郝仁一行被发现的几率将大大提高，但这段路程最终还是有惊无险。
因为腐化军团的注意力还没有从太空那片战场转移回来。
无人机和守护者军团确实已经从前线退下，做出了“堡垒受到重创大军放弃进攻”的姿态，但他们并没有完全撤退，而是在阿曼提尔能观察到的地方建立了一大堆太空碉堡和火力平台，一副准备就在对手眼皮子底下打持久战的模样。腐化者在这几千年的战争中一直占据上风，何曾有过这种被数倍兵力一**到家门口修地堡的窘况？但那庞大的无人机群又始终在战场边缘地带逡巡，让腐化者的指挥官不敢贸然出击，所以阿曼提尔方面的守军就被牵制了大量的注意力。
连带之下，阿曼提尔行星表面的防守和监控就受到了不可避免的影响。
但这种牵制应该持续不了太久，郝仁始终记着阿曼提尔是一座行星战舰，而战舰……是可以跑路的。
如果腐化者的最高指挥官意识到守护者和无人机军团已经是一股完全无法战胜的力量，并且下定决心放弃对枢纽的觊觎之心，那么整个阿曼提尔调头冲向宇宙深处应该是谁也拦不住的。
不过在之前的讨论中，萨拉曼认为即便阿曼提尔最终选择逃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腐化开门天门已经在圣地折腾了这么多年，就像守护者的使命是保护枢纽，摧毁枢纽也是那些怪物的“使命”，不被逼到最后一刻，那些怪物应该是不会轻易选择放弃这个地方的。
……
宏伟的神殿建筑在远方耸立着，各种畸变的怪物在神殿上空飞来飞去，巡视着整个地区。
虽然被太空中的战斗牵扯了大量精力，但腐化军团对自己指挥部的保卫不可能有所放松，到了这里，也就是地表行动的极限了。
在一片仿佛错落刀锋般的怪石堆后面，众人停下了脚步，郝仁压低身子，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探出地表的金属闸门：“那是通风管的入口之一。”
数据终端飘至半空：“能感应到稳定气流，内部应该是畅通的。”
郝仁点点头：“我们就从这儿进去。”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巢穴
守护巨人所建造的设施，即便是一条通风管道对于普通体型的人类而言都相当宽敞。
或许是郝仁那个不靠谱的上司难得地眷顾了一下自己的员工，也可能是创世女神在天有灵保佑自己亲闺女，一行人几乎没遇上任何麻烦就顺利在腐化者的眼皮子底下越过外围警戒线，钻进了那条通往控制中心的通风管道里。
疯嚣之主的力量侵染了阿曼提尔上的几乎一切东西，神殿及其附属设施当然也不例外，但这种侵染却并没有影响这些设施的正常运作，比如能量和照明系统。通风管道的闸门仍然可以开启，内部的循环系统和照明也在如常产生着作用，再加上通风管道内的安静，如果不是四周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寒冷气息，以及空气里那似有若无的怪异臭味，郝仁几乎要忘记自己正在疯嚣爪牙的大本营里这件事了。
“这条通道会很长，”郝仁一边走在前面开路，一边看着数据终端投影出来的地图，那地图是萨拉曼提供的，上面记录的是阿曼提尔在陷落之前的详细结构——腐化者没有必要破坏自己已经到手的要塞，所以这份结构图上面绝大部分区域都还有效，只是其安全系数就不好说了，“行星要塞的地下结构错综复杂，或者说这玩意儿的地下设施才是星舰的本体——我们会穿过数个地底工厂和机械舱，虽然绝大部分路线都是在管道里面，但中间仍然会有少数几段缺乏掩护，到时候大家都随机应变，隐蔽是第一位的。”
薇薇安低声说道：“这里很靠近那个大裂谷，地底环境很可能已经有很大变化了，不能完全相信地图。”
“这是当然，”郝仁点了点头，“只不过就目前为止咱们除了这个地图也没别的可用了。”
这时候数据终端突然出声提醒：“注意，上方有腐化者反应。”
所有人立刻闭上嘴巴，而薇薇安则挥手召唤出一片灰黑色的暗影，暗影的力量把所有人都遮蔽起来，将大家的气息反应压制到最低。
片刻之后，数据终端解除了警报：“已经走过去了，其它微弱反应距我们很远。”
郝仁抬头看了一眼，通风管道上方的暗色拱顶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正从一座小型神殿下方经过，之前数据终端感应到的腐化者反应应该是正在小神殿里巡逻的士兵：这里仍然属于浅层区域，如果不小心行事的话，还是有可能会被敌人感应到的。
“暗影天幕不能用的太频繁，”等解除警报之后薇薇安就收起了自己的暗影力量，“这种能量虽然难以察觉，但频繁使用仍然有可能被感知到。”
郝仁点点头：“尽快通过这一段。”
队伍在地下设施中继续前进着，偌大的通风管道中除了一行人的脚步声之外就只有无处不在的低沉嗡鸣以及气流通过某些空隙时发出的声响。一条管道里面当然不会有什么值得欣赏的风景，再加上这里低沉压抑的环境，莉莉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毛骨悚然的……明明看不见人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
“这时候别说这话行么！”南宫五月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此刻是在以海蛇形态匍匐前进，听到莉莉的话之后尾巴尖下意识地就绷直了，“本来我就感觉心里发毛了……”
南宫三八突然皱了皱眉：“等一下……可能不是错觉，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
三八兄虽然实力在众人里面倒数，但猎魔人血脉天赋中的“猎人技能”却让他有着不错的感知能力，在加上本身实力有限所逼出来的精细操控技术，在周围有什么极为微弱难以察觉的异象时，他的反应反而是最快的一个。
所以他这一开口，所有人立刻都紧张起来，郝仁则马上看向数据终端：“扫描。”
数据终端马上打开了自己所有的感应器，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沿着通风管的内壁向前方蔓延过去，而终端上方则投影出所扫描出的结果影像。
管状的全息影像中，除了一些零零星星的亮斑之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些仿佛干扰一样的亮斑其实只不过是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的、从阿曼提尔深处逸散出来的废弃能量罢了。
“本机什么都没发现，”数据终端关闭了增强扫描模块，“三八你不会是幻听幻视了吧？”
“请叫我南宫，”南宫三八一脸严肃地纠正，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不会……我确实能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那是……很细微的灵力反应，带有微弱的思绪，有点像是幽灵，但思维比幽灵的更加混乱微弱。”
“我也感觉到了，”薇薇安在旁边说话帮南宫三八作证道，“不过我的感知同样很不清楚，说不好那是什么。”
郝仁一边谨慎地环视四周一边压低声音：“我们到现在还没被发现，所以‘那东西’应该不是腐化者设置的哨探，说不定是阿曼提尔未被腐化的部分散发出来的特殊能量场。继续前进吧，或许前面会有什么发现。”
这小小的插曲更加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紧张情绪，就连晕头晕脑的滚都瞪大眼睛集中起了精神。猫姑娘踮着脚轻快地跟在郝仁身后，猫娘的天赋让她行走时比所有人都悄无声息。
但就这样走着走着，她却突然停了下来，尖尖的猫耳朵在脑袋上机警地转来转去：“大大猫，我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郝仁再一次停了下来，“我怎么没听到？”
“就从附近传过来的……”猫姑娘蹲下来，一边把耳朵转来转去一边小声说道，“好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在咕哝……傻大猫你听见了没？”
莉莉没有在意猫姑娘对自己的称呼问题，而是同样一脸严肃地蹲在滚旁边，也把自己的毛茸茸的耳朵转来转去专注地听着，俩兽耳姑娘就跟人肉声呐似的开始搜索这地下管道中任何异常的声响。
机械装置低沉的嗡鸣声和无处不在的气流扰乱了声音的线索，郝仁和其他人哪怕六识敏锐这时候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猫狗组合超强的听力这时候发挥了作用，认真分辨一分钟之后，莉莉和滚几乎同时举起手，指着前面的一条岔路：“从那边传过来的！而且越来越近了！”
薇薇安立刻再次召唤出暗影天幕遮蔽了所有人的气息，同时连众人原本就微弱的脚步声也遮掩了起来，在这样的掩护下，郝仁领着队伍小心翼翼地摸到通风管的分叉口，而分叉口两侧是两条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空荡荡的管道。
伊丽莎白咕哝了一句：“好像什么都没有。”
“是下面，是从下面来的。”莉莉提醒道，在她的提醒下，郝仁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有一部分地面和其它区域的材质不太一样，那是一块长方形的金属板，其交叠的线条和凸起结构似乎说明它是个可以打开的活门。
南宫五月立刻把手按在金属板上，娟娟水流随之从她身体上分离出来并深入金属板的各条缝隙，在水元素的力量下，这块可变形的金属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裂缝，光芒随之从裂缝里照射出来。
这下面果然有东西！
郝仁凑了上去，透过缝隙观察着管道下方的情况。
根据萨拉曼提供的地图，这里应该已经到了控制中心所处的大神殿附近，这里有着较为密集的地下设施，因此管道正好途径一个地底舱室本身是没什么意外的，地底舱室里有“人”就更是正常。
郝仁真正好奇的，是滚听到的那种咕噜咕噜的“说话声”——腐化怪物是不会说话的，它们根本没有交谈的必要，也没有交谈的能力。
在阿曼提尔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地方，能用语言交流的会是谁？难道就是腐化军团中的上级指挥官们？
透过地板上的狭窄缝隙，郝仁看到下方是一个相当巨大的房间，房间中灯光明亮，陈设着一些正在嗡嗡作响的巨大设备，但这种明亮的环境并不能消减房间本身扭曲压抑的氛围：所有设备和地面都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纹路，那是被腐化的证明。
而在房间中央，郝仁看到了一个怪异的生物。
那个生物的形象让他瞬间眼神一变。
那是一个肿胀的、大致呈椭球形的巨大肉块，就好像一颗膨胀起来的大脑，它被固定在一个圆形的金属平台上，从“大脑”下方延伸出十几条暗红色的血肉触须，那些触须的末端探入金属平台周围的一圈圆孔，而圆孔下方则有大量管线扩散出去，连接着房间里的各种设备。
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大脑”是在操控着房间里面的东西。
而滚听到的咕噜咕噜的说话声就是这个大脑发出来的，它正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房东房东，”莉莉压低声音凑了过来，“你看到什么啦-让我也看看呗？”
“没想到……”郝仁抬起头，表情有点发懵，“我几乎都快忘了这玩意儿了……却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一个！”
薇薇安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是脑怪！”莉莉这时候已经探着头看了一眼，不等郝仁吭声，她就突然抬起头低声惊呼起来，“下面有一个脑怪！是当初咱们在霍尔莱塔以及海妖之城里见到的那种脑怪！！”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脑怪的老家
郝仁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这种在梦位面颇有故事的怪物了——最后一次见到还是在纳萨托恩解决海妖问题的时候，当时有一只脑怪占据了深海之城，并和海妖女王进行了精神互换，郝仁一行颇费一番功夫之后才好不容易活捉了那个怪物，但最终那怪物竟然通过将意识上传的方式逃脱了巨龟岩台号上严密的监控，此事让郝仁还遗憾了挺长时间。
在那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这种由守护巨人大脑变异而来的可怕生物，不管是在梦位面的一个个荒废星球上，还是在广袤的太空中，这些怪物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在被疯嚣爪牙统治的阿曼提尔星球上重新见到它们——或者说见到它们中的一个。
薇薇安提前设置的暗影天幕是个明智之举，在强大的魔法遮掩下，房间里的脑怪暂时并未察觉上方的异样气息，它只是像个软体动物一样匍匐在那个圆形的金属台座上，把自己的触须（其实是神经索）连接在台座周围的孔洞中，一边对房间中的各种设备发出指令一边发出含混的、仿佛软泥蠕动般的咕哝声。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些怪物的来历，恐怕谁也不会把这恐怖的肉团和守护巨人这个种族联想在一起。
“它没注意到咱们，”南宫三八在探头看了一眼之后飞快地退了回来，“这玩意儿发出的声音真恶心……可别跟我讲这是腐化军团里流行的新歌。”
“脑怪是具备高度智能的疯嚣生物之一，”薇薇安皱了皱眉，“难道那些怪物背后的指挥者就是这些脑怪？”
“你是说这颗星球其实就是脑怪的老巢？”莉莉眨了眨眼，“不一定吧，咱们才只看到了一个而已，说不定只是正好这里的腐化怪物里面有这么个脑怪……”
“不，它应该不是唯一，”郝仁注意到了房间中的细节，出声反驳道，“注意到那些设备了么？还有那个台座——那些设备上都有可以和脑怪的神经索直接连接的生化接口，而且除了那些接口之外也看不到别的操控面板，这说明这些设备都是专门给脑怪准备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操控者。如果那脑怪只是腐化军团中不起眼的单个个体，应该没必要专门给它准备这么一大堆特型设备，而且还没办法给别人使用。”
“也不排除下面那些东西是那个脑怪的‘专享设备’，”南宫五月低声说道，“万一它是这儿的头头呢？”
郝仁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也有可能：“这也说不定……就看之后咱们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脑怪了。”
莉莉对着地板方向呲了呲牙：“那下边那个怎么办？要干掉么？”
郝仁仔细斟酌了一下，摇摇头：“不要节外生枝——别忘了脑怪在精神领域的各种特殊能力，它或许能通过思维波直接对外示警，万一咱们没有第一时间弄死它那麻烦就大了，这玩意儿也没办法俘虏也没办法逼供的，没啥出手价值。”
其他人也同意了这个看法，于是莉莉只能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乖乖地跟在郝仁身后，和队伍一起向着这片地下设施的更深处继续前进。
三十分钟后，他们成功穿过大神殿的外围区域，正式进入到神殿区的地底范围。
到这里已经算进入了控制中心所在的建筑物范围内，但行星要塞的整个控制中心是一个相当庞大的设施——它包括一座通天塔般的巨大地上神殿以及一个堪称地底城市的地下结构，其地下部分甚至比地上部分还要庞大。当初在纳克达尔的时候郝仁一行是有妖精带路，直接通过上下通道沿着一条直线直抵机房，自然方便快捷，但在这里，他们却不得不顺着地下设施里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在整个设施里绕来绕去，行动速度大打折扣。
“萨拉曼传来消息，太空中的零星交火也已经结束，现在守护者军团和无人机军团都退到了预定位置，和阿曼提尔防御圈遥相对峙，”郝仁小声说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阿曼提尔的部分守军会退回到行星大气层内，外面的防守力量会因此加强，咱们的行动要加倍小心了。”
南宫三八看着前面灯光昏暗的通道，这里一成不变单调压抑的环境让人很不舒服，并且极大地消磨了每一个人的耐心，连他都有点不耐烦起来：“咱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数据终端投影出一幅全息地图，地图上显示着萨拉曼提供的路线，在地图的中心是代表阿曼提尔水晶的一道浅蓝色光柱，而众人现在就在那道浅蓝色光柱侧上方，周围被错综复杂的障碍物遮挡着：“距离阿曼提尔水晶的直线距离是两公里——但考虑到这没完没了的管道和走廊，咱们真正要走的距离是这个距离的十几倍。”
从管道里潜入进去当然不能走直线，事实上郝仁一行的路线几乎是绕着整个地下区域转半圈的——他们从大神殿的正南方进入，然后沿着一个大致螺旋向下的弧线在地下转半圈，中间甚至有一段路线紧贴着赤道大裂谷，最后才会从神殿地下的北部入口进入存放水晶的机房，这条路线是理论上最安全的一条路。
南宫三八叹了口气：“唉……只能继续走了……”
沿着路线图继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莉莉有点疑惑地停了下来：“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好像有点热？”
不只是她有感觉，事实上郝仁也察觉到了这点：周围的温度似乎上升了。
“我们正在那道大裂谷的边缘，”郝仁看了一眼路线图，路线图上一道醒目的红色裂痕将原本完整的地下设施“切除”了近乎三分之一，“应该是大裂谷的热量传了进来。”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郝仁的推断。
继续走了没多久，周围空气中躁动的热流已经变成了一股明显的热浪，途径的管道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后期修复痕迹，在一些路线图上没有标注的部分，甚至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岔道口和闸门：这些东西都是重新施工的结果。
显然，在阿曼提尔的赤道区域被撕裂之后，这颗星球的腐化者守军对这一区域进行了彻底的修复和改建，到这里之后萨拉曼提供的路线图就不能用了。
“地下设施显然没有完全封闭，否则热浪不会进来，”伊扎克斯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和我老家那边的空气质量比起来差远了，硫磺味儿一点都不纯粹。”
郝仁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别提空气质量了，你老家那空气质量搁普通人身上都是三口肺癌起步的。”
说话间他们正好抵达了一处分叉口，这个分叉口在路线图上完全没有标注，继续前进就全凭个人判断了。莉莉竖起尾巴在半空晃晃，看着尾巴尖上绒毛飘动的方向：“气流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咱们要去看看么？”
哈士奇姑娘所指的正好也是原定路线的大致方位，所以郝仁点头同意。
顺着灼热气流涌入的方向，他们发现自己渐渐脱离了通风管道系统。
前方的道路愈发宽阔，并且出现了数道看上去已经废弃的闸门，两旁的照明系统也处于关闭状态，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是一条曾经启用，但现在已经被放弃的古代通道。
郝仁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
“……这地方……”南宫五月抱着胳膊，尾巴尖不安地在地上戳着，“我感觉自己都开始蒸发了！”
从最后一道闸门出来之后，外面的开阔空间竟然直接连接那道赤道大裂谷！
一片刺目的红光充盈了视野，眼睛适应了这股光芒之后外面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郝仁发现闸门外面连接着一段宽阔的金属平台，而金属平台本身就是直接建造在断裂的岩层上的，在平台下面，红色的光芒不断涌动，那是炽热的岩浆在难以想象的庞大混沌力量推动下不断翻滚，而在平台两侧，被烧的通红的岩壁上随处可见暴露的机械结构和管道、平台、梁架、闸口，这些设施几乎沿着峭壁一直延伸到下面的岩浆里去！
“注意隐蔽！”南宫三八突然低声叫道，而几乎同一时间，薇薇安的暗影天幕再一次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借着暗影天幕的庇护，众人藏到了平台边缘的一处凹陷里面，而一群狰狞扭曲的血肉怪物正好在下一秒从平台上方飞过。
那些血肉怪物似乎并不是专门的巡逻队伍，而是刚刚从裂谷中被“制造出来”的士兵，它们一边发出混乱的吼叫一边推推搡搡地飞向天空，完全没有发现几个小小的入侵者正隐藏在它们眼皮子底下。
郝仁的视线投向远处，在这广阔的裂谷中，有更多的怪物正源源不断地从那涌动着岩浆的裂谷里面被制造出来：虽然比起之前战斗时那种铺天盖地怪物之潮从裂谷中涌出的景象要少了很多，但这仍然是个令人心悸的现象。
莉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不至于吧……难道它们是直接用岩浆把士兵‘制造’出来的？”
薇薇安抬手一挥，一只小蝙蝠从附近的阴影中飞出来并化为血雾回到她体内，她摇摇头：“不……怪物不是从岩浆里出来的，我用小蝙蝠探查了一下，下面有类似‘召唤场’的……设施。”
郝仁皱皱眉：“召唤场？”
薇薇安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在地上画出几个符文，于是之前小蝙蝠看到的景象便在符文上空浮现出来：虽然远远比不上全息投影来的清晰，但仍然足以分辨。
众人看到在那裂谷的底部，靠近岩浆涌源的区域，无数巨大的黑色平台整整齐齐地沿着峭壁分布着，那黑色平台上用暗红色条纹绘制着繁复的符号与花纹，那些纹路所呈现出来的混乱甚至让郝仁都感觉一阵晕眩。每隔一段时间，黑色平台上的花纹便会明亮起来，随后便有一只畸变怪物在空气中慢慢成型，飞上天空……
“……妈蛋……”看到这一幕，郝仁忍不住爆了个粗，“这么暴兵还有没有天理了？”
莉莉看了他一眼：“四年怼出八百亿无人机的家伙也好意思说别人暴兵没天理？”
郝仁：“……”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薇薇安打断了郝仁和莉莉的交谈，示意这段影像还有后续，“你们看，这些平台其实都是连接的……”
果然，随着小蝙蝠视角拉升，众人看到那些黑色平台原来并非相互孤立，它们都延伸出了一条黑色的、仿佛管道一样的东西，而那些管道统统都汇集在裂谷底部岩浆河的中心，那里有着一座巨大的黑色金属塔，在金属塔的表面有着数圈突出的半球形结构，每一个半球形结构上此刻都趴着一个怪物。
那是脑怪，更多的脑怪。
阿曼提尔果然是脑怪的巢穴！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另一股力量？
因为时间有限，再加上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研究腐化军团的组织结构，所以郝仁没办法花太多时间来研究那些“召唤平台”，但他仍然根据裂谷底部能观察到的情况大致推测了一下整个赤道断裂带里所设置的召唤平台的数量——毫无疑问，他得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虽然无法和无人机群那种全宇宙撒分基地的“机械天灾”相比，但这些腐化怪物增殖士兵的速度仍然可以用惊人来形容，它们的腐化大军放在任何一个凡人种族面前都是绝对无法抵御的狂潮，难怪萨拉曼和他所率领的守护者军团在这几千年的战争中会节节败退，最后甚至只能依靠阿古达尔的末日武器和枢纽本身的超强护盾来勉强续命——其实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有着足以扭转战场的末日武器“终焉洪流”，以及枢纽本身残余的防御力量，守护者军团恐怕早就被怪物们推平了。
薇薇安猜测着：“那些脑怪……它们和召唤平台连接在一起，所以它们就是腐化军团背后的指挥官么？”
“我看着更像是在主持召唤仪式，”伊扎克斯有不同的意见，“那些平台的功能应该仅仅是汇聚和放大能量，用来给召唤仪式提供能源——我是恶魔，对这种仪式所散发出的气息比较敏感。”
伊丽莎白用脑袋上的小犄角顶了顶伊扎克斯的腿：“老爸，这里跟咱们老家那边连世界观都不一样的，你的经验不一定好使诶。”
伊扎克斯被自己闺女拆台，脸上有点尴尬，但还是说道：“我只是提个看法，你们看着参考就行。”
“我也觉得那些脑怪只是在主持召唤仪式，”郝仁这时候出声对伊扎克斯表示了支持，“还记着咱们之前在管道里潜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脑怪么？如果说一部分脑怪负责指挥部队的话，我觉得当时那个房间里的更像是个指挥官。”
薇薇安看了郝仁一眼：“有什么依据么？”
“我当时注意到那个房间里有一些影像设备，一部分影像上还在显示外太空里无人机群的情况，”郝仁解释道，“比起下面裂谷里的那些召唤平台，之前那个房间还更像指挥室一些。”
“反正不管这些怪物是怎么增兵的，都跟咱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没多大关系，”数据终端飘了起来，它投影出路线图，上面那块涉及到大裂谷的、原本因资料不全而缺失的部分此刻已经有一部分得到补全，而一条红色的短线正连接着众人所处的这处平台以及不远处的另一条入口，“根据本机计算，我们要从那边过去，从闸口重新进入管道系统之后就可以回到正确的路线上了——再之后就能直接抵达阿曼提尔水晶的存放地。”
通过数据终端的指引，郝仁的视线在一侧峭壁上缓缓移动，并很快发现了全息投影上所指示出的那个入口的位置：它就在众人脚下这块平台的斜下方，直线距离大约五百米，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平台。
而在两个平台之间，完全是无遮无挡的绝壁，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越过五百米的一段绝壁对这里的任何人而言都不是问题，但这段绝壁的无遮无挡却是最大的麻烦：这里已经不再是没有监控和守卫的通风管道，而是开阔的室外空间，裂谷里每分每秒都有新生的腐化怪物飞出来，在裂谷上空还有畸变怪和腐化巨人们在不停巡逻，要直接过去的话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然而并没有别的路可选：数据终端通过雷达感应了四周情况，并未发现其它可替代的通道。
“只能从这儿走了，”在观察了一下腐化怪物们的行动规律之后，郝仁下定决心，“这一区域的新生怪物大约每三分钟就会飞上去一波，而天上巡逻的部队也有短暂的时间差可以利用，再加上薇薇安的暗影天幕，咱们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考虑到空间传送引起的波动是最容易暴露的东西，数据终端的传送功能在这里是不能用的，南宫三八做为猎魔人的天赋传送能力同样被禁止使用，所以一行人只能各自用各自的法子越过这五百米的距离：好在目标平台是在这里的斜下方，这就给跨越减少了很多的难度。
薇薇安首先给每个人单独刷新了一下暗影天幕状态的持续时间，随后自己直接解体成一大群小蝙蝠，轻而易举地越过了这段在她眼里“完全不起眼”的路程，随后是莉莉——她直接蹦过去的，连助跑都没用……
然后是滚喵，猫姑娘轻盈地沿着峭壁跑到了对面，一路如履平地，南宫三八则被他妹卷起来抡够十圈之后扔到了斜下方的平台上，南宫五月随后干脆把自己液化，沿着峭壁上的石缝就这么流到了对面……
一群家伙的手段真是五花八门，让郝仁大开眼界。
队伍里的人一个个有惊无险地越过了这段路程，郝仁在倒数第二个抵达对面：他跟莉莉一样也是蹦过来的，只不过他还助跑了十几步。
最后一个过来的则是伊扎克斯，郝仁紧张地关注着天上那些巡逻怪物的动静，心中一边还默算着下方新生怪物的“上浮”时间，直到伊扎克斯“咚”一声沉重地落在平台上，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似乎刚刚好。
“赶上了，”莉莉耳朵上的绒毛也慢慢平复下去，她可是从刚才就提着一口气的：虽然薇薇安的暗影天幕很给力，但那也只是遮蔽气息以及部分遮掩视觉而已，真要是近距离和那些怪物迎面相遇那根本藏不住，“快来快来，这边这个闸门是开着的，里面没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而几乎就在她回头看向裂谷方向的同时，一个暗红色的、下方飘动着十几条触手的、仿佛膨胀大脑般的怪物突然从平台下面浮了上来！
一只脑怪，它和莉莉面面相觑，相互之间距离只有三米。
哈士奇姑娘的尾巴当场砰一下子就炸开了，紧急情况下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变调：“房东！脑怪！”
平台上的所有人此刻也都注意到了这个突然浮上来的脑怪，郝仁感觉头皮猛然一紧，但长期面对突发情况所培养出来的条件反射还是让他第一时间举起了自己的审查官配枪，来不及细想便瞄准，开火。
那脑怪似乎也是被眼前突然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它那些飘动的触手甚至有些呆滞，但在郝仁举起武器的瞬间，这个怪物却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反应了过来，并在郝仁射击之前就以近乎瞬移的方式躲开弹道，猛扑向平台上的众人！
“快干掉它！”伊扎克斯一声低喝，双拳上涌动起炽热的光芒，像个人形战车一样冲了上去，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南宫三八射出的圣银弩箭，随后是薇薇安的闪电球和伊丽莎白的邪能大火球——五花八门的攻击瞬间堵住了脑怪所有的闪避路线，整个平台都因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各种能量而被笼罩了一层热浪。
“小心它的触手，它的触手能切割空间！”郝仁还记着自己在霍尔莱塔第一次和脑怪交手的经过，一边加入攻击一边大声提醒着缺乏战斗经验的滚，“薇薇安你盯着平台周围的空间，防止这家伙逃跑！”
脑怪之前显然有些低估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入侵者，或者说它压根不知道这些在圣地里从未见过的家伙是什么底细，因此交手之后很快便因为应对不及而落入了下风，被一群看上去像是“凡人”的生物围攻到这种地步激怒了这个古老而强大的怪物，它震动空气发出一声怒吼，立刻，它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强烈的眩晕袭上大脑。
伴随着眩晕一起袭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以及幻觉。
这是脑怪最擅长也最难以提防的能力：精神攻击！
但郝仁早就防着这一手了，他那经过渡鸦12345专门强化的精神防御甚至曾经抵抗过洛克玛顿的噩梦侵袭，因此在脑怪发出的心灵震荡面前也只是稍微晕眩而已，略一咬牙他便重新集中起注意力，并在脑怪刚刚释放完技能行动迟缓的瞬间再次开枪。
这一次，这个怪物没能躲过去。
一道亮蓝色的光束击中了它表面一块肿胀的肉瘤，随后大片大片的晶化结构便沿着这块肉瘤迅速向怪物的全身蔓延开来，它无力再维持自己的悬浮状态，于是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啸，随后不可控制地落向地面。
而就在它发出尖啸的同时，郝仁看到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半透明波纹从这个脑怪的触须根部扩散出去，他瞬间意识到这些波纹的作用，顿时心头一震：要暴露了！
但就在他有更多行动之前，那些波纹却突然好像撞到了什么不可见的屏障，它们在半空中扰乱成一团团乱七八糟的杂波，下一秒便烟消云散。
郝仁愣了一下，但他没来得及多做思考，便感觉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莉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撒丫子往闸口里面跑去：“风紧，扯呼！”
一行人终于进入了新的通风管道，在确认足够远离出入口之后他们才终于停下脚步。
隐藏在一处拐角后面，莉莉探头探脑地看着一行人进来时的方向，使劲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呼呼——好像没人跟上来……”
“吓死我啦！”南宫五月像一条脱水的咸鱼般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刚才我还以为咱们全都暴露了呢，还想着死定了。”
“刚才最后那一幕你看到了么？”郝仁看向薇薇安，“那个脑怪试图发出什么信号……”
“然后被拦截了，”薇薇安点点头，“我也看到了。”
郝仁皱着眉：“那到底是什么？”
伊扎克斯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并且显然同样在意：“不清楚，但很明显是某种能量场，而且……和那些怪物身上的能量场不是同一种东西。”
然后三个人面面相觑，郝仁忍不住嘀咕：“这颗星球上还有除了咱们之外的力量？”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这里也有妖精
听到郝仁的嘀咕，正从地上爬起来给滚治疗胳膊上擦伤的南宫五月吃了一大惊：“除了咱们之外？在这个被怪物统治的鬼地方？”
“刚才那个脑怪试图发出警报，但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屏蔽了它，”郝仁点点头，“我们的感知可能出问题，但数据终端的感应器和存储器总不会有错，它可以确认当时出现的那股力量和腐化怪物的气息并不一样。”
“等会，安静——”这时候南宫三八突然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并开始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我又感觉到了……之前刚进入这地下时的那种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
这一次的怪异感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就连滚喵都很快察觉到了异常，猫姑娘四脚着地趴在地上，背拱起来老高，尾巴就好像一根棍子般高高地竖了起来，上面的毛发全都根根乍起：“喵呜呜呜呜——”
刚刚解决了一个脑怪，从行动暴露的危险中摆脱出来，这时候又遇上来历不明的窥探，所有人的神经一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但薇薇安却很快镇定下来，一边召唤出闪电球镇场一边压低声音：“出来吧，我已经感应到你们了——如果继续用这种多多少少暧.昧不清的态度，我们就只能对你们保持敌意了。”
薇薇安话音落下之后过了好几秒钟，通道内仍然是一片安静，但就在莉莉失去耐心准备开口的时候，在众人附近的半空中却突然凭空跳出了一小团闪烁的电光。
那一小团电光呈蓝白色，但其中还混杂着一丝微微的黑红，它在出现之后迅速凭空弹跳了两下，紧接着便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是一只穿着蓝色短裙、眼睛很大的小妖精。
郝仁：“……”
小妖精：“……”
“是……是妖精啊！”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果然还是莉莉，哈士奇姑娘当场就蹦了起来，指着半空中那个发出微光的小不点惊呼出声，“这里怎么会有妖精！这是打哪冒出来的！”
小妖精立刻张牙舞爪：“这里是阿曼提尔！妖精们就住在阿曼提尔！阿曼提尔当然会有妖精！”
阿曼提尔的妖精？！他们竟然还存在，而且一直存活到了今天？！
郝仁瞬间被强烈的震惊所击中，一连串的猜想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而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眼前这个妖精身上的一些细节特征：各处看起来都和纳克达尔或者枢纽星球上看到的妖精没什么两样，但唯有一点是特殊的。
这个小妖精脑袋上顶着一根像是呆毛的毛发，那撮呆毛呈现出非常扎眼的黑红色泽，这让人忍不住联想起那些腐化怪物侵蚀之下的大地。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种黑红特征就是疯嚣之主力量直接侵蚀的证据，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妖精其实是被腐化的？
但看了一眼正在半空中叉着腰和莉莉使劲瞪眼，一脸不服气但又不敢打的小不点，郝仁顿时觉得如果腐化爪牙里面真的有这帮小妖精，恐怕整个腐化军团的平均B格都得被拉下去……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冷静，”薇薇安也注意到了小妖精脑袋上的黑红色呆毛，但她没有表露出太多异样，而是先挡在小不点和莉莉之间，“妖精……是吧？你是幸存下来的阿曼提尔妖精？刚才难道是你出手帮的我们？”
“不是妖精还能是什么！”小不点趾高气扬地嚷嚷着，“你们这么笨，就这么几个人也敢在这里跑来跑去的，要是我不出手你们肯定就要被那——么多（她在这里故意拖了个很长的音）怪物给围死啦！还不快谢谢妖精大人！”
“刚才是你出的手？”郝仁大感惊讶，连带着看向小不点那根黑红色呆毛时产生的警惕感也不由得减弱下去，“这么说你是跟那些腐化军团作对的？”
“妖精当然要跟那些怪物打架！”小不点在半空中叉着腰，脑袋上的呆毛就好像受到刺激似的“啵儿”一下竖了起来，“而且要不是妖精出手，你们这时候早就被发现啦！”
郝仁和薇薇安面面相觑了一下，后者随之看向小不点：“像你这样的妖精还有多少？难道阿曼提尔还有幸存下来的妖精栖息地？”
小妖精想了想：“妖精还有很多同伴哦，栖息地……等一下，妖精为什么要跟陌生人说这些！你们还没说你们是什么来历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跟这种小东西接触了不止一次，郝仁早已对他们的平均智力和思维方式颇为了解，随口说道：“坏人能跟那些怪物打的你死我活么——我们这样一过来就搞事的明显是好人。”
果然，小不点立刻就点起头来：“哦，你说的好有道理，跟那些怪物打起来的肯定是好人……”
“你刚才说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妖精？”薇薇安接着问刚才的问题，“你们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那你先说你们是什么人，”小家伙出乎意料的很固执，而且记性貌似也比别的妖精要强，竟然还没忘记刚才的话题，“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妖精不记得这附近有你们这样的种族存在。”
生存在阿曼提尔的妖精不可能知道外界的变化，此时提起无人机军团和观察者的身份显然毫无作用，所以郝仁把萨拉曼抬了出来：“我们是守护军团的军团长萨拉曼招来的盟友，潜入这颗星球执行任务。”
“萨拉曼？！那个大个子？”小妖精惊呼起来，“他还活着呢？还在守着枢纽么？”
“你们以为枢纽已经陷落了？”郝仁愣了一下，随后打开通讯器，确认加密链路仍然安全之后激活了和萨拉曼的通讯，“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直接跟萨拉曼对话。”
小妖精立刻紧张地看着郝仁拿出来的通讯设备，在设备上浮现出来的画面显得极为模糊，而且声音也扭曲断续：为了在阿曼提尔这个被腐化者占据的堕落大本营里保持隐蔽，所有通讯线路都进行了高度的加密和强度降级处理，再加上阿曼提尔无处不在的混沌干扰，能保证建立连接就已经殊为不易，自然不能再追求通讯质量了。
不过从那模糊的画面上还是能很明显地分辨出萨拉曼那张须发浓密的面孔，老巨人的声音延迟了两秒钟才传过来：“观察者，王座之主，行动顺利么？为何突然发信？”
根据之前商议的安全守则，在行动开始之后双方要尽可能地减少联络，以降低被腐化者发现的风险，主动发信是必须在特殊情况下才可以进行的，因此萨拉曼有此一问。
“萨拉曼？大大大个子！？”小妖精看到通讯器上真的出现了守护者军团长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惊呼起来，“竟然真的还活着啊！竟然真的是你啊！”
“这是……”巨人军团长显然也没想到会从通讯画面上看到这么个小不点，此刻也目瞪口呆，“这是一个妖精？！你们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妖精？！”
“我们现在在控制中心大神殿的地下设施，已经接近阿曼提尔水晶的存放地点，”郝仁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这个小家伙就出现了，她表示此地还有更多的妖精。”
“阿曼提尔的妖精们竟然幸存了下来……”巨人军团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看上去还没有被疯嚣之主的力量腐化侵蚀？难道那些怪胎没有对要塞里的水晶矩阵出手么？”
“我们提前逃掉了啊，”小妖精在空中翻着筋斗，“那些怪物把水晶当成能源挖掉，有很多妖精没来得及逃跑，但剩下的妖精提前发现了危险，就把自己和水晶的联系切断，然后转移到了更深的地方哦。女神建造这些星球的时候用原始水晶充当地核，那些水晶虽然又粗糙又没什么能量，但让妖精们住进去还是可以哒！”
萨拉曼听的啧啧称奇：“还有这种操作？你们都躲进了地核里？那些怪胎没有追杀你们么？”
“没有，因为妖精都超~~弱的，他们还以为妖精们都在当初拆除水晶的时候就死光啦！”小不点一脸得意地说道（然而她说的话实在没什么值得自豪的），“偶尔有妖精冒出来，好像那些怪物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郝仁有点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搞清楚现状的小不点，然后找了个由头带着数据终端来到一旁，低声跟萨拉曼说道：“你注意到她头上的那撮呆毛了么？”
“呆毛？”
“……就是翘起来的头发。那只妖精身上其实也有被疯嚣之主力量侵染的痕迹，只不过……”
“看起来她的精神却很正常，而且还是和疯嚣爪牙们站在对立面的，”萨拉曼接过了郝仁没说完的部分，“你刚才还说了，那只妖精帮了你们一把。”
郝仁皱着眉：“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么？被疯嚣之主的力量侵染，却完全没受影响，就染了个发？”
“以前没有出现过，但在妖精身上，什么都有可能，”萨拉曼幽幽说道，“母亲创造这个种族的时候设计了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特性’，我相信其中很多特性就是专门为了对抗疯嚣之主而准备的。毕竟虽然创世引擎启动之后就能彻底消除全宇宙的疯嚣侵蚀，但在引擎启动之前，她首先要保证终焉网络可以安然存活——而妖精们是终焉网络的运算单元，他们自然也必须具备可以在疯嚣之主力量侵蚀下保持自我并长期存活的能力。”
听到萨拉曼的猜测，郝仁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现在我们必须修改一下计划了——阿曼提尔有大量幸存下来的妖精，我们的任务恐怕得增加一项。”
“……难道你打算把整个地核都‘取’走？”萨拉曼愕然地看着郝仁，“要知道，那些幸存下来的妖精是寄存在阿曼提尔地核里面的！”
“不一定非要这样，”郝仁想了想，“我要先跟那个妖精聊一聊，应该会有办法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不可思议的妖精
挂断了和萨拉曼的联络，郝仁回到小妖精面前——这个脑袋上顶着一撮呆毛的小家伙已经和其他人聊得火热，或者说单方面是她在那balabal地火热，而唯一能跟上她语速和思路的除了莉莉之外就只有已经对小妖精有些了解的薇薇安了。
这时候小不点已经从薇薇安口中知道了“妖精女王”的事情，这个事实让小家伙惊奇不已，她兴奋地在薇薇安脑袋旁边到处乱窜，叽叽喳喳的动静就像一千只鸭子：“女王女王？！你说你是妖精们的女王？你还激活了纳克达尔的水晶？纳克达尔上的妖精们已经承认啦？你去枢纽了么？你去终焉王座了么？终焉王座也认可你了？啊？你说终焉王座蓝屏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那可是女神设计……诶？你说虽然蓝屏了但主系统还是验证通过？哇！好神奇！妖精想去看看！”
小不点是如此兴奋，以至于薇薇安被她晃的眼花缭乱，最后还是郝仁一伸手把小妖精从半空拦了下来：“等会等会，你先安静，我们有事情要问你。”
小妖精仍然难以抑制自己兴奋激动的心情，嘴里一个劲地嘟嘟囔囔什么“女王终于出现了”，“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之类的话，以至于郝仁在她耳朵边嚷嚷了好几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啊？你在跟我说话？”
“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本来的任务是要取走这颗星球的阿曼提尔水晶，”郝仁知道跟妖精说话千万不能跑题，一旦跑题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把正题拉回来的，所以单刀直入，“你们这些幸存妖精的存在对我们而言是个意外——在我们的原计划里，我们会取走那块水晶，然后把整个阿曼提尔炸掉。”
小妖精呆了一下，发出一声高频的尖叫：“呀——”
“安静安静！”旁边的南宫五月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召唤出个水球把小妖精整个包了进去，妖精的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从水球里传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确认小家伙不会再大喊大叫之后五月才把水球撤下，郝仁头大地看着半空中的小不点：“小声点！你就不怕把那些怪物招出来？”
“这里不在他们的巡逻路线上！”小妖精叉着腰一脸自信地说道，随后表情瞬间换成了紧张，“你们要把整个星球炸掉？！那妖精们怎么办？而且你们真有这个能力？那些守护巨人花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把阿曼提尔夺回去——他们甚至都没打到这里过！”
“我们当然会有这个能力，现在的问题只有妖精，我们要想办法把你们带走，”郝仁皱着眉，“你说所有妖精现在都和阿曼提尔的地核融合在一起？那你们还能从地核里脱离出来么？”
“脱离倒是没问题的啊，但问题是脱离之后要和一个新的载体融合在一块，而且必须是共鸣水晶——不管是原始水晶还是被女神加工过的水晶都行，”小妖精看起来有点苦恼地抓着自己的长发，“你们有水晶么？好多好多的水晶！”
妖精是不能脱离水晶单独存在的，这一点早在认识纳克达尔那些聒噪的小家伙时郝仁就了解到了，这些小家伙虽然看起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但实际上他们飞在外面的充其量只是一种“交互界面”，其本体仍然是那些水晶，而阿曼提尔目前能供妖精栖身的水晶只有这颗星球的地核。
其它地方的水晶都被疯嚣之主的力量污染了。
薇薇安皱着眉思考了一会，问道：“阿曼提尔水晶能用么？”
“不能，阿曼提尔水晶是特殊的，”小不点立刻摇摇头，“女神已经把那块水晶的内部填满啦，根本没有可以让妖精寄宿进去的存储空间……”
“等会，存储空间？”郝仁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关键词，“你是说，妖精其实是被‘存储’在水晶里的？你们和水晶的共生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小不点想了想，比手画脚地描述：“就是钻进去，然后躺下来，有时候趴着……”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释了……”郝仁一听小妖精的前半句话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从对方这稀里糊涂的描述中听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来，于是干脆地一拍数据终端，“你检测一下她的……‘信息结构’。”
数据终端立刻飞到小不点身旁，投射出一道可用于分析资讯层信息簇的光束照射在她身上，后者顿时嘻嘻哈哈地在半空中打滚：“噫嘻嘻……痒痒，痒死啦！”
郝仁看到这一幕却感觉眼睛一亮：对寻常生命体而言，被分析光束扫描是不会有感觉的，哪怕能量态的生物也是一样，但这只小妖精竟然表示“痒痒”，这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数据终端很快就完成了分析，连它的声音都带有一丝惊奇：“不可思议，搭档——本机真没想到这些妖精竟然是信息离散态的生命！从物质层面讲，其实她们压根就不存在！”
所有人顿时一脸懵逼，连莉莉这个学霸狗都忍不住拽了拽郝仁的袖子：“房东，翻译成中文啥意思？”
郝仁想了想，还是简短解释了一下：“这是信息大一统理论里的一个分支知识，简而言之就是描述一个在现实层面、物质领域中并不存在，但却具备一切物理属性因而能够被观察到的个体。
“我举个例子，有一样东西放在你面前，你能观察到它并且感受到它，那么其实你是接触到了它对外散发的信息，比如你能闻到它的味道，摸到它的硬度和温度，拿起来的时候还会感受到它的重量——这些是物质附加的信息，这些信息让你确认了一个物质的存在。
“但假如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实际存在的东西，而只是不断对你发出对应的信息呢？比如让你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实体，给你标注出这个实体的重量和温度，让你的认为自己的手指触摸到了某种硬度表面——那目标事物到底存不存在？”
旁边几个学习不好的开始眼冒蚊香圈：五月仰头发呆，三八低头抠指甲，滚开始追逐自己的尾巴，但莉莉还是能跟上思路，并且还问了个挺到位的问题：“如果所有信息都真实无误而且能自洽，那目标事物不就等于存在了么？”
“没错，这是信息大一统理论的上层表现形式：如果所有信息都真实无误而且能自洽，那么目标事物就是存在的，这个状态又被称作信息凝聚态。但信息离散态不一样，它表述的是‘所有信息都真实无误且自洽，但目标事物并不存在’的情况，也就是说，‘不存在’这个属性本身就作为目标事物的一个特征码，就好像某个隐藏注释一样，你感觉不到它，它也不会在表达式中生效，但它就是决定了整个系统的属性……”
莉莉想了想，很诚恳地表示：“我快跟不上啦。”
“大一统理论的东西解释起来就是这么麻烦，但我有更简单的办法可以让你们理解这些妖精到底是怎么回事——”郝仁耸耸肩，扭头看向数据终端，“打开资讯观测滤镜。”
“这可是顶级侦测功能，这玩意儿耗能很高的。”数据终端咕哝了一句，但还是挺配合地开启了一个并不常用到的功能。
随着一层光幕以数据终端为中心扩散出去，所有人眼前的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事物仍然存在，但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稀薄的“膜”，那层膜上似乎游走着无数细微、透明到几乎无法观察的东西，而当凝神细看的时候，那些细小的东西立刻就会流入脑海：硬度XX，温度XX，颜色XX，名称XX，距离XX，密度XX……
无数信息让人头昏脑涨。
“妖精呢？！”莉莉惊呼了起来，其他人也立刻从这种奇妙的感知中醒过神来，他们发现：妖精不见了。
郝仁笑了笑，指着半空中某个方向：“其实还在那。”
莉莉立刻顺着郝仁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视线中随之出现了很多文字：
//一只妖精悬浮在你面前，距离你0.732435潘
//妖精的形态特征是#引用部分-忽略
//妖精开始好奇地打量你
//妖精似乎因为你刚才的惊呼而有些迷惑，她在你眼前挥了挥手，而你并未看到
//妖精正在大喊大叫，她说-
[你在看哪呢，妖精就在这儿啊！]
//妖精开始生气了
//妖精生气结束，耗时0.15秒
莉莉眨了眨眼，她的眼前仍然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文字。
“哇啊啊啊！！”伊丽莎白兴奋地叫了起来，“好厉害！”
“终端，关掉滤镜吧。”
数据终端表面充盈的蓝光立刻消散，所有人眼前的世界都恢复了正常，那些描述信息的文字和符号都消失了，而妖精——她就悬浮在所有人面前，看上去实实在在，确凿无疑。
“这么个叽叽喳喳的小不点……”薇薇安忍不住伸出手去，小妖精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抱着她的手指，“竟然是不存在的？”
“其实无须在意，只是从物质层面不具备实际映射，但在信息层面，她的存在性是确凿无疑的，”郝仁笑了笑，“而对于信息大一统理论来说，在信息层面上存在，那就是存在。”
莉莉使劲晃了晃脑袋，这一大堆东西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北大的时候：“所以妖精的这个属性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意义——信息凝聚态的东西要运走很困难，但如果是信息离散态……”郝仁一边说一边看向数据终端，“是可以直接存进虚存储器的。终端，你硬盘多大？”
数据终端顿时一哆嗦：“搭档！你不会是打算把整个阿曼提尔的妖精都存储到本机的硬盘里吧！”
“妖精只是节点水晶的基础AI，他们的信息量不会太大的，一群驱动程序占你多大地方，”郝仁摆摆手，“你平常不是经常吹自己的性能多高内存多大么，这时候怎么怂了？”
“那也得看存进去的是啥！”数据终端抓狂起来，“要存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妖精进去本机宁可存**！起码**不点播放的时候它没动静！这帮妖精你给本机找个暂停键出来？”
郝仁嘴角一抽：“我寻思着你返厂大修的日子不远了吧？还是说你想豆豆了？”
数据终端：“……”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重要情报
好说歹说，数据终端终于决定试一下。
这事儿说起来简直神奇，因为它要试着把一只妖精存进自己的存储器里去……
“说实话，没人知道这个过程该怎么操作的，”郝仁看着一副任命的模样躺在地上不动弹的数据终端，以及旁边正大睁着眼睛好奇注视自己的小妖精，摸着下巴说道，“但我寻思着应该跟你平常扫描存储非标准信息簇的过程差不多。我记着你有个功能就是可以把周围离散状态的信息收集整理是吧……”
数据终端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生无可恋：“本机真心希望自己压根没这个功能。”
小妖精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群人折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貌似压根没意识到这是跟自己有关的，直到郝仁让她试着钻进地上那个六边形的金属疙瘩里面她才咋咋呼呼地惊呼起来：“哇？！你让妖精钻到这个东西里面？！”
数据终端立刻在地上扑腾两下：“注意礼貌！‘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小不点被数据终端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飞起来一些：“可是妖精平常住在水晶里面的啊，这个……怎么进去？”
“你怎么进水晶就怎么进它，把它当成一块形状古怪的水晶就好，”薇薇安在旁边提醒道，“这个很重要——你能不能成功决定了我们能不能把你以及你那些和地心融合在一块的同胞们都安全带出去，明白么？”
妖精这个种族虽然平常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但她们并不傻，听到薇薇安的话之后小不点立刻就严肃起来，然后带着一脸的使命感看向数据终端：“那……我来了哦！”
随后她就化作一道蓝光，哐叽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数据终端的外壳上，脸先接触。
郝仁和薇薇安同时捂住了脸：这第一次尝试太失败了。
“没……没关系的！”小妖精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奇特的生命形式让她对这种撞击没什么感觉，只是对第一次尝试的失败颇为紧张，“我再试一次，这次肯定能成功了！刚才看到它的金属壳子就有点紧张，突然忘了换相……”
数据终端：“……随便吧，反正本机已经放弃挣扎了。”
接下来的好几次，郝仁跟一群小伙伴们就看着小妖精以各种姿势各种角度“哐叽”一声把自己的脸砸在数据终端的外壳上，虽然知道这个小不点并不会受伤，可这么哐叽哐叽地砸着还是让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不过就在郝仁觉得再这么尝试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准备先继续之前的行动时，一道淡淡的蓝色光环突然出现在妖精和数据终端接触的表面。
下一秒，小不点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数据终端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几秒种后它才蹭一下子窜到了半空：“哦哦，搭档！这小东西进来啦！”
“我怎么突然觉得这过程有点变.态？”南宫三八忍不住小声跟五月嘀咕了一句，换来的是差点被一尾巴抽飞出去。
郝仁让终端试着和存储空间中的小妖精建立联系，于是片刻之后，数据终端的全息投影上就出现了小不点的身影，后者好像正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撒欢：“哇哦！好厉害！妖精感觉这个地方比水晶里面还宽敞，完全看不到边界诶！”
“你别乱跑！”数据终端立刻嚷嚷起来，“存储区里有很多重要资料！啊那东西不能吃！那是本机存的相册！那个也不能动，那是报告书！你……你先原地待会，本机给你设置个虚拟分区，你就在虚拟分区里呆着就行，本机给你弄点虚拟场景让你玩着行了吧……”
郝仁完全想象不到数据终端的存储器里发生了什么，反正对方貌似很热闹地折腾了一番才终于把小妖精彻底安顿下来，他随后问了一句：“一只妖精占多大空间？你能存多少？”
“毛毛雨啦，”数据终端嘚瑟地晃晃身子，“她们的信息结构简单得很，搁在本机存储器里也就针尖大点——本机可是审查官特制型号，存储空间大的没边！再来个千八百万的妖精都不在话下！”
郝仁撇撇嘴：前不久还折腾的要死要活，这时候又嘚瑟起来了。
薇薇安看向正在全息投影一个角落跑来跑去探险的小妖精：“妖精，你有多少同伴？”
“还有几千个！”小妖精报出了一个完全在数据终端承受能力之内的数字，“现在就要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么？”
郝仁想了想：“这样会引起很大动静么？”
“不会的哦，”小妖精在全息投影中上蹿下跳着，“我们在地心里建造了屏蔽层，很安全的！这么多年那些怪物都没有发现妖精藏身的地方，就是屏蔽层在起作用！”
“先把妖精们转移到数据终端的存储器里也能减少后顾之忧，”薇薇安点了点头，“等我们开始争夺阿曼提尔水晶的时候那些怪物肯定会蜂拥而至，到那时候咱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这些小不点了。”
郝仁在心中权衡着：阿曼提尔水晶是此次行动的首要目标，那枚水晶意味着创始之星的最终下落，肯定是不能放弃的，它属于“主线任务”，但阿曼提尔水晶并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再加上外面那些腐化怪物又刚刚跟无人机和守护者军团大战一场，元气大伤，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所以这个“主线任务”在很长时间里都相当于处于安定状态。
而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把地心里藏身的那些妖精都带出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已经摸到了这里，距离阿曼提尔水晶只有最后几层防护壁的距离而已，任务目标可以说是触手可得，就这样把完成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九十的任务给放弃掉总觉得之前一路潜行过来是白费了……
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郝仁自己也很清楚，妖精们同样是不能放弃的，如果只是为了急着去拿阿曼提尔水晶而把地心里的妖精都牺牲掉，那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队伍里的同伴估计都接受不了。
“就这样吧，我们先去地心接妖精。”他呼了口气，把纷繁的思绪都汇总成了这一句话。
已经活在硬盘里的小妖精并不知道郝仁心里都思考了些什么东西，她只是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其实妖精也建议你们先去地心哦——因为直接去拿阿曼提尔水晶肯定会出事的。”
郝仁一愣：“出事？为什么？”
“因为阿曼提尔水晶的下面连接着那些怪物的噩梦巢穴哦，直接把阿曼提尔水晶拿走的话，正在做梦的那个大家伙立刻就会醒过来哒，”小不点细声细气地说道，似乎在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连粗线条的妖精都会忍不住紧张起来，“那个大家伙做了好几千年的梦，梦境里面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怪物！到时候恐怕整个星球都会被拖进噩梦里去！”
郝仁一行顿时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个小不点似乎无意间透露了什么相当不得了的情报！
“什么噩梦？什么大家伙？你赶紧详细说说！”薇薇安都顾不得矜持了，语速飞快地问道，“你说阿曼提尔水晶下方还有个‘噩梦巢穴’？那是怎么冒出来的？”
“是那些守护巨人变成怪物之后没多久冒出来的哦，”小妖精又开始比手画脚，好像这样就能让她那稀里糊涂的解释变得更容易理解一些似的，“妖精也不知道噩梦巢穴里面是什么模样，但有一些监控线路还能用，所以知道阿曼提尔水晶下面的地层里多出了这么一个空间，在那里有好多好多怪物会冒出来，都是被一个很~巨~大的怪物给制造出来的……”
小不点的解释越来越混乱，但就在郝仁忍不住要打断她的时候，她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你们还记着之前你们在裂谷那边看到的那些怪物吧？就是从下面的平台上凭空冒出来的那些怪物！”
郝仁和薇薇安对视了一眼，转过头来：“你是说那些被‘召唤’出来的怪物？难道裂谷底下的那些召唤平台和你说的那个噩梦巢穴有关系？”
“那不是召唤平台哦，”小妖精叉着腰，“那是从噩梦巢穴里延伸出来的东西！还有那些和平台连接在一起的大脑子，那些脑子怪物是守护巨人的大脑变出来的，它们的任务就是做梦！”
南宫三八皱了皱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做梦？”
“就是做梦，做和噩梦巢穴里的大怪物一样的梦，”小妖精用力点点头，“那些呆在裂谷里面的脑子怪物负责和噩梦巢穴里的大家伙一起做梦，然后把噩梦里面的东西投影到现实世界里，而那些呆在地表上的脑子怪物就负责把这些从噩梦里投影出来的怪物整合成军队，指挥它们去打仗！”
原来这就是那些怪物的真相？阿曼提尔无穷无尽怪物大军的真正来源？
他想起了之前和萨拉曼交谈时得到的情报：
不管消灭多少，不管把多少怪物彻底净化成基本粒子，阿曼提尔的军团都始终不见减少，反而愈发壮大，它们增殖的速度甚至超过了从战场上收集资源以及阿曼提尔自身生产能力的理论极限，有至少三分之二的怪物都是不符合逻辑、仿佛凭空冒出来的……
之前郝仁在看到赤道裂谷下面那些平台的时候还以为那是召唤，现在却从妖精口中得知，那些东西竟然是梦境造物——而这个恐怖梦境的根源，竟然就在阿曼提尔水晶下方！
幸好他没有耿直地直接去把阿曼提尔水晶拿掉……
“用噩梦来制造军团么，”薇薇安摇了摇头，“还真是疯嚣爪牙的常用手段。”
郝仁看着全息投影上的小妖精：“话说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
小妖精一脸无辜：“你们也没问啊——而且妖精之前把这件事忘了！”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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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晶柱层
跟妖精显然是不能较真的——因为她们压根不会意识到你在跟她们较真，也不会明白什么叫较真……
所以郝仁几人很果断地放弃了追问为何如此重要的情报还能忘记，转而对妖精所知的那个“噩梦巢穴”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询问与了解。
当然，滞留在靠近核心区的通风管道中太长时间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们是在妖精的带领下一边向着通往更深层的通道前进一边询问的这些事情。
就像妖精之前说的那样，她对噩梦巢穴的了解其实也并不多。
阿曼提尔幸存下来的妖精们只是一小部分，而且即便是幸存下来的这些妖精，其活动范围也相当有限——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和地核融合在一起，并且建造了强大的屏蔽层来彻底隔绝外面的世界，这样一方面虽然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却也等于是把所有妖精都关在了一个严严实实的笼子里。
平常妖精对外界仅有的感知渠道就是埋设在阿曼提尔星球各处的水晶，这些水晶基本上都已经被疯嚣之主的力量污染，或者是被腐化怪物们当成能源、资源给破坏殆尽，尚能利用的不足一成，而即便是还能利用的，妖精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激活这些信息渠道。他们平常只能最低限度使用水晶自发共鸣时产生的狭窄带宽，以此来收集“上层”区域的情报，而其中三四条水晶脉络正好位于阿曼提尔水晶和噩梦巢穴附近，这就是妖精们对那片恐怖之地仅有的信息途径了。
在小妖精凌乱的叙述中，郝仁了解到阿曼提尔水晶下方原本是没有任何地下空间的：在这颗星球陷落之前，控制中心地下是一片致密且厚重的岩石层，岩石层一直深入地幔，再往下就是支撑整个行星要塞的“晶柱”区和“栅格”区，而那个噩梦巢穴是在守护巨人们集体“堕落”之后才凭空生成的。
它生成的时间点就在赤道大裂谷被撕开之后不久。
噩梦巢穴并非位于阿曼提尔水晶正下方，而是稍微向南部偏移，这让它避开了赤道大裂谷的撕裂带。巢穴本身是一个极为广阔的椭球形区域，被一层强大而诡异的能量场包裹，妖精们很难感知到它内部的情况，只能大致了解到那里面是一个结构复杂的空腔区，有很多怪物在其中扎根生息。
噩梦巢穴紧邻着赤道大裂谷，并且有一部分“内容物”穿透能量屏障，延伸到大裂谷的底部，在那里，腐化怪物们建造了大量设施来利用那些延伸出去的结构，那就是郝仁一行所看到的“召唤平台”。
而至于妖精在叙述中反复强调的“盘踞在噩梦巢穴中央的大怪物”，郝仁到最后也没弄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只能笼统地认为那是一个空前强大的疯嚣衍生体，而且具备精神和梦境方面的卓绝力量——这力量甚至有可能接近当初的洛克玛顿。为了给阿曼提尔制造源源不断的兵力，那个怪物处于长久的沉睡状态，并编织着一个庞大的噩梦，而它的噩梦又通过大裂谷底部的那些延伸结构被投影到现实世界。
在那里，大量脑怪聚集在被称作“梦魇之柱”的装置周围，它们的任务就是与噩梦巢穴中的“大怪物”一同入梦，并把噩梦中不断诞生的怪物更快地“牵引”出来。
而这整个流程，又与阿曼提尔水晶息息相关。
小妖精也说不清楚二者之间的联系到底是怎样，只是在妖精们的监控中，能观测到阿曼提尔水晶的能量与下方的噩梦巢穴连接在一起，并且不断进行着相当大规模的信息交换。
这一点让郝仁感觉相当不安。
他在担心阿曼提尔水晶已经被疯嚣之主的力量彻底侵染，如果那样的话，就很难说那它还能不能重新与另外两块水晶组合成道标了。
“话说平常也会有妖精像你这样上来活动么？”在通往更深层的通道中，郝仁好奇地询问正以全息投影的姿态飘在数据终端上方的小妖精，“我们一开始感知到的那个气息就是你吧？”
“我们平常才不出来！”小妖精立刻说道，“上面的世界全都是那些怪物，出来就有可能回不去了，有好几个出来探路的妖精就是这么死掉的——我们平均一百年才会派一个观察员上来的。不过这一次我们设置在上层区域的一条监视线路突然感知到了很怪异的能量波动，然后又发现有一群从未见过的、冒冒失失的家伙跑进了怪物们的基地里，我才被大家派出来查看情况的。”
说着，她挺了挺胸：“你们之前感知到的那个气息当然就是我啦！我跟着你们走了好久好久的，可是你们太笨啦，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而且还冒冒失失地跑去引起了怪物的注意，要是当时我不出手，你们这时候早死啦。”
“好好好，多亏了你救我们一命，”郝仁笑嘻嘻地对小妖精说道，随后抬头看了看四周，“话说通往你们庇护所的通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众人已经在地下区域前进了很长时间，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早就脱离了控制中心的地下部分，甚至进入了一片未被标注的地下通道里。四周的墙壁在不知不觉间从金属变成了坚固且泛着奇特微光的岩石，岩石间还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发光水晶，这让整条通道在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仍然显得足够明亮，而通道里也不再能听到机械设备运转时的嗡嗡声，这似乎说明队伍已经脱离那些充斥着机械设施的基地群，进入了更加原始的行星深处。
小妖精对外界的感知现在需要借助数据终端的各种感应模块，虽然比她原本的感官要灵敏精确很多倍，但却因为中间还隔着一层数据结构以及熟练度的问题而用起来颇为生涩，所以小不点花了一点时间才完成在地层中的定位：“哦哦，我们已经靠近晶柱层啦，越过晶柱层就是大栅格，再往下就是妖精们躲藏的地方——不过咱们不需要在晶柱层和大栅格里钻来钻去，有一条通道可以直接前往庇护所的~~”
“晶柱层和大栅格是什么玩意儿？”小伊丽莎白好奇地问道。
“这颗星球是创世女神建造的哦，所以和自然形成的行星不太一样，”小妖精叽叽喳喳地解释道，“地壳下面不是普通的地幔，而是一大片水晶形成的仿佛支柱一样的结构，那就是晶柱层，那里有很多自动运行的能量单元和古代设施，因为它们支撑着整个行星的上层运转，所以哪怕是那些怪物也不敢随便乱动晶柱层的东西，而大栅格又是晶柱层和地核之间的屏障，它负责让行星更加稳定，以及协调从每一根晶柱传送过来的能量和信息，我们的一部分监测线路就是连接在大栅格上的~~~”
恶魔小姑娘被妖精口中这不可思议的星体结构弄的心驰神往，张开嘴巴拉长声音惊叹着：“哇哦——”
说话间，队伍突然摆脱了悠长的地底洞穴，郝仁眼前豁然开朗，地底的景色让他目瞪口呆。
瑰丽奇幻的色彩充盈着视野，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没有预想中的黑暗压抑，地下世界的广阔与明亮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郝仁只看到一片水晶丛林在视野中蔓延出去，视线中的一切都是晶莹剔透的晶体打造，丛林，峡谷，溪流，灌木……全都在来源不明的光线中折射着七彩斑斓的幻光。
仿若一个冰结的世界。
而在这无边无际的水晶世界中，郝仁看到了那些支撑着阿曼提尔上层结构的巨大晶柱：它们就整齐地排列在水晶世界之中，仿佛神话中支撑天地的巨柱，巨柱的直径恐怕足够在其截面上建造起一座城邦，而其上方则一直延伸到视线都无法企及的黑暗深处。
众人其实就是从一根这样的晶柱里下来的。
这些巨大晶柱的下半截萦绕着幽幽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中，郝仁看到了很多围绕晶柱运转的、仿佛悬空圆环般的怪异结构，那应该就是小妖精口中的古代设施了。
阿曼提尔地下深处的自动运行机关，从创世女神创造这座星舰之日起便在这个地下世界中运行着，哪怕地表的世界风云变幻，疯嚣之力席卷全球，这里也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不，并不是没有受到影响——郝仁的视线在水晶世界中扫过，他很快便发现有一部分晶柱其实已经污染，它们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泽，环绕晶柱运转的环状设施也不断迸射出狂暴的暗色电弧，看起来危险异常。
“我……我在终焉王座的幻象中看到过类似这里的景象，”薇薇安仿佛梦呓般嘀咕着说道，“但那里还有很多小动物，还有一只水晶牡鹿……”
“你看到的应该是枢纽地下的晶柱层，”小妖精解释道，“枢纽和三座行星要塞一样，都是创世女神制造出来的，里面的结构其实大同小异。阿曼提尔的晶柱层里原本也是很热闹的，有很多水晶动物生存在这里，但后来晶柱开始变异，动物们能生存的范围越来越小，到现在基本上都消失了，就连你们看到的这些森林……其实也是死的，只不过水晶植物死亡之后也不会腐烂，你们才能看到它们。”
“即便那些怪物不下来，腐化也已经蔓延到这里，”伊扎克斯看着远方那些已经明显变异的晶柱，抱着膀子摇头道，“所以即便你们躲在地核里，也迟早会被吞噬的。”
“知道呀，但我们又没别的地方可躲，”全息投影上的小妖精摊开手说道，小小的体型让她这个故作成熟的动作显得颇为有趣，“通往庇护所的大门就在前面了，我给你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