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回来
朱达贵对赛田的印象很模糊,毕竟十年前他就离开了。当时,赛田还没有通高铁呢。城市的街道也变宽了,马路变得整洁。
朱达贵和方婧雅叫的顺风车,下车之后就在站外的公路上等着。看着沿途的景色,朱达贵总觉得特别亲切。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一直到十二岁,他都生活在这里。
赛田与枧头都有各自的地方方言,朱达贵说枧头话还是会带些普通话,但赛田话,他一张嘴,别人就知道,他是真正的赛田人。
身为真正的赛田人,在赛田是有住房的,还不止一套。朱达贵在赛田,总共有三套房子。一套拆迁安置房,一套单位福利房,一套商品房。
拆迁房住的都是朱家人,当时用的工程公司也是朱氏集团的,所以拆迁安置小区的质量,比商品房还要好。现在这个安置小区,成了赛田的高档小区之一。
朱氏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朱氏安置小区:同心小区的房子,不得转卖,就算要卖,也只能卖给赛田朱氏。或者,由朱氏集团回收。
也就是说,同心小区只能住朱氏的人。
朱贤也只留着拆迁房,其他两套房子用来出租。
朱达贵与方婧雅的目的地,也是同心小区。
然而,到了同心小区,朱达贵却被挡在外面。同心小区使用面部门禁,他想跟着别人进入小区,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找谁?”
保安有些胖,膀大腰圆,特别是肚子,滚圆滚圆的。
“小胖?”
朱达贵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犹豫着说道。
“谁是小胖?你……你是贵叔?”
朱达贵大笑:“果然是你,怎么在这里当保安?”
“小胖”大名朱有财,从小就胖,与朱达贵同岁。但因为辈分低一辈,必须喊朱达贵为“叔”。
“十年没见,你还认得我。”
“别人不认得,你必须一眼认出来。”
“那还拦着我?”
“我是拦着你打招呼嘛,现在小区换了人脸识别,你等会去物业登记一下,就不用带钥匙了。这位是……”
朱有财说着说着,就看到了青春可人的方婧雅,双眼顿时冒着光,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你未来的贵婶方婧雅,以后注意点,别这么盯着看,我会不高兴的。”
“别动,我给你们拍个照发到群里。”
“你等会把我拉进去,好多人的联系方式没有了。”
方婧雅进了小区后,轻声问:“你以前没回来过么?”
这个小区是人车分离的,小区见不到车子,而且绿化做得特别好。一进去,就能看到一栋非常宏伟的明清建筑,外面有四个大字:朱氏祠堂。
“没有,我爸不让回来。”
他以前不理解,现在才知道,朱贤是为了调查局所谓的任务。真不知道那些任务有什么要紧的,十年不回老家,亲情友情都快断了。
打开尘封已久的大门,迎面扑来一阵霉气。
朱达贵将门窗全部打开,见方婧雅准备搞卫生,马上说道:“我在网上预约了家政,等会就到了。”
方婧雅娇小可爱,让她搞卫生,怕是难为人了。
门窗全部打开后,房间的空气终于可以呼吸了。剩下的就是水电气,把总开关打开就行。同心小区没有给每户单独装水表、电表和气表,而是装了个总表。
所有的水电气费,全部由朱氏集团支付。这也是同心小区的特有福利,他们守着朱氏祠堂,所有人都是朱氏子孙,水电气费都免了,肥水也没流外人田。
“达贵!”
有人在门口喊着,朱达贵走出来一看,是隔壁的邻居,也是自己的亲大伯朱惠求。
“大伯。”
朱惠求的相貌与朱贤有几分相似,也基本没怎么变,朱达贵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家多年没住人了,赶紧来我家坐。”
朱惠求是中学校长,有一子一女,都住在小区,但不在这一栋。
朱达贵知道,大伯想问关于父亲的事。他向大伯介绍了朱贤的情况,朱氏家族的事情,他也搞不明白,但朱惠求应该很清楚。
“你爸和朱龙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原本我们几兄弟,都要来枧头祭拜,但你妈说,你爸反正要安葬在赛田,等他回来后再说。”
朱达贵问:“大伯,我爸是不是因为新族长之争而死?”
“朱氏始祖太公于宋开庆元年(1259)迁移到赛田后,一共生了五个儿子,特别是瑺、珍、琼、瑗、理,我们这一支属于琼房。”
朱达贵问:“大伯,朱龙文的背后是什么人?”
他对太公的事没什么兴趣,一代管一代,徐家对朱贤下手,徐家族委会所有理事都被他干掉。朱龙文背后的人,只要参与了谋害朱贤,一个也别想跑。
朱惠求沉吟道:“应该是朱岭游。”
朱达贵急切地说:“朱岭游?能跟我说说这是个什么人吗?”
朱惠求缓缓地说:“达贵,我知道你的心情,这件事族里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朱岭游为了当族长,对族人动手,禽兽不如,人人得而诛之!”
“朱岭游是包工头出身,属于珍房,房地产大发展,他的施工队也变成了建筑公司,现在更是建筑集团。同心小区,就是他的公司建的。他财力雄厚,与政府部门关系好,手底下也养了一帮闲人。”
朱达贵冷笑道:“只要他犯了法,自然有人收拾他。大伯,能跟我说说珍房的事情吗?特别是朱岭游与朱龙文之间,还有哪些人是帮他的?或者说,朱岭游有多少亲信?”
“朱岭游任人唯亲,他的人都安排在自己的岭游建筑集团公司,这是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人事名册,所有姓朱的,都是他的亲信。重要职务,也都是他的亲属。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冲动。事情没处理之前,你还是先回枧头。”
朱惠求递给朱达贵一本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介绍,忧心忡忡地说道。朱贤已经死了,如果朱达贵再出事,朱贤这一脉就断了。
朱达贵说道:“我会注意的。大伯,麻烦你到朱氏群发个信息,就说我已回赛田,明天去祠堂拜祖,择吉日送我父亲骨灰入土。”
第七十七章 人为
在岭游建筑集团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刚从枧头回来的朱伟斌、朱伟昌两兄弟,正在向朱岭游报告枧头之行。他们既是朱岭游的堂侄,也是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员工。
“你们不是被抓了么,怎么出来的?”
朱岭游四十多岁,不高,微胖。他是朱龙文的堂兄,是朱伟斌和朱伟昌的堂伯。珍字房的子孙,两人最大的使命,是让珍房能成为家主,为整个珍房谋福利。
朱氏家族的家主之争,比竞选总统还要激烈。表面到处拉票宣传自己,抹黑对手是常态,暗地里无所不用:威胁利诱,甚至杀人放血。
珍房的人当了家主,全族的资源,自然会偏向珍房。整个珍房,也都全力支持朱岭游担任家主。
朱龙文为什么要算计朱贤?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十年之前,朱龙文将朱贤调到枧头时,就已经开始了。哪想到,琼房还是想让朱贤参选族长,虽只是候选人之一,但朱岭游觉得还是应该除掉朱贤。
朱贤一直将朱龙文视为同事和朋友,从来没有怀疑过朱龙文,最终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他,老婆孩子也差点死了。
朱伟斌扬着脸,得意地说:“证据不足呗,我们一口咬定,三叔是突然醒来的,我们只是想送他去医院抢救,没有想其他。调查局查了这么长时间,问了不下十次,我们总是坚持这个说法。最终,调查局没办法,只有放人。”
朱伟斌原本是个光头,在枧头关了段时间,头发都发出来的。只不过他已经开始秃顶,有头发还不如光头。
朱岭游问:“枧头徐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吗?”
嘴角有颗痣的朱伟昌抢着说道:“知道,徐家开族委会理事会,现场有人扔手雷,所有人一个不剩全部炸死。”
朱岭游诧异地问:“为什么扔手雷?”
开会的时候扔手雷,徐如松也是疯了。他难道不知道,手雷在封闭环境的威力会非常大吗?对手死了,自己也没跑。不管如何,都是族人,何必呢?
朱岭游如果杀人,至少不会对珍房的人动手。
“据说是失误,有一个人扔了手雷,其他人都扔出手雷。这些手雷也真是厉害,不管是躲在桌子下面还是凳子下面,哪怕是躲在人堆里,都没逃过弹片的索命。”
朱伟昌在听说徐家的手雷威力如此大之后,也生出了准备一点同款手雷的冲动。这么大的威力,谁敢跟自己作对,把他全家炸死。
朱岭游喃喃地说:“希望是失误。”
听到徐家的惨剧后,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徐家最近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先是朱贤逃脱,后是徐基松父子三人被杀,再是族长徐遂章和姚勋死,最后是所有理事死光。
徐家死的人,一次比一次重要,一次比一次多。徐家族委会的理事,几乎是徐家所有的精英。就算徐家再选出新的理事和族长,以后也不可能是个大家族了。
朱岭游现在最担心的是,徐家的理事死于人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恐怖了。
刚才朱伟昌也说了,理事会一百多人全部死了,按照常理,就算扔了几十枚手雷,也未必会全部炸死。总会有些人死不了,毕竟现场那么多桌椅,躲到椅子下面,或者拉个人垫背,就能躲过一劫。
全部死光,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然而,里面的爆炸刚开始,贺国平就带人包围了徐家祠堂。这又解释不通,真要是有人故意,贺国平一定能发现线索才对。
朱伟斌突然说道:“大伯,听说朱贤的儿子朱达贵回来了,可得防着点这小子。”
朱岭游随口说道:“他是回来安葬朱贤。”
作为朱氏珍房的主事人,他对全族的事情都很清楚。特别是像朱达贵这样的敏感人物,有人主动会告诉他消息。朱达贵虽有资格竞选,可他只是个外卖员,如果朱达贵敢于参选,自己马上就要让全朱氏家族的人都知道,朱达贵就是个外卖员。
朱伟昌说道:“安葬朱贤只是他的目的之一,恐怕还是想调查朱贤被杀。与他同时回来的,还有调查局的人。那个女孩子我认识,叫方婧雅。”
朱岭游不以为然地说:“不用理会,调查局翻不出什么大浪。”
朱伟斌有些担忧问:“他不会竞选族长吧?”
朱岭游冷笑道:“一个外卖员当族长?岂不成了笑话?”
他从未将朱达贵当成对手,其他四房哪些人会竞争族长,并且成为他的强有力对手,他心里早有一本谱。
朱达贵从来没想过当族长,他等着家政人员把卫生搞好后,就带着方婧雅去拜访家里的长辈。
朱贤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伯朱惠求与他同住一栋。二伯朱广求,也住在同心小区,大姑嫁在京城。
朱达贵拜访亲戚,只想知道一件事,朱龙文为什么要谋害朱贤?后来才知道,朱龙文是珍房的人,今年珍房的朱岭游想当族长,对其他竞争对手恶意打击。
“大伯,我爸死在珍房手里,族里准备怎么处理?同族之人,一脉相承,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呢?”
朱惠求叹息着说:“达贵,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朱达贵一脸痛惜地说:“这一切,是不是朱岭游指使的?他为了当族长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能当族长吗?族长需要才能,更需要品德,无德之人当了族长,只会给本族带来灾难。”
朱惠求叹了口气:“我和你二伯也去质问过朱岭游,可他不承认,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向族委会提出抗议,你现在回来了,作为当事人,族委会必须给你一个说法。”
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实力,他们这一支,目前势单力薄,族委会对他们也不是很重视。目前正值老族长交位,新族长上位之时,更是不会轻易对朱岭游动手。
朱达贵淡淡地说:“这种事,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朱惠求叮嘱道:“朱岭游人多势众,你可不能胡闹。”
朱达贵淡淡地说:“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我等会就去会会他。”
第七十八章 瘫痪
朱达贵去见朱岭游,是为配合方婧雅的工作。他回赛田,就是为了刺激朱岭游。只要朱岭游出手,必然会露出破绽。
朱达贵给朱岭游发了条信息:岭伯,我是朱贤的儿子朱达贵,现在你公司门口,能否见一面,谈一下我父亲的事情。
收到信息的朱岭游,马上站到窗口,他的办公室在顶楼,地面的人只是一个黑点。
“朱伟斌,你下去把朱达贵接上来。”
朱伟斌惊讶地说:“这小子敢来找你?等会我让他有来无回!”
朱岭游摆了摆手,叮嘱道:“不得胡来,我的号码,有几个人知道?他一回来,就能发信息到我手机上。人家也是做了准备的,说不定,就等着我们动手呢。”
朱伟昌摸了摸嘴角的痣,阴笑道:“我们又不针对他,只是‘意外’罢了。我也去,在枧头待了这么久,手早就痒了。”
这种事他很拿手,在监控范围之外,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的。朱达贵就算吃了亏,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朱岭游缓缓地说:“你们坐客梯上来,只能到下面一层,再走楼梯上来。这一层的楼梯间,是没有监控的。”
“哥,你去接朱达贵,我在楼梯间等他。到时候你让朱达贵走前面……”
出来之后,朱伟昌与朱伟斌商量。只要朱达贵到了楼梯间,他就有的是办法收拾。楼梯间没有监控,朱达贵有理说不清。
朱伟斌叮嘱道:“下手注意轻重,他可不能死在这里。”
朱伟昌在空中挥了挥拳,憨笑着说:“放心,最多断两根骨头,在床上躺几个月就会好。”
他曾经获得过赛田市散打第五名,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朱伟斌走后,朱伟昌到楼梯间热身,他先是压腿,再是拉伸,然后才开始挥拳和出腿。为了显得更帅气,他还来了个帅气的后空翻。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翻了,动作有些生疏,身体翻到空中时,没有力气往后倒,身体径直落到地面,头先着的地。
“咔嚓!”
朱伟昌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声音,他确定来自颈部。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朱达贵在枧头殡仪馆时,就感应到过朱伟斌。对方一走出来,他马上就知道了。
“你是朱达贵?我是朱伟斌,岭伯让我来接你。”
朱伟斌上下打量着朱达贵,穿着一身休闲服,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可惜投错了胎,注定不会有出息。敢找上门说理,今天就要吃个大亏。
“有劳。”
朱达贵跟着朱伟斌进了岭游建筑集团公司,这栋岭游大厦是朱岭游建的,最上面五层留着自己办公其余全部出租。每年光是租金,就以千万计。
岭游大厦总共33层,最上面一层归朱岭游单独使用,一般人坐电梯,只能坐到32层。想上楼,要么走楼梯,要么坐专用电梯。
朱达贵无法享受专用电梯,只能走楼梯去33层。
“专用电梯在检修,得走几步。”
“没事。”
朱伟斌给朱达贵拉开楼梯间的门,凶狠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先请。”
朱达贵正要进去,突然惊讶地说道:“咦,怎么地上躺着一个人?”
朱伟斌一见,发现是朱伟昌,马上冲了进去,一把扶起朱伟昌:“伟昌,怎么啦?”
“细心”的朱达贵好意提醒:“他的脖子歪了,是不是摔了?赶紧打120吧。”
朱岭游见到朱达贵时,表现得很平静。可他心里却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明明让朱伟斌、朱伟昌两兄弟去弄朱达贵,结果朱伟昌却受了伤,估计是自己摔的。还是什么散打第五名,狗屁。
朱达贵正色地说:“岭伯,你是珍房的主事人,珍房朱龙文谋害我爸,还请岭伯给我一个交待。”
岭游大厦总共才一百来米,而他的感应距离已经越过了120米。朱岭游与朱伟斌两兄弟商量的时候,他全能感应到。
“对你爸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虽是珍房的主事人,但珍房却未必全听我的。不要说只是个主事人,就算是当了族长,也只是带领整个家族向前发展。不管做什么事,还得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
朱岭游站到窗口,望着楼下的风景,缓缓地说。
朱达贵也跟着站到窗口,盯着朱岭游问:“是不是因为琼房想让我爸竞选新族长,你就让朱龙文对他下毒手?”
此时在楼下,朱伟斌背着朱伟昌跑出大楼,外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救护车,他把朱伟昌送过去,能节约不少时间。
岭游大厦前面,有一排阶梯,朱伟斌三步并作两步,想快点走下去。没成想,突然一脚踏空,连同背上的朱伟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是朱伟斌吗?好像摔倒了呢?”
朱岭游看不太真切,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通过拉焦距察看下面的情况。
“快让门口的保安去看看前坪是什么情况?”
朱岭游马上拨出一个号码,很是急切地说道。
朱达贵突然轻声说道:“我觉得,上天都在帮我。在枧头,所有参与谋害我父亲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在赛田,如果这些人不忏悔,他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岭伯,朱伟斌和朱伟昌,是不是朱龙文的同党?”
刚才这一摔,朱伟斌的头骨粉碎性骨折,颅内大量出血,估计难得抢救过来。朱伟昌受到二次创伤,估计这辈子颈部以后都要瘫痪了。
他们去枧头接朱龙文,已经是参与了谋杀朱贤。如果让他们把朱龙文救走,想抓到朱岭游的把柄就更难了。
“达贵,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你的仇人。大家都姓‘朱’,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虽然有瑺珍琼瑗理五房之分,可大家都是一个始祖太公。朱伟斌和朱伟昌是朱龙文的亲侄子,他们经过调查局的调查,没有任何问题才被放回来。朱贤的事,我很难过,朱家人不应该对自己的族人动手。你看这样好不好,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以个人名义给你家捐赠一笔钱,另外再给你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你想在政府部门上班也可以,到企业上班也行。”
第七十九章 记住
朱岭游说得很诚恳,这也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刚才也就是朱伟昌要作死,自己把自己摔成瘫痪。如果朱伟昌没出事,现在送上救护车的,估计就是朱达贵了。
“岭伯,我不缺钱,我的工作自己也能安排好。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策划和指使。如果你能听侄子一句话,主动投案自首,让相关人员得到应有的惩罚,将是最好的结果。”
朱岭游差点跳了起来:“害你爸的是朱龙文,我好心给你钱,还给你安排工作,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能诬蔑我呢?”
“是不是,你心里有数。放心,我会找到证据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步徐遂章的后尘。有些事情,真的讲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全部跑不掉。”
“徐家的事,是你干的?”
“岭伯好自为之吧。对了,这次你就不要竞选族长了,有些东西注定不会是你的。不管怎么争取,也不会落到你头上。”
朱达贵说完就走了,他知道朱岭游肯定听不进去。他也没奢望朱岭游会听自己的,只是想恶心他一下而已。
朱达贵走出房间后,朱岭游气得将手机砸了。自从收到朱达贵的那条信息开始,他心里就不舒服。
本想教训一下朱达贵,结果朱伟昌出事,朱伟斌当着自己的面摔了一跤。
还有朱达贵的语气,让他非常不舒服。他是珍房的主事人,一手创立了岭游建筑集团公司,在赛田都很有分量,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卖员来教训自己了?
“谈得怎么样?”
方婧雅在车上等着朱达贵,朱伟斌背着朱伟昌下来时她看到了,甚至朱伟斌与朱达贵到32楼时,她也看到了。
方婧雅刚才已经接入了岭游大厦的监控系统,除了朱伟昌出事的时候,以及朱达贵与朱岭游在办公室谈话时她不知道,其余时间朱达贵都在她的监控之下。
“朱岭游想给笔钱,再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就让我不再追究此事。他是想多了,我让他投案自首,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应该都听到了啊,问我干什么?”
他刚才到朱岭游的办公室,在他办公桌下面装了一个小小的监听器。非常小巧,看上去跟个螺丝帽一样,粘到正常螺帽上,就算看到也未必能发现。
其实,朱达贵能选择更好的位置,比如天花板的烟雾感应器、办公桌最底下的空隙、门的锁孔、还有朱岭游的办公椅扶手里。
可这些地方,都需要用到灵力,一旦他这样做了,怎么跟方婧雅解释?
方婧雅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造势,在我的同学和朋友中,把朱岭游定性为幕后真凶。其次,向老族长控诉朱岭游的罪行,在族委会上声讨朱岭游。”
朱达贵在表面上,只能做到这几步。如果朱岭游没有反应,他也没办法了。
方婧雅提醒道:“你不怕朱岭游的报复?朱岭游表面平和,实则心狠手辣。”
“你以后得好好保护我,让我成为你怀抱里的男人。”
“你不要单独外出,尽量待在有监控的地方,就算他真动手,也能找到证据。”
“达贵,你在哪里?”
朱达贵正要说话,突然接到大伯的电话。
“我在朱岭游的公司,有事吗?”
“你二伯来了,想跟你聊聊。你不要跟朱岭游发生冲突,那个人阴险得很。”
长辈的话,朱达贵还是会听的。他马上与方婧雅回到同心小区,在大伯家,见到了二伯朱广求。
令朱达贵没想到的是,朱广求左手吊着绷带,脸上还有伤。
朱广求清瘦,虽然身上有伤,依然抽着烟,跟朱惠求在高谈阔论。看到朱达贵回来,他马上站了起来,一把拉着朱达贵:“跟小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帅气,三弟后继有人啊。”
“二伯好。”
朱达贵知道朱广求生性豪爽,喜欢打抱不平。
朱广求关心地问:“达贵,你去找朱岭游没事吧?”
朱达贵微笑着说:“没事,能有什么事呢。”
朱广求举起受伤的左手:“你爸出事后,我也去找过朱岭游理论,结果被他公司的保安推倒,手臂骨折。”
朱达贵说:“二伯受苦了,当时报警了吗?”
朱广求苦笑道:“当时那么多人,周围的监控也都坏了,报警也没用。”
朱达贵问:“当时有哪些人,你记得清吗?”
朱广求怒声说道:“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我记得很清楚:朱岭游的小舅子叶中鸣。”
这个叶中鸣就是个混蛋,仗着是朱岭游的小舅子,无所不为。朱岭游很多脏事,都是他出面去干。
“今天朱岭游的狗腿子朱伟昌摔歪了脖子,朱伟斌背着他送医院,结果在岭游大厦前面摔了一跤,自己也昏迷不醒。”
朱达贵记住了“叶中鸣”这个名字,他让朱广求手臂骨折,朱达贵就断了他一双狗腿。
朱广求高兴地说:“真的?那得放挂鞭炮才行。”
朱惠求问:“达贵,你跟朱岭游谈得怎么样?”
“他想补偿一笔钱,再给我安排一份工作,让我停止声讨他的罪行。我没有答应,除非他去投案自首,否则我不会饶过他。”
朱达贵的话掷地有声,他与朱岭游的仇恨不死不休。
朱广求说道:“千万别要他的钱,至于工作,你要是找不到,二伯给你安排。我们琼房也有不少公司,随便去哪家公司不行?”
“朱氏族人都要有工作,我们不养好吃懒做之人。没有工作的人,以后也不能享受族内的福利。等你爸的骨灰入土之后,还是要尽快找一份工作。”
“我送外卖挺好的,随时算上班,也随时可以换地方。”
朱惠求蹙起眉头:“你怎么能送外卖呢?还是应该找一份正经工作。”
不是说他看不起外卖员,而是朱达贵一旦送外卖,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如果朱达贵需要靠送外卖才能生存,还不如不工作。
“外卖员就是一份很正经的工作,大伯二伯放心,外卖员不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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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找上门
朱达贵与他大伯、二伯聊天,方婧雅在隔壁朱达贵家整理资料。她将朱达贵与朱岭游的对话原始音频,加密之后,发给了还在枧头的贺国平。
贺国平听了原始音频后,得出结论:朱达贵很擅长借势。
枧头的事情,与朱贤基本没什么关系,徐家的理事怎么死的,目前还没有准确的结论。朱达贵却告诉朱岭游,这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还有今天朱伟昌和朱伟斌的事情,朱伟昌摔断脖子,没人知道是咋回事,但朱伟斌摔个狗吃屎,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还真有点恶有恶报的意思呢。
不管如何,朱达贵回到赛田后的第一步还是成功了。既接触了朱岭游,表达了声讨的意愿,还提出让他不要竞选族长,满满的威胁之意。
朱岭游为了这个族长,筹划了十几年,怎么可能放弃呢?贺国平给方婧雅最新命令:离开朱达贵,转入地下。
贺国平原本是想让方婧雅贴身保护朱达贵,然而,朱岭游已经知道了方婧雅的身份,再留在朱达贵身边已经没有意义。
“我得走了,朱岭游已经知道我的存在。我不走,他不会有任何行动。”
方婧雅等朱达贵回来后,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朱达贵的假冒女朋友,也无需再跟朱达贵同处一室。
“去哪?”
方婧雅与贺国平的谈话,朱达贵早就感应到了。可他还得作出“惊讶”的神情,否则别人会觉得他遇事太冷静了。
“这是给你的,随时放在身上,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按边上的按扭。另外,这有个隐藏式耳麦,随时可以与我通话。记得三天要充一次电,最好一天一充。”
方婧雅递给朱达贵一个火柴大小的黑色盒子,这是调查局专用的通讯器。
朱达贵接过通讯器,试用了一下功能后,问:“能帮我查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二伯被朱岭游的人打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吧?打人者,必须受到处罚。我们也不要赔偿,拘留也好,判刑也罢,得让他们留下案底。”
现代社会,一个人有了案底,影响的可不仅是自己,下两代的政审都过不了关。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当时报警了没有?”
“岭游大厦的后面巷子里,就在我爸的遗体运到枧头的那一天。二伯说了,为首者是朱岭游的小舅子叶中鸣。报了警,但那里的摄像头坏了。”
朱达贵送方婧雅出了小区,预约的小车早已在外等候,看到方婧雅上了车,朱达贵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买辆车才行了。他卡上躺着四千多万,什么车买不起?
买车容易开车难,朱达贵没有驾照,就算有车也没法开。
虽然没法开汽车,但电动车还是可以买的。朱达贵准备重操旧业,一边送外卖,一边为父亲朱贤报仇。
现在的朱达贵,已经无需通过送外卖赚钱养家了。他送外卖,只是想让朱岭游放松警惕,给他最好的动手机会。
电动车随便到哪家店就能买到,付了钱,骑上就能走。但骑手的装备,网上下单后,还要两天才能到。
“小雅,在吗?”
朱达贵戴着隐藏式耳麦,腰里别着通讯器,骑上电动车四处溜达。想要外卖送得快,必须熟悉路况。朱达贵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他几乎不用熟悉,凭着手机上的导航,就能准备找到商家和买家。
“你在跑步还是坐车?”
方婧雅能随时看到朱达贵的情况,在显示屏上,看到朱达贵移动得很快,速度在三十公里左右。
“我在骑车,熟悉路况,准备跑外卖。”
“你爸的事不管啦?”
“我就在岭游大厦周围跑,顺便问问那些商家和骑手,他们或许能知道一些朱岭游的情况。我大伯说了,我爸的骨灰先摆到祠堂,等他选个吉日再祭祀。到时,再去烈士陵园安葬。”
回到赛田,这些事就由长辈作主。朱达贵只需要在祭祀时,以孝子身份披麻带索就行。
方婧雅在地图上看着朱达贵的位置,果然朝着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方向而去。
“你二伯的情况我查了,岭游大厦的监控只知道出去了一些保安,但哪些人动了手,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了。”
调查局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确实不好抓人。
这就是朱达贵不愿意加入调查局的原因,有些事情,是不能讲证据的。
此时的朱达贵,就在岭游大厦后面的小巷子里。原本巷子里有摄像头,但线松了,一看就是人为破坏。
朱达贵给朱岭游又发了条信息:岭伯,我二伯朱广求在岭游大厦后面被你小舅子打了,打人者一直逍遥法外,你觉得这是一个候选族长做的事吗?请你让他马上投案自首。
朱岭游正在开会,突然收到朱达贵的信息,顿时脸色一沉,心情一下爆跌。
他将手机扔到桌上,正在发言的公司副总顿时不敢说话。
朱岭游正准备开口,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他左手捂着胸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挣扎着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倒回到椅子上。
“朱总!”
“哥!”
“叔!”
“姐夫!”
……
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高层,基本上都是朱岭游的亲戚。
或许是亲情的召唤,朱岭游躺在椅子上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哥,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话的是朱岭游的亲弟弟朱岭湖,也是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副总。
“不用,刚才是血气攻心,现在没事了。”
“姐夫,出什么事了?赛田的黑道白道,我都可以替你摆平。”
叶中鸣是保安部经理,一般的公司,保安部不重要,但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保安部有上百人,是公司最大的部门。朱岭游接的工程,碰到钉子户,想来工地分一杯羹道上人物,都需要叶中鸣出面。
“就是你的事情,上次你打了朱广求,现在他侄子朱达贵找上门来了。”
“我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敢来,交给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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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出气
叶中鸣得知朱达贵来过公司后,特意找到朱岭游,向他抱怨,这是自己的工作,怎么能让朱伟昌动手呢?
朱达贵又发来挑衅信息,气得朱岭游差点心脏病发作。朱达贵太可恶了,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叶中鸣拿起朱岭游的手机,给朱达贵回了条信息:你二伯之事,警察已经处理,与我无关。如不相信,可再来公司,我们面谈。
朱达贵很快回复:我就在你公司后面,上次我二伯被打的地方。
叶中鸣放下手机就往外走:“姐夫,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出气。”
走出会议室,叶中鸣就掏出手机:“保安部吗?我是叶中鸣,让一队的人在电梯等着我,一起去一楼后门,带上家伙,这次要打断一个人的腿。”
“小雅,能看清了吗?”
朱达贵爬到监控那里,费力地把线插好。他原本可以使用灵力,但摄像头没有留下自己的生物信息,以后怎么解释?
跟调查局的人打交道,随时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以。”
“等会你可得给我作主,我要是受了伤,调查局给我报销吧?”
“放心,他们真要打伤了你,会给你治伤的。你可得注意,他们带了甩棍,还有电击棒。”
方婧雅不仅可以看到后面小巷子的画面,岭游大厦的内部监控,也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此刻,方婧雅看到一帮保安进了电梯,她数了一下,足有八个之多。而朱达贵才一个人,他唯一的办法只能跑。
叶中鸣手里拿着一个电击棒,一马当先跑在前面。这次绝不能让朱达贵跑了,朱广求的手被打断,这次他的腿得断!
兴许是跑得太急,叶中鸣在快到后门时,跨过一个台阶,结果脚抬得低了,脚背碰到了台阶,身体往前扑,而他则下意识地双手撑地。
叶中鸣手里拿着高压电击棒,在他双手撑地时,电击棒打开了,前端冒着嗞嗞的电流声,叶中鸣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下去。
叶中鸣像条离水的鱼一样,不断的摇摆、跳动着。叶中鸣的副手钱梅荪去扶他,也被电开摔在一旁。
最后还是位有经验的保安队长顾建中,拿着棍子将他翻过来,再将高压电击棒挑开,叶中鸣才没再抽搐。
叶中鸣的脸已经黑了,岭游建筑集团公司选购的高压电击棒质量非常好,电力十足,叶中鸣已经没了气。
“坏了,叶经理好像没呼吸了?”
“赶紧做人工呼吸!”
保安都做过急救训练,有人按压,有人做人工呼吸,可叶中鸣已经死透,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咦,钱副经理怎么也没动静?”
有人突然发现,刚才被电开的钱梅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王八似的。
马上对钱梅荪进行抢救,然而,他也死了,死得无声无息。
“顾队长,现在怎么办?”
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还是保安部的正副经理,所有人都吓坏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保安队长顾建中。
“我先给老板打个电话。”
顾建中也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下来的目的。
“喂,朱总,我是保安部的顾建中,刚才叶经理和钱经理触电身亡了。”
“什么?触电身亡?在哪触电的?”
“在一楼后门处。”
“朱达贵呢?”
“不知道,我们还在大厦里。”
“等着,我马上下来。”
朱岭游感觉自己的心口又在隐隐作痛,钱梅荪死了无所谓,反正是招聘的。可叶中鸣是他小舅子,死在公司里,他老婆怕是要跟自己大闹。
“是那个电击棒吗?”
朱岭游有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现场。看到还是嗞嗞冒着电流的电击棒,问顾建中。
“是的。”
顾建中弯腰去捡电击棒,这件凶器今天杀了两个人,想想都心有余悸。
电击棒的手柄是橡胶的,顾建中以为捡起来没有问题。当他手握到电击棒时,体内突然涌入一股电流,让他全身抽搐。
旁边的一名保安,拿着棍子想去救他,结果被顾建中一把抓住。一人抽搐变成了两人抽搐,其他人吓得赶紧跑开。
“朱达贵,里面出事了。”
方婧雅通过一楼的摄像头,实时监控着里面的情况。叶中鸣和钱梅荪倒地,她也很惊讶。看来保安手里的电击棒,还是很危险的。
朱达贵问:“什么事?”
自从有了这个通讯器,方婧雅能随时知道他的方位,也能随时与他通话。
“里面似乎死了两个人。”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还没跟他们理论呢。死的是谁?”
“好像是叶中鸣和钱梅荪,另外保安队长顾建中也出事了。”
“我怎么觉得特别高兴呢,小雅,我想发条信息给朱岭游,这就是恶有恶报,他们这是遭了天谴!”
“你要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别发。”
方婧雅提醒道,虽然自己可以给朱达贵作证,可朱岭游和警方不知道啊。一下子死了两个人,朱达贵会因为这条信息而成为犯罪嫌疑人。
“好吧,明天消息传开再发。”
朱达贵转身离开,他还得继续熟悉路况。
他把电动车停到岭游大厦的前坪,到四楼的咖啡厅点了杯咖啡。
“小雅,来喝咖啡吗?”
他原本要离开,可朱岭游给朱岭湖打了电话,召集公司高层开会,他得“听”一下。
自从得知朱岭游是杀害父亲的幕后真凶后,他就一直想直接将朱岭游干掉,以报父仇。
杀朱岭游容易,可朱岭游死了,那些间接参与谋害朱贤的人,岂不被他们逃过一劫?
所谓除恶务尽,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当然,他也不能滥杀无辜。
“你在哪?”
“我在哪还用告诉你吗?要不,我按一下紧急按钮?”
方婧雅连忙提醒道:“那个可不能开玩笑的,一旦按下,局里都会知道。”
半个小时后,一身休闲服的方婧雅准确出现在朱达贵面前。
朱达贵等她坐下后,急切地问:“今天一楼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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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现世报
一个高压电击棒,造成四条人命,要不是亲眼所见,朱岭游都不敢相信。
先是朱伟昌和朱伟斌,现在是叶中鸣和钱梅荪,都是自己的亲信手下。特别是叶中鸣,他是自己的小舅子,算顶尖的亲戚了。他们这一死,对朱岭游的打击很大。
朱岭游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来的都是他的亲信:弟弟朱岭湖、妻子叶淑芬、工程部长朱伟华。
朱伟华是朱岭游的亲侄子,大哥朱岭江的儿子。
原本叶中鸣和朱伟斌、朱伟昌都是朱岭游的亲信,可现在他们都出事了。至于其他一些珍房的族人,朱岭游就没有让他们参加。那些人,毕竟差了一层。
朱岭游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手抚着额头,他原本要去医院做一次全面身体检查。可现在,他必须待在公司,否则人心都乱了。
朱伟斌背着朱伟昌出事后,公司就流传着小道消息:朱贤来讨血债了。
朱达贵来岭游建筑集团公司,朱伟昌就摔断了脖子,再加上朱伟斌摔成重伤,很多唯心之人都在嘀咕,是不是朱岭游的报应要来了?
就连朱岭游自己,心里都有些恐慌,他脑海里不时回想起朱达贵的那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难道,真是报应到了?
叶淑芬一直在小声哭泣着,她弟弟死了,还是自己摔一跤,被自己的电击棒电死的,要找个人说理都找不上。
“别哭了!”
朱岭游听得心理烦躁,叶淑芬的哭声激起了他的怒气。
“哥,今天的事情,是人为的吗?”
“你觉得呢?”
“朱伟昌是在楼梯间摔断的脖子,朱伟斌是背着他摔的跤。叶中鸣也是自己摔倒的,钱梅荪是去拉他被电飞的,顾建中是去摸电击棒触的电,另外一名保安,也是被他电倒的。表面上看,都是意外,可我总觉得太过巧合。”
朱伟华说道:“二叔、三叔,我看过监控,也问过当事人,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
“我弟弟不能白死,他不是去找朱达贵算账吗?就找朱达贵负责。”
朱岭游骂道:“朱达贵天天讲是我害死了他爸,还要找老族长控诉,在族里到处散播传言。今天他连岭游大厦的门都没进,你去找他麻烦,正好给他机会。”
叶淑芬说道:“那就找电击棒的销售方和生产方。”
“找他们除了赔点钱,还能有什么用?叶中鸣拿着电击棒,把自己电死。这样的新闻传出去,你脸上有光吗?我脸上有光吗?”
“难不成我弟就白死了?”
“他本来就是意外死亡,这几起事件,都是意外事件。对内对外,都要这样说。现在有传言,这是我的报应,一定要消除这样的流言!”
“你是要当族长的人,不能有负面新闻。”
“如果再这么闹下去,不要说族长当不上,公司也得完蛋!”
朱岭游所讲并非虚言,如果他当不上族长,珍房对他的支持会减少。而且,他还会受到新族长的打压。
特别是朱达贵在替朱贤申冤,令他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
朱伟华也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保二叔顺利当上族长。”
朱岭湖说道:“目前最重要的是安稳,朱贤的事要压下去,朱达贵不能再来闹。”
叶淑芬咬牙切齿地说:“朱达贵就是个灾星,他来了公司后,朱伟昌、朱伟斌先后出事。今天他都没进公司,我们又死了四个人。”
朱岭游靠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问:“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朱岭湖说道:“最好最快的办法,还是……”
他做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哪怕都是自己人,有些话也不能说出口。
“三叔,你怎么啦?”
朱伟华突然发现朱岭湖脸色由红转黑,呼吸变得困难,双手捂着心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岭游连忙站了起来:“你三叔有心脏病,赶紧给他拿速效救心丸。”
朱达贵在下面用灵力控制,速效救心丸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心脏周围的血管,只是用灵力临时封住,不破坏血管,等心脏停止工作后,再松开。另外,再把脑袋里的血管破坏几根,弄得跟脑溢血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岭游看着朱岭湖慢慢闭上眼睛,怒吼着说。
他跟朱岭湖是亲兄弟,一起创立岭游建筑集团公司,年轻时为了抢工地争项目,两人一起流过血的。哪想到,正要开始享受的时候却倒了。
“楼上又出事了。”
方婧雅一直在监听着朱岭游办公室的情况,听到朱岭湖说的话时,她虽没在现场,但也能感受到朱岭湖的意思,这是准备对付朱达贵。
朱达贵抿了口咖啡,随口问:“出什么事?”
“朱岭湖死了。”
“朱岭湖?朱岭游的弟弟?死得好啊,怎么死的?”
“估计是心脏病发作。”
朱达贵微笑着说:“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一个星期,岭游建筑集团公司的人就得死光。”
“盼着别人死是不道德的,怎么能盼着别人死呢。”
朱达贵叹息着说:“确实不道德,可我就是觉得高兴。可惜,他们没有接受法律的制裁。”
方婧雅提醒道:“最近你要注意安全,如果可以,应该搬到外面来住。”
朱岭游为了当上族长,一定会对朱达贵动手。朱达贵住在同心小区,安全没办法保证。
朱达贵问:“朱岭游是不是要对我动手?”
“有这个可能,你要做好准备。”
“我们来赛田,不就是逼他动手么?小雅,你知道瑺房主事人朱筝飞的电话吗?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第一时间告诉他呢?”
朱筝飞与朱岭游正在竞争族长,自己要扳倒朱岭游,朱筝飞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你还真的很会借势。”
“飞伯,我是朱贤的儿子朱达贵,今天朱岭游的公司死了好几个人,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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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怀疑
朱筝飞接到朱达贵的电话,刚开始怔了一下。他可能没想到,朱达贵会打来电话。过了一会,才说道:
“你是达贵贤侄?朱岭游公司死了什么人?跟你没关系吧?”
“我都没进他公司,肯定跟我没关系嘛。死的是朱岭游的小舅子叶中鸣,还有保安部的几个人。”
朱达贵突然很想骂娘,朱筝飞看似关心,实则希望自己和朱岭游拼个鱼死网破,他好渔翁得利。朱岭游这边的事情,他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你爸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过几天族委会开会,你可以当面质问他。”
“谢谢飞伯。”
朱达贵赶紧挂断了电话,朱筝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来也是个老狐狸。
“看到了吧,有些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你想借势,人家也想坐山观虎斗。”
“至少我表明了态度。”
朱达贵回到同心小区时,被大伯朱惠求叫到家里,二伯朱广求也在。
朱广求见到朱达贵,紧张地问:“你今天去找了朱岭游?没出什么事吧?”
大伯朱惠求在一旁说道:“我听说你买了辆电动车,是不是还要送外卖?我不是说外卖员做不得,但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送外卖岂不浪费所学?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来我学校当老师。”
朱岭游是珍房主事人,又是集团公司的老总。他是做工程出身,手底下一帮混混。朱达贵一个外卖员,找上门理论,岂不是自讨苦吃?
朱达贵进来时,他就仔细观察了,还好,表面没伤,走路也正常。
朱达贵苦笑道:“我连他公司的门都没进,怎么会有事呢。”
朱广求松了口气:“听说今天朱岭游的小舅子死了,还有保安部的几个保安。我以为是跟你起了冲突,没有就好。那些人都该死,以前充当朱岭游的打手,搞拆迁时,手里都有人命。有些钉子户不搬,直接开着铲车过去把房子推倒,把人活埋。我去找朱岭游理论,也是这帮人动的手。”
说到后面时,朱广求越说越解气。这帮人无恶不作,有朱岭游公司的法务部当后盾,很多人报警都没办法。
朱惠求说道:“你没看群里的消息吧,朱岭湖也死了,心脏病和脑溢血齐发。”
“朱岭湖也死了?他可是朱岭游的得力助手,朱岭游的江山,有一半是他打下的。朱岭湖与朱龙文是同学,朱龙文谋害朱贤,很有可能是朱岭湖出的主意。”
朱达贵喃喃地说:“看来朱岭游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朱惠求冷笑道:“这样的主意,只有朱岭江能想得出来。他表面是律师,实则一肚子坏水。要不是他,朱岭游早被判刑了。”
朱达贵问:“大伯、二伯,我们琼房的主事人是谁?珍房欺负人,总得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吧?”
朱惠求叹息着说:“琼房主事人也是老族长朱寿初,最近刚做了手术,装了七个心脏支架,根本没有精力管理族务。要不然,也不会让出族长之位。”
“这么说,琼房的事只能靠自己?”
“琼房也还有几个理事的,只不过人家不怎么热心罢了。”
方婧雅回到住处后,向贺国平详细报告了岭游建筑集团公司发生的事情。从朱伟昌摔断脖子开始,一直到朱岭湖突发脑溢血。
“贺局,朱岭游身边接连死了好些人,而且都是死于意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方婧雅仔细分析了每一次事件,希望能从中找到疑点。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发现问题。所有的人,都像是意外。
“事发时,朱达贵有什么表现?”
贺国平旁观者清,对朱达贵有所怀疑。朱达贵没回赛田前,朱岭游身边没有任何异样。自从他回来后,特别是朱达贵找上朱岭游之后,岭游建筑集团公司就不断出事。
“一切正常。他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下,朱伟昌摔断脖子时,他还在电梯里。朱伟斌背着朱伟昌摔倒时,他与朱岭游在楼顶的办公室里。叶中鸣、钱梅荪被电击时,他在岭游大厦后面的小巷里,我在监控里看得明明白白的。朱岭湖死时,他就坐在我对面喝咖啡。”
方婧雅也怀疑过朱达贵,可朱达贵一直在她的监控之下。朱岭湖出事时,他正喝着咖啡,总不能朱达贵坐在楼下喝咖啡,能取楼上朱岭湖的性命吧?
“这些事情很奇怪,就跟枧头医院肖文被钉,徐基松父子三人意外死亡一样。在朱达贵周围,一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帮他,你的任务,是找出这个神秘人。”
“朱达贵的一切都在我的监控中,他身边不可能有神秘人。”
“那怎么解释这么多事情?难道真是意外?我看是出鬼了。”
“贺局……不会真的是出鬼了吧?朱贤死不瞑目,冤魂不散……”
“肖文死的时候,朱贤还没死呢,当时哪有什么冤魂?肖文的影像你也看了,自己把手砍下来,再一刀捅死自己。就算真有鬼,也一定不是朱贤。”
方婧雅笃定地说:“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意外。”
贺国平沉吟道:“这样吧,我给你申请一台能量监控仪,看朱达贵身边,是否会出现异常能量。”
能量监控仪是调查局特有的仪器,专门用来监控一些异常能量。很多看不见的能量,通过这台仪器就能找出来。
晚上,朱有财找到朱达贵,想请他吃宵夜。也没去其他地方,就在同心小区对面的夜宵一条街。
朱有财坐下后,轻声说道:“我听说朱岭游的儿子朱栋梁放出话来,要办你。”
朱达贵冷笑道:“朱岭游害死我爸,他儿子又要来害我?”
“朱栋梁可是赛田有名的纨绔子弟,他大伯是一江律师事务所创办人,赛田律师协会的会长,他父亲是朱氏珍房主事人,他外婆叶家也很有势力。”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要是敢办我,马上全网曝光,朱岭游都会被他连累。”
朱达贵指了指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朱栋梁如果敢找上门,很快全网都会知道,朱岭江就算再厉害,也保不住他。
第八十四章
朱达贵带着调查局的通讯器,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方婧雅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还有黄志益,他一直在附近暗中保护。
“达贵,抽烟吗?”
朱有财拿出一盒烟,递给朱达贵一支。
“我不会。”
朱达贵摆了摆手,大学时喜欢打游戏的大都学会了,他是个例外。
朱有财给朱达贵倒了杯酒:“烟不抽,酒要喝一杯吧?”
朱达贵并没拒绝,但也没去端酒:“有财,我们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是的。”
“你找女朋友了没有?”
朱有财苦笑着说:“像我这种形象,哪有女孩子看得上呢?现在的女孩子,都想找帅气、温柔、体贴、高学历、有钱的,我也就占了温柔体贴,但其他几条不行,温柔体贴一钱不值。”
他读的是高职,毕业后不好找工作,只好在自己的小区当保安。虽然工资不高,但很轻松,加上有家族的补贴,也还勉强过得去。
朱达贵问:“你是不是特别想改变命运,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
朱有财深深地吸了口烟,感慨道:“如果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如果我有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如果我的银行卡上有七位数的存款,我的人生将走上巅峰。”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本色,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朱达贵端起酒杯,把酒倒在了地上。杯子里还留了一些,他连杯子装进了口袋。
朱有财给他倒酒时,拿酒杯的手指夹着一颗药丸,酒倒进去时,药丸也溶解在酒里。他做得很隐蔽,显然提前练习过,可这样的手段,又怎么瞒得过朱达贵呢?
“贵叔,对不起。”
朱有财看到朱达贵要走,一脸愧疚地说。
他确实被朱栋梁收买了,对方告诉他,只要给朱达贵的酒里下药,就给他五百万。
朱有财心动了,五百万啊,能让他瞬间走上人生巅峰。他能想象到,一旦自己有了钱,外貌身材都不是问题,那些美女会主动投怀送抱。而他要做的,仅仅在朱达贵的酒里下一粒药丸罢了。
朱有财与朱达贵从小一起玩到大,两人虽然差着一辈,但年纪相当,少年叔侄是兄弟,他们就像亲兄弟似的。
“刚才你只说到朱栋梁的背景,却没介绍朱栋梁这个人。你说他是纨绔子弟,我倒觉得此人很有心机。”
让朱有财下药,要不是自己有感应,还真的会中招。他不知道朱有财下的是什么药,但只要自己喝下去,估计会输得很彻底。
“他答应给我五百万,只要在你的酒里下了药。”
“你在酒里确实下了药,但我没喝,他会给钱么?”
“这个……估计不会。”
朱达贵叹息着说:“人家一句话,你就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提前跟我说不行吗?”
“我……我一时财迷心窍。”
“你现在与他联系,就说给我的酒里下了药,看他给不给你钱。不管给你多少,都先拿到再说。”
朱有财马上给朱栋梁打电话:“栋梁,达贵的酒里下了药,钱什么时候给我?”
朱栋梁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钱?”
“不是说好的五百万吗?”
“下粒药五百万,你想钱想疯了吧?给你五万,只值这么多。”
“能治朱栋梁的罪吗?”
朱达贵早就按下了通讯器的紧急按钮,方婧雅果然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朱达贵与朱有财的谈话,都在方婧雅的监听之下。
“不急,等他把钱转过来再说。”
朱有财打开手机,果然收到了朱栋梁转过来一笔钱,但不是五万,而是五千。上面还备注了:借款。
朱有财非常愤怒,说好的五百万,一下子变成五万,他心里的落差巨大。等真到手时,却发现只有五千,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马上发了条信息:怎么只有五千?
朱栋梁:发了个笑脸,少输了一个“0”,下次再给你吧。
朱有财气得发抖,忍不住发了条语音:我只在酒里下了药,但朱达贵没喝,想让他喝的话,把余款打过来再说。
刚说完没多久,朱栋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方婧雅一把夺过电话,先给通讯录音,再交还给朱有财。
朱栋梁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你怎么能不讲信用呢?还好我只给你五千。”
“你只让我在酒里下药,又没说要让他喝?”
“你不是要钱吗?好办,马上转给你。”
朱有财淡淡地说:“先转钱再说。”
“先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的话,我会劝达贵别喝。”
“两百万。”
“两百万那杯酒会洒掉,朱栋梁,你既然把钱看得比命重,那你找别人吧。”
说完,朱有财挂断了电话。
方婧雅问朱达贵:“那杯酒呢?”
“只剩下一点了。”
朱达贵原本想全部倒掉,后来想到要留下证据,这才留了一点。
“这个我要事走,朱有财也要跟我走。”
“我呢?”
“你也一起走,有些情况需要你说明。”
“去哪?”
“到了自然就知道。”
原本想跟发小吃个宵夜,结果天亮才回来。朱达贵详细说了经过,他一口咬定,是看到啤酒的气泡有异常,才猜到酒里可能加了东西。
方婧雅也仔细看过周围的监控,发现药丸遇到啤酒后,确实产生了气泡。她很佩服朱达贵的观察力,如果换成自己,未必能发现酒里下了药。要知道,朱有财是朱达贵的发小,请他吃宵夜,一般人不会这么警惕。
方婧雅和黄志益,借用了赛田刑警支队的办公地点,除了朱达贵和朱有财外,朱栋梁也被传唤。
朱栋梁三十岁不到,衣着得体,开着一百多万的车子,随行的还有一个律师。
有律师在一旁,朱栋梁什么都不说。对朱有财的指认,律师全盘否认。哪怕朱栋梁与朱有财的电话有录音,也不否认谈的是给朱达贵下药。
朱达贵第一次见识到了律师的无耻,朱栋梁在电话那头,也特别注意过,只谈钱没说药和酒的事。
第八十五章 不想过夜
朱达贵与朱栋梁同时离开的,朱达贵以前不认识朱栋梁,毕竟朱达贵离开赛田才十二岁。那个时候,朱栋梁已经在国外留学。
“你就是朱达贵?”
朱栋梁的语气是居高临下的,他知道朱达贵只是个外卖员,而自己是富二代,以后赛田朱氏的少族长,是朱达贵永远仰望的对象。
朱达贵迎着他的目光,冷冷地说:“你是朱岭游的儿子朱栋梁?你们父子都蓄意谋杀他人,如果不投案自首的话,一定会遭天谴!”
“你就是个灾星!自从你回了赛田,我们家死了不少人。”
“如果朱岭游不谋杀我爸,我会回来吗?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时辰已经到了,你家的报应快来了。”
朱栋梁说道:“你爸已经死了,我爸还活着,大家都是同族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你离开赛田,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家一辈子过上富足的生活。”
朱达贵戏谑地问:“你能给多少钱?”
“一千万!”
朱达贵摇了摇头,嗤之以鼻地说::“一千万?你也号称富二代?一千万现在能干什么?到一线城市买套房子都未必够。”
“你想要多少?”
“一百亿吧。”
“一百亿?你怎么不去抢?”
“没钱就不要说大话,我一家过上富足的生活,没个一百亿还真不行。既然你拿不出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可以让你家免遭报应。”
“什么建议?”
“你和朱岭游马上投案自首,如实坦白一切罪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朱栋梁仔细打量了朱达贵一眼,缓缓地说:“你嘴很硬,我希望你的骨头也跟嘴一样硬。”
朱达贵的咄咄逼人令他很反感,在赛田,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更遑论是一个外卖员,朱达贵虽是朱氏族人,在他眼里,跟普通人无异。如果自己是大象,那朱达贵最多算只蚂蚁。
朱达贵望着朱栋梁开着车子离开,他也骑着电动车回去了。
朱栋梁想对付他,而且还没有一点悔恨之意,朱达贵自然不会听之任之。既然调查局拿他没办法,就只有自己出手。
朱达贵身上的通讯器是把双刃剑,既能保护他,也能监视他。他的秘密,可不能被调查局发现。
为此,朱达贵得特别小心。
回到同心小区后,朱达贵倒头便睡。对他来说,睡觉比吃饭还重要。一天不吃饭没什么,但要是一天不睡觉,会特别疲惫。
如果长时间不睡觉,他就不能使用感应和灵力。
为了让自己能睡好,他将手机设为静音。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足足睡了十四个小时。
打开手机一看,有方婧雅和黛如燕的未接电话,他赶紧先给黛如燕回了个电话:“妈,今天睡了一天,有事吗?”
“听说你一到赛田,就去找了朱岭游?孩子,朱岭游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可得小心,千万别再吃了他们的亏。”
“爸死在朱岭游手里,难道我都不能去质问他么?妈,你知道吗?可能爸显灵了,自从爸的骨灰回到赛田后,朱岭游身边的人就开始出事。先是朱伟昌摔断脖子,再是朱伟斌摔成植物人,然后朱岭游的小舅子叶中鸣也死了,还有保安部那几个打过二伯的人,都死于意外。就连朱岭游的弟弟朱岭湖,听说也死于脑溢血。这些人都是因为意外,但我总觉得,是爸在显灵。”
“要真是你爸显灵就好了。”
“妈,你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调查局为了保护我,给了我一个通讯器,一旦有危险,他们马上就会赶到。”
“你不是回去面试么?怎么又跟调查局一起了?我听你大伯说,你还把小方带回去了?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调查局知道我回赛田面试,就让我帮他们一个忙,这也是为了爸的案子能尽快结案。我觉得,有责任配合他们。”
“配合可以,但不能涉险,更不能加入他们。”
朱达贵嬉皮笑脸地说道:“谨遵母命。”
方婧雅打来电话,只是关心朱达贵的安全。她看了朱达贵的通讯器,一天都没出门。
“睡了一天,肚子饿得呱呱叫,要不要请我吃个饭?”
“赛田是你的地盘,难道不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也想,只是怕你没时间。”
“今天还真没时间,这顿先欠着。”
“对了,酒里的药查出来了吗?”
“甲基安非他明,俗称冰毒,一旦喝下那杯酒,你很有可能会染上毒瘾。”
“还真是狠毒。”
“所以你要特别注意,不要去固定地点用餐,不要与人随意聚餐。”
被方婧雅上了一堂安全课后,朱达贵终于能清静下来了。他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再翻看手机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件货,应该是网上买的骑手装备到了。
自提点就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拿到之后,朱达贵将餐箱装好放到电动车上,又穿上了外卖服,戴上了外卖安全帽。
只有送外卖,他才能四处转悠。朱栋梁今天的态度,以及他的恶毒行为,朱达贵不想让这件事再发展下去,他喜欢有仇报仇,朱栋梁给自己下毒,自己就要让他自食其果。
朱栋梁的地址,在昨晚他被审查时,朱达贵就感应到了。他家住的是赛田最贵的别墅区:位于人民路和运达路的运达广场9号别墅。
朱达贵对赛田的地形基本了解,骑着电动车,就朝运达广场方向去。路过一家面馆时,朱达贵吃了碗面。
朱达贵一边吃面,一边看着地图。这里距离运达广场还有四公里,如果把通讯器和手机“落”在这里,他骑着电动车打个来回,也得十来分钟。就算他很顺利办完事,也得二十分钟了。
他看着地图上的运达广场,9号别墅距离南面的人民路较近,但也差不多有一百米。
一路上倒是可以规避摄像头,可这家店的摄像头怎么办?总不能进来时是好的,自己来了之后就坏了吧?
一旦引起调查局的怀疑,一辈子都会调查他。
“你有新的匹配单了。”
令朱达贵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想出好的办法,外卖软件给他自动接了两单。
第八十六章 堕落
朱达贵是一个真正的外卖员,接了单当然得送。他在方婧雅的监控下,想去收拾朱栋梁,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外卖。
朱达贵打定主意,送了两单后,把手机和通讯器藏到某个地方,自己迅速去趟运达广场。
第一单很顺利,还提前送到了。第二单有点特殊,特别备注要买盒烟、打火机还有瓶水。再看地址,竟然是一家大厦的天台。
朱达贵以为这是有人在天台聚餐,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碰到过。
然而,天台只有一个人,三十来岁,看样子很憔悴,穿着西装,领带拉开了,靠着墙坐在地上。
“你的餐到了,祝你用餐愉快。”
“谢谢。”
男子接过外卖,先去拿烟,结果撕了几次都没找到撕口。
“第一次抽烟吧?”
朱达贵原本走到楼梯口了,又转了回来,他觉得这个男子不正常。
男子凄楚一笑:“第一次抽,也是最后一次抽。”
“你要干什么?”
“抽根烟,吃饱喝足准备上路,死也不能做饿死鬼。”
“大好世界,为何要死呢?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事想不开呢?”
男子苦笑道:“你能给我五千万吗?谁能给我五千万,我就能活了。哈哈,你一个外卖员,跟你也白说。”
“四千万行吗?”
“四千万也行,你有吗?”
“有。”
“能借我用一个月吗?到时还给你五千万。”
“用两个月,给我六千万怎么样?”
“没开玩笑?”
“只要你别死,我就不开玩笑。”
“你一个外卖员,怎么可能有四千万?别骗我了,就算你救得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能救我的,只有钱。”
“谁说外卖员就不能有四千万了?看看,这是我的银行余额,你要的话,随时可以转给你。”
朱达贵在枧头时,就给手机银行开通了一天最高可以转一个亿的权限。跟着刘诚做原石,动辄就是上千万的交易,要是没有这么大的权限,根本没办法交易。
“真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老板。”
“先吃饭吧,咱们下去聊。”
朱达贵的隐藏式耳麦,突然传来方婧雅的声音:你还真会编故事,也好,成功挽救了一个自杀者。
“还吃什么饭啊,时间就是金钱,能不能先把钱转给我?”
“我还不知道你要用这四千万做什么呢?”
“投资,我正在做一笔期货交易,如果没资金投入,马上就会被平仓。”
“要是投了,依然被平仓呢?我是不是得和你一起跳楼?”
“不会的,根据我的预测,马上就会多头。老板,请快点,每耽搁一分钟,危险就越大。”
“给我你的账号,这么多钱,不知道能不能即时到账呢。”
还好,这个叫胡桑梓的男子,用的是与朱达贵同一家银行的账号。
在楼下的咖啡厅,胡桑梓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交易软件。他炒的是国际期货,这个时候正是交易时间。
“好了,我又活过来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胡桑梓把朱达贵的钱,通过特别的方式,迅速转入自己的账号,马上开始操作。
“我姓朱,朱达贵。”
“我叫胡桑梓,原来在投资公司,后来自己单干。要不是你,估计现在已经跳楼了。”
朱达贵调侃道:“现在不管亏还是赚,你都不能跳楼了。要是亏了,你得给我打一辈子工。”
胡桑梓信心满满地说:“放心,不会亏的,最迟一个月就能翻倍。”
“希望你能赚一倍回来。”
胡桑梓诚恳地说:“我去打印一份合同,你的钱算是投资,如果亏了,我还你本金,要是赚了,利润都归你。”
要不是这个有四千万身家的外卖员,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碎肉。从天台跳下来,一定很痛。
合同朱达贵没看,他相信胡桑梓不会骗自己。刚才方婧雅也给他发来了胡桑梓的资料,他确实是一个很有眼光的投资人。之前是做天使投资的,也就是投资一次比较有前途的项目和公司。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挤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开始炒期货,差点跳楼自杀。
朱达贵带着合同离开了,他还得去跑外卖。这让胡桑梓非常意外,身上随时有几千万的人,竟然在跑外卖,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朱栋梁回到家后,也是睡到晚上。刚起床,就被下班回来的朱岭游教训了一顿:“你好好在家待着就是帮我的大忙了,你让朱有财给朱达贵下毒的事,已经在朱氏群传开。”
“我只是想帮你,要是朱达贵沾上毒品,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你现在也是瘾君子,我和你妈才是生不如死!”
“我们家有的是钱,这种东西,一天消费也就几百块,不算什么。”
“明天你二叔和舅舅同时在殡仪馆开追悼会,你必须去。”
“二叔和舅舅到底是怎么死的?”
朱岭游没好气地说:“你二叔是脑溢血,叶中鸣是被自己电击棒电死的。”
“我看这件事跟朱达贵有关系,还有那个朱贤的骨灰。我找人把朱贤的骨灰拿出来,他不是说朱贤显灵吗?我把骨灰倒进粪坑里,看他还怎么显灵。”
朱栋梁说到后面时,得意地大笑。
“现在都在传言,是我害了朱贤,你可别牵扯到我头上。”
朱岭游并没有拒绝,真要把朱贤的骨灰倒进粪坑,或许能灭了朱贤显灵的谣言。
“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出差错。”
朱栋梁回到房间后,给自己来了一针。
第八十七章 合伙
朱达贵半夜时,又去见了胡桑梓,结果他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盯着交易软件。朱达贵在旁边看了看,没看得太明白。与胡桑梓交了通讯录后,他就回家了。
半夜了,必须得睡觉。
第二天早上,朱达贵被敲门声惊醒。他很疑惑,方婧雅这么早来找自己干什么?还抱着台机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开门就能看到你,真好。”
“你藏得很深嘛,四千万,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说说看,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方婧雅昨晚以为朱达贵只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毕竟,谁有四千万,都不会当外卖员。
可朱达贵还真有四千万,不仅如此,真借给了胡桑梓。
方婧雅很好奇,朱达贵现在是协助办案,他的资料随时可以调查。方婧雅半假公济私,查到了朱达贵的资金往来。
一次进账15万、150万、4000万,还转出一个120万的。一个外卖员,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资金流水?
“这个瞒得过你?调查局无所不查,一查就查出来了嘛。”
“我想听你自己说,看你老不老实。”
“你还是别问为好,否则会左右为难。”
“不行,必须说清楚。”
朱达贵笑嘻嘻地说:“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赌。”
“赌?你这可是非法收入!”
“嘘,你可得替我保密。”
“不行,我要向组织报告。”
“什么时候调查局变成税务局了?”
“经济案件一样在调查局的调查范围内。”
“你查吧,该受什么处罚我都认。”
“这里有台设备,你平时放在家里,跑外卖就放到车上。”
“这是干什么的?”
朱达贵望着这台四四方方,上面只有一个仪表,连名字型号都没有,就是个三无产品嘛。
“保护你的。”
“怎么个保护法?有人找我麻烦,它会变成超人吗?”
“这是一台能量检测仪,我们怀疑,你周边有神秘的能量波动。”
“一旦出现能量波动,这个指针是不是就会动?”
“聪明。”
“哈!嗨!”
朱达贵故意大声喊了两句,又挥了两拳,然而,能量检测仪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婧雅咯咯直笑:“你这点能量,可不能让它动。”
“动了要不要第一时间通知你?”
刚才他其实用灵力暗暗测试过了,这个所谓的能量检测仪,对他的灵力无效。
“不必,它会自动记录,我定时来检查就是。对了,朱栋梁死了。”
朱达贵惊讶地说:“死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你是不是怀疑,是我身边的神秘能量杀死的?”
方婧雅摇了摇头:“朱栋梁是吸毒过量而死。”
“怪不得让朱有财给我下毒,原来他就是个瘾君子。朱岭游有几个儿子?”
“独子。”
“朱栋梁应该结婚了吧?”
“没呢。”
“岂不绝后了?没事,朱岭游再努力一把,兴许还能生一个。”
“你好像很高兴嘛。”
“当然高兴啊,他这是报应,大快人心,死绝了才好呢。”
“对了,这是胡桑梓的资料,他确实是一个投资人,原来做天使投资的,被挤出公司后炒期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胡桑梓的情况后,就查了他的资料,打印成册后给朱达贵送来。
“你不说我都把他给忘了,中午约他一起吃个饭。”
朱达贵拿出手机,给胡桑梓打电话,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方婧雅担忧地问:“不会跑了吧?”
“跑倒不怕,就怕他跳楼了。”
方婧雅马上说道:“给我手机号。”
拿到胡桑梓的手机号,方婧雅半分钟就定到对方的位置,非常精准,具体到哪个小区哪栋楼的几楼。两人骑着电动车赶过去,在一栋老小区的楼下停了下来。
一到这里,朱达贵就平静下来了,他已经感应到胡桑梓,只是在熟睡,并没出事。
但两人还是把胡桑梓给叫醒了,看到朱达贵找上门,胡桑梓很是意外。他以为朱达贵是放心不下那四千万,才一大早找上门来。
“你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放心,有了你的投资,再也出不了事。”
在天台上转了一圈的胡桑梓,整个人脱胎换骨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就好,你先休息吧,我们晚上再聊。”
“老板,既然你来了,就把昨天的合同去公证一下,最好找个律师行,让律师给我们重新做一份合同。”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种事,还是合同靠得住些。”
朱达贵又和胡桑梓一起去了趟律师行,方婧雅先离开了。朱达贵只提一个要求,不去一江律师事务所。等办完事,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朱达贵想请胡桑梓吃个中饭,毕竟从现在开始,他与胡桑梓就是合作伙伴。
胡桑梓说道:“饭就不吃了,我得回去补个觉,晚上才有精神看盘。”
朱达贵劝道:“炒期货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应该做老本行。”
“我资金不够,做投资公司,手里没有几个亿是不行的。”
“谁都是从小做起的嘛,一口又吃不成胖子。”
胡桑梓望着朱达贵,认真地说道:“你要是愿意入股,做完这单我就收手。”
昨天就像天方夜谭似的,一个陌生人,突然借给自己四千万,不管说给谁听,恐怕都不会相信吧?特别是这个陌生人,还是个外卖员。现在的外卖员,都是身家千万了吗?
“等你做完这单再说吧。”
胡桑梓不吃饭,朱达贵就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东西。他今天还是得跑外卖,还是以岭游大厦附近为主。
朱岭游今天没有上班,专门陪着一个穿着道士服的中年道士在公司转悠。这个道士是他花重金请来的,据说非常厉害,无论是风水、八卦、阳宅阴宅,都看得非常准。
公司公司死人,家里家里死人,朱岭游真害怕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之前他差点心脏病发作,到医院检查后没以任何毛病。
为了自己的生命,他才请了这位大师,希望他能化解危机,帮自己解开这个局。
第八十八章 心灰意冷
大师左手拿着罗盘,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在各间办公室转悠着,嘴里念念有词,右手不断变换着姿势,似乎在与某种神秘力量对抗似的。
朱岭游跟在一旁,像个下属似的,小心谨慎地问:“大师,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做生意的,多少都信点风水。岭游大厦修建时,也请人看过。他的办公室,之所以选在顶层,也是有讲究的。
大师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说:“这里煞气很重,以在下的修为,未必能破解。”
朱岭游马上拿出一张支票递到大师面前,恭敬地说:“请大师一定费心。”
上午陪着大师转,一直到现在,中饭都没吃,他都快被绕晕了。虽然内心烦躁,可脸上一点也不能表露出来,毕竟人家是来帮他解局的。
叶中鸣死后,公司就流传着他要遭报应的消息。朱岭湖死后,公司已经有人辞职。今天早上,朱栋梁死在家里的消息传到公司后,又有不少人向人事部提交了辞职信。
如果再出什么事,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包括朱岭游,也会被击垮。
弟弟朱岭湖死后,他只觉得心里发慌。儿子朱栋梁死后,他真的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钱财乃身外之物,既然来了,一定会全力以赴。”
大师一把抢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后,连忙贴身收好。
他从身上掏出一张符,手在上面一搓,黄符突然冒出一股黑烟,随后冒出一团蓝火,迅速燃烧变成一团灰烬。
整个过程很炫目,朱岭游还没看清,黄符就烧没了。他暗想,这个大师可能真有点实力。
然而,他的惊叹还没结束,蓦然发现,大师身上突然冒出大量青烟。朱岭游正疑惑时,大师身上猛的蹿出一尺多高的火苗:大师火了。
朱岭游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大师真牛逼,这是要舍身求法吗?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新花样?
“救……救命!”
大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带的磷粉突然会跑出来。刚才明明只在黄符里夹了一点啊,身上怎么也会有呢?
朱岭游这才明白,大师这是失手了。
众人手忙脚乱灭火,还好,大师只是烧掉了点眉毛和头发,身体并无大碍。着火之后,大师没脸再待下去,他以“煞气太盛,自己道行不够”为由,灰溜溜地跑了。
朱岭游颓废地坐在办公室,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特别是今天早上朱栋梁因为吸毒过量而死,他当时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了。
难道,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吗?
不!这一切都是巧合,绝不是什么恶有恶报!
朱岭游在心里呐喊,从当包工头开始,他就是靠自己拼搏。刚开始讲究的是谁拳头硬,现在讲究的是谁路子广。
“岭游,吃点东西吧。”
叶淑芬给他端来午餐,朱栋梁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弟弟死了,儿子死了,这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朱岭游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不想吃。”
叶淑芬放下餐盘,犹豫了一下,说道:“岭游,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跟朱贤有关?”
她以前不信这些,现在有点信了。自从朱贤的骨灰回到赛田后,这里就频出怪事。特别是朱达贵来过一次后,公司接连死的,而且死的都是与朱贤之死有关的人。
朱岭游大吼道:“不可能!朱贤已经死了,还是死在朱龙文手里,他怎么知道这是我一手策划的?”
叶淑芬叹息着说:“朱达贵都知道你是幕后主谋,朱贤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看,你还是去祠堂向朱贤赔罪认错吧?咱们多烧点纸钱给他,再请人给他做场法事,让他别来找我们了。”
朱岭游咬牙切齿地说:“让我给朱贤赔罪?做梦!谁敢挡我的路,都得死!”
“枧头徐家,自从抓到朱贤后,也接连出事,先是族人死,后来徐遂章也死了。最后,徐家几乎所有的理事都死了。我们现在跟徐家的情况何其相似?再这样下去,恐怕珍房的主要人员都要死于非命。”
“你这是自己吓自己。”
朱岭游虽这样说,可他的语气却软了下来。所有与朱贤之死有关的人,一个个都在意外死亡。或许,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叶淑芬小声劝道:“栋梁和中鸣都出事了,我不想你再出事。实在不行,就投案吧。”
“投案我还不如去祠堂赔罪,你别说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朱岭游等叶淑芬走后,给大哥朱岭江打了个电话:“大哥,有空吗?见面聊点事。”
朱岭江是赛田有名的大律师,业务繁忙,让朱岭游去他的一江律师事务所谈。
朱岭江比朱岭游大三来岁,当律师和当医生一样,也是越老越值钱。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请他打官司。
“二弟,你怎么一下就苍老了这么多?”
朱岭江看到朱岭游时,差点认不出来了。前段时间看到朱岭游还意气风发,可现在非常憔悴,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
朱岭游苦笑道:“公司里出了这么多事情,我都快支持不住了。”
“我听伟华说过,你们公司的事情确实很可疑。”
“自从朱贤的儿子朱达贵回来后,我就一直不顺利。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想是不是以前缺德的事情做多了?”
朱岭江安慰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法院没判你有罪,就是清白的。”
朱岭游问:“现在怎么办?”
朱岭江沉吟道:“以退为进。”
“怎么个以退为进法?”
“你的公司,肯定被人盯上了。世上哪有什么鬼怪神灵?一切都是人为。我敢断定,所有的事情都跟朱达贵有关。你先退出公司,交给别人管理。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管,作出一副准备外出散心,甚至出国的准备。”
朱岭游诧异地说:“朱达贵只是个外卖员,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
“是不是跟他有关,动动他就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第八十九章 稳妥
身为律师,需要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特别是“道”上的人,一旦“进去”,得有一个好律师才行。
朱岭游提醒道:“朱达贵来赛田时,身边有调查局的人。他在枧头时,徐家也多次对他动手,还请了国际上的一流杀手,结果无一成功。这次栋梁原本想通过朱达贵发小给他下药,也被他识破。”
他突然觉得,如果朱栋梁不对朱达贵下药,兴许还不会死。
朱岭江摇了摇头:“国际杀手水土不服,失手正常。现在不是当年啦,再搞暴力流血事件,只能进局子。栋梁的路子对了,但方法没对,太急躁。第一次吃宵夜,怎么就能给人下药呢?就算要下药,也要等喝多了之后再说嘛。”
他办事首先考虑的是稳妥,动手之人,绝对不能与自己有关。朱栋梁还跟朱有财有联系,甚至还转了钱给朱有财,简直就是蠢材的做法。也亏他还在国外留过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早点向大哥请教就好了。”
朱岭游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朱岭江书读得比他多,还是有用的。
“你现在,要向朱达贵表达善意,让他放松警惕。甚至,可以向朱贤的骨灰忏悔。实在不行,可以向调查局自首谋杀害朱贤之事。”
“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怎么竞选族长?”
“是族长重要还是解决目前的危机重要?这么多人出事,你还看不出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今年是难得的机会,如果我不竞选,大哥你得出来。”
“到时候再说吧,只要是珍房的人当族长,谁当都差不多。你现在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要自首,该怎么说才最有利。”
提前对口供,并且在他的专业指导下的口供,对以后朱岭游上法庭后的量刑,有很大的帮助。
朱龙文、朱岭湖、叶中鸣都死了,最重要的责任,当然是推给这些死人。朱岭游要负的,不过就是个次要责任。朱贤死在朱龙文手里,这是已经证实了的。
朱达贵下午接到了朱岭游的电话,他提出,要去祠堂祭拜朱贤。
这种事,朱达贵自然不能阻止。他提前到祠堂等着,朱岭游来祭拜,他得以孝子的名义回礼。
朱岭游扶着朱达贵的手臂,感慨万千地说道:“栋梁死后,我一切都想通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浮烟。达贵,我对不起你爸,也对不起你啊。”
朱达贵淡淡地说:“不知道你是怎么对不起我爸,又是怎么对不起我的?”
“你爸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十年前朱龙文就与我谈论,只要给你爸机会,他在调查局很快就能升职。为了不让他提拔,朱龙文与我商量,将你爸调到枧头。名义上是监视徐家,实则你爸一到枧头,朱龙文就通报给了徐家。”
“朱龙文杀害我爸,也是出自你的指使吧?”
朱岭游诚恳地说:“今年族里要选新族长,你爸是琼房的候选人,朱龙文担心你爸当了族长对他不利,加之我也希望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干了件糊涂事。达贵贤侄放心,这件事我会主动向公安机关说清楚。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该坐牢坐牢,该杀头就杀头。我已决定,不再竞选今年的族长。”
“你能告诉我,参与谋害我爸,以及殴打我二伯朱广求的,都有哪些人吗?”
“我、我弟朱岭湖、我小舅子叶中鸣。殴打朱广求的,除了叶中鸣外,还有他的副手钱梅荪,以及保安队长顾建中。”
朱达贵突然问:“朱岭江和朱伟华呢?”
朱岭游解释道:“我大哥只是提供了一些法律支持,朱伟华是搞技术的。”
“看来我爸真的显灵了,你公司出事的人,不是谋害过他,就是殴打过我二伯的。”
方婧雅很快赶到祠堂,带走了朱岭游。自此,朱贤案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在朱岭游被带走的第二天,黛如燕带着朱燕英也回到了赛田。朱惠求选了个吉日,在祠堂为朱贤举行了隆重的祭奠。
整个琼房住在同心小区和周围片区的,只要知道消息的,比朱贤辈分低,又在五代之内的房亲,都会过来祭拜。
比如与朱达贵五代之上,共一个老太公的,都算房亲,只要在赛田又知道消息的,都会过来。而朱达贵的堂兄堂弟,就算在外地,收到消息后都会赶回来。
另外,还有表亲,黛如燕的娘家陶沙市,朱达贵的舅舅、表兄表弟也都会过来。再加上朱贤的朋友、同学、同事,黛如燕的同学、朋友,林林总总估计得有几百人来祭拜。
这么多人,就需要有人接待、泡茶、敬烟、陪客,人家来了,总得吃顿饭再走,就得请厨师、买菜、洗菜、切菜、开桌摆席、端菜、洗碗,需要一整套班子几十个人。
朱达贵倒不用做什么事,他的主要任务是回礼。别人向朱贤祭拜时,他在一旁向客人行李。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过。晚上,他还得守灵,和朱燕英一起烧纸钱。
后半夜,一些比较亲近的朋友,会在祠堂摆上桌子一边打牌一边陪灵。这个时候,朱达贵才有时间休息一会,但也不能睡觉,得陪他们聊天。毕竟人家都在,作为孝子岂能去睡觉?
甚至有时少了人,他还得上场。如果不打牌,很快就会散场,祠堂就会特别冷清。
虽然很累,朱达贵也因此重新认识了很多人。比如外婆家那边的表哥表姐,以前基本上没怎么来往的,根本不认识。还有自己在赛田读书时的同学发小,以前赛田的一些亲戚朋友。
一场丧事办下来,朱达贵总算知道自己有多少亲戚了。
三天后,朱贤的骨灰移入赛田烈士陵园。在那里,民政局和赛田有关部门,又举行了一个简短而隆重的仪式。
当天下午,朱达贵送黛如燕和朱燕英去高铁站,他才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然而,刚躺下,有人就来敲门了。
第九十章 筹备
如果是其他人,朱达贵会假装没听到。可这个人不行,她知道自己的一切,想躲是躲不掉的。
“有事吗?”
这几天的丧事,重新勾起了朱达贵的悲痛。还好,朱岭游投案自首,一切参与谋害朱贤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朱贤的案子侦查阶段已经结束,已转给检察院提起诉讼,剩下就是法院审判。到时会通知你开庭时间,你可以去旁听。”
“多谢。”
“你身上的装备得拿走,包括通讯器和能量检测仪。”
“好。”
“你父亲虽然牺牲了,但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果这里令你觉得伤感,还是回枧头吧。”
“朱岭游都交待了吗?”
“暂时还不能向你透露案情,但他已经移交给了检察院。”
既然移交给了检察院,自然就是交待清楚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你……真的没打算加入调查局吗?”
“我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天天睡到自然醒,再去送点外卖,日子过得充实。”
“送外卖可以,别去赌石了,好运气不会一直伴随着你。”
方婧雅已经查到了朱达贵的资金来源,朱达贵所谓的“赌”,原来是赌石,她也暗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一样呢?”
“我是关心你!”
“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我要吃大餐,你几千万的身家,以前只请我吃烧烤,这次必须海鲜。”
“我想知道一件事,你这么调查我,合适吗?”
“你现在协助我们调查案子,当然要对你做全面调查。”
方婧雅的话,其实有些强词夺理,她是稍稍越了权。调查局虽无所不调无所不查,但一切都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朱达贵的收入来源,属于个人隐私。她只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想知道关于朱达贵的一切。
“既然知道,你应该清楚,我已经给了胡桑梓四千万,现在又是贫下中农了。”
他卡里的钱,现在只有三十多万了,请顿海鲜倒是可以,但要做点其他什么事是不够的。
“小气,不逗你了,我得马上走,以后常联系。”
方婧雅整理好东西后,扬了扬手机。她还有任务,哪有时间陪朱达贵一起吃饭呢。
朱达贵送方婧雅到小区门口,果然有辆车在等着。车上坐着的是黄志益,他并没下车,朱达贵也没跟他打招呼。车窗玻璃是单向的,他可不能在最后关头露馅。
方婧雅走后,朱达贵将手机设为飞行模式,把门口的鞋子也拿进去,再把房间的门和窗帘都拉上。只有这样,他才能美美睡一觉。
他现在就像一辆电动车,电量严重不足,再不休息,身体要出事了。
对朱达贵来说,宁可不吃饭,也不能不睡觉。只有睡眠,才能给他的感应和灵力提供动力。
就在朱达贵睡觉时,在一江律师事务所朱岭江的办公室,朱岭江与儿子朱伟华也在谈话。
“爸,调查局的人走了,这次是真正的走了。”
“很好,朱达贵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一直在办丧事,我悄悄去看过,一切正常。但是,瑺房的朱筝飞,也去吊唁了。”
“朱筝飞?他现在麻烦缠身,不用管他。与朱达贵有过接触的人,都要注意。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随时收拾朱达贵。”
“爸,二叔已经自首,何必再生事?”
“你三叔死了,朱伟昌脖子以下瘫痪,朱伟斌成了植物人,你公司保安部死的那些人,这笔账怎么算?还有你二叔,这次怕是要坐牢了。要不是朱达贵回来,能出这些事?”
朱岭江说得振振有词,但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出来,如果不对付朱达贵,珍房的人怎么会信服他?朱岭湖死了,朱岭游坐牢了,珍房也只能他来挑重担。
朱岭游的公司现在交给了朱伟华,他又是珍房的主事人,如果再当上族长,他这一脉就真正辉煌了。
朱伟华担忧地说:“你就不怕二叔公司的事,在你这里重演?”
“朱贤都下葬了,还有什么怨气?再说了,我与朱达贵之间又不发生正面冲突。这种事,你也不要出面,安心把公司管理好就是。”
朱岭江很有耐心,他不与朱达贵发生正面冲突,甚至表面还可以一团和气。
朱达贵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连上网络之后,收了几十条短信,上百条信息。
有黛如燕打来的未接电话,有方婧雅发来的信息,还有在赛田重新联系上的同学和朋友。
黛如燕已经到了枧头,她告诉朱达贵,朱岭游已经抓起来了,以后朱达贵的任务就是找一份好的工作,早点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她想抱孙子了。
方婧雅则是告诉他,已经回到调查局本部,以后常联系。
该回的电话都回过去,该回的信息,也都回了。
胡桑梓也给他发来一条截图,他开始盈利了。胡桑梓还问朱达贵,是否真有意开投资公司?
朱达贵回复:只要你负责管理,我可以投资。
胡桑梓的信息回复得很快:明天去租办公场地。
朱达贵:好。
钱躺在银行卡上,是最没用的。要让钱转动起来,才能产生价值。
朱达贵正在回信息时,突然接到小学同学罗宇攀的电话:“小贵子,你现在送外卖没有?”
罗宇攀这几天一直在祠堂帮忙,是朱达贵小学同学,就住在隔壁小区。他得知朱达贵在送外卖,并且收入还不错后,想跟他一起送外卖。
“正准备走,你在哪?”
“要同心小区门口,能不能带我一起送?”
“可以,咱们先去吃饭。”
朱达贵穿着外卖衣服出了门,在小区门口看到了罗宇攀。
罗宇攀比较瘦小,一七米不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觉得朱达贵送外卖不错,也无需什么投入,一辆电动车三千多,加上装备四千就能赚钱了。
到外面找工作,为了买套衣服,说不定就得几千呢。
“哪里的饭菜好吃些?”
朱达贵载着罗宇攀,离开了同心小区。
“就到前面吃个煲仔饭吧。”
“哟,朱达贵,你爸刚入土,这么快就开始送外卖啦。”
刚到煲仔饭店门口,就听到有人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