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与低吟缠绕。
橘黄的夕阳光辉下。
扭曲而绿石镶嵌的宫殿内,一个灰黑烟雾弥漫的青年身影,站立在漩涡前。
白雾形成的漩涡忽然一滞,随即又再次恢复过来,而胡安的意识,在那一刻重新回到灵体上。
呆滞的眼神变回正常,紧接着眉头深锁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在了解到那本破旧日记的内容后,便告别妖精们,解除精神投影的状态。
胡安揉了揉眉心:
“这次还真是不得了......”
随即望向放在一旁的沙漏。
他起码待在妖精荒野好几个小时,但沙漏才过去半小时不到。
“确实有很大的时间差.....”
坐回石椅上,回想那本日记的内容。
他记得所谓的托斯卡纳帝国,便是银匙所说的,曾经统一大陆的国家,不过在数百年前,消失在历史长河。
之后向皮克精确认,得知那本日记的主人,就是穆鲁拉.橡果说的两千多年前,它们最后见过的外来者。
“参照时间的流速,这差不多是主物质界两百多年前死去,而他应该没有离开过妖精位面。”
“这意味着,哪怕加上他还活着的那十年时间,帝国的覆灭的时间,也不超过三百年的时间,但托斯卡纳语却完全消失,甚至相关的灾难流言也没有。”
胡安审视目前存在的势力,随即想起日记所说的帝国叛徒,苦笑道:
“恐怕教会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然后着眼点放在另一个事情上:“那一场红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觉得这个让帝国崩塌的原因,也同样是畸变的关键。
而且比银匙说的更严重,不单止通过认知来传染,更会污染魔力,让依赖魔力的法师畸变或是死去,相信那些因魔力而生的魔物,也不能幸免。
接着念头一转,心中暗道:
“果然拥有驱使魔力的超凡者,按道理来说,这样随处可见的能量,居然没人利用实在太不合理了。”
“不过,按照红月之夜的惨况,和当时教会的立场,估计没多少活口......”
“或许在教会眼中,他们就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胡安突然觉得,这种立场和艺术家的现况很像,接着摇摇头: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经过这一件事。
胡安除了知道法师与魔法,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流行过外,更知道还有叫“传奇”的超凡者等级。
但是还不清楚,它排在什么位置。
与此同时。
呢喃这个单词,也吸引到他的注意。
随即回忆起,与布洛托梦境连接时,在一片银色虚空中的可怕遭遇,同样也有阵阵呢喃发出,如同这座海岛宫殿。
“红月、畸变、呢喃......”胡安低声嘀咕着这几个词语:“这不会是偶然的。”
思维平静下来后。
他决定晚点把那本日记带回来。
一来上面或许还有其他线索,二来托斯卡纳语失传也许可以恢复。
虽然因为教会的原因,不可能大肆宣传,但将来遇见帝国残存下来的遗迹或文献,应该很有用才对。
说不定能找到别的情报。
“找个机会肉身降临,这样才能把日记献祭回来。”胡安站起来,现在日记上记录的东西,还轮不到学徒来担心。
只好无奈地自嘲道:“太弱了,连自己都不一定顾得上。”
紧接着,一动不动。
闭上双眼。
感受着宫殿内的环境。
自从来到海岛宫殿,胡安就感受到某种东西,只是因为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没有空去理会罢了。
把精神力扩散出去,尝试接触它。
由于成为初阶邪术学徒,他的精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连带控制能力也有进步,很快就连系上。
只见白色雾气在半空浮现。
接着精神力的牵引下,逐渐在胡安面前凝聚,随后他犹如直觉般,让雾气塑造成匕首的模样。
接着雾气渐渐凝固,直到发出金属的光泽,最终真的变成一柄匕首,锋口还冒着寒光,只是上面依然缠着白雾,能明显辩认出不是实物。
“我能操控海岛上的雾气?!”
其后,在胡安的意念下,匕首立即进行分解,重新变回白雾散去。
张开双掌,左手召唤出曾经献祭的石头,右手凝结白雾形成同样的石头。
忽略上面的雾气。
无论是重量、质感都是相同的。
“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很特别......仿佛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他没有想到,成为超凡者后,除了在梦中的外观发生变化,还能操控海岛的白色雾气来创造物体。
这都是精神力的成长带来的能力,当初他的精神力不够,所以才发现不了。
两手紧握,石头都变回烟雾。
深作呼吸,缓一缓过后。
胡安打算测试极限,全力释放自己的精神力,看能调动多少力量。
随着精神力的释放,他身上缠绕的灰黑烟雾也突然变盛,如同火焰燃烧。
就在这时,那些散播在岛上的雾气,成为了精神力的介质,承载着他的精神力扩散,让范围大大增加。
随着距离变远,强度也逐渐下降,最终胡安的精神力淡淡地笼罩海岛。
他知道如果在现实世界,自己学徒的程度,不可能有这种范围,最多也就身边两三米的范围。
“嗯?”就在精神力笼罩海岛,他对海岛的大小,突然产生一种违和感。
没有过多理会,当作是错觉。
随之而来是各种讯息,凶魔鼠的状态和位置,入梦者的数量与模样等等。
在胡安朦胧的全视角度里,仿佛岛上的一切情况都被他掌握。
“奇怪?怎样会没有黑夜教会的人?”
由于邪教徒和铁拳会的干部,都已经被他亲手杀死,而有机会被拉入梦境的超凡者,也只有黑夜小队里的人。
“也许超凡者与凡阶不太相同吧。”
稍有失望,胡安退出朦胧视角。
“说不定,这就是神的感觉。”他嘴角扬起,回味着那种无所不知的掌控感。
既然拥有这样的力量,他认为要开始准备教派的前置工作。
面对着情绪的收割效达到极限,有两个方法能提升献祭能级,一个是收割超凡者的情绪,另一个则是利用信徒。
当然还有一个是献祭魔物之类的,只是这会消耗大量的金钱。
胡安走出宫殿,环视四周。
回想记忆里关于神国的描述,都是十分美好的,比如在晨曦教会的典籍中:
看那从无尽汪洋中,升起的七层神圣存在,是凡间灵魂的归宿,正义、仁慈、秩序、天恩和怜悯是永恒的规则。
圣洁的神殿,纯白的高塔,光滑的大理石路面,皆淋浴晨曦之主的光辉下。
那里是奶与蜜之地,没有饥荒、没有战争、没有病痛,唯有虔诚者的灵魂,才能最终到达归宿。
在那生命与善良之森,欢欣的飞鸟在高歌,迎接着新生的喜悦,清甜的湖水洗涤着罪恶的心灵,得以重拾主的教诲。
尽善尽美的人啊!皆称呼那个名字!
【天堂山】
...................
看着碎石与泥土。
梦中海岛只有一片荒芜,惨况完全无法与神国联想起来。
“还是先处理场地吧......”
暂时没有头绪,他打算参考天堂山的布局,把海岛也分成七个部份。
胡安随意一挥手,随着笼罩海岛的浓雾翻腾,宫殿的四周白雾聚集,忽然一道环形的高墙从地面拔起。
墙高约为十八米,表面平整粗糙,雾气缭绕,整体灰白,如同前世的水泥墙。
墙上开有三个巨大的拱形入口,相连后形成等边三角形,在宗教的典籍中,三与三的倍数,均有神圣含意。
“这种久违的质感......”
看着自己的作品,胡安神色柔和。
或许是太久没看见现代的东西,这种水泥产品,居然也能引出思乡的情绪。
轻轻挥动右手。
接着继续建设第二道围墙。
但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就在墙身升到两米高时,整个海岛忽然一阵震动,随着力量的使用,包围海岛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
很快!一个巨大的窟窿赫然出现。
胡安仔细一看,立即大吃一惊。
原本窟窿外的幽暗海洋,被无数大小不一的生物占据。
它们或是湿润柔软、或是棱角分明,只是被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真实的面貌,但都密密麻麻的包围着。
另外还有众多滑溜的条状物,它们像编织品一样包裹海岛,不停地蠕动。
就在窟窿出现的瞬间。
它们马上骚动起来,无数生物在疯狂冲击窟窿,想要稀薄处打开入口,让整个世界发出剧烈的震动。
嘶吼与悲鸣共舞。
夹带胡乱的低语和癫狂的呢喃。
凶魔鼠躲在石缝瑟瑟发抖。
入梦者也逐渐一一掉线。
胡安连忙取消第二道围墙,精神力全开,调动雾气填补空缺。
直到窟窿被填补,才终于平静下来。
胡安靠在宫殿的柱子,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扭头望向壁画:“海岛的力量是用作隔绝怪物,怎么不早说!”
系统没有作出回答。
而就在今天清晨......
众多市民都被同一个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