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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ya     三生物语之忘川谣txt下载     三生物语之忘川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北山宫的故事

    北山宫中,那位年轻的王爷,此刻正襟端坐,他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底下宫婢、婆子以及宦官分站成两排。大家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位年轻的王爷平时谈不上和善,但是从来也不会多管教他们。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是真的生气了。

    “今后,若是无我同意,将外面乱七八糟的人放进来,各位就收拾好东西,离开北山宫!”

    不容任何人质疑,或许惊凌不曾想过这句话其中的意思,但是对于北山宫的宫人们却是致命的言语。在没有满出宫年龄被赶出宫的宫人们,内廷司会在她们的履历上记载下来,发行到全国的各个户籍处。等于宣告全世界,这个人品行不端,当奴婢的时候被主人赶出来了。

    刹那间,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细细打量着这位王爷。他疯的时候,她们偶尔偷会懒。如今不疯了,她们更能偷懒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诺,奴婢(奴才)谨遵上令。”

    “尔等一如既往即可,不用刻意待我。”

    惊凌白衣甚雪,不知何时,他们的公子喜欢穿白衣了。他们一致认为唐宫里,没有谁比他们家公子穿白衣好看。

    从前,他穿一身黑衣。宫人们偶尔偷会懒,给他一身黑衣,经脏。如今看他一声白衣不染尘埃。其实相较于其它的宫殿,他们这里颇为自由。机灵的宫人们总结出一条经验,现在的公子不喜热闹,更不喜陌生人。

    惊凌在书房,案桌上搁着一张懿旨。

    “奉皇太后慈谕,南徐王之女徐氏宓妃,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徐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北山王李谛,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是么,你竟然有这般出类拔萃吗?”

    此人其实并不懂,人间的圣旨或是懿旨其实如流水账一般,即使是一个绝顶的丑女和丑男,一道赐婚的旨意,也如他面前的一般。他喜欢的那个人,却是没有怎么多出类拔萃。

    要说唐王宫中真正出类拔萃的,碧华公主算一个,只是可惜了,那人早已经嫁去蒙古。想当年她是如何的风姿绰约,多情的才女,最终淹没在漫天黄沙之中了。

    在说一个,也是唐宫之中。修罗三皇子,此人多年驻扎在北方边缘之地,维护了南方的和平,保卫了唐宫的宁静。民间对他的呼声此起彼伏。可无奈唐王从未注意到他的小儿子有滔天的才能。同是一个母亲,与太子的差距怎么就这般大。

    据知情人透露,唐王后是因为生三皇子难产而死,所以唐王并不喜欢这个将自己发妻害死的孩子。幸好三皇子争气,十二岁就挂帅亲征,一举灭了北方的蛮夷,边境以此获得数年安宁,战乱再起,那位皇子,手持青红长剑,再次赴往北方。这一待,直到三年前,他才回来。

    他的兄长成为了唐宫的太子,他被召回来的理由是,祝贺他的亲哥哥。没有人知道那个皇子,那天去了哪里。无人能找到他。据说,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昏倒在东宫前。没有弟弟的祝福,没有自由的东宫,皇太子第一次提出不当太子时,当着修罗的面,唐王将他大骂了一通。

    少年柔美的面孔,经过边塞的风吹雨淋,早已经变得坚毅,冷漠。他的话很少,一双丹凤眼中,藏匿了多少心事,无人知道,直到有一天,一位红衣女子,走进了他的生活。

    平静的一切最终被打破。

    “姑娘,那个红衣女人到底是谁?”

    “是知道呢?”

    宓如正在修剪未名花棚的花花草草,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手法娴熟。被她修剪过的花草,瞬间换了一种精神面貌。

    “姑娘手艺真不错,这些花儿呀,被姑娘修剪一番,精气神立刻就来了。”

    “是啊,花草需要修剪掉多余的枝叶。其实、人也是一样的,总是沉溺过去,就无法接受未来。”

    “什么?姑娘再说一次,朱儿没听清楚。”

    “我说啊,你得换身衣服了,昨日穿的是这一套吧,今日穿的还是一套。”

    “姑娘,奴婢又不是主子,哪里有主子那么多的衣服。”

    小姑娘说的委屈巴巴的,宓如停下手中的尖刀,无奈地对着朱儿道:“去我柜子里挑吧!除了那身红的,其它都随你。”

    “遵命,谢谢姑娘!”

    朱儿蹦蹦跳跳地走了,宓如心一沉,再无心思修剪花草,干脆坐下,喝了一盏茶。之后随着阳光的落下,前院闹腾了起来。

    她有些昏昏欲睡,撑着脑袋,几乎磕到石桌上。朱儿挑了一身衣服来寻她家姑娘,走到半路,被前院的热闹给吸引了。她看到夫人的贴身丫鬟纱儿急忙忙地从这她们所在的小院跑过来。

    纱儿拉着她就问姑娘的去处。她指了指末名花棚的方向,末名花棚是她家姑娘亲手布置的一个小型的药草园子,里面除了珍奇的药草之外,也有一些花花草草,当然,在她家姑娘的眼中,花花草草也是草药。然而,她不是很懂。

    纱儿笑嘻嘻地,一路小跑,先她一步到了花棚之中。朱儿依旧扯着脑袋期望能探知到前院的动静。

    她如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张着翅膀飞呀,飞呀,就到了末名花棚之中。于是她看到了这样的一幅场景。

    她家姑娘低着头,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难受的模样。纱儿站在一旁,滔滔不绝地在讲一些她听得不是很明白的词语。

    但是她听懂了一个词。

    “赐婚”。

    赐婚?赐婚?是修罗殿下么?

    朱儿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修罗她家小姐那么喜欢修罗殿下,所以要成亲的人也只能是修罗殿下,若是是别人,那么她家姑娘一定会死掉。真的会死掉。

第九十一章 懿旨

    宓如想死。十分想死。她坐在窗口,能看见院落里的那口水缸。心情十分郁闷,与那人不过见了一次,太后怎么会下这样的懿旨,她知道他的父母不会替她拒接这桩婚事,自己有女儿加嫁入皇家,在唐城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他的父亲很多年驻守在塞外,很大一个原因是,徐家没有女儿嫁入宫中,他们权力虽有,却不是皇亲国戚。

    他的父亲是徐家的嫡长子,底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庶出,一个同胞的亲弟弟。就是宓妃的二叔和三叔。上头没有姑姑。到了她这一辈,嫡系只有她一个女儿,下面叔叔家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很早之前就嫁到了江城王府。从此这一辈唯有她一个女儿,家族的兴衰,都依靠在她身上。

    加入皇家是当时唐城最为荣耀的一件事情。虽然北山王并无实权,但是其母乃是当今太后,其兄是唐王。凭借着如此靠山,只要他愿意,唐宫何愁不能收之囊下呢?

    更何况,唐王曾有意向将皇位传给自家胞弟。面对前途一片光明的北山王,即使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不在北山王的身上,即使是知道宓如喜欢的人是熙王殿下。但是他们依旧会将女儿送到北山宫去。

    这倒不是说,南徐王夫妇俩是个唯利是图,不关心自家女儿的人。他们就是太关心自己的女儿,以过来人的经验,看待女儿对熙王的情义,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儿。他们不会当真。如果当真,他们觉得熙王与宓妃不是一路人,而北山王虽然很多年都是沉入疯癫的状态,但是他却是一个能够依靠的人。

    疯魔期间,不受外事所影响,保持着少年的赤子之心。病愈之后能遗世独立,不为朝堂俗物所牵制。这样的人,会给他们的女儿一片安稳的天地。而南徐王府需要北山王的名号,他们需要天下人知道,南徐王府家的女儿是北山王妃。

    因此这桩婚姻能解决很多事情。宓妃也非嫁不可。

    宓妃能想到此处,朱儿不能,但是她知道她家姑娘很难受,自从昨日知道那道懿旨之后,她就闷闷不乐,晚饭没吃,早饭也不曾吃过,就那样坐在窗户边,盯着后院中的那口水缸。

    “姑娘,好歹吃一点吧!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你。”

    “我不想吃,你拿下去。”

    “姑娘,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吃一点吧!这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朱儿督促这婆子们做的,保证最符合姑娘的口味。你看这道红烧排骨,足足放了三勺子辣椒,尝尝看。”

    “朱儿,姑娘我,真的不想吃。有些事情,你让我自己想清楚,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还有什么事情想不清楚呢?姑娘你不想嫁给那个什么鬼山王,那你就跟老爷夫人说啊,再不行我们求求公子,公子疼爱你,肯定会帮你的。”

    “不,朱儿,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父亲退不了婚,徐家需要这桩婚姻。父亲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去边塞了,哥哥、我们都不希望哥哥去边塞,他是个文官,徐家难得出了个文官,更何况,我也不想哥哥放弃自己的梦想。所以我不能拒绝这桩婚事。我必须嫁入皇家。”

    “那也不一定要嫁给山王啊,熙王,就、就还、还行吧!”

    她知道朱儿不喜欢修罗,她也知道朱儿心里是赞同太后的这桩赐婚的。她不想让她难受,所以顺着她的想法再说。这个傻姑娘,任何事情都替她着想,可是很多事情,她无法告诉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后院的翠竹沙沙作响,景秀园三个墨黑色的大字印在牌柄上,首先映入眼帘。黑衣的小厮迈着小碎步,走的极快。他迈过印着景秀园牌柄下的门槛,急急忙忙地入了内院。

    小厮往北边跑去。哪里是景秀园的书房。此刻他家主子正在书房内,平常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家主子最愿意呆的地方。

    修罗今日穿的颇为休闲,一身翠绿色的绣着竹叶的宽袍。玉冠别起了头发。他的字写得很好,一笔一划苍劲有力,有一股智者的气息。

    黑衣的小厮,行礼之后。凑近了修罗,轻声道:“太后懿旨赐婚北山王。”

    “是谁?”

    “南徐王府家的女儿。”

    “哦。”

    如果不细看,不会看出,修罗的手腕微微颤抖,笔锋悄悄斜了斜,不是行家,很难看出其中的别扭。修罗不动声色的模样,小厮放松了些。瞥到了旁边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静静地,低着头在研磨,神色自然,刚才的那番话,小厮猜测她该是听到了。

    “南徐王府,北山王,天赐良缘,不错,嗯,太后这招了得。”

    少女优雅地接过修罗的毛笔,低头看他的字。是什么扰乱了他的心神。她看着他,他不知道。眼睛不自觉往外院飘去,窗户外能看到翠绿的竹林,能看到一口褐色的缸。

    红衣女人扭动柔软的腰枝,环上青衣男人的脖子,在他耳边吐了一口气,轻轻地道:“今日,去我哪里。”

    “好。”

    女人的直觉很准,比如修罗此刻有些心不在焉,她听出来了。浓妆挡住了她原来的面貌,笑靥如花,她宛如一条水蛇,一旦被缠上,很难摆脱。

    修罗有一丝纳闷,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少女的模样,熟悉,陌生。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修罗形容不出来。

    “我昨日梦见,姐姐的墓长了杂草,不如趁着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看看姐姐吧!”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刻意的感觉太过明显。惊凌看向女人,女人扯着鲜红的嘴唇冲着他笑着。

    “昭阳,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修罗依旧表现出淡然的模样,但是语气中已经藏有明显的怒气。

    被他称为昭阳的红衣女人,渐渐松开双臂,正经地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消失,剩下一张极其美颜的皮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

    “熙王还记得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用不着你日日提醒。”

    昭阳冷笑一声,红衣消失在转角。修罗眉头紧皱,看着不远处的那口水缸,心中五味陈杂。

第九十二章 出家还是出嫁

    南徐王府家的郡主要出家。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不是南徐王府,而是熙王府。修罗领着一众家兵追出去的时候。宓如已经到了距离唐宫最近的清宁寺。宓如没想过要逃,她只是想在南徐王府,或者是北山王府的人到来之前,将头上的三千青丝剔除干净。

    然而想不到的是,追来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修罗的那身青衣,宓如隔得很远就看见了。眼神有些迷离,她盯着他来的方向,拔腿就往山上跑。

    两只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呢!青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放下衣裙,拍了拍手掌。立刻扯出一张灿烂的笑容。

    “熙王前来所谓何事?”

    “跟我回去。”

    “清宁寺离此处也不远,不如先到寺里休息一番,再回去。”

    “你铁了心要出家吗?”

    “不,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会选一条更好的路。”

    “嫁给北山王就是你最好的路。”

    “可是、我不愿意呢!”

    修罗扫视了他一眼,从马背上下来,少女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快速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之间拉出一段距离。

    “你没有资格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要不要试试,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更快。”

    修罗不曾注意,这小妮子打的竟然是这桩算盘。他瞥道不远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少女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笑容,那张笑脸美丽,妖艳,更加凄凉。

    “那就去死吧!本王带你的尸体回去,也能交差。”

    宓如笑不出来了,这个男人来寻她就是为了交差,她早该想到,太后在南徐王府安排了那么多眼线,对于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不知道呢!

    今日一早修罗到太后处请安。顺带着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不知道为何就承下了这桩事,允诺太后一定将婶婶带回来。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对他叫的这声婶婶,很是满意。

    日头已经到头顶,想必北山王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未婚妻要出家的事情。修罗明白,如果宓如死在此处,是百利。那个秘密会被永远的埋葬。

    “呵呵呵,那日的杀手,也是你,是么?”

    “你都要去死了,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做个糊涂鬼,到了奈何桥也能轻松些。”

    “我知道是你。其实你真用不着,我不会出卖你,永远也不会。杏花落雨,猪姑娘等到了屠夫。”

    杏儿香,雨落花,猪姑娘,等啊等……等啊等。

    “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你猜啊!”

    宓如轻启唇角,那一抹讥笑,刺痛着修罗了心脏。少女的白裙在他眼前飘过,像一只偏偏起舞的蝴蝶。

    “拦住她。”

    怎么来得及,怎么来得及。

    ……

    那一年杏花微雨,是你么?

    修罗又做梦了,白衣女子的长裙铺成一条银白的地毯,地毯站站着两个人,红衣女人笑靥如花,狭长的眼睛,充斥着诱惑。

    不知不觉中,狂风大起。脚下的地毯,幻化成血一般的红色,他抬起头,白衣女人的身子浸没在血红之中,血腥味扑鼻,他想要靠近她,路的尽头是黑暗,她融化在黑暗之中,他大声地呼喊,回声阵阵,是对他的讥笑。

    “宓妃……”

    “宓妃?殿下日日喊着这个名字,若是让被外人知道了,殿下惦记自家婶婶,这唐宫啊,静了好久了,也得热闹一番了。”

    修罗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大口地喘着气,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说话的女人,女人看也不看他,替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好洗漱的用具之后,就出去了。

    他看向紧闭的窗户,如果打开窗户能看见院落里有一口缸。那口缸是什么时候放在院子里的。修罗不记得了。

    “来人。”

    进来一个粉衣的小丫鬟,丫鬟低着头跪在门口,等待着主人的吩咐。修罗不耐烦地冲丫鬟喊道:“隔那么远,你怎么听得到我的声音。”

    “回殿下,奴婢听得到。”

    不知道这小丫头是缺根筋,还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此刻修罗一副,老子不爽的模样。低声道:“让昭阳过来。”

    “诺。奴婢这就去。”

    可能她的听觉真的不错吧!修罗很是心累,梦里的一张张画面不停歇地在脑海中闪过。他使劲揉着太阳穴,躺在床上。

    “殿下。”

    昭阳的声音充满着妩媚,修罗打量着她。她任由他看着,十分冷漠。

    “你怎么了?”

    “奴婢,没怎么。”

    “生气了。”

    “没有。”

    “好。北山王那边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

    “说重点。”

    “婚礼下月十五,太后已经将她接近宫了,应该逃不了了。你皇叔受了点上,在府里休养着,宫里去探望的人,都没见着面。伤的应该不轻。”

    “备两份礼,过两天送到北山宫和南徐王府去。”

    “诺。”

    “你不高兴?”

    “没有。”

    “那你走吧!”

    “诺。”

    修罗不喜欢爱说谎的人。昭阳喜欢口是心非。明明生气了,却告诉他没有。那便按照没有生气的方式处理吧!

    ……

    惊凌此番受伤颇重。其实也不能算惊凌受伤,应该说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受伤颇重。当日宓如跳山崖,若不是他速度够快及时护住了宓如,否则此番肋骨断了几根的就该是她了。

    司命给宓如和修罗安排的历劫是六十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就必然是六十年。此番就是跳崖了,宓如也断然不会死,只是苦头肯定不会少吃了。

    蓝玄又来了,司命星君来凑个热闹。北山宫的半空中再次笼罩着七彩的祥云。凡人只把这些看着天降大任。却不知道即使是刚修炼成人形的小妖也能做出这般模样来。

    北山宫上笼罩的祥瑞,是司命星君故意为之。灵主附身在北山王的身上,导致他之前的本子不能用了,所以他要重新想个本子。

    灵主是何等人物,他怎么敢要他的配合,只能在背后推一把,让这段历劫能够弯弯曲曲地往原本的那条路上走。

    “灵主,小仙求您了。您与宓如仙子的这桩婚真不能结啊。此番历劫本就是圆了世子殿下与宓如仙子的这段缘。您若是再搅和一番,仙子到时候会怪您的。”

    “放肆,司命,你是当仙人当久了,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下官不敢,蓝玄仙君见谅。但是小仙句句属实,宓如仙子与世子殿下的一段缘,是仙子自己要求的,灵主再怎么吃醋,也不该在历劫这种事情上吃醋的。九州四海的仙人、除了灵族,大伙儿都是要历劫的,如果个个都如灵主这般横插一脚,那这些缘还这么缘。最终、最终也会在其他事情上延续。对灵主也不见的是好事儿。”

    “我知道了。”

    司命星君被灵主的回到吓了一跳,他准备好了被灵主直接用仙法踢出去的准备,听见他如此淡然的声音。是不是他说的还不够过分。然而明明蓝玄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灵主,下官……”

    “你们都走吧!这件事情,我有分寸。”

    “不,灵主,您要是有分寸,那就把这桩婚事退了,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不可能。”

    好了,浪费了这么多口舌,等于没说。他绝望地看向蓝玄,蓝玄无奈地冲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是,那人是灵主啊,九州的灵主啊,你要是不要命,你上啊。他可不敢开口。

    于是两个热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等等……”

    莫非是灵主想通了,两个人齐刷刷起转过身子,看着惊凌,眼看那白色的灵魂落到床上的身躯之中,耳边响起不冷不淡的声音,“将二长老叫来一趟,送些跌打损伤的灵药。”

    ……

    宓如在慈宁宫中,十分无聊。对于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依旧藏着歉意的。连累北山王受伤,她惭愧万分,害他成为唐城的笑柄,她十分无奈。但是行止由心,有些事情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强扭的瓜不甜。

    她是真的想要跟北山王道个谢,然后再道个歉。无奈,徐诺姑姑将她看的紧紧的,根本不让她出门。

    “姑姑,我去看看北山王也不行吗?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

    “郡主,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才能圆圆满满。”

    “姑姑,让宓妃去见见吧!”

    “不行,难道姑娘想婚后生活不圆满吗?”

    是的,她一点都不想要这段姻缘。她喜欢的人,不是北山王,是北山王的侄子。这种话,她要怎么说的出口嘛!

    就像朱儿说的,看不上叔子,看上侄子了。说出去多难听啊!她对婚姻这种事情看得开,她觉得两个人真心相爱,又不一定要在一起。她做了很多努力,去讨好修罗,但是成为他的妻子,这件事情,从来都不在她讨好的目的之内。

    只要、只要那人时不时能想起她的好,最好,也能喜欢一下她,她就可以了。生为贵族,婚姻这种东西本来就奢侈,她现在不能嫁给北山王,她要那个人记起来,记起来,当年杏花落雨,他遇到的是谁。

    三年的光阴,不紧不慢。想起那段光阴,依旧甜蜜。她此生只喜欢过一个人,少年鲜衣怒马已经成为了过去,一堵宫墙,隔断了江湖上的所有传说。

    “朱儿,你不是问我喜欢他什么吗?其实也没有什么,他穿红衣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姑娘,我觉得那件事情,你应该告诉他。朱儿虽然不懂感情,但是朱儿知道,有些人的感情可能就是一种自我感动。殿下一直以为姑娘死了,所以在心中将姑娘不停的美化,这才让昭阳那小婊砸有了机会。姑娘应该告诉她,你就是当年救她的女医师。”

    “会的。”

    “姑娘,你每次都说会的,这都三年了,若是再不说,莫非真的要嫁给北山王了吗?虽然说说了,也要嫁给北山王,但是在成亲之前说,总比婚后再说要好些。”

    “朱儿,你知不知道你最近以下犯上的次数很多。”

    “有吗?朱儿不是一直都在以下犯上吗?只是最近很多吗?”

    “蛋花粥,去做吧!给北山宫送去。”

    “遵命,我的郡主。”

    朱儿的话,她确实要考虑一下了。她想要的爱情,不是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哪怕那个人是自己。

    与修罗相识是在江湖,那么这段情缘结束,也就结束在江湖吧!宓如想凭借一颗真心打动到他,到头来还是要用另外一个自己。

    如果当时再快一点,或者修罗的脚步再慢一点,只要她没了头发。或许她还有机会,打动他,不是用那个在他心中完美的身份,让他爱上自己。

    宓如很自负,她相信自己能让他喜欢上一次,就能让他喜欢第二次,三年过去了,她做了很多尝试,都失败了。是不是真的就如朱儿所说的,那个身份在他的心中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到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他真的很可悲。宓如在心里想,这一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了什么人。

    那一坛果酒,他究竟尝了没,宓如呆呆地,最近喜欢发呆,这见小院,风景很是别致,但是没有你水缸。她小的时候,曾经遭遇过火事,因为没水,差点送了命。从此喜欢在距离自己房间最近的地方放一缸水,这小院没有,她有些心惊。

    晚饭是与太后一起吃的,太后本来打算将北山王宣过来,让徐诺悄悄地去看了一眼,北山王睡得极香,于是没有通报。

    然而他们不知道惊凌压根儿没有睡着,他不想去见宓如。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会跟他道歉,跟他道谢,总之,他很讨厌。

    晚饭过后,宓如顺着慈宁宫,在附近转悠了一番。过了几日,南徐王派人将宓如接了回去,一家子人看到宓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她不开心。既然嫁给北山王已经是命定的事情了,她跟父母保证会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婚礼的那一天,绝对不会惹事生非。

    然而在婚礼之前,这件事,她必须去办,不然将会是她一辈子的伤痛。

第九十三章 替身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的半边脸匿在黑暗之中。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的白。少女一手极好的攒好小楷,清新、舒适,如清晨初生的太阳。少女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信封入信封。她盯着信封。

    “修罗亲启。”

    “你没见过我的字,如果你能记者那边杏花春雨的味道……”

    许久,少女重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太阳升起,清晨的第一抹阳关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嘎吱,房门开了,粉衣少女端着一盆水。宓如听到动静,起身坐起来。

    “姑娘,今日醒的早。”

    朱儿将盆放在桌面上,看到了那封信,她咬了咬嘴唇。道:“姑娘,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宓如略微疲倦,朱儿替她收拾。她情绪很低落,做事总是慢悠悠的。

    “朱儿,你别忙活了。桌上那封信,替我送到熙王府去。一定要交给熙王。如果他不见你,你就请他府上的人带句话。”

    “什么话?”

    “杏花微雨,女医师与小狐狸。”

    “还有吗?”

    “没有了。”

    “诺。”

    粉衣少女身体轻盈,收起信封装进袖口,就出门去了。宓如端坐在铜镜前。铜镜的女人眼角深深的疲倦。

    “你还不满十八,怎得就如此沧桑了。”

    宓如嘴角潜藏无奈的讥笑。不知道是在感叹自己,还是感叹那人。

    汉水旁,竹亭内。女医师与小狐狸最终的告别。

    曾经,她挺喜欢红色的。因为那个人爱红,可是她看不见。三先生救她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一生红嫁衣。宓如开着柜子,眼泪不自觉地在眼角打转。

    “你爱得是我,又不是我。”

    ……

    朱儿成功将信送了出去,回到南徐王府时,她家姑娘已经不知所踪,桌面上还放着尚未动过的餐点。

    她轻快地收拾之后,就在后院中松弛花草。午时的时候,前院通报,北山王来了。指名道姓要见宓如。于是,不幸地发现了她家姑娘不再府内。

    朱儿很久之后,都记得当时南北山那张脸,拉的老长,一阵青一阵白的。身上散发出冷漠的气息。

    朱儿想要解释什么。就听见了北山王优雅的声音,冷漠不失礼仪。她朱儿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在南徐王的逼迫下,最终还是将姑娘的去处告知了老爷、夫人和公子。

    她家公子倒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使劲劝说老爷夫人,稍安勿躁,然而一切并没有用处。她家老爷悄悄地找了几个信的过的随从,以感悟百姓生活为理由,去汉水视察民情。

    朱儿替自己姑娘捏了一把汗。然而却是她多想了。南徐王的英明在百姓中早已经传开。百姓为一睹其尊颜,早早就堵在了到汉水旁一定会经过的朱雀街上。人头攒动。当南徐王到汉水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汉竹亭外几篇落叶,随风荡起,显得十分萧瑟。

    ……

    宓如的红衣在碧波江水中显得格外的艳丽,她带着面纱,一双透亮的眼睛,如星光一般灿烂。

    风尘仆仆的绯衣男子,隔得很远就看到了那女子,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几乎喘不过起来。她,还活着吗?

    她,还活着。

    他骑着马,到汉水竹亭时,有一段极长的路是架在水面上的,所以他只能步行过去。他迅速下马,飞奔到汉竹亭内。宓如看着他,他看着她。见他眉开眼笑,她不由得也拨开了笑脸。

    “谣乐,我、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这种温暖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了。好像沉溺。如果修罗就是面前这一汉江,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与他永生永世。然而他不是,他是她的侄子,不久之后她是他的婶婶。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东西,父母,兄长,朱儿,北山王,昭阳,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的清香。

    “昭阳还好么?”

    “他很好。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先听我讲个故事,好吗?”

    修罗听着她的声音,越发觉得熟悉。刚才不觉,此番甚至觉得他的举止动作都异常的熟悉。

    “杏花微雨,汉江的水涨的极快。一个女医师经过汉江时,捡到了一只狐狸,狐狸的眼睛受伤了,看不见任何东西。在女医师精心的照顾下,他好起来了,只是眼睛依旧看不见。女医师行走江湖,行医布善,小狐狸也跟着她。有一天小狐狸对女医师说,我要娶你为妻。女医师很不可思议,问道,你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你就敢娶我,难道不怕我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丑姑娘吗?小狐狸说,他不怕,他喜欢的女医师是因为心告诉他,他喜欢她。女医师没有答应他,因为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医师,她还是三先生的弟子,南徐王府的郡主,后来还是北山王的未婚妻。”

    修罗身体略微僵硬,少女取下面纱,精致的脸庞,温柔的笑着。他五味陈杂,不敢相信。他的心是酸的,他的身体是软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过你。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只是不知道那只小狐狸竟然是唐宫的皇子,只是不知道那只小狐狸已经沉溺在记忆中很久,很久了。我想要告诉我就是那个医师。”

    “我说,我不喜欢你。”

    修罗噗呲一声笑了,脸上是心酸,是无奈,是绝望。

    “是啊,你说不喜欢我时。我想或许是我认错人了。直到看到昭阳,我才知道你就是小狐狸啊!”

    “对不起。我竟然没能认出你。”

    “我以为,我可以让你重新喜欢上我。三年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在等了。”

    “不,不不。谣乐,你等到了,你等到了,我不会让你嫁给皇叔的。我们走,山高海阔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不了,昭阳是个好姑娘。当年若不是遇到她,或许我俩都活不过那个雨夜。这姑娘对你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利益。”

    宓如摇着头,逼迫自己说出这番狠心的话。

    “不可能,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其她的人,我谁都不要。”

    “放开、放开。我让你放开。”宓如挣开修罗的怀抱,“回不去了,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那个肆意潇洒,行走江湖的女医师。你爱的是自由,你得不到,所以你在她的身上找。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你心中已经将那个不停的美化,直到完美。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那个带你行走江湖的女医生了,她是南徐王府的郡主,是你的婶婶。”

    “不,谣乐。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没有任何区别,你为什么没能认出我,整整三年,我想方设法地接近你,甚至那瓶酒,我都给你了,为何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你爱的不是宓妃啊,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那瓶酒?酒?他记起来是那盏青玉瓶子。里面装的是酒么?

    “哦,是了。百花酒。我竟然没有发现。”

    那盅青玉瓷瓶里的酒,他没有尝过。带回熙王府之后,就被昭阳拿走了。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励。

    “其实,我早就想通了,那瓶酒,我寄托了最后的希望。然而你始终没能认出是我。”

    “不,我不会让你嫁给北山王,绝对不会。”

    “如果你伤害他,我也不会活。他是我夫君,他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你……”

    “他救过我,两次。”

    是了,他害过她两次。忏悔,恼怒,一瞬间涌上心头。修罗,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少女的脸颊坚毅。

    “好、好、好……哈哈哈”

    绯红色长袍的男子消失在汉水边。隐藏在不远处的一抹淡白色的影子也悄然消失。

    她不愿意任何人的替身,哪怕是自己呢!

    惊凌躺在老人椅上,阳光落在身上,很是暖和,舒适。

    嘎吱嘎吱。

    天,慢慢暗下来,如一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银白的月光挂在夜幕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老人椅上,一件乳白色的外袍,静静地。

    嘎吱嘎吱,嘎吱……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北山王躺在床上,宛如一具尸体。惊凌此刻正赶往灵族的路上。灭妖的元灵重聚,这对于九州来说是一件极其紧急的事情。

    作为灵主,此刻他必须先让北山王死一死。他施了法,让北山王仿佛睡着了,有呼吸,有脉搏。但是他不会醒,除非惊凌回到那具身体中。

    仙界一天,人间一年。惊凌此番前去,回来时,刚好是与宓如的婚期,他算的刚好,如果顺利的话,还能提前几日回来。

    想着他加快了速度。叠演之术施展,不过片刻,他的身躯就已经落到了灵族境内。蓝玄一早就知道他要回来在,早早地在灵族宫门前等待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讲清楚。前不久在极北之处发现了灭妖的踪迹,蓝玄与大长老,三长老前往查看时,才发现。灭妖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之前消灭的灵魂只是灭妖一半的灵魂。

    难怪当时那般顺利,宓如在灵族,他赶着回去见她,一时忽略了这些因素。幸好此番蓝玄将灭妖封印在天虞山上。若非让他回到九州,天下必定大乱。

    “灵主,灭妖的力量不及以往,但是他得了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

    “悲喜甲。”

    “这东西怎么回到他手里。”

    “不知道,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哦。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布上乾坤阴阳阵。通知四位长老,和八方宗主,开启震灵阵。”

    “明白。”

    惊凌对蓝玄的反应能力还算满意。既然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那就让那人露出马甲。惊凌心中已经有答案。他只需要证实,然后让天下人知道。

    “悲喜甲,手笔够大。”

    ……

    “蓝公子,您是说,灵主此番不打算净化此妖灵,而是开启震灵阵将之镇压起来。这样岂不是更浪费我灵族的资源吗?开启震灵阵,方圆十里都不能在种植粮食了。”

    “西南宗放心,震灵阵,灵主早已经重新修整过了,不会对西南有任何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

    “我听说,那怪物身上有一件宝物,是悲喜甲。”

    一瞬间众人沉默了,对于北宗主的话,大家略微有些震惊。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人尚不知道这个消息。

    “是。”

    “怎么能这样,这也太欺负人了……”

    “嘘,西宗主。”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难听出蓝玄话中话,如今灵族怕是也不安全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至于悲喜甲的主人是谁?它来自哪里,当一切阴谋浮出水面的时候,真相就会大白。

    众人突如其来的沉默,气氛相当的压抑。灵族祖训,非灵主不得进入天虞山境内。这个祖训早在惊凌继承灵主之位的时候,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们只到天虞山外围,并不深入里面。将自己安慰一番,说服自己并未违反灵族的祖训。

    森林之中,银白的月光之下,白衣男人的身上染上一层淡薄的银光,三千青丝在风中飘散,仿佛一张极致的水墨画。

    众人一齐行礼之后,大家到各个方位,开启震灵阵。惊凌在阵中心,首先要将大长老一行人施下的封印解除,以免出现封印叠加,相互抵消的情况。蓝玄在阵法的上方,若是惊凌没能压制住灭妖,蓝玄是第二层防线,第三层是震灵阵,只需要在灵主解开封印时,震灵阵能及时镇压灭妖,不过片刻的事情,若是中途出了点差多,难免一场大战。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是。”

    “准备好了。”

    “好了。”

    ……

    各个方位的声音足一响起。银白的月光之下,惊凌的白衣在空气中急速地跳动着,最后一根封印线断了,一股巨大的冲力,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四位长老,八位宗主面前各自浮现出一个盾牌的光芒,将那股冲波硬生生地当回去。蓝玄浮在半空,他的仙术不及在场的任何人,几乎挡不住,壹心在黑暗中散发着银光,直刺第二波冲向蓝玄的力量。

    两股力量相互抵消,消散在空气中。灭妖在底下发出一声嘶吼。惊凌的力量打在他的身上,因为有悲喜甲的保护,根本无一点用处。

    如果震灵阵不能及时镇压灭妖,惊凌即使是法力散尽,也不见得能将灭妖杀死。悲喜甲就是这样一个变态的存在。它能吸收所有的法术和力量,保护穿着他的人不受致命的伤害。

    惊凌若是在这场战役中,法力耗尽,对谁的利益最大。在场的人都是灵族核心的人,自然明白灵主法力耗尽,在他恢复期间,发生任何事情,灵主都无法去管。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力量是一切。大家都深知此道理。

第九十三章 清宁寺

    唐城的早上,露水还没散开,阳光透过花丛折射到地面,映出点点星斑。南徐王府早早地挂起了红帆,丫头婆子们络绎不绝地经过宓如所在的芷香苑。

    宓如尚在睡梦之中。三番五次,不知道是谁叫她起床。她往被子里钻啊钻啊,终于世界安静了。思绪很快就沉溺在黑暗中。

    “姑娘,起来。”

    丝毫不客气的声音,与前面的声音不一样。熟悉、粗狂,有一点温暖。

    “起来了,姑娘。快,快快。将姑娘的衣服拿来,洗漱的,还有你,杵着做什么?早点啊,去端过来……”

    “朱儿啊!大清早的,做什么,不能让你家姑娘多睡一会儿啊!”

    “我的姑娘啊,不能睡了,我刚去夫人的院子里瞧过了,夫人早早就起床了,你昨日可是答应了夫人要跟夫人去清宁寺还愿的。”

    清宁寺!呵!清宁寺。那不是她曾想要出家的寺庙吗?她僵硬唇角,冲着朱儿一脸傻笑。朱儿吓得不轻,生怕她家姑娘因为昨日的打击,想不开。

    “轻装简行。”

    “诺。”

    一众丫鬟,婆子们伺候宓如洗漱。太阳从云层中探出脑袋,不久之后,冉乐姑姑就来了。宓如正由丫鬟婆子们折腾装束,朱儿起身去迎接冉乐姑姑。冉乐是宓如母亲韩氏的陪嫁丫鬟,韩夫人儿女之间的事情都是由这位姑姑打理的。

    宓如没有心思听冉乐的说教,不停地打着哈欠。原本一屋子人都挺精神的,经过冉乐一旁的说教,大家不自觉都打起了哈欠。

    总算,将姑娘打理得干干净净了。朱儿扶着自家姑娘,一起到夫人的院中去。老爷也在院落里,看到女儿一张脸阴沉,没给宓如多少好脸色。

    “宓妃,再等等娘啊,快好了。”

    宓如坐在客厅里,等她的母亲。事儿走走,逛逛。过了一刻钟,她的母亲盛装打扮出来了,由两个婆子扶着,宓如见到母亲,走了过去,替代另外一个婆子,扶着母亲。

    去清宁寺会经过朱雀街,经过汉江,经过汉竹亭。宓如透过马车的窗户,正值清晨,游玩的人尚不多。母亲看出女儿的心思,问道:“想起谁了?”

    “娘,没有。没想起谁。”

    韩夫人会心一笑,道:“不亏是我的女儿,回答都与我当年一样。在嫁给你父亲之前,我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你姥姥问我,我就这这么回答的。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一转眼见,我都是母亲了,我还在跟我说这句话。”

    “娘也喜欢过人?”

    “是啊,不然怎么有你和你哥。”

    “娘,我不是说的父亲。在父亲之前,娘亲有喜欢过哪家公子吗?”

    “有过。”

    “谁啊?”

    “你公公。”

    “娘亲,我哪有什么公、公啊!”

    “对,就是北山王的父亲。”

    “呃呃呃,娘亲有骨气。”

    “哪能啊!我女儿才有骨气呢。这不,他的儿子拜倒在我女儿的石榴裙下了,他的孙子也不例外。”

    听这话的意思,韩夫人大致是知道宓如的那些往事了。

    “是朱儿跟您说的。”

    坐在另外一间马车上的朱儿猛地从瞌睡中醒来,打量四周一番,仿佛听见有人在讲她的坏话。冉乐盯着她温柔地笑着,仿佛看自己亲女儿一样。

    “是啊。我女儿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的经历,为娘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父亲也知道了?”

    她母亲点了点头。

    难怪早上父亲看她的眼神那般奇怪呢!那张阴沉的脸,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了。的确,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天职就是生儿育女。什么游荡江湖,什么自由恋爱,在他们的眼中都是离经叛道。

    “哦。”

    宓如心情有些不悦,不愿再说话,听自己母亲絮絮叨叨讲了年轻时候的故事。马车摇摇晃晃,一路行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宓如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世界,眼里满满的留恋。

    “夫人,有个和尚。我们载一程不。”

    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宓如掀开帘子去。一个中年的男人,头戴斗笠,看他衣着模样,应该是清宁寺下山化缘的和尚。

    宓如应了一声,表示愿意让和尚一同。马车停了,颠婆停了。世界好像都舒适了。

    “贫僧谢过施主。前路已经不远,贫僧走过去便好。”

    宓如掀开帘子,他带着斗笠,一身淡色的衣服。僧人闻声抬头,少女的容颜映入眼帘。仿佛第一次宝玉见了黛玉一般。

    这位施主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师不用客气,家母信佛,若是大师愿意,是否能为家母讲解讲解佛道大理。”

    ……

    三人个坐在一间马车内,因为陌生人的到来。宓如更加不说话了,掀开车帘,游览沿途的风景。

    据僧人介绍,他是清宁寺慧莲大师。宓如听到慧莲的时候,眼前的风景一瞬间模糊了,只是一瞬间,她侧过身子,打量了一眼慧莲大师,他已经将斗笠放下来了,放在身旁的的桌椅上。

    “您竟然就是名满天下的慧莲大师,老身仰慕您很久了。”

    她母亲一顿乱夸,宓如偷着在心底笑。慧莲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替她母亲讲了一路的佛理。宓如对佛家的东西没什么感情,听着听着,困意就来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清宁寺,她母亲和慧莲的踪影不见。她下了马车,看到了一群僧人。很久之后,宓如才知道清宁寺是不收女弟子了,为自己当时想要当尼姑的想法感到羞愧。

    慧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冉乐扶着她母亲进了寺里。慧莲站在寺门口,眼睛往宓如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随着众人入了寺庙。

    “诶,我女儿还没来。”

    母亲的声音从清宁寺中传出来,看着一个妇人往寺门外瞧了一眼,对自家女儿扯出一张花枝招展的笑容。宓如背过身子,旁边的厢房走去。领头的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僧人。宓如不禁为他感到可惜,年纪轻轻,就要断了红尘,从此一盏青灯伴终生。颇为可惜了他这么一张好皮囊,若是一朝张开了,还不是能祸害多少良家姑娘呢。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啊!”

    “贫僧法号智月。”

    “哦哦,智月长得这般好看,怎么出家呢了。”

    宓如此刻想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怎得朱儿这丫头跟自己跟了那么久,一点情商都没学到呢!如此直接问人家,她不会觉得羞愧吗?

    “小先生,朱儿的意思是小先生什么时候到清宁寺的。”

    “不妨事不妨事,朱儿施主心直口快,颇为实在。”

    “是吧,我可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所以小和尚你是怎么想不开出了家。”

    宓如加快了脚步,甩他俩甩的老远。朱儿这个小妮子,定然是看上小和尚了,宓如哀叹一声,看见了智月所说的厢房,径直往里面而去。

    “啊啊啊啊啊,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宓如刚进去恰好看到一个上身**的男人,她着急地大叫出来,男人气定神闲地穿好衣服。

    “这是我凡间。”

    男人糯糯的声音传来,宓如的脚不听使唤,静静久久地站在门口,保持着一个动作。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你的房间在对面,这是未字房,你的是末字房。”

    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他透过指缝,看到少年的模样。诶,是北山王耶!

    “是你!”

    “是我,你的未婚夫。”

    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宓如心脏跳动得急速,立刻往屋外跳去,惊凌往外走,到门前是,突然停下来,幽幽地盯着宓如,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宓如被关在门外,一扇门,隔着两人。

    “姑娘,你走错了,我都叫您半天了,还一个劲儿往未字房跑,这边才是你的房。姑娘怎么这么粗心了,半点朱儿的细心都没学到。”

    宓如还有些胆战心惊,朱儿的话,他半字都没听见去。一院之隔,宓如悻悻地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未字房。在朱儿的言语猛击下,进入了末字房。

    ……

    中午的时候,韩夫人才回来,经过佛礼的熏陶,宓如以为她娘亲会金光灿灿地回来。见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是她想多了。宓如照顾母亲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在院落中的石桌上,摆上了茶点。

    “娘亲,您还没给我讲完,您和先皇的故事呢?”

    “先皇啊,英姿飒爽,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了,只是可惜,虽然咱们世家的小姐们都趋之若鹜,但是先皇却只喜欢当今的太后陛下。也真实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然后呢?”

    “然后,你娘就给你你父亲了。你父亲纳了一个又一个妾,你娘日子过得有多惨淡,你哥哥是看在眼里的。”

    “我知道的,娘亲,您辛苦了。”

    “有你和你哥在,什么辛苦都不辛苦。一把大年纪了,很多事情都淡然了。”

    “娘~”

    “娘亲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北山王,但是……”

    “娘娘娘,小声点,对面住的就是北山王。”

    她母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立刻有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女婿的未字房。

    “儿啊,你比母亲幸运,遇到了个好男人。北山王对对你好一辈子的。你要好好珍惜。”

    “熙王也可以。”

    “宓妃,我跟你说,你别不信。这人一旦觊觎那至高的地位,他就不可能只对你一心一意。熙王并非池中之物。你看看北山王,潇洒时间,肆意妄为,他不争不抢,他会给你一世的宠爱和荣耀。”

    “娘啊,哪有你这样的。”

    “你还别说,你要不是我女儿,我会告诉你这些。想当年你母亲也是有机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不是为了你爷爷,我和你父亲早就离开唐城,天下之下,何处不逍遥,为何留在唐城过大阴沟的生活呢!”

    “娘,您这话说的矛盾了,您才将说您过的不过,又说父亲要和您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你还是我亲女儿嘛,这般傻。为娘的意思是,你父亲纳侧妃和妾室,那也是不可不为的事情,身在唐宫,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了更何况是婚姻呢?为娘说你幸运,你还不信。北山王虽无实权,但是好歹是先王的孩子,无论是熙王,还是太子殿下登基,他们能管得了自己的皇叔?”

    “我不想谈论这些。父亲对您不好,我和哥哥都知道,您也不用特地出来一番,还跟我说这些。”

    “你娘是会委屈求全的人吗?你父亲是个什么样,你兄妹俩,有我了解嘛?是我丈夫,还是你丈夫啊!就你想的透彻,就你看的透彻。你也不想看看,你父亲妻妾成群,怎得子嗣这般稀少。心里不知道整日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你退下吧。别在这里碍我眼。”

    朱儿和冉乐两人闷着声音,听完娘俩儿的对话,两个人眼睛眯成一条缝。面面相觑,仿佛看了一场大戏。

    “走了,朱儿。这老太太,我们讲不通,我们走。”

    “诶,死丫头,你说谁老太太呢?”

    “说的就是您,徐夫人。”

    “死丫头,没大没小。”

    宓如很是郁闷,她的母亲尝尝抱怨南徐王府的后院不安宁,他们的父亲待母亲也不好,妻妻妾妾成群,她们母亲时常流泪。她误以为母亲身在水火之中,宓如好像有什么误解。

    ……

    朱儿悄悄地附在宓如的耳边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姑娘为什么就会一句骂人的话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死丫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哇,南徐王郡主生气了,要杀人了。”

    “你闭嘴。”

    宓如生气,脸颊红扑扑的。她可以压低声音,出了院子,在路上遇到很多僧人,大家颇有礼貌,凡是在眼睛所及之处,总会打过招呼。宓如的心情也不免通常许多,没有明枪暗箭的地方,心境都不一样了。

    她和朱儿欢快地走着,心若只有了,哪怕是在一方天地之下,也是颇为自由的。

    小院中的一切尽管众人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未字房中的人,并非凡人,他的能听到的声音,绝非刻意压低声音,他就听不见了。

    他优雅地盏了一杯茶水,茶香扑鼻,杯中的绿叶散开而去,轻轻尝过,浸透心田。

第九十四章 前世之人

    “施主,等等。”

    慧莲总是给人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宓如看着他甚是心安。慧莲温柔的笑容,她脑海中仿佛闪现过他穿红衣的模样。

    “慧莲大师出家之前,可有喜欢过谁?”

    慧莲潜藏着神秘的笑容,他与他并排走着:“贫僧出生时就在清宁寺,不曾有过红尘情缘。”

    “是宓妃俗了。不知为何见到大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大师,好似认识了几生几世一样。”

    宓如当成玩笑一般说出来,慧莲许久之后才说:“施主相信前世说吗?”

    “前世?”

    “是的,在佛理里又一种说法,每一个人,死后都有转世历劫,再续前缘的机会。”

    “是吗?这些宓妃知道的甚少,大师不如赐教一番?”

    “施主相信转世续缘吗?”

    “相信吧!我一直觉得我前世定是欠了某个人,所以用此生来还的。”

    “转世续缘也并非人人都能的。前世的因,后世的果。有些人一生行善积德,但是无奈世道混乱,这一世若是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就能转世续缘。”

    “转世续缘后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不知道。有些痴情的妖魔鬼怪,他们用长长的一生去等待心爱之人的转世。或许下一世遇到的那个人会喜欢上其他人,也或许,那个人不再是前世的他。那么他们也许还有下一世,也许终止在这一世。”

    “大师见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嗯。”

    “能否说一说。”

    “有一个女妖,她爱上了一个僧人。那个僧人一心想要修佛。起初他会拒绝女妖,后来他设下了灵阵,不让女妖靠近。女妖为了自己爱人,硬闯灵阵时,伤及了药根,灰飞烟灭之时,僧人想起了前世与女妖相知相爱的事情。但是他只有记忆,并无半分对女妖的感情。女妖死后,僧人就走了,从此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大师,你说的这个故事,我听过。还有一个版本,是说僧人离开,是为了去寻找一种让女妖活过来的方法。他用一生最终找到了,复活了女妖,可是女妖已经不记得他了。”

    “不管故事结局是怎么样,此生的结束,就代表了永生永世的结束。所以施主不必在乎前世是不是欠了某个人,此生来还债的。”

    “所以,大师相信转世吗?”

    “相信。”

    “大师,我能信您说的话吗?”

    “你可选择信,也可不信。”

    “您让我放下前世欠了他的情,此生来还债。可是您自己又相信,前世的因,后世的果。宓妃不解。”

    “安慰施主是一种说法,贫僧相不相信那是贫僧自己的事情。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渡天下人,是贫僧一生的准则。”

    “大师,您这样让我觉得很不靠谱。”

    “靠谱或不靠谱都是施主心中的一个念头而已。”

    “那大师,你为何相信转世续缘呢?”

    “因为,前世,贫僧曾见过施主。”

    “啊?你前世见过我。可是我并未见过您啊!”

    “这是天机。”

    宓如暗暗咬牙,她最讨厌人将话说到一半。无奈慧莲大师是唐城数一数二的高僧,唐王信佛,对佛家极其尊重。因此也养成了她们这一小辈人十分尊重佛家之人。

    “那我前世是什么人?”

    “天机。”

    “我什么时候能想起前世的事情?”

    “天机。

    “我的前世有没有什么让我忘不了,辗转反侧的事情。”

    “有。”

    宓如刚还在想自己为何要纠结前世的事情,猛地听到慧莲此番的回到,十分的惊讶。不是“天机”而是“有”。

    “是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未字房的面前。慧莲看着未字房,宓如脸上略有尴尬。

    “屋内之人便是你前世爱人。”

    “啊?您不是在说笑吧!”

    “施主可以当成笑话,也可以当成事实。”

    “……”

    宓如表示跟僧人说话十分的费力,他总回告诉你“天机”。任何事情都是天机,任何事情你都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总之,听得宓如晕圈了。

    慧莲悄然离去的时候,带走了跟朱儿聊天的智月。朱儿看到慧莲仿佛看到恶魔一样,恨不得拿着一把桃木剑直接将他灭了。

    白衣的男人还是初次相见时的模样。淡然的桂香随着微风卷起,荡如宓如的口腔。

    “北山王,好久、好久不见了,还好吗?”

    “挺好。”

    “嗯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房里。”

    “不妨事,过来,陪我下棋。”

    “北山王,还是不了,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

    宓如有苦说不出,盯着北山王那张冰冷的脸,眼睛的颜色浅到了极点。他一言不发,盯着棋盘,宓如甚是无聊。

    晚间的时候,不见朱儿唤她吃饭,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又不敢提出吃饭的要求,每次她动念头想要离开,北山王的脸就像石头一般僵硬,她只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来人。”

    他的声音是好听的。低沉却不失去清亮。宓如听着如沐春风,一个男人能够优秀到这般模样,她觉得自己才像个男人。

    “主人。”

    小厮冲着惊凌点了点头,惊凌头都每抬,扬了扬手,小厮退下去。不过片刻,就布置上了饭菜。或说惊凌是何时吩咐的,,这些小厮们也颇动主人的心思了吧!不由得想起跟着自己许多年的朱儿,那丫头此刻定是去找智月了。

    一桌子的素菜,宓如虽然喜欢吃素,但是不代表她一点荤菜都不吃。她憋着嘴巴,不大开心的模样。

    “这里是寺庙,荤菜回去再吃。”

    她恍然大悟,十分赞同惊凌的说法。笑眼立刻展开,于是开开心心地吃完了这一段饭。原本以为这样就能离开了,没想到惊凌拽着她,说要带她去个什么地方。还神神秘秘地要蒙着眼睛。

    宓如碍于他救过自己两次的份上。极其不情愿地答应了。北山王露出难的的笑容,宓如也不免被他的笑容所感染。

第九十五章 乘风天地之间1

    “你救过我两次,都还没跟你说谢谢。谢谢啊!”

    “不妨事。”

    “你的伤好些了吗?”

    “无碍。”

    “嗯,以后不要这么做了,珍惜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命比谁都重。”

    “再说。”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北山王耶早些休息。”

    “等等。”

    “怎么了。”

    “这个给你。”

    惊凌递过去一个香包,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出来,茉莉花的香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桂香,宓如最近对桂花的味道异常熟悉,但凡是夹杂了一点,她都能闻出来。

    宓如接过香包,轻轻地问了问。头脑中仿佛有一个铁锤在晃荡,世界十分的沉重,首先是眼睛开始迷糊的。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自己,自己靠在北山王的身上。她看见北山王扶着自己躺下,然后他也躺下。她的心中油然而生的羞愧,她想要去阻止孤男寡女同睡一张床榻。

    此时从北山王的身体中抽离出一个白色的影子,那人的面貌十分的清冷,薄薄的双唇如蝉翼一般,他的目色极淡,扫视了自己一眼,轻盈地飘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两个人飞在空中。

    脚下的房屋越来越小,灯光越来越暗,她知道此番定然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在做梦。两人一路往北方飞去,月色朦胧,落在白衣惊凌的身上,仿佛度了一层苍白的瓷釉。如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我们要去那儿?”

    宓如很像开口说话,一直忍到现在。惊凌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见眼前万里的云翻腾而起,夜幕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丝亮光从口子中投出来。两人俯身钻入那透着光亮的口子中。天空恢复正常,两个人消失不见。

    灵主回了灵族,没有一个人发现,此刻正值灵主的下午,太阳附在西边的山上,几乎落下去。一男一女,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往天虞山的方向而去。

    宓如跟在身后,林间偶尔吹过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就像哀嚎的鬼魂,让人不寒而栗。

    “震灵阵?什么东西?”

    宓如看到一块小小的石碑上撰写着几个字。

    “快走。”

    惊凌折回来,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惊凌很高,宓如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此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的头发真长啊,整齐地披在身后,如一湾瀑布。

    “王爷,您的头发,是怎么打理的?”

    惊凌颇为惊讶,她问他头发是怎么打理的。宓如问后,听不见惊凌的回答,顿时十分羞愧。

    “像这样!”惊凌一个响指,宓如挽在后脑勺的部分头发,全部落了下来,惊凌转过头,看到她三千烦恼丝一起落下的模样,头上的玉簪,花锭如树叶一般全部落下。

    “啊,什么意思?”

    宓如无辜地盯着地上的饰品,慌忙地蹲下身子去,捡起来,但是发现此刻没有铜镜,就将饰品收在一个精致的小锦囊中了。

    “王爷,您该不会是仙人吧!”

    惊凌没有否认,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宓如身后的头发如活过来一般,自行开始挽起了发髻。虽不及刚才那般优雅大方,但是现在简简单单地模样,也颇为大气。

    “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快到了,就在前面。”

    惊凌略微加快了脚步,此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今日的灵主没有月亮,周围黑漆漆的。宓如似乎感觉到了惊凌的异常。

    “您不是怕黑吧!”

    “我、不怕。”

    宓如对这种嘴硬的男人,很有办法。于是她抓紧往前走去,惊凌跟着她的脚步。走了一小会儿,宓如就听到惊凌的呼喊声。

    “走错方向了。”

    “哼,想骗我,没门。”

    宓如不听惊凌的声音,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之间身边围绕着许多荧光的小精灵。森林之中缓缓地亮了起来,他看到惊凌在不远处,与一身蓝衣的男人说话。那男人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两眼,时不时点了点头,没入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宓如折回到惊凌的身边问道:“刚刚那位先生是谁啊?”

    “这里的主人。”

    “哦哦,这片林子是他的啊!真有钱、真有钱。”

    “可以走了吗?”

    “嗯嗯,走、走啊!”

    这一次惊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往森林更深处走去。顺着小精灵们指引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宓如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地方。这里的药草更是百年,哦,不,应该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一湾浅浅的温泉飘着淡淡的热气,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片花海,好看极了。

    惊凌久久地不说话,宓如只管寻珍贵的花草,忽然想起这篇森林是有主人的。不免有些可惜,遂没有采摘药草。

    “唔,王爷。”

    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地在宓如身后拍打了一下,宓如没有站稳,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上。

    宓如侧过身子,两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宓如几乎吓得晕过去,眼前一条巨大的黑龙,不对,应该是蛟吧!宓如自己也搞不清是蛟,还是龙。她对神话中的一些神兽什么的,没有一丝了解。

    “宓如姑娘,好久不见。”

    蛟龙的声音浑厚有力,低沉的。宓如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并没有理睬它。

    “真没礼貌,这是我五师兄。”

    宓如这才反应过来,北山王的五师兄称呼的那一声“宓如”是自己。她想他五师兄肯定是年纪大了,没能记住她的名字,将“妃”字记成了“如”字。

    她扯着笑脸道:“谢谢五师兄关心,我挺好的。”

    “看到你们能在一起,我颇感欣慰。快快快,时间不多了,赶紧上来,我带你们乘风天地。”

    ……

    如果这是这一个梦啊,她愿意一辈子不醒。世界如此之大,不可知之地到底有多少。从前,他只是觉得师傅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神秘了。而没想到他的未婚妻也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谁能想到,她此刻坐着一条龙的身上环游世界呢!

    “王爷,那是什么地方?”宓如指着一座通身青绿色的山问道。

    “青山,冥界的入口。”

    “冥界?这世间真的有冥界吗?”

    “嗯。”

    “那我死了会去那里吗?”

    惊凌有些沉默了,她死了会不会去那里,答案是,会啊!好像也可以回答不是。

    “我不知道。”

第九十六章 乘风天地之间2

    “那里呢?”

    “青丘。”

    “传说中九尾狐的故乡吗?”

    “嗯,那里不仅仅有九尾狐,还有其他的灵狐。”

    “还有那里!”

    “北海。”

    “这是什么?”

    “极夜。”

    “极夜是什么?”

    “夜幕聚集的地方。”

    “那这种地方会不会越来越多。”

    “会。”

    “那人们以后怎么生活呢?在黑暗中活着,未免太悲哀了。”

    “宓如姑娘,不用担心。将来会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五先生低沉的声音响起。

    “五师兄,是谁呢?”

    “不知道。”

    惊凌与五先生相识了一眼,淡淡的表情,大家望着极夜,气氛突然地凝固起来。

    “启程吧!时间不多了。”

    “好。”

    游荡完北方,一路南下,到了南方,青山绿水,雾蒙蒙的小镇,颇有一番滋味,宓如沉浸在自然的景色之中,心中满满的感动。

    “实在太没了,若是有一天极夜吞没了这一切,该是多么可惜啊!”

    “不会的。”是惊凌的声音,宓如抬起头,他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透亮。

    “我相信你。”

    ……

    回到灵族的时候,天空依旧是黑的,闪着荧光的小精灵们因为惊凌的回来,十分的开心。宓如伸出手心,小精灵们纷纷在她手心停留,也不怕她将它们抓住。

    “王爷,这些小精灵们有名字吗?”

    “没有。”

    “那你要不要给它们取个名字。”

    “你取。”

    “啊,怎么回事儿?”

    宓如一瞬间看不到五师兄了,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五先生的身影依旧不见。她有些着急,问道:“五师兄呢?”

    “他、回去了。”

    “不对,不对。”眼前浮现出一座几乎透明的墙,墙上有许多她没见过的图腾,最下面的那一个图腾,她好生熟悉。

    “哪儿,是在哪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惊凌,怎么会这样!”

    惊凌颇有惊讶,她叫他惊凌了。

    “姑姑。”

    惊凌有写蒙了,此刻的她到底是宓如,还是谣乐,或是宓妃。少女眼泪不自觉地落下。他想要将那扇门隐去,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再生之力将那扇门紧紧地辖制着。

    “姑姑怎么这么傻啊!姑姑。”

    惊凌身为灵魅,但是不是神,很多事情只有身为神族才知道。宓如的这一番眼泪,他有些难受。

    “谣乐,我们回去,好吗?”

    “惊凌,惊凌、是惊凌吗?好、久……”

    女孩双眼沉沉地闭上,脸色苍白到了极致。他用仙术探知她身体的气息。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儿。

    宓如历劫之前,带走了谣乐身躯中潜藏的神力。虽然宓如不是有心拿走,但是那份力量本身就是宓如的,当力量见到自己的主人时,又没有外力的辖制,当然就会回到主人的身躯中国。

    在福寿镇,这股力量之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回到宓如的身体内,一个原因是当时谣乐身体里面滋养这一个灵魂,另外一个被封印了三万年的力量,苏醒是需要时间的。

    而刚才的那一幕,谣乐的出现,大部分的原因是神界之门的显现,激发了宓如身体中的神力,这股力量影响了宓如的记忆,让她把自己当成前世的谣乐。

    ……

    宓如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房间内。桌案上放着早餐,她喊了几声朱儿的名字,听不见回答。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忆昨晚梦中的事情。那些场面十分的真实。当她从自己床铺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断定昨日的一切是一场梦了。

    母亲告诉她昨日晚上她回来之后,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安安静静的。

    宓如去未字阁寻惊凌。他房门紧闭,她站在门口,进退都需要极大的心里挣扎。

    “进来。”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门口。年年怪事多,今年尤其多。宓如一咬牙,就进去了。惊凌还躺在床上,轻轻地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宓如有些羞愧,将餐点放在桌面上后,快速跑了出去。

    今天一天,宓如和惊凌是这么过的。

    上午,惊凌拖着宓如下棋,宓如在心里暗骂惊凌。为什么要骂他呢?是因为他太变态了,宓如跟他下了一早上,她一把都没赢过。即使是他让她三颗子,她都赢不了他。

    中午,不知道惊凌从那里寻了一把老人椅,躺在老人椅上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倒不是惊凌睡得,而是宓如。下棋之前,两个人约定,谁输的次数多,谁就要帮对方做一件事情。

    惊凌的要求是,宓如替她扇扇子。到最后却是反过来了,让宓如十分的羞愧。因此就有了下午的事情。

    下午,宓如和惊凌去山间打鱼吃。两个人折腾了一下午,一条鱼没打上,宓如还掉进山沟里全身湿了个透。

    宓如不敢回去挨母亲的责骂,因此两个人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晒衣服。

    “李谛,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又把我的衣服打湿呢!”

    “额,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道歉了,我不相信你。你给我走开,我不要你帮忙了。”

    惊凌一副受了巨大委屈的模样,挪了挪位置,宓如捂着领口有一根极长的木棍将衣服挑过来,放在另外一边晒。

    “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回去非给骂死我。”

    “宓妃。”

    “你别跟我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存心的,就是不想让我回去。”

    没有回声,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宓如抬起头,对上一张眸色干净的男人。惊凌蹲下来,看着她,她来不及害羞,慌忙扯了衣服挡在胸前。

    “你做什么?”

    “我喜欢你。”

    “唔。”

    男人的吻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她睁着眼睛,男人的眉毛微微颤动着,触及到她的鼻梁,痒痒的。

    她没有推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去,他的双臂很有力气,他拖着她的背部。她缓缓地躺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他的吻从一开始的肆虐,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春雨润无声,仿佛躺在一片大草原上,微风拂过。

第九十七章 俆壁

    夜幕高高地挂起,夜风吹散了汗水。宓如靠在惊凌的肩膀上。对刚才惊凌吻她的事情十分的不理解。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做这样的事情。为何与惊凌,她竟没有拒绝。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男人,见他眺望着远方,神色自然,并没有她那边羞涩,莫名其妙地生起了气来。

    “你刚刚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惊凌猛地看着宓如,眼睛像冰块一般寒冷。恨不得将她吃了。

    “你觉得我会说谎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你若喜欢我,以后就只能有我有一个妻子,不能娶侧妃和纳妾,也不用有通房,你愿意吗?”

    “有你一个还不够吗?要那么多做什么?”

    惊凌淡淡地开口,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宓如或许没有想到惊凌会这般说,在唐城这个地方,除了那位已经逝去的皇帝,没有谁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当今的唐王虽然爱先王后入了骨髓。却依旧在她逝去之后,纳了几宫妃子。

    在权利、荣誉面前,很少有人不会牺牲爱情吧!

    “那我岂不是成了妒妇,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我淹死,你倒好了,摊上一个痴心的名声。大家对你都是极好的评价,女人就不一样了,这种承诺莫要轻易许诺,我会当真的。若是你真的做到了,妒妇什么的,我不在乎。可若是你就几年的热情,等热劲过了,我在娶妻纳妾,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惊凌,一生一世只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要,若非如此,让我万劫不复。”

    “惊凌。你又诓我。”

    一时间来的甜蜜,下一刻成了笑话。星星格外的亮眼。白衣男人透亮的眼睛落在女子的身上。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很久之后,当宓如回到冥界。想起那晚,惊凌许下的诺言,宓如不由得失神了。那个你,在她的心中到底是谁?

    “我没有诓你,师傅给我取的名。这才是我的真名。”

    “那个惊,哪个惊凌。”

    “惊叹,凌空。”

    “惊凌、惊凌、惊凌、惊才风逸,凌风捩桂柁你师父还挺会取名字的嘛!”

    “谢谢。”

    “别客气。”

    ……

    唐城风景依旧。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瞧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大桥西侧有一些小摊贩。此番回来唐城,他的父亲特地到城外去接她们娘俩儿,宓如就与朱儿一辆马车。朱儿很喜欢看窗外,尤其是热闹的街道。

    “姑娘,冰糖葫芦。你吃吗?”

    宓如顺着朱儿的目光看过去,大桥边上的小商贩特别多。一眼就能看到夹杂在人群中间的红彤彤的糖葫芦。

    朱儿可怜巴巴地模样,宓如点了点了。马车才停,一溜烟的,就不见了,很快,她举着两根冰糖葫芦,宓如冲着她笑了笑,表示不吃。

    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宓如无奈叹了口气。冉乐瞧了瞧马车框,朱儿握着连根冰糖葫芦。冉乐衣服嫌弃的表情对着朱儿说:劲吃这些不干不净的,可别给姑娘吃。“

    “冉乐姑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冰糖葫芦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得了,吃你的吧!”冉乐不悦,顿了顿又轻声轻语地说,“姑娘,夫人说要与老爷到铺子里量两身衣服,您去吗?”

    “谢谢冉乐姑姑,我就不去了。”

    “诺。”

    冉乐走后,朱儿就开始唧唧咋咋说个不停。宓如想以后无论是是谁娶了这姑娘,耳朵难免受罪。

    “姑娘,刚才也不忙朱儿。硬让这老太婆欺负你家可爱的朱儿。”

    “朱儿,吃你的冰糖葫芦吧。在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你自己走回去。”

    “等等,停车。走就走,说话都不让人说了,姑娘变了。”

    “诶,你这小妮子……”

    说着,朱儿就下了马车。宓如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小妮子虽然平时就大胆不羁,但是大多数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今日这般蹬鼻子上眼的。

    “小春,跟着朱儿。莫让她发现了。”

    “诺。”

    ……

    在清宁寺的这几日,宓如日日吃青菜萝卜。她是一个医者,并不会有那些跟自己过不去的死规则。于是回到南徐王府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留空的肚子填满。

    然后在她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俆壁知道他回来,来了一趟芷香苑,看到自家妹妹不顾一点形象地吃肉喝酒,感叹了一番,北山王实在可怜。

    宓如哪里有心思招待她的兄长,随意地从一堆包袱中掏出一个平安福当最礼物递给她哥。她哥倒是破开心地接受了。同时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自家妹妹。信上没有落款,宓如接到信的那一刻,就明白此信乃是谁送的。

    “哥,帮我烧了吧!我不看。”

    “还是看看吧!”

    “哎呀,我不看,你若相看,你就看吧!看了也别说给我听。”

    “你知道是谁送的。”

    “两层信封呢,你说我不知道是谁送的吗?能有这份心思的非南徐王府世子俆壁莫属了。你妹妹又不傻,怎么猜不出来哥哥为何套个信封。”

    “那你不想看看么?”

    “不看了,既然选择了断,就断的彻底一点。”

    “宓妃,如果你真不想嫁……”

    “哥,我若不嫁给北山王,还能嫁给他吗?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就该接受了,而且嫁给北山王也没什么不好的。”

    “行,你如此说了,这封信,我也不会看,我替你收着,若是有一天,你想看了,我再拿给你。”

    “随哥哥吧!”

    “嗯,你好好休息。”俆壁退出屋内,走了一段路又折回来,站在门口,宓如刚好能看到她。那一日阳光铺满了他轮廓,逆着光的方向,那人就像九天的神尊。

    “你是我亲妹妹,偶尔任性的机会,哥哥会给你争取的。别什么时候都抗在自己身上,南徐王府的担子,是哥哥作为嫡子,更应该扛起来。”

    宓如没有说话。其实她与这位胞兄并无过多的情感。她两三岁,刚开始识人的时候,他就离开南徐王府,去南方求学了。待他回来时,她随着三先生云游四海,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唐城。

    虽然说是血亲。也无非只有血亲这一层关系在,若是换了其他,他们这一生都不该有交际。俆壁说的那番话,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宓如仍然不敢相信。

第九十八章 打架

    “姑娘,快起来了。出事儿了。”

    “不,再睡一会儿啊,嘘!”

    “都日上三竿了,姑娘哪有大家小姐的样子啊!快起来。熙王跟北山王打起来了。”

    “熙王跟谁打起来了?”

    “熙王跟北山王打起来了,唐王十分生气,两个人现在被关……”

    “谁跟北山王打起来了。”

    “姑娘。”

    “听到了,别叫那么大声。”

    “北山王和熙王打起来了,现在被关在牢里了。您不去看看吗?”

    “怎么回事儿。”

    “听老爷说,今日朝堂上,熙王提出要北山王出宫建府。北山王不愿意,两个人在朝堂上就这件事情挣了一早上。本也是口舌之争,也没有什么事儿。可谁知一下朝,也不知道熙王哪根筋不对,打了北山王一拳,北山王可能看熙王是晚辈所以并未还手,可这熙王也太幼稚,以为北山王看不起他,拔了侍卫的兵器去刺北山王,谁知这兵器碰到不足北山王一毫,就飞了出去,好巧不巧,伤了镜妃娘娘。所以、两人都被关禁闭了。”

    “活该。被打扰我睡觉,出去。”

    “姑娘,你不去看看吗?熙王殿下不大好。听老爷说他情绪很低落,这几日常传出他在熙王府醉酒的事情。对他名声也挺不好的。”

    “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现在关心起他来了。”

    “毕竟是姑娘心上的人,朱儿就是再不喜欢也要多替姑娘想想啊。”

    “好朱儿,快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吧!姑娘我昨日想事情想了一宿,现在很困。”

    “……”

    朱儿憋着小嘴吧,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打量着自己姑娘。

    “等等,朱儿。镜妃娘娘,怎么样?还活着吗?”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天将刀刃于镜妃娘娘,光天化日之下平白遭受了这无辜之灾,你怎么还这么说。”

    “小妮子,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着小和尚几日,如今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赶紧说,镜妃娘娘如何了。”

    “死不了。”

    “行,快出去吧!”

    朱儿十分的同情北山王。千万别以为她家姑娘就是人前那般落落大方的模样,谁知道私底下是怎么对她这小小的一只的啊。

    ……

    宓如还是去了一趟天牢。皇家子弟有单独的天牢,宓如知道,皇家子弟毕竟与寻常人家的子弟不一样。别管镜妃娘娘娘家权势如何滔天,独女被伤如何愿望。毕竟伤她的是皇帝陛下的胞弟和亲生的儿子。

    小小惩戒一番便足够了,给镜妃娘娘母家一个面子。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小事,无需多计较。宓如知道他俩不会有什么事情,自然也无需担心。说起这惩罚,颇重了些。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修罗挑头。惊凌被一起关进去,政治家此刻要明白的便是唐王在试探,试探谁更有当唐王的资格。

    惊凌依旧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刚到天牢,他就撇下北山王的身躯到了南徐王府去了,亲眼见到了宓如赖床的一幕。他在想找一个法子,两人成亲之后,可不能一起赖床。

    眼看她装扮好,往天牢的方向而去。闭目养神的北山王醒了,一双浅色的眸子,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殿下,你还好吗?”

    惊凌的灵魂刚进入北山王的身体,所以惊凌的脸色有些苍白。守卫瞧见他许久不动,此番有了些生气,脸色如此苍白,生怕他出了些什么事情,这个责任,敢问整个唐城有谁敢担。更不用说他一小小狱卒了。

    “谣乐。”

    惊凌闻声,立刻站起来。少女披着斗篷走了进来。修罗的目光自从宓如进来,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少女看着他,狱卒走上来,直接将宓如带到了惊凌所在的监狱。

    身后依旧传来修罗的声音。

    “谣乐,谣乐。”

    他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

    “我不是谣乐。南徐王府郡主徐宓妃,谢谢。”

    宓如猛地转过身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都能听见。

    “你怎么样,伤着了吗?”

    宓如关心北山王在整个唐城都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这两人将来会成亲,这两人已经有婚约在了。

    “没事。”

    “我带了些吃食,吃一点吧!”

    “辛苦了。”

    “你是我夫君,有什么好辛苦的。”宓如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修罗一双星眸燃得出火星子,恨不得将惊凌烧成灰烬。

    “你过来,将这些给熙王送过去。”

    狱卒倒是个机灵鬼,见到此模样,该也不难猜出这三人是什么关系,笑嘻嘻地接过宓如递过来的食盒,悄悄地看了一眼惊凌,他不大开心。

    “我不够吃。”

    “晚上再给你送。”

    “有他的份吗?”

    “没有。”

    “好。”

    ……

    惊凌吃的很慢,优雅地坐在草甸上。宓如看着他,天牢静的能听到嚼动的声音。

    “你慢慢吃,晚上我再过来拿食盒。”

    她起身准备离开,修罗闻声立马站了起来。双手就着拉着宓如的披风问道:“那封信,你看了吗?”

    “没有。”

    “没事、没、没事。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吗?”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宓如与修罗的眼睛几乎是同时移动到光亮的地上,红衣夫人,妖娆多姿,玲珑般的曲线,勾勒出诱人的气息。

    “殿下,昭阳来看你了。”

    “姐姐,你也在。”

    昭阳没有丝毫的惊讶,精致的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宓如扯着嘴角道:“是啊,来看熙王啊!”

    “嗯。”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宓妃,你别走,你别走。”

    “等等,姐姐。妹妹有些话想跟你说。”

    “别叫我姐姐了,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郡主吧!”

    “诺。”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天牢,昭阳打量着宓如,从头到脚,笑容渐渐地消失,精致的脸庞,泛着寒气。

    “有什么话,赶紧说。”

    “郡主跟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

    “不变不好吗?”

    “挺好的,只是可惜,三年了,他还是没能认出你。”

    “呵呵,如此,你便有机会了。”

    “是啊,若是郡主早些时候告诉他,或许我也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恭喜你。如果你是想跟我说这些耀武扬威的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

    “我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你放过他吧!”

    “可以。你若能让他不再骚扰我,我自然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你真能放下?”

    “我还得替李谛做饭呢,我先走了。”

第九十九章 送礼1

    宓如走着走着,心酸得很。今日是个阴天,风卷起一地的黄叶,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其实她的心真的没有那般宽裕,他放不下他,她也知道她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既然如此,她想走的潇洒一点。

    话夹子的爱情故事果然都是假的。谁说在爱情里失败后,依然能够笑着祝福,谁说能走的潇洒。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过的刻骨铭心,在此刻就想哭,嚎啕大哭。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嚎啕大哭。

    “哥。”

    宓如看到俆壁正跟一家少年郎说话,两个人又说又笑,依旧优雅。俆壁见到自己妹妹走过来,少年郎冲着宓如笑了笑。

    “走吧,跟哥一起回家。”

    “好。”

    这条路好长好长,宓如走啊,走啊,走了很久,俆壁的手指很长,又细又长,跟她的父亲的很像,而她算不上纤细,却也是一双很好看的手,但是跟俆壁比较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哥,我们能先不回家吗?”

    “好。”

    两人走了,走了好一会儿,经过两座假山,一道宫门,走到长廊的尽头。能看见一湾小池子,小池边上有一座亭子,两个人绕过亭子,是一堵爬满了绿叶的墙。她跟着俆壁从墙下的狗洞钻过去,然后就看见了一方世外桃源,桃花正开,扑在地上,往桃林中而去,整个人就被藏在了桃花之中。

    外围传来俆壁的声音:“这个地方怎么样?”

    “谢谢哥哥。”

    “你喜欢就好。”

    宓如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眼泪此刻落不下来了,伤心还是伤心的。那一刻已经过去,她好了不少。

    “有个哥哥真好。”

    “谁说不是呢?”

    “哥哥,希望未来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

    “肯定会的。”

    风干的眼泪,飘散的桃花,世界宁静而美好。宓如靠在桃树上,眼皮很快就沉了下来。

    “宓妃、宓妃。”

    “怎了哥。”她睡颜朦胧,俆壁唤醒了少女。

    “走了,回家去。”

    “好,扶我一把。”

    “小心。”

    “嗯、哥,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俆壁苦涩地笑了笑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就长了。小时候,经常是一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去南方游学了,所以跟唐城的小伙伴们都不熟。经常一个人,有一次跟父亲拌了嘴。我就在朱雀街上游荡,碰见了曾学士府的曾凡,是他带我来的。第一次来这里,就被这里的宁静吸引了。”

    “就是今天在唐宫里跟你说话的那位公子吗?”

    “是的。”

    “能找到这方天地的人,志趣与平常人该是不一样的。”

    “嗯,这里的桃花是曾凡的妻子种植的。后来她去世了,曾凡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反倒是我经常来修整。渐渐的越来越喜欢这里。”

    “真是悲伤。”

    宓如叹了口气,两个人已经从另外一条路走出了桃林。沿着一条河,走了一刻钟,就到了汉水。经过朱雀街,再走一刻钟就到了南徐王府。

    “那他的妻子是怎么去世的。”

    俆壁淡淡一笑,“他家人不同意他与那位女子在一起,他放弃了家族的荣誉,与那女子走了。很久之后,那女子替他生了一个孩子,曾家的人知道后,终于妥协了。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曾家的人派遣去将他们一家三口接回来,但是他的夫人因为产后虚弱,在回唐城的路上染上风寒,死在了回唐城的路上。”

    “后来呢?”

    “后来,他就带着她们的孩子留在了唐城。曾家对他们的孩子很好,也没有要求他续弦,所以日子就像现在这样平淡。未来的是怎样,谁也说不定。”

    “产后虚弱?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夏天,听说是夏天。”

    “哥,我要准确的答案。”

    “怎么了?”

    “你再好好想一下,是夏天吗?确定?”

    “是的。”

    “那就奇怪了,孕妇生完孩子,最危险的时候不该是在冬天啊,况且身体早该痊愈了,怎么会在冬天的时候只是偶感风寒就致命了呢?按理说唐城处于南北两地的中心位置,他带着一个女人,断然不可能走远,所以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唐城顶多不过一两日的事情,风寒哪里有一两日就导致人致命的。”

    俆壁陷入沉思,他一向以心思整洁著称,此番,听到自家妹妹的一番推理,仅仅是根据自己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就能推测到这里,这份心思,恐怕放眼唐城也无人能及了。

    “所以、依你之见是。”

    “唉,我有什么见识啊!没有,我最近看了一本话夹子,上面是这么说的。”

    宓如突然转了个话锋,俆壁看着她的背影,少女的身子单薄,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有些事情的真相,或许并不重要。关于曾家的那段往事,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消散在风中了。

    宓如的一番言论,对众人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对于曾家或许是永远的伤痛。或许有一天,那个孩子会揭露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但是这些事情不该是她来做。

    俆壁或许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愿意去细想。听到宓如这番话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最为险恶的一面。

    在世界上活着的人啊。没有谁是完完全全的善良的,他们对心上之人能够无底线的原谅。仅仅是一个乞丐挡了他们的路,他们都能暴跳如雷。

    “姑娘,北山王和熙王被放出来了。”

    宓如撑着脑袋,阳光已经温柔了不少。

    “哦。”

    “诶,等等,等等。他们来被放出来了。”

    “是啊,姑娘。”

    “那今日就不去送食盒了吧!”

    “您还是去吧,我听说,北山王没有出来。”

    “什么?”

    “陛下下旨了,熙王已经回府了,但是没见北山王从天牢里出来。你说,北山王是不是在等姑娘送食盒呢?”

    “肯定不会的。”

    “好吧,那姑娘我去替你布置晚饭,你一会儿到客厅来吃啊。”

    “算了,你先别布置了,跟早上的一模一样,替我准备好。”

第一百章送礼2

    宓如提着食盒,穿着跟早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身上淡淡的桃子的味道。惊凌坐在天牢之中,眼睛一直落在来的路上。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慌忙地站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宓如莫名其妙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你怎么不出去啊?”

    “等你。”

    “等我什么?”

    “送晚饭。”

    不等宓如递过去,惊凌接过宓如手中的食盒。孩子般的笑容直击宓如的心脏。她走进天牢,替他布置好吃食。

    十分的熟练的样子,惊凌坐在旁边,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宓如为自己的熟练感到惊讶,随即布置好了之后。惊凌就开吃起来,宓如看着他,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尘气息。

    “好吃吗?”

    “还行。”

    “有时候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承诺,毕竟有些事情太过渺小,渺小到不值得放弃某些东西。”

    “什么东西太渺小到不值得。”

    “比如说,这顿饭。你回到北山宫依旧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或者你派人来通传一声,我将饭菜送到北山宫去,也可以。”

    “一旦答应了就得履行。不然承诺有何意义。”

    “你说这话倒是我小心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说话不算数吗?”

    “没有。”

    “你慢慢吃吧!吃完了回北山宫去,食盒不用还了。”

    宓如立刻起身,拔腿就往外跑去。惊凌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少女侧着身子道:“赶紧吃,冷了就好吃了。”

    惊凌没头没脑地又坐下了了。这下可轮到他郁闷了,女孩子家的心事,他越来越不明白了。尤其是历劫的宓如,他是一丁点儿都不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灵主啊,要是我是个姑娘,我也得生气。你说就为了随口的一个承诺,你就在这又破又脏的天牢待了一下午。这让人家姑娘心里多有压力啊!”

    “滚。”

    “啊啊啊啊,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滚’。天啊,灵主居然说了滚。”

    “你若再不走,我就将你丢到地狱去。”

    “行,我不说了,我走。”

    一个猩红色的影子立马消散的空气中,惊凌腰间的荷包鼓了起来。那消失的影子正是之前收集的灭妖的一部分灵魂。惊凌担心这部分的灵魂被震灵阵中的那部分灵魂所吸引,所以将这一部分灭妖灵魂带在身上。

    “我最后说一句啊。虽说你与那姑娘是前世的恋人,但是在这一世,你对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姑娘家家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你看看我额头上的伤口,就是倩倩给打的,当时那个激烈啊,过去了这么多年,伤口早就不疼了,疤痕再也消失不了。”

    灭妖的声音有些沧桑,明显的陷入了某段痛彻心扉的恋情。

    “我要怎么做。”

    灭妖十分乐意替灵主追妻。

    “送礼……”

    “什么礼?”

    “钱,倩倩最喜欢的就是钱,天下女人都一样,喜欢银子。”

    “好……”

    ……

    北山宫的那位,不知如何竟然迷上了金银,任何饰品类的金银都不要,只要金定子,和银锭子。当这件事情传入南徐王府的时候,大家谈起这位姑爷,不免都与金银有关。然而某天下午,北山王就差人将他那段时间内收集到的金银堆到了芷香苑中。

    朱儿打开箱子,两眼直冒绿光。宓如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以为是北山王送的聘礼。也是高兴不已。依他所见,什么金银玉器都十分的俗气,哪有直接送钱财来的实在。

    然而,冉乐告诉她们,这些钱财是北山王给姑娘道歉的。宓如想不起来何时对北山王生气过。笑哈哈地模样对着冉乐。一副你在诓我的表情。

    冉乐倒也是也爽快人,直接带着宓如和朱儿道了暗房里面。

    “这些,才是人家北山王给姑娘的聘礼,姑娘之前一直不待见北山王,自然不知道北山王对姑娘多么上心了。看看这些,哪怕是公主的聘礼也够了。”

    “呃呃呃,北山王真有钱,有钱。”

    “姑娘啊,北山王是个好丈夫,您可要好好珍惜啊,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不碍事的,姑姑,我家姑娘不是势力之人,钱财什么的,她不看重。”

    “朱儿,闭嘴,你家姑娘何时不、喜、欢钱财了。”

    “诶,姑娘你之前还跟我说,钱财如粪土,喜欢钱财之人都是俗人。怎么你自己也俗了。”

    “放肆,朱儿,你这小妮子,越发没礼貌了,姑娘脾气好,不与你计较,我们做奴婢的也能胆大妄为,不顾礼仪吗?”

    朱儿求助的小模样看向宓如,宓如仰着下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朱儿举着小拳头,恨恨地,她家姑娘实在太不靠谱了。

    “叫你欺负你家姑娘,看报应来了吧!”

    “朱儿再也不帮姑娘送信了。”

    “嘘,死丫头,你想害死你姑娘啊!叫这么大声,也不怕被听了去。”

    “嘘嘘嘘,姑娘,你若不好好待朱儿,朱儿就要离开你了。”

    “你要去哪儿?”

    “没有,朱儿不去哪儿,跟姑娘说笑呢!”

    究竟是不是说笑,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氛围猛地尴尬起来,朱儿寻了个借口到院子里打点钱财,宓如望着院落中的朱儿,有那么一刻,这个小女孩长大了。

    “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先收进库房,日后分给难民吗?”

    “嗯,将银子换成铜钱。先给曲家村的孤儿们送些一副食物,铜钱不要给多了,以免让他们产生依赖。”

    “诺。”

    “还有,用北山王的名义,不要用我的名义了。”

    “明白的,姑娘。若是熙王殿下能娶到姑娘,这皇位恐怕早就到手了。”

    “被瞎说,好好做事儿吧!”

    “好的,朱儿领命。”

    宓如嗜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自从那日被北山王咬了一口之后,近来这些日子,她都异常的嗜睡,梦中总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十分的熟悉。

    但是有不是熟悉的人。

    “姑娘,谢谢你。”

    她总是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没有回答那人。那个背影就一直都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第一百零一章 北山王的梦

    “你是谁?”

    这是宓如第一次跟那人说话。世界静默了,那个白衣的男子猛然转过身子来,白衣融化成黑色。那张脸不就是北山王吗?

    “你是北山王。”

    “在下李谛,在此谢姑娘的救赎之恩。”

    “不对,你不是北山王。你是谁?”

    自称为李谛的人,带着温柔的笑容,身影慢慢透明。宓如从梦里醒来,寒风从窗户里溜进来,宓如感到了一丝寒意,下床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关上,又重新躺在床上,却已经没有了睡意。

    “什么嘛!一个梦而已,宓妃,你可是南徐王府的郡主,你可是北山王妃,区区一个梦就能将你吓成这般模样吗?”

    宓如自言自语着,眼睛闭着,一会儿翻个身子,一会儿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总之,她就是睡着不了。

    ……

    宓如难得早起,就这早上的露珠,在小院中打转。陆陆续续小厮们纷纷打开了房门,南徐王府渐渐热闹起来。屋顶上冒出炊烟。糯米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小院。宓如顺着香气一直到了厨房。

    南徐王府的下人很多,没有见过宓如的自然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这个时辰,一些品阶比较高的丫鬟主管们都尚在睡梦中,更不谈这个宅子的主人们了。

    所以大家自然不会想到这个杏色裙子的女人会是南徐王府的郡主。毕竟南徐郡主,在他们的世界是仿佛天上的仙人。哪有机会能看到的。

    南徐王府分为内院、外院。外院是南徐王办公的地方,经常会宴请一些王族的贵人,因为大部分都是男性,在唐城这个地方十分注重男女的隔阂。因此内院和外院这种布置,不仅仅是南徐王府,整个唐城也是十分流行。

    而内院也分为中院,后院和前院。低等的丫鬟、小厮们大多住在后院之中。南徐王府的厨房很多,大部分的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大厨房在后院之中。与南徐王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孩子们,大多住在中院。前院是她们王爷和夫人,以及妾室们居住的地方。

    中院和前院的人能够随意出入整个内院,但是后院的小厮们,南徐王府有严格的规定,无法进入前院和中院。

    当然像朱儿、冉乐这样的下人就另当别论了。她们一般代表着主人的意志。所以南徐王她们可以随意出入,一般执事管家也不会多说。不成文的规定,已经成为了隐性的规定。

    宓如的到来,大家只当做她是前院或是中院中哪家小姐,夫人的婢女。于是端着茶点,问她是哪宫的。

    “芷香苑。”宓如回答。

    身材略微臃肿,额头上泛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宓如悻悻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盘。

    “谢谢。”

    妇人或许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同她说谢谢。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宓如被这充满感染力的笑容打动到了,仿佛一缕阳光暖进了心底。

    “你客气了。”

    妇人依旧不停歇地准备着各院的餐点,大部分都不一样,她却熟练地将餐点摆好。宓如端着香气扑鼻的糯米粥,正准备回去,老远就听到朱儿的声音。

    “洛婶,快将我家姑娘的端过来,今天起晚了,一会儿姑娘要发脾气了。”

    朱儿急匆匆地跑过来。宓如对她这种故意抹黑自己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洛婶从厨房内出来,刚想说餐点已经被拿走了,就听见朱儿,奶声奶气地叫了杏衣少女一声姑娘。

    洛婶吓蒙了,盯着宓如,一时定在那里。

    “姑娘,早啊!今天天气不错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

    “没有,没有,姑娘,我来,我来。”

    朱儿端过宓如手中的餐盘,洛婶盯着两个人,下巴几乎掉下来了。

    “洛婶,今日的糯米粥很香,谢谢。”宓如冲着她淡淡地笑着。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在了前头,朱儿跟着宓如的脚步,两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很多年之后,洛婶想起那日初见南徐王郡主的样子。脸上露出那种温柔到心底的表情。实在难以想象,大门大户家的小姐,脾气如此温柔,被错认为成为丫鬟,也不生气,反而表示了感谢。

    宓如回到芷香苑,吃完了糯米粥。去了一趟她母亲哪儿。南徐王府五年一次的人事调度即将来临。宓如问母亲要了那个叫洛婶的厨娘。宓如说她看着她有一种看母亲的感觉。

    从小,她就很羡慕平常人家的母亲,可以亲手煮饭菜给自家孩子吃。见到那位慈祥的太太,宓如心里是暖的。

    那天之后,宓如再也没有梦见过那个跟她说谢谢的男子。小日子也算过的舒适,北山王送礼的事情,传开来了。她爹为了自家的面子,说是要给北山王一份礼。按照礼制,应该是俆壁作为兄长替她送过去的。好巧不巧,当天,太后闲着无事竟在宫里召开马球会,邀请了唐城众多名门的未婚世家子弟。

    宓如本已经婚配,虽然没有正式地拜天地。但是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太后这一招,真的是误伤了宓如啊!

    他哥前往北山宫还礼。宓如则一路随着他去参加太后的马球赛。

    皇家举办的活动果然还是要气派些。这话可不是宓如讲的,朱儿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看到如此华丽的场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听手底下的宫婢说,用来打马球的草地,是不久之前铺的,周围的树林原本也是没有的,太后为了好看,生生地种植了半林子的树。

    朱儿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脸,对皇家这种奢侈之风,实在不敢苟同。她小声跟宓如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来感悟人生的,被物质利益蒙蔽了耳目,怎么感知世界啊!

    宓如十分赞同,但是她知道朱儿断然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的。看来那个小和尚将她教的不错啊!朱儿以为宓如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道,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第一百零二章学士府1

    宓如在马球场上没有见到北山王的影子。反倒见到了熙王。唐城的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熙王三番两次找机会想要跟宓如谈谈,都被她巧妙地避过去。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被他找到了机会。宓如冷着脸,一点都不像跟他有任何交流。

    “我知道,没能认出你,是我的错。但是我会弥补的,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嫁给皇叔。”

    “熙王,我以为我已经说明白了。现在是在唐宫,你如此纠缠,难道不怕外头的那些流言吗?”

    “我不怕。”

    “好,你愿意跟我走吗?跟以前一样,我们去行走江湖,离开唐城,随我浪迹天涯。可以吗?”

    宓如说出这番话倒不是气话。她没有认真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却将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许久,修罗的沉默。宓如算是最后一次看透了他。

    “荣华富贵,不是我要的。我,也不是你能要的。”

    “诶,曾公子。我是南徐王府的郡主,宓妃,我们前天见过的。”

    宓如看到熟悉的身影,不久前,她还从俆壁处得知过曾凡的消息。哥哥的朋友,间接也是她的朋友了。她为这个想法感到羞耻,却依旧迎着笑脸走了过去。

    她以为会很痛,其实当说出来之后,就没那么痛了。

    “嗯,是宓妃啊。你哥没来吗?”

    “来了,去北山宫了。”

    “哦,是了。俆壁昨日跟我说过。”

    是么,他这种事也会跟你说。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嘛!宓如暗想。俆壁跟修罗相识,两个人规规矩矩地行礼之后,修罗就走了,她本也想找个借口离开,却被曾凡拉着说了一小会儿话。两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俆壁展开。

    “我觉得此番不该来的,将机会留给那些尚未婚的公子姑娘才好呢!没想到曾大哥也在太后娘娘的邀请之内,瞬间好多了。”

    宓如故意豪爽的模样,曾凡动了动嘴角,浅浅地笑着说道:“是啊,我孩子都六岁了,竟还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徐大哥的孩子很可爱吧!”

    “是啊,长得想他娘亲。”

    “我之前在江湖上游荡过一段时间,曾遇到过一个姑娘,那姑娘说,她家姐姐加入了学士府,替学士府家生了个儿子,只是可惜她姐姐没那个好命,早早地就香消玉殒了。”

    曾凡的嘴唇惨白。前几日听到俆壁说起曾凡与他妻子的故事,她就觉得很熟悉,当时没能想到,回去细想之后,才记起来,与朱儿的一个表姐经历十分相似。她探查一番之后,才发现就是朱儿的表姐。

    朱儿跟她那表姐没什么过多额来往。所以对她表姐所嫁之人也不大了解。自从她表姐去世之后,朱儿的家族越发落寞了,从小父母双亡,又是在南徐王府宓如跟前长大的,对家里的事情知道的更少了,若不是三年前回到唐城,朱儿礼貌性地回了趟家,也不可能知道她表姐的故事。

    宓如听完朱儿家人的阐述,就对朱儿表姐的死因怀疑过。毕竟是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便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她在哪儿!”

    “不知道。”

    宓如说了谎。她不可能告诉曾凡,他孩子的母亲的表妹就是自己的婢女。传出去对曾家和徐家都不大好听。

    “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了?”

    “若是郡主再见到我妻子的妹妹,请你帮我约她见一面。对于她姐姐的死,我很抱歉。曾家当时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臻儿的家人。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惭愧。”

    “你是因为什么惭愧?”

    “当然是,没能好好照顾臻儿……”

    “不对,应该是你服从的家族的指令,放弃了你们的爱情。你没想到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到如此地步。”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然明白。我觉得一个人若是无法正视自己的过失,那就太失败了。”

    “我能又什么过失,郡主怕是说笑了。”

    “我哥来了。”

    曾凡和宓如两个人同时扯出笑容,随着俆壁来的,还有北山王。北山王看见宓如,双眼溺得出水来。宓如见到惊凌,自责瞬间从心底油然而生。对刚才想要跟修罗私奔的念头感到羞愧。

    宓如微微弯膝,行礼之后,快速离开了三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北山王众目睽睽之下,追着宓如的脚步,直到消失在众人的眼睛里。

    未婚的女儿家们纷纷露出羡慕的眼光。南徐王府家的郡主,果真是运气好,被北山王看上了,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俆壁和曾凡两个人相视笑了笑,没入人群之中。马球场上闪现着两个人的英姿。宓如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跟惊凌,一起躺在假山上,小憩一番。

    宓如喜欢冥想,她总感觉自己的神识能够到很远的地方。她搞不清楚那究竟是梦,还是自己的神识在游荡。

    每每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脑海中的那一幕幕场景是自己的梦,还是自己的想象,或者就是神识的一场远行吧!

    惊凌的白衣扑在假山上,宓如感觉阳光甚是刺眼,遂随手抓起惊凌的白衣搭在脸上。惊凌感知到少女的举动,微微侧头,盯着她。轻轻的一阵风拂过,碧蓝的天空中,云朵缓缓地移动着,聚集到一处,太阳渐渐被挡住,落到地面上的光也柔和了不少。

    少女的呼吸声渐渐响起。午后的微风是静的。岁月是温柔的。

    惊凌望着天空,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幻化出银白色的丝线,往天空中飞去,绑住几朵云,扯出了几只小动物的模样,有时候像一只鸡,有时候像一只鸟,有时候是蝴蝶。天空忽明忽暗。猛地一声响雷,惊凌愣了愣,晴空霹雳,他知道这是雷声的警告呢!

    银光消失在指尖,一声闷雷,敲醒了睡梦中的宓如,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惊凌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平白无故打什么雷啊!”

    她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下,并没有一丝雨水落下。

第一百零三章学士府2

    曾凡的第一段爱情无疾而终,却在如今一场马球赛之后,在于遇到了命定之人。唐城的世家小姐们,十分的恼悔。他们以为曾学士府家的公子曾凡,因为发妻的逝去,将永远不会娶妻了。却没想到很多年之后,这个男子也能放下了心中的情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世家小姐们十分恼悔,怎得当初就不多主动主动呢。如今让一个六品通直郎家的女儿捷足先登了。让她们这些自势清高的世家小姐们十分难以接受。

    宓如自然也成为这些难以接受的队伍的世家小姐之一了。朱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宓如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朱儿说她表姐的事情。俆壁就过来了,他脸色不大好,见到宓如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直接将朱儿轰了出去。

    “你昨天跟曾凡说什么了?”

    “你一大早跑到我这儿大吼大叫就是因为曾家的公子么?”

    “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有多么不容易。你不知道他回去之后,恍恍惚惚地掉进了河里,如今染上了风寒,已经说了一宿的胡话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那些你以为的猜想。”

    “这是事实,他做了那种事情,就该承担责任,况且,他还背叛了臻儿,她如今要娶别人家的女儿了。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你看不透,但是请你不要质疑我。”

    “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不该如此说他,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更应该闭嘴了。”

    俆壁气势汹汹,两兄妹同一个音调,两个人面红耳赤。朱儿在外院,听到两个人争辩的声音,胆战心惊生怕她俩打起来。

    在朱儿的印象中,他俩吵架,这还会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朱儿叫了些许家丁守在芷香苑附近。大家都知道南徐王府的公子,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其武功一点也不比他的文学弱。

    文武双全就是用来形容俆壁这样的人的。出生到现在,从来规规矩矩,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宓如颇人才了,能将自家脾气温润的哥哥,气成借口卖菜的大爷。朱儿生怕俆壁一时没想开,一掌将这无知的妹子给打死了。

    “我是不知道,那你倒是告诉我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他明知道家族之人不可能让臻儿嫁给他,他还执意要将她带回去。她不是产后虚弱而死,而是被曾家的人害死的。”

    朱儿心里一怔,她有个表姐也叫臻儿呢!不对,产后虚弱而死。

    “姑娘,你刚说的臻儿,可是朱臻儿吗?”

    宓如哑言,倒是俆壁反应过来,原来这她这个妹妹是替朱儿打抱不平来了。他依稀记得,曾凡的妻子却是叫朱臻儿。

    “是。”宓如答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姐姐是嫁到了曾家啊!”

    “朱儿,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不久,不是要存心瞒你的。”

    “我知道的,姑娘。朱儿不怪你。朱儿感觉很难受,想一个人走走。”

    “朱儿。”

    “让她冷静一下。”俆壁拉着她的胳膊。

    “俆壁,你放开我。”

    “好,我放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宓如问道,“我不知道的还有什么?他怎么会娶其她人?”

    “臻夫人去世,没有人不难受的。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到曾凡的头上。他当时根本不知道曾家族长是为了那个孩子才将将臻夫人接回曾家的。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劫匪,随行的官兵哪里比得过哪些劫匪。曾凡重伤,臻夫人受辱自杀,曾家为了维护臻夫人的面子,才将这件事情说成了产后身体虚弱而去世的。很久之后事情真相被查清楚,当日的那些劫匪乃是曾家的族长排来的,曾家族长以他们的孩子为借口,劝臻夫人自杀,这是一桩阴谋。臻夫人无意入曾家族谱,本不想回来,曾凡觉得是自己将臻夫人送上了这条不归路,这些年,他一直处于自责之中。没有哪一天活的轻松过。至于你说他要娶通直郎家的女儿,那是一个承诺,曾凡欠下的承诺。”

    “所以曾凡也被骗了,所以朱臻儿的死与他无关。”

    “你这小妮子怎么就是说不通了。虽曾凡也有责任,但是这么多年来他自己对自己的谴责已经够了。”

    “如果他有自知之明,他就该离开,带着朱臻儿的孩子离开曾凡,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害死自己母亲之人的屋檐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他是曾家的继承人。若是他们父子就此离开,那么这个孩子将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这个世界,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寒门子弟奋斗几代才有的,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拥有。你要怎么为孩子去选,放下这一切离开?”

    宓如沉默了,俆壁说的不错。在这个世界里,寒门子弟需要几代的奋斗,才能到达曾家的高度。谁也没有办法替孩子去选择。永远没有。是她肤浅了,她明白。

    “他现在怎么样!”

    “不好。从昨日晚上一直喊臻夫人的名字,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还昏睡中。”

    “我去看看。”

    “走。”

    ……

    如果有些事情注定就是错误的,那么宓如还是会去做,因为有些错误将会铸造她想要的人生。遇到风千语,倒是她没想到的。六品通直郎家的女儿。宓如一眼就能认出她。她站在曾凡的床边,眼角深深的疲倦,想必一宿没睡。

    宓如走过去,轻声道:“你去休息,我来看看。”

    风千语看向宓如身后的俆壁,知道眼前杏衣的女子是三先生的弟子,放心地点了点头,往外屋走去。

    对宓如来说,曾凡的病虽然棘手,但是也并不难医治。身为三先生的弟子,若是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她还怎么有脸去见师父了。

    众位太医跟宓如详细说明了曾凡的情况。宓如总结出一点,曾凡的风寒是小事,心病是大事。如今他不想活了,谁还能将他从阎王殿拉回来。

    “去把小公子抱过来。然后帮我准备一些药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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