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沧海遗珠
灵族之主惊凌的一番作为,让九州四海的仙人们不得不得重新定义一下惊凌的性子了。九州志上对灵族之人的记载,个个都是仙风道骨,不染红尘世俗,尤其是惊凌,一袭白衣,冷漠胜雪。今日怎得,惊凌给九州四海广发帖子,邀请的不乏九州四海身份最为高贵的仙人,要知道惊凌可是以蓝玄生日宴为借口。如此一来,未免太过高调了些,实在不符合凡人对他们仙人的评价,于是百般挖苦之下,却个个挤破了头往灵族钻。
惊凌宴请的这些人中身份最低的也是太上老君那般地位的,对上古历史不大了解的仙子,自然打心眼里瞧不上惊凌的这番作为。偏偏大家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惊凌的身份地位之高,天帝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于是最有面子的仙人就是蓝玄了,众人开始对蓝玄的身份产生质疑。甚至传出一些极其难听的污言秽语,说蓝玄是惊凌和谣乐神女的亲子。谣乐这个名字,灵族仙人谈之变色。在灵族也算是禁词了。谣乐死后的一两年,惊凌最听不得这两个字,许多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仙婢,在惊凌的冷漠之下灰飞烟灭的也大有人在。如今灵族热闹非凡,就是当着惊凌的面说谣乐,惊凌也不过淡淡的,没有丝毫表情。
午间宴席才真正开起来,流水席一般,惊凌坐在首位,蓝玄吃力不讨好地招待各位身份尊贵的仙人,时不时还听到几句对自己身份质疑的污言碎语。也不知道惊凌怎么能做到如此淡然的。他无奈地往主位看了看,惊凌姿态优雅地喝着茶,周围嘈嘈杂杂地,他跟没听到似得。过了一会儿,天帝姗姗来迟,惊凌起身迎接,两个人客套一番,台下一些随着自己主人来赴宴的小仙婢,三观尽毁。灵主也这般世俗吗?夸起人来一点也不逊色与月老啊!
“近日身体可好,今九州四海如此太平,我灵族得以安宁。惊凌此番得敬天帝一杯。说着惊凌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又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寻了些上好的金丹,等会儿让云君带回去。天帝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九州四海还得靠您打理呢!”
“灵主客气了,多亏了灵主奔走于天下,否则九州四海哪里能如此安稳呀!”天帝遂饮下了酒。
两人客气一番,众人见两个身份极高的人尚未入座,纷纷站着,终于两个人客气之后,想到了台面之下的一群仙人,惊凌挂着假笑请众人坐下。于是又一轮的敬酒,惊凌倒也不推脱,只要有人来敬酒,一股脑的都喝下,谁人敢劝,只能用目光关切地盯着惊凌。灵族从不办宴席,今以蓝玄的名义办了一场酒席,喝趴下的不是蓝玄,却是惊凌。众人长吸一口凉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惊凌踉跄地回到房里休息了,蓝玄扶着他,到了长息阁的门前,一道无形的光墙将蓝玄挡在外面,惊凌意识到蓝玄不能进去长息阁,衣袖一挥,光墙消失得无影无踪。蓝玄便扶着他入了长息阁,这是他第二次到长息阁来,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惊凌往二楼爬起,他扶着他往二楼走。
二楼的房间极大,连着一个阳台,阳台上挂着灰白色的帘布。屋内的陈设与楼下的基本一样,只是多了一个床和一把老人椅。清风掀起灰白色的帘子,惊凌趴在床上,墨黑的长发散落开来,他帮他盖好被子,又将熏香点燃,便悄悄地出去了。
惊凌睡得很香,屋内渐渐响起他轻细的呼吸声。过了约莫半刻钟,床上了人儿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一双淡色的眼眸垂下。一身黄金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屋子内。男人的背影修长,落在背后的头发比惊凌的还要长一点,手中握着一把扇子摇啊摇的,显得有些轻浮。
“唤我前来是做什么?”
男子的语气也十分轻佻,幸好对面的人是惊凌,若是换了其他灵族的古板长老们,怕是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说过,你是来赎罪的。”
“……”男子手中的扇子猛地停止,屋内静悄悄的。男子转了个身,脸上挂着一张银白色的凰腾面具,说道:“哦,原来灵主大摆宴席就是我了跟我说这件事情啊,好,我知道了。”
男子还在笑,只是此时的笑容十分鬼厉。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汉,双唇咬出了血迹,顺着嘴角落下。他刚还站着,惊凌身上冒出一股冷气,男人立刻跪倒在地,他在隐忍,双眼里面尽是恨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男子脸上的面具滚到惊凌的脚边,惊凌起身捡起,冷漠地看着银白面具,又将目光落到惊凌的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再出来。”
“唔,哈哈哈。”
身后传来男子嘶声裂肺的叫声,外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听到,此时的长息阁就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没有人能进去,没有人能出来,更没有任何声音能从里面传出来。
惊凌靠在长息阁的门前,桂花飘香,淡黄色的小花挂在树枝上,像极了美人的眼泪。惊凌修长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淡黄色的小花。
“灵主,我、我有事找你。”
面前出现一个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女,规整地坐在轮椅上,比杏仁都大的眼睛红红的,带着轻轻的鼻音。他记得这个少女,南海的明珠公主。他礼貌性地跟少女问好,少女羞答答地说:“我、我想请灵主退了婚约。”
他有些不明所以然,退婚?惊凌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少女倒是十分机灵连忙道:“梦溪先生曾跟家兄允诺了灵主的婚事,奴自知配不上灵主,余生只愿意一个人逍遥度过,愿灵主退了婚约。”
惊凌哑然,梦溪师兄已经逝去,这桩事情,他能找谁问去。下意识想到的是明珠想要以退为进逼自己。可后面的一句话,他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公主。对于这位公主的经历,他也是知道过一点。说起来明珠公主在九州四海也算风云人物了,当年南海率先知道魔族要攻打天族。南海被魔族军队控制,是这位公主偷偷送信,虽然最终也没有将信送到天族,却也为天族对抗魔族拖延了时间,最终导致自己被天族之人关在南天门外,魔族长老残忍,砍了明珠的腿化成钥匙,强行打开了南天门,从此这位公主无法走路,她的双腿也成为如今打开南天门的钥匙。
“我知道了。”
“谢谢、谢谢、谢谢。”
少女的眼泪很轻,风一吹就散了。见她艰难地滑动着轮椅,他有些惭愧,当年明珠本也是可以站起来的,若不是他以灵主之名借走了长生灯,她或许会活得自由些。
“我来。”
惊凌不是滥情之人,但是对于明珠公主,他确实有亏欠。
“不用,我可以。”
“我、能治好你的腿。”
“我知道,只是这样、九州就少了一个神了。再生之力太珍贵了、若是将来有一日九州四海用不到再生之力了,灵主一定要治好我的腿,我那时也不会客气的。”
少女两个小巧的虎牙,尖尖的,纤细的下巴,弯弯的眼睛。笑起来的模样十分好看,惊凌的愧疚感越发深了。少女与她的轮椅慢慢消失在尽头处。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惊凌的瞌睡不打一处来,寻了个不错的树干,躺在上面,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带着银白面具的男人立在树荫之下,黄金道袍皱巴巴的,十分狼狈。
惊凌睁开眼睛,银白色的光飞到银白面具男人的身上,男人拱手表示谢谢,便走了,惊凌轻轻闭上双眼,宓如的笑脸慢慢浮现出来。
“三万年了,该结束了。”
他一个转身,身体落在地面上,抢票票地飞往长息阁的二楼。直接躺在老人椅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从从长息阁传出来。
九州四海的仙人们对惊凌又不满了,明明是他下的帖子,酒席吃到一半,又不见了他人影。虽然说是吃罪了,但是总不至于醉一下午吧!
“灵主,不胜酒力,却是醉了一下午。”蓝玄的一番回答,只会让人觉得他在装腔作势,对他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天帝身后额黄金道袍的男子,脸上带着一个凰腾的银白面具,众人看不清楚他的脸,觉得他十分奇怪。
有些仙子本是冲着天帝来的,对他身旁的随从自然也会上心,这黄金道袍的男人在宴席期间消失了很久,再次出现时,身上略有疲倦,如果是更细心的仙子则会发现,黄金道袍男子穿的衣服与刚才穿的是不一样的。当然,如果她们能观察如此细致,眼神也未必太好了。更多的人之所以对黄金道袍男人感到奇怪,不过是因为他带着面具,与周围的仙人不一样,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罢了。至于他消失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更加与他们无关了。
第四十六章 选择
尊月仙人的五弟子梦溪,灵主的五师兄,九州四海的五先生陨落了。星空之上属于他的命星悄然消失。这个消息对九州是沉痛的,对妖族却是兴奋的,数万年来妖族内部不得安宁,浩昌皇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多数也碍于梦溪的面子,如今浩昌皇族最强之人陨落,对于妖族来说,收拾这条百足之虫的时候也到了,实在可喜,但他们也不能表现十分明显,毕竟那人还有另外的身份,九州四海的五先生啊,身份何等尊贵。
这个消息传得很快,就连一向消息蔽塞的青山也知晓了。冥府的入口便是青山,青山都知晓的消息,冥界怎么会不知。
今日,宓如有些失神。冥府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加没有星星。宓如看不见,那颗星是什么时候坠落的。她从未见过那位五先生,听到他逝去的消息,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一丝悲伤,这悲伤究竟从而来,她不得知。
受冥王之令,冥界短暂的哀悼之后,众鬼魂们忙忙碌碌,依旧不停歇。日月星辰依旧在更迭之中,大家似乎转身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了身后。
孟婆的歌曲也换了,《梁祝》,不知为何要唱这首歌,其实真的不应景。
渡船人难得的空闲,去了趟凡间,带回了许多好玩意,宓如好久每到凡间去了,渡船人送来许多小玩意,都十分可爱。可是她就是打不起精神来,小许子等人都看出了宓如的不对劲,除了渡船人和修罗,也没有人当回事儿。
倒是封蜜儿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宓如不高兴的传闻,一大早就来寻她去散心,本就心情不好,大清早被吵醒之后心情更加不好了。一顿大骂,也没注意个分寸,哪知封蜜儿如此受不得气。当时就收拾包裹要回昆仑去。于是冥府又开始议论纷纷,说宓如善妒,见不得修罗世子殿下对封蜜儿好,处处难为封蜜儿。
也不知冥府在这种事情上,消息倒是传的十分快。冥王火上浇油,送了一堆世子妃礼制的东西过来。修罗好容易才将封蜜儿劝下,这下可好,他老爹就是来坑他的。他只能将封蜜儿送到凡间去。
哪知两个人才到凡间,封蜜儿就嚷着头晕,晕倒了。所以两个人就又回来了。宓如对封蜜儿做的这些小把戏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冥府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站封蜜儿队的鬼魂少了一些,现在两边的队伍正好五五开。
小许子之前压了不少银子在封蜜儿的身上,见自家姐姐也有希望,从中取出了一部分压在宓如身上。他虽然压了封蜜儿,但是心里还是希望世子殿下能娶自己的姐姐的。他也知道他家的姐姐心思尽在灵主的身上,修罗世子怕是难了,只能望洋兴叹,把银子压了封蜜儿毕竟没有鬼会跟银子过不去。
“你压了谁?”
“蜜儿姐。”小徐正在数银子,闻声想都没想就答了一声,背部仿佛针扎一般,他赶紧将银子拽在手中,一转身就看见修罗愤怒的一张脸,立马求饶道:“世子殿下,我、我、你、你怎么来了。”
“什么我啊,你的!银子拿来。”修罗夺下小徐手中的银子,一手拍在桌面上,道:“全买宓如。”
“不不不,开玩笑了,不买宓如。买封蜜儿。”
“宓如,买宓如。”
“封蜜儿。”
“宓如。”
“封蜜儿。”
“宓如,宓如,宓如。”
“哎哟,我的世子殿下,姐姐她不喜欢你,我买姐姐定是要亏死的。蜜儿姐姐挺好的,你不是还喜欢过她吗?这是怎么了嘛?”
“小许子,本世子记得,你很喜欢吃桂花糕,是么?”
小许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从前喜欢吃,但是吃了三万年了,现在不喜欢了。”
修罗满意地点头,笑眯眯地盯着小许子。
“那就得了,你再阻止我,我就、让你到第十八层地狱去打扫卫生。”
“世子,你、你太过分了。”
小许子胖嘟嘟的小脸鼓鼓的,“你”了半天只说了个太过分了,修罗都有些不好意思折腾他了,从钱袋你掏出几块小碎银子,放在宓如的名字上面,将剩下的大部分影子丢给了小许子。小许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放在宓如名字上的碎银子,喃喃道:“真浪费。”
修罗见他模样,从袖子里掏啊掏出一堆乾坤袋递给他道:“拿去卖了,三七分。”
小许子看到乾坤袋,颜笑眉开,立马接过来,两条小短腿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了。
而修罗不知,这一切被封蜜儿收在了眼里。待他走后,封蜜儿揣着一袋子银子,全堆在了自己的名字下面。
……
宓如喜欢发呆,周身通红的伏羲琴放在案桌上,屋内的灯光很暗,少女的半边脸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腰间挂着思君,发出清幽的冷光,她取下思君,放在桌面上,一琴一笛的光辉彼此交融,柔和在一起竟成了金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个少年的模样,少年通身都是白色,墨黑的发丝落在身后,眉眼之间十分冷漠,他盯着她,她看着他,两人远远的凝望着,周围一片漆黑,两个人的身子在漆黑中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所以两个人都彼此看得见。
“你是谁?”宓如在努力,她想要记住男子的面目,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线牵扯着她的记忆,只要她记住了他的眼,那根线轻轻一拽,记忆就随着丝线跑了,她想记住她的气息,依旧是如此,她记不住他。
“我们走吧!”男子的手轻轻地伸出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身旁呼啸而过一个女孩,女孩跑的极快,只能看到一道淡绿色的影子。
“等等,别走。”
宓如大汗淋漓,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伏羲琴和思君安然无恙地放在桌面上,屋内静悄悄的,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往旁边的小屋内瞟了几眼,看样子封蜜儿今日是没有回来睡觉。
她开始收拾桌子,压在各种话夹子下面的一封信,她拿起来,是陌颜送来的,看时间,已经过了三日了。
陌颜邀请她准没好事,肯定是碰到厉鬼邪神了。她可不会去,她每次见到陌颜总有一股说不出来额压抑感,那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她看不透。她自然也不是第一次放陌颜鸽子了,这一次也不会去。更何况,还过个两日,她就要去天族赴宴了。如此便说服了自己。
第四十七章 蟠桃宴1
时间悄然而逝,封蜜儿软磨硬泡之下。最后以修罗婢女的身份一起参加天族的蟠桃盛宴。冥王将宓如当准儿媳看待,生怕她没衣服穿,送了好些贵重的衣服来。宓如将那身红衣送给封蜜儿,果真还是封蜜儿适合红色,她穿着明艳动人,好看极了。修罗打量着两个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咽了回去。
冥王送来的衣服规格比她送给封蜜儿的还要贵重,瞧见封蜜儿一双藏着火星子的眼睛,她心里亏得很,为了显出自己的大度,她将这些衣服往封蜜儿面前一堆,反倒显得她十分暴发户,可人家封蜜儿仙子可是出了名的落落大方,淡淡地看了一眼,跟宓如行了一个礼表示感谢。并未接受。
修罗他老爹总算做了一些不坑儿子的事情了。那身红衣是修罗曾经送给宓如的,她此番当着自己的面转送了封蜜儿,他心里不大高兴。但冥王老爹今日所为,令他稍微舒服了些,只是不知道他老爹是否知道宓如的身份。不由得暗想,宓如的身份可是比他老爹要高的,娶一个位分如此高的神女在家,可想以后他的日子是怎样的。
他盯着宓如,眼里几乎冒出了火星子,孟婆在一旁笑哈哈地替宓如收拾衣服,顺道挡在了修路的前面,刚好挡住了她冲宓如掉哈喇子的模样。
“好了,孩子们。时间到了,赶紧出发吧!”孟婆的声音干净,虽然带着苍老,但是可想而知年轻的时候也是不一般的美人。
拍马屁这种事情,最拿手的就是封蜜儿了。宓如顶多只在心里想想也不会说出来,封蜜儿抓到机会,就赶紧卖弄一番,夸得孟婆笑的合不拢嘴。大家都面面相觑,对于孟婆的来历,也可以说是九州最神秘的事情了。
九州志记载,青离君子年轻的时候创建冥府时,并没有忘川。由于她滥用再生之力复活了妖王和一个人的后代,导致了九州四海平衡被破坏,天河的水流入人间,冥府地势极地,所以弱水淹没了整个冥府,青离君子为了弥补,用尽神力将弱水转化成忘川河,才避免了一场大灾难,也因为如此青离君子沉睡了五百年才醒过来。
对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十分含糊,而时间过去太久,后续的史官也无处考察。也有九州野史记载,当年青离君子恋上云山的宗主——楚沅,可惜云山宗主一心只在九州苍生之上,不肯接受青离君子。青离君子一朝在凡间遇到了一个鬼魂,那鬼魂担忧年迈的母亲不肯投胎,一直在人间晃荡。
那时冥府的制度尚不完善,那鬼魂活着的时候是修仙之人,因此能够巧妙地避开鬼差们的搜寻,刚好碰到了青离君子,这一手创办冥府的人。不知怎的,那鬼魂的一番话竟然将青离君子感动了。于是青离君子醉着酒,混沌之下,胡乱使用再生力量将那人复活了。
那时楚沅的身份地位并不似今日,云山也没有创立。两人因为此事大吵了一架,楚沅去刺杀被青离君子救活的鬼魂,被青离的剑所伤,于是两人形同陌路。最终九州平衡失调,天地倒置,人间的海水倒灌入天河,天河的水流入冥界。青离君子那时也依旧喜欢楚沅,楚沅一心想要替师妹弥补错误,企图以己之身堵住天河的水继续流入人间。青离君子知道,痛不欲生,牺牲了自己,换得了九州四海的和平。
九州志上记载的青离君子陷入沉睡,实则是魂魄散尽。五百年之后,莫家的大小姐,痴恋文家宗主文修而不得,出卖了灵魂,青离君子魂魄附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有了后来的苏醒一说。对于其中的纠葛,野史并未记载,传说除了九州四海外,还有其他世界并未被发现,而莫家大小姐出卖了灵魂,获得了想要的,也只是众人找不到结果而胡诌出来的故事,究竟事实如何,当事人不曾说过,碍于青离君子身份尊贵,谁也不曾询问过。
而孟婆便是那时就出现在了冥界,冥王对她十分尊重,将忘川赐给她,她炼化了弱水从,使轮回的鬼魂忘记前尘往事,于是孟婆的名称渐渐在冥府传开来,只知道那头戴斗笠,一声黑衣的妇人从声音上听来是个老婆婆,刚开始大家都唤她婆婆,后来又鬼魂问她姓氏,她回答“孟”。
宓如从忘川醒来的时候,就是孟婆守在一旁,孟婆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人。她很少讲话,做事慢悠悠的,说这样时间过得快一些。她喜欢哼歌,她说她的丈夫喜欢听。
起风了,众人准备好行李。这一去怕是半个月不能回来,宓如的乾坤袋多这,将东西收在里面用起来也方便。封蜜儿大大小小背了三四个袋子,见宓如一身轻松,呻吟了几声,宓如性子淡,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孟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斗笠遮挡去了容貌,看不清楚表情。只见她走到小许子的身旁,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从小许子的怀里掏了两个乾坤袋递给封蜜儿。
“小许儿,老身丈夫要还在世,怕是曾孙都比你大了。”
孟婆这话都不是假话,不仅仅是曾孙,怕是曾曾曾曾孙都比小许子大了。小许子一直很喜欢这位奶奶,脸上挂着笑容,也不在意她拿走几个乾坤袋,更何况见孟婆将乾坤袋给了封蜜儿,又看看宓如。立马就明白了孟婆这是为他家姐姐着想呢。
百般不舍之下,众人终于踏上了行程。冥王冥后本来也是要去的,无奈往生城中出现了一些冤案,冥王审案子审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冥后见冥王无心去天族,遂也不愿去了,寻了几个夫人,大家在忘川开一桌麻将岂不比天族的劳什子蟠桃宴自在。
于是这一行冥府只有三个人去,修罗作为世子,代替的是冥王冥后,封蜜儿说到底也只能算得上修罗的丫鬟,尤其是封蜜儿,本就是昆仑王母的丫鬟,这身份自然是改不了的,就算是去了,也只能排在丫鬟席上。给宓如的帖子说的是代替冥府众鬼差去的,但是天族从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宓如还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地位。
顺着黄泉吹往人间的风,很快就到达了人间。依旧是短暂的不适应,宓如经常到凡间来,倒是习惯了不少,修罗立刻变幻出三顶帽子,扣在三个人的脑袋上。于是三人要一路北行,到达天际的尽头,才能使用仙术,飞往仙界。
从人间到天族的路程十分遥远,本来冥界的忘川河就是连接着天族的,宓如不是一两次提出问渡船人借一条小船。不仅仅是渡船人拒绝,就连一向好说话的孟婆也劝说他们舍弃近道。
于是三个人提前了一日出发,走了整整半日才到天际的尽头。只见水天相交的地方,时不时的有白衣飘飘的仙人落下,有时还有巨大的仙兽,十分威武,宓如向来喜欢庞大的仙兽,见了,十分眼红,在心底暗暗打注意,要不要将那仙兽偷回冥界。修罗凌厉的目光落在宓如的身上好像再说,“你休想。”宓如点了点头,泄气地望着几乎看不见的庞大仙兽群。
第四十八章 蟠桃盛宴2
三个人并肩走着,临近南天门时,宓如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五彩的祥云挂在头顶,伸手就能触及,封蜜儿第一次见这些,一路上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十分兴奋。宓如心里有些事儿,虽没有在冥府那般无精打采,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族礼仪制度十分严厉,通过各位仙家所穿的衣服就能判别出其身份地位。冥界不计较这些,修罗所穿的世子服却是十分明显,而封蜜儿和宓如的衣衫,在天族的眼中有些捷越。因此有些人将她们俩认作修罗的妻子和妹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世子妃,你穿的这身衣服好美啊!”往来的仙娥抛出羡慕的目光。
“我、我不是……”
好吧!算了,人家根本没有想听你的客套,夸完宓如,转身就对着修罗身旁的红衣女子封蜜儿夸耀起来,封蜜儿听到仙娥们称宓如“世子妃”,气鼓鼓的,有些不开心。听到一位长得极为俊俏的小仙蛾称呼自己女官的时候,更是不开心了。
“这位女官,生的真美。只是啊!位分是不能捷越的。”蓝衣的小仙蛾调侃道。九州四海都心知肚明,天族的仙婢虽然在天族是奴婢,但是放在九州四海上,无论是哪个族群都要称呼一声“仙子”,身份地位与普通世家的公主,郡主身份差不多是齐平的。
宓如心里暗叹,这位仙娥,眼神真是不好,再怎么说封蜜儿一身红衣,雍容华贵的模样,才更像太子妃吧!看看自己,挑了一件颜色极淡的袍子,发饰也少的可怜,怎么就给自己扣上太子妃的帽子,称封蜜儿是个女官呢!
“你什么眼神啊,我、我不是女官。”
蓝衣仙婢正色道:“哦,那你是什么?难不成是修罗世子的妾么?如此、真是有失大统啊!我天族的礼制森严,区区妾氏也敢上台面,还还跟殿下并肩而行。唉,也不知是不是冥王老糊涂了。”
“唉,你、什么意思啊!”
宓如是个火爆脾气,听到这个仙子说自己尊敬的冥王,冷着脸上前一步问道。
仙子淡淡地笑着,听到宓如的声音,脸上如开了花儿一般,笑的更加灿烂了,翘着兰花指将宓如牵到修罗的身旁,连忙解释到:“世子妃殿下,小仙一时胡言了,莫见怪。来日定到冥府跟冥王负荆请罪。这样才算的上完美吗!”仙子笑眯眯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宓如和修罗,封蜜儿气得直吹胡子,众多人都瞧着,只能装出端庄贤惠的模样。
“诶,有些奇怪。是哪里呢!总是怪怪的。”仙子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敢问仙子怎么称呼!”修罗拱手表示礼仪问道,只见那仙子抬起胳膊,表示修罗不要说话。
又围着转了几圈,仙子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正儿八经地,似有严肃之意,众人的目光被九天的云彩所吸引,只见那天角之处,五色的祥云如一团棉花拥挤在一起,忽然猛地炸开,五彩的霞光布满整个天空,那颜色十分靓丽。
“这不就好了,看着顺眼多了。”
众人闻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宓如和修罗两人的身上,大家的眼中透露着惊讶,不可置信,不过一瞬间,两人的衣衫尽变,穿的如此明亮耀眼,众仙家打量了自己的穿着,立刻自卑起来,往后围退了退,以免显得自己太过穷酸。宽阔的外衫上绣着着一只凤,衣领处是金丝线勾勒而成的云朵图案,宓如穿着这一生五彩锦缎的凤图腾礼服,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见众人如此惊讶,打量了一眼旁边的修罗,见他也是一身五彩锦段制成的凰图腾长衫,两只神兽照相辉映,活灵活现,仿佛要活过来一般。置身于五彩的霞光之下,郎才女貌,果真是天生一对。
宓如只能苦笑,这两身衣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而且这衣服竟然与修罗的是情侣装。她有些生气,但是孟婆一直教导她,对于别人好意的坏事,我们要抱着宽容的态度,所以,此刻她只是在苦笑,思君暗暗地藏在腰间并未动。
“哎呀,锦织郡主,才一会儿不见,怎得跑到南天门来了。”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伴随着一阵金属敲打的声音传来,人群往两侧移了移,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六个仙婢,皆是粉色的纱裙。
是她!宓如记得这个声音,天族的瑶池仙子,王母娘娘眼前的红人儿。瑶池仙子人间的丈夫林夫,虽不是宓如所杀,却因宓如而死,这位仙子因为此事,记恨了宓如,曾在忘川对宓如百般羞辱,当日为了替冥王省去一些麻烦,她忍了瑶池的刁难,她在想若是瑶池现在刁难她,面对着众仙家,她是忍一忍,省去冥王的麻烦。还是奋起抵抗,不能灭了冥府的威望。修罗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求助地看向修罗,哪知道修罗正在和封蜜儿用眼神交流。见封蜜儿泪眼汪汪的模样,她只好作罢,要是此时请修罗帮她,还不知道封蜜儿怎么折腾修罗呢。
也不知道修罗到底喜欢封蜜儿什么,这般矫情的姑娘,宓如初次认识的时候还想自己要是个男人也喜欢这样的。还因为此事问过惊凌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无知啊。她要是个男人估计,早就将封蜜儿扔回昆仑山了,哪里像修罗这般好脾气,日日哄着。果真,恋爱中的男人,智商是负值。
“瑶池姐姐,我在天宫呆久了,有些闷,就出来转转,见着了冥府世子和世子妃。便送了她们一身衣裳,姐姐快看看,好看不,我觉得这身衣服就适合世子和世子妃。”
锦织十分自然地挽过瑶池的胳膊,开心地跟她介绍,宓如咧着嘴角笑着,瑶池的目光半刻也没有留在宓如的身上。宓如做好了准备迎接瑶池的刁难,可惜她只是对着修罗浅浅地笑了笑,说了个“好”字,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宓如和修罗,好似只是在跟楚月说话,实则是在告诉所有的人:“这位宓如姑娘可不是世子妃,锦织妹妹,你误会了,她呢,不过是冥府的区区鬼差,也不知怎得三生有幸还能收到帖子来参加蟠桃盛宴,大家千万别误会了,莫让有心之人借助冥府世子妃的名号,又做些不好的勾当。”
没有指名道姓,却比指名道姓更可怕。指桑骂槐这招,瑶池用的着实不错,宓如都想赞扬一下她。
“啊,不会吧,我瞧着修罗世子一直回头看世子妃呀,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明明就是喜欢的眼神。”
“你兴许是看错了吧!”
“不、我看的十分真实。”
“好了,妹妹,王母姐儿催了,我们快去吧!咱们不能因为你二娘的事情,你就看谁都想小三儿呀!”说着瑶池同情地看向封蜜儿,众仙人顿时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位锦织郡主也是可怜人呐,身份也相当尊贵,乃是神帝胞弟裕亲王与惜王妃的嫡女,两人感情本也是九州四海的一段佳话,只是可惜了,惜王妃生了锦织郡主后,再无法生育,便纳了一房妾氏。这妾氏的手段可不一般,短短几年就将裕亲王的心笼络了去,惜王妃心中郁结,郁郁寡欢的一段时间,又在第二次仙魔大战中受了点伤,便早早地去了。郡主便母亲的死怪在父亲和琳夫人的身上。见了修罗一行人,误以为宓如是世子妃,封蜜儿是小妾,便存心想羞辱一下封蜜儿,谁知这两朵花,修罗大人一朵也没摘到。
热闹完了,众仙家们纷纷离去,再也无人上前搭讪宓如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瑶池仙子与冥界的一个鬼差有过节,这个鬼差就是穿着一身五彩锦服的女子。
在天族的驿馆之中,穿着五彩锦服的少女,又与修罗世子一个院落的少女自然就是宓如咯。天族的仙人们都知道瑶池仙子这个人,小气又善妒,睚眦必报,被她知道了与宓如有一丁点儿联系,在这天族也怕是不好过了,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地不理宓如。所幸宓如也是性子比较淡的那一类,你既然不敢我说话,我也不会主动理你。
如此,过了一日,蟠桃盛宴如约开始了。宓如本想脱了那一身五彩锦服,却临时被锦织郡主通知,必须穿着这身衣服赴宴,她本来都出门了,也懒得回去换,都已经走到了瑶池了,锦织郡主幽怨地看着她与修罗,两人无奈只得回去换了一身,又过来。
待两人折腾好,过来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封蜜儿坐在最外围,见到两个人,立马起身迎接,此时一个深色衣服的天使走过来,领着两个人往里屋走去。
九州志中对这一段有过一些记载。冥界世子与世子妃晚到,身着五彩凤凰服,一凤一凰,遥相呼应,实乃天作地和,相当的般配,两人携手走过,落座在台上老君坐下。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宓如进到大厅,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下,她竟然有些脸红,腿脚发软,幸得修罗搀扶着,才没有丢了冥界的面子。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模样,宓如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第四十九章 我虽是妾,你不能有妻
蟠桃盛会,倒是对得起“蟠桃”二字,只是这“盛会”二字就未必担当的起来了,不过一群闲着没事儿干的仙二代,仙三代聚在一起互夸一番。当年,仙魔大战,仙界侥幸得胜,昆仑王母便定下礼制,蟠桃盛会必须每千年开一次,一次连开七天,邀请九州四海的仙人们同庆九州安乐。然而前一代昆仑王母定就开了两次,神帝身归混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蟠桃盛会。
而这一代的王母,每一千年开一次,从未间断过,而且次次都在瑶池,那些活了十几万岁的仙人,来了上百次了,早就不胜厌烦了,像惊凌这般能直接拒绝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年纪微长的仙人也是有苦说不出啊。关键宴席上的珍馐,茶水都与昆仑王母布置的一模一样。果真将昆仑王母的习惯延续的十分认真啊!像婆婆学习的这种精神实在是可喜可贺,但是不敢认同,这些话,他们也只敢在心底里想想了,天族出了名的爱计较,是谁有时墨神君,惊凌灵主这般的气度。就是冥王这么多年熬出来的资历,也不派了储君过来,他们这些人,还是忍忍过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宓如倒是对瑶池的这一通布置没什么感受,毕竟她见得世面少,更何况是在瑶池这般的蟠桃盛宴,虽然样样菜品都是蟠桃,但是味道确实极其甘甜解渴的,吃下来一席,她甚至还觉得不够吃。唯独这宴席上牛逼哄哄的仙人们,让她着实心烦。修罗身份尊贵,敬酒搭讪的人十分多,连带着她也一起被灌了些许酒,可无奈这些人的身份比她区区鬼差不知道高了多少节,看在修罗的面儿上,她也只好忍了。
盛宴开到中途,宓如已经微醉,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唤惊凌的声音,她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银白色的人影从自己身前略过,带来一缕淡淡的桂花清香。
“桂花!”宓如猛地睁眼,凉意袭来,她低头一看,刚才迷迷糊糊之中,不小心打翻了酒盏,酒水尽泼到身上了,很大的一块污渍。修罗淡淡的,正在喝着酒,并未发现宓如的异常。惊凌经过宓如身旁时,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并肩而坐的两人,宓如故意压低了身子,以免惊凌看见自己的囧样,立马还他一个十分白痴的笑容。
惊凌以来,在场的仙人们纷纷起身,宓如正为衣服上的酒渍难受着,并未注意到周围的仙人们投来异常的目光。惊凌站在王母下首左边的位置上,浅色的双目淡淡地看了一眼宓如,嘴角无意的浅笑。
“起来、起来……”修罗唤了好几声宓如的名字,那小女子耳朵里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根本听不见,惊凌看着他,并没有坐下,他这一刻,很讨厌惊凌,做人,哦,不对,做灵也太失败了吧!地位高的吓死人,就不要经常出门了嘛!总有那么几个傻子不知道行礼,真是尴尬的要命。
“嘶,修罗,你有病吧!”宓如本来就烦着一件好好的五彩锦服被自己折腾坏了,可巧,修罗此刻竟拽了她的头发,情急之下,叫了出来,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宴会之上太过安静,大部分仙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这边,除了外席的仙人们不曾听到外,基本上都听到了宓如骂修罗的话语。一时,‘你有病吧!’这个句子成了九州四海妻子骂丈夫的热词。
不知道冥府的世子是不是有被虐的倾向,被宓如骂成‘有病’,还十分开心,向宓如拱了拱手表示歉意。按照平时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修罗此刻应该回他一句:“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她尴尬地跟惊凌行了礼仪,惊凌表情淡淡的,终于落座。众人新一轮的敬酒又开始了,但凡来敬酒的仙人,她都会喝。明明瑶池仙子对她恨之入骨,居然也随着各位仙家来跟她敬了酒。她端着假笑喝下去,喉咙里火辣辣地烫。连着吃了三块大蟠桃,这才舒服了些。她时不时往惊凌的方向看看,白衣男人像一座冰雕坐在那里,无表情,无动作,侧着脸,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世子妃当着修罗的面看其他男人,不大好吧!”
“啊?”宓如发出了声音,周围吵杂着,所以只是身旁几个人闻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宓如,修罗立即询问道:“怎么了?”
“他们听不见,我只跟你讲话。”
宓如偷偷地望了一眼惊凌,他刚端起就被浅浅地尝了一口,两个人四目相对,宓如脸颊红了又红,立马换了个方向。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嘛?”惊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说说什么?怎么说嘛!”她无奈地揉着衣角。委屈的很,惊凌是九州最有天赋成神的灵,这种传音术的小把戏,他当然易学,而且在面对众多仙术高超的仙人在,他也不怕露馅,可是宓如不一样,她不过区区鬼差,法术有限,若是被仙家发现她与惊凌的对话,到时候她恐怕要死的很惨。
追了惊凌这么久,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过,甚至以后两个人孩子的名字她都有想过,唯独想到身份地位上来时,她只能对着忘川河叹息,身份这种东西,与生俱来的,她怎么去改变,如今惊凌算的上仙族,但是不日之后,他若成神了,便是神族之人。虽然九州四海现在对于不同种族成亲看淡了许多,可是惊凌是何许人物,她又是很么东西,宓如是个聪明人,心里也明白。
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名利,身份地位这些东西,她真的无所谓,她愿意放弃他正妻的身份,哪怕是个妾,都可以。只是既然为妾,她也不可能让他有妻。她终究也是自私的,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错的。
若是有一天惊凌也喜欢她了,她既然愿意为了他放弃名分,那他为何不他不能为了她有妾无妻。
“无需担心这些,你想说什么,他们听不见。”
惊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宓如带着少女的羞涩,低着头悄悄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惊凌哑然,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这一世的她,他还真的有点摸不透呢!
“我挺好的。”
“五先生的事、你不要难过了。额、我这个人不、不会安慰人,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恨难受,很想立刻就飞到你身边,陪在身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所以、我很抱歉。”
难怪刚进瑶池时,她是那样一副表情,他以为她酒喝多了,难受着呢!原来真正的心事是这个。说什么去前世不一样,同样还是不会安慰人。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蚩尤的影子,若是有一日她恢复记忆了,这一切的伤痛,会将她折磨成什么样子。
“五师兄托我请你到天虞山做客,蟠桃会结束就去吧!”
“你跟五先生说了我们的事儿了。”
“嗯。”
“五先生不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
“啊,没有没有,不反对就好,你们灵族还真是通情达理啊!”
“是啊,灵族是九州最通情达理的地方了。”
“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要别人夸你才算数的。”
“你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哦,对了,你千万别误会,这件事情说起来话就长了,等会儿,宴席结束了,我再跟你细说。”
“好。”
两人终于交流上了眼神,宓如此时也自然了不少。修罗喝了不少酒,已经趴下了,封蜜儿不敢逾越,一直在外宴处注视着修罗的一举一动,两只小眼睛红红的,一举一动都在担心修罗,她不停地张望,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终于,在宴席快结束的时候,瑶池仙子外出了一趟,进来的时候,身后就跟着封蜜儿,封蜜儿哽咽地跪坐在修罗身旁,哀怨地看着尚处于清醒之中的宓如。宓如被她这么一看,心里直发毛,立马解释:“我也喝了不少。”说着将酒瓶一瓶瓶摆在桌面上,封蜜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刚好王母以疲劳为借口,前呼后拥地走了,封蜜儿嚷了几个仙人将修罗抬走了。
宓如再往王母左下角的席位看去,惊凌不知去向。想来也是,昆仑王母走了,惊凌肯定是在王母之前走的,众仙人见两位身份高贵的人走了,大家也就纷纷散了去。
天族的黑夜来的晚,第一天的蟠桃盛宴算是结束了,宓如拖着疲倦的身子往驿馆的方向走,心里还想着与惊凌的约定。刚出了瑶池,在曦光宫前就见到了惊凌,他一袭白衣,站在桂花树下,满园的清香从曦光宫传出来,惊凌就能站在那里。
“我们上一辈子是不是见过……”少女的语气中带着坚决,不容置疑,缠着桂花味道的清风吹起了惊凌纯白的衣角,墨黑的长发落在肩膀上,冷峻的眉眼,单薄的唇,那人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第五十章 我瞎了
“你觉得呢?”
是什么勾起了她的回忆,夜幕之下,点点碎星。少女明艳动人,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仿佛回到了十万年前,初次见她的模样。
“你是灵族的少主惊凌吗?青离姑姑为我算了一卦,说我以后的丈夫会是灵主,他们说你将成为灵主,那你是不是就是我以后的丈夫了。”
那日阳光明媚,桂花树藏着它的香味,静静地生长着。少女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自从知晓她就是谣乐,他经常失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人生就已经美好到不成样子了。沧海何时桑田,他们何时才能白头偕老。
“我觉得你有心事。”
惊凌并未发言,宓如顺着曦光宫传出来的桂花香气,悄悄地饶了进去,忽然转过身子问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挺不好的。”
宓如的笑容戛然收住,小心翼翼地收回那只小脚,退到了惊凌的身旁,低着头,脸颊处还有些红润,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在,不用担心。”
惊凌的话真的很少,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达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用两个,而宓如也是这种性子,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极其相似。如果宓如是个男人,怕是也如经惊凌这般的性格。
“我怎么不用担心?”
“没人敢轰灵主。”惊凌不要面子这个性格,宓如不敢苟同,弱弱地“哦”了一声,任由惊凌拽着,“光明正大”地进了曦光宫。宓如有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应该往西边走,那里的桂花开的是最好的。她指了指西方,惊凌愣了愣,顺着她指的方向而去。
走进后院,淡淡的黄花散发出清幽的香气。惊凌站在树下,少女的裙摆在月光之下,偏偏起舞。
“惊凌,看我。”
他闻声,少女笑盈盈地盯着她,身后一束银白的光在空气中划过,落在桂花树上,洋洋洒洒的淡黄色的花儿落下来了。纤细的笑声立刻响起,惊凌墨黑的长发上沾满了些许小花,宓如看着他的模样,相当滑稽。堂堂的灵主,永远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有些凌乱的模样,接地气了不少,宓如为自己的恶作剧而骄傲时,完全没注意到,白衣男人阴沉的眸子。
一道凛冽的寒气围绕着宓如,身体猛地悬空。两个人已经升到半空中了,正在以不低的速度不停上升中。宓如低头,看了一眼渐渐变小的曦光宫,有些害怕,下意识地使用仙术,以免自己被摔死。
“不用费力了。”
好吧!宓如不是惊凌的对手,她大方地承认了。她不过害他沾染了一树的桂花,这会子却不知道要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去。她并不是不相信惊凌,只是她有个缺点,碰到任何让他觉得有危险的事情,无论身旁是谁,她下意识的动作,总是保护自己,待她冷静下来。她抓紧了惊凌的衣角,升空的速度越来越慢,惊凌光洁的下巴刚好挨着她的额头,冰凉凉的,她以为,他冷,抱紧了些。
突然,惊凌换了个方向,淡黄色的光芒映入眼帘,宓如抬起头,一轮巨大的月亮出现在她眼前。从凡间看月亮,不过玉盘的大小。原来它真正的模样,比十座城池都要大,宓如置身其中,眼睛能到得到的边际,都是一片淡黄。
她看了看惊凌,男人的目光柔的出水,淡淡的表情,眉眼之间十分松散,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这、这月亮真大。”宓如表达自己的心情,向来都不准。于是修罗常常告诉她,不如就最简单的表示就好。于是这番,没有花里胡哨的言语,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双手几乎要触碰到月亮的身躯。她几乎触碰的地方,开了一扇门,一个黄杉少女,身后跟着两个粉衣婢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黄杉少女容颜算不得极品的美丽,放在九州各世家仙子中间,也是最普通的那一类。只是这通身的气派,却是极好的,投手投足之间,不是优雅,不是豪迈。而是居于之间刚刚好的一个度。无论是声音,还是容貌,或是妆容,甚至是气质都是刚刚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这位仙子便是最到了一厘不差,一毫不多。
“来了,席面已经备好,进来吧!”黄杉少女声音干净,清晰。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一丝的口音,纯正官腔,听着十分舒适,宛如黄莺在夜空中歌唱。
“嫦儿仙子,你俩应该同岁,互相以姓名相称就好。”惊凌丝毫没有感情起伏地跟宓如说。
“好久不见了,宓如仙子。”
宓如悻悻地冲着嫦儿笑了笑,对于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丝毫不奇怪,认认真真地拱手表示礼仪,嫦儿冲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优雅自然,丝毫没有做作之感。
“谢谢。”
从黄杉女子一出来,宓如就在打量着惊凌。他一向都很安静,此刻也不例外。黄衫女子见着他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惊凌也是淡淡的,好像是老夫老妻一般,惊凌先黄杉女进了屋内,宓如阻挡不了飘远的思绪,为自己这番想法感觉到羞耻,只能暗自生自己的气。
待三个人入座之后,粉衣的仙婢们布置好了席面,三个人开吃起来,惊凌时不时会问嫦儿一些问题,嫦儿总是回答的很慢,有时候惊凌问完上一个问题,接着问下一个,嫦儿才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让性子激急躁的宓如,着急死了。
“不着急,还有一道糕点没上呢!”宓如想着赶紧吃完,找个借口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而她的心事,仿佛被嫦儿听见了一般,听见她的声音,她差点呛死,惊凌淡淡地递上一杯茶水,替她拍了拍背部,温柔道:“慢点吃。”
她理顺了呼吸,冲着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嫦儿倒是回给她一个笑容,惊凌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吃着菜,顺便夸一番做这菜的厨师。场面十分和谐。
过了一会儿,粉衣的婢女端上一个锈红色的木盒子,放下,嫦儿淡淡地笑着,说了一声“我来”,粉衣的仙婢优雅地退下了,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三个,宓如盯着食盒,猜想里面是何物。
嫦儿芊芊玉手在水中浸泡,拿起丝巾擦了擦道:“我从前在凡间的时候,大家挺喜欢的,天族好像不怎么喜欢。在凡间啊,人们都称它为月饼,‘月’就是月亮的‘月’,‘饼’是凡人充饥的主食,月饼既是主食,形状呢又与月亮相似,所以凡人称为月饼。”
“难不成你听得见我的心声。”宓如暗暗地想到。
“是呀!”
房间内空气骤然凝聚,嫦儿略有惭愧,看着惊凌,一脸抱歉。而惊凌却一言不发,宓如几度想要找块豆腐撞死。
“别在听了。”
“诺。”
惊凌淡淡开头,嫦儿浅浅一笑,将月饼切开,放在宓如和惊凌的盘子里。
“你会倾听术?”
“嗯。”嫦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宓如看向惊凌问道:“灵主,你也会吗?”
惊凌对他的这个称呼表示不满,不理她,于是她又问了一遍:“惊凌,你也会此术吗?”
她有些忐忑,若是惊凌也会倾听术,那她之前对他的那些龌龊心事,岂不是被他尽知道了,想到就觉得丢人,因此,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不会。”
“真的吗?”
惊凌感觉宓如听到这个答案,好像很开心,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这时嫦儿发话了:“倾听术除了少许的天族之人会以外,只有耳族才有会此术。”
“哦,是这样啊!”宓如不是个好奇的人,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之后,便不再说话了,静静地将盘子里的月饼吃完后,寻了个机会,到院中走了走。
她来来回回走了数十趟,对惊凌的此番行为感觉十分不满,不经过她同意,就随便带她都人家家里来做客,她十分生气,想着如何让惊凌意识到她生气的严重性。
“想那么多做什么,直接跟他说不久好了。”
不知道是哪个方位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宓如四下张望,想着取出思君,立刻意识到此刻是在别人家的院落里,在此处祭出法器,主人见了定会觉得她不懂礼数。本想着是维护惊凌的面子,后来一想,惊凌哪有什么面子,于是将冥府搬了出来,她现在还是冥府的鬼差,自然要维护冥府的面子。
“原来姑娘是冥界的人呀,冥后怎么样,替我问候一声。”
“这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宓如不敢有任何想法,生怕被那男人听了去。
“在下阿纲,乃是这广寒宫中的伐桂仙。”
“伐桂仙?还有这样的官名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存在即是合理,怎么样,你有意见吗?”
“不敢不敢,只是先生一直在暗中窥探女儿家的心思,说出去未免有损您伐桂仙人的名号,不如出来一见。”
阿纲转念一想,这小丫头,看似年纪不大,心思倒是细密,于是答道:“伐桂仙人既然是仙人,怎能让区区鬼差见着,不是有损体统么?”
于是宓如冷笑一声,脑海里不敢有任何念头,刚刚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身份,仅仅一瞬间就被他抓到了,她心有余悸道:“只有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才不敢出来见人,因为他们都做一些苟且之事,我看这位先生乃是光明正大之人,怎么也如阴沟的老鼠呢?”
“姑娘,莫不是怕我。”
“我怕你什么?”
“当然是……”后续久久的没有声音,宓如四方瞧了瞧,银白的月光落在周围,黑暗的地方很多,那声音飘忽不定,他几乎捕捉不到具体的位置。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看看你的脚下。”
宓如闻声低头,一群小老鼠从她脚上爬过,这人果真是小瞧了它,区区老鼠,她根本不放在心上,脚上冒出一个银白色的光圈,小老鼠们一瞬间尽然弹开。
给读者的一封信
在起点上连载小说的这段时间,过的挺辛苦的。每天都想着小说能有人看,能有人评价,但是兜兜转转,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破灭,到了今日,我不知道是不是需要将《三生物语》继续坚持下去。前几天在言情小说吧上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就一万字,后台就通知我可以签约了,我到现在还没签,我不敢签,因为《三生物语》这本小说,我已经没有存稿了,我必须得每天静下心来写,然后发表。我担心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构思那篇小说,所以在面对主编小姐姐给我推了一次的效果之后,我挺绝望的。《三生物语》不是一本十分优秀的小说,但是却是我用心构思的一本小说,目前已经十六万字了。然而粉丝只有一个,还是我的朋友。
其实写下这封信,不是为了抱怨。因为我也是一个读者,我也知道只有优秀的小说,才能吸引读者,我才会去看。《三生物语》不够优秀,我明白。
我十分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客观的告诉我,我的小说哪里不好,甚至告诉我,我不适合写小说,或许这样我就会放弃了吧!
人真的会一点点的变,我记得最初写小说是为了逃避现实,从没有想过靠小说来生活。可是到了现在,除了自己内心真的喜欢写小说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甘心平凡。不甘心按照前辈们规定的一条路,上学——找工作——结婚——生子——教育孩子,然后老去。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一个人过,活的自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然而,做这些事情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现实,我只有脱离了最现实的金钱,才能获得这些,所以,面对毕业,我不再能继续无忧无虑地写小说了。投过很多稿子,石沉大海的很多,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哪有人一开始就成功的。可是真的就有那样的人啊,他拥有天生的写作天赋,而我并不是其中的一类。所以我得付出努力,所以我必须正视我的每一次失败,而且不能气馁。
我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我就必须要能成功,或者更准确地说,在小说这条路上成功。我不止一次的谴责过自己要求的太多了,甚至我的朋友也告诉我,能写小说就已经很好了。
的确在我签约之前,在真正开始写一篇长篇小说中之前,我是这样的想法。能写小说就已经很好了,可是当我写出来的时候,我变了,我希望有人能同我一起遨游在这个仙侠的世界里,同我一起讨论……
创作的过程是孤独的,就像现在,我刚写一章节,本来打算写第二章节的,脑子太沉重,写不动,就说说自己的心里话,也期待着有人能回应,如果没有,我也不会太难受,习惯了孤独,就不在担心孤独了。
哎呀!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请你不要被我的的消极心理影响了,你就当做欣赏一下网络写手额心理历程,就过去了。好吗?
感谢这段时间看过我小说的你们,无论怎么样,《三生物语》就像是我的孩子,我既然创造了它,就会把它养大。如果你看了,哪怕是批评,我也非常需要,感谢你们!
第五十一章司夜的仙人
“别在闹了,阿纲!”
“诺。”被嫦儿称作阿纲的男人,总算现身了,他站在一片桂树底下,浑身上下,就连头发都是银白色的,他扛着一把银白色的大斧子,身形魁梧,腰身比月桂树都要粗上一圈。
“丑姑娘,你说谁腰粗呢!”
宓如憋红了脸,掏出思君,仅仅只用了三层的力气,阿纲就被掀翻在地上,发出一声猪嚎的声音,除了宓如,另外两个人都笑了,惊凌很少笑,从前见过一两次他淡淡的笑容,今日毫无保留的一张笑容。
“女孩大了,想嫁人咯。”阿纲的嘴真的很讨厌,宓如举起思君,嫦儿立刻挡在宓如身前道:“我替阿纲给你道歉,他这人嘴碎了点,心眼还是好的。”
说着,有责骂了几句阿纲,阿纲老老实实承诺再也不探知宓如的心思了,宓如才放下了手中的思君。惊凌站在一旁,看着几个人闹,也不阻止,惹得嫦儿抱怨了他一番:“次次都像个家长,自家媳妇儿受了欺负也不帮个忙。”
惊凌没脸没皮惯了,嫦儿最终轻浮的话,竟也没让他有丝毫羞愧,倒是宓如听到“媳妇儿”三个字,羞愧死了。
“媳妇儿,哈哈,媳妇儿。”阿纲装疯卖傻地的模样,嫦儿瞪了他一眼,他慌忙背过身子,嘿呀嘿呀地砍起月桂来。嫦儿悄悄地瞟了宓如一眼,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好似没听到阿纲的话。于是三个人一起进了屋子里,嫦儿是广寒宫的主人,也是司夜的仙人,天族即将进入黑夜,就说明人间的白天到了,她得准备起来,将人间的夜幕收回来。
宓如本来也不想去的,可见惊凌丝毫没有要离开广寒宫的意思,嫦儿将两人领到一件屋子里面,惊凌在书柜上寻了几本佛理,不等他开口邀请宓如与他同看。宓如追着嫦儿就跑了出去,表示自己也能帮嫦儿仙子收一收人间的夜幕。
嫦儿看向惊凌,见他不说话,有回眼看着惊凌,点了点头,于是宓如就跟在了嫦儿仙子的身后。
她知道收回夜幕这种事情不难,可是见嫦儿仙子就带了她一人,心里难免有些打鼓。冥界也模仿仙族,将千万颗夜明珠挡住,造就冥府的夜,那时都是几十号鬼差一起做的,现如今只有她们俩,她有些担心忙不过来。
两人腾云驾雾一会儿,达到了一个巨大的云台上,周围都是乌漆麻黑的,看不见四周的环境,但是她们两个人的身上却沾染这银白的光芒,即使是在黑暗中,两个人看对方都十分清晰。
“一会儿我施法的过程中,恐有夜幕溜走,麻烦姑娘帮我将这些夜幕收回来。”
“逃走的夜幕?会有夜幕逃走吗?”
“南极和北极便是被夜幕所笼罩,随着夜幕越逃越多,那里黑暗越来越长,也十分寒冷,已经不适合凡人居住了。阿纲来广寒宫之前,夜幕逃走的太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来了之后,已经好多了。”
“你今天怎么没叫他来?”
“姑娘不是来了吗?就放他一天假,辛苦宓如姑娘了。”
宓如的苦笑,有些无奈。心中忐忑,待嫦儿开始施法的时候,宓如丝毫不敢扎眼,直直地盯着被嫦儿扯回来的夜幕,刚开始还好,嫦儿的仙术十分浓厚,就算有些夜幕想要偷偷逃走,也被她的仙术给吸收了回来,越到后面,嫦儿的法术损失的十分快,开始有些许的夜幕逃离宓如瞬间飞到虚空之上,打开嫦儿给她的天幕青瓶,轻轻地用仙术将夜幕引入青瓶之中,刚开始,还挺轻松,约到后期,越吃力,三番两次,宓如都差点放跑了夜幕。嫦儿一心只在收回夜幕上,根本无心思在宓如身上。
最后一片夜幕即将被收回,人间的天空渐渐明亮了起来。眼看着太阳从天族的东边落下,在人间的东边升起。她一时被太阳的光芒所吸引,不由得竟忘了,守逃离的夜幕。
“宓如,逃走了。快。”嫦儿的声音将她拖回现实,她反应过来,立刻去抓,可惜夜幕立马就散尽了,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对不起,我……”
“无事儿,阿纲也时常有这样的时候,不过就逃了一片,没什么大碍。我们回去吧!”
嫦儿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珠。衣衫已经湿透,她没想到在就是人间最为平常的日夜交换,竟然是如此的麻烦。不由得对嫦儿产生了敬佩。
“那天族的黑夜是不是要来了。”
“还得一段时间,仙界一天,人间一年,我收回人间365次夜幕,才在仙界放一次。”
“嗯,挺累的吧!”
“还好,我喜欢啊!若是无事可干,在这漫漫的一生又该怎么度过的?”
“我是个鬼差,已经、很多年了。”
“嗯呢,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有时候会想,惊凌身份尊贵,我只是区区一介鬼差。如果我是个旁人,也会觉得不配。”
“配不配,其实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啊!反正惊凌不管娶谁,他也只会娶一个人,只要娶的不是自己,她都会觉得不配吧!”
“谢谢你,倒是我肤浅了,因为此事担忧了好久。你说的多,无论怎样,别人的想法与我无关,我过好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你能这么想,惊凌也会很开心的。”
“你叫他惊凌?”
“哦,是的。我与他年纪相差也不大,所以大家都直接唤名字就好了。”
“诶,我不是和你年纪差不多么?九州志上记载,他都有十五六万岁了吧!”
“惊凌说的是辈分,许是你听岔了,你嫁给惊凌,辈分自然是一样的,你若唤我姐姐,那惊凌岂不是也得唤我姐姐了,他那么傲,肯定不愿意。”
“好吧,我想问问,惊凌的心事,你可以探知到吗?”
“啊,你想探知灵主的心思。”嫦儿给她一个佩服的眼神,顺带竖起来大拇指。
宓如立刻解释道:“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那还用问,肯定是真的。瞧他看你的眼神,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能探知吗?”
“能是能,但是极其容易被发现,惊凌的仙术,嗯、具体高在什么程度,听说三万年前将那位的封印砍断过。”
“什么封印。”
“蚩尤的封印。”嫦儿盯着宓如,只见宓如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魔族的君王吗?是他的封印,我记得九州志上说,谣乐神女已灵魂为祭,将蚩尤封印。上古时期的神灵若是以自己的灵魂为印,无论是多锋利的刀剑,或是仙力多高的人都无法伤及封印一丝一毫的。所以若是被神以灵魂封印,那便是最为牢固的封印了,而且也只有封印之人能解开封印,可是既然是用灵魂封印的,那么封印之人定然会魂飞魄散,实则就是永远不能出来。”
“不错。”
那个不苟言笑的白衣男子竟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吗?能够砍断神用灵魂制作的封印,春日阳光明媚,白衣男人的嘴角浅浅的笑意,幸好那人属于仙界,若是魔族,恐怕九州四海再无宁静。
“走吧!出来太久了,惊凌该着急了。”
……
第五十二章 动心不易,且行且珍惜
宓如心事重重,两人是步行到广寒宫的。嫦儿性子沉静,看在宓如是惊凌心上人的份上,时不时还跟她搭几句话,可哪知宓如却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一直装出一副很能理解她的模样,乖乖地点头。有时候陈恳的两只眼睛就那么盯着她,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渐渐的,嫦儿的梗也没有了,两人就安静地走着。
天界分为西天极乐世界和天族,两族之间相隔一条海,名为苦海,广寒宫是天族距离苦海最远的地方。嫦儿说广寒宫的方向与西天完全相反,好像预示着进入了广寒宫,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天族时间流逝的似乎比冥界要慢上太多,宓如在广寒宫吃饱喝足之后,随着嫦儿仙子收回了人间的夜。此刻正在月桂树下逗兔子。阿纲不停歇地砍着月桂树,宓如来了这么久,没见他砍到过一棵月桂树,就连被他砍过的月桂树上,丝毫伤痕都不存在。
她心里虽然有疑问,但他没有主动去问。阿纲中途坐下来休息,便跟他讲了讲在天族传开的阿纲伐桂的传说。说着自己的传说,阿纲一脸享受,尤其是说道嫦儿是,他更是隐藏不住心中的激动。
天族对嫦儿与阿纲的传说版本又千千万万,宓如听完阿纲的自述之后,还寻了一个小仙家询问过后。才明白谣言的可怕。
嫦儿与阿纲是兄妹,虽然没有血缘,但是在耳族的族谱上,她俩都是名副其实的亲兄妹,据说当年阿纲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喜欢云游四海,收养过很过小孩子,有凡人小孩,也有天族,鸟族,嫦儿就是他父母收养的耳族小孩。收养嫦儿的时候,阿纲一百岁,嫦儿九十五岁,对于仙人来说,仙人一百岁年纪才跟凡人一岁左右的孩童差不多。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长大的交情,自然比阿纲父母收养的其他年龄相距悬差的兄弟姐妹感情要好的太多。两人一起上学,一起学法术,在耳族也是风靡一时的小霸王。随着年龄的增大。阿纲身上的担子越来越多,第一次仙魔大战,耳族死了很多人,阿纲的爷爷去世之后,父亲接管了耳族。他的父亲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接管耳族没多久,阿纲的母亲给阿纲生了个弟弟,于是父亲以年纪为由禅位与阿纲,阿纲即使百般不情愿,也接替了耳族之王的位置。
嫦儿游历人间,爱上了一个凡人。凡人老死后,她回到耳族,道心受损,无法再修行。直到三万年前,天帝继位,嫦儿成了广寒宫宫主,阿纲不忍妹妹孤寂一生,便随她来到广寒宫,时常能跟妹妹说说话,派遣千万年的寂寞也是好的。她们来到广寒宫的时候,哪里似如今美轮美奂的模样,周围乌漆麻黑的,是一片废墟,月桂树的树枝穿透月亮探入凡间,给凡间造成了多次海啸,死伤惨重。所以才有了如今阿纲砍伐月桂树的故事。
天界中传出来的那些,什么兄妹相恋;阿纲渴求而不可得,只得伐桂出气。这些终究是以讹传讹的故事。真正的故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宓如对童话故事并没有什么兴趣,阿纲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反正最坏也坏不过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惊凌与嫦儿是怎么认识的。”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宓如会显得十分认真,她本是躺在地上了,此刻爬起来,脑袋枕在膝盖上,歪着头问道。
“他们认识很久了,据说是在凡间认识的,大概十万年前,不止。那时嫦儿凡人丈夫去世不久,她送她丈夫到冥界的时候,路过青山,恰巧碰见了惊凌,他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哦,认识这么久了啊!”
“是啊!两个人认识的时候,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熟了之后,知道惊凌就是灵族的世子,我们担忧了很久,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仙人的辈分能高得过惊凌了,尤其是在上古之神陨落之后,惊凌的身份更加尊贵。所以跟他当朋友,我们蛮担忧的。不过,却是我和妹妹太过狭隘了。惊凌从来不会以身份待人,如果他看重身份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接受我们走入他的生活。”
“是啊,惊凌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很多仙人都不一样。”
“还好现在有你了,三万年了,这是他三万年内第一次来这里。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三娃年的光阴,他变了好多,”
“变了?他不一直都这样吗?每天到冷着一块脸。”宓如明明是在抱怨,但是像吃了甜蜜饯儿一样,心里甜的很。
“你若是见过他以前的模样,你就知道他现在是多么温和了。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忍下他的。”阿纲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眼睛久久地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
“嗯,是的,初次见惊凌的时候,是在忘川。不知怎的三生石旁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长得极其俊俏的男人,大家都议论纷纷,连冥王都来了,然后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惊凌,就走了。我们都在想,那白衣的男人到底是谁,直到有一天,渡船人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讲了惊凌和谣乐的故事,我们才知道他是灵主,九州四海身份极其珍贵的一个仙人。我躲在彼岸花丛中,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他刚好也看了我。莫名其妙的,他居然笑了,到底笑了没?我也忘了,我就记得那一刻风好甜。”
“所以你是因为一个笑容喜欢上他的。”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我听说,他劈山移海,上天入地,只为找到谣乐的一缕魂魄时,这个男人未免也太痴情了。能动一次心太不容易了,结局却这样惨烈,那个时候挺同情他的,也不知为何,明明我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听到惊凌的故事,我太难受了。那时我还不明白这底是不是爱情,直到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才明白我喜欢上他了。”
“能动一次心太不容易了,你们都要彼此好好珍惜。”
“我会的。”
银白色的月桂树下,团着一窝小白兔。宓如抱着它们,时光细水长流,岁月静好。与月桂林一河相隔的院子里,惊凌凝视着远方,树叶沙沙作响,晚风渐起。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暗下来的地方却是除了广寒宫之外的地方,宓如望向头顶的一片黑暗。
“身处月亮之中,竟不知何时百日,何时晴天。”
惊凌十分欣慰,虽然失去了法术,失去了容颜,甚至失去了肉身,毕竟那个灵魂始终是女蜗之女的灵魂,对天地规律看的透彻,看的明了。
他有些担忧,她忘记了许久事情,记起来只是早晚的问题,她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宓如的身躯之中,终有一天神境开启,她还是要回去的。他只能期盼着他晚些记起,更晚些才好。
“今夜留下歇息么?”
惊凌点了点头,眼神一刹没有移动过,紧紧地留恋在宓如的身上。嫦儿顺着惊凌目光的方向,他的哥哥一如既往,已经砍了三万年的月桂树了,世人皆知广寒宫中有个少年,握着一把大斧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砍月桂,却从未砍断过一枝月桂。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那少年日日夜夜的伐树,带给人界的是数万年的宁静。
这些年她听到的传言实在太多太多,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毒的。尽是阿纲替他担下,他永远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别人的话,他一概不听,他也一概不管。可是她也知道,他也会被噩梦惊醒,他也会被子民谩骂得睡不着觉。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她自私地接受了这一切。他们都说嫦儿留恋凡人,乱了道心,可是他们不知道,乱她道心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纲。世人都说广寒宫的宫主嫦儿是一个水性杨花的恶毒女人,仗着阿纲喜欢她,就这般吊着阿纲,实在是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可是只有她知道,阿纲从未对她动过心,她爱他,而他只当她是妹妹。
她也正是明白阿纲对自己的感情,那一年他的影子替他下凡历劫,她义无反顾,哪怕是与他影子共度一世情缘,她也是幸福的。她失去道心,她并不后悔,能为他哭一场,痛一场,已经够她此生回忆了。
谁没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呢?谁又不曾在这个世界上懵懵懂懂过呢?谣乐和惊凌已经过去了,阿纲和嫦儿已经看透了,现如今正在经历这些的是宓如和惊凌。
“我去准备房间。”嫦儿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湿了。
阿纲放下手中的斧头,往小院的方向看过来,微风扫过,月桂树叶飘荡在空中,刚好落在宓如的头上。嫦儿的背影消失在小院的角落,阿纲长吸了一口气,扛起大斧子,继续他的工作,宓如抓下头顶的月桂树叶,扔掉,轻飘飘的树叶在空中缓缓飘下。
第五十三章 阴谋1
夜晚来临,星空之下,提着灯笼的仙子,吹着竹笛的神君,凉亭外,古道边,晚风伴随着花香游走在天族之内。无尽海上的战神图,随风飘动,海面上一圈接着一圈的涟漪荡开而去。距离苦海不远处的净月仙宫,静悄悄的,萤火虫泛着微弱的光芒,精灵们寂寞中回忆着当年的繁荣。
一切都是平静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异常,宓如倒是闲不住,寻了个借口,在天族四处闲逛着。冥府跟天族始终没得比的,尽管众鬼差们时常说些天族的酸言醋语,忽悠往生城中的新鬼们,如此一来众鬼们倒也真觉得九州四海上最好的地方就是冥界了。
宓如站在云端,空气清晰,没有丝毫杂物。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灵台清澈透明,眼睛一瞬间突然能看到极远的地方。不远处的空气中,弥漫着咸咸的水汽,碧蓝色的海面上,一道乳白的长桥凌空架起。
她的神识继续飘荡着,几乎到了海的对面,一道金色的光芒晃过来,识海仿佛被无数道闪电劈过,眼前冒过数道的黑影,她花费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打量着碧海的方向,她听修罗提起过,天族和西天以一方苦海为界,苦海东西便是天族和西天,但是南北却是没有尽头,有人传言佛祖曾经到过苦海的尽头,所以他才能创造了佛族,对于这片海,它的神秘,远超过了九州的想象。
“啊~啊~啊~”北方的女声,宓如很快就猜出了是谁!她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对于求救之人更是丝毫无感,所以顺着南方走了走,见了一个小院,桂花的清香淡淡,令人神清气爽。她徘徊在小院上方,打量一番之后,发现没人,俯冲而下,突然再小院的围墙上停住,再次浮到了半空中。她觉得这样不好,惊凌虽然面子厚,但是好歹也是个不偏不倚的正义之士,若让九州之人知晓,惊凌未来的妻子是这般德行,竟去人家院子里偷花,说出去也不大好听。转念一想,于是就放弃了。她悬在空中,沾染沾染桂花的清香也是不错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动用仙术屏蔽了外面的世界,包括那个女人的呼叫声。若是有经过的仙人,见了她自封五官,游荡在仙界。除非发生生死大事,也不会管她。仙族本就有封去五官,用心感受九州的说法。天族之人更是喜欢这种修炼方式,所以经常能看见身穿白衣的仙子们飘荡在云层之上。最近是蟠桃盛会,天族人多眼杂,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大多数的天族之人都会选择在此时给自己放个假。
宓如的识海里是一片碧蓝的大海,她看见惊凌站在海面上,怀里靠在一个女子。她踏上海面,一圈一圈的水纹从脚心散开,每走一步,海面上竟然展开出了莲花。她十分惊讶,继续走着,惊凌怀中的女子本是闭着眼睛的。宓如走近,那女子猛然睁开眼,盯着宓如。嘴角泛起邪魅的浅笑,宓如识海震荡,她一霎的晃神之后,就是那女子从云端坠落苦海,溅起一片片的白花。
她胆战心惊地行走在海面上,惊凌的身影笼罩在云雾之中,他伸出手。缓缓地,她用力跑过去,惊凌的指尖冰凉,而她全身发热,如一团火焰,惊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她感觉越来越炎热,猛地白色的身影化成一团水汽,冰凉的身躯消失在宓如的怀抱。
海面很静,宓如十分纳闷,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四肢僵硬在空气中,还没来得及变换动作。识海之内,突然天昏地暗,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朝她泼来。识海被破开,她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少女,狭长的双眼,魅惑地盯着自己,两片丰满的唇上下跳动,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听不见,世界一片静默。
少女好像意识到了宓如的不正常,悄悄施法探知过后,才知道她封了五官,还剩下听觉尚未通。于是她手中泛起淡光,游走在空气中,世界突然躁动了,海风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小孩的哭泣,她的耳朵能听得很远很远。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之间,她的五官极其的敏锐,能看到极远的地方,能听到远方的声音。她想着天族的仙气竟然有这么灵么?就吸了一口,竟然到如此程度。
“仙子,快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身受重伤,求您了。”
宓如狐疑地打量着这位姑娘,粉色的纱裙,一看就知是天族的仙婢,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里有一丝怀疑。
“你是谁?”她冷冷道。
“奴婢是瑶池仙子的贴身仙婢,姑娘刚才碰到堕仙雪落,一路跟着她,追到了苦海边上,被她所伤之后,藏在苦海之山上的妖怪,冲破封印逃了出来,姑娘跟奴婢一路逃过来,谁知那妖怪太过凶悍,姑娘如今还在跟那妖物周旋,奴婢逃出来,这一路的仙家都去参加蟠桃会,好不容易遇见了仙子,望仙子救救我家姑娘吧!”
“我帮你去王宫搬救兵吧,你赶紧去帮你家的仙子。”宓如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虽然此处处于天族西方,仙人们大多数都住在东边,来往的仙人少是少了点,但是总不至于搬个救兵还能搬到她的身上来。更何况,用仙术一路疾行,不消一刻就能到王宫中去救助,何助于往反方向跑过来,瞧这仙婢所言,瑶池仙子被困的方向应该属于此处的东方,而她的丫鬟怎么会跑到西方来搬救兵呢!
宓如虽然不善使用计谋,但是她也不傻。她尤其痛恨将她当傻子的人,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往东边走去。那仙子万万没想到宓如会说出此番丝毫无人性的话,立马一哭二闹,抓住宓如的衣角大声嚎叫起来:“仙子,求你了,我家姑娘坚持不了多久了,更何况,奴婢法力地位,从前只是凡间的一株小草药在,怎么敌得过蚩尤魔君坐下的妖物。求您去救救姑娘,我就算拼了这身的修为也会到王宫去求助的,王母娘娘最疼的就是姑娘了,一定会及时来救您和姑娘的。”
“好妹妹,你都说了,那可是、魔君坐下的妖物,我一小小鬼差怎能与他对抗,我的命虽然不值瑶池仙子值钱,但是仙术好歹也比你强些,你再拦着我,错过了去王宫求助的时间,你到时候万死也不赔罪的。”
宓如的理,小仙婢只能目瞪口呆,她永远也理解不了那一群人,他们站在世界的尖端,但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与她人不一样。当有那么一群人抱着对自我感动想要去跟他们沟通的时候,或许有些人会明白,生命都是一样的。
蚩尤这两个字,她就是不想读,这种感觉是藏在心底深处的,会无意识的记起,会刻意回避。
第五十四章 阴谋2
“打扰两位仙子,在下是云山路镶,特来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请问两位仙子,瑶池该往哪个方向去?”
隔得老远,路镶扯着嗓子叫唤宓如。扯着宓如裙角的仙子,闻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仪容,转身对着路镶的方向。少年白衣飘飘,秀气的脸上,露出天真的模样,宓如背对着路镶,她知道他,而他不知道她。
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宓如在心底感叹一声,一介凡人,年纪轻轻就能参加王母的蟠桃盛会,她不由得对这位凡人修仙者的身份产生疑惑。但终究不干自己的事儿,瞧着小仙婢的目光被路镶吸引了去,她提起裙边就打算溜之大吉。
不远处的东方,雷奔电泄,透露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金边花纹纱裙的少女,提着一把通身泛着金光的剑浮在空中。宓如立刻转身,对上路镶,又转了过来,前有瑶池仙子,后有云山的人,宓如看向南方。她这人有些奇怪,最不喜欢碰到熟人,最讨厌久别重逢的寒暄,所以即是跟惊凌分离再久,见到他,她也与平时相见的模样差不多。
她再次提起裙角,小仙婢发现了宓如的动向,立马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宓如尖声道:“仙子,我家姑娘在那儿,你快救救她。”
路镶的目光被东方的惊险吸引,根本没听见小仙婢的话。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提着长剑就冲了过去。电闪雷鸣,天族竟无一个人发现其中的异常。宓如暗自吐了口气,路镶定是走后门才进的云山,恰巧又碰上了滔天的气韵才能够来参加蟠桃会。她暗自一想,又觉得此话说的不妥,路镶没有资格来天界,她又有什么资格呢!同样都是身份极其低下的人呀!
阴风狂傲,伴随着电闪雷鸣,云层猝然散去。黑夜之中,一只巨型的尖头怪物浮现在众人的眼前。怪物周身银白,银白的身躯上锁着数十根铁链,铁链之间一股无形的气息相互连串。铜铃一般的眼眶,紫色的双眼,宓如背后如千万根针扎一样。
紫色的眼睛,那只怪兽的眼睛是紫色的。鼻头莫名其妙的酸楚,她很难受,由心而发的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铁剑击打的声音,阴风呼啸,世界如此吵闹,而她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她竟可怜那紫眸的怪物。
她起身往紫眸妖物的方向飞去,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旋。
救他,救他,救他!
为什么要救他!
宓如猛然清醒,此刻距离紫眸的怪物不足一尺,路镶毕竟是凡人之身,不痛不痒的几招落在怪物的身上,反倒被怪物身上的铁链击倒,鲜血由小腹涌出,他全身麻木,那怪物的身上有电流。路镶虽然得出了结论,可是牙根僵硬,无法说话,好不容易坐了起来。仙气缭绕,围绕着路镶,如果宓如此刻能分心往路镶的方向看过来,她就会知道,那个少年不只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修仙者。
然而,宓如此刻根本无法分心。瑶池招招致命打在紫眸妖怪的身上,那妖物身上被仙锁缠绕,法力也被压制着,根本不是瑶池的对手。宓如心里透明,她做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吗?区区一介凡人,怎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瑶池见宓如出手了,再也不装了,立刻将自己的实力拿出来。若是这妖物法力没有被压制,她根本不是妖物的对手,但是此刻,瑶池对于宓如和紫眸妖物来说就是催命符,只要她稍稍动动手指,他们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宓如的笑声传入瑶池的耳中,她扬起嘴角,轻蔑一笑,道:“知道是陷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捏在手中。”
瑶池的声音很小,宓如听得很清晰。宓如的仙气落到紫眸妖物的身上时,它突然温和下来,眼里噙着泪光,宓如心下一惊,不自觉地看向紫眸的眼睛,好生奇怪,那双眸子,她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看清楚了,有个小孩,坐在紫眸的身上。她感知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不在乎自己的过往,所以很少想去探索,若不是那日入了林夫的幻境,她刚好附在了谣乐的身躯之中,三万年之前的自己,她不会去想,更不会将自己与谣乐联系在一起。此刻,她为什么会想起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个女孩,是自己,也是谣乐。
“你认识我?”宓如问。
紫眸愣了愣,冲着宓如点了点头。
“那我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宓如有些着急,她想立刻就证明心中的疑惑。
紫眸很想说话,只能含着泪水看着她。它说不出口,十分着急,挂在身上的铁链彬彬作响,宓如感知到它的焦虑,手掌轻轻抚上紫眸的额头,轻声道:“没事,没事,我问你点头,或者是摇头就好,好吗?别着急。”
紫眸狠狠地点了点头,泪水慢慢停住,宓如温柔地抚摸了它的眼眶,紫眸顺着宓如的手的方向,贴往宓如的方向挨了挨,像一只听话的猫咪。
“你认识我吗?”
紫眸点了点头。
“你认识谣乐吗?”
……
“原来你是魔族的奸细。”瑶池的声音很大,她本想借助紫眸妖物的力量除掉宓如,然后趁机杀死紫眸,一举两得,岂不快哉。刚才见宓如与紫眸妖物如此亲密的模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应该十分亲近。让这妖物杀死宓如,说不定天族为了安慰冥界,还会给宓如一个尊贵的身份,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宓如了。她眼下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能让宓如身败名裂,就连冥府也不敢说什么。
“早就知道你们冥府对天族不满了,原来接着蟠桃会,就是上天界来救这妖物了。让我将你们就地正法,以敬仙魔之战中死去的生灵。”
路镶闻声猛地睁开眼睛,此刻他已经感觉好多了,他往空中看去,两个女子都浮在半空之上,那黑衣的女子,他认识,曾经在昆仑山见过的。他有些惭愧,让那日百般央求宓如和修罗加入云山,如今竟然在仙界遇到了两人。
他早该有感觉,那一男一女定然不是普通的人,他想了几种可能,没敢将天族算进去,原来他们是天族的人。她长得本就好看,今日在巨大的妖物面前,还能如此淡定,身上散发着一股淡然世间一切的气息,怕是九州四海第一美人雪落来了,他也觉得不及她千分之一。
“那谣乐死了吗?”宓如继续问,紫眸盯着她,没有立刻回答,宓如有些着急,继续问道:“我呢?你是不是把我认成谣乐了?”
一道剑光劈下来,宓如当惯了鬼差,身手还算灵敏,还算幸运没被劈成两半。紫眸感觉到危险,身躯扭动,灵动的仙锁在像活过来一般往瑶池的方向砸过去。宓如站稳了脚,立刻飞升到与瑶池一般高的位置。
思君已经出鞘,她吹响曲子,曲子随意念而动,无数个音符随着主人的心思幻化成无数根银针,刺向瑶池。天族整体仙力虽然不济,但是贵族子弟的法术还是不错的,瑶池的自小便是在昆仑王母的身边长大,礼仪仙术皆是昆仑所教,昆仑王母的法术来自神族,神的术法与九州四海所有家族的法源不一样。讲究的是自然,利用自然的力量,能创造出世间一切的仙术,能实现任何的目的。
瑶池的仙术虽然只继承了昆仑王母的一半不到,但是放在九州四海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而宓如所学的仙法皆是来自仙族,且身为鬼差,实际上就是冥府的奴才,可想而知,术法能有多好,再好也好不过得到昆仑王母真传的瑶池。虽然有思君这个上古神器相助,但是仍然不足以伤到瑶池。见她幻化出一个金黄色的圆形图案,迎上宓如所打过来的尖刀,两股力量想撞击,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紫眸的攻击依旧不停,它看上去十分生气,但是无奈也不是瑶池的对手。宓如的音符惊醒了正在小憩中的惊凌,他淡色的双眸,带着一丝怒气,起身往屋外而去,壹心追上惊凌的脚步,见他两只脚踏上去,一道银白的光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瑶池没有低估宓如的仙术,却不曾想到上古时期的神器,竟然能为一只鬼差驱动,心比玲珑多一窍,或许是她的优点也能是她的缺点。凡间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所以想要平安,最好是少一窍。
“你夫本就是天帝为助你渡劫以一根稻草幻化的人,一世寿命怎能怪我,你非要不依不饶,从前看在天族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如今你更是得寸进尺,越发过分,设下如此陷阱企图让此妖物杀死我,然后你便杀了这妖物,既是为我报了仇,也不会落下话柄,只是你不知此妖也非你能伤的。紫眸,银身,青离君子的坐骑,你也敢动,真是胆大妄为。”
“放肆,瑶池仙子身份何等尊贵,怎容得你一小小鬼差教训,况且本宫刚刚瞧见你与这妖物一起对付瑶池,你还有理了,本宫这就替冥王处置了你,驱散了你魂魄。”
不知道王母何时来的,听到王母这一番话,她只能冷笑一番。天族护短,冥界也护短,世人都护短,她没什么好说的,也能理解。只是不知这欲加之罪,竟然能做到如此简陋,不由得对天族有一丝厌恶。
“等等,在下云山路镶,见过王母。对于刚才的事情,王母娘娘怕是没看清楚吧!”
宓如有一次叹气,这世间竟然还有比修罗更二的人。果然,王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指尖一弹,路镶双腿本就还是麻木了,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股无形的力量限制着,他无法说话,无法动弹。
“这位小先生,麻烦你再说一次,风太大,没听清。”
路镶被封住了声音,根本无法说话,王母此番模样,明显就是不让宓如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她就此杀了宓如,之后这位路镶在进行解释,顶多也只能算王母不知者无罪。她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王母原本是东海的公主,若不是瑶池三翻四次的帮助,她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尊贵的王母,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仙人,只是没什么脑子。
宓如总结下来,天族之人的脑子都不怎么好!
第五十五章 阴谋3
紫眸受困仙索的制约,无法发挥自身全部的实力。它是上古时期的神兽,青离君子的坐骑,曾经受万人尊重,如今光荣不复,九州四海竟无它立锥之地。在苦海之底的数万个黑夜之中,它曾绝望到想要自毁元灵,想到昔日主人蒙冤而死,它不甘心,不甘心让仇者快,亲者痛。宓如将它护在身后,少女容貌大变,就连神术都没有了,若不是灵魂之中隐藏着的神力,它恐怕难以发现,神族的血脉终于延续到了下一代。
它看向苦海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山,蚩尤就在里面沉睡,那是它的小主人。如今九州四海皆知,上古神族陨落,第二代的神只有两人,蚩尤被封印,谣乐神女封印蚩尤而死。没有传承的神族,如风中飘零的花朵,随时都可能灭族。
神族灭族,九州四海之上的生灵正在极其快的速度灭绝中。没有人敢断言九州将会在多少年之后消失,而他们将会归往哪里?惊凌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在等,等那么一天惊凌修炼成神,入住神境,成为创物的神。当然,他们不会因此坐以待毙,惊凌会成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惊凌身上。
毕竟上古时期的悲剧,他们并不想再次上演。神族创造九州四海,设置九州礼仪制度,各族虽然有自治权,却在很多很多年里都被神族所辖制,他们空有名头,却无实权。大家虽然心里不满,但是无人敢提出异议。若不是神帝的出现,或许神族依旧主宰着世界,他们虽无主权,却也能在神族的治理之下,享受太平盛世。
九州志中当然不会记载,上古时期神族灭族究竟为何,也不会知道为何青离君子会使用十二图腾封印神境,更不会明白蚩尤作为上古神族后代,怎么会走上背逆九州之路。可是紫眸作为青离君子的坐骑,上古的这一段秘辛,它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它很久不愿意想起这些事情了,悠长的岁月之中,这道伤口沾染了灰尘,被遮挡了起来,此刻突然地去面对,伤口已经发炎溃***起初的时候要严重得多。
聚集过来的仙人们渐渐多了起来,虽然都没有动手,但是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虎视眈眈地盯着宓如,以及她身后的紫眸。
“世子妃殿下,紫眸妖物乃是魔君的坐骑,您要小心,他能魅惑人心,在下是断然不会相信您是魔族的奸细的。您先冷静下来,王母娘娘定会听您解释的。”
人群之中,有人在跟宓如说话,她四周打量一番没有寻找到说话的人,却看到王母身旁不远处人头攒动,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是哪位仙人,竟是讲了一句公道话。这位仙人说的不错,宓如乃是一介鬼差,并不是什么魔族奸细。而且宓如要声明一声,吾并不是冥界的世子妃,所以大家不要在误会了,以免闹出笑话。还有,它并不是什么妖物。魔君的生母乃是上古神族长老青离,青离君子对冥府有大恩,于九州四海也有过恩惠,紫眸作为青离君子的坐骑,在她逝去之后,竟将之称为妖物,难不成我们就是这般感谢救我们的恩人吗?”宓如字字铿锵,众人屏息凝神,注视着宓如,尤其害怕她身后的紫眸。
紫眸似乎听懂了宓如的话,发出嘤嘤的声音,再次哭了起来。众人也是一惊,九州志上对紫眸有过记载,说它凶猛残忍,乃是魔君蚩尤座下的第一妖兽,可见它竟然被宓如的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惹得眼泪汪汪,他们对紫眸有一丝怀疑。
“宓如,你当了三万年的鬼差,自然是因为得不到仙族的重用才勾结魔族,企图挑起第三次仙魔大战。你身后这只妖物对你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年太上老君用了多少办法都无法将之驯化,无奈才将它封印,你不过一介鬼差,怎么能让魔君的神兽对你俯首帖耳,还说你不是奸细。”瑶池站直王母的身旁,利用传音术,在场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反而宓如刚才的一番话,只有附近的几位仙人听见。
“众位仙家,奴婢乃是瑶池仙子的贴身奴婢,因为身份低下,本不该说话。但是有些话必须让仙家们知晓真相,否则奴婢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大家都知道紫眸妖兽是魔君蚩尤的座下的第一妖兽,力量强大,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因此瑶池仙子在碰到此妖兽之后,就让我去搬救兵,宓如姑娘当时就在这附近,于是请她救一救我家仙子,可是她不仅不肯,还伤了我,以免我到王宫中求王母救助,此心有谋杀仙人之嫌,愿仙家们能好好甄别这妖女。”
那粉衣的小仙婢说的跟真的一样,不去人间的茶馆子里讲故事,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说着声情并茂,眼泪委屈的落了下来,扯开衣领,雪白的肩膀上阵咕咕地冒出血来,宓如顺带看了一眼,不是障眼法,但是照这血液流出的速度,她身上的粉衣早已经变成了“大红色的嫁衣”了,怎么还如此干净。
“妖女,竟如此残忍。”
“杀了她。”
“仙族何曾对不起你,姑娘竟然作出这种事情。”
绝大数的仙人都处于沉默的状态,只有少数的几个声音在里面响起。宓如打量这个方外,基本上都是瑶池所在的方向,作为受害人,她心里十分清澈,如此拙劣的伎俩,她一眼就能看明白,但是天族的其他仙人,他们虽然是中立的状态,但是在情感上,始终是偏向王母一方,宓如能想到这里,瑶池当然也能想到,利用仙魔大战中牺牲的仙人,引发在场仙人们的同情,以此消灭他们的理智。
“照王母和瑶池仙子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便承认吧!不错,我是魔族奸细……”在场猛地寂静,有些仙人手中的剑已经握不住了,宓如浅浅地笑着,又说,“我说我是,我就是吗?那么你们谁敢信呢?就凭我与紫眸站在一起,她没有伤害我所以,我就是魔族之人了吗?要知道紫眸最初的主人可是青离君子,那么青离君子也是魔族之人吗?如果青离君子是魔族之人,东海的公主是王母娘娘吗??”
王母一惊,毫无征兆,看她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将矛头指像的青离君子,可在场的人谁又敢说青离君子是魔族之人,可谁又说的清楚她不是魔族之人,若是放在十万年前,就算说青离君子是魔族,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青离之夫,是魔族的创始魔君。那时的魔族也不如现在这样强大。九州志记载,青离君子为了维护天地平衡,散尽修为,陷入沉睡,屈沂成立魔界,旨在遵循青离君子的意志,让九州四海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耐以生存的地方。魔族的人大多数都是被九州四海遗弃的人,他们有妖,有仙,有怪物,不管是什么种族,进入了魔界的户口,从此就是魔族的人,只要在魔族户口之内,不犯严重的错误,一生一世都是魔族的人,屈沂都会给他们一片天地。
原本是一件好事,却在许多年之后,成了九州的祸头,子女的债,他们没有办法放到父母亲的身上去,更何况,那人的父母还是拯救过天地的人。
“青离身份再尊贵,她的儿子坐下这般孽事,九州四海因为蚩尤生灵涂炭,幸好她们都死了,若是活着,怎么有脸面对天下苍生。”
“怎么这样说话的,青离君子的功德是写在天命石上,要供万事朝拜的,你这小小仙子,怎么如此出言不逊。”黑衣白发的仙人站出人群,对瑶池的话十分不满。
“天命石,她青离也配,与妖人通奸生下半神半妖的妖物,她怎么有资格上天命石,且让我将她的名字抹去。”
瑶池此番不知天高地厚,一番胡说,王母在一旁提醒了数次,哪知这女子根本听不见,恨不得与一些仙家打起来。天子自来与上善若水著称,有些仙人对宓如是不是奸细的事情已经不关心了,这瑶池所言,确实让他们无法接受,于是彩云唤来,众仙人踏上祥云,就走了。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许多身份不高的仙人,也不敢多话。这位瑶池仙子及得王母,天帝的青睐,他们不敢得罪,即使知道她所言不妥,也不敢指着,只能站在一旁,并且感叹好奇害死猫。
“说的都是什么?肮脏不堪!”是谁的声音,那般遗世独立,那般惊为天人。人群之中立刻让出一条道来。众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站在王母身旁的瑶池,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只见她双唇黑紫,眼睛里爆满了鲜红的血丝,呜呜地对王母嚷着疼:“姐姐,救我,救我。”
王母见她此模样,脸色刷地白了,立刻往瑶池的身体中输送修为,哪知根本输送不进去,瑶池站不住,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头戴玉冠,长发乌黑,身形消瘦,一身青衣,狭长的单凤眼直勾人魂魄,脸庞清瘦,骨骼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把青玉扇子,扇上是一副竹叶图,不像是出自仙家之手,到像是凡间之物。
第五十六章 浮白载笔
是不是凡间之物,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此番出场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上古时期的仙人虽然人数不多,而且隐居山林的颇多,而云山的尊主楚沅,却是难得身在红尘之中的仙人。但是云山身处凡世的不可知之地,对仙界之事从不过问,就连两次仙魔大战,云山之人都只是留在凡间保护凡人。如今在天族见到了楚沅,众仙家正疑惑着,就听见楚沅低沉的声音:“还嫌不够丢人,还不起来。”
他在跟是谁说话,众仙家互相打量。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站了起来,他神色略微紧张,一身白衣,头上同样佩戴着玉冠,只是颜色和图腾不一样。少年头上的玉冠颜色略深,刻有兰花的图腾,而楚沅的玉冠颜色十分浅,几乎是透明的,隐隐约约能看到玉兰花的图腾。
云山的礼仪传统与人间相似,极其注重礼仪尊卑,因此亲眷弟子和外门弟子的配饰是大有不同的,佩戴玉冠,身穿白衣的大多数都是内眷弟子,身份尊贵,而内眷弟子的等级制度,则以头上的玉冠来判断,颜色浅者比颜色深着身份更加尊贵一些。
众仙家屏息凝神,少年郎冲楚沅行过礼仪,往宓如的方向看了一眼,楚沅顺着少年郎的目光看过去,那黑衣女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竟让他想起了上古时期的一些事情。他扫了一眼楚沅,厉色道:“蟠桃宴后,找司刑司领罚。”
“是,尊主。”
楚沅走了几步,又淡淡地说:“年轻真好啊,青离君子是何许人物都不知道了。瑶池仙子侮辱青离神女,其心可诛,望天族莫要徇私。”
“什么?”
王母一时没反应过来,云山从来不管天族之事,如今算是重新入世吗?在场的仙人大多数都是比较年轻的仙人,当然不会有认知道,青离,楚沅以及掌管九州四海时间的神时墨,曾经同是夸父的弟子。瑶池知道楚沅的身份,只能哀怨地盯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楚沅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然而他老人家逗路镶这个小师侄逗得异常开心。
“这般不争气,竟让人施了定身咒。”
“尊主,这怪不得我。我哪知道……”路镶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哪知道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这事儿,您可千万别告诉师傅,不然下次师傅不会让我出来了。”
“人家不给你权利说话,你不会自己争取吗?谁有资格剥夺你说话的权利。”
“是,师尊教训的对,路镶谨记。”
闹上这么一出,天族向来好面子,在九州四海又经常以自由著称,如今被云山说成了仗势欺人的小人,连话都不让人说了。众仙家一脸黑线地瞧着这两身白衣的师侄俩,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替天族搬回一成,于是答道:“我天族自古便是自由、平等之地,青离君子来过一次天族,对天族都是赞不绝口的。不知道这位小仙君有什么话要说的,尽管说出来,在场的仙家都是公正,正义之士。不管小仙君所言如何,我等必将洗耳恭听,哪有不让小仙君说话呢!这话说出去,倒是显得天族与云山不和睦了。”
“路镶有礼了,不知道这位仙君如何称呼,在下云山元辰仙人的弟子路镶。”
“木山元君,路镶仙君请赐教。”
“请问木山元君,您怎么看宓如仙子是魔族派往天族奸细之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都看见了,自然便是真的。”
“那木山元君看到什么了?”
“本仙同大家看到的都一般,此鬼差同紫眸一起想要杀死瑶池仙子。”
“所以,您是从哪里看出宓如仙子是魔族奸细的?您又是在什么时候看见宓如仙子要杀瑶池仙子的。”
“我刚……”
路镶加大声量道:“我一直都在此处,怎么我没看见宓如仙子要杀瑶池仙子呢?你,又是如何看见的?”
“我、我自然是同大家一起看见的,这个鬼差扬起手中的笛子,幻化出无数的尖刀刺向瑶池仙子,大家都是看到了的,你怎么解释?”
“哦,原来如此。原来木山元君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了,那为何元君不出来帮瑶池仙子呢?据我所见,木山元君是在王母之后出现在此处的吧!就是王母都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而王母现身是因为宓如仙子说了一番话,而你是什么什么?”
路镶咄咄逼人,木山仙君,情绪有些激动,涨红了脸,求助地看向瑶池和王母,两人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给予他一丝的安慰,木山的心立刻凉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要不我替你请问王母娘娘,娘娘是何时出现的。”
王母心知,此刻若是承认一早就看到了宓如要杀瑶池,那他们为何在宓如杀瑶池的时候不出面阻止,而要等到宓如侮辱瑶池的时候出现呢?那么就立刻暴露了她们所谋划之事。她本在暗中帮助瑶池,她以为瑶池定能报了杀夫之仇,可是她们都没有想到,宓如手中的那根奇怪的笛子,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加上紫眸妖兽不知所以为地帮助。瑶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天赐了。所以她准备出手。然而路镶却好死不死地出现了,她只能先封印了他的感知,然后在替瑶池报仇之后,洗去路镶的记忆。她甚至都想了,若是无法洗去路镶的记忆,大不了就此背上一个错杀的罪名,到时候给宓如一个公主的身份,风光大葬,对于这一介鬼差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
既然做好了最坏的结果,她本义无反顾,谁知瑶池洞悉了她的想法,竟招来了众多仙家,众位仙人聚集在一起,她不能也不敢下手。瑶池给宓如扣上魔族奸细的帽子,只要顺水推舟,宓如便是通敌的大罪,无论如何,就算冥界求情,散去修为,贬称凡人,永生永世不得修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此,也算便宜了宓如,但至少瑶池心里能好受一些。毕竟是自己真心爱的人啊,她没有失去过挚爱,或许不懂失去挚爱的痛苦。但是看到瑶池回到天宫之后,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她就知道,就算将宓如千刀万剐,也无法解除心头之恨。
“仙君怕是误会了,本宫与木山仙君虽然不在,但是瑶池仙子的贴身婢女,玉儿却是与仙君同在的,仙君,你说,本宫说的是么?”
路镶点了点头。
“刚才,玉儿便同本宫说了全部的经过,木山仙君就在旁边,自然也将玉儿的话听到了,如此知道宓如仙子想要杀瑶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况且,若是众位仙家不信,大可去时墨神君处,瞧一瞧妙华镜,妙华镜中定然记载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看就知道玉儿有没有说谎。”
“路镶自然愿意相信王母娘娘,王母在上,路镶不明白,刚才我替宓如仙子辩护,为何娘娘要封印了我的感知,不让我说哈呢?”
众仙家又是一阵惊讶,纷纷盯着王母,如果此事为真,那么刚才云山尊主所说的“权利”之事,就是天族的错了。他们在等,等待王母的回答,知道内情的人,更是悬着心脏,盯着王母。
只见王母淡淡一笑,答道:“这位仙君误会本宫了,本宫不是不让你说话,紫眸妖兽是上古时期的神兽,身上带有雷电,若是被它击中,先是全身麻木,然后法术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连修为也会散尽,本宫就是看出了你为此妖兽所伤,所以才用仙术替你护住了心脉,以免你心脉衰竭而死,护住心脉之前,必定要先隔断你心脉与身体其它器官的解除,所以,才会有短暂失去感知的情况。”
王母所言,这倒是不假的。九州志上对紫眸妖兽的记载,便如王母所言的一般,紫眸原本是青离君子的坐骑,青离君子消失于九州之后,一直呆在魔族,直到蚩尤挑起仙魔大战,它作为最凶猛的妖兽,替蚩尤扫除了许许多多的障碍。它的强悍不仅仅是因为是上古时期的妖兽,天生妖力丰厚,更是它身体中隐藏着雷电,被此雷电所伤的,无论是仙人,妖魔,若不及时治疗,轻者修为散尽,重者便是魂飞魄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大家都谈之变色。
楚沅本是要走的,路镶作为云山之人与天族的王母辩论,他这个云山的尊主,就此离开怕是说不过去,回了云山铁定又要被元辰一顿数落,于是就在旁边等着,看这场“阴谋”如此散场。
三万年了,自从蚩尤被封印。楚沅已经三万年没来天族了,前几日他在云山算了一卦,卦象不算明晰,但是隐隐地与苦海之下封印的人有关。他便以参加蟠桃会为借口,以此来瞧一瞧。他在苦海之上环视了一圈,并无异常,封印的力量虽然有减弱,但也是正常现象,没有什么东西,能经的起时间的流逝。
而他也将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独自一人到天荒地老。
他十分愧疚,从云山一路到苦海边,他都十分愧疚。蚩尤被封印,谣乐魂飞魄散,与青离有关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九州四海已经鲜有人能同他讲一讲当年夸父座下三剑侠的故事了。
第五十七章 没有人活的容易1
“让在下看看。”旁边一位黄衣道袍的仙人,从人群中走出来。
路镶看了看不远处被天族士兵围绕着的黑衣少女,她神色冷静,握着一把骨笛,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她时不时往西方无尽海看过去,偶尔露出不解的表情。
黄衣道袍仙人手指之间生出一根细长的丝线,淡淡的黄色,圈住路镶透白的胳膊,静静地,众仙人盯着那根丝线,许久之后,黄衣道袍的仙人拱手对王母行礼之后,表示认可王母刚才所言。
一阵的躁动之后,又有出来两位仙人,在探知路镶情况之后,也如第一位黄衣道袍的仙人一样,拱手表示歉意,纷纷退到了队伍最后。
大家的议论声渐渐变小,但是没有人动,大家面面相觑,云山尊主不曾发话,王母之令也不曾到达,所有人屏气凝神,有些仙人想趁机离开,路镶只是轻轻地抬了抬胳膊,那人连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不知道表达了什么,世界再次静默了下来。
“走吧!”
终于,楚沅淡淡地开口,世界又躁动起来了。众位仙人盯着路镶,只见那男子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恶狠狠地看着王母,始终不肯离去。而楚沅并未等他的这位师侄已经走远了,忽然雷霆之声来临。
“还不走?”楚沅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宓如对路镶曾有过救命之恩,此番要他丢下她逃走,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师尊,宓如仙子对徒儿曾有救命之恩,在下不能见她蒙冤而不管。”
“那你就管着吧!记得回去领罚。”
路镶感激地点了点头,冲着楚沅离开的方向行了一礼之后,身体腾空,飞到距离宓如不足一丈的地方,宓如沉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色彩,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路镶道:“谢谢你,但是这件事情本是有人要害我,你若参与进来,恐有些人将你污蔑成同党。”
“真相终有大白的时候,路镶在此并不是要帮仙子逃脱,而是要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保护仙子的安全,所以仙子千万别误会。”
“谢谢。”
宓如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很感动,但是说不清楚心中是一种什么情,只有“谢谢”两个索然无味的字吐了出来。
“本宫以王母之令,将此妖女抓起来,若有反抗,就地斩杀。”
这番话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实则偏向后面一番话,在场的人,虽然为数不多的是王母的亲信,但是大家也心知肚明。在天族混的,若是不听大老板的话,肯定是要被穿小鞋。更何况瑶池仙子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宓如明知与她结下梁子,也敢赴宴,勇气可嘉,他们虽然佩服宓如的勇气,但又何必因为一小小鬼差,让自己以后混得不好呢!自然而然他们选择了对得起自己。
仙家们法器一祭出,苦海海面猛地掀起巨大的波浪,楚沅站在海边上,海风掀起他纯白的衣角,他猛地回头,那边的方向传来刀剑击打,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术法气息,只消片刻,那些碎片的气息仿若从未出现过,深海之处,封印的力量正在渐渐消退。
“你究竟是谁?”海风夹杂着湿咸的气息,白衣男子的声音消散的嘴角,那人久久的,仿佛僵硬了一般。
海心之上的一座青山,浓雾笼罩下的青山,隐隐约约能看的清晰。东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之外,黑衣少女身上多了数道伤口,正隐隐地泛出血来。她十分狼狈,紫眸摆动着身躯,铁链在空气中产生摩擦,产生金色的火花,路镶虽然比宓如要好些,但是仙术已经用尽,现在只能用招式对抗。天族始终是顾及云山的权威,大家都心知肚明地对路镶手下留情了,不然在这种情况下,他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紫眸在哭,宓如听到它哭泣的声音,手中的思君竟不自觉地落了下去,云朵一层层宛如烟花爆炸开来,猛地一声爆炸,所有人都呆了,云端之上,身皮银光的男子从天而降,他急速落下,衣袖中蕴藏着巨大的灵气,一齐扫荡过黑衣少女周边的士兵,哀嚎声未断,纷纷坠落云端。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么?”惊凌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怒气。
宓如抓住他的衣领,身体中的力气,在她到来的那一刻,一瞬间都被抽干净了。她盯着他的脸,摇了摇头,有个人能依靠,这种感觉真好。
紫眸感知到惊凌的灵气,立刻发出一声嘶吼,一道凛冽的箭气穿透了它的胸膛,它浮在空中,紫色的血液一滴一滴,仿佛珍珠断线了一般落了一地。
“紫眸……”
是谁的声音穿透了天际,是谁在招呼它。生命在流逝,它仿佛看到了昔日主人的容颜,八月桂花飘香,那蓝衣的女子笑容渐失,时间等不了任何人。
宓如的身体在颤动,她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此刻猛地站起来,身体踉跄一下,扑到紫眸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妖兽如此心疼,她不想哭,她不愿流泪。她阻挡不了,这一刻,她不是她了,灵台中猛地出现这句话——“我不是我了”。
宓如往王母所在的方向看去,瑶池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她牙根发硬,全身无力,却依旧硬生生地挤出一丝仙术朝瑶池打过去。瑶池甚至没看一眼,距离瑶池不足一尺的时候,自然就消掉了。
珍珠,是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落下,一颗一颗的碎掉。她的脑海中猛地出现一则画面,一颗一颗的血滴在海面上,湛蓝的海面,化成鲜红。
“住手……”
“放开、放开。”惊凌意识到若是此刻宓如强行使用仙术,将会对灵魂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于是拽着她的手,不让他继续使用仙术。
“我让你放手。”宓如甩开惊凌的手。
“对不起。”
她猛地反应过来,惊凌嘴角下面微微浮肿,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她伸手想要抚摸惊凌浮肿的嘴角,周围突然而来的吵杂,她略微有些失神,手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配不上他,她不够资格去爱他。
“我看定是这鬼差勾引了灵主,灵主怎么会帮她呢?”
“这鬼差哪有这么大的神通,她可是冥府的人,冥府与天界向来不合,这鬼差勾引了灵主,她冥府不就多了一个帮手。”
“瞧她那样,也不知道灵主看上她什么了?”
第五十八章 没有人活的容易2
“她跟冥府的世子殿下也是不清不楚的,这样的人,灵主是昏了头才帮她的吧!”
“依小仙看,灵主和世子殿下都是被她狐媚之术魅惑了,我之前可是听说她原来是指狐狸精呢?”
“你说的是真的么?原来如此,看她长得不怎么样,手段倒是一流,肯定是狐狸族无疑了。”
“赞同、赞同、十分赞同。”
“我也赞同。”
“我也是……”
“嗯,是的。”
小仙蛾们,你一嘴,我一嘴,唧唧咋咋闹个不停,本来严肃的场景,立刻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相视一眼,立在一旁,再不作多余的言语。
“闭嘴。”惊凌的声音如万年寒冰,只是轻轻一点,所有的人立刻收住了声音。之间惊凌宽阔的长袖,往瑶池所在的方向甩过去,一道银光伤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瑶池的身上。瑶池一惊,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有用任何法术对抵抗来自惊凌的攻击。
要死了么?这样也好,希望有另一个时空,能见到你!她已经闭上了双眼,眼前是林夫的笑脸,他全身泛着淡黄色的光芒,对她伸出了手来。
云端之上,猛地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众人眼帘之中是瑶池吐血的模样,那少女仿佛也很惊讶自己还活在,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努力站起来,王母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脸色苍白,大红的唇色浅的几乎看不见色彩了。
“姐姐,你、你怎么样!”
瑶池立刻明白,是王母救了她。她虽然受了些伤,但是没有伤及内脏,并未大碍。可王母的表情却让她胆战心惊,她的姐姐受了很严重的伤,她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那人的身子在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瑶池不停地道歉,外围依旧有刀剑撞击的声音,她瞥了一眼,那个白色的光影在人群中极速地窜动一番之后,所有仙家的宝器都脱离了他们的身体,只见那白衣男子的衣袖中甩出数十把兵器,然后一把金黄色的火焰燃起,云端之下的仙人们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与自己法宝的联系。
“我的法宝废了。”
“还有我的。”
“我也是。”
“……”
大家盯着云端之上,那白衣男子脚下的一团火,大家争相飞往云端,飞了不足一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退了。
“灵主,这是为何!我们何曾得罪过你,竟然要毁了我等的仙器。”
“灵主,此番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定要告到天帝处去。”
“是啊,哪有这样的,我辛辛苦苦练了十万年的雪霜啊,就这样没了。”
“……”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稍微有点身份的仙人此刻都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只有那些低微到尘埃的仙人们,他们倒是十分的无所谓,因为他们的仙器本身就没有经过太多的修炼,损坏了也不可惜。
“你们的剑伤过她,这便是理由,若有不服的,尽可去天帝处告状。”
惊凌的声音从众位仙家头顶传来,大家十分愤怒,无奈那人地位太高,法力太强,就算在场的所有仙人能够同心协力,恐怕也不足以伤害他分毫。更何况大家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说到底,失去一把仙器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再修炼回来就好了,若是得罪了灵族,他们的家族少了灵族的庇护,如果再次出现仙魔大战类似的事情,灵族不守护他们,还等天族来守候吗?
在场的许多世家子弟都知道,那两次的仙魔大战,都是灵族在其中出力才能够换回了九州四海万年的太平。他们灵魅生性淡泊名利,才将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让给了天族,否则哪有天族什么事情,他们身为天族之人,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非要与瑶池仙子和王母娘娘为伍,那就是大错特错。要知道瑶池仙子只是在天族横,在九州四海,还是灵主更横一点。
如今灵主看上了仙族的一个小鬼差,他们自当成全就好了,何必作阻拦呢?
说到底灵主无论娶谁家的女儿都是要娶的,只要不是天族其他世家子弟,于他们地位没有任何威胁,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冥界虽然被划入天族的管理,毕竟深处地底,影响的也只是地底世界的地位身份。于他们天族实在没有过多的影响,如果惊凌纳这一鬼差为正妻,还省掉了他们对天族世家的担忧。于是,能想到此处的天族世家弟子们,就自动让出了前排要跟惊凌讨说法的位置,少许的几个地位尊崇的仙家,喋喋不休地批评着修罗,就连已经陨落多年的女蜗之女也被挑了出来。
“灵主,可还记得谣乐神女,谣乐神女当初可是以灵后的身份下葬的,灵主此番如此维护这个鬼差,是不是太伤神女的心了。”
“怎么如此多嘴。”
那茶色长袍的仙人,企图说的十分得意,手舞足蹈,活脱脱一只秃顶猴子的模样。惊凌依旧是淡淡的开口,怀中的人儿,睁开眼睛淡淡起看了他一眼,又轻轻闭上,嘴唇轻轻地动了动,没有说话,紫眸被瑶池一箭射穿胸膛,心脏破碎成了数万片,空气中弥漫的紫眸仙气,也已经渐渐消失。
茶色袍子的男人,呶呶不休,十分惹人心烦,众位仙家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几个小仙婢想要提醒这位仙人,被旁边几位世家公子凌厉的眼神立刻就击退下去,弱弱地站在最后面,不敢出声了。
再生之力!竟然是再生之力!惊凌的再生之力已经到了这般程度了吗?茶色长袍的男子,眼皮猛然闭上,是生命在流逝么?不,他的修为,一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众人屏气凝神,唯一有希望成神的灵魅,在这九州四海,只有一人,那就是灵主。
多数的仙人们立刻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起一下,仿佛只要对上惊凌的眼睛,就能被他勾勒魂魄,一身的修为付诸东流了。
“滚,若让我知道谁伤了宓如,左手伤的,我砍他左手,右手伤的,我砍他右手。”
“是是是,谢灵主不杀之恩。”
“灵主好大的脾气啊,这群小子怎么惹到灵主了。”东边的天空,猛地透亮,一身金色盔甲的男子,笑吟吟地出现在众仙家的眼前。那人身后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看上去有一丝诡异。
“臣拜见天帝,天帝万寿齐天。”
“起来吧!”被众仙家们唤作天帝的金色盔甲的男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此刻他的心情。
天帝拱手表示礼仪,惊凌同样还给他一个,宓如休息了片刻,稍微有些精神了,于是与众位仙人一样跟天帝行李。
“哎哟哟,赶快起来,怎么伤成这样了,快去请太上老君来。”天帝示意旁边的一位小仙使,那小仙使淡淡地看了宓如一眼,身体轻飘飘地往东方飞去。
“谢,天帝。”宓如表情很淡,语气很冷。天帝挡住她的视线,她看不到此刻瑶池的表情。紫眸死的那一刻,她只要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杀了瑶池,替紫眸报仇。到现在,她总算冷静下来,再次回想自己刚才的模样,她甚至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