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德妃之计
德妃面对自己儿子如此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恼羞成怒。
下一秒，她硬挺直着背脊，端着她皇妃的气势道：“这有什么需要担心露陷的？又不是每次的会元，在殿试上都能被钦点为状元，所以到时文章就算有些差异，谁会怀疑？”
斐昱恒听着母亲这天真的话，气得来回走了几步。
克制住了想踹人的冲动，他才再次停下脚步，盯向母亲道：“父皇是多精明的一个人难道母亲你不清楚？对，的确不是每次的会元都是状元，但是文章水平要是悬殊很多，你当父皇不会怀疑！！”
上一次，他耍了装病的伎俩，一是想对斐昱行，二是想让父皇心疼心疼他。
哪知父皇当面什么都没说，还宽慰了他几句。
可是过后却是罚了他跟斐昱行一起绕着太学院跑步五十圈。
消息传来，他那叫一个气啊。
五十圈啊。
可以说头一个月简直跑得他想吐！
对此，他虽然愤恨父皇对那小子的偏心，但也知道父皇必然是看出了他的伎俩对他有了意见，果不其实，这几个月父皇对他冷淡了许多，动不动就严厉待他。
所以，现在母亲又闹出这一出，简直就是坑他！
要是被父皇发现了母亲做的事情，他虽然因为没有参与不会定罪，但难免也会被父皇迁怒。
虽然说现在的皇子夺位，不是只靠获取圣心，而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但圣心也是很关键的一点！！毕竟一些评分是父皇打的。
而且这几年又是争夺皇上最关键的几年了。
毕竟父皇已经说了他六十岁就退位的话。
所以斐昱恒是越说越气。
他恨恨的看着母亲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将他一下捧得这么高？会试中榜名额三百五十位，你给他一个中下的位置不是更好吗？”
“只要有了做官的名额，以后怎么安排，怎么提拔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斐昱恒简直无法理解他母亲这个愚蠢之极的做法。
德妃又怎能不知道这一点。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低低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高！”
据她当时得到的消息，钟书毓虽然是褚承平的弟子，虽然曾有连考两次都是解元的记录，但从对方连国子监甲班都没能考进去的情况来看。
这个钟书毓虽然有才华，但在全国众多才子的情况之下，就显得不是那么出众了。
也就是说这个钟书毓虽然可能占据今科的一个名额，但名次也不可能太靠家了，估计就是在三百五十名到一百五十之间。
因此，在高阳被废之后。
高府几次叫人出手没能除掉钟书毓，哭到她这里之后。
她就想到了这一个计划。
比起直接杀死钟书毓，毁了一个文人最重视的仕途不是更能让人痛苦一生？
如此既报复了钟书毓，又能利用对方将自己的外甥扶持了起来。
可以说完全是一举两得！
她算计得很好，提前让人模仿钟书毓的笔迹，让钟书毓无法用笔迹一事来自证，如此一来，就算对方知道自己被偷龙换凤了，上告也无法说理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三皇子的愤怒
反而会因闹事受到严惩。
毕竟文章这种东西，写出来了还能如何证明那是你写的！！
你有你一套说法。
这边也自会有一套应对说法，尤其是咬定了不松口，奈之如何？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钟书毓竟然这么有能耐，居然凭自己的能力考中了会元！！
如此的确就有点将穆阳州架在火上烤了。
会元太万众瞩目了。
估计这会穆阳州是她外甥一事已经传遍了。
可是事情都成这样了。
皇儿埋怨她又有何用？？
现在不该是帮着她一起想怎么解决吗？
德妃如此不满的想着，看着皇儿却是态度软和了一些的开口道：“昱恒啊，母亲承认，这一点的确是母亲疏忽，但是……”
斐昱恒没等她说完，眼睛一眯，打断母亲的话，盯着母亲道：“等一下，母亲你刚才说什么？你也没有想到？你如何能没有想到？那不是你请的替笔人吗？”
“你找的替笔人有多大能耐你能不清楚？”
德妃对上儿子锐利的目光，忽然间喉咙有些发紧。
她很清楚，她的这位儿子除了他那位在朝廷办事的舅舅，并不喜欢她后家的那些人，或者说并不喜欢不能带给他利益的人。
尤其是高阳本身又有些小毛病，所以上次高阳出事一事，昱恒便压根没有插手理会，还说那样的废物不如死了更好。
就因为知道昱恒会不耐烦，所以她计划此事时，就没有告诉昱恒。
心想没有这个必要。
反正她计划得很好了。
本以为会顺风顺水达成她想的结果，给皇儿带来一点小惊喜，哪知道却出了这点小差错。
昱恒这要知道了内情。
估计要更气了。
可是这时不说显然又不可能了，就在德妃组织着言辞，想着要怎么开口之时，斐昱恒看到母亲的表现，脸色阴沉可怕到了极点。
这明显不是请的人了。
而不是请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那便是偷龙换凤调换了别人的试卷！！
斐昱恒已经不想说母亲有多蠢了。
他按捺不住火气的爆喝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还藏藏掖掖的做什么？说了才好想办法解决。”
德妃被这样的儿子吓得一抖。
她不敢再有所隐瞒，原原本本将她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斐昱恒听完全程，简直想把桌上的东西向他的母亲砸去。
钟书毓此人他听说过其名，毕竟是褚承平的弟子，而且又做到了连考两次解元的壮举。
也就说此人早晚能考中。
他之前还想过今科此人要能拿到一甲，真是那么有才华，他到是可以入手将此人收为从属，让对方出谋划策助他夺得帝位。
哪知道母亲居然偷龙换凤掉包的是此人的试卷。
如果是一个什么跟脚都没有的人，直接将人弄死，弄出一个死无对证就是了！
但钟书毓可是褚承平的弟子。
褚承平那人可是挺护着他弟子的，要是看到自己的弟子不明不白去了，要是为他的弟子闹起来，这事可就不小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登闻鼓响
斐昱恒没有想到母亲竟然给他搞出这样的难题。
他愤怒的盯着德妃道：“母亲你看看你干的蠢事，你居然为了高阳那么一个废物，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敢调包此人的试卷！”
德妃本来多少是有些心虚弱气的，可是一直面对儿子发火，如今居然还说起她蠢和怎么敢。
她的火气也一下涌上来了。
德妃脸色一沉，厉声道：“本宫怎么就不敢了！”
“那钟书毓不过就是褚承平数位弟子中的其一个，有什么好忌惮的，你当他那些所谓‘师兄’会为了一个钟书毓出头吗？”
“不，不会！”
“本宫清楚得很，朝中谁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行事！”
“所以钟书毓没什么好惧的，就算他褚承平为他出头，可是他去都察院上告也仍然无法自证这一份会元文章是他作出来的。”
“而且就算真有那么一丝可能让他能够自证了，到时找个人除掉他，让他开不了口，来一个死无对证就是了。”
“现在此事的重点只有一个，你找个机会从你父皇那里探知到殿试要考什么策论的口风，如此提前请人磨出一篇文章，就不用担心到时阳州会露陷了，反而可以让阳州这个会元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斐昱恒盯着母亲，阴沉着脸没有出声。
德妃看着儿子，深呼了一口气，放轻一些语气道：“好了，不要生气了，这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本宫在都察院那边是有人的……”
德妃的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一阵沉闷的鼓声响起来了。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如闷雷炸响在整个皇宫的上空。
德妃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将有春雨，斐昱恒却是脸色一变，他几个大步跨越到门边打开门，顿时那鼓声显得更清晰了一些。
斐昱恒望着皇宫正门方向，出声道：“是登闻鼓！”
登闻鼓？
德妃眉头微微一皱，这不是那个只有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惨案等大事才能敲响的鼓吗？
怎么这个时侯敲响了？
她记得都有一年多没人敲过了吧。
不过，德妃也并不太关心此事，就在她想开口继续之前话题时，斐昱恒转头目光冰冷的看向母亲道：“母亲，今天可是会试放榜日，刚刚出了会元，人们都还在热闹的关注此事，你觉得此时登闻鼓敲响仅仅只是一个意外的巧合吗”
闻言，德妃脸色一白，瞳孔骤然放大了。
因为她听懂了昱恒说的意思。
她张着嘴巴，有些仓惶的道：“昱恒，你说的意思是？”
斐昱恒冷嗤一声道：“你觉得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有可能是那个人来告御状了！”
德妃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她咬牙切齿的道：“他怎么敢！！”随既德妃又摇头道：“不，他不敢的，他根本没有法子自证，他要敲响了，等待他的只有按重罪论处！”
斐昱恒此时也没有心情跟他这个愚蠢的母亲扯了。
他冷声:“最好真的不是他！”
说罢，斐昱恒大步向外迈了出去。
第五百七十四章 鼓动京城
同一时间，因为登闻鼓的响起，皇宫中无数人都被惊动了，一些宫人吓了一跳向周围看去。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登闻鼓！”
“登闻鼓？居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那看来是什么有大事要发生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不过这人选了一个不太好的时间，这可是会试放榜日的大喜日子啊！现在告御状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冤难道还要挑个时间吗？”
……
太学院。
几位皇子皆同几位太傅、少傅一起抬头看着远方，其中一人微微扬起了嘴角道：“有意思，登闻鼓居然被敲响了，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其他人神色也是微微一动。
登闻鼓响，那必是有大事！
……
皇宫外围圈，内城范围的官员，也被这忽然响起了登闻鼓惊了一跳。
这大好的日子，何人敲响了登闻鼓？
就就宫内宫外都因为登闻鼓响而受到震动中。
御书房。
正跟两位臣子说着话的帝王自然也被此声给惊动了，初闻鼓声，他第一时间没能想起来，毕竟距离上次登闻鼓响已经是好久的事情了。
他微蹙着眉头细听了听，才开口道：“这是登闻鼓响了？”
“回皇上，应该是。”
确认真的是登闻鼓被敲响之后。
当今天子出声命令道：“福安，你命人去将敲响登闻鼓的人带到殿上去！”
他到想瞧瞧在会试放榜日，敲响登闻鼓是为何事！
“是。”
福安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随即便疾步步出了御书房。
……
此时皇宫外的登闻鼓处，登闻鼓院的掌事官员与几位侍卫，心有震撼的看着那个一下一下用力敲击着巨鼓的清俊少年。
就在几分钟之前。
此子乘车到了就表示要敲登闻鼓。
这事当然了惊动了掌事官赶紧出来。
瞧见对方这么年轻，又穿着不俗，掌事的官员只当对方是一时冲动的闹儿戏。
所以他盯着对方严厉的喝问了三遍。
“你可知这鼓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状告恶官贪官时才可敲响，否则击鼓以重罪判决！”
“知。”
“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年年轻轻就掉了脑袋，一般的案子，本官奉劝你还是去上告刑部！要么去都察院，这两个地方已经足够审查很多案子了。”
“想清楚了。”
那名少年拿起架子上的鼓槌，就要敲响。
他又问了一遍。
“等一下，你把你要告什么告诉本官，让我本宫看看，你的案子够不够资格告御状！”
那少年面朝着几人凛然一笑。
“今科会元该是学生的，大人您说够不够格！”
这话太令人震惊了。
今科会元该是他的？
也至于这位少年说完之后，他根本来不及急时给出反应，就见对方高举着鼓槌，击响了巨鼓。
咚……
激荡的鸣响震动在耳边，可是却不及心中那种震撼！
一下又一下。
少年也既是钟书毓，她面色沉静，可是漆黑的眼眸中又燃着点点的火苗。
她注视着这巨大的鼓面，每一下敲击都用尽了最大的力量，将鼓声传到最远的地方。
是的，她前来午门就是为了来敲登闻鼓告御状！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上告天子的绿色通道
登闻鼓。
这是在原历史之上就存在的，是老百姓向皇帝上告的直通绿色通道。
最早出现于先秦时期。
不过，将登闻鼓制度做得最好却是宋朝。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乡野百姓，只要你是大宋子民，均有权敲击登闻鼓。
而且所表达的诉求，也不一定非得是军国大事，申冤或是朝廷提建议皆可。
因为这要求的门槛低，在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期间，还出现发一个百姓敲了登闻鼓面见了皇上，说自己家的猪跑了，找不到了，便来找皇帝诉苦。
赵匡胤到也没有生气。’
耐心听完还赐给他一千钱，算是补偿。
事后，赵匡胤给宰相赵普下了一道手诏：“今日有人声登闻来问朕觅亡猪，朕又何尝见他猪耶？然与卿共喜者，知天下无冤民。”
从此事就可见当时登闻鼓的宽松。
但是宋朝以后，击登闻鼓的条件日趋苛刻，至清朝已形同虚设，并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到了这边这个平行时空。
前朝那位穿越皇帝，也设立了登闻鼓。
但估计是因为他是穿越而来，知晓登闻鼓的弊端，于是设立之初，就严厉的设定了几条规矩方可敲鼓，如果不符合，将受到重罚。
这样从最初就断绝了因为鸡毛蒜皮事情就来敲登闻鼓。
不过，为了不像清朝那样成为形同虚设的存在，敲鼓时必先廷杖三十的规定则是没有了，毕竟先打三十下，人都得打得半死不活了，谁还敢告！！
而没了挨打这一条，虽然规矩严，但当百姓遇官官相护申冤无门，或是状告贪官恶官的时侯，至少还有这一条告御状的路子可以走。
而她现在就走这一条路。
钟书毓用力敲击中，很快就咚咚咚的敲了十几下。
而这个时间中，一些听到登闻鼓声的好事者不顾自己那点事，纷纷向午门涌了过去，想亲眼看看敲响登闻鼓的是什么人。
边上，震撼看着这一幕的登闻鼓院掌事官，在对方敲了二十之下之后，忙出声道：“够了够了，已经足够皇上听到了，你就等着吧。”
闻言，钟书毓却是又敲击十下，这才放下了鼓槌。
放下的时侯，钟书毓的右手手臂有些微微胀痛发麻之感，因为登闻鼓很大，想要敲击来传达小半个京城，自然要用极大的力量。
这一震，可不就麻了。
眼见钟书毓放下了鼓槌，掌事官有些复杂的看着这名少年，理智上他很怀疑对方要状告的事情，什么今科会元该是他的？
如果是他的会元，这得多大的舞弊案！
最重要的他才多大一点啊，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吧，他有这样的能耐吗？历年的会元虽然年轻居多，而也没有这小的会元。
虽然理智上这么说，但是情感上，看着这位少年这样的凛然气场，他却不由有些信服。
正在他想再开口之时。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一看，赫然是那些好奇的人赶过来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三皇子阻击
为了避免此地成为嘈杂的闹市堵满人，掌事官出声道：“你随本官入来，你那两位随从就不要跟来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方大宝担心的看着钟书毓道：“少爷。”
虽然少爷自打落水起来变得极为冷淡，再也不会随意跟他嬉笑了，可是对他们这些仆人却是没有话说的，赏罚分明，所以他自然也是真情实意的为少爷担心着。
这可是告御状啊！
不会出问题吧。
钟书毓看着他担忧的脸，淡声道：“在那边等着我出来。”
说罢，钟书毓迈开了步伐。
这边厢，那些赶来的好事者中，远远的看着钟书毓道：“原来敲鼓之人竟然一个干干净净生得极为清秀的少年，看起来像是一名学生。”
“问问，他是有什么大事要敲鼓！”
“怎么问，都走远了。”
“我认出来了，那个少年好像是国子监生，我在国子监那边见过他。”
“国子监生？什么身份来头？”
一群人议论中，钟书毓随着掌事官进入了登闻鼓院里边。
进入里边后掌事官就要了钟书毓的身份铭牌，这是规矩，敲了鼓，自然要是记录来人的身份，毕竟敲鼓都是大事。
这一记录，掌事官惊了一下。
钟书毓，国子监的大学生。
这个学生他是有听说过的，可是那位褚承平老师的最后弟子！！！
这样的身份，让之前因为对方年轻小，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有那等能耐的掌事官不在怀疑了，如果对方是褚承平的弟子，那的确有可能是有会元之才的，
震撼中掌事官试探着详细的问一下。
但是钟书毓却是没有说，表示要面圣才说。
如此，掌事官也没有勉强。
毕竟既是告御状，对方是有权不说的。
等待宫中来人中，不多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领着几个侍卫急冲冲的赶到了，那名掌事官看到来人惊了一跳，忙起身行礼道：“下官见过三殿下。”
没错来人正是抢先一步赶来的斐昱恒。
他进来后，视线一扫，目光便落到了钟书毓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出声问道：“他就是那个敲响登闻鼓的人？”
“回三殿下，正是此人。”
斐昱恒急匆匆赶过来，就是想确认对方是不是那位钟书毓。
但是就算见到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钟书毓，毕竟他没有见过此人。
于是他目光锐利的盯着钟书毓，直接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冤情要告御状！速速告诉本皇子。”
钟书毓看着对方那张，曾在元宵灯会有过一面之缘的脸，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道：“回三殿下，学生这是告御状，自然是要面圣时方才一一呈情。”
这赫然便是直接给斐昱恒吃了一个软钉子。
斐昱恒长这么大当然不是没有吃过软钉子，但是能让他吃软钉子的，那身份都不是一般的人。
如今区区一个少年，知道他的身份，也敢如此跟他说话。
斐昱恒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忍住一鞭子抽过去冲动，冷冷盯了对方一眼，转头朝那个掌事官询问道：“此人的身份登记了吧！他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三皇子的威胁
面对三皇子的询问，掌事官自然不敢隐瞒，忙回道：“此子名叫钟书毓，江苏人士，现在是国子监大学生，有举人功名。”
斐昱恒没有听后边的话了，听到钟书毓三个字时，他的眸色就完全阴冷一片了。
果真是钟书毓！
他竟然真的敢来告御状了。
要知道斐昱恒虽然听到登闻鼓声，认为这个时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心中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但心中他还是认为不大可能的，因为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对方无法自证，怎敢轻易的告御状，就算要告，起码也要准备准备，哪能这样冒失。
结果，对方还真的如此冒失。
斐昱恒转过目光看着钟书毓那张脸，面无表情的道：“钟书毓，你确定你要告御状！本皇子认为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这话就隐含几分威胁的意味了。
钟书毓直视着斐昱恒的目光道：“学生已经敲响了登闻鼓。”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考虑后悔的余地了。
斐昱恒听到这话，直视着钟书毓看了几秒，随而出声命令道：“退下，本皇子跟这人单独说几句话。”
其他人虽觉得狐疑，却是不敢抗命。
很快其他人就退开了。
斐昱恒朝钟书毓一步一步的走近。
一直走到距离很近的距离，他方才停下来，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钟书毓道：“钟书毓，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才，本皇子很欣赏你，所以本皇子不希望你走错了道路。”
斐昱恒不但目光是居高临下的，口吻也是高高在上，充满了施舍的。
他微微一挑眉峰道：“你懂本皇子的意思吧！”
钟书毓却是面无表情的道：“不懂。”
斐昱恒看着眼前的顽石，一咬牙齿道：“只要你这次按照本皇子的要求行事，本皇子不但保证你全身而退，性命无忧，两年后，你仍然可以再次参加会试，一举取得一个好名次。”
说到这里，斐昱恒略一顿，看着眼前的少年，抛出一个更大的诱饵道：“其间，只要你好好的为本皇子出谋划策，待到本皇子登基之时，你就是助本皇子登基的最大功臣，到时高官厚禄自是不会在话下，可以说，能让你节省几十年慢慢往上爬的时间。”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你觉得呢？”
斐昱恒觉得自己已经很给眼前这个少年面子了，舍了一个会元之位，但是却获得了更多。
此时如果是一个聪明的，识时务的，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跪谢他的恩赐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一块顽石。
面对这样的话，钟书毓却依然不冷不淡的回道：“相比一跃而上，学生还是喜欢自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走。”
斐昱恒眼中狠色一闪，再也不掩饰眼中的怒意道：“钟书毓，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你别以为本皇子是怕你去告，告诉你，你去告了也不会有用的，本皇子是看你有几分才华，不忍你到时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才想拉你一把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 想杀人灭口
斐昱恒说着，加重音量，一字一句的道：“所以，识相一点，不要真让本皇子生气了，不然就算你真的有机会赢了，等到你的也将是厄运！”
如果换一个人，可能真被对方的威胁吓到，然后屈服于对方的淫威。
毕竟对方是皇子，是将来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怎敢与对方为敌。
然而，钟书毓已经算是七皇子派系的人，她就算要支持，也不会支持对方登基，所以她自然不会怕对方。
她淡淡的道：“不好意思，学生就是喜欢罚酒。”
“你。”
这一刻，斐昱恒眼睛一眯，眸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杀意。
他想，干脆就在这里杀了对方，然后说是这人一时兴起敲了登闻鼓，然后后悔害怕就畏罪自杀了！
当然这事被父皇知道他就完了。
毕竟身为皇子也是不可能胡乱杀人的，尤其是杀一个有功名的学生。
而他有必要为了母亲冒这个险吗？这事就算告了御状，真查出来什么来，他也是事外的，受罚的也不是他，只是他的名声可能有些不好听。
就在斐昱恒有些迟疑间。
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杀意的钟书毓，抓到对方停顿的这个机会，那身体跟一头敏捷的小豹子似的，迅速往外边跑去。
边跑钟书毓还边叫道：“救命，三皇子想杀人灭口！”
斐昱恒哪料到对方会有如此行动，还叫出这样的。
他眼睛一睁，迅速转身怒道：“住嘴，你胡叫些什么，快拦住他。”
顿时斐昱恒那几个侍卫就去抓钟书毓，然而这边的房间并不狭小，钟书毓用极快的速度，已经跑出了登闻鼓院的大门，跑到了外边广场之上。
这一跑出去，钟书毓就看到了几个急匆匆而来的内侍。
看着对方穿着的衣服，钟书毓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不待对方询问，她走上前，拱手一礼道：“学生便是那个敲响了登闻鼓的人，几位大人快带学生去面圣，不然三皇子就要杀人灭口了。”
跟着出来的三皇子一行人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当下斐昱恒的脸就黑了。
他只是动了一下这个念头，根本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这人可真敢说。
不过这种风言风言传到皇上和外人那里却是不好听的，尤其是事情闹出来之时，不免就会想他究竟来做什么的。
斐昱恒考虑到到时他的后路。
于是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拿出宽容的温和态度道：“本皇子就是询问他几句情况，他就如惊弓之鸟一样，怀疑本皇子要害他，本皇子也是真无奈。”
“行了，本皇子走了，不刺激他了。”
反正父皇派的人赶来了，他什么也没法做了。
所以斐昱恒迅速就带着人了。
几个来带敲登闻鼓入宫的人没有想到会撞上这样的画面。
对于这种牵涉三皇子的情况，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眼见三皇子离开之后，他们看了钟书毓一眼，看向那登闻鼓掌事官询问道：“敲响登闻鼓的，是不是他。”
掌事官恭敬道：“正是。”
第五百七十九章 初进皇宫
得到这个回答，为首的副统领看着眼前这位俊秀的少年，没有问此子有什么冤情，或是再次重复一遍敲登闻鼓的规矩。
因为既已敲登闻鼓，就像落子不可悔一样，一切后果都将由此子承担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便出声道：“走吧，随本统领进宫！”
钟书毓紧随其后。
那人在走动中开始给钟书毓讲起了进宫的规矩。
“皇宫内禁止高声喧哗，禁止奔跑走动……”
钟书毓静静的听着。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由守卫禁军把守的巍峨高耸宫门口。
因为钟书毓是忽然被召进宫的，又是敲登闻鼓，进宫之前自然是要检查身份铭牌和搜身检查的，就像现代过安检一样，大概在你身上探了一探。
对于这一点钟书毓早有准备。
她交出自己的身份铭牌之后，主动将自己外面那件宽松的衣袍脱下来，当着几位禁军的面使劲的抖了抖。
除掉稍厚的外套之后，里面的两三层单衣合身的贴着钟书毓的身体之上，一眼就可以看出藏不下刀剑火枪这些武器。
钟书毓在此时又甩了甩下摆，露出里面穿着穿着里裤的双腿，面色坦荡又无畏的道：“需要学生全脱吗？”
此时的几位守卫禁军已经看到了钟书毓的身份。
国子监的大学生。
他们的眸色顿时惊异的动了一下。
眼前这位要靠御状的少年居然是国子监的大学生！
而本朝有着举人功名的学生在什么地方都是有些特权的，尤其是国子监的学生，自然不可能让对方在大庭广众被如此侮辱。
为首的禁卫军看着钟书毓平板的身体，出声道：“不用，穿上吧！”
于是钟书毓就凭着主动，避开了对方的手碰到她身上。
其实对方碰到她身上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里面裹得跟木乃伊一样，只要不是刻意按压不会察觉异常，但是钟书毓自是不喜别人碰到。
在钟书毓穿衣中，内侍催促道：“快点。”
三十秒之后，迅速整理好衣冠的钟书毓，跨越这道巍峨的宫门，第一次踏进了皇宫的范围。
这个时代的皇宫，钟书毓之前曾站在高处远远的眺望过，除了更庞大一点，大致看起来基本跟她印象中所见的紫禁城是一样的，都是富丽堂皇。
不过待到走进皇宫之后，她还是发现了其间不少的区别。
虽然现代时，她并没有去参观紫禁城，但是偶尔看电视时却是见过的。
如今这皇宫可能是因为扩大了面积范围，每处的建筑规划得更加的合理。
整个是宏伟大气的，走在里面一点都不会给人压抑之感，就像走入了另一个世界，并没有那种自己被关在小小一方天地的感觉。
钟书毓几乎可以猜到那个穿越者是怎么想的，既想还原历史上存在的皇宫，给自己一个怀念，但是又想自己住的舒服不压抑，所以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些变化。
一路掠过两侧美好的风景。
一刻钟之后，钟书毓随着这几位内侍一步步的踏上了台阶，台阶两侧制作的工艺极好，一条一条的飞龙石雕，组成九条腾云驾雾的龙在那口戏宝珠，既壮观又美。
走完台阶之后，钟书毓来到了百官们上朝的金銮殿。
也既是太和殿。
第五百八十章 告御状
这是因为规定敲了登闻鼓，皇上必须要上朝处理，所以自然就是在金銮殿接见了，钟书毓进去的时侯，当今天子已经坐在那把龙椅之上了，下方站着一位内侍。
再下面的殿中还有两名官员。
钟书毓一进去，几人同时看向了钟书毓。
这要是胆小的，必然心都要吓得咚咚咚跳了，因为这可是金銮殿，注视着你的都是一跺脚就能震动一方的人物，尤其是还有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天子。
钟书毓并没有吓得发颤，走不动道。
她面色沉稳的走上前，对着上方的天子，也就是永盛帝恭敬的行了跪拜大礼。
“学生钟书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天睿听到学生钟书毓这几个字，眸色微微一动。
“起来吧。”
抬手示意对方起身之后，裴天睿盯着对方道：“你便是刚才击响了登闻鼓的人？”
钟书毓掀起眼皮，第一次瞧向斐昱行亲生父亲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学生。”
这一抬眼，钟书毓瞬间就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龙椅上的男人已经五十多了，看起来有些苍老了，但却并没有发福，眉宇之间依稀能看到几分斐昱行的影子，也就是说仍是一个有气势的老头。
坐在高位的裴天睿，也在对方抬头时，看清了眼前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
当下裴天睿就略有两分好感。
因为眼前这个孩子不但生得标志。
最重要的面对他，也能有这一身气度。
凭此足以令他另眼相看两分了。
他手指轻轻在龙椅上敲击一下，注视着钟书毓道：“说吧，你敲击登闻鼓，要状告什么，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钟书毓直视着当今天子的目光，字字清晰的说道：“蒙皇上的圣恩，学生钟书毓自小得在官方书院进学，之后一学数年，终于在去年一举夺得解元，获得了参加今次会试的资格。”
“三月初参考会试之后，学生安安静静等待着今日放榜，却发现学生榜上无名！”
“学生自问对自己的才学有些自信，所以前去礼部查阅了学生的试卷，想看看自己失误在哪里。”
“一查，却发现存放在那里的试卷模仿了学生的字迹答题，但上边却并非是学生所作的文章！”
“疑惑不解中，听得别人说起今科会元的文章跟学生的有些相似，于是学生前去一观，可以毫无疑问的确认今科会元的文章正是学生所作！每一个字都没有误差。”
听到这些话，在场的人，除了皇上都微微色变了。
这意思是有人抢了他的会元？
这可是大事啊！
几人微微色变中，钟书毓的声音还在继续。
“对方如此明月张胆将学生的试卷占为已有，舞弊考场，显然来头不小，学生担心去都察院会被人压下来，所以学生斗胆敲响登闻鼓，向皇上状告这等偷龙换风，舞弊考场的大事，还望皇上能为学生做主！还学生一个公平！”
钟书毓说着对着当今天天子，再次恭敬的行了一大礼。
音落，殿内有片刻的寂静。
寂静得如果针掉下都能听到。
第五百八十一章 永盛帝的询问
数秒之后，当今天子永盛帝终于开口了，但他没有直接问钟书毓什么，却是问向那两位官员。
“两位爱卿对此怎么看？”
这两位官员都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听到皇上问来，上前一步道：“此事自然不是听得他一面之辞，大炎立朝以来就重科考，会试之时不但有三位主副考官和众考官，考场的保卷室更是有宫中的禁卫军看守，如此严密把守的情况之下，是极难做到偷龙换风这种事情的。”
“当然，也不能凭此就说此子一定就是说谎了。”
“臣以为此事还是得看证据！”
永盛帝微微点了一下头，看向了钟书毓。
当下，此官转头看向钟书毓喝问道：“你说你的试卷被偷龙换凤，又说别人模仿你的字迹答题，那么敢问你如何能证明今科会元的文章是你作的？”
钟书毓看了此官一眼，转眸看向龙椅上的永盛帝，目光清明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要查明此事很简单！”
“只需命人将我们两人的试卷带上来，再把那个今科会元叫上来，由皇上来询问我们两人相关文章。”
“学生相信，以皇上的英明一定能分辨出谁才是真正作出那几篇文章的人！”
永盛帝注视着下面沉静不慌不忙的小小少年，眸色深了深。
不过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面对如此大事，却是一点都没有慌乱。
不说其他，光说这份沉着应对之态，就将很多人比了下去。
永盛帝略有两分欣赏之意的出声道：“去，将两人的试卷提上来，再把那位今科会元叫上来。”
时值此时，永盛帝并不知道今科会元是谁。
虽然中榜的名单，在昨晚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御书房，但那时他都休息了，晨起从早朝之后，一直忙得现在，也没有时间看。
这会听到状告之事，他才命人将名单拿了过来。
很快，永盛帝就看到了榜单第一的穆阳州。
虽然穆阳州是德妃的外甥，但是永盛帝自是不识得其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包括钟书毓也如是，在此之前，他只是听得褚承平似乎又收了一个弟子，但却根本没有关注到底是谁。
或许有听说过钟书毓的名字，但是上一秒进，下一秒大概就忘了。
对于坐在这高位之上的帝王来说，别说下边哪里哪里的天才解元了，便是钦点了状元探花，也得后续有出色表现，才能让一个帝王真正的记住你。
永盛帝大致看了看之后，又将目光投向殿下站着的沉静少年，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说你去年得中解元，你是何地方的人？”
“回皇上，学生是江苏宜定府的人。”
苏省？
永盛帝很快就记起来了，去年苏省也是闹出一出舞弊案子。
他看着少年道：“那个考了两次解元的是你？”
“正是学生。”
之后永盛帝不急不叙的又询问了几句。
当知道钟书毓师从褚承平，就是褚承平最后的那个关门弟子之后，他眸色连动了几下，瞧着钟书毓道：“原来你就是褚承平新收的那个弟子。”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不安的穆会元
在太和殿这边，永盛帝询问着钟书毓的时侯。
有三个地方的人是坐立不安的。
一个便是德妃那边，她已然得知那个钟书毓被召唤到殿中了。
虽然她坚信对方无法自证。
毕竟文章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说那是你自己写的，就是你写的。
可这事毕竟闹到了皇上那里，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慌的。
另一个就是褚承平那边了，当听闻他的弟子没中榜的时侯，他就知道一定出事了，他立时派人来找钟书毓却是没有找到。
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敲了登闻鼓。
听到这个消息，褚承平几乎毫不怀疑的就认定了是钟书毓敲的，因为这绝对是他这位弟子能干出来的事情，果然让人一去登闻鼓院那边一打听，果真是钟书毓敲的。
那一刻，褚承平急得也想去面圣，帮自家的弟子说话。
不过，冲动之后，褚承平还是忍住了。
他了解自家弟子，钟书毓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应对之策，他现在就等着！
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他才行动也不迟。
而除开这两个地方之外，不安的自然是穆阳州了。
从刚才登闻鼓敲响的事情传开之后，此时整个京城的话题也换了。
之前人们还在兴奋的讨论着今科会元和谁谁中了。
现在讨论的话题则变成了谁敲了登闻鼓，为了何事敲登闻鼓。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好像是个国子监生敲的登闻鼓。”
“国子监生？这个时间点敲鼓，难道是有人舞弊考场？”
一听这话学子们立时激动了起来，对于落榜的学子来说，他们都是自负的，觉得自己写得好，所以老觉自己被不公平对待了。
一听舞弊考场，马上就有人道：“我也觉得今次有人舞弊考场，比如张兄这么厉害，却没有中榜，必定是有问题！我也都想去都察院上告，没有想到竟有人直敲登闻鼓告御状，可真是好胆色。”
这些议论的内容，自然钻进了穆阳州的耳中。
穆阳州其人，初闻他中得会元的时侯，他是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的，因为他也没有想对方能考得这么高，让他获得了会元之位。
于是其后面对庞大人时，他是小心翼翼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逐渐享受这种被人围着恭维吹捧的感觉。
仿佛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中了会元的之才。
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登闻鼓响了。
初时他也没有将这事联想这事上来，直到风声传来，直到三皇子让人将他叫去谈话，他才知道是钟书毓去告御状了。
如今，三皇子已经离去了。
但是三皇子每一句话却是都响彻在他的耳边。
“听好了，不管等一下钟书毓怎么说，务必咬死，将钟书毓钉在罪上。”
“要是被拆穿了，有什么下场，你应当很清楚！”
一句一句话回荡在穆阳州耳边，穆阳州知道等一下有一翻硬仗要打了，所以穆阳州这会拿着文章默记着，同时还有三皇下面的人帮助他理解。
在紧张的忙碌着中，领人的侍卫到了。
“穆会元，皇上召见。”
穆阳州自然不敢拖时间，速度跟上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 确是学生所作
太和殿，随着穆阳州到来，永盛帝看了他一眼，亲手拆开了今科会元的试卷，这看的第一眼，永盛帝的目光凝固在试卷之上。
因为他还记得这一篇文章。
可以说，今次生财有大道这一题，也就这一篇文章让他印象深刻了。
他当时看了就有种冲动马上召见此人询问清楚，但未免一下将对方拔得太高，他最后还是决定等一等，等殿试时再见。
到是不知道写下这篇文的人，居然凭自己的能力获得了会元。
毕竟永盛帝登基为帝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的学子，知道这些学生的水平是有起伏的，不能说写好了这一篇文章，另一篇就一定是好的。
他当时还想过，写出这样一篇文是有一定阅历的学生，因为太年轻的绝对想不到。
谁知，他竟料错了。
不管如今站在他眼前这两人谁作假了，都是年轻的，
永盛帝继续往下翻了翻记穆阳州之名的试卷，发现不止是那一篇生财有大道的文章作得好，其他的文章出相当的出众。
可以说会元之位名副其实。
永盛帝又翻向另一份标着钟书毓名的卷子大概看了看，其实写得也还算勉强，但有了之前的衬托，这几份试卷就显得很平庸了。
永盛帝的视线并没有在在试卷上停留太久。
他首先看向穆阳州道：“穆阳州，这些试卷，确实是你自己亲自所答？”
虽然永盛帝并没有表现出发怒的样子，可是对方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穆阳州对上皇上平静又深邃的视线，心中咯噔了一跳。
但他没敢露出一份怯色。
来之前，他就反复催眠了自己，这是自己作的试卷。
所以他没有声音发抖。
穆阳州声音清晰稳重的回道：“回皇上，学生的试卷自是学生自己所答，上边学生的字迹可以证明一切，学生可以现场写字勘验是否与试卷上的字迹一致。”
这便也是德妃笃定钟书毓无法自证的点了。
她不但让人模仿了钟书毓的字迹。
钟书毓的卷子她并没有就这样将就用，而是让穆阳州本人连夜抄录出来，然后趁着之后打开保卷室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去。
如此将两份卷子都伪造了一遍。
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定要钟书毓吃这个大亏。
永盛帝看着此子，又看了一眼钟书毓，示意内侍拿着笔墨让两人各自写下一段文字。
很快，两人现场的笔墨就被呈到了永盛帝面前，的确是各自跟试卷是的字迹上是对得上，如果是昏庸一点的帝王自然就此定案了。
但永盛帝自是没有忘了钟书毓之前说的话。
而且关于这一篇生财有大道的文，他本来就是有不少地方想询问的。
于是他看向穆阳州道：“你在此文中提出，富贵者多税收，穷者少税收，你说说要如何才能让富者心甘情愿接受这一点？还有个人起征收点的问题？”
穆阳州之前有准备，此时自然是侃侃而答。
大意就是只要皇帝陛下下命，商人莫敢不从。
就是吹捧了皇上一翻。
第五百八十四章 你的会元没人能夺
长长的一段话之后，永盛帝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接着询问了对方提出税收漏洞的解决之法，还有除了税之外，利债费，要怎么一一实现？
才能达到对方文中说的一年可以增加十几个五百万的税收。
一个接着一个犀利的问题。
穆阳州虽然都一一回答了。
但都是根据文章写好的内容，加长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真正的解决之道却是完全没有说出来。
一旁，钟书毓面无表情的听着对方胡说八道，眸中略带一分讥讽，她写出来的东西，她就连自己的老师都没有详细一一说明，到不是不信任老师，而是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一手。
如今，对方伪造两份试卷，就想抢了她的功劳？
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听了这些话，永盛帝的表情虽然没有大的变化，眉头却是已经微微蹙了起来。
他转眸看向钟书毓，道：“你来回答朕刚才提的那问题。”
钟书毓向前一步开始有条不紊述说，这一点她就应用了现代的理念了。
包括为了避免很多人逃税，一定要有发票的存在。
她不知道当初那位穿越皇帝，是不是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搞得有点不伦不类的，改革赋税，但是又没有改革得很彻底。
如今钟书毓就将这些文中她提到的漏洞点一一补齐。
永盛帝在听到钟书毓听到发票的时侯，眼前就是一亮。
他的身体不自觉往前倾了倾，然后问道：“就算有了发票的存在，那么如何保证这些人每一桩买卖都会开发票呢？”
钟书毓自是知道，这个在后世仍是问题。
许多公司都有逃税的做法。
但是一定程度上仍然是可以规避的。
她当即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之后，永盛帝又问了很多，如何制作？如何辨伪？如何核查？
问完这些，永盛帝又问了利债费这些。
钟书毓自是侃侃而答。
当然，她的侃侃而答就不是穆阳州那种了，都是切中时下关键问题的，包括如何建立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可以做些什么来赚钱！！
这一问一答，两人就谈了一个多小时。
在两人谈上半个小时的时侯，穆阳州的脸色就惨白一片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永盛帝那明显激动起来的神色，而这神色在他回答的时侯是没有见过的。
而除开心凉凉的穆阳州，另外在场的那位两位官员，从初时觉得是不是有些不靠谱，到后来他们也是完全沉浸到其中去了。
终于，永盛帝停止了对钟书毓询问。
此时他对钟书毓这个少年的欣赏之意达到了一个高点。
当然，也因为这份欣赏。
他对今天闹出来的事情，动了大怒。
如果凭此他还不能分辨出谁是文章的主人，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他问都没有再问接下来的试卷，而是直接向钟书毓允诺道：“是你的会元，没人能夺走！”
说罢，永盛帝冰冷的视线注视向穆阳州。
穆阳州吓得双腿一屈，当即跪下喊冤道：“皇上，那真是我作的文章啊，笔迹也是我的！！您再问问接下来的文章，学生全部都记得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 真正的会元！
永盛帝听到这些喊冤的话，高大的身躯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然后他一步步从上面的台阶步下来，带着一身强大的气势。
“你的？”
永盛帝眼神一沉，一脚狠狠就踹向了穆阳州胸口。
这一脚，直接就将穆阳州踹飞了几米。
穆阳州发出了好大一声惨叫。
“……”
钟书毓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
这父子两人似乎都喜欢踹人啊。
永盛帝冰冷的注视着那个翻滚的人道：“不知悔改的东西，到现在还企图糊弄朕，朕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神色一肃，转而命令道：“传令下去，马上彻查穆阳州住的宅邸和他人际关系，另外所有涉及会试的官员官兵也全部彻查，朕到要看看除了会元文章被换，还有多少舞弊考场的！！”
“一经查实，全以重罪论处！！”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宫中的禁卫军迅速行动了起来。
穆阳州也被带了下去，带下去的时侯他还在一口一个喊着冤枉冤枉。
但显然永盛帝已经认定了，对方就再无可辩解的机会了。
所有的吩咐好之后，永盛帝这才看向钟书毓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朕等一会就会还你一个公正！”
钟书毓却是看着他道：“皇上不考查学生后面几篇的策问文章吗？学生担心只是一篇文章并不能说服众人这些都是学生所作。”
永盛帝看向钟书毓道：“这天下，你只需要说服朕一个人就足够！朕既定夺，就是相信了你，你无需担心谁会有异议。”
“是，学生明白了。”
“下去吧。”
“皇上，学生还能再多说一句话吗？”
“说。”
“在学生进宫之前，外界有传言说那位穆阳州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同时在学生在敲了登闻鼓之后，三皇子殿下曾前来登闻鼓院威胁过学生，想让学生放弃告御状。”
闻言，永盛帝的眼睛微眯了眯。
“还有这等事？”
钟书毓微微一低头道：“是，学生不敢有所隐瞒。”
“朕知道了。”
钟书毓恭敬的对着永盛帝行了一礼，到退着退下了。
走出金銮殿，天色已是午时。
钟书毓一走出来，那不太热烈的金黄色阳光就洒在了她那张俊秀的脸上，将她烘托得越发的好看。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从这个地方，从这个视角瞭望着远处的天下，一种无限的豪情和感概滋生出来，原来这就是每天皇上和大臣们可以看到的风景。
当真是很好看啊！！
仿佛整个京城，整个天下皆在掌控之下。
钟书毓嘴角往上轻轻一勾。
会元到手！！
离她真正做官只有一步之遥了。
从穿来不受宠的小可怜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花了足足三年多的时间，但这不是她的终点！如果用现代的一句梦幻的话来形容。
她的征途是星辰与大海，是改变这个天下！
钟书毓迈开脚步，缓慢的稳重的一步步走下了阶梯。
钟书毓这边还未走出皇宫。
随着禁卫军的出动抓人彻查，人们这才知道今天敲响登闻鼓就是状告有人科场舞弊，眼见这么大的动静，人们还在震动中。
宫中，皇上的旨意传来！！
真正的今科会元乃钟书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