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十一章 钟书毓给出的承诺
心动,感动,单一的词语都不能概括钟书毓此时的心情,就像上次他帮她找老师一样,她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被人放在心上对待是什么滋味。
她所想的,竭力帮她达成!
送礼物,也不是随随便便花点钱,而是花心思送贴合她心意的。
可以说,完全是想她所想,思她所思。
被人如此郑重的对待,就算钟书毓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情感相当淡漠,可是此时又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心脏鼓动中……
台上的裴昱行注视着钟书毓,拎起灯王一跃纵下了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抓住钟书毓空着的手迅速离开了现场。
其他人只来得及看见钟书毓一个残影,就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到达这边的马车之上,裴昱行就将手中的灯王递到了钟书毓的面前,很是寻常的说道:“你刚送我一个,我就将这胜利品送你了,免得你逛一晚上,自己也没有一个花灯。”
钟书毓听到这话,眸色又是一动。
她看了裴昱行一眼,将花灯接了过来。
而裴昱行也趁机拿走了钟书毓手上那个玉马烛台的花灯。
钟书毓拿着花灯,近距离的观看,才发现这花灯究竟有多精致,外面的灯屏上远看如星空的点,实际上也是地图的地点。
裴昱行看着钟书毓低眉敛眸,专注看花灯的模样,凑到他身边道:“如何,谢大师制作的花灯还喜欢吗?”
钟书毓摸着灯屏上面的绣线,嘴唇轻启。
“喜欢。”
裴昱行嘴角往上一扬。
就在此时,钟书毓转过头,注视着裴昱行俊美的脸,用别人从未见过的绚烂笑容,再强调了一遍。
“很喜欢!”
本来裴昱行听到钟书毓说喜欢,心情就挺好了。
认为他花费一两个月,准备的今晚这个惊喜相当成功。
而当钟书毓笑盈盈向他强调很喜欢的时,注视着钟书毓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那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裴昱行忍住想更加上扬的嘴角,一脸骄傲的要求道:“那是不是要得好好谢谢我,这可是我这么努力才射来的,要差一点,就都是别人的了。”
他说着挺了挺身板,期待着钟书毓再次以拥抱来谢他。
钟书毓看着他这求奖励,求抱抱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多了。
只觉得他真的是可可爱爱!可爱到她几乎想亲他一口了,但是记着自己男人的身份,怕自己这么做,会更加令裴昱行产生不必要的错觉。
所以钟书毓到底没有这么做。
她看着他道:“是得好好感谢你,这样吧,这个花灯换我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你开口要求的,任何事情都行,当然除了要我的命。”
这是钟书毓对裴昱行承诺。
也是她这前后两辈子对别人最重的承诺。
裴昱行本来是期待一个拥抱,听到钟书毓这话先是一怔,很快他被此话的言之下意震动到了,他盯着钟书毓道:“为我做一件事?只要我开口,任何事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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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十二章 不许跟任何人成亲
钟书毓看着他,肯定道:“对。”
这一刻,裴昱行直视着钟书毓,几乎想脱口而出,那就跟我在一起。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就被裴昱行压下去了。
如果钟书毓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要求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要钟书毓也喜欢上他,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
那么,现在让钟书毓做什么呢,那自然是……
裴昱行瞳孔一缩,看着钟书毓道:“那就……”
钟书毓没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道:“这个要求你不等等再说吗?最好留在几年后,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多大的力量,并帮不了你什么。”
裴昱行从来没有想过要钟书毓帮他做什么。
他断然道:“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已经想到了。”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目光灼灼的盯着钟书毓道:“这件事便是在我成亲之前,你不许跟任何人成亲!”
其实裴昱行想说的是不许钟书毓跟任何女人圆房!
但是这样说,他的企图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循序渐进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毕竟是两个男人。
所以,他就换了一种说法,只要不跟任何女人成亲,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让钟书毓开始接受男人,准确说是接受他。
钟书毓听到裴昱行这可以说霸道无理的要求,没有生气。
对方无非就是童年因素缺爱占有欲强了一点。
而她本来也没有跟任何人成亲的打算,答应此事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她直视着他承诺道:“好!”
裴昱行听到钟书毓亲口答应不会跟任何女人成亲,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只觉得今晚特别的值,只是一个花灯就换来一个这样的承诺。
虽然没有得到拥抱这一点,他还是有点小遗憾。
他似乎有好久没有抱过钟书毓了。
压下心头这点欲求,裴昱行转而道:“我们回,还是去吃点夜宵?”
这边厢,钟书毓和裴昱行的感情明显更进一步之时。
另一边的三皇子走进这边的院子里,抬起一脚就向岩山的胸口踹了过去。
“没用的废物,连个土杂种都赢不了。”
接着又是一脚踩在其脸上。
“你让本皇子今晚丢了多大的脸!”
再踩。
“本皇子养你何用!”
三皇子接二连三的狠踹,很快就让岩山的脸上身上挂满了伤,但是岩山没敢吭一声,也没敢跑,就这么在其他侍卫的注视下,默默的任由三皇子发泄着……
半响,三皇子终于发泄够了。
这才一脸阴沉的命令道:“三个月,限你三个月之内,箭法超过那杂种,要是再输给那杂种,本皇子就要了你的命。”
岩山虚弱的应道:“是。”
三皇子拂袖转身走了,走时,他的眼神阴沉的可怕。
裴昱行!!
等着吧,别以为今晚让他丢脸两分就是好事!!他会让他后悔的。
于是第二天,元宵灯会上两位皇子打对台的消息正在传开之际,没过多久,又传出了三皇子感染风寒得重病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更是让这事的关注度达到了另一个高度。
第五百零十三章 可有辩解的话?
普通百姓们分为了两大派。
一大派认为这个七皇子真是太过份了,三皇子都道歉了,仍然得理不绕人,这样的人以后要是真获得了皇位,怕也是一个暴君。
另一派则认为,本身就是两位皇子约定好的事情,七皇子只是让三皇子屡行约定,何错之有?
当然前者的声音要比后者的声音多得多。
而皇宫中,因为这事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尤其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从三皇子那里回来之后,拿着帕子就到皇上的面前掉眼泪。
“皇上,虽说此事昱恒也有错,但七皇子怎能让昱恒真的在这么冷的天,把头埋在冰桶里的,瞧吧,这不就受风寒了,一直高热不退,这要是烧久了,烧傻了可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危言耸听,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裴天睿忙完政事还是去看了。
三皇子躺在床上,整张脸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红,他虚弱的看着裴天睿道:“父皇,您不用担心,儿臣没什么大碍,应当再服两三次药就会好起来了。”
他说着接连咳嗽了数声,又道:“父皇,您千万不要怪七弟,这事都是我不好,知道七弟还没有真心接受我们这些哥哥,就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也不怪他不能接受了。”
裴天睿看着三皇子这急着揽罪的样子,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宽慰一句他好好养病,之后便离去了,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离开三皇子的府邸一段距离,他才对旁边的太监吩咐道:“让七皇子来见朕。”
裴昱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侯,正在皇子们专用的太学院学习。
顶着其他皇子看过来的目光,他面色不改的就去了养心殿。
“皇上,七皇子来了。”
“进来。”
裴昱行大步走了进去。
裴天睿听到脚步声也放下手中的折子,掀起眼帘看向了裴昱行。
四目相对,裴昱行的神情并不恐慌也不谦卑,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裴天睿发话。
看着这样桀骜又透着几分倔强的裴昱行,裴天睿依稀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倔强的女子,对视了好几秒,裴天睿敛下心绪,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关于昨晚你跟老三那事,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话?”
裴昱行很是利落坦荡的回道:“没有!我逼他屡行约定是事实!”
眼见裴昱行半点都不掩饰他曾做下的事情,裴天睿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又道:“那你三哥因此受了风寒,重病卧床,你心里可有一点愧疚?”
裴昱行嘴角一翘,嗤声道:“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么一点小事就受了风寒,只能说他身体太弱了。”
他说着到这里,盯着裴天睿道:“父皇您要是心疼他啊,就让他每天早起晨读前,沿着太学院跑上个五十圈,三个月之后,他肯定比牛都还要健壮,绝不会因为沾点冰水就要死要活了!”
裴天睿听到形容到时比牛还健壮,不由在心中笑了一下。
他点点头道:“不错,这到是一个办法,以后就这么办。”
第五百零十四章 皇上的偏心
这下换裴昱行怔了一秒,他本以为裴天睿叫他过来,是要狠狠的怒骂他,如今竟然听从了他的意见,让裴昱恒去跑步?
裴天睿捕捉到裴昱行眼中一丝诧异,在心中低低一叹。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他这个父亲的?
难道他会连这点是非都不分吗?老三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是他先去挑衅的事实,什么跟弟弟开个玩笑,也就只能骗骗母后了。
裴天睿看着裴昱行补充道:“不过,你也要跟他一起,这是对你们两人的惩罚!”
对此裴昱行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异议。
唯一有些不满的是,之后三个月不能跟钟书毓一起晨练了。
不久之后,皇上下达的这个命令就传遍了宫中。
粗粗一看,皇上的这个惩罚看似是公平的,两个皇子都罚了,一个都没偏袒,但细细一品,不少人就从中琢磨出皇上这还是偏向七皇子了。
因为七皇子在回京之前,可是在军营呆了两年多,还坐到了都统之位,这样跑个五十圈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三皇子则不同了。
虽然皇子的教习中骑射都有练,可怎能与在军营中呆过的七皇子相比。
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是知道,皇上还这么下命,尤其三皇子还卧在床上那么虚弱!这不是偏向七皇子是什么!
这事传进三皇子耳中之时,本来正在装病的三皇子,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
他一下坐床上翻身而起,怒目视向宫人。
“什么?让本皇子每天晨起沿着太学院跑五十圈?”
宫人战战兢兢的回道:“是。”
不出意外,这人被三皇子一脚踹了出去,之后三皇子边在屋子里打转,一边恨恨的磨牙,父皇也太偏心了,不过是一个民间来的野种!!
三皇子这头气,另一头德妃哭到了太后那里,太后第二日又找到了皇上那儿,但君命已下,自然是不可更改。
裴天睿不可否认,他对裴昱行是有些偏爱。
但他并不觉得他这点偏爱太过了。
裴昱行三岁之前,他都不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因为推算日子不是他的,直到那一次,偶然撞见这孩子被念露狠狠推开,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孩子随着长大一点,眉眼跟他有两分相似了。
后来细细一查,果然是他的孩子。
他当时是狂喜的,这是他跟心爱女子的血脉。
本来想将孩子放在那里,慢慢缓和他跟念露之间的关系,但谁知道,念露因为他的关系,完全不喜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在念露那里算是狠吃了些苦头。
所以他对这孩子有歉疚心理。
当然除了歉疚,也是因为这是他与她的孩子。
尽管现在他现在恨着那个女人无情,想到她都是抓心挠肺的,可世间能让他这么惦记的,唯有那个无情的女人了!
当然裴天睿这些心思,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情的。
总之任宫中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两个皇子间的闹剧,就以两人这样的惩罚落下了结局。
而经由皇上这么一出手,不少人细细一品,也认为此事的确不止是七皇子的错,于是民间七皇子的风评也好转了一些。
第五百零十五章 不等来年就今年
时光荏苒,元宵节之后,很快便进入了二月份,而当二月初二龙抬头一过,也意味着寒冬既将过去,将正式踏入了仲春时节。
随着这春来了,温度在逐渐变暖,各地都开始焕发出嫩绿的颜色。
二月初五,钟书毓见到近半年不见的杨力言和魏阳朔。
这两人秋闱跟她一起,都是考中了举人的,如今也是赶来参加会试了。
这两人算是钟书毓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人。
见面后,先是几句寒暄。
他们就拿出了此次给钟书毓带过来的家乡特产,这些特产中除了一部份是他们带的,其中还有一些是张莹华带给钟书毓的,只是被他们给带过来了。
虽然经由莫弘化的信件,钟书毓知道张莹华母女几人是无事的。
不过上一次的信件已经过了大半月了,此时话说到这儿,钟书毓自是问了两句母亲姐姐可好的话。
得到的回答是一切安好。
一阵寒暄后,钟书毓自是请他们吃了饭,交流了一翻近期所学。
当然说是交流,其实也是钟书毓指点他们较多,毕竟她在国子监所学的一些知识点是他们不知道的,但她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毕竟这两人都是各有所长。
翌日,登记身份处正式开启,三人联袂一起去登记了身份。
这都是老规矩了,就跟现代考试一样,得先去登记身份。
不登记身份,谁知道你今年去不去参考,只有登记了身份,到时侯才有资格参考这一次的会试。
登记身份回来,杨力言显得有些高兴。
因为刚刚打听到,今年的会试录取名额比往年要多五十个,足足有三百五十人。
他有些激动的道:“三百五十人,比秋闱录取的人数多了近一倍,这样我们中榜的机会岂非也是大大的增加了。”
魏阳朔却没有杨力言这么欢喜。
他道:“不能这样说,虽然比往年多出了五十个名额,但想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各省的举人都是经历数次考试,大浪淘沙来到这里的,尤其还得加上往年那些差一点就考中的举人,所以说尽管录取人数增加了五十个,但是竞争可以说更激烈了,每人都想是那五十中的其中一人。”
杨力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没有泄气。
他一脸憧憬的看着两位友人道,“不管怎么说,希望此次会试,我们三人能再次同榜通过,那真是再好不过的喜事了。”
钟书毓听他这么说,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出声道:“我也是希望如此,所以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想着落榜了再等两年,不要等,就今年。”
毕竟她跟这两人交好,不惜花时间交流指点,除了两人的脾性三观合她的胃口,她也是有私心存在的,那就是亲自给自己培养人才。
想想如果他们两人中了,不管是留京做京官还是外放做县令。
这都是她的人脉。
以后她起来了,也可以放心提拔这两人,毕竟是交情这么长,算是知根知底了,那时就更算是她的人了。
其他两人不知钟书毓这些想法。
听到钟书毓的话,也是激起一腔豪情的道:“对,不要等来年,就今年!”
第五百零十六章 会试气氛来了
之后杨力言魏阳朔回到他们暂住的客栈,更加努力的复习,诗会、集会等等一概不参加,除了参加一些讲学课,基本算是闭关读书。
钟书毓也暂停了去工部那边报道,认真进入了备考阶段。
二月中旬一过,京城有些比较早的桃花赫然长出了花骨朵儿。
此时的京城,相比除夕和元宵一点都没有变冷清,反而越发的热闹了。
因为距离两年一次的会试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其他各地来赶考的学子在这个时间里都陆续到京了,京城又怎能不热闹!
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随处都可见到穿着举人直裰的举子,而京中的客栈更是每一间的都爆满,住满了既将下场的考生们。
这样浓浓的会试气氛中,京中不管是考生文人们的圈子,还是商人的圈子,还是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都是今年的会试。
谁能中今年会元?
谁又能被皇上钦点为状元,榜眼,探花!
可以说,这几点每年都是人们关注的重中之重,毕竟这么多参考的举人,两年就取只有这么三位有获得荣耀啊!
激烈的讨论中,钟书毓因为在苏省那一次秋闱做的事情,使得她曾名声大噪一时,所以此次她也被不少人提名了,认为她有中会元的潜力。
不过因为钟书毓到国子监之后,除了指责高阳一事,于学习一途并没有出什么风头。
尤其是元宵节之后最能传播声名的赏春文会。
钟忆毓并没有去参加。
所以钟书毓被很多人遗忘了,于是乎她虽然被提名了,但她却并非是此次会试榜首的热门人选,京中数家赌坊押她中会试榜首的人并不多。
押的人不多,就意味待到钟书毓如果真中了会元,赔率是极高的。
钟书毓听闻此事之后,只是莞尔一笑,到没有去给自己押上个上千两等着赚大钱,因为她虽然有自信自己必中,但却也不是百分百认为自己能获得会试榜首。
毕竟文章这种东西不像数学有个绝对正确的答案,主观性很强。
有时侯文章写得再好,但如果不符合主考官的三观,不符主考官的喜好,分数也高不到哪里去,最多就是中等偏上的分数。
所以钟书毓只是让方大宝去小打小闹下了一百两的注,就没在关注此事。
二月十七号。
这天钟书毓刚从国子监出来,在那些特地过来瞻仰国子监的乌泱泱学子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她使劲跳着挥手道:“二少爷,这边这边。”
钟书毓看着这个人眼睛微微一眯。
这不是钟书泽身边的那个书童吗?
果然钟书毓顺着那边的方向一看,就看见了那边马车旁的钟书泽。
然而,钟书毓虽然看见了,却压根没有想过去寒暄的念头,与之对视了一秒,就平淡的收回视线道:“回去告诉钟书泽,没必要见面。”
两人除了几次争锋相对,打过一次她中状元,他跪下叫她爹的赌,并没有什么交情。
自己考自己就行,特地来见她一面做什么?
第五百零十七章 钟父的质问
钟书毓自然不会认为钟书泽是来向她认输的,毕竟对方还傲气得很,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典型人物,来见她,显然没什么好事情。
所以她压根不耐烦去应付,无非就是几句嘴炮,没意思。
那书童见钟书毓不愿过去,急忙道:“二少爷,老爷也来了,就在那边的马车里。”
闻言,钟书毓眉头微微一拧,有些意外。
钟正志也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有这个时间走得开吗?
在这样的想法中,钟书毓给她的马夫打了一声招呼,朝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钟正志她也是半分都不想见的,但现在张莹华还没有跟钟正志和离,关系还没有彻底斩断,对于这个‘父亲’她暂时还得勉强应付一下的。
毕竟考前,她也不想闹出什么不孝的大事,这可是会影响参考的名额。
很快,钟书毓就来到了这边的马车前。
钟书泽看了钟书毓一眼,嘴角一翘,带着看好戏的嘲,一撩帘子道:“二弟,上去吧!父亲在上面等候你多时了。”
钟书毓瞧见钟书泽脸上这神色,什么也没说,一撩长袍踏上了马车。
坐在那儿的钟正志一见这个孽子上来了,恨不得一巴掌立时给钟书毓甩过去,好好打这个孽子一顿,不过想到此次他来的目的,最终钟正志还是忍住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个孽子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无用的孽子了。
他也不能想打就打了。
一直等到钟书毓坐下了,钟正志脸一沉,一拍马车上的小书案,沉声质问道:“钟书毓,你是不是觉得翅膀长硬了,就可以无视我这个父亲了!”
“我这几个月一连给你写了几封信,为什么一封也不回我?也不照我的吩咐去做。”
钟书毓对上钟正志责问的视线,端正沉静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眉峰处出现一丝诧异,很随意的回道:“回了啊,怎么会没回。”
钟正志听到他这么说,瞪着眼道:“回了?回了信在哪里?”
钟书毓平静的道:“那可能就是书信在半路弄丢了,所以你没能收到,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情,钟大人不必如此介怀。”
虽然钟书毓压根没有给钟正志寄过什么信。
不过弄丢书信这个的确是这时代的常态,毕竟现代物流那么好都经常有包裹会弄丢,如今丢信丢包裹概率自然还要大些。
钟正志看见钟书毓这副云淡风轻叫他不必介怀的模样,内心的火焰更加高涨了。
不介怀!
他能不介怀吗?
钟书毓中了解元一事的确让他大大欢喜了一阵子。
那阵子他出门走哪里都是带风的,觉得能有这么一个出色,能够光宗耀祖的儿子简直就是他的幸事。
当时他都觉得自己最爱这个儿子了。
可是等到钟书毓离开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孽子居然在鹿鸣宴上得罪了巡抚大人。
当时他就心慌了,赶紧弥补此事给巡抚大人送去了礼物。
然后尽管他这么竭力的弥补钟书毓犯下的过错,没有过多久,巡抚大人还是拿他开刀了。
第五百零十八章 补救
巡抚大人身为一省巡抚,掌一省的大事,而他只是一个府城的知府同知,低了几级,当巡抚要拿他开刀时,他的日子过得难受极了。
所以他一连给钟书毓书信几封,先是斥骂了钟书毓一翻不懂事,还未进官场就先行得罪人,不会圆滑的处理人情世故。
之后他又给钟书毓讲如何处理官场的事。
最后,他让钟书毓好好写信给巡抚大人赔罪认错,之后无论巡抚提出怎么要求都满足他,用以让巡抚大人消气,把此事给揭过去。
哪知道他好说歹说一翻,这个孽子一次都没有回他。
而他因为被巡抚大人这样那样的命令折腾,分身乏术,根本没有机会上京来亲自逮着钟书毓去向巡抚大人赔罪认错。
一直等到这一次,陪着钟书泽,他终于亲自进京来了。
可是这个孽子仍然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
完全没有一丝为他这父亲担忧着急的样子。
钟正志真的是太想打人了。
他再次忍下打人的冲动,盯着钟书毓道:“好吧,我估且就当你回了,那你是怎么处理此事的,几个月了,你有给巡抚大人写信去好好赔罪认错吗?”
钟书毓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写了。”
写了?
听到这个回答,钟正志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他猛地一拍小书案道:“你写个屁!你要是写了,他还能那样折腾我?你这个孽子分明就是没写?你还敢这儿跟我撒谎!”
钟书毓看着钟正志道:“我有必要撒谎吗?我是真写了,但是可能巡抚大人这人心眼太小,收到了,但仍然想借机折腾钟大人你,所以故意当没有这回事。”
虽然钟书毓也可以承认她没有写。
但是如果她承认没写,明显更会激怒钟正志一些,因为她不想跟钟正志两人废话太久,她就一口咬定写了,钟正志也没法确认。
果然,眼见三番两次钟书毓都说写了。
钟正志也开始怀疑钟书毓是不是真的写了,而是那位巡抚大人真的要为难他,不过就算为难,此事也是因为钟书毓而起的。
这么一想,钟正志还是火大。
不过显然指责也不管用,钟正志按捺下火气道:“行了,不扯这个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写不写现在也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是补救,我此次来京,就是为了补救此事来的。”
钟书志说着警告的盯着钟书毓道:“我告诉你,钟书毓,这一次你一定要配合好我,不然你父亲我这顶知府同知的乌纱帽可是就戴不稳了!”
“我要带不稳这顶乌纱帽,所有钟家人都会受到影响!包括你,你不要以为你就不会受影响,没了我这官,谁来庇护你们兄弟几人,谁来庇护你的母亲姐姐,你想想此事的严重性!”
钟书泽嘴角挂着讥诮,就这么看着钟书毓被说。
不过对此他还是不满意的,他想看到的是钟书毓再一次被父亲痛打一顿!最好是打得无法参加这次的会试。
钟正志一路的说教着钟书毓,很快马车到了此次钟正志为钟书泽租住一间两进房子。
第五百零十九章 叫她作弊
到了这里,因为钟正志一直不说重点,钟书毓本想找个借口就走人的。
哪知道她刚开这个口,钟正志便横眉怒目的瞪着她道:“你没听到我说吗?我是补救此事来的,具体怎么补救都没有跟你说,你往哪里走?”
钟书毓也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个补救法,耐着性子随着钟正志进了院子。
进了门之后,钟正志立刻把钟书毓叫到这边的书房,并严密的关好了门窗,一副害怕被人听去了的样子。
见钟正志如此谨慎的模样,钟书毓对此次钟正志开口要她做的事情有了一个心理预估。
很显然这不是一件简单普通的事情。
待到钟正志关好门窗,她平静的率先开口道:“说吧,这补救需要我做什么?”
钟正志对上钟书毓那双清澈透透亮的眼睛,忽然就想起这个儿子近几年努力学习的模样,而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这一次会试一朝鸣人。
想到这,忽然间,钟正志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不过,这种惋惜的情绪只存在了一两秒就被钟正志压下去了。
他恼怒的想,这难道能怪他吗?
这都是钟书毓自己做出来的孽!
要不是他得罪了巡抚大人,哪会造成今天这等情况!!
所以钟书毓他自己造出来的孽自己处理,没理由他这个父亲来为钟书毓担责,他可不想退下去,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知府同知之位,还想加官进爵!!
如此一想,钟正志盯着钟书毓,再无负担的开口道:“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那便是你这次参加会试的时侯,填写另一个人的名字!”
钟书毓虽然料到钟正志要说的话不简单。
听到钟正志让她作弊,她还是觉得有些滑稽!这不是跟苏省那位知府之子作弊法一样的吗?帮人代考。
她看着钟正志道:“你让我作弊?”
钟正志料到钟书毓会有这种反应了。
他用早已经准备好的话,一副苦口婆心的说道:“不是作弊,是帮人代考一下,你先别着生气,听我好好给你分析一下。”
“虽然我初听此事也很愤怒,也觉得很离谱,但细细一想,此事于你于我钟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首先,你按要求这么做了,可以让巡抚大人息怒,不在报复我们钟家,那样你父亲我这顶乌纱帽也就可以保住了。”
“再来一个,你现在虽然学识很好,中的机会很大,但并不能保证能考到状元榜眼上去。”
“而如果不能拿到一甲进士,那到时也不能留京做官,所以,不如把这次这个机会让出去,等两年后再下场考。”
“那时,你也不过才十八岁,还很年轻,又经过了两年的沉淀,那时必能一举高中,获得一甲进士留京的资格……”
钟书毓听完钟正志这一大堆话,嘴角一翘,眼神明亮睿智的盯着钟正志道:“钟大人,你所说的好处应该不止这一点吧,对方肯定还承诺帮你晋升了,对吗?”
第五百二十章 完不了
不然,以钟正志这等唯利是图的性子,光是被威胁的话,必然是心带怨恨的,不可能如此积极劝说她,钟书毓笃定如此。
钟正志对上钟书毓这仿佛看穿了的眼神,心中咯噔一跳。
这一刻,钟正志不知道该说这个儿子聪明还是敏锐?
居然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重点。
钟正志滚动了一下喉结,哑言了好几秒,才缓慢的开口道:“对,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今年之内就能破格提升为一府之主官。”
本来现今的朝廷官员是三年一评,得到上上评便升,中评平调,下评降、谪、黜、罢官。
他上一年只是平调,没能升。
按情况他只有再等三年再评才有可能晋升,但有时侯也是有特殊情况的,比如功绩过大时,上面有人时,或是哪里退了刚好差人,被上司荐去了。
总之,这样不用等三年的机会,并不是每人都可以拥有的,可以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所以他必须要抓住!!
钟书毓听到钟正志这回答半分都不意外,果然如她想,对方果然是给了钟正志一个较大的诱饵。
她看着钟正志道:“所以就因为这样,你决定牺牲我了。”
钟正志一听钟书毓这么一说又怒了。
他怒目道:“是我决定牺牲你吗?是你自己闯出这祸事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折腾半年!”
“你知道我这半年为了不被罢官有多努力吗?”
钟正志想到他这半年所受的苦,所受的憋屈,所有的小心翼翼,可以说恼恨极大。
他盯着钟书毓毫无商量的余地道:“所以这事没得商量,你也没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地方,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这么做!”
钟书毓听到这么严肃的话,也没有生气,她看着钟正志,很冷静的提醒道:“钟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呢?”
闻言,钟正志眉头一拧,看着钟书毓。
钟书毓还在继续说道:“对方如果是想抓我作弊呢,到时天子脚下闹出舞弊科举的案子,钟大人你认为自己还能晋升?”
钟正志当然想过这种可能。
不过他也是心眼多,不愿意吃亏的。
他自信的道:“你放心,此事我到时交流的时侯肯定会留下证据,到时双方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要敢陷害我们,他一样也是跑不了的。”
钟书毓不紧不慢的道:“既然如此,何必要我作弊,你提前将他举报了不就行了,那样你举报有功,或许上边的人也会破格提升你官位也说不一定。”
钟正志听到此等建议,拉长了脸。
他瞪着钟书毓道:“你以为别人会轻易给我送证据过来?你以为举报到上边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别傻了,没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官场比你想像的复杂得多,这次只能照别人说的办,不然我们一家上下的就都完了!”
钟书毓听到钟正志这种仿佛天塌下来的说法,轻笑了一下,不急不叙的道:“完不了,科举这一块他插不了手,我照样能中!”
第五百二十一章 等着安享晚年
闻言,钟正志瞪大了眼睛。
完不了?
是,钟书毓是完不了,那他呢。
钟正志怒道:“那我呢,我的官位就不要了吗?”
钟书毓看着钟正志那张愤怒的脸,很想告诉他,你的官位要没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甚至可以说,钟正志没了官位,还是她想的结果。
毕竟她对这个渣男毫无一点感情,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此人是她这辈子的父亲。
尽管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此人的确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但她对钟正志所拥有的情感,只有那一次鞭打之恨,就再无其他了。
所以,在明知得罪巡抚,巡抚会拿到管辖之内钟正志开刀的情况之下,她还是那么做了。
就是算计好,喜闻乐见钟正志吃些苦头的。
不过那位巡抚大人如此小心眼,一直打压折腾钟正志不说,还想撸去钟正志的官帽这一点,是钟书毓没有料到的。
毕竟当初鹿鸣宴上那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小小的下了点巡抚大人的脸面。
钟书毓哪里知道,这事的确不算是大事。
但就因为巡抚给钟正志施压之后,钟书毓也没有去赔罪认错,这等无视之态,越发的激怒了那位巡抚。
所以,他一直没有停止折腾钟正志。
甚至这一次还给向钟正志给出了这种暗示!
而此时,钟书毓面对着钟正志,到底没有说出与她有什么关系这种凉薄心里话。
毕竟现在激怒钟正志没有必要。
她平淡的道:“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在吗?”
说到这里,她一顿,略有深意的看着钟正志道:“只要我在,钟家就倒不了,钟大人你就等着安享晚年吧。”
安享一个落魄又失意的晚年!
也算好好尝一尝当年张莹华母女所吃的苦。
钟正志没有听出钟书毓话中的深意,但也没有被钟书毓这表面的话语安扶到。
他愤怒的吼叫道:“我还年年轻轻的,安享什么晚年!你别说这等大话了,你现在根本撑不起钟家!”
“就算你此次侥幸中了一甲进士,从京官做起升到四五品也要数年去了,更别说你因为得罪了沈巡抚,还将受到他同僚的打压,那时你掉不掉官都说不定,还指望你!”
“别做这些梦,老老实实的听话,这次帮人代考,下次你再自己下场!”
“这样我到时晋升上去,你以后当官了我们父子间也有照应,十数年之后,都是朝廷两三品以上的大员,不好吗?”
“如此这样我们钟家就能形成世家,完全摆脱泥腿子的出生了。”
然而钟正志说得再动听,钟书毓也是不会等上两年的。
她看着对方,语气淡然又坚决的道:“总之,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帮人作弊的,钟大人就别费这心思了,自己另想办法解决此事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钟书毓拉开门,不打算再作停留。
钟正志盯着钟书毓要离去的背影,气得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沉声道:“钟书毓,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母亲姐姐了,你要是……”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是聪明行为
钟书毓没等钟正志威胁的话说完,转身平静的看着钟正志道:“钟大人,如果你真的被降官,罢官了,以后更需要靠着我这个儿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激怒我,很显然不是一件聪明的行为。”
“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钟书毓平铺直叙的说完这一点,不在搭理钟正志那呆愣住的表情,迅速迈步离开了。
经过院子的时侯,钟书毓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钟书泽。
面对对方那阴冷的眼神,钟书毓没打算搭理,不过她不搭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拦下她。
钟书泽往前面一站,冷冷的看着钟书毓道:“钟书毓,你自己得罪的人你自己解决干净,要是害得父亲真的官位不保,我定饶不了你。”
钟书毓听言觉得有些好笑,还饶不了她?
她波澜不惊回道:“那我就等着,你将如何饶不了我!”
钟书毓说着从钟书泽旁边错身而过。
钟书泽受不了钟书毓这种冷淡忽视的态度,可以说早就受不了,他可以这样对待别人,可是当别人这样对待他时,他就受不了。
此时钟书泽在肯定父亲不会保着钟书毓的情况之下,他转身冲着钟书毓就是一脚踹去。
钟书毓一直是提防着对方会突击的,几乎在钟书泽抬起腿的瞬间,她往旁边一避,同时,一掌竖着对那只腿狠狠一击。
歪了准头,又被一击的钟书泽,重心不稳的,砰的一下,重重倒在地面之上。
“啊……”
钟书泽的哀嚎声中,院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被惊动了,包括书房里后知后觉发应过来,正在狂怒的钟正志。
他跑出来一看院中的情况,眼睛再次睁大了。
“你这个孽子,你还竟敢……”
在钟正志冲过来之前,钟书毓头也不回的走了,把这一摊乱子全丢给了他们,等到钟正志追出门去时,已经见不到钟书毓的身影了。
钟正志恨恨的握拳锤胸。
“这孽子啊这孽子啊,我钟正志怎么就倒霉的生了这么个孽子!”
完全就是上天派来害他的!
一想到摆在他面前的难题,钟正志就头痛。
不过,钟正志是无论如何的都不会放弃他的官位,这个儿子现在就这么忤逆,以后更是一个靠不住的,所以绝对不能靠这个儿子。
权力还是要在自己手中才稳妥。
但他要怎么样才让钟书毓愿意心甘情愿的代考呢?又或者他让钟书毓此次没法参考呢,再或者,真到了那时侯,他跟张莹华和离,把这个儿子逐出去府去,将跟他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如此这样的表态,那位沈巡抚想来也不会再针对他了?
这边厢,钟正志想着种种解决办法中。
那边厢钟书毓却是没有过多的琢磨此事。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着裴昱行在,她真不担心钟正志跟人联合起来耍什么花招。
本来钟书毓一直以来的计划是,她考中分了官位之后,就把张莹华母女三人接到京城来,然后再顺利找个理由,让张莹华跟钟正志和离,彻底与渣男一家分割开来。
但如果现在钟正志做得过火了,她还能趁机提前断了父子的关系。
理由都省了。
何乐而不为?
第五百二十三章 恶名传出
因此钟书毓并没有把此事告诉裴昱行,让裴昱行出面帮她处理。
不过虽然钟书毓没有说,但是三天后裴昱行还是知道了。
因为钟书泽在外面参加学子聚会的时侯,毫不留情的败坏钟书毓的名声。
先说钟书毓如何横行霸道的欺压自己的庶弟弟,寒冬腊月的竟将自己庶弟弟的头反复的按进缸里,令庶弟弟冻得差点就没能醒来。
又说钟书毓仗着自己有点学识,是如何的目中无人,忤逆父亲的教诲,然后把父亲气病了也不管。
再说这次老夫人重病在床,就惦记着死前见这个嫡孙子一面,可是就为了这次的参考,钟书毓也能狠心的不回去。
最后又说,尽管钟书毓这样的不懂事不孝顺,家里人仍然一直惦记着他过得好不好,他的月银一直是给得最多的。
反正话里话外,就是钟书毓此人仗着有点学问,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短短的两三天,钟书毓不孝父母,殴打弟兄这些恶名就在这些参考的学子间传开了。
传得这么快,也是因为钟书毓不算是默默无名的那种人。
她在之前秋闱中算是一战成名了,不少学子都听闻过钟书毓这个名字的。
毕竟一共十几个省,每省就出一个解元。
学子们就算再闭耳塞听,也不可能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从钟书泽的口中一听竟然有这等内情,他们自然是乐得传播出去。
尤其是跟钟书毓有仇的高阳一家,更是煽风点火的添油加醋,把这事故意传到了几位正直的科举官员那里。
此事一经传开,那些没有亲眼见过钟书毓,跟钟书毓也没什么交情的学子自然是就相信了。
因为当初苏省秋闱一事传开之时,不少人就说过钟书毓此人恃才傲物,极是张狂。
那么以钟书毓这样的脾性,能做出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再说自家的哥哥说出来的,难道还能胡编乱造,故意冤枉钟书毓不成?
在这些声音中,自然也有部份学子是相信着钟书毓的,这些学子有的是纯粹折服于钟书毓的文采愿意相信钟书毓,有些则是跟钟书毓有过来往相信钟书毓。
但因为这部份人的声音太少了,在这样抨击的大浪潮中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一时之间,在这些举人学子之间,谈起钟书毓来,都是鄙夷的口吻。
因为不孝父母,殴打兄弟这些罪名,对于要参加的会试举人来说,可是万万沾不得的。
不单单是因为此事传开了,会影响声誉,拉低教授学政的品德印象分。
最重要的是如果钟书毓的父母真去官府告了钟书毓不孝,证实了这些罪名,那么钟书毓是将会被取消参考科举资格的!
而这样的故意败坏钟书毓名声的行为,就是钟正志想了半天后,特意用来逼迫钟书毓就范的办法。
因为他的官途是绝对绝对不能被毁掉的!
只能是钟书毓听他行事!
如果钟书毓这样了仍然不听,那么就休怪他无情了!总之,钟正志还是希望钟书毓乖一点的,毕竟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他也是不想毁掉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练箭
这边钟正志静静等着随着事情的发酵,钟书毓上门来向他认错。
另一边,随着此事广泛传开,自然而然的便传到了裴昱行的耳中,一听这些风言风言,裴昱行俊脸一沉,立时问道:“谁说的?”
“钟书毓同父异母的哥哥钟书泽!”
裴昱行隐约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两年前似乎在钟府见过,不过他已经想不起对方的容貌了。
但想不想得起来,并不重要。
竟敢欺负到钟书毓的头上来,这是他绝不会容许的事情。
裴昱行当下让他的人去将钟书泽‘请’了过来。
钟书泽当时正跟人在酒楼交流,被强制带走的时侯,他还试图高叫你们想做什么,不过对方一句七皇子要见你,就让钟书泽不敢多话了。
之后,一路上钟书泽都在忐忑不安。
七皇子,七皇子为什么要见他?
他完全不识得七皇子啊。
难道七皇子是看到了他的文章赏识于他,想将他收为幕僚?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钟书泽否认了,因为来请他的人,态度并不客气,简直像抓犯人一样。
在这样的不安的心绪中,很快钟书泽被带到了皇子府邸。
“七皇子,人带来了。”
此时的裴昱行正背对着众人正在那里练着箭,听到人带来了,并没有回头看过来,而是淡淡的吩咐道:“带到靶子那边去。”
“是。”侍卫立时推着钟书泽道:“走吧,钟公子。”
钟书泽云里雾里的,这是什么意思?先看七皇子练箭吗?他扭着头想要看清七皇子的面容,可是身边的侍卫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很快钟书泽被带到了前边靶子那里。
这时钟书泽隔着数米才看到了七皇子的面容。
狭长冷漠的凤眸,高鼻。
看清那张轮廓分明,极是俊郎的脸孔,钟书泽恍惚间感觉到一阵熟悉,仿佛他曾在哪里见过七皇子的样子,不过没等他仔细的去细想。
裴昱行眼神暗沉的锁在钟书泽脸上,再次出声了。
“让他站在靶子下,把靶心的位置刚好调整到他头上三厘米的距离。”
钟书泽听到七皇子这话,瞳孔骤然放大了。
他惊愕,难以置信,又恐惧的看着七皇子道:“七皇子,您这是要我做什么啊?为什么要我站在靶子前?”
裴昱行嘴角往上一扯,冷漠又恶劣的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拿你练练箭。”
练箭?让他站在靶子前练练箭?
虽然钟书泽刚才已经猜到了,但他不敢信啊。
钟书泽连忙道:“七皇子,这可使不得啊,怎能让……”
裴昱行没兴趣跟他废话了,眼神一示意,两个侍卫用布堵住了钟书泽的嘴,同时一人一边扣着钟书泽的手臂,将钟书毓锁得死死的,令钟书泽贴在耙子那里无法动弹。
然后裴昱行提手,搭箭,拉起了弓弦,半眯着眼瞄准了钟书泽那边。
钟书泽望着这边七皇子森冷的眼神,整具身体的血液仿佛僵住了。
他想说不要,可是嘴巴被堵住了完全发不了声音。
于是他拼命的摇着头。
第五百二十五章 明白吗
裴昱行看到钟书泽的哀求眼神,并没有一丝怜悯,只是冷冷的提醒道:“最好不要乱动影响本皇子的视线,不然射中了你的头,可就是你自找的!”
这下钟书泽不敢再乱动一分了。
就在此时,裴昱行的手松开了。
瞬间,一支离弦之箭带着冰冷的杀意,笔直的向钟书泽直射而去,看着这支几乎直冲他照面来的箭,钟书泽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
在箭近在眼前的时侯,他恐惧得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支箭并没有如钟书泽想像中穿过他的脑袋。
箭矢穿过钟书泽的帽子,正中后方的靶心位置。
旁边的侍卫立时齐声道:“七皇子神箭,正中靶心。”
钟书泽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这才惊魂未定的睁开了眼睛,然而没等他更多的确认他现在的情况,那边的第二支箭射了过来。
扑哧……
这一次,箭矢擦着钟书泽脸颊边而过,稳稳的落在靶子之上,但是这一次钟书泽却是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意,像是被擦破皮了。
这一感受使得钟书泽更加害怕了。
因为再偏一点点,那他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钟书泽的腿几乎都软了,但因为有两个侍卫支撑着他的臂窝,他便是想软倒下去也不能。
他只能泪眼朦胧,一脸哀求的看着那边的七皇子。
祈求七皇子能放他一马。
然而裴昱行会心软吗?
自然不会。
他接着又射出了第三箭。
这支箭从钟书泽耳边而过,给钟书泽右耳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痛楚让钟书泽的眼泪直接从眼框中滑落。
到了第四箭的时侯,裴昱行搭着弓还没有射出,钟书泽赫然被吓尿了。
水淅淅沥沥流到了地上。
眼见这一幕,裴昱行停止了第四箭,用眼神示意侍卫松开了钟书泽。
侍卫立时扯开堵住钟书泽嘴的布,同时一松手,这一松手,全身发着抖的钟书泽,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完全处于受惊过度的呆滞状态。
裴昱行不紧不慢的迈步走过去。
当看到近在眼前的靴子时,钟书泽这才回过了神来。
他猛地抬起头,一脸急切的看着七皇子道:“七皇子,草民哪里做错了,还请您明示我,不要这么折磨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虽然钟书泽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七皇子。
但是先认错显然是没有错的。
裴昱行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钟书泽狼狈的脸,手中的弓箭拍打在他脸上,嗤声道:“哪里错了?你这么快就忘记你这几天干了什么?”
听到七皇子的话,钟书泽一愣。
这几天干了什么?
钟书泽第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心想他这几天除了败坏钟书毓的名声什么也没干啊,完全没有可能得罪到七皇子头上来。
而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时侯,他睁眼猛然一睁,惊愕的看着七皇子。
难道是因为钟书毓?
在钟书泽睁大的瞳孔中,裴昱行用行动来告诉了对方答案。
他一脚重重踩在钟书泽的手指上,在钟书泽痛苦的表情中,口齿清晰缓慢的说道:“钟书毓,那是本皇子看好的人才,不是你能够恶意中伤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