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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木三大少     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txt下载     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丢失燕云这口锅

    后世汉人口中“卑鄙无耻,十恶不赦”的石敬瑭终于要出卖“幽云十六州”了。

    在石敬瑭向契丹求援的同年十一月十二日,辽太宗耶律德光册封石敬瑭为大晋皇帝,改元天福,定国号为晋,还把自己身上的衣冠解下来授给石敬瑭。

    大晋在契丹支持下击败后唐,统一了中原。石敬瑭则按约定确立了大晋与辽朝的友好关系,并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

    对于这一段历史,后世对石敬瑭向来是嗤之以鼻,痛斥责骂者不可胜数,更有人将其列为和吴三桂齐名的大汉奸。

    究其原因,不外乎三大罪名。首先,石敬瑭主动割让燕(幽)云十六州;其次,石敬瑭主动向异族契丹称臣,认比自己年轻的辽太宗耶律德光为父,严重违背了传统人伦礼教。最后,石敬瑭还引来契丹军队剿灭后唐。

    然而,这三个罪名真的适合安在石敬瑭的头上吗?

    首先,很多人因为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认为他是大汉奸,却忽略了一个尴尬的现实——石敬瑭压根就不是汉人,而是沙陀人。

    石敬瑭的祖先为中亚西夷人,后从沙陀移居太原,而其墓志铭中又记载他是后赵石勒羯族后裔。无论如何,石敬瑭都不是汉人,对汉人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也没有背负为汉人守土职责的义务。

    俺沙陀人打下来的土地,送给谁不是送?甚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这些汉人说三道四?

    俺们沙陀人的败类,后唐皇帝李从柯那个疯狗对着我这个忠臣乱咬时,南方的那些汉人割据政权怎的不能出兵帮助我退敌?

    若是你们这些汉人有本领,有意愿打败后唐,俺石敬瑭也可以承诺将燕云十六州送给你们这些汉人割据政权呀!

    大唐被逆贼朱温灭亡时,你们这些南方汉人军阀不为唐室复仇,只知各怀心事拥兵自重,成立一个个割据小政权当自己的土皇帝。

    只有俺们忠于唐室的沙陀人不惧牺牲,与逆贼朱温血战不休,用自己的血肉推翻朱温的大梁,重建大唐。

    这河北、河东的土地早被你们这些汉人士大夫和军阀放弃了,都是俺们沙陀人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处置权自然是在俺沙陀人手里。现在你们汉人腆颜骂我卖国,还真是面皮够厚啊!究竟是谁厚颜无耻?

    所以,对于沙陀人石敬瑭而言,“汉奸”这个称呼实在是与他粘不上边。石敬瑭割让的是沙陀政权的土地,最多可算是是“沙陀奸”。

    再者,石敬瑭生活在动荡的五代时期。短短的七十三年中出现了五个朝代,平均每个朝代的寿命也就十几年。

    而且这五个朝代,除第一个朝代后梁是由汉族乱臣贼子朱温建立外,剩下四个朝代大都从晋王李克用这个沙陀人首领的关系网中派生出来。其中后唐、后晋和后汉均为沙陀人所建,还有一个后周也和沙陀人有关。

    后唐建立者,唐庄宗李存勖是李克用的长子,沙陀人。而后唐鼎盛时期的皇帝是李克用的义子李嗣源。

    后晋的建立者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沙陀人。

    后汉建立者刘知远,沙陀人,起初为石敬瑭的得力干将,在后晋被契丹辽国灭亡后,起兵反辽,建立了后汉。

    至于后周太祖郭威,当年不过是唐庄宗李存勖手下的一名小兵,后来逐渐成为刘知远的得力干将。

    如此看来,五代几乎是沙陀人的天下,让他们为后世汉人着想,根本就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那么,石敬瑭向契丹称臣,认比自己年轻的耶律德光为父的这件事,算得上厚颜无耻么?

    其实从辈分上来看,石敬瑭认耶律德光为父没什么大问题。

    辽晋结盟时,李克用和耶律阿保机互为兄弟。而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李嗣源是李克用的义子,也就是石敬瑭是李克用的孙女婿。再看耶律德光,他却是耶律阿保机的儿子,与李嗣源同辈。

    虽然关系隔得有点儿远,但是按照辈分来算,石敬瑭认耶律德光为义父,并没有任何问题,与后世所谓的年龄大小毫无关系。

    所以,真正令汉人们感到羞耻的不应该是沙陀人石敬瑭自称“儿皇帝”、认辈分更高的契丹人耶律德光为“父皇帝”,而应该是朱温弑君时,大唐各方诸侯无人应援,冷眼旁观以保存实力,甚至还有一些在趁火打劫,以至于朱温成功篡唐,自立后梁。

    至于后人口诛笔伐攻击石敬瑭引契丹兵灭后唐这个问题,更不值一提了。

    后唐内乱,李嗣源的第三子李从厚讨伐李从珂失败后,曾向石敬瑭求助,然而石敬瑭选择帮助李从珂。

    但李从珂登基后不相信石敬瑭,对他各种猜忌,先是于清泰二年派武宁节度使张敬达驻兵代州,以监视石敬瑭。第二年,李从珂又调任石敬瑭为天平节度使,意图削其兵权。

    石敬瑭拒绝调任,结果被后唐军队包围,心有不甘的他只得宣布叛变。

    在发现自己打不过时,石敬瑭这才向契丹求救。

    说到底,这不过是沙陀人政权的内部争斗更替,与汉人何干呢?

    至于说石敬瑭把长城割让给了辽国,这更是无稽之谈。要知道,后世看到的山海关-怀柔-居庸关-大同一线的万里长城,是直到明朝以后才得以修建完备的。五代时契丹骑兵多次往来穿梭于幽燕地区,哪里有甚么可以阻挡他们的长城呀!

    总之,石敬瑭是五代时期一个很独特又很微妙的人物。在那个“都来十五帝,播乱五十秋”的战乱年代,其个人能力以及品德操守起码是中上水平,不应该背负那么多骂名。

    至于沙陀人石敬瑭为何被不断丑化,最终变成了著名的“汉奸”呢?其实全与两宋文人有关。

    北宋一代,士大夫们一方面享受着百年和平带来的富足生活,一方面又地图开疆,做着天下一统的美梦。

    这些士大夫们毫不关心北方邻居契丹早已从草原部落转化为文明帝国,燕云十六州也从来不是大宋国土的现实,也不想探究宋朝武功不利的自身原因。当与契丹作战失利时,他们就推卸自己的责任,归咎于前代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让大宋失去地利。

    到了南宋,半壁江山、衣冠南渡,文人们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他们的国仇家恨需要一个宣泄出口,于是第二次神州陆沉的黑锅,就逐渐被扣到了一个沙陀人身上,永远无法挣脱。

    自欺欺人,何时休矣!

第五百九十四章 我的人才在哪里

    四川人有一句俗语:“人穷怪屋基,屋漏怪椽子稀”,大可以拿来形容两宋的无耻文人们。

    自己不够努力,军队战斗力低下,打不过北方的辽国契丹和金国女真人,却只怪失去了燕云地区的地利。然而,燕云十六州的所谓地利当真有这么大的战略意义么?

    南北朝时,燕云地区是在中原王朝手里吧,可是挡住鲜卑族拓跋氏、慕容氏等胡人南下了吗?

    唐代安史之乱后,史思明的政权占有燕云地区,又挡住站在唐室一边的沙陀人和契丹人的进攻了吗?

    契丹辽国拥有了燕云地区,在金国女真人崛起时,阻挡住了女真人南下的兵锋吗?

    北宋收回了幽燕地区,挡住了大金国的进攻吗?

    大金国拥有燕云地区,当蒙古人崛起时,又挡住了蒙古人的铁蹄吗?

    明代修建了万里长城防御蒙古人,可是女真人再度崛起后,后金军队几番越过长城南下打草谷,燕云地区的所谓加固后的地利怎地还是挡不住后金女真人?

    从历史上来看,燕云地区根本没有甚么了不起的地利,当中原王朝自身武力不行时,从来没有挡住过北方游牧民族的南下。

    说甚么失去燕云地区导致了北宋的军事失败,实在是本末倒置。真实情况应该是中原王朝实力不足,军事失败会导致失去燕云地区。

    只不过,谁会承认自己无能呢?无限夸大燕云地区的重要性,为自己的无能开脱,再甩锅给一个早就死了的异族人,大家都能心情舒坦的睡个安稳觉不是?

    可惜,北宋士大夫们为开脱自己的无能而编造出来的借口,却把道君皇帝宋徽宗给忽悠进去了。如今这道君皇帝宋徽宗认为收回燕云地区,就能长治久安,不惧北方的游牧民族了,当真是天真而无知。

    为了要联金伐辽,收回燕云地区,道君皇帝宋徽宗再次遣使北上。西门庆也因此受邀再度北上金国。

    宋徽宗那鸟皇帝很傻很天真,还在做着天下一统的梦,西门庆可是知晓接下来他们父子会被女真人打成猪头。

    如今梁山泊的强盗被西门庆利用官军重创,再也难以威胁阳谷县西门庆的基业了。可以说,被逐出京东西路的梁山贼军已经不再是西门庆的大敌。

    西门庆如今疯狂扩充积攒实力,要针对的目标,可是将来女真南下后的敌人了。

    远的不说,为了将来的行军作战,至少要先将河北、京东、京畿一带的地图绘制得更为详细和准确吧!

    此行带上王义等人,正是为了培养人才,待他们从辽东回返后,就出资让他们分赴河北、京东、京畿各地,在朝廷《天下郡守图》的基础上,绘出更好的地图。

    如今没有航空拍摄鸟瞰图,西门庆穿越前没有学习过测绘专业,手中也没有后世的专业器材,当然没有指望能画出后世那种有等高线的专用军事地图。

    王义等人能掌握的,还是沈括发明的“飞鸟法”。西门庆能给王义等人提升的,主要是前世读书时地理课学到的一些地理知识和看现代地图对中国地形留下的一些印象,让他们改进山川河流和州县道路的勘测和画法。

    由于条件有限,在用“飞鸟法”丈量两地的距离后,西门庆同时要求王义等人将“循路步之”法也用上,在图中同时标注出两地之间道路的情况,行走的难易。只有如此,新绘制的地图在将来行军打仗之时方才能更为得心应手,有实用价值。

    当然了,要细化朝廷的《天下郡守图》,哪怕只是勘测阳谷县周边的河北和京东路各州,也非短时之功可以奏效的。只有王义为首的画师,人手还远远不够。此时,乔郓哥和陆小乙安插在各地的细作探子就派上用场了。

    西门庆此行带着乔郓哥与他的老丈人一路,当然也是要教会乔郓哥勘测、绘图和识图之术。从辽东返回后,再将此重任交给自己这个最体己的心腹。

    待到乔郓哥、王义等人完成地图的绘制后,西门庆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印书坊印制地图,供以后麾下各军使用了。

    宋金之战还有数年才会爆发,对于西门庆而言,要办成此事的时间应该还足够,现在,最缺的还是熟悉各地地理和能绘制精细图纸的人才呀!

    西门庆骑马行路时,暗自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这帮兄弟里,“金毛犬”段景柱那个曾经的盗马贼熟悉辽国和金国的地理,可惜他偷了金国王子的宝马,西门庆在出访大金国时不方便带上他。日后只能安排他独自带人潜入辽国和金国境内,为王义等人勘测地形了。

    “石将军”石勇曾经也是在河北、山东一带四处乱蹿的江湖好汉,熟悉河北、山东的地理,他也可以帮乔郓哥勘察河北、山东的地形。

    “没面目”焦挺虽然也熟悉河北、山东地理,但他作为西门庆的贴身侍卫队长,无法长时间离开西门庆,只能将他排除在外。

    “大刀”徐文手下那帮贩私盐的兄弟,一定很熟悉京东东路各州的地理,日后可以将京东东路的地形勘测任务交给他们。

    这方面的人才还是不够呀!看来此番自金国回返阳谷县后,须得再多招揽一些特殊人才。

    一路上,白日里西门庆与乔郓哥、王义等人并骑而行,观察记录着从郓州阳谷县经过兖州、青州、潍州等地的沿途风土人情和山川道路。到了夜里,西门庆又与他们一起对照从东平府得来的《天下郡守图》,在纸上做着详细的记录。

    进入莱州境内时,乔郓哥、王义等人已然掌握了一些后世才有的地理概念,王义也开始尝试着绘制新的地图。

    在绘制地图时,要在方寸之间描绘山川河流,王义动笔后方才深知不易。他一边绘图,一边对西门庆感叹道:“大官人,这地图绘制当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用笔须得十分精细。我的特长是画佛像和人物、花卉等,也算得用笔精细了。但若论用笔之细微精确,实比不上我那位老友啊!今日若是他也在此,可就省心不少了。”

    咦!王义还认识本大官人急需的绘图人才?是了,他作为大名府出名的画师,怎么也应该有几个精通绘画的朋友嘛,我怎地会忽略了这一点?

    西门庆急忙向王义打听他口中所说的那位老友是谁。

    王义开口说道:“大官人,我那位老友,乃是密州诸城张择端。”

第五百九十五章 指南针与水泥

    张择端,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莫非是一个出名的画家?西门庆心中一动,对王义口中的画师张择端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西门庆的追问下,王义告诉西门庆,他的这个朋友张择端字正道,乃是密州诸城人,现在居住于东京汴梁城中。

    王义说,自己那个朋友张择端自幼好学,早年游学汴京,后习绘画。

    宣和年间,张择端曾经供职翰林图画院,任翰林待诏,为道君皇帝宋徽宗画画。不知何故,张择端在翰林图画院干了数年后去职,现今留在东京汴梁城里以卖画为生。

    与王义擅长佛像、人物和工笔花鸟画不同,张择端专攻界画宫室。他的界画水准颇高,尤擅绘舟车、市肆、桥梁、街道、城郭。其人所作风俗画市肆、桥梁、街道、城郭刻画细致,界画精确,豆人寸马,形象如生。

    西门庆虽然琴棋书画,诸般杂艺都会一些,但对古代的绘画专业分工还是不甚熟悉。甚么是界画,西门庆就不知道,于是他向王义虚心求教。

    王义告诉西门庆,界画又名界划,是一种中国画技法名。作画时使用界尺引线,故名界画,指用界笔直尺划线的绘画方法。

    界画的绘制,是将一片长度约为一枝笔的三分之二的竹片,一头削成半圆磨光,另一头按笔杆粗细刻一个凹槽,作为辅助工具。作画时把界尺放在所需部位,将竹片凹槽抵住笔管,手握画笔与竹片,使竹片紧贴尺沿,按界尺方向运笔,能画出均匀笔直的线条。

    界画适于画建筑物,其它景物用工笔技法配合。通称为“工笔界画”。

    西门庆听王义连说带比划地讲解一番,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界画就是古人利用直尺辅助毛笔画直线的一种画法啊!那模样,很像后世的建筑工程师用尺子画工程图纸嘛。

    嘿嘿嘿~看来那张择端的确是擅长于精细作画。若是将他收为手下,给他一套直尺、圆规、量角器甚么的,稍加培养,必能成为一个制图大师呀!

    西门庆决心将那画师张择端收为麾下。他与王义约定,从金国回返后就去将他这个老朋友请到郓州阳谷县来。

    到达莱州城,上门拜访了赵明诚和李清照夫妇后,西门庆一行继续东行,向登州而去。

    在路上,西门庆依然与乔郓哥、王义等人一路勘测着沿途的道路。

    马扩、徐文等随行之人,也饶有兴味地加入了进来。这些人都是自家兄弟,西门庆当然不会瞒着他们。

    此时乔郓哥、王义等人用来辩识方向的,乃是一种简易的指南针——指南鱼。

    中国人很早就发现了天然磁石的指向性作用,大约在战国至汉代之间发明了用天然磁石打磨成勺形的司南。

    到了宋代,擅长于利用奇巧淫技迷惑人的方士又在司南的基础上利用天然磁石制成了指南针和堪舆风水的罗盘。

    对此,沈括的《梦溪笔谈》对指南针就已有详细记载:“方家以磁石磨针缝,则能指南。”

    虽然宋人已经掌握了制作天然指南针的方法,但由于古代的磁石大都出产于河北磁州的磁山,产量稀少,所以用天然磁石磨制的指南针并不普及。

    此时宋人使用更多的,乃是另一种方法制造出的“指南鱼”。

    北宋兵书《武经总要》记载:将鱼形铁片加热到通红,再用铁钳夹着鱼首淬火,浮在水上,就可以指南!

    不要以为这种方法是天方夜谭,《武经总要》的记载可是为了军队行军打仗之用的,绝不会胡乱记载未经实践证实的无稽之谈。

    事实上,王义等人所用的,正是“金钱豹子”汤隆利用军中之法制作的指南鱼。

    要说科学原理,大概是打铁用的铁钳因为热磁原理都是带磁的,据说钳头的表磁可比地磁场高约七十倍。所以,鱼头被铁钳磁化成了磁极而指向南方。也就是说,“鱼法”获得热剩磁是利用了铁钳的剩磁。

    实践出真知,总之汤隆兄弟已经熟练掌握了这种生产“指南鱼”的“鱼法”,可以为西门庆的军队配置大量的这种简易指南针,满足军队在野外辩识方向的需求。

    若是再配上西门庆细化的地图,日后行军作战,必然是如虎添翼。

    一路走走停停,西门庆等人终于赶到了登州,入住了城外的西门府。

    此时朝廷密使赵良嗣已经离京,但还未赶到登州,西门庆正好修整一番。

    徐文、王定六、宋万几个兄弟带着手下整编水军去了。王义与乔郓哥岳婿二人带队,在石勇的陪同下去考察登州地理,绘制登州地图。

    西门庆进入登州城拜会了登州知府王师中后,就或与西门忠一起研究对高丽、日本的跨海贸易,或与陶宗旺一起研究私家码头和水寨的建造。

    “九尾龟”陶宗旺被西门庆收为手下后,在青州和登州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负责起建造城池、码头的重任,从未出过纰漏。当然了,他在西门庆大官人这里也享受到了优厚的待遇,青州桃花庄、登州西门庄的诸人也对他十分尊敬,并未因为他曾是强盗的经历而对他有所轻视。

    陶宗旺呆在西门庆的阵营里,可是比在梁山强盗窝里时安心多了,再加之他对西门庆诸般事迹的耳闻目睹,心中早已将西门庆当作神一般的人物,对西门庆变得忠心耿耿。

    此时梁山大寨都被西门庆打下来了,陶宗旺得知梁山强盗头领们的下场后,在暗自感叹侥幸时,对西门庆不念旧恶,从那么多强盗头领中独独留下自己效命,给自己改过自新的机会一事,也是感恩不尽。

    可以说,现在就是赶陶宗旺走,陶宗旺也不可能离开西门庆回去投奔梁山强盗了。

    西门庆仔细观察了许久,如今确认了“九尾龟”陶宗旺的忠诚度后,决定传授他一个秘术,强化他筑城修道的特殊技能。

    西门庆教给陶宗旺的,就是烧制水泥。西门庆告诉陶宗旺,可以把石灰石、黏土和研磨成细粉的碎瓷破瓦适当地配合加以煅烧,就能得到一种极其优良的建筑粘合剂。

第五百九十六章 高廉征南

    中国人很早就会用石灰、细沙混合水作为砖石的粘合剂,秦代修筑长城时使用的就是那样的技术。后来讲究些的,还会添加桐油、糯米等物增加黏性。

    然而,一方面添加桐油、糯米等物价格昂贵,浪费物资,另一方面这种法子生产的粘合剂的强度还是不如西门庆准备用后世方法生产的“水泥”。

    曾经身为梁山上负责筑城建寨的头领,投靠西门庆大官人后也负责修建青州桃花庄和登州西门庄,陶宗旺当然懂得用石灰、细沙混合水作为砖石粘合剂的技术。他的手中,也有石灰这些建筑材料。至于西门庆所说的黏土和碎瓷烂瓦,也是极其容易得到的。所以,知晓了方法的陶宗旺很快就可以进行“水泥”的烧制尝试。

    西门庆还告诉陶宗旺,只要是高温烧过的土石,比如炼铁时烧过的矿渣,烧煤后剩下的煤灰,都可以磨细后用来替代碎瓷烂瓦粉,进行“水泥”的烧制。

    青州桃花庄凌振那里生产武器和火器,可是有不少这样的矿渣煤灰废物。此番陶宗旺可以废物利用了。

    如今西门庆记不清的,只是石灰、黏土和碎瓷烂瓦粉的配比数据。不过,这个工作交给陶宗旺去摸索就好,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陶宗旺研制水泥可比汤隆和凌振研制火器轻松多了。

    “九尾龟”陶宗旺从西门庆大官人这里学得秘技,知道大官人终于将自己也试作了心腹。他咧着嘴向西门庆告辞后,就欢天喜地去研制水泥了。

    西门庆大官人果然是深不可测,当真是兄弟们说的那样,乃是神仙下凡呀!

    陶宗旺对西门庆的盲目崇拜又增加了不少。

    西门庆看着陶宗旺手舞足蹈的模样,心道这个兄弟倒是心思单纯,还好我已经嘱咐过他要对外保密了。等他烧制水泥成功,我再教他浇筑混凝土,嘿嘿嘿,陶宗旺只怕会将本大官人当成神来供奉吧!

    在西门庆一行跟着马扩到达登州时,高唐州知府高廉也带着他高唐州的本部兵马和寇州、东昌府的援军一起进入了东平府境内,急急忙忙地赶到东平府城下,要与东平府知府程万里交接对各州官军联军的指挥权。

    在河北诸州中,寇州、东昌府两州的知府都是太尉高俅提拔抬举的,当然要报太尉高俅之恩。得知高唐州知府高廉出兵的消息后,这两州知府也拼凑起军队,紧跟着高廉而来。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在城中大摆宴席,盛情接待了高唐州知府高廉和高唐州、寇州、东昌府三州军队的将领。

    虽然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和兵马都王俊等人都十分热情,可是当高廉看了这场接风宴席中出席的各州官军将领,再问过程知府后,心中就大为不快了。

    原来,自从西门庆退出,朝廷又传来更换联军主帅程万里的命令后,一些州府的官军就打道回府了,丝毫没有给高廉这个新主帅留一丝情面。

    河北大名府的“天王”李成和“急先锋”索超带领的大名府军,本就是宰相蔡京为了支持太尉童贯,才让梁中书派遣而来的。

    此番蔡京在朝廷上虽不能阻止高俅、梁师成等人撺掇道君皇帝临阵换帅,但干一干釜底抽薪的事还是当仁不让的。

    蔡京给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去了密信后,大名府留守梁中书立即以太行山匪患猖獗,有可能袭扰大名府的名义,将李成、索超军调回了大名府。

    河北沧州知府杜充显然也与太尉高俅不是一路人。他与朱仝是为了与西门庆的情谊而南来的,当西门庆离开之后,沧州境内也出现了草寇,并且辽国契丹与沧州接壤的蓟州地区有不明军队调动。为了确保大宋边疆安全,朱仝军领命率军北还。

    齐州辛赞军、莱州刘武军、登州马政军也都因为各自境内治安不宁而撤军了。

    青州的黄信军将徐州和济州交接给兖州军和濮州军后,也离开了京东西路,向东北翻山进入了青州与沂州交界处,去与秦明军会和,共同防范梁山泊贼军宋江部北上。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是道君皇帝的小舅子,乃是皇亲国戚,他当然可不卖高廉乃至高俅的面子,将青州军全部调走。再者说,青州军回到青州堵截宋江贼军,不也是在帮助高唐州知府高廉剿贼么?

    各州官军陆续撤离后,只有东昌府张清统领的军队没有撤离。因为东昌府知府是高俅提拔的,他来信要张清继续追随高廉剿灭梁山贼寇,张清不得不留下来虚与委蛇。

    除此之外,今日来迎接新主帅高廉的,就只有邻近的兖州、濮州军和前不久才姗姗来迟的淄州军的将领了。

    眼见得各州官军走了一半,高廉这个新上任的主帅不由得心中暗骂不休,责怪这些撤军的各州知府。

    然而高廉虽然心头懊恼,面上却没有改色,而是继续与程知府等人谈笑风生,一面恭贺程知府等人立得大功,一面向他们虚心讨教剿灭梁山泊贼寇之策。

    虽然是走了六州官兵,但高廉此番也带来了三州官兵,加之晁盖贼军已灭,贼军实力去了一半,高廉只需要南下与呼延灼夹击宋江贼军,所以高廉依然自信满满,不认为此番南征抢功会出甚么意外。

    一番欢宴,宾主尽欢之后,东平府知府程万里也将剿灭梁山泊贼寇的指挥权交接给了高廉,并让在座的各州管军将领日后听高廉的命令行事。

    与军权同时交给高廉的,还有关押在济州城的晁盖、吴用、董平等一干重犯。这其中,俘虏中只少了一个“铁扇子”宋清。

    西门庆离去前,为防泄露宋万的秘密,将可能知情的宋清也斩草除根,砍掉了脑袋。

    当高廉为晁盖等人还关押在济州城而颇感诧异时,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对他解释道:“梁山泊贼寇的大寨攻破一段时日了,晁盖等人也被擒拿有些日子了,本府本该尽早将这些恶贼押送到东京汴梁城去,奈何各州官军陆续撤走,本府忙于调兵遣将对徐州、济州等地换防,防止宋江贼军趁虚而入。因此,未及安排军队押送晁盖等人入京。”

    高廉听了,也只得将晁盖等人接管了过来。

    兄长不过就是让我来抢点功,怎地却还有如此多的麻烦?

第五百九十七章 知府人选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将一应剿匪事宜交接给高唐州知府高廉之后,立即安排兵马都监王俊给高廉军带路,将他们礼送到了梁山泊南边的济州城。

    从此,这新收复的济州和徐州的防御就算是交给高廉了,程万里只管与王俊守好自己的东平府,对高廉剿贼之事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应付搪塞的策略。

    高廉对兄长高俅与太尉童贯之间的明争暗斗岂会不知?那各州官军撤退得如此迅疾,难道没有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刻意纵容的原因?高廉心知肚明,来到此地,不可能再得到那东平府知府程万里的真心相助,一切都得靠自己努力。

    高廉入得济州城来,将济州知府衙门作为了临时的帅府。

    据说这济州知府被梁山泊贼人所杀后,因为战乱不定,无人愿意提着脑袋来这济州城担任知府。前些时日,都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在代管济州。如今高廉来了,自然是该由他代管几日了。

    听说东京汴梁城里的相公们争论不休,终于选定了一个名叫刘豫的人来接任济州知府。

    那刘豫是河北永静军阜城人,家中世代务农为生,靠自己勤学苦读考中进士,得以踏入大宋官场。

    可是刘豫一无大家族的背景,二无出众的相貌和优雅的谈吐,入不了看中容貌的道君皇帝宋徽宗的法眼,还曾经被宋徽宗讥讽为没有见识的河北泥腿子。

    由于众人都不愿来这局势未定的济州担任知府,朝中重臣们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于抓出了这么个没有背景,资历又足够的人,授予了他济州知府之职。

    刘豫推脱不得,听闻已经苦着脸上路了。高廉推测刘豫那厮在路途中再磨蹭,十余日后也会赶到济州城。届时,高廉就可以将济州的民政交给刘豫那厮去打理了。

    与这济州的知府之位曾经悬而不决相比,徐州知府的变迁更是使人苦笑不得。

    当宋江军横行两淮时,亳州知府侯蒙被吓破了胆,不敢与宋江军作战,却屡屡给朝廷上书请求对贼寇宋江进行招安。

    特别是得知江南方腊造反之后,侯蒙更是上书朝廷,建议招安宋江贼军后,再让他们去江南攻打方腊。侯蒙的计策是,让两股贼寇去自相残杀,不论是宋江杀了方腊,还是方腊杀了宋江,都是为国除贼,对朝廷有利无害。

    当宋江在淮阳军大败呼延灼军,声势大张时,朝廷中的确有文官支持侯蒙招安之计的声音。但是手握重兵的太尉童贯以官军足可平定江南方腊之乱,借助宋江贼军之力平定方腊有损朝廷和官军威严的名义,强烈反对侯蒙的提案。

    道君皇帝宋徽宗正需太尉童贯和他手下那帮骄兵悍将南下平乱,就采纳了童贯之意,否定了亳州知府侯蒙的招安之策。

    当东平府知府程万里领兵平定了东平府和济州境内的梁山泊贼寇,并从宋江贼军手里夺回了徐州后,让朝廷认为梁山泊贼军并无侯蒙所言的那般难以征剿。朝中舆论开始变得一边倒地谴责亳州知府侯蒙消极畏战,坐视宋江贼军残害邻州百姓。御史台的言官们都纷纷弹劾侯蒙,说他是因为不敢与宋江贼军作战,才力主招安,实在有损朝廷的颜面。

    趁着这一阵风,宰相蔡京出手了。侯蒙在京担任中书侍郎时,就与蔡京不合,蔡京可没有忘记这个政敌。

    侯蒙在京位居中枢时,有一日,道君皇帝宋徽宗突然对他问道:“爱卿以为,朕的宰相蔡京是何如人?”

    侯蒙答对道:“宰相蔡京才干过人,使京能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

    侯蒙此言,明着夸赞蔡京执政能力强,暗里却指责蔡京心术不正。可说是对蔡京很不好的评价了。

    道君皇帝宋徽宗听了也点点头,就让侯蒙密伺宰相蔡京施政所为,若有不轨就向自己禀报。

    很不幸的是,蔡京耳目众多,很快就知晓了中书侍郎侯蒙在官家面前告自己的恶状。宰相蔡京宦海沉浮数十年,在新、旧两党的反复斗争中屹立不倒,历经风雨才爬到了这宰相之位,岂能轻易被侯蒙斗倒?

    侯蒙没有查出蔡京的不法之处,却被蔡京抓住了几个把柄,抢先在道君皇帝宋徽宗那里告了侯蒙一状。中书侍郎侯蒙因此被赶出东京汴梁,贬到淮南路的亳州当了一个知府。

    在宰相蔡京看来,如今侯蒙那老匹夫上窜下跳的要力主招安梁山泊贼军宋江部,是想借此事立功后返回东京汴梁城啊!

    宰相蔡京岂能如侯蒙之愿?他在言官们攻击亳州知府侯蒙,要求对侯蒙撤职查办时,却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反对撤掉侯蒙的职务,而是建议将侯蒙调任几经宋江贼军残害的徐州当知府,配合高唐州知府高廉进攻宋江贼军,将功赎罪,改过自新。

    道君皇帝宋徽宗大喜,认为宰相蔡京的提议最为妥善,就下旨调亳州知府侯蒙赴徐州就职,全力剿灭梁山贼寇。

    侯蒙的上书被驳回,还因此遭到群起而攻之,当真好是郁闷。如今又被强行调动到与宋江贼军直接对阵的徐州,让侯蒙又怕又气。结果在赴任途中,新任徐州知府侯蒙就气得一命呜呼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高唐州知府高廉在进军途中得悉朝廷给自己任命的副手,徐州知府侯蒙病死了,也是哭笑不得,只能等待朝廷再派人来出任徐州知府。

    如今济州、徐州两地皆无主政的知府,高廉手中接管的军政之事可谓是千头万绪。然而,高廉入了济州城后,别的事未干,先将梁山泊强盗头领晁盖、吴用等人先提审了一遍。

    “托塔天王”晁盖自从挨了栾廷玉一记流星锤后,至今头上还包着帕子遮掩伤口,落下了不时头晕目眩的病症。

    不过,晁盖这厮还不失为一条硬汉,他被抓之后,自知必死,在知府衙门堂上坦然亮出自己的名号后,就对高廉怒目而视,不回答高廉的盘问。

    高廉欲撬开晁盖等人的嘴,从中打探宋江贼军的虚实。但是晁盖带头抗拒后,其余强盗头领也都沉默不语。

    高廉见状大怒,呼喝左右道:“这厮们贼胆包天,还敢抗拒天威!给我加力狠打!”

第五百九十八章 吴军师的表演

    高廉此番前来挂帅征讨梁山贼寇,河北、京东路各州却在身后暗中掣肘,让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草寇晁盖等人也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高廉就将怒火宣泄到晁盖等人身上,命令衙门里的公人们下死力痛打。

    晁盖虽是硬汉,对着高廉破口大骂,但挨上几棍后,却也痛得咬紧了牙关,趴在地上生生承受。

    这“托塔天王”晁盖身强力壮,打磨得一身好骨皮,还能硬挨几棍,“智多星”吴用却是武艺低微的文弱书生,哪里禁得住打?

    吴用心中苦呀,自己不过是稍作姿态而已,怎地这个新来的知府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就先来一顿毒打?这不是想就此了结了我等的性命么?

    被押解去东京汴梁,或许还有中途脱身的机会,若是被打死在这公堂上,那可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吴用忍痛回过头,给身边同样在挨板子的“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将”金大坚二人使了一个眼色。

    “吴用哥哥放心,小弟还忍得住!”萧让和金大坚与吴用那厮一样,眼神不太好,没看清楚吴用的暗示,还以为吴用在告诫大家不可服软呢!

    忍甚么忍啊!萧让、金大坚,你们两个一个抄书的,一个刻章的,就那柔弱的身子骨,还不快些求饶?你们二人在那里充甚么英雄好汉?真是好不晓事,你们两个不带头服软,让我这个梁山泊的军师怎么先开口呀!我军师吴用不能自降身份,我……好痛呀!萧让、金大坚,孺子不可教也!

    大军师吴用又气又痛,险些晕死过去。他决定不再理会萧让和金大坚这两个蠢物,改为暗示“扑天雕”李应和“双枪将”董平二人服软。

    “小人愿招!小人愿招!”不待吴用挤眉弄眼地对李应和董平二人使眼色,那武艺最高的董平抢先服软求饶了。紧接着,李应也牙关一松,伏地求饶。

    董平这厮虽然有一身好武艺,却最无骨气,否则,也不会一被梁山泊强盗活捉,就立即舍弃官军身份投降强盗。宋江那厮们与董平并无多少交情,董平自然也不愿意为了和他们讲义气而让自己受苦。

    李应本是独龙岗李家庄的大官人出身,只是一时糊涂,帮了不该帮的梁山泊强盗,反被赚上山去,再无回头之路。因此,李应肚子里何尝不是有许多苦水无处倾泻!有了董平带头,李应也不充甚么江湖好汉了。

    “好!将这二人拖到一边等候,其余强盗接着狠打!本府却要看看这些贼骨头能有多硬!”高廉显然意犹未尽,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晁盖与吴用。

    “小生愿招!知府相公,小生愿招呀!”吴用吓得连忙服软。再不服软,真要被高廉那厮活活打死。

    见军师吴用服软了,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萧让和金大坚二人急忙跟着求饶。晁盖眼见得一众弟兄都服软认输,胸中好是气闷,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只感到头晕目眩,顿时昏死了过去。

    公人们见晁盖昏死过去了,以为是他吃不住打,急忙停了板子,以手去探晁盖的鼻息。见晁盖还有气在,他们立即回报知府高廉,请示该如何处断。

    知府高廉见堂下一个个恶名昭著的强盗头领都被自己打怕了,贼首晁盖还被打得晕死过去,心中积压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出尽,浑身真是说不出的舒坦。他对着左右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再打,命人将晁盖先拖到了一边。

    接下来,不消高廉再逼问,吴用、董平、李应几人就一五一十地将梁山分兵时,宋江军的虚实都和盘托出。宋江军有哪些头领,各自的江湖诨名,体貌特征,武艺本领,都对知府高廉一一详诉。高廉身边的文书将吴用等人的供述都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当众人说到宋江军的副头领,“小旋风”柴进的来历时,那高廉突然双目一凝,对着吴用问道:“我那高唐州城内,有一个柴皇城,是这逆贼柴进的亲叔叔。柴进这厮不念皇恩,背反朝廷,该当死罪!我且来问你,那柴进上山后,可曾与高唐州的柴皇城暗中往来,互通消息?”

    吴用眼珠一转,早已揣摩出高廉的心思,他当即答道:“柴大官人……不,是柴进那厮,他上山之后,也不曾与柴家的亲戚断绝亲情,逢年过节时,总是要与那柴皇城送一些礼物,互通一下声息的。小生以为,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这厮住口!本府自有决断!”知府高廉喝断了吴用的话,对着身后叫道:“天锡何在?”

    “知府相公,在下在此!”高廉身后的人群中闪出一人,满面笑容地看着高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府高廉的妻舅殷天锡。

    殷天赐乃是高廉到高唐州去做知府时,从东京汴梁城里带去高唐州的。此番高俅让高廉到京东西路来抢功,高廉自然不会忘记提携自己的这个妻舅,因此也带上了他一路前来。

    殷天赐在高唐州时,曾经看上了柴进叔叔柴皇城家的宅院,欲要强买强卖占了那宅院,怎知柴皇城死活不应允。殷天赐也曾带人上门闹事,那柴皇城却因柴进上梁山当了强盗,行事风格大变,对殷天赐的挑衅不愠不怒,让殷天赐也无可奈何。

    高廉早知妻舅的心意,但柴家是前朝皇族,他也不能对殷天赐过于纵容,让他无故侵犯柴皇城家,是以暂时隐忍了下来。

    如今从这些梁山泊强盗头领口中问得了供词,证明那柴皇城通匪,那可就是等同于造反的大逆不道之罪,高廉当然要乘机下手,为自己的妻舅捞取好处了。

    殷天赐也听得明白,知晓此番要拿捏那柴皇城可是易如反掌了,所以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抢着站了出来。

    “高唐州柴皇城勾结梁山泊贼寇,证据确凿,犯下谋反大罪!殷天赐,你速速带兵返回高唐州,将柴皇城一家尽数捉拿,打入死牢,不得有误!”高廉对殷天赐下达了命令。

    殷天赐得了将令,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小生这般知情识趣,这高知府能否对小生网开一面?“智多星”吴用偷觑着高廉,心中暗自琢磨。

第五百九十九章 苦大仇深何观察

    高廉将殷天赐派回高唐州去捉拿柴皇城后,又鄙夷地看了看堂下跪着的吴用等人,口中冷笑道:“你这伙草贼,平日里在梁山泊窝藏,官军一时难以捕拿你等,却让无知百姓不明,将你等的凶名远彰。今日本府观之,也就晁盖那厮算得一条硬汉,余皆贪生怕死之辈也!谅那宋江草寇也不过如此,本府大军一到,定必摧枯拉朽,一战告捷!”

    “我等愿随知府相公踏平梁山泊草寇!”知府衙门里的众将领、虞候们齐声应道。

    “来人呀!将这些草寇打入大牢,明日用铁叶枷枷了,装入囚车,押送京师!”高廉对左右高叫道。

    不待吴用、董平之流告饶,衙门里的公人早如狼似虎地将他们拖下堂去。那晁盖也被连抬带拖地带走关入死牢了。

    “于统制何在?”高廉开口问道。

    “末将在此!”两边分列的军官队里,转出一个统制官,对高廉施礼答道。这个统制官姓于名直,乃是高唐州禁军中高廉的一员心腹战将。

    “于统制,本府命你在本部点选五百精兵,明日押送晁盖等一干重犯前往京师。此行事关重大,于统制万不可大意。办好此事之后,我自有抬举你处。”高廉给统制官于直下达了将令。

    那于直接了令,眉头一皱,对高廉抱拳说道:“知府相公,末将领命!只是,末将有一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廉笑道:“于统制一向勇武,莫非此番却是怕了不成?你有何言,但说无妨。”

    于直说道:“相公差遣,末将怎敢推辞!只是末将和麾下军兵不是这济州人,从这济州去往京师,哪里山川地势险要,哪里道路狭窄阻隔,全都不甚明白,只怕会在道上延误时日。末将恳请相公派遣一位济州本地官吏随末将同行。”

    “此事容易!本府就派遣一个济州缉贼捕盗的官吏与你同行。”高廉笑道。高廉随即便唤缉捕人等上前。

    只见阶下一人声喏,从公人们中间走出来,立在堂前。

    高廉看那人时,却生得怪异,只见那人没有双耳,脸上刺下“迭配州”字样,只空着甚处州名。

    高廉问道:“你是甚人?怎生这般模样?莫非是配军出身?”

    那人禀道:“小人是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当年因为晁盖那伙草贼劫了太师的生辰纲,知府相公命小人限期缉捕捉拿贼人,预先在小人面上纹下这迭配字样,破不得案,拿不得贼人,就要将小人发配远恶军州。以此小人面上有此金印,相公莫怪!”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晁盖等人七星聚义智取生辰纲后,济州知府派出去捉拿晁盖等人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这何涛兢兢业业地破了生辰纲之案,捉住了“白日鼠”白胜,并领命前去郓城县捉拿晁盖等人。

    不想郓城县黑白两道勾结紧密,郓城县的押司宋江、都头朱仝和雷横三人与贼首晁盖都有深厚的交情,先后通风报信从东溪村放走了晁盖一行。

    何涛忠于公事,带兵前去追捕贼人,却被晁盖等强盗打败,闹得个全军覆没,自身被捉。何涛最后虽被单独放回济州城了,却被阮小七那恶徒割去了双耳,借此向官府示威。

    梁山军攻破济州城时,知府、通判等官员都被杀了,何涛这种不起眼的小官吏因为是本地人,却见机逃得性命。待到官军收复济州后,何涛又回到济州府里继续当他的三都缉捕使臣。

    高廉问何涛为何双耳被割,何涛原原本本地将当年缉捕晁盖等人之经过禀知了知府相公高廉。

    高廉听了,对何涛问道:“如此说来,何观察乃是为朝廷公事受苦,真是可敬可佩!何观察,想来你与那梁山贼首晁盖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为何没有在死牢里下手除掉那厮为自己复仇?”

    何涛答道:“禀覆相公,小人何涛虽然无能,但自从领了三都缉捕使臣这个差事后,从不敢怠慢公事。小人与那晁盖、吴用的确是有割耳刺面之仇,但国家法度在,朝廷要将那晁盖在东京汴梁城里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小人怎敢以私废公,在牢房中暗害了晁盖和吴用。如此,岂非反而便宜了那厮们?小人不敢欺瞒相公,方才相公命人打晁盖那厮板子时,小人已经使了一些手脚,命手下加力狠打,想来晁盖那厮没有半月休想恢复了。”

    “何观察,你这厮却也磊落,是条汉子!本府命你随于统制一起押送晁盖等重犯赴京,你可愿去?”高廉对何涛问道。

    “相公差遣,乃是抬举小人,小人敢不效死力?”何涛抱拳答道。

    高廉听了,心中对何涛愈加欣赏,就对他说道:“何观察,你且退下与于统制好生准备,明日一早出发!待你从东京汴梁城回返后,本府抬举你到我账下干办公事!”

    “谢相公!小人告退。”何涛对高廉施了一个大礼,跟在统制官于直身后出了知府衙门。

    那高唐州来的统制官于直对济州城衙门及牢狱之事不甚熟练,就将准备囚车等一应杂务都交托与何涛办理,他自去军营点选兵马,临别前与何涛约定了次日出发时辰。

    何涛忙前忙后地指挥手下人准备好囚车和铁枷,备细检查无误后,方才上马回到家中,把马牵去后槽上拴了,眉开色舞地哼着曲儿走入屋内。

    何涛有许久未曾如此得意了,他老婆见了,对他问道:“丈夫,你如何今日这般嘴脸?可是吃了谁家孝敬的官司银子?”

    何涛老婆一边问,一边拿眼往何涛怀里觑,看那里是否鼓鼓囊囊的有大锭金银。

    何涛啐道:“你这婆娘只知向我伸手讨要银钱!我是奉公守法之人,哪里去收孝敬银子?你晓得甚么,新来的高知府要将晁盖那一伙贼人解京,亲选我走一趟东京汴梁城。只要办好此事,高知府定会抬举于我,日后我飞黄腾达时,不胜过今日贪墨几锭银子?”

    何涛老婆听了,也喜道:“似此却好!丈夫你在济州府苦熬这许多年,也算值当了!”

    “哥哥嫂嫂,今日家中有何喜事?”何涛与老婆正说之间,一人突然推门而入。

第六百章 打虎亲兄弟

    何涛夫妇抬眼看去,只见来人正是何涛的亲兄弟何清。看那模样,何清必是赌输了钱,又来哥哥这里打些秋风。

    何涛笑道:“何清,我这里又不是赌坊,你来得这般勤做甚么?昨日才在我这里讨得几贯铜钱,不去赌钱,却来怎地?莫不是又输光了钱?”

    自从何清上次帮何涛捉拿了“白日鼠”白胜那厮,破了生辰纲大案,让何涛免于刺配之灾后,何涛夫妇就对这个亲兄弟何清亲热了不少。

    虽说何清平日里依然游手好闲,厮混于赌坊勾栏,但何涛念他当年救命之恩,对这个兄弟也从来是笑脸相迎,时常接济于他。

    何清见哥哥与他打趣说笑,也笑着骂道:“嫂嫂,你看我这亲哥哥,直如此小觑他的兄弟!你家可是金銮殿,兄弟我来不得了?看我手中提的是甚么物什?今日兄弟在安乐村赢了几串钱,特地买了一些烧鸡和咸鱼,来与哥哥嫂嫂吃几杯闲酒。兄弟我可不似哥哥那般小气悭吝,家中有大钱也舍不得使。”

    何清说着,将藏在身后的烧鸡、咸鱼和村酒递给了何涛老婆。

    何涛见了,故意板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哥哥的钱要留着养家,哪似兄弟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兄弟你有些闲钱也该攒起来娶个媳妇……”

    何涛的老婆乖觉,连忙招手说道:“丈夫,叔叔来寻你吃酒,你怎地又在此说东道西扯那没用的,却不扫兴?阿叔,你且坐下,和你哥哥说话。嫂嫂去给你们烫酒。”

    何清当既在何涛身边坐了,与他扯些城里城外的闲话。

    何涛老婆手脚麻利地切好烧鸡、咸鱼,又安排些酒肉菜蔬,摆了满满地一桌,又烫了一壶酒,也坐下来陪何涛、何清两兄弟吃酒。

    何清见嫂嫂喜形于色,便举杯问道:“哥哥可是有甚么喜事?让嫂嫂乐得合不拢嘴。”

    “哪有甚么喜事,不过是新来的高知府安排哥哥我前去东京公干,事成之后或许会提拔我罢了。此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嫂嫂她就沉不住气了,全没半点城府。”何涛也不瞒着这亲兄弟,就将高唐州知府高廉派遣自己随军押送晁盖等人之事说与何清听了。

    “哎呀!此乃大喜之事,嫂嫂可不正该乐么?兄弟听闻那高知府乃是当朝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将来前途无量。哥哥能攀上高知府,他日飞黄腾达都不在话下。哥哥发达后,切莫忘记提携兄弟一二。兄弟这里先敬哥哥嫂嫂一杯,祝哥哥一路顺风,早日回返。”何清提杯对何涛夫妇说道。

    “借叔叔吉言!”何涛老婆抢先笑道。

    三人在家中推杯换盏,尽兴地吃了一顿酒,将其当作了给何涛的饯行家宴。

    酒足饭饱之后,何清向哥哥嫂嫂告辞之后,出了何涛家门,却一溜烟地出了济州城,从城外一家脚店牵出马来,骑马直奔西门十五里外的东皇庙而去。

    那西门外的东皇庙位于一座林木茂密的山上,因年久失修,已经有些衰朽破败,少有香火信徒。因为香火不旺,生活艰辛,庙祝也不知何时就弃庙而去。

    然而近些时日,这破败的东皇庙却迎来了生机,不知从何地来了一群狂热的信众,将这庙里庙外都塞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这些信众里没有一个女子,全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人人目露精光,狂热地望向东皇庙里,口中低声说着甚么“活神仙”。

    何清骑马来到东皇庙外时,在树林里警戒的几个大汉跳出来牵住马,口中说道:“师兄回来了?师尊正在等你!”

    何清跳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直奔东皇庙大门而去。

    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庙门却露出了一条通道,让何清轻而易举地就走入庙里。

    何清来到庙里大殿中,对着东华大帝神像下端坐的一个身影倒地便拜,口中说道:“弟子拜见师尊!此番入城,弟子已经打探得确凿消息,狗官们明日会将我教护法晁天王等人押送东京汴梁城。官军定于辰时出济州西门。”

    ……

    何涛自兄弟何清去后,又与老婆吃了几杯酒,说了一些小话,方才洗漱就寝。

    次日一早起床,何涛用过早膳,收拾停当,骑马来到大牢外,带着手下将囚车套上马,在门外排成一列。

    统制官于直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五百他挑选的禁军官兵来到大牢前,看过何涛准备的囚车和铁枷后,很是满意,就命令当牢节级将梁山泊强盗贼首晁盖等人都押出来。

    不多时,那节级就和一群狱卒押着晁盖、吴用、董平、李应、萧让、金大坚六个强盗头领以及宋江、柴进二人的家小出来,在于直和何涛的注视下,一一戴上铁枷脚镣,贴上封条,关入了囚车之中。

    将这一干灰头土脸的死囚关入囚车后,统制官于直一声令下,五百军士押送着囚车就向城外而去。

    何涛也领了一百缉捕使臣房的手下公人,跟着于直的军兵一同押送犯人。

    出来济州城西门后,于直和何涛并骑而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于直对何涛问道:“何观察,此去东京汴梁,道路如何?可有需要提防的要紧处?”

    何涛答道:“于统制,此去东京,都是旱路,途中要经过黄泥岗、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单身客人均不敢独自经过。那黄泥岗,就是当年晁盖等贼人抢劫蔡太师生辰纲之处,身后这些草贼最为熟悉。除此之外,道上别无险要处。”

    “哈哈哈~有何观察与我同行,我无忧也!途中那些区区草寇,见了我高唐州的精兵强将,只会望风而逃,怎敢近我军之身?”统制官于直骑在马上顾盼自雄。

    何涛与于直带着兵马出城后,沿着官道望西北而行,不觉间来到了济州城外的安乐村。

    队伍正行间,何涛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哥哥,且喜又见到你!”

    何涛循声一望,只见路边坐着几个闲汉,当中一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亲弟弟何清?

第六百零一章 贫道来也

    何清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前,拦住何涛的马头,对他说道:“哥哥,兄弟在此等你多时了!兄弟知道哥哥这趟要出远门,特地用赢来的银子给哥哥置办了许多酒肉,为哥哥壮行。”

    何涛闻言看去,只见何清身后的几个闲汉提着酒桶、端着食盒,跟着何清围了上来。再看路边,还摆放着二三十桶酒水,许多酒菜。

    何涛见了,翻身下马,对何清问道:“兄弟,昨日我与你已经吃过酒了,怎地今日还要如此破费?兄弟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何清笑道:“好叫哥哥知晓,兄弟也不是一无是处之人。往日里哥哥周济给兄弟那么多银钱,兄弟也攒了不少。这几日手风顺,兄弟将赌坊里的人都赢了,得了几十锭白花花的银子。今日这些酒肉,值几个钱?兄弟我不过是聊表心意,让哥哥知晓兄弟也不是只能去哥哥家吃白食之人。哥哥,你先饮了这碗酒!”

    何清说完,从身后闲汉提着的酒桶里舀了一大碗酒,双手捧着递到何涛身前。

    此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何涛与于直二人被何清拦下,身后押送囚车的兵士们都停了下来。何涛回头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安乐村里看热闹的百姓,用手挡住何清的手,对他说道:“兄弟,你的心意,哥哥已知。只是哥哥现在公务在身,不敢饮酒,这酒就免了吧!等哥哥从东京汴梁城回来,再与兄弟开怀畅饮。”

    何清道:“哥哥,这暑气渐起,你等也走了这许多路,纵然饮它一两碗水酒解渴,又当得多大的事?莫非哥哥当了差,连亲弟弟的酒都吃不得了?”

    何涛正要再推辞,那骑在马上的统制官于直问道:“何观察,此人可是你的亲兄弟?”

    何涛答道:“于统制,让你见笑了,他正是小人的亲弟弟何清。”接着,何涛又拉着何清对他说道:“兄弟,还不快见过高唐州兵马于统制。”

    “小人见过于统制!于统制,小人斗胆请你下马吃一碗水酒,不知可否?”何清捧着酒碗,毕恭毕敬地对统制官于直行了一礼。

    “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何兄弟怎地这般多礼!”统制官于直见这何清是何涛的亲兄弟,此地又是离城不远的村落,非是那黄泥岗、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之类荒僻险要之地,因此他全无半点戒心地从马上跳下来,接过何清的酒碗,侧首对何涛说道:“何观察,于某是个豪爽之人,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太过拘谨。兄弟为你践行,乃是人之常情,却有何不妥之处?吃他两块肉,喝他两碗酒,又算得甚么?这酒好香,于某正走的口渴,我就先吃他一碗了!”

    统制官于直说完,“咕咚咕咚”地将手中那碗酒一饮而尽。

    何涛见状,也不再推辞,接过何清递过来的酒,同样一饮而尽。

    “好!于统制不愧是领兵大将,真是一个爽快人!”何清笑嘻嘻地又让闲汉们给于直和何涛二人端上一盒肉食,与二人下酒。

    身后那六百兵士见了,个个伸长脖子闻着酒香,口中直流涎水。

    何清见了,便叫那兵士们都来吃酒。那群兵士见统制官于直并未出声反对,顿时就丢了囚车,蜂拥而上,冲向路边的那些酒食。

    囚车上,吴用那厮看见眼前的场景,微闭的双眼里闪过一道不为人察觉的光,开始悄悄地转着脑袋打量周边看热闹的村民。

    于直与何涛带出来的这伙男女,哪里顾个冷热和好吃不好吃,酒肉到口,只顾狼吞虎咽。正如这风卷残云,落花流水,一齐上来将路边的酒肉都抢着吃了。

    吴用有心试探,就对何清叫道:“都是同路人,怎地厚此薄彼,小生好是饥渴,你们也发发善心请我吃些。”

    何清指着吴用喝骂道:“你是歹人,有何酒肉与你吃!这般杀才,快闭了口!”

    吴用在囚车里咕哝道:“官府斩首之前也要让人吃顿饱饭上路,小生又如何吃不得?真是饿煞我也!”

    晁盖在另一个囚车上闷哼一声道:“先生何必求那小人,没得辱没了我梁山好汉身份!老爷偏不吃他的酒肉,呸!”

    董平、李应等人也恨恨地低声说,军师求他何用。

    何清一边劝着何涛他们吃喝,一边指着晁盖骂道:“这杀才却是口硬!哥哥你在路上饿他几日,且看他还如何逞能!”

    在何清与一帮闲汉的殷勤招待下,众人将何清备下的酒肉吃得一干二净。那统制官于直心满意足地立起身来,谢过何清后,看着乱哄哄的兵士们喝道:“弟兄们都吃够了吧?我们走!”

    话音未落,于直只见一个个兵士都面面厮觑,走动不得。紧接着,兵士们口颤脚麻,都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再看身边,只见何涛瞪大双眼,用手指着何清,口中刚说了半句:“兄弟,你……”就软倒在地。

    于真心知中计,急叫:“中了计了!”恰待去马背上取自己的长刀厮杀,不觉自家也头重脚轻,扑倒在马脚下,软做一堆。

    “晁天王莫惊,贫道来也!众弟子,还不速速救人!”路边的赌坊里,忽然钻出一个身长八尺,道貌堂堂,身着阴阳八卦七星袍,背着松纹古铜降妖剑的道人来。

    晁盖听得喊,抬眼看去,只见那道人八字眉下一双杏子眼,四方口外一部络腮胡,不是独自离山,形影无踪的“入云龙”公孙胜,还有何人?

    “一清先生!晁盖在此!”晁盖突然见到公孙胜前来救人,顿时大喜过望,“哇~”地怪叫一声后,生生地用神力拗断身上的枷锁,两拳击碎囚车,带着脚镣跳下车,直奔公孙胜而去。

    “入云龙”公孙胜亮相后,安乐村的村民们如同中了邪一般,都狂热地一拥而上,斧劈刀砍,手拉脚踹,几下拆了路上的囚车,将吴用、董平、李应等人都救了出来。

    “晁天王受苦了!”公孙胜拔出松纹古铜剑,斩断了晁盖脚上的铁镣铐。

    “一清先生果然神通广大!小生拜谢救命之恩!”吴用在何清的搀扶下来到了公孙胜的身前。

第六百零二章 那厮变心了

    董平与李应二人脱困之后,不顾身上还有棍伤,从地上软倒的兵士们身上抢了两把刀,排头向高唐州兵马统制官于直和济州缉捕使臣何涛杀了过去。

    “休伤我家哥哥!师尊,你老人家说过会救我家哥哥脱离魔道,将他收入门下的啊!”扶住吴用的何清见董平和李应这两个凶人在胡乱杀人,急忙跑上前护住何涛,对公孙胜高声求救。

    “董平兄弟,不可伤了何观察。”公孙胜一个闪身来到何清身边,对杀上前来的董平喝道。

    这公孙胜在梁山上本就是坐第四把交椅的副军师,今日又出其不意地使计救了众人。他的话,即使是杀红眼了的董平也不敢不听。

    董平停住脚步,手指着躺在地上的统制官于直问道:“公孙先生,这鸟官能杀么?”

    此时何清已经带着两个闲汉将何涛抬到了一边。公孙胜闲庭信步地退后几步,对晁盖与吴用说道:“贫道已救出众家兄弟,这些官兵要如何处置,请晁寨主与吴军师定夺吧!”

    晁盖与吴用对视一眼,开口说道:“这些鸟官兵,专与我山寨作对。杀!一个不留!”

    吴用也开口说道:“我等要顺利脱身,就不能放这些官兵回城报信。众家兄弟,斩草除根!”

    晁盖与吴用发话之后,董平踏前一步,一刀从于直的前胸戳了进去,再一刀砍掉了于直的脑袋。

    可怜这高唐州兵马统制官于直未死在两军对阵的沙场上,却稀里糊涂地就被叛将董平杀死了。

    此时萧让、金大坚也拿着刀加入了对地上官兵的屠戮。

    安乐村里参与营救的人群见状,都拿眼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对他们说道:“这些官兵都是与我道家为敌的邪魔外道,众弟子还不斩妖除魔?”

    公孙胜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声声“弟子谨遵教诲!”的高叫声。只见那群村夫闲汉如同疯魔了一般冲上前,刀砍斧劈,枪扎棍打,不消片刻就将那六百余人杀得一个不剩。

    晁盖立在公孙胜身边看了,不由得拍掌赞叹道:“一清先生,你带的真是一群好汉子!”

    吴用也在一边眼珠左右急转,暗自思索。

    心思细腻的吴用发现,这安乐村看似一个普通村坊,乡痞村汉、愚夫蠢妇一应俱全,怎知竟然全是为公孙胜控制之人!难怪那押运自己的官军将领会毫无防备,落入公孙胜布下的陷阱。

    原来自己与晁盖哥哥等人被捉后,公孙胜兄弟并未放弃对众家兄弟的营救,他早已在济州城缉捕使臣何涛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掌握了我等的离城路线。

    这酒肉中添加蒙汗药之计,不过是又一次的“黄泥岗贩酒”之计,乃是我梁山好汉最擅长的手段,倒也不足为奇。此番奇就奇在公孙胜兄弟竟然能利用济州城缉捕使臣何涛的亲弟弟用计,并将救人地点选在这离城不过十多里地的安乐村,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入云龙”公孙胜兄弟不出手则罢,出手就是不同凡响啊!

    “晁盖哥哥,如今众家兄弟已然是猛虎出笼,蛟龙脱困,何去何从,请哥哥决断。”见那官兵们都被杀死后,公孙胜对身边的晁盖问道。

    “众兄弟随我出生入死,遭逢此难,此刻当与众兄弟共议此事。”晁盖对左右的公孙胜和吴用说道。

    “晁盖哥哥说得是,我等就去那赌坊里商议吧!”公孙胜手指着方才他的藏身之所。

    吩咐何清带领众弟子守好赌坊,并将官兵尸首拖入村庄中藏好后,公孙胜就与晁盖、吴用、董平等人进入赌坊,秘密商议去往哪里。

    如今梁山泊被官军占领,山寨钱粮也被官军搬取一空,水军尽失,梁山是回不去了。

    公孙胜告诉众人,他前次下山之后,在京东西路秘密传教,利用一些玄而又玄的道家秘技吸引了许多信众投入自己的门下。

    如今公孙胜能操控的信众不下万人,但是青壮能战之人也只有两千余人。并且,这些人未经军事训练,全凭宗教狂热行事。利用这些信徒拦道救人可以,但此时难以凭借他们攻城掠地,打下一片自己的地盘。所以,此刻脱困后,众人还须得尽快转移,远遁他乡。

    赌坊里的众人,“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自从被自己的好友“智多星”吴用坑上梁山后,就一直没有甚么主见,惟军师吴用马首是瞻。此刻他们也是静待吴用之言。

    “扑天雕”李应虽是故土难离,不愿意离开阳谷县周边。可此时的境况,也不容他再留在京东西路。李应对众人说,晁盖哥哥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双枪将”董平却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他对众人说道,如今官军征剿得紧,梁山泊天险又丢了,这京东西路是呆不住了。不如众人随他回河东发展。

    河东与河北交界的太行山,山势险峻,绵延千里,正是好藏身处,朝廷纵然有十万大军也难追剿。加之董平熟悉那河东的地理,带众人去太行山上占山为王后,不难重整旗鼓,再造一个梁山大寨。

    晁盖等人听了董平之言,都颇为心动。只是晁盖还记挂着如今身在京东东路淮阳军的宋江等人,因此他开口说道:“宋公明还在淮阳军领军作战,我等为何不去与公明兄弟会和,再图大事?”

    吴用轻咳嗽一声,对晁盖与众人说道:“晁盖哥哥,众家兄弟,我等都在济州城的死牢里同甘共苦了这许多时日,可谓是不分彼此的生死兄弟。因此,小生有些话不得不说了。非是小生挑拨离间,实在是那宋江与柴进已经与我兄弟几人离心离德了。那淮阳军,我等千万去不得!”

    众人听了,只有公孙胜垂着八字眉,闭目不语,其他人尽皆失色。晁盖瞪眼问道:“先生何故出此言?那宋公明不过就是想坐寨主之位,难道他还会不认在座的各位兄弟?”

    吴用叹道:“晁盖哥哥,你也看出宋江觊觎你的寨主之位了,怎不再细想一下分兵之后宋江的举动?当我军被官军重兵围困时,即使是宋老太公还在山上,在淮阳军坐大的宋江可曾派一兵一卒回援梁山?我军失利,众家兄弟落难时,只除了公孙胜兄弟尽心营救,那淮阳军的兄弟们又有谁来?晁盖哥哥,宋江那厮早就变心了!”

    吴用一席话,晁盖等人方才如梦方醒,惊得汗流浃背。

第六百零三章 回头无路

    晁盖毕竟也是江湖黑道大哥,军师吴用的这番话,对他可谓是当头棒喝,让他醒悟过来。

    如今晁盖手下的兵马全军覆没,只有公孙胜带来的一两千精壮,与宋江的实力相差太远。

    在此落魄之时南下去寻宋江军,晁盖与宋江之间如何相处?难道素有野心的宋江会甘愿将手中的兵马交与晁盖手里,继续奉晁盖为主?

    “及时雨”宋江终究不是“白衣秀士”王伦,不会轻易丢掉到手的权力啊!

    可是晁盖也不可能就此让位,自己那个贤弟宋江当了大哥之后,又怎能容忍身边有一个退位的江湖大哥?有几个退位大哥能有好结局?

    如此想来,此番若是冒冒失失地南下投奔宋江,只怕兄弟们之间会发生内讧火并,实是祸福难测!

    晁盖惊出一身冷汗,对吴用问道:“以先生之意,我等该当如何?”

    吴用说道:“哥哥,小生以为董平兄弟之计可行。那太行山控扼河东、河北,北接辽国,正是一块进可攻,退可守之宝地。我等只要逃脱官军的追剿,遁入太行山中,即可在那里安营扎寨,徐图发展。待到兵强马壮之时,天下何事不可为?”

    晁盖又问公孙胜道:“一清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孙胜笑道:“军师所言甚是,我等可速投太行山,再创一番基业。若是官军围剿得紧,贫道还可带众家兄弟去辽国境内避一避!”

    晁盖见公孙胜也赞同西去太行山,就与众家兄弟出了赌坊,由公孙胜整顿手下信徒,带着两千余精壮离开安乐村向西遁去。

    那宋太公和柴进的家小,对牵制宋江和柴进还有一些可资利用之处,也被晁盖等人裹挟而走了。

    对于其它愿意追随公孙胜的信徒,公孙胜让他们各自散开,分头寻路去往相州林虑县会和。

    这些人都是迷信公孙胜的痴愚之人,得了公孙胜的法旨后,各自回家卷了细软银钱,就纷纷上路投相州林虑县而去。过不多时,安乐村里走得不剩一人。

    何涛也被他的亲兄弟何清绑在一匹马上,跟着公孙胜一路西行。

    昏迷小半个时辰后,何涛终于渐渐苏醒过来。当他醒来后,发现被捆绑得动弹不了,就对身边的何清骂道:“二郎!你如何要害我?”

    何清急忙捂住何涛的口,对他说道:“哥哥休得聒噪,恼了公孙师尊,兄弟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哥哥且听兄弟一言,那师尊乃是天上的活神仙下凡,特来点化我等有仙缘之人!哥哥虽然为鸟官府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师尊他老人家说哥哥与他亦是有缘之人,故而情愿收你为徒,带哥哥脱离魔道。兄弟我怕哥哥入魔太深,不识师尊的好意,故而对哥哥使计,哥哥莫怪。”

    此时何涛也看清了自身的处境,前面骑马走的正是晁盖、吴用等一干强盗头子,自己身边前后左右都围着许多强盗的小喽啰。此时此地,哪有他何涛论理之处?

    正如何清所言,自己再大声呼喝,只怕恼了那晁盖等人,当即就会人头落地。

    何涛虽然能为朝廷尽心办事,但也不是那能够笑对生死的好汉子。他回想起高廉堂审晁盖等人时,自己暗中吩咐手下加力狠打晁盖,不由得心惊胆战,不知那恶人头子晁盖是否有所察觉。

    何涛心中叫苦,却不敢再声张,急忙对兄弟何清使眼色,示意自己不会再胡乱喊叫。

    何清见了,松开手,对何涛说道:“哥哥,识实务者为俊杰,兄弟都是为哥哥好,哥哥切莫执迷不悟。”

    何涛叹息一声,扭着脑袋看了看来时路,对何清问道:“不知于统制和那六百军士何在?”

    何清笑道:“哥哥,那些鸟官军都是没有仙缘的邪魔外道,被我等师兄弟一刀一个当场戳死了!唯有哥哥一人安然无恙。”

    何涛见自己亲兄弟含笑谈论杀人,就如同宰杀的是一只鸡鸭那般轻松,不由得浑身发寒。这哪里还是往日里那个游手好闲,只知赌钱嫖妓的浮浪子弟?

    那梁山强盗竟然能够将一些守法百姓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实在是可怕之极!何涛双耳的旧创隐隐作痛,再一次被强盗们的凶狠恶毒吓破了胆。

    不消何清再劝说,何涛也知道此番自己是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自己与于统制带着六百人押送囚车,所有人都死了,却只有自己一人跟着强盗们失踪,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刻就是强盗们放何涛走,何涛也不敢回济州城去了。那高唐州知府高廉痛失爱将,又走脱了朝廷钦犯,定会迁怒于他,岂容他再分辨自身的清白?

    再者说,那蒙汗药就是何涛的亲兄弟何清下的,何涛哪里还有清白可言!

    何涛自己带了一百个手下出来,如今全都因他而遇害,何涛如何回济州城去面对死难者的家人?

    不需高知府动手,那些人一人扔一块破砖碎瓦,就能要了何涛的小命。没奈何,看来只能暂时跟着这些强盗了。

    何涛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他长叹一声,对宋清说道:“兄弟,你虽说是为了哥哥,却害了你嫂嫂呀!你我兄弟这一走,官府岂肯干休?他们定然要拿你嫂嫂治罪。哎~夫妻一场,不想是我连累了她。”

    何清听了,对何涛笑道:“哥哥且放宽心,兄弟在酒肉里下蒙汗药时,师尊已经另外派人去城中接嫂嫂了。想必过不多时,师尊就会将嫂嫂带来与哥哥相聚。”

    赚人入伙,梁山泊的强盗们可谓是轻车熟路,手法娴熟得很呢!公孙胜平日里虽然少有出手,对这一套亦是掌握得炉火纯青。

    一边杀害官兵,栽赃缉捕使臣何涛,一边派人去搬取何涛的家小,如此双管齐下,还怕何涛不肯入伙?

    何涛听兄弟何清说完,才知道自己一家人早已经落入了那公孙胜的算计之中。到得此时,何涛方才万念俱灰,对何清说,甘愿投靠公孙师尊,绝不反悔,让何清给他松绑。

    何清给何涛松绑后,带他追上晁盖和公孙胜等人,何涛指天对众强盗起誓表了忠心,表示甘愿入伙追随晁盖等人。济州城的缉捕使臣何涛,由此走上落草为寇之路。

第六百零四章 一地不容二神

    济州城内,知府高廉哪里料到自己派出去押送梁山泊贼寇重犯的于统制和五百精兵在出城十多里后,就全军覆灭,晁盖等一干朝廷重犯已经逃之夭夭。

    安乐村的村民全被公孙胜蛊惑,齐心协力地掩盖了道路上官兵死亡的痕迹,随后就全部拖家带口地离开了村庄,分不同方向朝着河北相州林虑县而去。

    官道上的血迹都被村民们铲掉了,所以往来的行人只是对安乐村家家关门闭户稍感诧异,哪里知晓村庄里藏了许多官兵尸体。

    莫说是村民,就是乡里的里正都追随公孙师尊走了,怎会有人给济州城通风报信。

    直到第二日,有周边乡里的村痞泼皮来安乐村赌坊关扑赌钱,才发现村中的异常。泼皮破落户们见村中无人,欲破门顺手牵羊,结果在房间中发现了许多官兵的尸首,这才吓得屁滚尿流地报了官。

    当知府高廉得到消息,带着兵马赶来时,已经是次日的午后。

    济州城的公人们一番点检查勘,发现押送晁盖等梁山泊贼寇的官军全部遇害,只少了济州城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和一干朝廷重犯。

    知府高廉得知结果后,看着手下爱将于直的尸首大发雷霆,立即调集军马四方追赶,捉拿何涛与梁山逃犯。

    特别是逃往淮阳军的徐州方向,成为了官军围追堵截的重点。

    然而晁盖、公孙胜等人早就日夜兼程出了济州地界,消失得无影无踪,却让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的官军去哪里拿人?

    高廉此番才挂帅上任,就走脱了梁山泊强盗要犯,当真是流年不利,让他心中叫苦不迭。

    见派出去的各路官军都空手而回,高廉知晓此事事关重大,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不敢隐瞒不报。

    没奈何,高廉只得上奏朝廷,将走脱晁盖等钦犯之事的责任都推到济州旧有官吏缉捕使臣何涛的头上。

    高廉上书说此贼早就与梁山泊强盗内外勾结,济州历任知府不察,以至于高廉初来乍到,误用了何涛押送钦犯,被他救走了贼首晁盖等人。

    高廉自认失察之罪,向朝廷表示要立即开拔淮阳军剿灭梁山泊贼军,以此戴罪立功。

    在给朝廷上报的同时,高廉当然是先快马给哥哥高俅去了密信,让他提前知晓自己出的这个纰漏,在官家那里多多美言,为自己开解。

    另一面,高廉也给周边各州发出了海捕文书,让各州通缉何涛与晁盖等人。

    只是,这河北、京东路各州,许多是宰相蔡京和太尉童贯派系的,他们是否会尽心竭力帮高廉搜捕逃犯,实在是未知之数。或许有的知府正泡着龙团飞雪茶,在笑看高廉的这幅灰头土脸模样。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是最早得知高廉丢失了晁盖等要犯的人,他心头暗乐,一面吩咐王俊加强戒备,当心晁盖等人杀回梁山泊,一面派人去济州城打探消息,准备文牍,写好锦绣文章,分头上报朝廷和太尉童贯。

    那高唐州知府高廉想要推卸责任,将对何涛失察之责大半推到前任的头上,程万里可也不是吃素的,当然要准备与高廉唇枪舌战,好好理论一番。

    归根结底一句话,梁山泊贼首晁盖是我程万里捉的,在我程万里手中可是插翅难飞。若还是我程万里掌军,岂会将押送晁盖等钦犯的重任交托给何涛这种不知根底的小吏?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这两日真是心情舒畅啊,吃得香,睡得好,每日精力旺盛地重建东平府,誓要与高廉坐镇的济州城做一番高下对比。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知府程万里在得到高廉出丑的消息后,也派人飞马报知了阳谷县西门堡。远在登州的西门庆很快收到了陆小乙传来的消息。

    公孙胜在京东西路秘密传教,此番济州有许多乡民百姓突然失踪的情报也被陆小乙收集到了,同时报知了西门庆。

    西门庆综合情报一分析,不难得出结论,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孙胜出手救走了晁盖等人。

    公孙胜那厮据说精通道法,只怕他才是梁山强盗头领中最难对付的一人。

    西门庆知道,京东路的百姓都崇信道教,的确让公孙胜有许多蛊惑人心的机会。

    当初西门庆占得登州毛太公庄,将其改为西门庄时,不也让东京汴梁城的道士郭京来装神弄鬼,糊弄了一番登州百姓么?

    还好阳谷县西门堡的治下百姓虽然也笃信道教,但他们早被灌输了一个思想,那就是西门庆大官人才是神仙下凡,身上拥有神奇的力量,能够未卜先知。这些人目睹耳闻了西门庆的许多事迹后,早已不知不觉中将西门庆当作了神来敬,心中有神的他们倒也不怕会被公孙胜的邪教渗透。

    就比如阳谷县里的团头何九叔,家中供的就是西门庆这个活神仙。谁若想让他改信其他活神仙,何九叔定会与之撕打一番。

    虽是如此,但西门庆也知晓,一地不容二神,自己与公孙胜那个牛鼻子道人都在凡夫俗子面前自诩神仙下凡,早迟相遇后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让愚夫愚妇们分辨谁才是真正的活神仙。

    “入云龙”公孙胜那个鸟道,当真如自己从书上看到的那样,会甚么“五雷天心大法”的法术么?西门庆陷入沉思之中。

    以西门庆这些年分别向栾廷玉、焦挺、扈三娘、徐宁、史文恭、卢俊义、王进等人学得的一身枪棒武艺,西门庆虽说还不敢号称“万夫不当之勇”,但也无惧与林冲、董平、呼延灼之流交手了。

    再加之从周同那里学得的连珠神射,西门庆与那些“万人敌”交手时,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在梁山泊的强盗中,唯独对于神秘的公孙胜,西门庆心中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将来若是与公孙胜对阵,该当如何对付那厮呢?难道也去请一个会法术的高僧或道士?

    不知道鲁智深兄弟那个五台山的师父有没有真才实学?

    对了,我怎地忘了此人!在东京汴梁城的斗法中,五台山的高僧可是输给了他啊!

    要论道法,大宋境内谁能胜过郭京的师父,帝师林灵素?

第六百零五章 林灵素的宗教战争

    西门庆突然想起了与林灵素交往的旧事,当时那林灵素也号称会“五雷法”,可是他在小御街赵元奴家外和上清宝箓宫里两番欲对自己施法时,却都惨遭失败。难道,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的道法可以免疫?

    看来,从大金国回来后,得让陆小乙给我寻几个会法术的人,再试上一试!若是当真这个时代的法术对我无效,我再去好好收拾公孙胜不迟。

    当远在登州的西门庆想起了那个被道君皇帝宋徽宗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的著名道士林灵素时,浙江温州天喜宫中,西门庆大官人的好弟子,帝师林灵素正在动员他的信众誓死守卫温州城。

    当自称摩尼教圣公的方腊起兵造反,聚众数十万,席卷了江南半壁江山时,在两浙路杭州以南的各州中,却有一个温州独抗风雨,一直未被方腊贼军攻陷。

    温州是大宋两浙路的港口重镇,被朝廷辟为对外海上贸易的口岸,加之沿海有永嘉盐场、双穗盐场、天富盐场等几个大盐场,是以商贾云集,是一个繁华富庶之地。

    温州城里积攒的财富,当然没有逃过方腊贼军的眼睛,处州缙云县霍成富、陈箍桶和台州仙居县吕师囊聚众起事响应方腊后,就分别率兵从西面和北面夹击温州,包围了温州城。

    可是,虽然贼军人多势重,但霍成富、陈箍桶和吕师囊三个贼将苦战两月,却一直未能攻陷温州城。

    这温州城中的军将也不比两浙路其它各州强,只所以能够面对数万贼军凛然不惧,实是因为温州城中有从东京汴梁城回乡养老的道士林灵素。

    林灵素擅长幻术和**迷惑信众,当年道君皇帝宋徽宗和京师里的官员百姓都对他十分信服,更何况是他家乡的这些温州人呢?

    温州天喜宫里有道君皇帝宋徽宗亲笔题字的“太中大夫冲和殿侍宸金门羽客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在京神霄玉清万寿宫管辖提举通真宫林灵素”牌匾,温州的官民哪个敢对林灵素不敬?

    虽是告老还乡,但回到温州不久,林灵素就将满城军民发展成了自己的信众。因此,在江南各地流行的摩尼教,在这温州却无法传教,百姓们都信的是林灵素的神霄派道教。

    在林灵素仙师的蛊惑下,温州城军民都变得悍不畏死,与贼军们以血肉相拼。在满城军民齐心协力的防守下,霍成富、陈箍桶和吕师囊三人虽勇,却难以登上温州城的城头。

    方腊贼军没有水军和战船,因此温州城陆地上被围,海上却是畅通无阻。太尉童贯领兵南下平乱,先锋王禀已经在杭州城外大胜方腊贼军,正在对方腊贼军展开反攻的好消息陆续从杭州、秀州通过海上通道传来,更坚定了温州军民守卫家园的信心。

    听完仙师林灵素的**和动员后,信众们仿佛如有神助,一个个精神抖擞地拿着刀枪上城墙换防去了。他们坚毅的神情向世人宣示着,只要这些人没有全部倒下,摩尼教的贼兵们就休想踏足温州城头半步。

    宗教战争,总是最为血腥残酷的。

    信徒们都离开后,林灵素睁开眼,看了看那道君皇帝宋徽宗的御笔,自言自语道:“官家,我受了你几年供奉,如今为你守得一州平安,也算是有所回报了吧!”

    ……

    此时此刻,远在登州的西门庆还不知道林灵素身陷贼军的包围之中,正在努力救人和自救。倘若不是朝廷密使赵良嗣两日之内就要到达登州城,西门庆即将陪同马扩出使金国,或许他会派人去温州找寻林灵素,请林灵素北上一会吧。

    马扩接到正使赵良嗣进入登州境内的传报后,派人通知了西门庆,自去与登州知府王师中、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一起准备迎接赵良嗣去了。西门庆也将登州的众兄弟召集在西门庄中,对自己离开之后的各项事宜做了安排。

    因为预知到金国女真人正在与辽国契丹人作战,这一次北上要长途奔波,西门庆就没有准备太多的商品,只带上了完颜谋良虎和完颜谷神委托自己印制的女真文书籍。

    只是这些在辽东堪称珍贵的书籍,就足够西门庆在大金国赚得盆满钵满,顺带收获女真贵族们真挚的友谊了。

    当西门庆安排好打造水军、对高丽、日本的贸易和烧制水泥,建设水军码头之事后,朝廷密使赵良嗣也带着二十几个随从,在莱州官军的保护下进入了登州城。

    登州知府王师中在城中设宴为赵良嗣接风洗尘,并让马扩来邀请西门庆赴宴。

    在知府衙门里,西门庆第一次见到了赵良嗣这个以一己之力挑起大宋君臣野心,献上了联金灭辽之策的历史名人。

    赵良嗣原名马植,乃是辽国燕京人,世为辽国大族,曾仕辽至光禄卿。徽宗政和元年,太尉童贯使辽,马植夜会童贯,献上结好女真伐辽取燕之策,随童贯南归大宋。

    太尉童贯为了掩人耳目,改其姓名为李良嗣,将其荐于朝廷。

    道君皇帝宋徽宗召见改姓为李良嗣的马植时,他献策说:“女真恨辽人切骨,若迁使自登、莱涉海,结好女真,与约攻辽,兴国可图也。”道君皇帝宋徽宗本就做着一统天下的美梦,听了马植之言甚喜,就留下马植在朝中做官,同时为了以示恩宠对他加以笼络,特赐国姓赵,又将他的名字改为赵良嗣,授予了他秘书丞的官职。

    大宋朝廷图燕之议自此而始,这才有了后来马政、马扩父子的跨海奔赴辽东金国商议结盟之行。

    西门庆心中很是好奇,这赵良嗣原本是辽国燕京汉人世家大族马家的子弟,自身也曾担任辽国光禄卿的高职,不知为何会处心积虑地要灭亡辽国?

    辽国立国之后,针对汉人和契丹人不同的风俗而灵活地采取不同的统治策略。对于汉人聚居地,辽国依然沿袭唐代的州县制,在选拔人才上,依然采用科举制度。

    在唐代,光禄卿是掌宫殿门户、帐幕器物、百官朝会膳食等事物的光禄寺长官,乃是从三品朝廷大员。

    赵良嗣在辽国的官职,可比他到大宋后得到的秘书丞这个从七品官职要高多了。

    也不知赵良嗣这厮舍弃高官厚禄,如此热心地南下扶宋灭辽,当初究竟是何居心?

第六百零六章 四大家族的叛徒

    赵良嗣在大宋官场混迹多年,从最初向童贯献计时算,已经过去十年了。女真人也早已由部落联盟发展成了辽东的强国,正在独自积极进取攻击辽国。

    几经反复波折,十年后,赵良嗣终于迎来了出使金国,联金灭辽,帮助大宋收复燕云,实现自己个人抱负的机会。

    此时的赵良嗣官职升为中奉大夫,为文散官第七阶,正四品,同时贴职右文殿修撰,从六品。比之辽国光禄卿的从三品,依然差上少许。

    西门庆看那赵良嗣,身长七尺,莫约四十多岁年纪,容貌也算得英俊,举止谈吐得体,果然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难怪他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游走于辽、宋、金三国之间,并得到重视容貌的皇帝宋徽宗的青睐,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可是,在西门庆眼中,赵良嗣这厮终究是个叛徒,最后落得个几面不讨好的悲惨结局,未尝不是咎由自取。

    要知道,赵良嗣南下投奔大宋,献计灭辽,不仅是背叛了辽国朝廷,也背叛和出卖了自己的家族和燕云地区的汉人世家大族。

    在辽国,上层统治者的构成除了契丹贵族之外,还有包括汉族、渤海族以及奚族等官僚地主世家大族。他们不仅与契丹贵族共同掌权主政,维持契丹辽国国家政权的正常运转,同时,他们也世代共享着上层官僚世家大族所独有的各种政治特权。

    这其中,汉族官僚世家大族以著名的籍贯于燕云地区的韩、刘、马、赵四大姓最具代表性。

    这四姓汉族世家,自唐末以后一直是燕云地区的显姓著族。燕云十六州入辽之后,他们纷纷投靠契丹族统治者,成为代表契丹族统治者在这一地区的实际掌权者之一,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与派驻的契丹贵族共同执政。

    四大家族中的韩氏,指幽州安次县的韩延徽家族。

    韩延徽之父名梦殷,唐末五代之际,累官蓟、儒、顺三州刺史。韩延徽本人亦曾做过幽州观察度支使。后被五代十国初期的卢龙节度使、燕王刘守光派遣出使辽国,因守节不屈而被耶律阿保机拘留。

    后来,刘守光死后,韩延徽归降了辽国,颇得耶律阿保机的重用。

    韩延徽死后,辽国皇帝“赠尚书令,葬幽州之鲁郭,世为崇文令公。”韩延徽家族后人因此定居燕京,历代都为当地豪门旺族,始终居于辽国统治者的上层。

    四大家族中的刘氏指燕京昌平刘慎行家族,也是辽代燕云地区的汉人豪门大族之一。

    刘慎行的先祖刘怦、刘济父子,均做过唐朝的卢龙节度使。刘怦四世孙刘景,曾做过辽国南京副监守,刘景之子刘慎行,官至辽的北府宰相。

    刘慎行有六个儿子:刘一德、刘二玄、刘三嘏、刘四端、刘五常、刘六符,多以文才著称,其中三嘏、四端和六符均为进士出身。

    此时,刘氏家族的社会地位已进一步提升,因为精通汉文化,重用汉人大臣的辽圣宗耶律隆绪有二女下嫁刘家,刘家一下子出现两位驸马。其中刘三嘏娶圣宗第九女、同昌公主耶律八哥,刘四端娶圣宗第十一女、仁寿公主耶律擘失。并且,他们的哥哥刘二玄还纳娶了圣宗皇帝已故皇弟、秦晋国王耶律隆庆的寡妃萧氏。

    所以,刘氏家族盛极一时,已非燕云地区汉人他姓所能比。

    当然,说此时刘家已显贵异常,还不能不提及刘慎行之幼子刘六符。

    刘六符,年十五,究通经史,兼综百家之言。长而喜功名,慷慨有大志,历事圣宗朝,为著作郎、中允,又为詹事、国子祭酒。兴宗时,为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

    辽兴宗重熙年间,辽、宋发生边界之争,刘六符奉命使宋索要关南十县之地,最终虽未争得土地,却也得到了宋廷每年纳贡的二十万岁币。六符因此而升任宰相,辽廷还专门因此事为其勒碑纪功,其子孙显贵不绝,为节度、观察者十数人。

    四大家族中的马氏指燕京马直温家族。

    马直温字子中,扶风人,族世昌茂,雄视燕蓟。在辽国,马直温曾典顺州,天庆年间拜右散骑常侍。马直温的第四子马梅,举进士出身。

    此外,从马氏家族的姻亲中,亦能看出该家族地位的非同一般。

    马直温的妻子张绾,是辽圣宗朝名相张俭的孙女。

    马直温的五个女儿,长女名枢哥,嫁给曾任武定军节度使、封开国公的契丹贵族耶律筠。枢哥死后,马直温又将第五女省哥续嫁耶律筠为继室。

    马直温的二女崇政,嫁静江军刘祜之孙行春奴;三女同璋,嫁诸宫提辖制置使李贻训之子李石;四女迎儿,嫁张氏家族的张仁规。

    由此可知,马氏家族不仅与燕云大族张氏、刘氏通婚联姻,而且还攀附契丹皇族耶律氏。

    通过通婚联姻,马氏家族与燕云地区其他豪门大族结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共同构筑了辽代的汉族贵族阶层之框架。

    四大家族中的赵氏指赵德钧家族。

    赵德钧原为五代时幽州军阀,辽太宗攻太原,赵德钧及其子赵延寿兵败被俘。

    此后不久,赵氏父子得辽廷重用,辽升幽州为南京,便将赵延寿派往南京做留守。

    在辽太宗耶律德光攻打中原灭后晋的过程中,赵延寿立有战功。辽世宗即位后,担心赵延寿权势过重,滋生野心,便削夺了其兵权。但赵氏家产并没有被籍没。

    赵德钧有三子,除长子延寿外,次子名延密,三子名延希。

    赵延密曾任辽国河阳节度使、云麾将军,拜太尉。

    赵延希曾为辽国左监门将军,司徒。

    赵德钧之女嫁宰相刘敏,封天水郡君。

    赵德钧孙辈四人,皆在辽为官,任节度使、太尉、司徒等要职。

    所以,赵氏亦是世代显贵的燕京汉人世家大族。

    除韩、刘、马、赵四大豪门家族之外,辽代燕云地区的汉人贵族世家还有许多,比较著名的,如赵思温家族、张俭家族、王师儒家族、丁文逳家族、李处温家族,等等。这些家族或显赫一时,或繁盛数代,他们的活动对辽国均产生过重大影响。

    此时在西门庆眼前与登州王师中在推杯换盏的赵良嗣,本名马植,正是来自统治燕京的汉人四大家族中的马直温家族。

    这厮是要造自家的反,乃是一个赤裸裸的家族叛徒呀!

第六百零七章 异类奇葩赵良嗣

    用后世的话说,如今辽国燕京地区的韩、刘、马、赵四大豪门家族为代表的汉人世家大族,是妥妥的辽国统治阶层,通过世代联姻,辽国境内的汉人世家大族早已经与契丹人、奚人的上层贵族结为一体。辽国政权,不仅是契丹人和奚人的政权,也是北地汉人的政权。

    除南部的燕云地区外,在辽的腹地上京道南部潢河、土河流域、中京道乃至东京道地区,亦有不少汉人豪门贵族,他们也是辽代汉族上层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如韩知古家族、耿延毅家族、姚景行家族、梁援家族、王裕家族、刘日泳家族、李知顺家族、陈万家族,等等。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韩知古家族。

    韩知古被掠入辽,受到辽太祖及述律后重用。尤其是在辽代中期的圣宗时期,韩知古的孙子韩德让官至辽国大丞相,辅助辽圣宗及承天太后母子执政时期,韩氏家族已贵盛至极,其社会地位已不亚于契丹皇、后二族,宋人所谓“耶律、萧、韩三姓恣横”,其中的“韩”,即指韩知古——韩德让家族。

    那辽国承天太后萧绰就是后世汉人戏剧评书里著名的萧太后。流传甚广的评书《杨家将》中,有两个敌对阵营的反派大BOSS正是辽国萧太后和韩氏家族的韩德让。可见辽国汉人豪门贵族韩氏在历史上影响之深远。

    所以,辽国并非契丹一个民族单独执政的国家,而是由契丹、奚、汉、渤海等族贵族豪门共治的一个多民族、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和谐共处的大国。

    赵良嗣年轻时能够在辽国高居光禄卿的从三品职位,断然不会是从一个小吏凭个人能力升迁上去的,而是依托的他马家的家族势力。

    就这么一个躺着享受祖宗福泽庇荫的人,有一天竟然突发奇想,要投靠南边的宋国,联合野蛮的女真人推翻自己的国家,同时也是推翻自己马家在燕京的统治地位。坦率地说,赵良嗣这厮必是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才会与自己的背景靠山决裂。

    如果相信他是心向中原汉族政权,因为甚么伟大的爱国热情而投靠的大宋太尉童贯,那可更是异想天开,胡说八道。

    须知在这宋辽时期的人可不是后世民族国家里有现代民族意识的人,他们还没有汉族这个概念,思想里天然地认为汉人就应该统一在一个国家里。此时的汉人和以前历朝一样,都用王朝的名字来彼此加以区分。

    战国及后世的乱世时,以地域来分,属于秦国的就称为秦人,属于楚国就称为楚人,属于齐国就称为齐人。大一统王朝时,汉代是汉人,唐代是唐人。到了这辽宋并立的时代,辽国境内的汉人自称汉人或汉儿,却称呼大宋境内的汉族人为宋人或南人。

    所以,对于辽国境内的主流汉人而言,南方的大宋也不过是一个比辽国后立国的割据政权,他们可不会认为自己就该接受南方大宋朝廷的管辖统治。

    从现实利益考虑的角度,辽国境内的汉人豪门贵族更不会愿意与南边的宋国合并,纳入宋国的统治了。

    因为在强大的契丹辽国,这些世家豪门早已经混得风生水起,进入了辽国政权的统治中枢,还有甚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如果燕云地区被南边的宋国兼并了,燕云地区的这些汉人世家大族的政治地位立刻就会下降许多。对于远在中原的宋庭而言,这燕云地区不过是北方的边疆,在中原和江南的士大夫们眼中,燕云地区的汉人都是没有多少文化传承,沾染有胡人风俗的粗鄙之人。试问他们怎能会让这些北地汉人的世家大族进入大宋的政治中枢呢?

    在辽国可以与契丹耶律氏通婚,当上一国的大宰相,在宋国却前景堪忧,至多能混一个边鄙州县的官吏。两相比较,燕云地区的汉人世家豪门怎会心向宋国?对于他们而言,辽国才是他们自己的国家。

    所以,辽宋并立上百年,辽国境内的汉人世家大族里,也只出了赵良嗣这一个要破坏自己家族利益的异类奇葩。

    历史上,金宋战争爆发后,赵良嗣这个叛国叛家的反骨之人得不到燕京家族的谅解和庇护,又被宋廷当作了引发金宋战争的替罪羊无情抛弃,于靖康元年因金兵南侵而被贬郴州,随后就被宋钦宗下令处死。

    若说赵良嗣死得冤不冤?当然是冤。可是,他的这个命运,其实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赵中奉,本府与你引荐一人,这就是本府向你多次提到过的山东第一英雄豪杰,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前次朝廷密使马矜辖与呼延指挥使出使金国时,就多得西门大官人之助。”西门庆正在观察赵良嗣,回想他在历史上的作为和遭遇时,登州知府王师中已经将西门庆介绍给了初来乍到的中奉大夫赵良嗣。

    赵良嗣看西门庆一表人才,又有知府王师中的引荐和推介,当然是对西门庆赞不绝口,热情地与西门庆推杯换盏,摆出一副要与西门庆深结友谊的姿态。

    赵良嗣是一个极力想促成宋金之盟,实现自己“联金伐辽”抱负的人。当他从登州知府王师中和此行副使马扩那里听闻西门庆与金国女真人贵族交情颇广,对自己的渡海北上之行会大有裨益时,就存了笼络西门庆之心,赞同了马扩带西门庆同行的计划。

    此时的酒宴上,赵良嗣就刻意地与西门庆亲近,表现出一副“相逢恨晚”的模样。

    酒宴中,赵良嗣在接近拉拢西门庆,西门庆却也同样在与赵良嗣刻意交好。

    对于西门庆而言,赵良嗣这厮虽是辽国和马家的叛徒,有为人不齿之处,但此人毕竟是在燕京地区汉人世家大族长大的,也曾在辽国为官,熟悉燕云乃至整个辽国境内的情况。在将来不与西门庆发生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未尝不可以成为西门庆经略辽国故地的好帮手。

    西门庆决定与这赵良嗣保持友好的关系,暗中观察他的所作所为。倘若此人可以为自己所用,将来金军南下,这赵良嗣大祸临头之际,西门庆可以考虑对他施以援手,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赵中奉所言极是,对辽金两国的见解真让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在下敬赵中奉一杯。”西门庆又微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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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介绍:
主角穿越回1116年(宋政和六年)北宋京东西路东平府阳谷县的西门庆身上,正好看到王婆与潘金莲毒死武大郎,这点儿赶得可真好。
招惹了杀神武松,真是要命啊!武松背后,还有宋江等黑道势力。西门大官人表示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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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年(宋宣和七年)金国将大举攻宋,乱世就在眼前。只有十年时间准备,西门大官人应该怎么办?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