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渡缘使者(三)
郝义须发皆白,年莫六七十,那少年十四五岁大小,周身灵气环伺。
所谓修行灵根,指的是人族的一种体质,外在表现为能够吸收天地灵气,故而周遭的天地灵气都会围绕在他身侧,普通世俗人看不见,但蜕凡过的修士一眼就能辩出是否身具灵根。
灵根资质越好的,周围环绕的天地灵气越浓,观其身体周遭的灵气,这少年的资质倒是不差,至少要比他强。
唐宁挥了挥手,让他起身:“这位就是令孙郝兼道吧!唐某此次出山门,是奉宗门使命而来,令孙的情况郝师弟同我说过了。”
郝义与郝连城闻言大喜,郝连城赶忙跪下道:“多谢仙师。”
之前他们已猜到面前的这位仙师就是传闻中的渡缘使者,不然何以这么巧,恰在这个时候亲至郝府,此时听他如此说,奉使命而来,那必是渡缘使者无疑,是要带儿子入仙门的。
郝义也缓缓跪下,唐宁手一抬将他身子托起:“老先生年纪比我还大,哪有长者跪后辈之礼。”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郝义一个劲的道谢。他本是一个凡夫俗子,以功名出身,熬了一辈子,在宦海颠簸沉浮,最后官至淮南郡守,如今已是告老还乡。
很多年之前,一个巧合的机会,一名散修来到他的府邸,见过府中侄儿郝敛后,说此子身具灵根,或可加入乾易宗门。
当是时他虽听过一些仙家秘事,但所知有限的很,听那散修如此说,立马询问,那修士便将如何加入乾易宗法子告诉了他,郝敛父母早丧,奔投于他。
在他几经波折的努力下,最终在乾易宗开山大收弟子之际将郝敛送进了宗门,郝敛在宗门修行了二十年,三年前出宗门办差,特意来看望叔父,见表侄儿身具灵根,便欲带其入乾易宗,郝义郝连城自然喜不自胜。
但那时开山收徒之期已过,郝兼道年已十一,等到下次开山收徒年已十九,早过年限,故而郝敛在宗门内一直关注着此次的渡缘使者一事,最后找到了唐宁。
此事他早已与郝义,郝连城详细说过,三年之后若有乾易宗弟子寻来,便是郝兼道入仙门机缘,若是无有,那这辈子也只于此了。
是以郝连城一听唐宁自称乾易宗弟子,立马出门迎接。
郝兼道见父亲祖父如此兴奋,不知何事,呆呆的看着。
郝义,郝连城从未和他说起过,是怕到时事不能成徒增惦记。
“令牌我可与令孙一块,持此令牌在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入了洛云山脉,在那等候,届时会有人将他接入仙门。”
“此事老朽知晓,知晓。”郝义说道
唐宁看着郝连城道:“不知尊夫人何在?可否一见?有一事唐某要说明白,令郎的母亲不可不知。”
“他母亲早已过世,无福缘知晓此事了。”郝连城道
“哦,既如此,唐某就直言无讳了,令郎加入乾易宗有三件事你们需知,第一,这块令牌是唯一信物,持此令牌方能入得宗门,将其交与你们后,在下职责完成,若是被人夺走可与我毫无关联,老先生应该知晓,这块令牌在世间的分量,为了这区区令牌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交与你们后能不能保住令牌是你们的事。”
“第二,洛云山脉之中瘴气怀伺,毒虫无数,只有持令牌之人才可保无虞,其他人等一入其间,吸入瘴气即时命毙,因此只能令郎一人持令牌入山脉中,其间不会有人接应,若是准备不足渴死饿死,没人救命。”
“第三,入了宗门后还有一关蜕凡需要经历,风险极大,最多只有五成把握,此是生死大关,若是过不了蜕凡,亦会毙命而死。你们想清楚了吗?”
郝义,郝连城互看了一眼,这些他们都已知晓,可临到决策之时仍有些犹豫不决,特别是郝义,视其孙如命,喜爱的紧,无论去哪都带在身边。
唐宁也不催促,过了好一会儿。郝连城才点头道:“生死有命,这些我们已经知晓了。”
“那就交与你,好好保管吧!”唐宁拿出令牌交与郝兼道手中,令牌亮起一丝微光,几若不见。
“你持此令牌入得洛云山脉之中,令牌越亮,则离宗门越近,反之亦然,令牌完全亮起时,你就在那里等待,七月十五自有人接应你入山门,你可记清楚了?”
郝兼道有些疑惑,抚摸着令牌不明所以。
唐宁说完后径直离去了。
“仙师,请小住几日,让小人好好招待一二。”郝连城在身后大喊
唐宁未加理睬,御起飞剑而去。
祖孙三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艳羡无及。
“爷爷,这个仙师是什么人?”郝兼道开口问道
郝义回过头看着孙儿和他手中的那块令牌,面色凝重,在厅堂内来回渡步。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郝连城也知晓此事重大,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有灭门之灾。
“你赶紧带着兼道走,立刻,带上盘缠去外面躲避一段时日,直到明年七月十五之前将他送至洛云山脉中。”郝义说道
“可离明年七月十五还有一年多,我们该去哪啊!”
“不要告诉我你们去哪,总之不能留在府中,方才闹出那般大动静,过不了几日消息就会传出,若被贼人盯上,再想走可就晚了。”
郝连城迟疑道:“不若请堂兄来,他若肯来定然无虞。”
“等他得到消息恐怕你我早就死于非命,不要磨蹭了,快些走。”
郝义深知此事难以瞒住,定然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别说自己一个告老的郡守,就是朝廷大员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将此物握于掌中,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令牌是多少人眼红之物,凭自己的微末能力又如何能守得住。
“可是我们走了,您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令牌不在,他们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头子,你堂兄的名号对那些觊觎此物的人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爷爷,我不走。”郝兼道哭着说道
郝义望着这个大孙子,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寒蝉凄切,晚霞如火,枝繁叶茂的密林间,一名脸色白净的锦衣少年正与一男子密谈着什么,那男子面带刀疤,眼神凶狠,一看就非善类。
“就这样,今天晚上你们去她家将她劫出来,先安置在你寨中,过几日我自去你寨中取人,先得说好,若是她在你寨中被人动手动脚,破了瓜我可不要。”那锦衣少年说道
刀疤男子嘿嘿一笑:“这个您放心,这种小娘们我还看不上呢!只是您看,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您是不是?”
锦衣少年冷哼一声扔给他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少爷我跟你们合作这么多次,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刀疤男猥琐一笑:“这孙家小姐我保证给您养的白白胖胖,到时还要喝您的喜酒呢!”
锦衣少年道:“喜酒什么的就别想了,少爷我也就尝尝鲜,还真会娶她不成?也不看我们家什么家世,她什么家世,安想嫁到我们家来?”
“是,您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这小妞实在不识抬举,我们劫走这小妞后,老孙头怎么办?他是秀才出身,又是个倔脾气,恐怕不会干休。”
“哼,你们是猪脑子吗?劫走孙小姐,那老孙头还留着干什么?”
“是,我明白了。”
“做干净一些,不要留下什么麻烦。”
“我先去准备了。”
两人走后,他们密谋之地身后的树干内缓缓现出一清秀男子身影,望着锦衣少爷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自然就是唐宁,他跟踪这锦衣少年有十几日了。
这锦衣少年名罗宝,是罗家老太爷的嫡长孙,罗家是这一带的商业巨头,控制着附近几个郡的米行生意,家财万贯。
唐宁所以跟踪他当然不是他家族原因,而是因为罗宝本身是一名身怀灵根之人,且周身灵力浓度颇强,修行资质姣好。
这几个月他见过了许多身怀灵根之人,属罗宝资质最佳,因此欲与他一块令牌,赐他一份修行机缘。
在此之前,当然得考察一下这人的品性,故此跟踪了他十几日,发现这罗宝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心肠之歹毒更是令人发指。
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欺压良善不说。只因看上孙家小姐美貌,就径自去人家中调戏人闺女,被老孙头用扫帚扫出家门,既而生恨,竟找寻山中匪寇,欲要杀人老父,夺人清白。
听其对话,双方已不是第一次合作,这罗宝显然是个惯犯,也不知先前他祸害了多少人家。
修行资质再好,品性卑劣到这般地步,令牌是万万不能给他了,既碰到了这件事,倒也不能眼看着孙家小姐遭害而不管不问了。
他自离开宗门已有三月,发出了五块令牌,皆是宗门被内定的那五人,至于他们最后能不能平安到宗门就不是他考量的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度缘使者(四)
此刻他手中还有五块令牌未得其人,他心中自有一套择人标准,首先灵根资质不能太差,而后品性得端正,若罗宝这般资质虽高,品性不端的也不成。
唐宁跟着刀疤男子身后一直到了其巢穴,乃是一处石窟之中,刀疤男子召集了洞中贼党,正在谋议劫杀孙家小姐之事。
“今晚就动手,大胖,独眼,你们两个带领几名兄弟去孙家将他家那小妞捆来,至于那老孙头直接杀了了事。”刀疤男子道,众人皆开口道好。
第二日一早,罗府小厮如往常一般,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目打开府门,登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吓得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踉跄着脚步向后狂奔而去,大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不多时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罗府内乱作一团,府门之外挂着二十多个血淋淋的头颅,见者无不变色。
“不好了!罗少爷,罗少爷他上吊自尽啦!”一名婢女面色惨白的大声喊道,众人无不骇然,皆认为鬼神所作,直至府衙差役来临,慌乱才渐渐平息。
几日后,整个郡城都已知晓此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必聊之资,一时间众说纷纭。
宁静的山村,小路两侧是青绿的麦田,田野之中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骑跨在大水牛之上,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摇头晃脑的念读着。
他身上衣物满是破旧的补丁,脚下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少年躬自耕读,不以为忧,念到豪情壮志之语,则反复吟咏。
及到不解之处,皱眉思索不已,直到斜阳西落,少年驱赶着牛儿回到牛棚,自己则回到家徒四壁的房屋中,煮了些粗粮,匆匆吃了几口,借着月光拿起书本看了一阵,待夜幕降临,倒头便睡。
他本名赵立恒,小字阿狗,母亲早亡,父亲本是张佃户家的长工,两年前因病去逝,叔伯几人凑钱将父亲草葬,之后他便继承了父业,成为张佃户家中的长工。
因他喜爱读书,附近有一个私塾先生,他幼时闲暇无事便跑到那先生家门外听他讲课,那先生也不赶他。
如此一两年,他日日去先生家门外听课,那先生见他好学,特意允他在家中听讲,知他家贫并不收他银钱,让他坐在诸学生的最后一位,于是他从此读书习字,直至父亲去世。
他继承了父亲张佃户的工作,每日替张佃户牧牛,没得时间去私塾读书,那先生十分喜爱他,时常借他书籍供他念读,每次背的滚瓜烂熟后再换一本。
因此书籍成了他最贵重的宝物,无论牧牛睡觉从不离身。
第二日一早,他照常到了张佃户家,跟张佃户打招呼后去牧牛,骑在水牛上读书,微风拂过,时值深秋,天气微寒,他双臂紧了紧单薄的衣裳。
一名面目清秀身着青衣的男子从远处走来,到他面前停下道:“这位小哥,在下走路累了,可否给口水喝。”
赵立恒从牛背拿出水壶递给那人,那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复还给他道:“多谢小哥的水袋,这两银子权当报酬。”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不不不。”赵立恒连忙摆手:“一口水值不了这许多银钱,且我父亲说过,帮人不应图回报,况且我并未帮你什么,不当受禄。”
“那好吧!”男子收回银两,拿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既然小哥不要银两,而我又承了你一水之恩,我给你个有意思的东西。”
“这是什么?”赵立恒接过木牌,拿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乾”字,奇怪的是这木牌看上去是木制,拿在手中感觉却不是,既非木制也非石制,他从未见过这般东西。
“这是我师门的令牌。”
“你师门?那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我不能要。”赵立恒说道,将令牌还给男子。
那男子却摆摆手:“先别着急,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他一向爱听故事,此时牧牛正是无聊之际,欣然点头,将手中书籍插入腰间,翻身下牛,两人盘地而坐。
只听那男子缓缓道来:“三十年前,楚国南部,有一个小村庄,名叫唐柳村,村子有一个男孩,名叫唐宁……”
“他亲眼看着自己未婚妻子凭空飘然登上那七彩流光的巨大法舟……”
赵立恒渐渐听着入了迷,赶忙问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男子微微一笑:“后来他骑马一路狂奔,妄图赶上那艘船……”
赵立恒听着那少年入了仙门,所见所闻之事,不禁心驰神往。
“他受了师门之令,担任渡缘使者一职。”
“最后呢?”赵立恒询问道
“最后他来到一个息语村的小村子,和一个名叫赵立恒的少年聊起了往事。”
赵立恒大惊,瞠目结舌的看着男子:“先生的意思是?”
“我名叫唐宁,乃渡缘使者,你是我选中入仙门的有缘人,你到了洛云山脉之中,跟随着木牌提示,木牌越亮就说明离乾易宗门越近,直至完全亮起,你就在那里等待,七月十五自然有人接你入仙门。切记,此事万不可告知他人,否则有杀头之祸。”男子说道起身离去
赵立恒还是不敢相信,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唐宁也没有多加理会,御起飞剑腾空而去。
赵立恒见其脚踏飞剑直冲云霄,转眼就没了身影,惊讶的一跃而起,再看他盘坐的屁股下面,有一个黑色袋子。
他打开一看,里面整整五十两银子,袋子下写着一行字:五十两白银当做路费盘缠,七月十五到宗门之下等待接应,切忌,不可告知他人。
赵立恒心中波涛骇浪翻滚涌动,愣了许久,捡起地上的黑袋,茫然不知所措。
入夜,他侧躺在床,翻来覆去,脑中不断想起两人交谈的话语,直到天蒙蒙亮,他起身走出房屋,注视这间室宇良久,转身离去。
……………………
足声急骤,夜雨穿林。
黑夜中丛林深处,刀枪剑戟光芒闪现,人影辗转腾挪。不时传来刀剑兵刃相击之声。
“你跑不掉了,束手就擒吧!”一名男子大喝。
“小心。”
“是暗器漫天雨花针。”又是几声大喊,其间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呐喊。
“哪里去了?”
“他受了内伤,跑不远,分头去追,以烟火为号。”几道人影分头散去。
没多时,一个身影从林间高枝上跃下,左臂捂着胸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看了看四周,踉跄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逃去。
新苑村一个稍显破旧的饭店内,两名男子走进去,寻着位置坐下喊道;“张老头儿,来盘花生米,一碗豌豆,半斤肉,一壶酒。”
很快,一个弯腰曲背鬓边见白的男子左手拿着一盘花生米,口中叼着一壶酒来到桌前,也不说话,放在上面人就走了,来来回回两三次,将几叠菜摆好。
他自己则坐在门口看着天边晚霞默然不语,那两个男子也知他这副德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男子右臂齐根而断,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不知想些什么,那两名男子吃饱喝足后勾肩搭背离开,走到门前说了一句:“张老头儿,兄弟手头紧,没带钱,这次账先记上,下次一起给。”
男子也不答话,两个男子离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咯咯叫的声响传来,几只鸡儿不停扑腾着翅膀,飞进店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手提着一把菜刀追赶了过来,那女孩满面污渍,身上衣物也是沾满了泥巴油菜,口中喊着:“别跑,别跑。”
男子见着女孩,脸上满是慈爱笑容:“乖宝,你在干什么呢!”
“乖宝要杀大虫吃。”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杀了几只了?”
女孩数着指头:“杀了三只了,一只,一只,两只,两只给爹爹吃,一只乖宝自己吃。”
“乖宝真乖。”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爱怜的说道
“乖宝还要杀大虫吃。”女孩说道,拿着菜刀又冲进店内,追的几只鸡儿漫天乱飞。
入夜,男子将女孩的身子清理干净,搂着睡下,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房内异响,猛然惊醒,翻身跃下床头,左手点起火折子,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在房内走动着,翻翻这个,看看那个,好似自己家中一般。
“阁下是何人?夜闯在下家中。”张老头喝道,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房内只有一人,又见门窗皆已上栓,没有破栓痕迹,心下骇然,不知这人是如何悄无声音进的房中。
“慕全福,你无须紧张,我并无恶意。”
张老头听见他叫出自己全名,更是骇然喝道:“果是朝廷鹰犬。”说道左手一抬,一道金针发出。
还未等他下一步动作,眼前一晃,发现对方人已到了身边,自己身体竟然丝毫不能动弹了,顿时间他惊俱不已,朝廷竟然有这般高手。
眼见他看着自己闺女,慕全福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尊驾不要伤害我的女儿,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第一百零九章 重逢(一)
“慕全福,你本是鬼手蒋根生的弟子,因被仇家追杀,才隐姓埋名到新苑村,化为姓张,这些年来,你偷盗官府珠宝无数,为的是集聚天下好手,为师报仇,是也不是?”男子说道。
慕全福大惊,没想到自己的情况对方已调查的一清二楚了:“阁下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女儿慕青神志不清,方才我用了点小手段,明日醒来就好了。”慕全福一听此言,又惊又喜,又有些怀疑。
他爱女自三岁便神志糊涂,这些年看了多少名医鬼医,皆束手无策,这男子武功自然高强,但说倏然之间便将她爱女顽疾治好,他却有些不信:“尊驾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是乾易宗门的渡缘使。”男子掏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慕青是我选中的有缘人,这块令牌交给她,你带她到洛云山脉之中,只许她一人持此令牌进山,跟着令牌的指引,当令牌“乾”字完全亮起时就在原地等候,七月十五自有人接她入宗门,切记,洛云山脉之中瘴气环伺,普通人一进立时毙命,只有手持令牌有缘人能够幸免,此事万不可对他人说起。”
“什么渡缘使?”慕全福还待再问,忽见男子踏起飞剑腾空而去,彭的一声破屋而出,直上云霄。慕全福目瞪口呆,怔怔望着其顶上大洞,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身体已恢复了行动能力,拿起木牌默然不语。
第二日,慕全福守在女儿身边,见女儿缓缓睁开双目说道:“爹爹,我饿。”
慕全福大喜过望,手足无措,朝着顶上大洞拜了三拜,自爱女神志不清以来,多少年没说过这句话,从不知饿为何物,有时他外出偷盗官府财物,因事耽搁,女儿饿的身体动弹不得也不知道说这个字,现在这般,显然是神志清醒了。
“好,好,好,爹爹现在就给你弄饭吃。”慕全福老泪纵横。
“爹爹,你怎么了?”慕青疑惑道
“没什么,乖宝,吃了饭,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
唐宁走过大江南北,踏遍吴楚齐三国,历时九个月,将十面令牌全部发出,最后来到南沙郡,马帮旧址。
原本他打算直接回宗门复命,但转念一想,此次一回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得再出宗门,心血来潮,忽然想来马帮看一看,原来的马帮旧地现已成为一片废墟,被新的势力所取代。
唐宁经过几番打听得知,当年崔逸霖身亡后,追杀他的主使并没有如愿得到令牌,一怒之下派兵马铲平了马帮,包括马帮中四大长老也一齐身死,马帮就此覆灭,唐宁走过那些断壁残垣,昔日种种浮现脑中,恍若前世。
他看着那片竹林,想起昔年崔逸霖常在那处指点他武学,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又来到马帮附近的一处院子,是他昔年的“家”,现今已是荒草丛生,记得从前柳茹涵最爱清理院子,每日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唐宁心中五味杂陈,缓缓蹲下身子清理这座院子的荒草。
许久,整座院子荒草被他清理干净,房屋早已倒塌,只剩一地砖瓦。他正要捡起地上砖瓦,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回过头,但见两名女子站在院子门口,一人身穿绿色衣裙,身段窈窕,长睫毛,双眼灵动,面若傅粉,好奇的打量着他。
另一女子一袭朴素黑衣束身,三千青丝垂落于脑后,酥胸饱满,柳腰轻盈不堪一握,雪白修长的脖颈,鹅蛋脸颊,眉如柳叶,樱桃小嘴儿,粉腮微微泛红,眼如秋波流转,痴痴的望着他似要垂泪而下。
唐宁登时愣住,霎时间瞳孔骤缩,眼中只有那黑衣女子,脑中一片空白,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恍若人在梦中。
两人对望刹那,好似只有一瞬,又好似过了数十年一般。他缓缓张开双臂,那女子如归林之鸟一般扑入他怀中。
唐宁双手抱着怀中温软轻柔的人儿,双目微闭,鼻尖嗅着她身子骨里独有的熟悉又陌生的异香,一时间感觉如梦似幻。
良久良久,他睁开双目,怀中人儿脸蛋儿轻蹭着他。
“茹茹,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啊?”唐宁话音轻柔
“夫君。”柳茹涵一双水汪汪大眼看着他,声音绵绵腻腻,如同伏在耳边轻语一般,使人如坠云棉。
唐宁一惊之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怀中人儿说话的声音,她本有暗疾,天生不能发音,这暗疾在世俗界难以治愈,在修行界自然算不得什么了,连白骨生肉都是简单至极的事情,更别说治一个哑症了。
而她声音特殊可能就是因为多年不开口说话,一根治开口发音如婴儿一般。
唐宁大喜,正要开口询问。
柳茹涵望着整天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哪忍耐的住,小嘴儿吻了上去,完全将和她一起前来的同伴忘得干干净净。
那女子看着平素冷冷清清的师妹一见着日夜挂念的心上人变成这般模样,不但丝毫没犹豫的投其怀抱,更如此主动的缠绵,不由得目瞪口呆,彻底颠覆了她心中对师妹几十年的印象。
就算对方是你未婚夫君,也不至于就这般吧!此刻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咳咳。”那女子怕他们没完没了,故意咳嗽了两声。
柳茹涵霎时就面红耳赤,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根后,连唐宁也微有些脸红羞惭。
“你们就打算在这一直抱到天黑啊!”那女子开口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唐宁也不得不松开手了,柳茹涵青葱般小手伸过去和他十指紧握,低着头声如细纹:“夫君,这是我师姐颜敏一。”
唐宁有些尴尬了的摸了摸鼻梁,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女子是名筑基修士,若叫前辈吧!可自己茹茹喊他师姐。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叫了声:“颜师姐”
他望着颜敏一感觉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颜敏一心中着实对唐宁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是点了点头,上一次见他后,回去就跟师妹说了几句坏话,其实也不算坏话,只是说这人配不上她。
结果因为这句话师妹好几年都没理过她,见面也不和她说一句话,要别人也就算了,她不在乎,偏偏这师妹她很是喜欢,两人一前一后入的宗门,向来无话不谈,关系最为亲密。
这一不理会她,总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三人沉默片刻,柳茹涵开口道:“师姐,你先回白师叔身边去吧!”
“不行,我答应了慕容师伯,周护你的安全。”颜敏一一口回绝,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唐宁开口道:“我知晓这附近有个幽冥谷坊市,要不去那转悠看看?”
颜敏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唐宁拿出紫金葫芦随手一抛,葫芦迎风而涨,两人携手坐了上去,紫金葫芦腾空而起,慢悠悠的前行。
唐宁有心放慢速度,想和柳茹涵多说些话,他有好多事儿想说呢!可她师姐跟在旁边,搞得两人怪不好意思的。故而祭出多年没用过的紫金葫芦,想让其先行。
颜敏一不急不缓跟在紫金葫芦身侧,她是筑基修士,不需要借助法器就能飞行,灵气外放护住她周身,推动着其前进。
柳茹涵微红着脸低着脑袋,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她,好一会儿说道:“师姐,你先去坊市吧!我们一会儿就到的。”
“我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地方,怎么去啊!”颜敏一没好气的说道
“往南走,在洛阳旧都之下,你随便问个人都知道的。”唐宁赶忙说道
颜敏一撇了柳茹涵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二话没说,身上光华一闪,化作一道遁光直去。
唐宁瞧着她远去,心中轻呼了一口气,老被她那般盯着,总似自己做贼一般。
两人十指紧扣,身子挨着,她一走,唐宁一伸手便将柳茹涵抱进了怀里紧紧拥着,鼻尖嗅着她身子的异香柔声道:“茹茹,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
紫金葫芦穿云过雾,葫芦上两人紧紧拥着,道不尽的相思之情。
第一百一十章 重逢(二)
“啊?你去了太玄宗啊!”唐宁手指穿过她的屡屡青丝,轻轻抚揉着,有些惊讶,万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天下四大玄门之一的太玄宗。
“恩。”柳茹涵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扬起脑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眼中满是柔情:“师傅是太玄宗司隶部弟子,五十年前在牧北草原执行宗门任务时遭到伏击,重伤逃回青州途中,因伤势严重,途经新港不得不留下顿足休养。”
“那她为什么把你带走啊!我还以为你自己想着跟她走,不要我了呢!”唐宁道,话语中有些委屈。
当时他见着自己茹茹身影飘然而去,脑海中转过的就是这个念头,认为她跟着仙人去了,将自己弃为蔽履,直到后来到了洛云山脉,见识过修行之士的手段后才想到她是被挟持而走。
“不是不是。”柳茹涵听他这般说,急的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小嘴又吻向他,和他死命缠在一块儿。
许久两人唇齿分开,唐宁轻轻啄着她唇瓣:“为什么把你带走了啊!”
“师傅说我是上古时期就已绝脉的妄魇之体,就将我带走了。”柳茹涵脸蛋儿蹭着他道
上古绝脉,这一听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东西,自己茹茹竟然有这般机遇,唐宁欣喜之余赶忙问道:“妄魇之体,是干什么的啊!”
“师傅说这般体质的修行者天生能够看破世间一切妄像幻术,修行时不受心魔的干扰。”
天生看破一切幻术,不受心魔影响,真是闻所未闻,需知修行者最大的敌人就是心魔,特别是冲击大境界时,心魔更是危险至极的存在,远比肉身遭遇要危险的多,别的不说,以唐宁亲身经历过的蜕凡而言,蜕凡时经历的幻境不正是他的心魔吗?
他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着和柳茹涵生个孩子平平稳稳过一辈子,心魔便趁机而入,制造了一个他想象中的幻境迷惑他,若不是镇魂铃三次提醒,他早已迷失在幻境中万劫不复
“是不是真的不受干扰啊?”
“嗯,师傅传了我一门修行秘法,能够和她心灵相同,互相感知,这样她渡劫时只要我在身旁,可以消除心魔对她造成的威胁。”
唐宁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原来她那师傅带她修行不是爱才,却是为了自己。
“你师傅是怎么知道你这般体质的?”
须知特殊灵根体质是难以从表面看出的,当年和他一同在蜕凡期间修行而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的庄心乾,不就一直没被发现,直到蜕凡时造成了天地异象才发掘的。
唐宁记得当年自己茹茹还是个普通凡人呢!难道她师傅仅凭一双眼就能瞧出隐藏体质吗?
“就是身上的香味儿。”柳茹涵抬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低声道:“夫君以前不常说身上突然出现的香味儿么?师傅说特殊体质会有特殊的表象,梦魇之体自古都出现在女子身上,在女子成年第一次月事后就会产生特殊香味儿。”
她这么一说唐宁才想起,好像还真是,自己茹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异香就是在她第一次月事后出现,这件事他记忆特别深刻,当年还闹出了个笑话。
可这香味儿只有挨的近了才能嗅的到,就好似两人现在这般紧紧拥着,才能闻着她身子骨的异香。
“你师傅是不是偷偷摸摸去过咱们家,肯定还是趁咱们睡觉时,说不定还偷窥了咱们。”
唐宁对她这师傅没什么好感,忍不住编排道,又想到那时两人每夜都光着身子抱着睡觉,有时天气炎热连被子都不披盖,她若是悄悄潜进偷窥,不将自己茹茹身子完完整整看了去。
虽是女子,但也让他心中甚是不喜。他却没想到若是如此,自己也光溜溜的被看了去。
“师傅不会偷偷摸摸,她本领大着呢!只要鼻子一吸,就能嗅出方圆百里所有接触过的人和物气息,这是她的独门秘术。”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趁咱们睡觉偷偷摸摸潜进来,那不将你一下看光了。”
柳茹涵脸蛋儿微红,望着他细声道:“师傅才没看呢!只许夫君一个人看。”
唐宁听得此言那还能忍耐得住,寻着她唇瓣死死缠着,恨不得此刻就将其融进自己身子。
两人耳鬓厮磨着,唐宁问道:“茹茹,你师傅对你好不好啊?”
“师傅对我极好,就是一直不让我来寻夫君。”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这次怎么出来的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咱们家?”
“师傅有一个同门师弟,名白锦堂,在元易殿外御部任职,负责宗门外属丁级玄门的巡查,我央求了师傅几次,便许我同白师叔一块来了。到了乾易宗没见着夫君,他们说夫君外出渡缘,我便跟颜师姐来找,找了一阵没找到,就想回家看一看。”
唐宁笑了,他也是突然间心血来潮过来一看,正巧碰上自己茹茹,这便算作是心有灵犀吧!
想到这他美美一笑。又想到自己茹茹怎么知晓自己在乾易宗,便开口问道:“茹茹,你怎么知道我在乾易宗的啊?”
“我央求师姐替我来此寻过夫君一次,师姐告诉我夫君在乾易宗门。”
她这么一说,唐宁猛然想起这颜敏一不就是二十年前那名女子,怪不得这么眼熟。
紫金葫芦慢慢悠悠,两人依偎一起语述离别后各自境遇,还未觉得过去多久,就已到了洛阳旧都幽冥谷坊市,颜敏一正在入口等着他们。
………………
乾易宗正殿,一袭白衣面若冠玉的男子端坐主位,正是白锦堂。下方坐着三人,分别是乾易宗掌门魏玄德,水云宗掌门宋明义及青阳宗掌门汪絮泉。
“此次我来新港,一是征收百年的税务,二是查看此处秘境的情况。你们也知前线正与妖族大战,这个时候封印秘境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白锦堂说道
“不知前线战况如何,新港偏僻,离内陆相隔亿万之遥,我们所知情报还停留在几年前上宗发来的加急线报中。如今梁州的战事如何?我们都很担心。”宋明义开口问道
白锦堂道:“道德宗宗主上官无垠率本部精锐坐镇梁州后,勉强抵住了妖族的攻势,守下了梁州,现今双方相持在罗魄江两岸,谈判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一直没有谈妥,这几年有打过几次大的战役,都是死伤惨重。现如今边打边谈,益州和凉州是不要想了,妖族的意思是需要玄门开通秦梁的通道允许妖族往来和退出天南沼泽的势力,他们已占据了雍凉益三州,想要进一步控制住整个西南。四大玄门商议后,觉得秦梁的通道可以打开,允许妖族自由往来,同样的妖族占据的益州凉州也要允许玄门进入,双方平等交往,天南沼泽是不可能退出让与妖族的。”
“希望能早些达成协议吧!没想到妖族竟然逼得玄门丢弃凉益二州。”魏玄德道
“天下大势从来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消彼长各自独领风骚,哪有一直强盛的道理呢!想当初人族与妖族本是平分天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今这般偌大的地盘,玄门独占十州不也是一点点挤压妖族打出来的吗?其实人族是有机会完全消灭妖族的,只不过恰好碰上了内部分裂,分成玄门与魔宗,展开战争,虽然最终以压倒性优势将魔宗压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但同时自身损失惨重。”
“或许从那时起,就注定今天的局面,加之近代以来玄门之间相互攻伐,妖族却养精蓄锐,如今玄门更像一个空有漂亮外装的壳子,实是外强中干,四大玄门的实力早已不及当年,因此我才极力主张求同存异,先整合玄门内部,再与妖族魔宗一一谈判。”
“现今与妖族战端一开,玄门已露了底,被一下看破了虚实,短短几年之内就丢掉了益州与凉州两个大州,非若如此,妖族安敢如此猖獗,竟然态度强硬的要求玄门势力撤出天南沼泽。”白锦堂说道
一听此言,底下三人都默然不语,他们可不敢如此高谈阔论。好一会儿汪絮泉道:“有道德宗宗主亲镇梁州,想来能够顶住妖族大军的攻势,谈判总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时间一长,妖族无可奈何之下自会退兵。”
白锦堂点头道:“目下最重要的是防止魔宗的反扑,所有玄门都要谨慎,近期之内魔宗的大规模反扑将至。”
底下几人脸色微变,知其如此说,必是有确切消息,妖族在十万八千里外,自有道德宗抵御,可魔宗是切切实实的在山虎,是他们的最大威胁。
“前段时间魔宗倒是反扑过一阵,最近似乎挺平静的,清海诸岛上没有听说过魔宗反扑的迹象。”魏玄德迟疑道
“妖族发动战争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目今相持不下,他们之所以如此强硬要求玄门让出天南沼泽而迟迟不退兵者,就是在等待魔宗的反扑,他们在外,魔宗在内,里应外合夹击玄门,逼迫玄门答应他们的条件。”
第一百一十一掌 重逢(三)
“其实上一次魔宗的反扑也是妖族背后使力,游说魔宗,结果闹腾了一阵很快被镇压,据最新的情报,妖族三年前已派出了一批妖类分别去往各个魔宗密谋协商,他们吸取了上一次教训,决定先整合魔宗内部。”
“你们也知晓,魔宗虽然自称宗门,但实际上是联盟形式,内部组织向来松散,长期以来化整为零,各干各的,只不过在玄门压迫之下抱团取暖,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协作,一个宗门往往分为数十只派系,分布南北,平日间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各自派系的巨头,下面人谁也不识得谁,往往这个派系今天属于这个魔宗,明天就属于另一个魔宗。”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反扑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了,各自派系巨头谁也不服谁,没有一个统一指挥,都不肯出力,所以上一次的魔宗反扑很快便被镇压,与其说是被玄门镇压,不如说是他们内部闹出分歧,不欢而散了。”
“这一次不同以往,有可靠的情报,很多大宗门开始整合内部,将各个派系融为一体,统一指挥,外借妖族之势,进行一次大的反扑。短期内,因他们内部派系林立,利益错综复杂,魔宗不会有什么动作,一旦整合完成,将是一场大战。”
魏玄德三人面面相觑:“请前辈示下,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白锦堂道:“利用他们内部派系的矛盾,挑起他们之间战争是上策。趁他们整合之机立足未稳,相互猜疑,合力击之逐一攻破,是中策。待他们整合完后与之决战是下策。”
“我们和魔宗之间一向没有太多联系,连他们之间派系都不甚清楚,且他们对我们戒备心极强,想要利用他们矛盾挑起战端难度太大,只能趁他们立足未稳,合力击之。”宋明义道
“此事我多次向部科及宗门陈述过建议,应当抓住魔宗内部矛盾,分而治之,一拉一打,对他们许之以利,不妨割让出一些利益分给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招抚那些厌倦了东躲西藏的派系巨头,利用他们人马打击魔宗,可惜石入大海,每次上述后一丝回应都没有。”白锦堂叹息道
底下几人又沉默了,不知怎么接话,太玄宗若能同意这种方略才怪呢!这不相当于承认魔宗的合法地位了吗?这样一来,还怎么统治玄门?
青州所有玄门之所以受太玄门支使,除了太玄门实力强硬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因为有魔宗的威胁存在。太玄宗若是接受魔宗派系安附,那玄门之间就该离心离德了,且魔宗受玄门之令相互攻伐,最后弄出个一支独大怎么办?黏在玄门身上真成尾大不掉了。
殿内几人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微有些尴尬,魏玄德咳嗽了一声道:“十几年前听闻姜家家主姜老爷子身体不适,当时有传闻说至多三五载就要驾鹤西去,现如今反而没了消息,不知真实情况若何?”
“姜家内部具体情况我亦不知,但听宗门内姜家子弟说起过,姜家似乎在古之遗迹中找到了神药,姜老爷子的伤势得以有所恢复。”
“如此便好,姜老爷子是青州一根定海神柱,我等之前还担心他若有不虞,青州恐不太平。”
白锦堂笑而不语。
………
宝兴商会坊市内有一家客栈,名宝兴客栈。
入住一日需十颗灵石,乍一听似乎有宰客之嫌,可真正入住不会觉得价格昂贵,里面有完全隔音的静修室,有供载地肺之火的炼丹室,有放养大型灵宠的庭院,更为重要的是,在坊市之内是可以绝对保障你安全的。
时值深夜,月挂梢头,幽冥谷坊市宝兴客栈一件客房内,院外竹影摇曳。
金丝龙凤銮被下,两人紧紧缠在一起。
院子外两只寒鸦落在摇曳的竹枝上叽喳对语,聒噪不已,似乎嘲弄屋内一对人儿的痴情。
唐宁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轻柔的吻着她脸蛋儿。
“茹茹,茹茹。”唐宁柔声轻语,寻着她唇瓣吻上,良久方分开。
柳茹涵在他怀中,一丝气力也无,脑袋无力搭在他肩头。
唐宁贪婪的嗅着她身子骨散发的异香。
“夫君,夫君,抱紧些。”柳茹涵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两人身子紧紧缠在一起,犹嫌不足,口中嘟囔道
唐宁将披盖身上龙凤銮被裹成圆团儿,将两人身子紧紧裹着,吻着她脸蛋儿哄着她睡去。
院外阳光高照,屋内略显昏暗。
柳茹涵悠悠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目,往他怀里挤了挤,抬起头水蒙的眼睛泪珠儿似在打转,语气中满是委屈:“夫君,没抱紧。”
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块,外面又裹着一团大被,唐宁整个晚上都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她却还道没抱紧,就是故意找茬儿。
他心中道,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将披在两人身子上的被子又紧了紧。
两人自入了幽冥谷坊市,到处转了转,当晚在客栈中歇下后就没出去过,一连几天没日没夜的胡来,昨夜算是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唐宁对她本就没有丝毫抵抗力,柳茹涵又一味顺从着他,两人整日荒唐无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是有些过分了,可又忍耐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于是便彻底沉沦于温柔乡中,柳茹涵对他一向是纵容,变着法子讨他喜欢。
两人耳鬓厮磨,轻声低语着不足外人道的闺房中事,没一会儿,唐宁将被子一蒙,又滚到被窝中胡来。
好多时,两人钻出脑袋,柳茹涵伏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
唐宁却是未得尽兴,只是心疼怀中人儿,因而忍耐着。
“你师姐肯定笑话咱们呢!”两人身上又重新裹上被子,唐宁紧紧抱着她柔声道
柳茹涵抬头在他唇角边亲了几下,眼神秋波转动:“她笑话不着。”
“茹茹,咱们回以前家里再盖栋房子,就在那住下好不?”
“夫君喜欢去哪就去哪。”
唐宁想起马帮那段时光,又想起自己脖子间常年挂的玉佩,那是他们家传之宝,要交给自己儿子的,自从蜕凡那次就不见了:“茹茹,你说我身体里的绿色灵气会不会是来自咱们传家宝,本来还打算交给咱们孩子的,那次蜕凡后就不见了,那玉佩不会是一件宝物吧?”
体内绿色灵气的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自己怀中的人儿当然不算别人,这可是他的心肝宝,是他的一切,是他所有的所有,自然什么都不会瞒她。
这几日早将两人分别后的经历无论巨细都告诉了她,除了蜕凡和试炼之地中所遇的危机,怕她担忧就一语带过了。
柳茹涵摇了摇头,身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她在太玄宗之时每日间最担心的就是怕他遇上了什么危险,偏偏自己修为低微,又逃不出宗门,不能来寻他,故而拼命修行,央求了师傅好多次才得以离开宗门,回到家来,这次出来她本就没打算回去,只想着日日夜夜和他在一块儿,两人再也不分开。
“不知道,夫君,咱们是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柳茹涵吻着他脸蛋儿问道
“恩,女孩儿。”唐宁道:“和她娘一样好看多招人喜欢。”
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行,长的和她娘一样好看将来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呢!还是男孩儿吧!不过那小子肯定不会有他爹那么好命,说不定以后娶个又难看脾气又暴躁的女老虎。”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逢(四)
唐宁想起蜕凡幻境中那个眉眼都像极了自己的孩子,一想到将来那小子娶个又丑又胖脾气又暴躁的女老虎不禁乐出了声。
“那咱们先生个男孩儿,再生个女孩儿好不?”
“恩,不过等咱们儿子出生后,不许他总缠着他娘睡觉。”唐宁想到幻境中那孩子小时候总缠着自己茹茹睡,醋意大发道
颜敏一百无聊赖的走在青石道路上,转遍了坊市内每一家商铺,都是些无用且老掉牙的东西,没一件新奇玩意儿。
她心中颇有些愤愤不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两人一块儿从宗门出发来到新港,路经不知多少万里,现在她找到了成天心心念念的人儿,遂了愿,就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一边,也不管自己乐不乐意。
那个什么唐宁的,她第一眼见时就不喜欢,普通之极,相貌平平,资质低劣,愣头愣脑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值得称道之处,怎能配得上柳师妹,这种人放在人群中也不会让人多看一眼,更不说在群英云集,天才辈出的太玄宗内了。
师妹本是宗门内新一辈的天之骄子,身具罕见之极的上古绝脉妄魇之体,风姿绝代,宗门内不知多少俊彦暗自倾心,这些年向慕容师伯提亲的少说有三五人,哪个不是一时才俊,天赋异禀。
那小子也就占了个指腹为婚的便宜,这般陋习怎能当真?也不知给师妹下了什么迷魂药了,整日挂念着他,这次到这幽冥谷坊市也是他提出来的,都是阴谋。
自那夜见他二人入了一间房内,一连七八日了,没见两人出过门,也不知整天腻在房间里干些什么。
她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对那些事情一知半解,光是想着两人在一个房间“鬼鬼祟祟”就有些面红,更别说敲门打搅了,她可拉不下这个脸。
要不是柳茹涵修为远高于唐宁,她甚至怀疑师妹是不是被绑架胁迫了,哪有这般的,一男一女成天腻在房间内。
颜敏一兜兜转转回到宝兴客栈静修室内闭目修行,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阵风铃声响,她睁开双目,走向前将静修室石门打开。
这静修室与外部完全隔音,风铃声响是从室内发出的,室外有一暗槽,一推里面风铃就会响动,提醒室内静修之人。
门外站着一名客栈伙计,恭敬的说道:“颜前辈,您前面客房客人要我将这纸条交给您。”
颜敏一有些奇怪,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师姐,我和夫君走了,不再回宗门了,你不用找我,和师叔回宗门去吧!代我和师傅说一声,承她恩情,我会一辈子记住。”
颜敏一面色大变,急忙问道:“他们人呢?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昨日交给我的,吩咐我今日交给前辈,人已经离开了。”男子答道
颜敏一心下大急,这下自己怎么和师傅师伯交代。
她匆忙出了坊世,化作遁光追去,可茫茫天地,谁知道他们人往哪去了,且人已经走了一日了,再追也不追上了。
她抱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他们两人相遇那座废弃院子,残垣断壁仍在,只是没有两人踪影,她一跺脚,径直往乾易宗而去,如今只有请师傅出面,或可找回师妹。
乾易宗正殿,白锦堂端坐在主位上与下方几位掌门讲解自己的修行心得。
征收的税务,秘境的勘察两项任务早已完成,这几日闲来无事受几人之邀,和他们讲解修行中心得,他也不藏私,一一如实讲述,特别是金丹冲击元婴之境时种种困境讲的尤为详细,让几人颇有受益。
一道遁光从外激射而来打断了他的讲述,光华散去,现出颜敏一身形,只见她一脸焦急大呼道:“师傅,不好啦!不好啦!师妹失踪了,你快跟我去寻她回来吧!”
说着便上来扯着他膀臂,似要拉他而去。
白锦堂看着她这幅慌慌张张的孩子模样,对着几人笑道:“小徒无状,三位掌门勿怪。”
“不敢不敢。”几人连声道
“没见着三位前辈在这里吗?还不快见过三位前辈?拉拉扯扯,一点规矩也无,像什么样子。”白锦堂不急不缓说道
颜敏一这才放开他手臂,向三人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三位前辈。”
三人赶忙站起来回礼:“见过颜仙子。”
“师傅,你跟我来啊!我有话跟你说。”颜敏一行过礼后又拉着他手臂道
白锦堂笑着起身随着她去了,出了大殿问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出了什么岔子?还不肯当着别人面说,非要把为师拉出来,不是你这丫头看中了哪家夫婿,要为师帮你提亲吧?”
“师傅,你胡说什么啊?你刚才有没有听我说啊?师妹不见了,咱们快去找她回来。”颜敏一焦急道
“你们不是去外面游玩吗?怎么人就不见了?莫不是有人将她劫走了?”
“其实…其实不是去外面玩,是去找她夫君去了,后来他们就走了,师傅你看。”颜敏一道,将柳茹涵留下的纸条交给他:“师傅,咱们赶紧找她回来吧!不然师伯肯定怪咱们呢!”
白锦堂打开一看笑道:“这不挺好的吗?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着什么急,什么时候你这丫头也和你夫婿私奔去,为师还替你高兴呢!就怕没人肯要你。”
颜敏一急道:“师傅你怎么还说笑啊!你快去找她去啊!师妹跟着他走了,那还不毁了啊?”
白锦堂道:“你自己把人丢了,却要为师帮你去找,那个人叫什么?唐宁是吧!你对他就那么讨厌啊?柳师侄跟着他怎么就这辈子毁了?”
颜敏一一惊:“师傅你怎么知道他叫唐宁?”
“哼,你不告诉为师,为师就不知道了吗?你第一次缠着为师带你出宗门不就是为了找他。”
颜敏一道:“那是…那是师妹央求着我帮她找来着,再说我确实想到外面玩玩嘛!成天在宗门修行多没劲。师傅,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去找她吧!”
“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柳师侄那个夫婿,他惹着你了?”
“他没惹我,我也不是讨厌他,反正就是不喜欢,感觉,感觉他就是配不上,不过靠着父母一辈指腹为婚嘛!又做不得数的,一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谁看着不恶心,师傅,你要见了,你也不喜欢的。”
白锦堂笑道:“哦?那你跟为师说说,你师伯这个徒儿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师倒是想知道这个让柳师侄如此死心塌地心心挂念的人,是个什么人?你可不许夸大其词。”
“我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共才见了两面而已,反正就那样,普普通通,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人还贪婪。咱们宗门内闭着眼找一万个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比他好,师妹鬼迷心窍了,才会看上他,换成我,管它是不是指腹为婚的呢!死也不会跟这般蠢才配成一对儿。”
“恩。”白锦堂沉吟道:“长相平平,资质低劣,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那品性贪婪是怎么瞧出的,总得有事情缘由吧!还是你这丫头故意编排的?”
“我才没有胡编呢!他…他。”颜敏一双颊微红:“他骗我们去一个名叫幽冥谷的坊市内转悠,当晚就和师妹在坊市客栈中一间房内住下,一连……一连六七日都没出过门,这还不是贪婪?”
白锦堂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会羡慕柳师侄吧!”
颜敏一怒道:“师傅你胡说什么呢!这么大年纪一点正行都没有,我有什么羡慕的,咱们赶紧去找师妹吧!”
“找她作甚,古之贤士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做她的鸳鸯,咱们修咱们的仙,道不同而已,何必去做那恶人?”白锦堂摇头说道
“那怎么行?我跟师伯保证过,看好柳师妹,现在人弄丢了,我怎么交代啊?万一师妹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师伯早有所料,还用得着你来担心啊?”
“恩?什么意思?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伯所料什么?”
“你自己想去吧!此间事了,咱们明日回宗门。”
“师傅,你快告诉我什么意思嘛!”颜敏一拉扯着他的手道
“哼,柳师侄的事你都瞒着为师,你师伯的事为师为何要告诉你。”
“师傅,我再也不会了,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以后我保证不瞒着你了。”
“你说话当真?”
“当然当真了。”
“你想想,柳师侄上古绝脉的妄魇之体,天资异禀,又不受心魔之扰,为何修为比不上门内天资横溢的佼佼者,在筑基初期停滞如此多年?”
“修行中出现瓶颈不是正常吗?我也在瓶颈期耽搁了数年。”颜敏一不解道
“那你道为什么会出现修行瓶颈?因为其心有所执,柳师侄一直念念不忘其夫婿,积压在心内,故而造成瓶颈之象,无法突破,这次你师伯之所以同意她出宗门,就是为了了却其心中执念,待时机成熟,自然会接她回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逢(五)
这么说师伯早知道师妹此次出了宗门不会乖乖回去,故而才答应让其离开宗门。而师妹自以为能逃出掌控逍遥自在,心无旁骛才能放下执念,其实一切都在师伯算计之内,师伯还真是老奸…老谋深算。”
白锦堂笑道:“你师伯经历过多少阵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们这些小孩子的心思她还能不明白?”
“我才不是孩子呢!我都几十岁了,师傅你不可以再说我小孩子了。”颜敏一不满道
白锦堂手指轻点她额头:“谁让你遇害这般毛毛躁躁,又爱发脾气?”
颜敏一捂着额头怒道:“师傅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还有以后不可以再点我脑袋了,这都是对付小孩子的法子,我要是早嫁人,说不定这会儿都当奶奶了。”
白锦堂大笑而去。
唐宁将怀中人儿紧紧抱着,屋内本就昏暗,此刻也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日,两人早已忘了时辰,只知尽情欢愉,每次都是力竭方休。
几日来两人没日没夜的荒唐胡来,不知疲累。
“夫君,咱们在这多少日子了?”柳茹涵声音含糊不清道
“不知道,管它作甚。”唐宁道,寻着她唇瓣吻去。
良久,两人唇瓣微微分开,柳茹涵脑袋蹭了蹭他脸蛋儿:“夫君,咱们走不?”
“去哪儿啊?”
“夫君想去哪就去哪,别让师姐找着咱们。”
“那成,咱们走吧!”唐宁当即道,他加入乾易宗最初目的本就是为了找自己茹茹,带她回家,现在人儿已找到,乾易宗自然没什么有值得留恋的,两人只要在一块儿,去哪都成。
两人耳鬓厮磨好一会儿才披上衣服,出了房间,刚跨出客栈大门柳茹涵道:“夫君,要不留张纸条给师姐,她找不着我们会着急。”
“好,就交给客栈伙计,让他明日交给你师姐,免得她追上来。”
柳茹涵写了张字条,唐宁交给客栈伙计,明日送到颜敏一静修室,两人出了坊市,驾起紫金葫芦腾空而起,朝着一个方位行进。
既不着急着赶路,一路上看看风景地貌也不错。
“茹茹,给你看个东西。”唐宁坐在葫芦上,将她搂在怀里,往腰间灵兽袋上一拍,一条纯白色小蛇一跃至其手臂上,翻来覆去滚动不停,这几日他完全将这小家伙遗忘了,方才穿上衣裳才想起它。
小家伙在里面早已呆的不耐烦,一出来便撒泼打滚,好不欢乐。
唐宁拿出一颗丹药,小白蛇一跃将丹药吞入肚内,翻着白肚皮滚来滚去。
“这是我在荆北时一水潭中捡到的,可能是古之遗迹中飘出来的,当时是一个白色蛋壳,我刚拿到手中蛋壳就破了,小白从里面跑出来,好几年了,这小家伙每天都天都要吃一颗养气丹,别的它也不吃,一点个头都不长。”
柳茹涵伸手拿住小白蛇,小白蛇被她两指夹在手中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
“小白别动。”唐宁说道,小白蛇立马不动弹了。
柳茹涵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也不知这是什么灵兽,她对灵兽品类亦是一知半解,还是颜敏一平常和她谈起过一些:“要是师姐在应该能知道,她很擅长驭灵术,养了很多品种的灵兽。”
“茹茹,你说你师姐会不会来找咱们啊?”
“不知道,找到了也不跟她回去,世世辈辈都要跟夫君在一块儿。”柳茹涵抬头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两下。
紫金葫芦慢慢悠悠,走过山川,越过江河,不知去处。
碧波万顷的湖面,波光粼粼,湖岸两边满是杨柳,几只白鹭在水面追逐起舞,湖水清冽,鱼群不时跃出水面嬉戏。
一排竹筏在水面上随波飘荡,唐宁躺在竹筏上脑袋枕着柳茹涵玉腿,神情慵懒,双目微闭,享受着阳光照耀,微风轻拂以及美人儿青葱小手的服侍。
柳茹涵纤纤玉手给他捏揉着臂膀:“夫君,这样成不成?”
“恩,力再大些,往旁边一些。”唐宁闭着目嘟囔道
“哦。”柳茹涵应声双手往旁边移了点,手上加大些力。
“在过去一些。”
“哦。”
竹筏两侧放着各类鲜果一盘,柳茹涵随手拿起一颗蜜桃,剥去果皮置他嘴边,唐宁一张口将蜜桃吃下,小白蛇在水面上围着竹筏游来荡去,乐此不疲。
这是荒无人烟的一处地界,荒山野岭,鲜有人至,三个月前两人在此定居,将周边杂草除了,建了一座木屋,又在湖边搭了一座凉亭。
整日间无所事事游山玩水,看看日出日落云霞涌动。
唐宁枕在她玉腿上吃着美味鲜果,说不尽悠闲,道不尽惬意。良久,睁开双目望着天边碧空如洗,挪了挪身子伸手将自己茹茹拉过来。
柳茹涵顺势身子侧下,伏他怀中,在他唇上一吻,脑袋枕他肩头。
两人沉默不语,周围只有小白蛇拍打水面的浪花声和白鹭的鸣叫。
竹筏随波而流,不知漂向何处。
天色渐渐昏暗,乌云笼罩蓝天,似有一番风雨将至,果然没多久雨滴落下,转眼便成暴雨,小白蛇还很兴奋,在暴风雨中肆意欢耍,唐宁撑着竹筏回到岸边,两人身上都已淋湿,奔逃至木屋,唐宁二话没说抱起柳茹涵就往屋内走去。
“夫君夫君。”柳茹涵双手环着他脖颈,眼中秋波流转,小嘴儿在他脸蛋上不停吻着。
到了木床边两人倒在软塌上紧紧缠在一块儿,唐宁熟练的将两人身上衣物除去,仍在一旁,抱着怀中人儿滚入床被中……
屋外的暴风雨渐渐停歇,天光又重新放白,后院中的桃李橘梅各种果树果实经过雨水的冲刷,更加光泽艳丽。
毫无疑问,这些果树都是唐宁弄出来的,为了能吃上新鲜的果子,他种植了各种果树,以他的“能力”搞点这些小玩意,完全小菜一碟。
唐宁吻着她唇瓣,和她缠在一块儿,许久才分开,脑袋钻出銮被中。
“茹茹,咱们就在这呆一辈子好不?以后有了孩子,我教他打猎捕鱼,也可以和咱们一样,给他定个娃娃亲,找个女娃娃就放咱们家养,和他娘一般好肯定是不可能找得到了,只要温柔贤惠,不是母老虎就成。”唐宁爱怜的吻着怀中人儿。
“要生的是个闺女呢?”
“那便教她修行,免得以后給人欺负了?”
柳茹涵抬眼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那为什么儿子就教他打猎捕鱼,女儿就教她修行啊?”
这问题可把他问到了,是啊!为什么自己认为儿子打猎捕鱼就行,闺女一定得修行呢!儿子若没本领也会被别人欺负啊!
他想了想道:“闺女一般像娘,以后长的肯定好看得很,不修行的话被坏人惦记,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儿子一般像爹,他爹普普通通没什么本事,他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学学捕鱼打猎就够了。”
话一出口,唐宁自己都吃了一惊,这不是他最近产生的念头,是一直以来根深蒂固心中的想法。
他向来觉得自己茹茹跟着自己是吃了亏,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在马帮时就是如此了,那时两人从马帮搬出到自家院子,他从未带着她外出游玩过,连买菜米油盐都是他在外买了带回家,因为他害怕,怕她到了外面见识了优秀才俊,被那些花花公子般的人惦记上了,会离自己而去。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她飘然上了法舟,便认为是她将自己弃如敝履,后来两次见到颜敏一,她的表现显而易见是讨厌自己的,而他心中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一念及此,唐宁脑海中出现了个从未想过的奇怪念头,这想法如此之强烈,让他迫不及待想寻求答案,当即接着话头问出了口:“茹茹,要是咱们两个不是家里定了亲,要是村子里没出那事儿,你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啊?”
柳茹涵听得他问话中最后说话声音都有些颤了,心疼极了,小嘴儿堵住他唇瓣,和他缠在一起,直至呼吸不畅才微微分开,眼眶中泪珠儿打转:“我和夫君世世辈辈都要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逢(六)
天色昏暗,狂风吹得树枝左右摇曳哗哗作响,暴雨倾盆,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垂落地面。
三名身着官差服饰的男子浑身湿透狼狈的跑进屋内,为首的络腮胡男子将身上佩刀往桌上一拍:“店家,给我们来一壶酒,一斤羊肉,两条鱼,一叠小菜。”
“他妈的,这鬼天气,早上出门还是大日头,一会儿就这么大雨。”一人抱怨道,甩了甩身上衣袖。
“这荒郊野外的鬼地方竟然也有小店,真是奇了。”另一男子说道。
“对不起,客官,我们这没有羊肉,没有鱼,你看要不要来些鲜果?”没多时,一样貌清秀男子迎出来道
“鲜果?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你这开店的没鱼没肉,专卖蔬果?也罢,你这都有什么鲜果?”络腮胡奇道
“客观一看就知道不是本郡的,我这店虽小,却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紧,你要什么鲜果都有。而是我们店的酒也是一绝,保证你没喝过,你们赶得巧,今日正好开店,要不是这么大风雨,此刻店内早就坐满了人。”
络腮胡男子啧啧嘴,却是不信,这荒郊野外的破地方,连鱼肉都没有,还有人专程到这来吃酒?
“你说什么鲜果都有,可有蜜桔吗?”
“客官请稍等。”那男子转身离去,没多时左手捧着一盘蜜桔,右手拿着一壶酒放置桌上:“客观可还需要什么吗?”
三人望着桌上鲜红的蜜桔,狐疑的望着他,络腮胡尝试着剥开果皮,吃了一口,满嘴甜腻直冲心肺,不由得大惊。
他点这蜜桔本就是刁难之意,这个季节哪有这种果类,没想还真有,口感比之成熟蜜桔一丝不差。另两人也分别尝了一个,皆感到不可思议。
“店家,你这蜜桔是打哪来的?我看你这店周围并无果树,且这个时候蜜桔果树也还未成熟,这盘鲜果蜜桔是怎弄出来的?”
“这是独家秘法,不能说。”
“这店中就你一个人吗?”另一官差问道
“还有我妻子,她在后厨忙活。”
“你方才说今日正好开店,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这店还时开时不开?”
“我家中离此较远,因此并不常开店门,有时日日开,有时三日一开,有时五日一开。”
三人互视了一眼,都感觉这店邪气的很,周围数里荒无人烟,偏偏此中一店,没有鱼肉,却有不符合时日的鲜果,不会是家黑店吧!络腮胡握紧了手中长刀。
那男子笑了笑:“三位有需要再喊我。”说着便走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男子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后惊疑道:“这酒味道有些不对,怎么如此香甜。”
络腮胡变色道:“此店非比寻常,咱们快走,别着了道。”
三人拿起长刀快步离去,冲入屋外的倾盆暴雨中。
唐宁从窗子里望着几人消失于视野中:“他们吃了咱们的果子,钱还没付呢怎么就跑了?”
他身子趴在软塌上,柳茹涵坐在他身侧,青葱小手有节奏给他捏揉捶打着。
良久,他翻过身来,嘴微微一张,柳茹涵剥了果皮,将果子送至他嘴边,唐宁一口吞下拉着她拥入怀里,寻着她唇瓣缠了上去,将口中果子渡她口中。
“夫君。”柳茹涵伏他怀中,媚眼如丝,轻喷吐着香气儿。
“…………
郡守府宅内雕梁画栋,富丽之极。一名眉清目郎的锦衣男子从内走出,身边跟着四五名身穿蓑衣仆从。
“少爷,这般大的雨今日就别去了吧!”旁边一仆从说道
“少废话,快去牵马儿来。”那男子喝道。
仆从不敢违拗,披着蓑衣带着草帽冒着大雨跑了出去,没多时,牵着几匹骏马来至门口,几人跨上马鞍,迎着大风雨,一路疾驰而去。
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荒无人烟的野外,见那家小店店门大开,男子大喜,跨着马儿来到店门口,几人下马入内。
“店家,店家。”一人大声喝道
唐宁来至他们面前,见又是这伙人:“几位客官,这么大的风雨还赶过来,不知要吃些什么?”
“你这的酒好,我们几人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快些将那些蔬果酒水都上来。”一人道
“好,请稍等。”
锦衣男子不停朝里面张望着,直至那店家的背影消失也没有见到心中思念的人,满面失望。
他自几个月前偶然路过此地,见此中一小店,便坐下要了壶酒水解渴,就那一次,他遇上了让他一辈子铭心刻骨的美人儿,只是匆匆一瞥,便惊为天人,那女子当真是倾国倾城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从此令他魂牵梦绕,整日间茶不思饭不想。
他从小攻读圣贤之书,于野史杂记亦颇为爱好,在这荒郊野外之中遇着一个风姿绝代的美人儿,让他脑海中想起各种郎才女貌天仙配的故事桥段,那些天作之合不都是偶然遇上的吗?他坚信这是天赐,是上天送与他的姻缘。
直至他了解到原来这女子是这店家的妻子,一时间让他感觉五雷轰顶,天昏地暗,可是回家之后他仍是忘不了那个身影,梦中时常与之相会。
此后他每日不辞辛劳来到这荒郊野外之地,只为见她一面,这店家也颇为奇怪,时常闭门拒客,偶尔才开一次店门迎客,他坚持不懈,每日必到,有时能远远的见她一面,有时坐一整天也见不到人影。
唐宁将蔬果酒水一叠叠端至他们面前。锦衣男子一直望着他进进出出的身影,猛然间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是她,她又出现了,手中端着两个果盘,递给那店家,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离开了。
“店家,不如一起喝一杯吧!”他开口道,想着如何邀请他与他妻子一起共饮几杯。
“我不胜酒力,你们请慢用。”
几人一直吃到太阳西斜,他再也没有见到那道身影,这家的酒水确实别具一格,香甜润口,丝毫没有一般酒水的苦涩之感,几人吃的是酒足饭饱。
“几位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店家,实不相瞒,我乃是天水郡郡守之子,你可愿意到我府中做厨?银钱自不会少你。”锦衣男子说道
“多谢客官好意,我一向散漫惯了,受不了那许多规矩。”
几人留下银子出了门跨上马疾驰而去。
“少爷,其实您何必这般,每日不辞劳远而来,要小的看,直接安个罪名,将这店家抓了,可不方便?”一仆从开口说道。
“这…不太好吧!”他平素家教极严,这般事总忍做,但一想到那妙曼身影,心头一热犹豫道
“此店蔬果酒水不同一般,我看大有古怪,明日抓他问问也和不可。”
锦衣男子默然无语。
几人互视一眼,转身奔驰而去。
锦衣男子回到府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之间睁眼醒来,感觉到腿部一片潮湿,他慢慢掀开銮被,只见一片血红,四颗人头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銮被中,一道白光闪过,男子已身首异处,紧接着一声尖叫响彻府宅上下。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略显昏暗,木床上,两具身子紧紧缠在一起,披覆在两人身上的金丝鸳鸯鸾被早已被随手扔至一旁。
唐宁倚靠在床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妙人儿身子。
“夫君,夫君,夫君。”柳茹涵双手紧紧环着他脖颈,吐气如兰,小嘴儿似雨一般疯狂吻在他脸蛋儿上一声声低吟着。
唐宁手指穿过她脑后青丝,嗅着她身子骨的芬芳香味儿,口鼻间尽是她喷吐的香气儿,身子有些压抑不住,紧紧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又想着继续方才未完全尽兴的动作。
只是怀中的心肝宝显然已经力竭,因而不得不忍耐着。
柳茹涵身子瘫在他怀里,脑袋无力的垂在他肩头,大口吐着气。
唐宁伸手将踹至一旁的鸾被扯过来,覆在两人身子上,抚着她垂间的青丝,心中着实爱煞这人儿,吻着她脸蛋儿,柔声道:“还说要生孩子呢!一点儿都不努力。”
柳茹涵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流转,嘟着嘴儿似有委屈:“努力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逢(七)
唐宁寻着她唇瓣吻上,良久两人才分开。
“夫君。”柳茹涵脸蛋儿磨蹭着她轻声道
“嗯?”
“抱紧些。”两人身子本就紧紧缠在一起,她如此说,唐宁就将两人身子披的鸾被紧紧裹住两人,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样行不。”
柳茹涵身子又朝他怀里挤了挤:“夫君,还要抱紧些。”
唐宁又将身上鸾被紧了紧,伸手将床头一本薄册拿来,但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月图解。
他翻开一篇,往下又翻一页,上面图形文字将闺房中事描绘的详详细细,唐宁指着其中一张图画道:“茹茹,待会咱们试试这个。”
柳茹涵喵了一眼,脸蛋微红着没应声。
这春月图是唐宁从一商贩那买下来的,一共好几册,里面的各种图样两人早就试了不知多少次了,这本是最新一册,还没试完,据唐宁丰富的经验看,所有的春宫图都大同小异,图样都差不多,就是文解略有不同。
柳茹涵看着他拿着春月图册蹙着眉头,似乎在琢磨文解内容,心中微羞,仰起脑袋,小嘴儿在他脸蛋上亲了几口:“夫君,咱们以后还去不去那个小店?”
“不去不去,再也不去了。”唐宁醋意大发:“那些人都是色中饿鬼,你没看到,好多人都色眯眯盯着你,我早说了,让你别露面,你不听,一露面,他们就觊觎上了,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都把你给拐跑了,那我怎么办。”
那小店是闲来无事之间唐宁突发奇想弄出来的,本来嘛!他在马帮时就想着和自己茹茹开一家酒楼过日子,现在正好可以遂了此愿,便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弄了家小店。
很快打响了名声,很多人不远数十里跑来,一开始他以为是靠着各种鲜果和酒水,心中还微微得意,很快他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茹茹来的,他可就不高兴了。
店门偶尔三日一开,偶尔五日一开,没有确定日子,可人群依然络绎不绝,有的甚至早早就守在店门口,都是一些富家公子哥儿。
直到那一日,几个人来店中要抓他去审讯,唐宁就再没了兴致,于是将那几个人杀了,他本意将人头送至那郡守府中公子身侧,算是给个警醒,因那郡守是个清官,故欲放他一条生路,可自己茹茹却不肯,一挥手将其脑袋砍了。
柳茹涵仰着头看着他,眼中秋波流转:“那将他们眼珠子挖了行不?”
“没了眼珠脑子里一样想。”
“那就砍了他们脑袋。”
“没了闹到还是会想。”唐宁说着将春宫图册一扔,身上被子一脚踹开,吻着她唇瓣,继续方才未尽兴的动作。
天方泛白,山中雾气翻涌。山顶间,唐宁倚靠在巨石上,怀中抱着柳茹涵,等着太阳东升。
星光稀松,荒无人烟的湖畔,一团羹火升起,唐宁将鱼儿烤的外焦里嫩,又加上各种佐料,端的是香气四溢,两人一人一串,唐宁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手中的烤鱼吃的干净,又扑将过去寻着她唇瓣掠夺她口中食物,唐宁忽然顽心大起,抱起她往湖中走去。
“夫君夫君,回家,回家。”柳茹涵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急声道
“没事,大晚上荒郊野岭没人。”唐宁寻着她唇瓣吻去,熟练的将两人身上衣物剥离,身子缠在一块儿浸入水中浮浮沉沉,只有两颗脑袋浮在水面。
良久,两人缠至力竭,大口喘着气。
“夫君,别人看着了怎么办?”两人紧紧相拥在湖中,柳茹涵小嘴儿吻着他脸蛋儿轻声道
“这地方大晚上哪有人?再说又看不着,实在不行把他杀了不就得了。茹茹,你说是家中舒服一些,还是这里好一些?”
柳茹涵不应声,小嘴儿在他脸蛋上胡乱吻着,吻过他嘴角,鼻琼,眼睛,额头,耳根。
“在这里比家里更费力些,茹茹,待会咱们再试试,看看哪些微妙不同。”唐宁道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
一晃已过四五载,两人整日间腻在一块,白天钓钓鱼打打猎,或随波游荡,看浮云晚霞,月落东升,偶尔也去尘世间晃荡一二,唐宁当过教书先生,耕过农田,做过木工手匠,贩卖桌椅。
但都没干多长久,原因嘛!倒不是完全厌倦,只是两人时常闭门三五日不出,闭门干嘛就不用细说了,这般懒惫自然什么都干不好,教书先生做了几个月,人家受不了将他辞退,又另请了一个先生,农田最后种出来总是七倒八歪,要不就是被虫子吃的干净。
木工手匠嘛!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贩卖桌椅就更不用说了,快把他气死,好不容易做出些桌椅拿去集市,一会儿就被人买光,都是冲着柳茹涵去的,只要两人一到,那些登徒子就找上来了,色眯眯的盯着看还评头论足。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紧紧缠一起。
唐宁紧紧抱着她,爱怜的吻着她脸蛋儿,柔声道:“茹茹,怎么了?”
世人都说夫妻之间一旦过了几个年头,情感渐淡。
两人却是不然,恨不得融进对方身子里去,整日荒唐胡来,这么多年他对怀中的人儿还是毫无抵抗力,抱着便忍不住,柳茹涵一向纵容他,自然什么都由着他。
可这段日子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大对,之前两人之间都是他主动,可这些时日自己茹茹不但主动的紧,甚至有些疯狂。
每次直累到身子虚脱。
唐宁深知自己茹茹身子一向孱弱,如此这般必是有事儿瞒着他,不过她不想说唐宁也不愿问,两人完成沉浸在彼此世间里。
一连几日下来都是如此,唐宁实在担忧,忍不住问道
茹柳涵躺在他怀里脑袋搭载他肩头上,小嘴儿不停吻着他,许久,唐宁感觉脸蛋上而有些湿气,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心肝宝早已泪流满面,他脸蛋上的正是她留下的泪水。
这一下可把唐宁心疼坏了,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一阵绞痛,慌忙问道:“茹茹,茹茹,怎么了?”
“夫君,我师傅,要来了。”柳茹涵泪珠儿不住往下掉,声音哽咽道
唐宁大惊失色,脑袋里一片空白。
她师傅来了,肯定要将她带回太玄宗,之后定然不会再允许她出宗门了,两人恐一辈子不得相见了。
今后相隔千万里,只能遥寄相思情。
房内一片寂静,两人无法逃,逃不掉。如她师傅那般的大修士,要拿两人实在太容易了,更何况她们两人心灵相通,互相感知。
怎么办!只有两种选择,反抗殉情而死,服从永难相见。
唐宁怔怔的看着屋顶,自己死了就罢了,他哪舍得让自己茹茹陪着自己一块儿死。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吻了吻她唇瓣:“茹茹,等我以后去找你。”
此话说的极没有底气,太玄宗,何其遥远,以他的资质这辈子能否筑基能难说的很,不要说太玄宗了,就连清海上的百岛都是触不可及的存在。
柳茹涵顺着他唇贴了过去,猛然在他舌尖用力一咬,直咬下一小块肉,唐宁吃痛之下却舍不得放开。
良久,两人唇舌分离,柳茹涵脑袋搭在他肩头,小手从銮被底下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咬破指尖,一丝鲜血涌出。
“夫君夫君。”柳茹涵将小手食指递至他嘴角边。
唐宁不解其意,但见其指尖鲜血喷涌,心疼之极,一下便含住其食指允着,他身具绿色灵气,又修有大五行转生术,自愈力极强,方才柳茹涵一口将其舌尖咬破,现已愈合,只是口中仍含着丝丝鲜血。
唐宁含着她食指,柳茹涵将他抱着自己身子的手从銮被底下抽出,唐宁不知道她要干嘛,由着她牵引,左手掌被她握住,又咬破自己左手食指。
只见她掐了一个印,右手拇指与食指夹着左手食指喷涌的喷涌的鲜血拉成了一条“细线”,那“细线”的一端在她左手食指内,另一端一直牵引到唐宁左手掌食指上,唐宁立马察觉到那“细线”透过自己的食指融入到身体内,一直往心脏方向沿去。
他未做任何抵抗,由着她施为,直到那细线将其全身绕了一遍,将五脏六腑束缚住才消失。
唐宁突然间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五脏六腑跳动一般,这么说也不准确,就像是自己变成了风筝,有一根线在另一头牵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逢(八)
“茹茹,这什么东西啊?”唐宁啄着她唇瓣道
柳茹涵扭动着身子往他怀中挤了挤:“夫君,抱紧些。”
唐宁将她紧紧抱着,拉过銮被将两人身子裹着。
柳茹涵道:“这精血凝成的红线唤心命结,一旦结上心命,以后不管隔得多远,我都能感应到夫君。”
唐宁一听大感有趣:“那咱们现在试试,茹茹你到远些,我看看是什么感觉。”
柳茹涵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只能我能感应夫君,夫君感应不到我。”
“啊?”唐宁大为失望:“那你把这法子教我,我做施法者,用你身上,能不能感应到你。”
“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
“哦,那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嗯。”柳茹涵沉吟道:“说不清楚,反正能感觉到夫君心脏脉动,身体里血气涌动,夫君,这法子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啊?”
“是用来控制别人的,施法者心念一动,被施术者就会爆裂而亡。”
唐宁笑道:”那好了,以后我得都听你的了,你一不高兴我就得爆裂而亡,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这一法子了。”
生死握于别人一念之间,感觉肯定难受之极,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茹茹,要是真要他死,她一句话就行了,自己把心儿掏出来给她都行,只要她喜欢乐意。
“我世世辈辈都听夫君的。”柳茹涵道,小嘴儿吻着他唇瓣,和他纠缠在一起。
心命结是门禁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反作用。
那便是被施术者一旦身亡,施法者也会爆裂而亡。当初她在太玄宗藏经阁浩如烟海的禁法秘术中一眼就相中了此术,偷偷修炼,连师傅也不知。
这门禁术本就是为夫妻之间而设,创建此术的人是一名女子,与其夫婿相隔重洋万里,不知其生死,便潜心创此秘法,本质上还是利用契约之力,将双方精血各自融入对方血脉中,牵连其身。
所以方才柳茹涵咬破唐宁舌尖,又让唐宁吸入自己指尖精血,这是此术的必要条件,此术须得两人全心全意。
因精血融于对方血脉中,不多时便会被淡化,同化。精血凝成的“丝线”脆弱无比,被施法者稍加反抗,灵力一冲即溃,这门术法曾经一度很“兴盛”,然最终被列入禁术,盖因此术无实质性用途,是门两败俱伤之法。
假若两人情好日密之时,一时冲动结下此结,将来一方厌倦,喜新厌旧,另一方不甘横加报复,两人便会双双殒命。亦或情未达到那般地步,冲动之间结下此结,被施术者偶然身陨,施术者亦跟着身陨,悔之无及。
在那一段时间之内,此事屡屡不鲜,各大宗门便将其列为禁术。
柳茹涵早料到以两人的本领可能逃不脱宗门与师傅的掌控,因此偷偷习得此术。夫君若在世间,她自然好好修行,总有一日脱离太玄门来寻他,他若不在了,自己也随他而去,不让他久等。
两人唇瓣微微分离,唐宁喘着气儿道:“茹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祸不能免,就带上我,别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等着,我又不能感应到你,哪知道你还在不在,要是隔了好久,我知道你不在了,再去下面寻你,你早就轮回了,咱们下辈子就碰不到一块儿了。”
柳茹涵不应声儿,脸蛋儿蹭着他。
“茹茹,你说嘛!”
“夫君,咱们还没生孩子呢!”柳茹涵轻声道
“你先说行不行?”唐宁催道
“恩。”柳茹涵轻轻应了一声
“你可不许骗我的。”
“恩。”
唐宁这才放了心,紧紧抱着她:“咱们从现在起哪都不去,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生孩子。”
江河之中,竹筏随波漂流,唐宁卧在竹筏上,柳茹涵躺在他怀中,时不时仰头在他脸蛋上亲一口。
微风拂过,白鹭从空中俯冲而下,探入水中,叼起一只鱼儿,一口吞入腹中。水波荡漾,一名道姑无声无息出现在竹筏之上,只见其左手持一拂尘,面无表情,望着两人轻轻一声叹息。
两人这才发觉身后有人,柳茹涵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低头轻声道:“师傅。”
唐宁这是第一次见她师傅,这道姑五官精致,肤色白皙若雪,绝对是个美人儿,只是脸上神色冰冷,似万年冰山,让人望而却步。
他心中五味陈杂,既惊慌又愤怒,更多的是失落与不舍。
终于还是来了。
南宫暮雪望着徒儿:“瞒着你师叔偷跑出来,还要玩闹到什么时候,跟为师去吧!”说着一挥衣袖,滚滚黄烟涌出,瞬间遮天蔽日,一下将柳茹涵摄进衣袍之内,人已消失不见,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唐宁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已没了踪影,只剩半空中屡屡黄烟弥漫。
唐宁躺在木筏上,鼻间异香仍在,他怔怔的望着天边浮云,脑中满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自觉流下泪来。
竹筏随波飘荡,斜阳西落,星光漫天,又东方泛白,日复一日,唐宁动也未动,只是怔怔的看着天边,直到第五日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双拳紧握。
这世间终究还是拳头至上,管你什么诗书礼义,不过是强者之间点缀之词。
本质仍是强者为尊,没有实力便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就像那道姑,从来不会顾及他的感受,明明是两人婚约在前,可她至始至终别说招呼,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就这样把她怀中人儿掳走,已经两次……
他的心志从来没有过像此刻这般坚定,他暗暗起誓,总有一日要让她感同身受一回。
唐宁仰天长啸,踏浪而去,体内灵力狂涌翻腾,一瞬间突破炼气九层,达到十层之境。
他面上无喜无忧,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
将木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人既已不在,家自然成了破庙,丝毫不值得留恋。
他望着火光冲天,踏起飞剑往南而去。
非止一日,到了洛云山脉宗门脚下,一伸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没多时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豁口,唐宁径直入内到护卫科报备后,回到房内歇息了一日,第二日来到徐平治洞府复命。
“弟子奉师叔之命担任渡缘使一职,十块令牌已全部发出,现归来复命。”唐宁来到其主室行了一礼说道
徐平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突破炼气九层了,不错,你这次出宗门有五六年了吧!怎耽搁这么久?”
“弟子将令牌散发后,心中忽有所感,便在俗世间安顿下来,游历了几年,体验俗世间人生种种,侥幸突破炼气九层,耽搁复命之期,请师叔责罚。”唐宁自不会告诉他实情,寻了个借口说道。
徐平治道;“你离开后,有两名女子前来找你,是什么人?”
“是弟子的故友。”唐宁早听柳茹涵说过,知道他并不知晓两人关系,因此说道
“好好修行去吧!十层大圆满后就要准备筑基了。这几年的薪俸去内勤科领取。”徐平治挥手道
“是,弟子告退。”唐宁道,离开他那所洞府,在内勤科领了薪俸,聊了一阵,回到房间内开始修行。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过去了。唐宁每日在房内闭门苦修,小白蛇在旁边绕着他转悠。
这一日,常剑来到他住所,敲了敲门喊道:“唐师弟,你在不在?”
唐宁睁开双目点了点小白蛇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他起身开门将常剑迎至房内。
常剑早已炼气十层大圆满,随时可以冲击筑基,只是他生性谨慎,因此一直在准备各种筑基所需材料。
“唐师弟,好久不见了,要不是徐师叔这次发话,我还不知道唐师弟已经回来了,这次外出宗门看来别有一番机缘,已经突破了炼气九层,筑基可望。”常剑笑着说道
“我才突破至十层不久,要到大圆满之境还需数年苦修,这次回宗门后除了去徐师叔洞府复命就一直闭门修行,离筑基还远得很,倒是常师兄随时快要筑基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能不能成功就难说了,现在还缺一类安神定魂的法器,用以对抗心魔之侵扰,选了好几种,都感觉差那么一些,因此迟迟未冲击筑基。”
“常师兄此次来找我有何事?”
“哦,徐师叔让我通知咱们部科所有修为达到炼气七层的修士,明日到议事厅。”
“哦?可是又要入试炼之地了吗?”唐宁道,召集所有炼气后期修士,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剿魔试炼。
“那倒不是,唐师弟还不知道吗?再过一个月就是宗门小比了,徐师叔召我等是打听有谁愿意报名参加小比的,他好上报院里。”
“宗门小比?下个月吗?”唐宁愣了一下,这是玄门的老传统了,为选拨优秀弟子重点培养,每三十年一次小比。
各个玄门虽然比斗时间不同,但三十年一小比的传统向来很重视,不单是部科、各院,连三殿殿主及掌门都会观看,算是宗门一盛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宗门小比(一)
唐宁对上一次的宗门小比仍是记忆颇深,端的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唐师弟可有意参加?”常剑问道
唐宁道:“看常师兄这般模样,定是要去参加那宗门小比了。”
常剑笑了笑:“我也就是陪太子读书,充个数而已,这毕竟是难得一遇的宗门盛事,一辈子就这一次参与机会,好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碰不上。怎么着也没坏处,看看咱们这一辈的佼佼者实力几何,我们内务院本就不善于斗法,输了也不算丢人。”
玄门的三殿三院各有分工,其中战斗能力最强的科院自然是三殿与戒秘院,其下属几个部科都是宗门主力,经常外出执行任务,战斗经验丰富。
内务院和外务院中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打斗,哪怕修为相近,实力也有高低之分,且在每一届开山收徒之际,那些蜕凡了的弟子都是由三殿及戒秘院优先择人,资质好的都被选入其中,实力自然比一般弟子强劲。
“不知此次小比奖励如何?”唐宁问道
“和以前一样,入了前十的弟子赐筑基丹,极品法器,灵石两千,前五的弟子,赐筑基所需材料完整一套,灵器一件,下品灵石五千,前三的弟子可使用御魂灵乳助其筑基,赐灵石一万,中品灵器一件。”常剑道
“常师兄可有多少把握能够冲击前十之列?”
常剑笑道:“我是基本不可能了,概率不到两成,能够坚持一两轮就不错了。”
“哦?不知这次会有多少人参加小比?”
“一两百号人吧!据我所知,宗门现在处于炼气十层的修士就有六十余人,这些人肯定都会一拼的,炼气九层的修士有近一百人,大部分都会参加,还有少部分炼气八层的也会上去试试,听唐师弟这意思是要参加了?”
“常师兄不是说了吗?难得一遇的宗门盛事,终其一生只此一次岂能望而兴叹,说不定鸿运当照,侥幸夺冠也未可知,怎能将那些宝物拱手相送无能鼠辈。”
两人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
常剑自然是认为他在说笑,唐宁却是有意扬名,若是以前,这种场合他倒无所谓。
可现在,他就是要争,要打响旗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拿下小比第一,必然名扬宗门,相应的也会受到重用。
另外,宗门奖励也非同小可,筑基丹灵石倒不是很重要,重要是那前三的奖励,使用御魂灵乳的权限,是所有人必争之物。
那御魂灵乳能够大幅度抵御筑基时的心魔入侵,对冲击筑基者而言不亚于是一件神物,筑基的凶险重在心魔,乃关键中的关键,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天资不凡者死在这一关卡。
特别是对唐宁而言,灵气侵体倒不是那么可怕,哪怕承受不住海量灵气的灌溉爆体而亡,以他强大的自愈力也未必会真的死去,可心魔就不一样了,一旦沉沦幻境,便永世在幻境中浮沉。
他有心拿下小比第一,只是不知宗门内其他人实力几何,他从未与人正面斗过法,唯一一次还是在荆北之时群殴徐庆贤。
当时抓着空挡给他来了那么一下,除此之外只有在试炼之地和那些魔物交过几次手,他对自己的功法颇有信心,但也不敢小觑其他人,因此话不敢说太满。
“唐师弟说得好,我也是如此想,想要在小比中拿下名次,至少得先过我这一关。”常剑道,他本是谨言慎行之人,修为炼气圆满后也有些意气风发,此时闻得唐宁此言,心中豪情涌动。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常剑告辞而去。
竖日,药草科几人相聚议事厅,一共六人,分别是常剑、郭悠、许珠、何荆、沈藤还有唐宁,几人相互见过,便在厅殿内闲聊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平治到了,坐在主位上,几人起身行礼,徐平治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此次召集你们来没有别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下个月便是宗门小比,有谁愿意参加的,现在说吧!我到院里替你们报上名,小比是宗门盛事,能赶上一次不容易,我就没有赶上,至于奖励嘛!和往年一样,拿了名次除了宗门,院里也会给相应的奖励。”
“师叔,弟子愿报名参加。”徐平治话音方落常剑便开口说道
“弟子也愿参加。”唐宁跟着说道
徐平治点了点头:“你们几人呢?”
郭悠迟疑道:“弟子,也愿试试。”他卡在炼气九层多年未能突破,此刻明知不可能夺得名次,但心中总有一丝侥幸,不愿错过这般机会。
许珠也表示愿意参加,何荆和沈腾都摇了摇头。
“那就常剑、唐宁、郭悠、许珠四人参加此次小比,明日我即上呈院里,小比前三日宗门会贴出告示,比赛日程场地及对手都在告示里,你们到时多注意。”徐平治说完便离开了。
几人也相继离开,各回各处。
唐宁仍是每日闭门修行,外面关于小比事宜的讨论已是如火如荼,宗门内开始难得热闹起来,还未开始,便已有夺冠热门人选产生,到了小比前几日,整个宗门炼气阶层的弟子都在说道此事,偶有筑基修士交谈之间也会谈及。
各种赌局已经开始,私下赌局各殿各院都有,最大的一处赌坊位于老孤之上,各个夺冠热门人选都已罗列出来,赔率也有明显差别,下面又有小场次的赌局,只因比赛告示还未张贴,比赛双方人员不确定,因此还未设置赔率。
四月三十日,小比开始那天,拔萃峰上人潮涌动,宗门内大多弟子都跑来此峰观看难得一次的盛事。
拔萃峰是一处险峻的高峰,封顶被整个削平,用作小比场地,这几日周围已设下阵法禁制,免得伤及围观之人。
拔萃,顾名思义,乃取自出类拔萃之意,是为选拔优秀的弟子。
峰上一共分为四个场地,每个场地方圆二十丈,足够炼气弟子辗转腾挪,肆意施为,每个场地外设有禁制,除了比赛人员与裁判,其他人一律不能入内。
峰顶正北方建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名为待赛区,除了一楼,两三楼都是露天开阔场地,用以参赛人员观战,到了辰时,所有参赛的弟子从北边上山直接入到阁楼中。
峰顶东西两侧建有数十层青石铺造的台阶,一直曲线延伸到正南方位,其上有一座高二十丈的观赏台,一般炼气弟子就在青石台阶上观看,各科管事、执事则在观赏台内。
唐宁和常剑、郭悠、许珠一道入了阁楼,寻了一位置座下。
此刻待赛区中有近两百名弟子,匆匆一撇,唐宁甚至发现有不少居然是炼气七层的弟子,两百余人分为几大派系,成群结队占据一方之地。
也不知有意无意,唐宁几人左右两侧基本都是内务院各个部科的人,外务院与戒秘院又各自划分一块地盘,三殿亦是如此,几方泾渭分明,但又非完全不相往来。
时常有戒秘院弟子跑到内务院这边来和某个人打个招呼,又有内务院弟子到外务院那边说说话。
显而易见,三殿三院中以戒秘院人数最多,有将近七八十人,分为七八个小团体,每个部科都有十余人参赛。
其实仔细观察的话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个人的实力差距,一般小团体中被众星捧月环拱的那名弟子应当就是其部科中最强的。
唐宁暗暗记住了几个人,这些人很明显实力是“技压群雄”的,被众人围拱在中间面带微笑,谈笑风生,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显得十分自信。
到了辰时二刻,几道遁光掠过拔萃峰来到观赏台上,光华散去,现出几道身影来,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勿要喧哗,青石台阶原本嘈杂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众人皆抬首望去。
只听得那老者说道:“众弟子安静,听我道来,老夫欧阳乾,乃是本次宗门小比的主判,此次宗门小比力求公平公正原则,比试规则如下。”
“第一,双方弟子在方圆二十丈的场地内进行较艺,出比试场地者败。”
“第二,比赛双方直至一方认输或失去战斗力为结束。”
“第三,比试中不可使用外力,灵械符箓之类一律不可带入场。”
“第四,不得故意伤害对手性命,违者重责。”
“第五,裁判拥有随时结束比试的权利,若情况危急,可直接参与出手。”
老者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入整个山峰众人耳中:“现在老夫宣布,本届宗门小比开始,请参赛弟子呆在待赛区准备比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宗门小比(二)
欧阳乾话音刚落,他身后四名男子身化遁光,弹指间便来到场地中央。
“第一场比试,一号场地:戒秘院密保科任景对阵内务院内勤科马晓。”
“二号场地:外务院护山科周通对阵清玄殿司隶部陈达。”
“三号场地:内务院内勤科吴华对阵外务院经贸科薛梅。”
“四号场地:元易殿内监部韦萧对阵戒秘院戒律科舒微义,请这八名弟子分别到相对应场地。”
阁楼内顿时一片嘈杂加油鼓劲之声,都是他们各自部科中人的喊话,几人出了阁楼驾着法器落至各个场地中。
霎时间东西两侧石阶之上观看的人群发出一阵叫好声来,有为各自部科中人摇旗呐喊的,鼓噪喧哗的,欧阳乾也不制止,几人出了阁楼后,立马有许多人上了阁楼两三层。
“咱们也上去看看吧!”常剑说道
几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上了三楼,寻了一位置倚着栏杆看着场地内比试。
只见那几人入了场后,四个比试场地外围都被蓝色光幕笼罩,显然是设下了禁制。
阁楼离场地着实有点远,但众人皆目力非凡,倒也能看得清,场地中央裁判说了几句话后,几人互相见过礼,各自退开数丈,便开始了攻击,一开始各个场地中双方弟子还只是互相试探,很快便动起真格来,其间各色法器乱舞,诸多玄术狂涌,令人颇有些目不暇接。
法器作为修行者必备之物,不算做外力,因此可以带入比试之中,法器之于修行之士就相当于俗世间江湖中人的刀枪剑戟,总不能比武较量时不让人使用自己武器吧!
随着时间推移,比试已渐入白热化,很快第一支分出胜负的对阵出现了,是二号场地,清玄殿司隶部的陈达一招千叶影乱舞将护卫科周通击败。
只见二号场地内数千片巴掌大的树叶飞舞,陈达身影在万千树叶中忽闪忽现,一时间整个场地树叶飘舞之处几乎全是他的残影,似有数千人一般,树叶从空中飘落于地,周通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少说有百余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他身侧土地,好在没有一处是致命伤,显然对方手下留情了,众人在阁楼上都没看清周通身上的百余伤口是如何造成的,只见漫天树叶飘舞,遮蔽了视线,一个男子身影在树叶中时闪时现,飘忽不定,待树叶落下时,周通已倒在了地上。
裁判遁光一闪来到周通身侧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止住流血的伤口,宣布二号场地陈达获胜,立时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之上众弟子齐声较好。
观赏台上,滚滚烟雾涌上台顶,烟雾排成一行大字模样:二号场地清玄殿陈达胜。
唐宁眉头微皱,望着二号场地那名男子,护山科周通实力不弱,诸多术法颇为精妙,又有两件顶阶法器,一攻一守,然而却被陈达如此轻易击败,看其面不红气不喘,神色淡然,显然留有余力。
这一招千叶影乱舞,着实厉害,他未能看透其中玄机,料想自己处于周通的境地,也难以抵挡。
宗门内的确卧虎藏龙,高手众多,他之前想着夺冠扬名,此时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招千叶影乱舞之名,原因很简单,那陈达在施展此术之前大喝了一声……
一旁的常剑、郭悠皆是眉头紧锁,特别是常剑,脸色十分难看,陈达此人他早闻其名,是宗门他们一辈中的佼佼者,夺冠热门人选之一,因此他十分关注二号场地的比试,注意力也基本集中在上面。
他在参赛之前颇有些豪气干云,觉得都是炼气十层修士,差距应该不会很大,运气好的话或可冲个名次,然而这第一场比斗就给他炙热的内心泼了盆冰凉的冷水,让他最为沮丧的是,他的实力可能连倒在地上的周通都敌不过。
四人中唯有许珠一脸艳羡,他本来就想过什么名次,只是来见识见识,此时见到这般精妙神通,心中既惊艳又羡慕。
“咦,我猜对了吧!陈师兄果是第一个胜出的。”一女子说道
“这个周通不弱,却是有点可惜了,运气不太好,第一轮就碰上了陈师兄,不然应该能够坚持几轮的。”一男子接话道
“陈师兄的实力保守估计至少能排进此次小比前四,只要不碰上那几个人,轻松胜出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可是在老孤峰赌坊买了一千灵石压陈师兄夺冠,赔率一比七,若能赢就赚大了。”另一男子道
“这么快就下注了吗?据我所知,此次小比几个夺冠热门没一个是易与之辈,皆是各个殿院的佼佼者,实力在不相伯仲之间,没真正对阵谁也不知孰强孰弱,你这一千灵石下的太早了吧!”
“下注当然要早下了,要是晚下哪有这么高的赔率,你信不信,这一轮之后赔率就会降到一比五,越晚下赔率越低,反正都是要压陈师兄的,晚下不如早下,没人比我更清楚陈师兄实力了。当年魔宗肆虐,咱们一处灵矿被魔宗攻击,我们一个队伍跟随郝师叔前去增援,遭遇魔宗伏击,陈师兄一人连斩三人,连郝师叔都大大赞许了一番,当年他不过炼气七层修士,现已修至炼气大圆满,实力比当初已不可同日而语,我料想宗门内能够与之比肩也就那么两三人,交起手来胜负在五五之数。”
“要是庄师兄没有筑基的话,想必这小比第一非他莫属了。”
“庄师兄实力纵然强劲,若说稳拿第一却也未必,禁秘科那人原就与庄师兄齐名,实力深不可测,连庄师兄自己都说,没有必胜把握,陈师兄夺冠的最大阻碍必然是他无疑。”
左侧几名男女开口议论道,众人相隔的不远,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他们也未刻意压低声音,话语自然被众人听去。
毫无疑问这几人都是清玄殿参加小比的修士,这陈达表现如此显眼,众人也乐意听听清玄殿几人对他的评价,知己知彼嘛!
那陈达胜下此场比试,御着飞剑径直来到阁楼两层,走至清玄殿众人之中。
一路上众人眼光都看向他,唐宁亦抬眼看去,但见此人身材挺拔,方面大耳,目光炯炯。
“陈师兄,恭喜你赢下第一场比试。”清玄殿一女子说道
几人皆纷纷开口附和
陈达一一点头回应,微笑不语。
剩下的三场比试也逐渐分出胜负,观赏台上烟雾涌出,排成大字,写着胜者名讳。
四场比试都结束后,欧阳乾宣布了第二组上场弟子,郭悠就在其中,位于三号场,对手是戒秘院警备科赵御。
唐宁几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郭悠御着法器到了三号场地,互相行礼后,各自退开,两方一开始动手,郭悠就显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的法器是一把赤红宝刀,化为两丈长大刀劈下,可法器是一条玄黑色鞭子,刀势未成,就被对方鞭子缠上,紧紧缚住,那鞭子沿着长刀一圈一圈环绕朝着他身子缠去,他赶忙收手,长刀已被夺去。
加之他术法也未有对方精妙,一连使了三个法术,都被对方轻易破解,对方玄鞭不断朝他攻来,加之各类术法追击着他,好在场地足够宽广,他左右腾挪,在场地间奔跑趋避,倒也能勉强支撑,只是发动不了有效的进攻。
偶尔趁隙之际,使个火球术,水击术,金枪术都被对方轻而易举避开,根本威胁不了对方,而他自己却疲于奔命。
对方显然不愿过多暴露实力,不断用些小的术法加之玄鞭追赶消磨着他的灵力,一直与他保持着五六丈以内的距离,不让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唐宁、常剑、许珠都暗自摇头,胜负已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果然,没多久,郭悠刚躲过几道冰锥的攻击,一个不留神被法鞭缠住了裹足,拖拽在地,法鞭很快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郭悠直接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原来那法鞭上满是荆棘,荆棘上含有剧毒,修士只要一被刺入,便会麻痹全身,行动迟缓,更别提鞭子将他裹了个严实,荆棘都刺入他体内。
对面男子见他晕倒过去,将法鞭收起。
裁判遁光一闪来到他身旁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宣布该男子获胜,随后将郭悠带回阁楼一层,几人迎下去,见郭悠全身红肿,想是剧毒所致。
唐宁微微蹙眉,看这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是难以痊愈的了。
那警备科赵御显然是故意如此,若是他在法鞭缠住郭悠之时便立时住手,毒气未通全身,也不致如此,服颗解毒丹药歇息一阵即可痊愈。
常剑亦皱着眉头道:“那人好歹毒的心思,这是存心使郭师弟受罪了。”
“现在怎么办?将他放在这也不是一回事儿?”
三人商议了一下,最后还是许珠主动开口送他回房养歇,三人之中他修为最弱,这种跑腿事宜无需别人说,他自己主动承担下来,御起法器带着郭悠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宗门小比(三)
两人回到阁楼二层,只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一嘴阔大耳高鼻梁的男子开口道:“那小子迟迟不肯认输,我有心戏弄于他,也不着急,将他耍的似猴子般纵来跃去,冰锥故意偏离几许卖出一个破绽,那小子果然上当,向下越过,我心念一动,毒棘鞭疾驰而上,缠住了他足底,不待他开口认输,迅速将他裹住,毒棘扎入他身体里,那小子当即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小子不知师兄法鞭之威,这下可有的苦受了。”另一人接口道
男子神色颇为得意:“那是自然,特别是他转醒之后,毒素进入血脉,届时全身必然酸痒难耐,纵使服用了解毒丹,没有十天半月也好不了,足够他长教训了。”
唐宁和常剑听得他们大声议论,私毫不避讳不禁火冒三丈。
唐宁忍不住大声嘲讽道:“有些小人仗着法器之利,借着比试之机,逞心中之恶,完全不顾师门之谊,伤害同门反以为乐。不顾师门之谊是不仁,伤害同门是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我原以为只可潜身缩首,苟藏鼠洞,惶惶终日。却不料竟敢在天青云朗之下,众英会集之所夸夸其谈,吠吠饶舌,我修行数十载从未见过此等厚颜无耻之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此言朗声而出,唐宁神色凛然,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他。
警备科众人一时语塞,不知所错,面有惭色。赵御更是脸色大变,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幻,血气翻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他怒不可遏,径直大步走到唐宁面前:“你是何人?”
唐宁面色不变淡然道:“内务院药草科唐宁。”
“你方才话是何意?给我说个清楚。”
唐宁面带讥讽:“难道足下除了不仁不义厚颜无耻之外,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吗?还要唐某再说一遍给你听?”
赵御怒发冲冠,双眼赤红,他乃是乾易宗门内颇有名望之人,自视甚高,怎能忍受如此大辱,被人当众辱骂。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不管不顾,左手一翻抽出毒棘鞭甩去,口中喝道:“你找死。”
两人几乎面对着面,距离太近,毒棘鞭快若电光,唐宁下意识的一低头躲过迎面挥来的一鞭,再想纵跃出去却为时已晚,只见那毒棘鞭一圈一圈缠绕在他周围,向他身上缠来。
常剑大惊,想要助他一力,却不知如何下手,那毒棘鞭已将他周围层层包裹,警备科众人亦是大惊,高呼道:“赵师兄,不可。”
这伤害同门之罪可不是闹得玩的,宗门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得伤害同门,犯此戒者一律重罚。
可赵御此时哪还管得了这许多,只想狠狠教训他一顿,却也没想要杀他,只要这颜面一定得亲手挽回,届时再去领罚便是。
这变故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不少人惊呼出声,都觉得这个朗声大言的男子难免其祸了,那毒鞭之威他们方才看的清清楚楚,一旦被缠上任你有什么神通手段也无法施展。
赵御毒鞭挥下,上上下下缠了无数圈,却扑了个空,被毒鞭环绕在其中的人倏然消失不见。
众人见此又是一声惊咦,大惑不解,方才这人还被毒鞭围在其间,怎么霎时间人就不见了。
赵御眉头紧锁,众人未看清,他可看的清清楚楚,那男子身子一缩遁入了地底,脱出了毒鞭包围。
土遁术,这个人不简单,他心中想道。
清玄殿一队人中,陈达眼神一凝,向四周望去。
禁秘科中,一男子背倚栏杆,双手横抱,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见此饶有兴致摸了摸下巴。
宣德殿中一女子柳眉微微一皱。
唐宁遁入地底,往南行了一二十丈路,现出身形。
一时间百余道目光齐聚于他身上。
常剑大步走到他身侧:“唐师弟,你没事吧!”
唐宁高声道:“说你是卑鄙小人你还不承认,事实证明你就是个卑鄙小人,净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做些暗中袭人的丑事。”
赵御一击不成,见他土遁术精妙本已冷静下来,被他当众又一阵辱骂,直接暴走,就要挥鞭杀去,好在周围警备科诸人已有堤防,见他又要动手,赶忙拉住:“赵师兄,别冲动,别冲动。”
几人拥着他往后撤去。
赵御犹自挣扎大喊:“姓唐的,我记住你了,你最好祈祷比试间不要和我碰上。不然我……”
唐宁冷笑不语,他大骂了赵御一番后,心中极是畅快。
他倒没想过和那赵御动手,一者限于宗门戒律。
二者,二人并无生死大仇,他看不惯,自然就骂了,仅此而已。
三者,他不想暴露太多,这赵御并非庸手,两人斗起来的话等闲手段怕是难以拿下他。
至于土遁术暴露在众人面前算不得什么,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会这一手,比如荆北之时在高欢和稽查科面前他就使过这招。再者嘛当时情况危急,不得不用土遁以避之,不然被那毒鞭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御被拉走后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场中的另外几个对阵也逐渐分出了胜负,欧阳乾又宣布了第三组上场弟子。
“唐宁,好久不见。”
唐宁正望着场中比试,身后一人声音传来。
他回过头,见一浓眉大眼男子笑吟吟的望着他,正是丹药科的沐平波
“平波,你也来了。”唐宁笑道,沐平波如今已炼气九层修为,在丹药科算是站住了脚,现在也是个老资格的炼丹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十几年前我去药草科找过你一次。他们说你调到宗门外去了,那之后一直没见过你,现在都已炼气十层了,筑基可望啊!”沐平波道,和常剑打了个招呼:“常师兄也来参加小比了。”
常剑点了点头:“难得盛事,不参与可惜了,咱们内务院的输了也不算丢人。”
唐宁道:“好几年前就调回宗门了,后来又外出了一趟。”
沐平波道:“方才你那一手遁地术可是艳惊四座啊!我还担心你被那人突然出手偷袭应付不来呢”
唐宁笑道:“雕虫小技何足为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沐平波回到丹药科队伍中,没多时许珠回来了,常剑便和他将其方才之事说了,许珠直拍手叫好。
比试从辰时一直持续到酉时才结束,只比了一半多人,剩下的比试明日再进行,许珠也上场了,对方是宣德殿一名炼气十层修士,战斗没什么悬念,很快就结束了。
许珠将自己攻击手段施尽,见奈何不了对方便很利索的投降了。
有了郭悠的前车之鉴,他也没想什么负隅顽抗,直接认输,免的吃苦头。常剑唐宁安慰了他几句,他倒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笑了笑就过了。
整日比试下来,除了陈达外,又有两个夺冠热门上场,一个是戒秘院情报科名叫袁坚的男子,一个是元易殿齐铭玉。这个人唐宁倒是认识,当年他入宗门蜕凡之时,记得当时就是齐铭玉敲响了石坛上的金钟。
两人的对手都相对较弱,看不出什么来,轻松取胜。
唐宁回到房内歇息了一晚,第二日辰时又来到拔萃峰阁楼内,没多时主判与裁判到了,比试再度开始。
今日阁楼内人数比昨日少了一些,有些昨日已比试过的弟子今日未到场,唐宁匆匆一撇之下,发现昨日比过的几个夺冠热门都已到场,不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常师兄,怎么昨日那几个已比过的夺冠热门今日还来?”
常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无非是来收集情报,你知道今天第一场比试是谁吗?”
唐宁看宗门内张贴的告示只记得他是第十五组,对阵的是戒秘院戒律科一名叫鲍泉的弟子,至于别人的他哪管那许多:“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场比试是谁?”
常剑道:“戒秘院禁秘科的姜羽桓,本次小比的夺冠最大热门,老孤峰赌坊几个夺冠热门中赔率最低的,一陪四。”
常剑话刚说完,只听得欧阳乾声音传来:“第十一场比试开始,一号场地:内务院符箓科汪旭对阵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
此话一处,只听得外面一片沸腾鼓噪之声,那些人中也不全是禁秘科的弟子,更多是在赌坊下了本钱买他夺冠的人,这些人喊的尤为大声。
阁楼内也是一阵喧哗,只见一舒眉朗目,面皮白净的男子从禁秘科众人中缓缓走出,一副懒惫模样,众人目光不禁都集中在他身上。
另一边符箓科中也走出一长脸男子,他苦笑了一下,向前而去。符箓科几人也象征性给给他呐喊了几声。
两人走的近了,那长脸男子小声道:“姜师兄,我买了一千灵石赌你夺冠的,你可不能输啊!”
姜羽桓愣了愣,不禁失笑,欧阳乾的话仍在继续,四组八人纷纷走出阁楼,驾着法器向场地间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宗门小比(四)
众人上了阁楼二层,几人已就位。
众人目光自然是盯在一号场地,裁判说了几句话,两人行礼,各自退开数丈。
符箓科的汪旭以制符一道见长,战斗力本就不强,这比试又不能使用符箓,当下只能取出一件金色绳索,将它一挥,金色绳索向姜羽桓攻去,绳索越舞越快,似乎漫天都是那金色绳索之影,姜羽桓只守不攻,在漫天绳索中穿梭自如,如闲庭信步,身形迅捷如风。
众人只觉眼花缭乱,一号场地内姜羽桓身影穿梭在金色绳索之中,方圆数丈之地,到处是他的残影,那金色绳索已是将周围包裹的密不透风,可就是缠他不住。
两人约莫僵持了一柱香时间,姜羽桓身形一闪越过漫天绳索,身形快若雷电,场上留下一道虚影,眨眼间便到了汪旭身后,轻轻一推,汪旭整个身子飞出一丈之远,摔落在地。
“我认输。”汪旭起身说道向姜羽桓拱了拱手:“多谢姜师兄手下留情。”
唐宁望着场中那个男子,眉头紧锁,看其身形之灵动比之试炼之地中夜叉魔物还要更加迅捷几分,且方才他那轻轻一推,汪旭便不由自主摔出一丈之远,这般力量不似修士所具有。
此刻东西两侧青石台阶之上众皆欢呼,为其摇旗呐喊的不在少数,常剑满脸艳羡,看过昨日十几场比试后,他已知以自己的实力想要夺得名次几乎是不可能了,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心态也好了不少,此刻见姜羽桓风度翩翩,不禁拍手叫好。
阁楼上除了那几名夺冠热门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外,其他人都心悦诚服,不愧是本次小比夺冠最大热门,姜羽桓这场比试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以他表现出的实力,本可以轻易的击败对手,却等对手将手段尽数施展,才举重若轻的将其击倒,且未伤其分毫。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十分得人心。
裁判已判定胜负,姜羽桓回到阁楼上,禁秘科众弟子如众星捧月般将他围住,好一番恭维。
唐宁举目望去,只见其倚着栏杆双手抱胸眼神慵懒,与众人说说笑笑,一副懒散模样。
另外几号场地也逐渐分出胜负,又经过几场比试,终于轮到第十五组弟子上场,只听得欧阳乾声音传来:二号场地,内务院药草科唐宁对阵戒秘院戒律科鲍泉。
“唐师弟,到你了,小心些。”常剑在一旁说道
唐宁点点头,御起飞剑来到二号比试场地,和一瘦高男子几乎同时落地,裁判是一个黑脸的筑基修士。
他走上前来开口道:“比试期间不得使用灵械、符箓等外力,对方一旦认输立即停手,不得故意伤其性命,明白了吗?”
“是”二人应道,相互行了一礼各自退开五六丈距离。
黑脸修士一挥手示意比试开始。
鲍泉率先发难,右手一翻一柄月轮弯刀出现在手中,弯刀呈弧形,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闪闪,他手一挥,月轮弯刀朝着唐宁攻去,在途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化为八柄弯刀从左右两侧向他斩去。
唐宁身形暴退,双手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其护在中央。
月轮弯刀从四面八方斩在土墙之上,只留下数条深深刀痕,鲍泉一声大喝,八柄弯刀合而为一,迎风大涨,转眼间化为二丈高的巨刃,这还没完,只见他双手结印,那寒光闪闪的弯刀竟变成赤红之色,一团烈焰从刀身涌出,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至整柄弯刀之上。
二丈长的月轮弯刀覆盖着熊熊烈焰,看上去极为骇人,随着鲍泉手掌一挥,烈焰弯刀以势如破竹之势斩下,落在丈高的土墙上,竟如切豆腐一般将南北两面高墙直接斩成两半。
弯刀斩下却扑了个空,鲍泉眼神一凝,只见那土墙之内哪还有人的身影,他顿感不妙,却为时已晚。
几根巨木破土而出,已缠上了他的双腿,鲍泉正要结印,早来不及了,那巨木眨眼间就已将他缠了个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唐宁飞剑直指他咽喉:“得罪了。”
鲍泉从足底到脖颈皆被尺粗的巨木捆绑了个结结实实,别说双手结印,连动动手指也不得,他看着唐宁猛然想起昨日情景,恍然道:“你就是昨日阁楼上施展遁地术的人,是我大意了。”
唐宁笑而不语,黑脸筑基修士走来宣布了这场比试的胜负。
唐宁结了个印,缠在鲍泉身上的巨木纷纷退去,他踏起飞剑回到阁楼上。
“唐师弟,恭喜了,拿下第一轮比试。”常剑说道
唐宁点点头没接话,看向另外几处场地比试情况,这戒律科的鲍泉不过炼气九层修为,虽然他那柄法器还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说什么大意之类的话…有些可笑
比试又过了两组,轮到常剑上场了,他的对手是外务院教务科的,两人在场上缠斗许久,常剑的实力只能说实在一般,基础术法都会,火球术,金枪术,水遁术土墙术等等,偶尔也会是一招高阶术法,对方和他旗鼓相当,因此片刻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方炼气九层修为,术法比他稍弱一些,但靠着一件顶阶防御法器,危难之时总能化解,两人来来去去斗了半个时辰,对方灵力耗尽,面无血色,斗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上滚落。
常剑灵力亦耗费不小,但比对方好得多,最后硬是将对方生生拖死,灵力透支,累瘫再地。
他也组织过一些有效攻击,但常剑相当谨慎,从来不会给他近身的机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始终保持着一个五六丈的距离。对方的攻击也被他一一化解,就这样赢下了比试。
裁判宣布胜负后,常剑回到阁楼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滴道:“总算将他拖垮了。”
唐宁笑道:“赢下了便好。”
比试一直持续到戌时方休,到此为止第一轮的比试全部结束,总共一百八十二人参加比试,九十一人晋级,将在明日抽签选择对手。
因多出一人,所以将有一个直接晋级下一轮次的名额,同样是以抽签方式,抽到空白签的人直接晋级下一轮。
两日下来,所有人都已出手,几个夺冠热门也都下场比试过,毫无疑问皆轻松胜出。
今日的比试中有一个宣德殿的女子大放异彩,她亦是本次小比夺冠热门之一,名叫卫雅琴。
对手是戒秘院密保科的魏信,两人在比试之中施展了诸多精妙术法神通,你来我往,好不精彩,最后卫雅琴以一招漫天冰雪,赢下比试。
当时整个场地内到处都是飘零的冰花,魏信避无可避,手中结印,凝成四条火龙围着他环转,将他护卫在其中,抵御冰花的极寒。
那漫天冰花从四面八方向着他身上涌去,如秃鹫之于腐食,四条火龙连片刻都未坚持到,都被冰花寒气侵蚀化为会飞,魏信整个人亦被冻成冰雕。
此女肌若冰雪,明眸皓齿,在冰雪中孑然一身,大有独世遗立之姿,围观弟子无不心下巨震,轰然较好,余音久久不绝。
欧阳乾宣布第一轮比试结束后,众人离开拔萃峰。
第二日复来于此,辰时左右,通过第一轮比试的九十一人陆陆续续都到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几道遁光从外激射而至,到了阁楼内,周身光华散去,现出欧阳乾等人身形。
众人纷纷稽首行礼。
欧阳乾拿出一个木箱:“今日抽签决定下一轮的比试对手,共九十一人,因此有一个直接晋级名额,这个箱子里有四十六张字条,其中一张白条,抽到白条的人晋级下一轮,老夫按照你们比试的顺序决定让先前四十六位赢下比试的人抽签,剩下四十五人名字放于木箱内,抽到谁便与谁对阵,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皆摇头不语,于是欧阳乾一一喊众弟子名讳上前抽取字条,第一个喊的是一名叫任景的弟子,此人是第一组一号场地胜出者。
他走上前伸手进木箱内拿了一个折叠的字条出来,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欧阳乾接过字条读了出来:“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
众人轰然大笑,怪不得他脸色大变,这般气运也没谁了,第一个抽签就抽到了本届小比夺冠最大热门。
众人皆暗自庆幸脸上浮着笑意,唯有他低着头搭耸着脑袋回到众人间,一语不发。
“陈达。”欧阳乾继续喊道
陈达大步走向前伸手进木箱,方才姜羽桓已被抽走,少了一个大敌,此刻无论抽到谁他也不惧,他这次的目标是小比前三,为的就是那御魂灵乳,只要在前面几轮不和那几人碰上便成。
特别是姜羽桓,他虽然自负,可自问实力比之庄心乾尚差一筹,两人同在清玄殿,往日也一同执行过任务,庄心乾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
连庄心乾都亲口说过,没有必胜把握能赢姜羽桓,他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对上阵的话,他估摸自己最多只能有两成胜算,因此几个热门夺冠的佼佼者之中,他最不愿意提前碰上的就是姜羽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宗门小比(五)
陈达拿出折叠的字条打开递给欧阳乾。
“内务院丹药科钱剑。”欧阳乾朗声道
众人皆暗呼一口气,唯有钱剑脸色难看的紧,陈达亦是个强劲的对手,夺冠热门人选之一,来参加此次小比的哪一个不想夺得名次。
弱一点有自知之明的都想着挤进前十,实力自信的谁不想挤进前三,使用宗门的御魂灵乳筑基。
最好能让那几个夺冠热门自己碰上斗个两败俱伤,众人皆是如此想。
数十人很快便将木箱之中的字条抽完,皆各自抽到自己对阵的敌手。
唯有一名叫马竣的弟子抽到白条,直接进入下一轮。
唐宁此次对阵的对手是宣德殿的弟子,名叫方杰人。这个人他不甚熟悉,对他的比试也没怎么关注,料想对方应该也是一般。
“你们都已抽到了自己对阵的弟子,今日好好准备一番,明日即开始下一轮比试。”欧阳乾说完转身离开了阁楼,众人也相继离开拔萃峰,唐宁回到自己房屋内,闭目修行。
午时左右,常剑找到他,邀他一起去老孤峰赌坊看看。他没有拒绝,两人御起飞剑一道来到老孤峰。
老孤峰正南边一块偌大的开阔地有一栋阁楼,那便是赌坊,这阁楼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说不上什么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却颇具气派,阁楼上写着五个大字,老孤峰赌坊。
阁楼内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唐宁与常剑两人进去,只见里面好不热闹,少说得有三百来号人,有二十张大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议论纷纷吵嚷不休。
这赌坊是元易殿弟子搞出来的,每张赌桌的负责人也都是元易殿弟子,元易殿掌控宗门财政,也只有他们有资格搞得起这赌坊,跟财富多寡没关系,主要是一个信誉问题。
此事有没有元易殿高层参和没人知晓,但据唐宁所知,至少有几名元易殿的筑基修士参与其中。
两人来到一赌桌前,见桌子上铺着一张长一丈,宽两丈的图纸。
上面各场比试赔率写的清清楚楚。
一共两种赌法,一种是压夺冠的,上面有九名夺冠热门人选,首位是戒秘院禁秘科姜羽桓,他的赔率在几人中最低,为一赔四。
其次是青玄殿陈达与宣德殿卫雅琴,他们因在第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因而现在赔率为一赔五,原来是一赔七的。
再往下是元易殿齐铭玉、情报科袁坚、密保科郭思达,他们的赔率是一赔七。
最后是护山科许英杰、警备科秦琼、稽查科冯玉刚,赔率为一赔八。
若是最终出了黑马,夺冠不是这九人之一,那么之前压的灵石如数奉还,此项赌约作废。
另一种赌法则是只压单场,下轮比试的对阵名单已写在图纸之上,各个对阵双方的赔率也明白记录。
赔率的差别主要是参考各自修为以及第一轮比试表现出的实力。
唐宁找到自己与宣德殿方杰人比试的图表,只见上面赔率是十二比八,自己是十二,方杰人是八,也就是压十块灵石,自己获胜则得二十二块,方杰人获胜则获得十八块。
显然赌坊更看好方杰人一些。
再看常剑,赔率也是十二比八。
唐宁一一看下去,见有些对阵画上了红线,于是问道:“贾师弟,怎么这上面好些人对阵都画了红线,这是何意?”
这赌桌的负责人名叫贾翼,乃元易殿弟子。
贾翼道:“我们认为双方实力悬殊过大的对阵,就将它划掉了,就好比姜羽桓姜师兄对阵任景任师兄,这样的比试怎么给赔率?”
“哦。”唐宁点了点头,觉得也有些道理:“我可不可以买我自己对阵的比试?”
贾翼道:“可以,不过只能买自己赢,可不能买自己输。”
唐宁拿出十颗中品灵石道:“我买自己一千灵石。”
单场比试最多只能买一千灵石的注。
这是防止有人下大注托别人买自己输。
大孤峰赌坊所列出来的比试赌局都是实力相近,差距不大的,实力悬殊差距过大的对阵已被划掉,如此就不怕有人故意买自己输,实力既然相近为了挤进名次自然会全力相博,不会为了这点灵石故意输比赛。
“好的。”贾翼接过一千灵石在账册上记录了下来,并交由唐宁签字。
“我也买自己一千灵石。”唐宁刚签完字就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传来,他回头望去。
只见对方五人走来,为首那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脸色难看得很,不是方杰人又是何人。
那五人中有一名女子亭亭玉立,肌若冰雪,明眸皓齿,正是第一轮比试中大放异彩的卫雅琴。
这事说来也巧,方杰人与宣德殿几名师兄弟闲来无事,相约到老孤峰赌坊来瞧一瞧,他们几人皆是通过了第一轮比试的参赛弟子,几人都想看一看现在老孤峰赌坊于自己对阵的赔率几何。
其实他本身并不热衷此事,只是不好拂了众师兄弟的兴,又听说他们约了卫师姐一同来,他便答应了。
他自入宗门后便爱慕此女,只是一直未表明心迹,自卑也好,腼腆也罢,总之没敢说出口。
几人方走进来便见着唐宁坐在对面,这几人对其都还有些印象,因为他曾在阁楼上大闹过一番,又此次对阵抽到了他。
本来也没什么,双方既无交往也无过节,打招呼之类的就免了。
可经过他身侧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说,买自己一千灵石。
诸师兄弟一齐看向他,特别是卫雅琴那一汪清水般的目光望着自己,让他心内不自觉有些羞惭。
这算什么?自己对阵的对手竟然如此自信,蔑视自己,而诸位师兄弟都在场,如若不反击自己还怎么抬头做人。于是他立马回头朗声大言,大步向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千灵石交给赌桌负责人。
拿出一千灵石时他内心还微微有些肉疼,为了此次小比,他花两千灵石买了一件顶阶法器,此时正囊中羞涩。
但他面上却是丝毫没露怯,只要赢下这场比赛就好了,他心中如是想道。
“这位师兄是?”贾翼开口问道
“宣德殿兵仗部方杰人。”
贾翼愣了一下,接过灵石拿起账册记录起来:“好的,方师兄。“
唐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对方会面,起身打了个招呼:“方师兄。”
方杰人皮笑肉不笑:“唐师弟很自信啊!真的以为稳操胜券了吗?”
唐宁笑道:“我正是没有自信,才给自己下注打气。”
“恐怕不是如此吧!你的遁地术很精妙,我已见识过,不过我的妙法也不逊于你。”
唐宁见此人如此说,想是真有点东西的,开口道:“届时还请方师兄赐教。”
“哼。”方杰人冷哼一声:“那就明日手下见高低吧!”说完转身离去。
一行人到了另一赌桌,旁边一人开口道:“方师兄,这人着实有些狂妄,明日我看你也不用留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啊!方师兄,我也压你五百灵石,这人不知道对阵赢了哪个不入流的对手,竟如此小觑我们宣德殿弟子,明日你可得教训他一番,卫师姐,你说是不是?”一女子道
卫雅琴摇了摇头,声如风铃般清脆:“此人不急不躁,气度沉稳,我观他不似易与之辈,还是谨慎些为好。”
方杰人一听此言,胸腹间更是怒火中烧,暗自发誓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让她瞧瞧自己能耐。
“卫师姐是否过于长他人志气,我看不出他哪里不急不躁,气度沉稳。那天阁楼上他不是当众大骂那稽查科弟子吗?这也是算作气度沉稳?”女子不满道
卫雅琴也不与她争辩,这是一种直觉,对方眼神十分自信,完全不像虚张声势,更无丝毫怯意,让她觉得这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这个小插曲过去,唐宁与常剑两人便离开了老孤峰。
第二日,众人来到拔萃峰,入了阁楼内寻了个位置坐下,没多时九十一人悉数到齐,就连那位抽中白签直接晋级名叫马竣的弟子也来了。
唐宁坐下后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偏头看去,只见方杰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中敌意甚浓。
他不禁有些无奈,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自己不过就压了一千灵石买自己赢,至于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自己么?当下也不理会,偏头避过他目光。
两个大男人眼光交织在一起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他却不知方杰人之所以记恨上他,完全是因为卫雅琴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失了面子,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愤。
原来在她眼中自己还不如一个内务院药草科不知名的小子,于是更下决心今日必要找回场子挽回颜面,同时决定狠狠教训一下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