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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族诛

    他震惊,他失望,他愤怒。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早臣服于自己,已是自己玩物,却没想她如此隐忍,为的竟是要灭自己满门。

    对于徐庆贤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这种身份的突然转换,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猴子,每日给它喂食看它戏耍,最后发现自己才是被戏耍的那只猴子。

    他恨不得立马将这贱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但最终仍是理智克制了冲动。他明白要想从这地网天罗中突围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一个办法。

    擒贼先擒王,挟持住为首的那名修士,以他为质,乾易宗诸人必不敢妄动,而后逼他撤去地网天罗,之后离开荆北,投效魔宗,或可东山再起。

    因此在蒋竹将动手之际,趁着诸人未有防备,徐庆贤出其不意,骤起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楚休言,白色战甲在阳光照射下寒光闪闪,化作一道白色虚影,十几丈的距离不过数息便至。

    战甲之所以能比肩炼气顶阶修士的战力,不仅仅是因其防御力强大,力量速度亦无可挑剔,一般修士若受其全力一击,非死也伤。

    乾易宗诸人皆修为深厚,徐庆贤借隐身符功效动手之初无人察觉,待其近身五六丈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化作鸟散,各自向后退去,徐庆贤速度显然更快,对其他人不管不顾,直取楚休言。

    眼见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根金色绳索缠住了他,乃是蒋竹使出的法器金缠绳。

    金色绳索方一缠上腰间,徐庆贤一声大喝,战甲一撑便将绳索生生掰断,只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耽搁,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两三丈。

    楚休言亦非等闲之辈,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见徐庆贤志在自己,身形暴退之余双手快速结印。

    他自知自己薄弱的身板不可能受得住战甲的全力一击,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强防御术法,金盾五重门。

    徐庆贤挣开绳索,速度丝毫不减,一拳击向楚休言,楚休言结印已成,一扇高五尺,厚一尺的金墙拔地而起,将二人隔开,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第五扇金墙如春后竹笋纷纷破地而出。

    金色五重门顾名思义,乃是金系术法,一共五层防御门,一层比一层厚实,每层递加。

    第一层防御门高五尺,厚一尺,第二层高一丈,厚二尺,第三层……到第五层,防御门高二丈五尺,厚五尺。

    每层防御门之间之间相距一丈远。

    徐庆贤白色战甲光华流转一拳击出,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般将第一层金墙击塌,紧接着第二层金墙又立起,他余势不减,势如破竹击倒第二面金墙,勉强击溃第三层金墙,直至击在第四面金墙上,只造成数道微小裂缝。

    一道丈粗的火柱朝着徐庆贤袭去。却是稽查科中一名叫郑锋的修士结印施展的术法,正好趁他停留之际发出。

    徐庆贤右手一挥,白色战甲肩臂之间射出一只黑色弩箭,弩箭迎上火柱,瞬间化为一条水龙,将火柱消融吞噬。

    还未等徐庆贤有其他动作,他身披的白色战甲已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从腿部一直向上凝结,几乎将他冻为冰柱,而地面早已结了厚重的冰层。

    稽查科诸人多次作战,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此是一名叫佟威修士施展的冰冻术。

    徐庆贤大骇,心中方知晓自己低估了这些乾易宗的精锐修士,他原以为仗着战甲之威,借隐身符功效之妙,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可将敌首一举而擒,未想短短几息之间便陷入如此地步,好在他战甲中有十余只不同功效的箭矢,尚可应付一二。

    当速战速决,他心中如是想道,一只箭矢射出化作熊熊烈焰,方圆数丈之地冰层自消。

    待他正要准备进攻时,忽觉身体重心不稳,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徐庆贤低头一看,只见地面已变成深不见底的沼泽,沼泽的吸力正拖着他往下沉去,此是唐宁出手,施展土系高阶法术,地狱沼泽。

    方才徐庆贤追击楚休言之际,唐宁趁机遁入地下,潜伏在他周边,眼见稽查科诸人纷纷出手,徐庆贤忙于应对,他便趁机现出身形结印使出此术,沼泽方一形成,他就远远跃开了。

    “覆土之爪。”高欢一声轻喝,手中结印完成,沼泽之中伸出四只土化巨手,每只巨手臂膀有一丈粗,手掌有面盆大小,抓着徐庆贤四肢向下沉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蒋竹使出金色绳索到四只巨爪抓着徐庆贤四肢,前后不过十余息时间。另一边,徐家之人反应稍慢一些,直到徐庆贤挣断绳索才明白家主已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动手。”徐庆元一声大喝,率先朝着把守府宅南角,手持元灵弩的程竣冲去,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这边解决掉把守四周的修士,抢夺到元灵弩,再配合徐庆元的战甲之威,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他方跨出一步,一只黑色箭矢就急速朝他射来,徐庆元亲眼见到徐兴居死在自己面前,自然知道这元灵弩的威能,因此有所防备,立马祭出一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这盾牌是件上品法器,防御力颇强。黑色箭矢卡在盾牌中,未能完全穿透盾牌,紧接着“嘭”的一声炸裂,盾牌四分五裂,徐庆元受此波及,倒飞一丈,坠地,口吐鲜血。

    未等他来得及反应,接踵而来的又一根箭矢顺利的射穿了他脑袋,伴随着炸裂效果,血肉飞溅一地。

    而另外几名徐家修士在徐庆元动手之际就已纷纷被射杀。

    他们的确不知徐庆贤勾结魔宗之事,整个徐家其实只有三人知晓此事。

    他们也不知晓那身披白色战甲的人是徐庆贤,当徐庆元大喊动手之时,他们还不解其意,愣在原地,就被元灵弩射杀,他们或许冤枉,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徐庆贤作为家主他的任何决策都代表着整个家族所有人,纵使徐庆元不反抗,其实也难逃一死。

    徐庆贤身陷沼泽之中奋力挣扎,却被四只土化巨手紧紧拉住四肢,趁此机会,众人一拥而上。诸多法器,术法,包括元灵弩箭矢击打其身上,特别是那些黑色箭矢,穿透力强还附带炸裂效果,仅仅一轮攻击,徐庆贤战甲便被打破缺口,整个人被箭矢炸裂成一堆碎肉。

    “可惜了,一副完好战甲。”楚休言将徐庆贤从沼泽中拉出,看着破碎的战甲微微有些心疼。

    稽查科几人上前将战甲解开,收入囊中,战甲虽然破碎了,但基本功能还在,内部的箭矢发射卡槽完好无损,灵石装置设备没有大的问题,应该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唐师弟,你说徐家共有十三名修士,可这里包括你的线报人才七人而已,不知剩下六人在何处,除恶勿尽,还是一并诛杀为好。”楚休言神色和悦道,方才唐宁出手使用土遁术神不知鬼不觉近身,又施展了那么大范围的沼泽地段,术法颇为精妙,让其不自觉高看了几分。

    “徐府有诸多大小产业,自然需要人去看管。想来应该都在各处管理自家产业吧!”唐宁道

    “既如此,就分派人手奔赴各地处理他们,别让他们得了消息逃掉,唐师弟,你这线报人应知那些人所在吧!就让她带路。”

    “许道友,你可愿指路助我们扫平徐家余孽?”

    许清婉道:“扫平徐家诚所愿也,乾易宗助我报了全家之仇,感激不尽,区区小事自当听从吩咐。”

    “好,郑锋、佟威,你们各带领几人随这位许道友前往各地,扫平徐家余党。”楚休言吩咐道:“其余人仔细搜索府宅各处,所有物品一律带回稽查科,上交宗门。唐师弟,高师弟,咱们就在这等候消息吧!顺便看看徐家这些年靠着作奸犯科积累了多少不义之财。”

    唐宁是此地主事,高欢是密保科弟子兼楚国最大管事人,楚休言留他们二人自然是为了做个见证,一个形式而已,查抄徐府的是稽查科的人,私吞多少上报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唐宁也没想过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至于高欢,楚休言会不会私下分他一杯,就不是他能知晓的了。

    唐宁道:“这么大的动静,徐家修士纵使现在不知,马上也该知道了,逐个地方找人时间上来不太及。许道友,劳烦你带领诸位师兄弟去往荆北府宅,将徐家之人位置告诉赵广四人,让他们带路,兵分多路分别去处理徐府余孽,这几个余党修为不高,多是炼气二三层修士,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

    “就按唐师弟之言行事,为以防万一,将四把元灵弩带上,见了人不必问罪,直接诛杀。”楚休言点头道,拿出黑色圆盘,拨弄了几下,金丝牢笼开了一个口子。

    几人出了牢笼,端坐青翼鸟背部腾空而去。

第七十八章 庭争

    余下的稽查科诸人先是将徐家修士散落地面的储物袋一一收起,而后进入内堂,逐一搜查府宅内各个角落,别说,还真在徐庆贤房内发现一条地下通道。

    藏于他卧榻之下,床头一移动,这密道就自动开启。

    唐宁等人从上往下看去,这密道挖的还挺深,离地面有两四五丈高,一层层阶梯直通下去。

    “高师弟,唐师弟,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几人在上面接应。”楚休言说道

    唐宁、高欢随着他一起入了地道,沿着阶梯走到尽头,这地道高六尺,宽三尺,足以容两人并排而行。

    地道之中漆黑一片,以三人的目力也只能看清前方三丈之远的地方。

    向前走了约莫三十丈路远,就见一个金色丝网挡在前方。

    楚休言拿出黑色圆盘,拨弄几下,眼前的金色丝网裂开一道口子,三人继续前行,一直走出地道,来到一荒山野外,整条地道足有五六里长。

    “若非楚师兄准备周全,以金丝地网天罗围住整个徐府,还真叫徐庆贤这老狐狸跑了。”唐宁道

    楚休言皱了皱眉,看着四周灌木丛生的山野:“奇怪,徐庆贤储物袋中只有千余灵石和一些丹药,并无他物,整个徐家难道就这点东西?徐庆贤这些年勾结魔宗赚的应该不在少数,连战甲都买了,他的财物放哪去了?一个家族,法器、修行功法、丹药这些东西总不能少的,莫非不在徐府之中?”

    “有这个可能。”高欢沉吟道:“方才徐庆贤显然是殊死一搏,准备逃亡,既然是逃亡,别的不要,灵石总要如数全部带走的,而他储物袋中只有千余灵石,显然是随身备用,那种情况都不带上,很可能财物并不在徐府中,而被他私藏在另一地点。”

    “不放在身边,能放哪儿?新港并没有能够存放财物的商会啊!”

    “或许另有密室未发现也未可知。”唐宁道

    “我也觉得如此。”楚休言点头道:“先回去吧!”

    这次自然不会再走密道,三人驾起法器回到徐府,楚休言吩咐众人:“再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每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密室地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不相信徐庆元会将徐府财物转移别处,蒋竹,你将徐府那些婢女小厮全集中起来,挨个盘问。”

    几人领命而去,翻遍了徐府内外也未找到其他密室和地道。

    此时去处理徐家余党的稽查科几人也陆续相继回归,包括一同前去的许清婉和赵广几人也来了此处。

    徐家余下六人中有两人得到消息,已逃之夭夭,其余四人皆被诛杀。

    众人齐集内院,楚休言问道:“许道友,你潜伏徐家多年,可知徐家财物藏于何处?”

    许清婉道:“此事只有徐庆贤一人知晓,从不许别人染指,妾身只是掌管府中诸人的日常开销用度,至于徐家具体财物,我实不知。”

    蒋竹将那些婢女小厮集中至内院,这其中当然也有不少徐家世俗之人,未具灵根不能修行,或者身具灵根年龄尚小的后辈子孙,整整齐齐排列着,百余人如同待宰的羔羊,神态凄凉瑟瑟发抖。

    方才徐庆贤与众人交手时,他们便躲在各个角落。

    稽查科几人对他们一一盘问,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些人只是徐家附属,又怎会知道如此核心机密之事。

    果然一番盘问之后一无所获。

    楚休言手一挥,蒋竹右手一翻拿出一只黑色圆轮,圆轮周边有八个锯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乃是上品法器八齿轮。

    蒋竹将八齿轮一抛,化作十余只同样形状的圆轮斩向内院的众人。

    唐宁见他动作,双手快速结印,四面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徐家一众人等围在中央,此乃土系术法,画地为牢。十余只八齿轮纷纷斩在土墙上,铮铮作响,在四面土墙上划了几道寸深的口子,在空中一个盘旋合而为一又回到蒋竹手中。

    “啊!啊!”

    徐家一众人等这才反应过来,女子高亢的惊叫声和孩童的哭啼声此起彼伏,甚是吵闹。

    楚休言微微皱眉:“唐师弟,你这是何意?”

    唐宁道:“徐家勾结魔宗,罪不容诛,但其首恶乃是徐庆贤,徐家诸修士不知情者多矣,然徐庆贤既为家主,一言一行皆代表徐家,故诛杀徐家修士理所应当。但此皆世俗之人,修行界之事如何迁及他们,且其婢女小厮何罪?既非徐家之人,又非修士之士,诛之无道。”

    “宗门敕命我们调查此案,如何处置是稽查科的事情,与你无关。”蒋竹说道,语气十分不客气。

    他心中甚是恼怒,何文案死后负责来调查的稽查科弟子他是其中一人,不仅一无所获,而且当时认定是魔宗干的,调查报告和结论已上交部科,没想到三个月后竟又有一份结论查出是徐家干的,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调查结论,使他脸上无光,在部科里丢尽了颜面。

    这次战斗稽查科众人中只有他损失最大,法器金缠绳报废,而现在唐宁又公然出手和他对抗,怎能叫他不恼怒。

    唐宁自然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说道:“蒋师兄此言差矣,我是此地主事,徐家一干人等是我管辖之地的世俗凡人,他们的生死怎会与我无关。”

    蒋竹大怒道:“唐宁,你想清楚了,是否要执意阻挠稽查科办案?

    唐宁听他此言也有些恼怒,争锋相对道:“阻挠稽查科办案?好大的罪名,纵使阻挠又如何,蒋师兄难道要连我一起捉拿吗?恐怕你没有这个权利。”

    乾易宗作为楚国唯一玄门正宗,多少修行之人都想自家子弟加入其中,然宗门收弟子条件颇为严厉,资质不好的不收,祖上三代有污迹的不收,年满十六的不收。

    哪怕入了宗门也未必就能修行,还要经过蜕凡一关,这一关是生死大关,几乎有一半的弟子都身死其中。因此是要经过重重考验方能成为其正式弟子的。

    成为宗门弟子很是艰难,因此一旦成为了正式弟子,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问题,宗门都不会轻易废除弟子身份,顶多也就是略加惩戒。像唐宁之前私售药草到宗门外,也不过是将他流放荆北,并且这只是内务院私下的惩处,未上报宗门。

    如若要定宗门一名弟子的罪行,要经过三个步骤,首先由科里执事拟定罪状上交院里,然后经过院主同意盖章,最后上交宣德殿。

    宣德殿审问调查之后方能定罪。

    稽查科作为戒秘院下属部科之一,拥有对外执法权,仅仅只是执法,而这个法是由宣德殿定的。当然在外执法时他们有一定的临机专断之权,若怀疑门内弟子通敌,可强制扣押,上呈宣德殿,由宣德殿展开调查。

    这是宗门特别赋予像稽查科这类执法部科的权利,且有明确规定,非紧急情况是不能强制扣押弟子的。

    “徐家勾结魔宗,杀害宗门弟子何文案证据确凿,这些人久在徐家劳作,与徐家之人关系密切,按理可算作徐家下属,属于同党,唐师弟,除恶务尽啊!若留之恐为后患,还是杀之为好,这件事你就无需劳心了,交给我们吧!且稽查科有临机专断之权,这本是我们案子。”楚休言开口道,关键时候他自然是帮着下属说话,且唐宁话语中未免不把稽查科放眼里,令他不喜。

    “这些不过是世俗凡人,身不具灵根,一生不能修行,就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为宗门之患?宗门开山立派近五千年,楚师兄此言未免过于低估宗门之力,稽查科有临机专断之权,我也可上书呈奏,若楚师兄执意如此,我要求上书宗门,请宣德殿裁定,裁定未下之前,这些人不能算作徐家余党,蒋师兄若杀之,便是屠戮无辜,我会具实上书呈奏宣德殿。”唐宁固争。

    他本是贫寒低贱出身,与这些婢女小厮一般无二,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影,听着他们绝望无助哀嚎呐喊,让他感同身受,他幼时也曾经历全村被屠戮,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稽查人众人皆面色不善,楚休言眼中寒光一闪:“唐师弟是铁了心要为这些徐家余孽出头,和我稽查科作对吗?我好意奉劝你一句,做人以识时务为骏杰,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做一世后悔莫及之事。”

    唐宁听他阴阳怪气的话语,直言驳道:“楚师兄岂不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岂能为形势之利弊而低头折腰?何言悔耶?”

    “唐师弟所言在理,徐家首恶已诛,余下不过土鸡瓦狗,更何论这些凡人,皆是蝼蚁,留之不以为害,反显宗门宽宏大量,体恤庶民。家师坐镇楚国汴京,俗务颇繁,也时常教导我行事要以仁义文本,若是诛之,恐要训我不怀仁德。”高欢突然开口。

第七十九章 叶子

    他是戒秘院密保科弟子,又是周茂的入室弟子,分量比唐宁要重的多。

    密保科和稽查科一向多有不和,这很好理解,两个部科都是拥有执法权的,不同的是稽查科主要负责对外的执法,而密保科主要负责对宗门内部弟子的调查及执法,双方免不了职能碰撞之时,这时候摩擦自然就有了。

    这种摩擦一般是暗自较劲,偶尔使点小跘子,搞点小动作。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顾的,美其名曰顾全大局。

    从另一方面说唐宁是荆北主事,隶属周茂下属,算是他的人,因此开口便向着唐宁。

    楚休言微微一皱眉,高欢话中的意思他当然听得出来,搬出周茂来,还特意点出其俗务繁忙,是提醒稽查科,宗门之外,楚国境内的事情归他管,不是稽查科说了算。

    若是平常,便也依了他,但这个唐宁实在狂妄,一个区区主事丝毫未将稽查科和自己放在眼里,若就这样罢了,心中怒火实难消解,且事关稽查科颜面。

    楚休言原本打算就地诛杀这些徐家下人,唐宁若敢阻拦便强制扣押,之后他愿意上书就随他上书,自己也告他个包庇徐家余孽,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宗门还能处理谁不成?但此刻高欢态度鲜明开了口,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他正要辩驳高欢的话,忽然便听见身后董灵儿喜道:“楚师兄,徐家藏匿财物的密室找到了。”

    “密室在地道中?”楚休言问道,方才董灵儿正是在地道中搜索

    “恩。”董灵儿点头

    稽查科众人见此纷纷往地道中去,也无暇顾忌刚才的口舌之争。

    高欢双手结印,一只丈大的巨爪从地底伸出,随手几下,将一面丈高的土墙推倒,被围困其中的婢女小厮纷纷惊叫各自逃亡。

    “走吧!过去看看。”高欢道

    众人进了地道后,排成一个长长的队列,走了约莫五十丈路,墙壁上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向下一转,岩壁洞开,现出一个空旷的屋室,其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数十件,一整列修行功法典籍,各色瓶瓶罐罐的丹药装载在数个柜列之上,还有一个极为显眼的白色箱柜。

    怪不得徐庆贤殊死一搏准备逃难之际,没有带上这些财物,这间密室被隔离在金丝地网天罗之外,他到不了密室间。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楚休言只看了一眼摆放的物品,便直径来到白色箱柜前。

    毫无疑问,这里面装的一定是最贵重的物品,想来是满箱柜的灵石,因为密室中法器、修行典籍、丹药皆有,独独没有灵石。

    “咦!这个箱柜似乎是指拇柜。”楚休言惊疑道

    所谓指拇柜其实也是一种灵械,在购买之时便设置好买主的手指纹路,因此只有箱柜主人才能开启,因为世间所有人的手指纹路都是不一样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手指纹路变化不了。

    箱柜右上角有一个微小的凹坑,正好一个拇指大小,只要将手指按上就能开锁,前提是箱柜主人才行。

    “真是指拇柜,这下有点麻烦了,徐庆贤早已成了碎肉,开不了箱柜了,只能强行击破了。”旁边的佟威道

    “虽然有点可惜,也只好如此了。”楚休言点头道

    佟威一剑斩向箱柜,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连划痕都没造成一点。

    “将箱柜整个带走,拿回科里再做处理。”楚休言一看这箱柜不知何种材料所制,十分坚硬,并不太容易强行打开,于是说道。

    好在这箱柜不大,只有三尺高,能放入储物袋中,不至于扛着走。

    众人将房内之物一扫而空,出了密室,来到内院,此时四面土墙因灵力散尽,化为一堆散土,徐府中的婢女,小厮早一哄而散,但因金丝囚笼的缘故,出不了徐府,因此都躲在各个角落。

    楚休言道:“既然唐师弟如此坚持,高师弟也觉得唐师弟之言有理,就依你们,毕竟是你们辖地,稽查科也得尊重你们意见。”

    他之所以让步当然不是因为尊重两人意见,而是形势不同,此一时彼一时也,究其原因嘛!

    关键在于徐家的那批财物,按规定是要上交宗门的,上交自然会上交,只是报多少的问题,若是闹的太僵,高欢揪着不放,如数报告,那他们什么也得不到,高欢是周茂弟子,楚国实际管事人,他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话语权的,宣德殿也会听取他的说法。

    而据他估计,箱柜里的灵石数不会少于二三万块,这么大一笔数目,他怎么肯如数上交,怎么的也得至少拿下一半。

    多大点事何必跟灵石过不去,又不是深仇大恨,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徐家逃走两名余孽,修为不高,为害不大,就不劳稽查科费心了。”高欢道

    “我们任务已完成,还要回去覆命,不便久留,就此告辞。”楚休言说道,拿出黑色圆盘,将金丝地网天罗撤去,稽查科众人忙将八面金色丝网收起。

    青翼鸟展翅腾云乘载着稽查科和高欢一众人等离去。

    “许道友,此间事已毕,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唐宁开口问道

    许清婉道:“妾身已决定离开荆北,至于下一步何去何从,我亦不知。”

    她之前恨徐家入骨,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可今日眼见徐家满门被诛,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畅快,兴奋。只是感觉完成了一件多年一直惦记的任务般,此刻大仇已报,徐家覆灭,皆是由她一身造成,可她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对于徐家的后代子孙,她并无多大恨意,也没有要赶尽杀绝之意。

    “我想去先君的墓上祭拜一番。”她补充道。

    唐宁点点头,环顾四周,走到一桂花树前,摘下一叶,递与她道:“听说世间每片叶子都独一无二,如同人的手指纹路一般,也不知是也不是,这片金桂叶送与你,今后若遇到麻烦,无力解决,或亲自或遣人将此叶交与我,见叶如见人,我必竭力助之。”

    许清婉拿着那片叶子,疑惑道:“妾身与道友萍水相逢,算上此次也不过两面之缘,何以便送叶许诺?若是因徐家之事,大可不必,妾身与道友亦各取所需而已。”

    她不明白为什么唐宁会如此,二人无亲无故,若说是因垂涎她的美色,未免过于荒诞。

    “许道友误会了,徐家之事为公,何足以论恩怨,摘叶为诺乃是私情,令舅许文林仁人义士,乐善好施,声名传于郡县。唐某幼年家逢变故流离颠沛,以乞讨为生计,至南沙郡曾受令舅一粥之恩,今当报之,此三十年前事,想令舅早已不在人世。若报之以其后人,想世俗之人所欲不过金银,且仙凡终究两隔,恰逢道友,故以叶为诺耳。”唐宁说道。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挺钦佩这个女人,为报家仇,屈身事贼二十年,忍辱负重,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至少他做不到。

    “母舅的确早已故亡,妾身相信道友是重信守诺之人,既如此,此叶当珍藏之。就此别过,告辞。”许清婉说道,驾起法器而去。

    “赵广,将徐府众人集结来,告诉他们,徐家首恶已诛,不知者不罪,让他们安心,一切如故,这座府宅仍然是他们的,至于那些婢女小厮愿意留下就留下。”唐宁道:“处理完此间事你们几个再跑一趟,告诉那几个家族的家主,三日后酉时来荆北府宅,就说我宴请他们。”

    “哦,对了,徐家那些产业你们都知道吧!除了辟谷丹外,所有东西都收缴,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那些帮助徐家炼丹的散修,告诉他们,徐庆贤伏诛,与他们无关,让他们不必惊慌。之后自然会有人找他们炼丹。”

    “是。”赵广几人应道

    ……………

    徐庆贤被诛杀,徐家被灭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荆北,落入有心之人耳中,大惊失色者有之,惶恐不安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

    高思匆匆忙忙的回到高家府宅,脚踏飞剑从天而降直接在内院落下,快步向前,迎面撞上一名婢女,将其手中端送的糕点打翻,洒落一地,婢女一声惊叫,慌忙下跪谢罪。

    “滚开。”高思喝道,瞅也未瞅她一眼,急步向前走去,来到高应元修行府邸门口。

    门口的管家急忙拦住他:“大少爷,老爷正在修行,吩咐不许人打扰。”

    高思直接将其推开,走了进去,到一殿观前,敲门喊道:“父亲,父亲。”

    “进来吧!”高应元看着他慌忙的模样面有不悦:“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修行吗?”

    “徐家被灭门了。”高思开口道

    “什么?”高应元大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家作为荆北第二大家族,已存在两三百余年,这些年实力大增,隐隐有与高家并驾齐驱之势,怎么说灭门就灭门了,此前他竟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徐家修士全部被杀,包括几名在外修士,徐府被查抄,掘地三尺,一片狼藉。”

    “到底怎么回事?几时发生的事?是什么人干的?”高应元连忙问道

    “具体事宜暂不得知,约莫正午时分,有人见到十几名乾易宗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停留在徐府上方,然后那些乾易宗修士拉起一个巨大的金色丝网将徐府包围起来,徐庆贤与徐家几名修士被当场诛杀,他们又分兵派人前去诛杀在外的徐家其他修士。”

第八十章 宴请

    “儿听到消息,赶赴黎波郡,路过交址县,亲眼见到秦由带领着两名乾易宗修士前往上甘岭,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出手诛杀了徐家派驻上甘岭的修士徐元侯。待儿到徐府时,乾易宗诸人正在徐府抄家,因外面隔着金色丝网,故里面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但听周围人说,之前徐府内有一场激烈交锋,很快就没了动静,儿在外面听见徐家的婢女大哭大喊,想来徐家诸人已被诛杀,于是未作久留,赶紧回来告知父亲。”

    高应元坐不住了,来回渡着碎步,徐家被抄家灭族?十几名乾易宗修士?到底是什么事?

    “快,立刻召集所有人,回府议事。另外多派人手去打听,一定要知道事因。”

    “是。”高思应道,刚走到门口,就见老管家进来道:“老爷,赵广到了门口,说有事要见老爷。”

    一听此言,高思立马停下脚步,和高应元不由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惧之色,徐家方被灭门,就来到高家,这个时候他们脑海间第一反应就是自家要覆徐家之轨。

    “他们来了多少人?”高思急忙问道。

    “只有赵广一个人。”管家答道

    高应元心中松了口气,只来他一个人,至少说明不是冲着抄家来的:“快请。”

    “父亲,赵广这个时候来,会是什么事?”高思问道

    “先见了再说吧!你同我一起。”

    三人在内院会面,高应元十分热情,满面笑容执着他的手:“赵老弟,稀客啊!来,来,来,内堂坐。”

    赵广道:“不用麻烦了,高道友,此次我是奉唐仙使之命来此,说句话就走。”

    “哎,这是何言,赵老弟难得到此,怎么也得喝杯茶水再走,且你我二人许久未见,又亲临我府门,若说句话便走,传到外间,荆北豪侠岂不说我高应元全无待客之道?客随主便,赵老弟勿要推辞了。”高应元说道,拉着他便入了内堂,二人分宾主坐下

    “不知唐主事遣赵老弟来所为何事?”

    “无甚大事,只是唐仙使来荆北数月还未与荆北的豪强大族洽谈过,因此欲于明日晚间荆北府中摆一桌酒席宴请高道友,特遣我来知会一声。”赵广道

    “宴请高某?唐主事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只是遣我来请高道友明日复宴。”

    “哦,请转告唐主事,高某一定到,不知唐主事是单请高某一人还是?”

    “荆北的豪强大族皆有宴请。在下话已传到,还要回去覆命,告辞。”赵广说道,做势便走。

    “诶,别急。”高应元赶忙道,高思夜连忙起身拦住他。

    “赵老弟也太着急了,你看这茶水都没喝一杯。高某有一事诚心请教赵老弟,望老弟能以实告我。”

    “不知高道友有何事?”

    “我方才听到消息说徐家已被灭门,未知此事真伪。赵老弟想必知晓一二。”

    “不瞒高道友,徐家确被抄家,但其间详情我亦不知。”

    “哦。”高应元点点头,突然怒道:“府中贵客到临,茶水为何迟迟不上,这些奴才是怎么办事的?”

    话音刚落,一名婢女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微微半跪将茶盘端至赵广面前。

    茶盘上茶水边放着一蓝色布袋,赵广不动声色。右手端起茶杯,左手将布袋收入袖中。

    “详情不知,内情总知一二吧,还望赵老弟实言告我。”高应元轻泯了一口茶水道

    “此事具体详情我确实不知,只能将我所见所闻托出。今日正午,乾易宗一队稽查科修士乘坐三只青翼鸟来到荆北府,共十一人,带队修士姓楚。之后唐主事便和他们一起前往徐府,弄了一个金丝囚笼将徐府上下包围,诛杀了徐府修士,后又分兵去往各地诛杀徐府驻外修士。”

    “徐庆贤私挖了条密道,其间又开了间密室,将徐府财务藏入其间,被乾易宗众人找到,将财物带走了。”

    “乾易宗为何要将徐家抄家灭门?”

    “徐庆贤勾结魔宗,为其供应辟谷丹,杀害何文案仙使,唐主事得到消息,呈报乾易宗,于是派下稽查科弟子前来处理徐家。”

    “勾结魔宗,杀害何主事,此事确定吗?不知是谁人提供的消息?”高应元紧接问道

    “千真万确,徐庆贤雇佣散修长期助其炼制丹药,已查抄了其数个炼丹室,根据散修的供证,徐家每年炼制约莫一万两千辟谷丹,除去供应乾易宗的,其余悉数卖与魔宗,以两灵石三辟谷丹的价格,徐庆贤私下买了一副战甲。”

    “我听说乾易宗诸人包围徐府时,徐庆贤还组织徐家修士殊死抵抗,被当场诛杀,成了一堆碎肉。至于谁提供的消息,此事只告与高道友一人,切勿外传。”赵广小声说道:“乃是徐兴居发妻许清婉告的密。”

    “原来如此,照此说来,徐家修士全部被杀,徐家被抄家灭门,虽是乾易宗发雷霆之威,其实是祸起萧墙了。只是不知这许清婉为何要告发徐家,其中有何内情?”

    “这之间的恩怨我也不知,另外徐家只是被抄家,并未灭门,诛杀的不过徐家修士,其余人等安然无恙,且徐家修士未被全部诛杀,有两名驻外子弟听到消息先一步逃之夭夭了,乾易宗修士扑了个空。”

    “哦?没有赶尽杀绝?这可不像乾易宗的行事风格。”

    “唐仙使认为徐家首恶在徐庆贤,不知情者不罪,稽查科原要诛杀徐家众人,被其拦下,于徐府内院和稽查科领队面折庭争,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唐主事仁义之士,高某佩服。徐庆贤及徐家修士既已伏诛,徐家原本负责的辟谷丹一块产业,唐主事准备如何处理?”

    “此非在下所能知了。若无他事,就此告辞。”

    “赵老弟既然着急走,高某也不强人所难了,思儿,送送客人。”

    “不必,高少爷留步。”

    “父亲,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赵广走后,高思开口问道

    高应元沉吟了一会:“你立即前往汴京,面见吴兄,将荆北形势告知他,请他出面说话。”

    ……………

    宣化郡何家府宅内,婢女小厮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之色,盖因家主何茂才发话,大赏府中上下人等,众人虽不知何故,但受到的赏赐颇丰,故而每个人都欢喜的很。

    “父亲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实在高明,一举就将整个徐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大杀招,徐庆贤恐怕至死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会是父亲,若他泉下有知,恐怕气得七窍生烟了。”何应卿说道

    众人皆哈哈大笑,甚是愉悦,又一人说道:“此计最高明的是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大哥算无遗策,将徐家玩弄于骨掌之间,轻而易举铲平徐家,可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愚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茂才亦面有喜色,听着众人的奉承,他摆了摆手:“四弟此言过矣,看似轻而易举,实则计划了近二十年,不得不说徐庆贤这只老狐狸本事还是有的,徐家这些年搞得有声有色,可以说风生水起,但其为人贪利而好色,终究也是败亡在此。”

    “父亲,听说徐家一众人等被唐主事力保未诛,现在仍在徐府中,且还逃走了两名修士,不可不戒啊!”

    “徐庆贤已死,徐家被抄,剩下两名修士如失林之鸟,现在恐怕在仓惶逃窜,至于那些凡人,不过犬豖耳,何足道哉!大哥,咱们下一步的重心应该放在兼并徐家产业上,特别是辟谷丹一项,拿到这个管理权,就能自己种植药草,徐家不就是靠此起家吗?只是徐庆贤过于贪婪而已,若是不私通魔宗,乾易宗还会理会他私种药草,每年炼制多少丹药这等小事吗?”

    “四弟之言有理,但卿儿之虑亦是我所忧,徐家如何灭门的,皆因斩草未能除根,前车之覆,安能不鉴?况且徐家诸人之中有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他日长大,能不记恨我何家?若修得功法,能不报复?此皆未来隐患。卿儿,你速传信知会你姑母,至于徐家众人,既是唐主事力保下来,我们也别做的大张旗鼓,派些人伪装贼盗入府杀之,诛其直系便可,最主要是那两名身具灵根的幼童,今夜便去,迟则生变。”

    ………………

    三日后,荆北府中,自未时起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到达,到酉时六个家族的家主已齐聚一堂,府中自然备好了酒宴,但这些人显然无心桌上的珍奇美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的皆是徐府之事。

    几人之中只有何茂才神色自若,虽参与其间,也不过随声附喝几句。约莫一刻钟后唐宁才到场,见他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招呼。

    唐宁径直到主座坐下,摆了摆手,众人相继入座:“今日宴请诸位没有别的意思,昨日间徐府发生的事想必诸位应当有所耳闻,徐庆贤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师弟,证据确凿。故我上呈宗门,昨日宗门遣使到此调查此事,徐庆贤犹自负隅顽抗,欲做困兽之斗,被当场诛杀。”

    “其作为徐家家主,一言一行代表整个家族,因此徐家修士皆为余党,受连坐之诛,诸位也都是一家之族长,我劝鉴大家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若敢勾结魔宗,一人获罪,全族当诛,徐家便是例证。”

第八十一章 游说

    唐宁将留音符拿出,轻轻一点注入灵力,徐庆贤与何文案对话再度传出。

    “此留音符乃是徐府大公子徐兴居之妻许清婉道友秘录,足可证明徐家私通魔宗之罪,此事何茂才道友亦有大功,因他揭举,唐某方知徐家多年作奸犯科,勾结魔宗之事。”

    一听此言,几人面上表情顿时变得颇为精彩,一时间纷纷看向他。

    何茂才面带微笑,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还有一事,徐府在荆北有一些产业,别的我不过问,但辟谷丹一项是宗门交与我的任务,往年徐家管理着这一项,如今徐家灭门,自然要有人接管。你们之中若有自认能够处理好此事的,可来找我,事先严明,谁接管之后若是完不成任务,可别怪我不客气。”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饶。诸位且尽今日畅快,共飲此杯。”

    唐宁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席酒宴吃到子时方散,之后几日唐宁不断接到几个家族的轮番邀请出席酒宴,目的自然是为了接手徐家的产业。

    其间大谈利弊,述说自家与其他几家的优劣长短,表态忠诚,当然明里暗间或直接或间接都少不了示意私下那份供奉。

    唐宁每每顾左右二言他,含糊其辞,未有明确表态。

    几日后,荆北府宅门外来了一名清瘦老者,布衣麻鞋,举止谦和。

    对着府宅门口的小厮道:“劳烦小哥通禀一声,周茂前辈座下吴思远特来拜会唐道友。”

    “周师叔座下吴思远?”唐宁问道

    “是,他是如此说的。”赵宝答道

    “请进来吧!”

    两人在内厅会面,吴思远炼气九层修为,个头颇高,却骨瘦如柴,看上去十分不协调,走起路来活像一根移动的竹竿。

    “唐道友,贫道周茂前辈御下行走,上次道友前往太和观禀明辖内徐家之事,贫道恰巧受周前辈之命前往江东处理事务,故无缘相见,今路过荆北特来拜会。”吴思远稽首道

    周茂作为楚国事务主管,手下除了乾易宗门本部弟子外,还招募了一批散修帮助其处理事务,不然楚国一百五十七个郡,偌大的地盘仅凭三人如何处理的了。

    只是太和观乃是周茂清修之处,由周文高欢随侍,招募的散修下属一般待在汴京府中,故唐宁两次入太和观未见其他人。

    “既同属于周师叔下属,吴道友也无需客气,请坐吧!”唐宁道

    二人分宾主座下,婢女端来茶水,唐宁轻泯了一口:“唐某赴任荆北不久,周师叔座下很多人都不相识,两次前往太和观也未能与诸位会面,不知吴道友此次来我府宅可是奉周师叔意旨?“

    “唐道友未识得我等,我等却皆知道友大名,道友赴任荆北不过月余,就查清了前主事何文案之死由,并牵扯出了徐家勾结魔宗的大逆行径,我听高道友言,周前辈已上报贵宗门为道友记功,想来不日嘉奖便会下达。”

    “贫道此次来荆北一是回家省亲,贫道家中有一后辈,灵根资质颇佳,因此欲带他往涌泉殿求学,至于日后能否加入乾易宗便看他自己造化,二是为探望故友,路过贵府宅,便来拜会,顺便贺喜道友。”

    涌泉殿相当于乾易宗在楚国俗世的后备学院,专招身怀灵根资质较好的幼童,自小便开始训练培养,为进入宗门蜕凡打基础做准备。

    涌泉,顾名思义,乃是指源源不断的泉水,寓意宗门的根基。

    乾易宗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弟子,那些身怀灵根,资质较好的幼童便先入涌泉殿,待宗门开山之时,直接入宗门,据统计,从涌泉殿直接入宗门的幼童中,蜕凡成功的比例达到七成以上。

    “哦?吴道友也是荆北修士出身吗?”

    “不错,贫道本是水易郡人士,祖上世居于此,因缘际会方入修行界,又因荆北诸郡灵气稀薄,故而为求大道,早年便离开了荆北,此次来荆北一是带家中小辈去往涌泉殿求学,二是专门来探望老友。”

    “我这老友唐道友必然相识,乃是水易郡高家家主高应元,少年时期我和他一道共游楚国大江南北,踏遍名山大川,为刎颈之交,那时他还只是高家一个少爷。于今已四十年矣,每回想此事,却恍如昨日一般。”吴思远唏嘘道

    唐宁本来还奇怪他为何到此,此言一出,方知其乃高家说客,专为游说而来。

    看来这高应元人脉不小,连汴京周茂座下都有其高朋,难怪多年来高家能稳坐荆北第一家族的位置。

    “哦!原来如此,未想吴道友与高道友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交情,吴道友此次来我府邸不单单只是拜会吧!若有他事请直言。”

    被唐宁直言道破,吴思远一笑,神情无丝毫局促,反显得洒脱磊落:“唐道友快人快语,贫道亦不拐弯抹角了,听我这老友言,徐家灭门抄家后,其产业到目前还处于空置状态,无人接手。此事全凭道友一言而决,请相告一句实话,道友心中可有确定人选?若已得其人,贫道绝不再多说一句,此事到此为止,若还未得其人,请允许贫道吐胸中一言。”

    唐宁道:“道友尽请直言,在下尚未抉择。”

    吴思远道:“徐家的诸项产业,我这老友只在意辟谷丹,其他一概由之,道友既心中未决,请听贫道一言。于公,高家乃荆北第一大家族,无论财力人力都非其他几家可比,且高应元在荆北素有德望,将辟谷丹产业交与高家来做,一者不用担忧每年贵宗门给与的任务,二者不用担忧其会覆徐家之轨勾结魔宗。”

    “因为其本就是荆北的第一大家族,只需老老实实做自己本分便可。徐家之所以勾结魔宗,除了其兄是魔宗弟子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贪念,以高价将辟谷丹售卖魔宗为的就是超过高家,成为荆北第一家族。于私,唐道友初来荆北,与此地豪强素无瓜葛,没有亲近疏远之分,选人自然选德才兼备,能者居之。”

    唐宁道:“吴道友所言我亦知之,只是此次揭举徐庆元,何茂才有大功,若非他相告,我不能知晓徐家之不法,且之前我虽未明言,但却暗中示意会将徐家辟谷丹的产业交与他们,岂可失信于人?”

    “唐道友既未明言,何来失信之说?我听闻记录徐家罪证的留音符乃是徐家大公子之妻许请婉道友所秘录,当日于徐府众人耳目之下揭举徐家的亦是许道友,何家最多不过牵线搭桥之功,小赏足以,奈何以贵宗产业相付?”

    “且听高道友所言,当日唐道友于徐府庭内与稽查科面折庭争方保下徐家无罪之人,当夜便有一伙蒙面贼盗潜入徐府,将徐家后人杀害殆尽,蒙面盗贼何人?以唐道友之明焉能不知?此心肠狠辣歹毒之辈也。”吴思远道

    不用想,蒙面贼盗潜入徐府之事,定然是高应元告知于他的,高应元料的不错,此事的确是唐宁心中郁结之所在,明眼人都知这蒙面贼盗是谁,总不可能是稽查科吧!

    唐宁本有意将辟谷丹产业交与何家管理,因为此事故而犹豫不决,拖延至今。

    徐家灭门抄家虽是乾易宗所为,但幕后推手从中作梗的乃是何家,何茂才害怕日后遭到报复,斩草除根,说实话可以理解,因而唐宁未有追究。然其手段歹毒,连尚在襁褓的幼子也不放过,男女一并诛杀,行事过于狠辣,让他不喜。

    “此事容我思之。”

    “这是自然,贫道只将心中所思所想吐露,如何抉择归于道友。时候不早,贫道还要领自家后辈去涌泉殿,就此告辞,唐道友下次若是去往汴京,可到周前辈汴京府宅一叙。”吴思远道

    送走了吴思远,回到庭院内房,唐宁盘坐而下,闭目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已有定计。

    又过了几日,荆北府宅上方出现一只青翼鸟,在周围盘桓了两圈,一声清鸣,俯冲而下,直入内庭。

    唐宁正在修行,听得青翼鸟的鸣叫之声,赶忙出了内房,只见内庭中一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女子负手而立,正等着他。

    赵宝正要喊他,见他出了内房便道:“这位仙使说要见您。”

    唐宁挥了挥手,让赵宝退下:“不知师姐缘何来到此地,可有何事?”

    “唐师弟,我是外联科何玉兰,何茂才是我胞弟,前些日子传信于我,意欲接手徐家原本打理的辟谷丹事宜,我知其在此事上微有薄功,今特来说个情,望唐师弟能将此事交与他打理,何家不甚感激,必有厚报。”何玉兰没有拐弯抹角,非常直接的道出了来意,并且承诺厚报。

    外务院中有几个部科,如经贸科、外联科等,因要管理宗门外诸多事宜,故其弟子自由度颇大,出入宗门如家常便饭,不像内务院,许多弟子一辈子都未出过山门。

第八十二章 杂事

    “何师姐,十分不巧,前些日子周茂师叔坐下弟子来找我,为高家作说客,我已答应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唐宁直接搬出周茂作挡箭牌,含糊其辞说是其弟子,何玉兰总不能和周茂相争吧!

    纵使她最后求证得知是吴思远,也可推脱自己搞混了

    果然,何玉兰一听周茂弟子,也没追问是周文还是高欢,她作为外联科弟子常与他们打交道,自然是识得他们的。

    “既是周师叔弟子游说,那便罢了,我另有要事,告辞。”说完便乘着青翼鸟离去

    唐宁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下感慨,区区荆北之地,不过七郡大小,只为这不入流的辟谷丹,先有周茂座下行走吴思远,后又宗门外联科弟子何玉兰纷纷来说情游说,若是更大的利益那又如何?难怪玄门魔宗互相争斗这么多年。

    “赵广。”唐宁喊来赵广:“你们几人即刻去通知各个家族,明日卯时来府间议事。”

    此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当速速决断,不然还不知他们会请出谁来游说。

    次日,太阳还未落山,几个家族家主便齐聚荆北府中。

    他们皆知今日乃是定议徐府产业之事,因此比约定时间来的更早些。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唐宁坐于主座上说道:“经过多日思索,综合了各家利弊,衡量了你们具体实力,我决定将徐府原本的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打理,另外何茂才揭举徐家有功,因此徐府其余诸项产业由何家接替。”

    此言一出,几人交头接耳纷纷谈论起来,实际上徐府产业最后会归于谁家他们心里都有点底数,只不过仍然抱一丝侥幸心里而已,这个结果和他们预计差不太多。

    何茂才面带微笑,他昨日就知辟谷丹产业归于高家打理的消息,虽有些失望,也只能无奈接受。

    现在听得唐宁宣布将徐家其他产业交由自己,心里总算稍稍宽慰,毕竟为扳倒徐家他花了很大心力,如最后落得个为他人徒做嫁衣真要沦为笑柄了。

    “另外我还要做一些调整,之前徐家虽打理着辟谷丹事宜,但每年只需炼制四千颗丹药,其余六千所需丹药交与每家各炼制一千,因为前几任主事都认为将一万颗辟谷丹完全交由一家炼制恐完不成任务,故而分派出去。”

    “可现在我们知道徐家每年炼制将近一万二千颗,足够完成任务,因此我决定今后一万颗辟谷丹都由高家炼制,不劳烦其他几家,这样一者方便管理,二者也免去你们其他几家徒耗功夫,高道友,你觉得如何?”唐宁问道。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徐家这种情况,炼制太多,上交太少,那么剩下的那么多丹药能卖给谁呢!只有魔宗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量,销售给散修可要不了这么多丹药。

    “这个,高家的人手恐怕不够啊!”高应元沉吟道,每年炼制一万颗上交,如此利润就大打折扣了,他当然不愿意。

    “你可用徐家的法子,招募散修帮助炼丹,那些帮徐家炼丹的散修尚在荆北,这些人无需教授,辟谷丹的药草仍有许多,你找到他们即刻便可开始炼丹,如若高道友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另找愿意接手的也无妨。”

    “好吧!”高应元点头道,唐宁话说到这个程度,他也只得答应了。

    “诸位既然都到此了,就在府中吃过酒宴再走吧!”

    唐宁拍了拍手,府中的婢女立马将酒肉珍肴端上。

    …………………

    牛头山延绵数十里,山峰因状似牛头而得名,其间青松绿柏无数,又有大虫猛兽纵横其间,加之地势颇高,故而人迹罕至。

    山中深处,两名男子正摆弄着几杆颜色各异的旗子,不是别人,正是唐宁和赵宝。

    将八只阵旗按照方位插好,放入灵石,唐宁拿出阵盘轻轻一点,阵旗迎风而涨,半个时辰后小云雾阵开始发挥效用,源源不断的云雾从阵坛上涌出,将周围数十丈之地遮掩。

    “成了。”两人在此间忙碌了两日,建了一座颇具规模的洞府,又筑起阵坛,搭建中枢,施展小云雾阵。

    唐宁买下小云雾阵原本是准备遮盖荆北府宅用的,因为他要在府宅内催化从宗门带出来的那些灵药灵草种子,故而当初让赵广在府宅后方开辟了一座新庭院,并安排四名护院看守,为的是不让任何人接近。

    直到后来察觉有些不妥,荆北府宅人来来往太容易暴露,且在府宅内用云雾阵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反而更引人注意。

    于是便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此间人迹罕至,毒蛇猛兽颇多,在此建一个洞府而后用小云雾阵遮掩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你回去吧!今后我就在此修行,荆北的事务交与你爹他们几个处理,若有什么紧急事情你可来此找我。”唐宁对赵宝说道。

    赵宝点了点头,二话没说,驾起法器腾空离去。

    唐宁回到新开辟的洞府,洞府分为四个部分,主室和副室,后庭和前院。

    占地约莫两三亩,室内十分简陋,主室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及两张石凳。

    终于可以安心催化灵药,荆北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杀害何文案真凶找到了,徐家被抄家灭门,高家接替徐家辟谷丹产业后招募了原先替徐家炼丹的散修,现在已经开始炼丹了。

    高应元倒也没有食言,亲自送来了一笔丰厚的报酬,五百灵石,唐宁拿出两百颗赏给了赵广四人。

    之前就答应他们事情完了后会有奖赏,虽然他们在抄掠徐家各处产业时也私捞了一些,但一码归一码,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何家吞并了徐家其他产业,也送来两百颗灵石,唐宁分文未取,只告诉是他揭举有功,应得的奖赏。

    洞府后庭极为宽敞,原先耸立的松柏被连根拔起,杂草野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火龙果的种子,深埋地底,双手结子午丑亥卯印施展回春术,火龙果种子收到绿色灵力的灌溉疯狂生长,没多时一只嫩绿芽叶破土而出。

    唐宁盘坐而下,拿出一颗元气丹吞下,恢复体内的灵力,大半日后,体内灵力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又继续催化火龙果树。

    如此日复一日,他看着火龙果树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开枝,散叶,直到它长出花蕊,慢慢绽放,而后结成一个个青翠圆润的小果子,果子一日日长大,褪去青色的表皮变成赤红的成熟火龙果。

    整整花了二个月时间,因为修为的增进,体内灵力的增加,上一次试炼之地又吸收了数只魔物的魔晶,体内绿色灵力增加不少,故此催化进度也大大加强。

    唐宁将三十颗火龙果收入囊中,将果树伐倒,施展了一个火球术将其焚为灰烬,又拿出鱼龙草和荧光花的种子开始催化。

    两个月后,一日,赵宝突然来到洞府前告知他:“上次那名叫吴思远的修士又来了,说奉周前辈意旨。”

    唐宁留下赵宝看守洞府,自己赶忙回到荆北府宅,驾着法器直接落临内院,迎面碰上一个婢女便问道:“方才来了一个姓吴的仙师,现在何处?”

    “禀仙师,客人正在内厅等候。”

    唐宁径直来到内厅:“吴道友久等了。”

    吴思远笑道:“道友未免对自己太严苛了些,放着舒适的府邸不住,偏往深山中落脚修行。”

    “唉!府宅中人来人往,又有诸多事宜,扰乱修行,因此便找了个清净地藏身,实不相瞒,现如今我手上许多俗务都交给了下面人去打理,若非道友来,是万万不会出山的。”

    “上次高家之事,贫道一直未能道谢,因此次周前辈派人来荆北宣布意旨,贫道主动请缨,此来一是宣读周前辈意旨,二是特向道友道谢。”吴思远道

    “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若非道友之言,我尚犹豫徘徊,也无今日之清净,不知周师叔派道友来此有何吩咐?”

    “道友误会了,周前辈此次派贫道到荆北乃是特来褒奖的,唐道友一手查出徐家勾结魔宗,杀害何文案道友之事,周前辈数月前已上报贵宗,如今贵宗门的嘉奖已下达,这是贵宗的嘉赏令。”吴思远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

    唐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荆北主事唐宁揭举徐庆贤及其家族勾结魔宗,杀害前主事何文案有功,经稽查科查明证实,现嘉奖其元气丹两瓶,灵石一千,以兹鼓励。条文下方印有宣德殿印章

    “唐道友,恭喜了。”吴思远说道,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有两瓶元气丹,及一千颗灵石。

第八十三章 天南谷

    吴思远离开后,唐宁又回到牛头山中,催化灵药灵草。

    一年后,催化成熟的灵药灵草装满了一个储物袋,其中有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珠鱼龙草,五十朵荧光花。

    这一储物袋的药草当然不是这几个月之间催化出来的,实际上来此满打满算一年三个月,他只催化了九十颗火龙果,十朵荧光花和二十珠鱼龙草。

    储物袋中的是他十几年的家当,自从调往方丽婷看管的那个药草园后,他就专心催化这几类灵药灵草,十几年下来攒了这些家当。

    他准备干一票大的,一次性将积蓄的药草全部卖掉,兑换成灵石。

    这件事从他调任荆北就一直想干了,特别是从黄枫谷坊市回来后,之前苦于没有售卖渠道以及害怕被人盯上,毕竟这么多的灵药灵草一次性全卖出去势必会引人生疑。

    原本他打算转战多个坊市,在每个坊市卖一部分,可从黄枫谷回来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是他发现这坊市比他想象的要正规。

    与其来来回回转战多个坊市增加不可预测的风险,不如冒点险直接一次性卖掉,虽然难免让人怀疑,但只要出手这一次就足够了,数年之内不用担心灵石丹药费用。

    唐宁将洞府后庭中火龙果树及荧光花鱼龙草的根茎一把火烧干净,收起洞府周围的小云雾阵,换上宽大的黑色披风,戴上黑色斗笠,将身形面貌遮掩的丝毫不漏痕迹,驾起飞剑腾空而去。

    一路上昼行夜伏,飞越过大河大山,崇山峻岭,行了七八日路,在一高峰上停下。

    前面有一山谷盆地,云雾缭绕,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太南谷了。

    上次与外联科的王捱经过此地,王捱特意提到过。

    唐宁驾起飞剑冲入其间,他之所以选择在太南谷坊市出手药草,一者太南谷乃是楚国最大的坊市,卖东西嘛!当然要选实力最雄厚的买家。

    二者他不太敢在黄枫谷坊市售卖,离荆北太近了,若是有心者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且他曾经在黄枫谷露过一次面,心态上有些做贼心虚,至于幽冥谷,实在太远了,一个南一个北,来回路程都要一个月。

    穿过厚厚的云雾,唐宁落至地面,此是一个盆地,周围四面环山云雾缭绕,这些云雾不是阵法幻化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瘴气,普通人若入此,撑不了一刻钟便会昏厥。

    他一入此间就见前面有两个人影结伴而行,他赶忙跟在其后,走了约莫百来步,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幕出现眼前,不用多说也知此是太南谷的阵法禁止。

    此刻那两人已经递送了传音符,正在蓝色光幕外等候,唐宁走上前和他们并排而立,两人转过头看了唐宁一眼,微微移步。

    这两人一男一女,女子看上去竟然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男子年长些,二十出头模样,两人修为却不弱,一个炼气五层,一个炼气六层,不像是玄门子弟,不仅因为没穿玄门服饰,神情动作也不像。

    一般玄门弟子不会有这么大的警惕心,因为他们深知这是自家的地盘,且修为低下春秋尚富的玄门弟子不会轻易出宗门。

    更不像散修,他们身上衣着虽然不是新港玄门服饰,但细看之下衣物上微微光华流转,颇为不凡。

    想来应该是哪个大家族子弟,唐宁心中得出如此结论。

    “喂,你为什么不递传音符,坊市之内都得递传音符才能进的。”少女喊道,声音清脆悦耳。

    “多谢相告,在下初次来坊市,不知此规定。”唐宁换了一副深沉厚重的嗓音,其实他原本准备蹭一个方便,和他们一同进去,但这少女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佯装不知了。

    “哦?你是第一次来坊市吗?我告诉你这坊市里的规矩可多着呢!你要有不懂的我待会详细告诉你。”少女很热心,立马说道。

    这恐怕是个初出家门的小姑娘,他如是想道,拿出传音符正要开口说话,眼前的蓝色光幕豁然消融出一个缺口。

    那两人朝里走去,女子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说道:“你也进来吧!这次就不用传音符了,下次记得要递交传音符哦。”

    男子跟着她身后亦步亦趋,对其行为动作置若罔闻,她走便跟着走,她停便跟着停,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个木偶一般。

    唐宁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坊市内布局和黄枫谷差不太多,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栏玉砌的复式阁楼以及铺满青砖石的宽阔大道。

    唯一不同的这是个四行交叉大道,方圆广阔,商铺众多,街道上人来人往,比起黄枫谷坊市要热闹的多。

    “你要先去坊市管理处领取号牌,要徒步去,坊市内不许飞行。”那少女又说道

    “不知这管理处在何处?”唐宁问道,他既然方才说了是第一次来坊市,自然要装作什么不知道。

    “你跟着我们走吧!”少女背负双手走在前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男子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与其保持一步距离。

    唐宁跟着他们二人转过了几个街道,来到大殿门前。

    “呐,这个就是坊市管理处啦!你要先在这里领号牌,离开的时候也要在这里交还号牌。”少女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三人走了进去,厅殿之内有十几名身着黑衣的管理人员,其衣服左肩臂上皆画有一个金色的盆钵,胸口写有宝兴商会四字,新港的所有坊市都是这个宝兴商会建立的。

    此刻厅殿内有不少人,唐宁来到一个黑衣管理人员身旁,待先前一人交接了木牌,他走上前:“在下是来领取木牌的。”

    “不知道友名讳?”黑衣男子问道

    “一定要说的吗?在下是第一次来此坊市。”

    “是这样,我们商会需要做消费记录,道友所领取的号牌会记录下你在本坊市内所有买卖,名讳只是为了方便记录,如果道友不方便透露的话,取个阿猫阿狗名字也无妨。”

    “唐茹。”

    “好的。”黑衣男子递给他一块号牌:“道友既是第一次来此,我与道友讲解一下本坊市的规定吧!”

    …………

    唐宁又听了一遍坊市的规矩,最后领取号牌出了管理处,径直来到坊市中心的回字广场,广场正中心耸立着三座宫殿阁楼,唐宁在三家阁楼门口转了一圈,最后走进了青阳宗商铺。

    方一进入,便有一名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女子笑面迎了上来:“道友光临本店,不知有何需要?”

    “你们商铺可收购灵药灵草?”

    “不知道友所指的是何种灵药灵草?”

    “筑基丹的三味主要,火龙果,荧光花及鱼龙草。”

    女子道:“如若年份都达到标准的话,这三种灵药我们商铺的收购价格是:火龙果八十灵石一颗,荧光花一百灵石一朵,鱼龙草一百灵石一株,不知道友可满意。”

    唐宁心下腹诽,这些坊市内商铺是真的黑,不管什么东西卖出去都比外界市场高出一两成,收购价格又比外界低整整两成。不过他也不可能拿到外界售卖,只能忍受其店大欺客的行为。

    “不知贵商铺的掌柜可在?我希望能和他面谈。”

    “无意冒犯,根据我们商铺的规矩,如果要见我们掌柜的话,买卖成交价格至少得在一千灵石以上,不知道友是否要见?”

    “你带路吧!”

    “好的,请跟我来。”女子领着他一直上了楼阁第三层,来到一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男子声音

    两人入了房内,女子说道:“孙掌柜,这位道友是来售卖灵药的,想要和您面谈。”

    男子看了唐宁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着吧!”

    女子退出门外,关上房门。

    “在下姓孙,名通凌,是此间的管事,不知道友所售何种灵药?”孙通凌看上去四十余岁,炼气九层修为

    “筑基丹的三味主药,火龙果,荧光花,以及鱼龙草。”唐宁开口道

    “哦,我们商铺的收购价格道友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道友有多少此类灵药?”

    “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珠鱼龙草,及五十珠荧光花。”

    “额……”孙通凌愣了一愣:“道友不是说笑吧!”

    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什么概念,那是整整六颗火龙果树,怎么也不像一个炼气七层修士能开出的价码,须知就是整个青阳宗也不过几十珠火龙果树,还是先后种下的,每年成熟的火龙果才几十颗。

    对方的反应可以说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数目太多,的确有些让人震惊,更何况是从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嘴里说起来,身份极不相符。

    唐宁没说二话,直接将储物袋拿出,从里面不断掏出一个又一个小木盒。

第八十四章 买卖

    孙通凌就这么看着他变戏法似得从储物袋中掏出众多大小不一的木盒,满满当当的叠了三尺之高,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他在此间主事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听过有人拿这么多灵药来售卖的,好似这些火龙果是路边采的野果一般。

    这不傻子吗这不是,有这等财力的人何必拿来这廉价售卖呢,炼制成丹药价格立马翻上几倍。

    哪怕是宗门也很难一下拿出这么多灵药出来。

    孙通凌狐疑的看着他,只见宽大的披风及斗笠将此人身形遮掩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友是何许人?可方便透露一下名讳?”

    “青阳宗商铺还有这个规矩吗?如果肯收购,就请结算价钱,如若不愿收购,在下另找别家就是了。”唐宁说道,作势就要收起木盒。

    “诶,道友误会了。”孙通凌赶忙拦住他:“孙某只是一时好奇,生意归生意,我这就给阁下算价钱。”

    孙通凌打开一个木盒,将赤红晶莹的火龙果捧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没错,是完全成熟的火龙果。”

    说着便将火龙果放回木盒,又打开下一个木盒,拿出端详。

    “孙掌柜,有位客人买了一件玄光盾,需要您亲自过目记录。”没多时,一名女子在外面敲门说道

    “我现在正在和客人交易,你自己处理记录。”孙通凌道

    约莫半个时辰,孙通凌将所有木盒药草看过一遍:“已经检验过了,一共一百八十颗火龙果,五十朵荧光花,五十朵鱼龙草,全是成熟期的,没有问题,请道友再此稍后,我去去就来。”

    “孙道友要去何处?”唐宁立马问道

    “孙某只是此间管事,掌柜乃是敝宗门张师叔,这么大一笔数目,我需请张师叔前来过目,他老人家就在此坊市内的宝兴客栈修行,请道友耐心等待一会儿。”孙通凌道

    宝兴客栈,听名字就知道是宝兴商会开的,整个坊市只有这一间客栈,唐宁在黄枫谷坊市曾见过,听闻此客栈一日费用光住宿就需二十块灵石。

    不到一炷香时间,孙通凌就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来了。

    “师叔,就是这位道友出售药草。”孙通凌站在老者旁边毕恭毕敬道

    见来了位筑基修士,唐宁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听我这师侄说,小友有大量筑基丹主药售卖?”老者问道

    “没错,都在这了,方才孙道友已经验证过了,不知能否给我结算价格。”

    “当然可以。”老者一挥手,几百个木盒刷的一下全部打开。

    此乃筑基修士的标志性手段,灵力外放,靠此手段筑基修士方可凌空飞遁。

    老者走上前,随意拿出几个木盒内灵药看了一眼,一挥手,木盒全部合上。

    “不知小友能否透露从何处拿来的这些灵药?”

    唐宁一听此言立马有些紧张,对方毕竟是个筑基修士,如若用强,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道:“莫非青阳宗商铺收购药草还要打听出处吗?前辈若要,则将灵石结算于我,若不要,在下立刻就走。”

    “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便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打听出处也是为了生意正规。道友不过炼气修为,将全身包裹严实,身份可疑不说,拥有这么多筑基丹主药,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之事,若是偷盗而来的,到时别人找上我们可如何是好。”

    唐宁明知对方仗着修为强词夺理,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道:“凭在下区区微末道行能从哪偷盗灵药,前辈尽管宽心,此乃在下偶入一洞府,有一前辈坐化此间,这是其洞府后庭栽重之物,悉数在此,绝非盗物。”

    “哦?那……”老者还要发问,唐宁打断道:“前辈不是在做买卖,反倒像是在盘查犯人,既然前辈不放心,这些东西在下不卖便是了。”说着就上前将木盒收起。

    “诶,小友何必动怒,既然已经说清了不是盗物。”老者道:“孙师侄,给这位小友结账。”

    “是。这位道友,此间药草价值一共二万四千四百灵石,请稍等,我这就给道友去拿灵石。”孙通凌道

    “不用了,给在下全部换成纨灵丹即可。”

    “全部吗?”

    “是。”唐宁点头道

    “好,请稍候。”孙通凌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储物袋来了。

    “我们商铺纨灵丹单价十二灵石一颗,整瓶售卖三百三十灵石,这里面一共七十四瓶纨灵丹,请道友清点。”

    唐宁接过储物袋,从中拿出几瓶来,清点了一下,每一瓶三十颗纨灵丹没错。

    孙通凌拿出一本金黄色账簿:“不知道友名讳?”

    “唐茹。”

    “好的,唐道友,请将号牌交给我,在此处签字画押。”

    唐宁将号牌给了他,在账簿上按了手印。

    孙通凌拿出一个玄黑色圆盘,将号牌放在其上,拨弄了几下,交还给了他。

    “在下告辞。”唐宁拿着号牌离开青阳宗商会来到管理处。

    此刻厅殿内只有寥寥几人,管理处的人员将号牌放在黑色圆盘上:“唐道友,你在本坊市青阳宗商铺售卖了两万四千四灵石的物品,又购买了两万四千四百的物品,没错吧!”

    “是。”

    “拿着这张条文到护卫处,即可出本坊市。”

    “你们那号牌和黑色圆盘到底是什么东西?”唐宁忍不住问道,上次在黄枫谷也是见其商会人员摆弄这玩意儿,感觉还挺新奇的,随便点几下坊市内的所有交易买卖便一清二楚。

    男子解释道:“这石牌名记录牌,圆盘名读取盘。道友在坊市内的交易买卖由商铺输入至记录牌中,再由我们读取,即可永久保存交易信息,只要是商盟内都可查找到道友此次的交易记录。也方便我们对坊市内商铺的管理,因为商会要按比例收取商铺的利润。”

    记录牌,读取盘。还是天下所有商会通用的,听起来就感觉很高级。

    “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贵商会取商铺多少比例的利润。”

    “一百取三。无论商铺售卖价格几何,我们只取这个比例。”

    唐宁目瞪口呆,一百取三,这也太黑了!怪不得这里面商铺的物品价格如此昂贵,敢情利润都被这帮孙子拿走了。

    “我们是天下间唯一正规合法的坊市,绝对会保证坊市内客人的公平公正交易及性命财产安全,所以收取的利润比例是非常合理的。”男子面带微笑说道

    “正规是正规,这合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不合法的吗?”唐宁疑惑道,世俗王朝内倒是有诸多法律,修行界却从未听过合不合法一说。

    “只有加入商盟的商会才能创建坊市,并且受商盟保护,任何未加入商盟的势力私自在地区建立坊市,就是不合法,商盟会依法消灭该势力。”

    说白了还是靠着拳头大报团垄断市场。

    “你说商会能保证客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是吧!如果有人觊觎我身上的物品,一直跟踪我,贵商会能处理吗?”

    “如果阁下怀疑有人跟踪的话,告知我们,可立马将其强制拘押,直到阁下离开坊市,毕竟他没有动手,因此我们不能私自处理,若其在坊市内动手,坊市的护卫队会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将其诛杀。”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虽然黑了些,起码态度是好的。

    离开了管理处,在回字广场来回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唐宁到护卫处交了条文,快步出了坊市阵法禁制,立马遁入地里,一直遁行了数十里才从地底现出身形,驾起飞剑而去。

    不是他疑神疑鬼,实在是青阳宗的那位筑基修士显然不怀好意,故不得不谨慎行事。

    飞遁了约莫百余里,唐宁在一山间溪涧停下,将黑色披风,斗笠扔掉,光着身子跳入溪涧中清洗了一番。

    他知道有一些追踪的隐秘手段,如在人衣物或身上喷洒奇特药剂,因此他将衣物除去又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细细检查了一下浑身内外,而后驾起飞剑离去。

    此次换取的丹药足够他五六年修行之用,储物袋中仍有七千余颗灵石,短时间内是不必为修行所消耗的费用发愁了。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客房内。

    少女颇有兴致的看着窗外后院竹林内两只野鹿争食,她身后的男子将头套一摘,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老者竟是一名金丹修士。方才那少年模样乃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连同头皮毛发一体。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不然范大人要派人来找了。”老者站其身后毕恭毕敬道

    “着什么急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钱叔,你觉得新港真的有那什么古之遗迹吗?怎么看都不像,此地灵力稀薄,资源匮乏,古之修士怎么会将重要物资埋藏于此?”

    “那可未必,百万年来,世界变迁早已是沧海桑田,大劫之前,此地或许是个钟灵毓秀之所也未可知,两年前,此地宝光冲天,若不是古之遗迹也定然是天生地长的灵宝出世。”老者说道

第八十五章 巡查

    唐宁回到牛头山,用药草水洗浴了半个时辰,颜色粉尘之类可以靠清水清洗。

    但遗留在身上的特殊气味还得靠味道同样浓烈的药草浴才能去除。

    从太南谷到荆北花了六七日时间,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以筑基修士的遁速要追的话早追上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毕竟此事实在有违常理,若果真被人抓了现行,这个谎是怎么也圆不过去的。

    身体内的绿色灵气是他最大秘密,即使查阅了众多书册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物以稀为贵,何况这玩意儿的的确确有神奇用处,若被人知晓,以他的微弱修为后果可想而知。

    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讲什么礼义道德,更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性命。

    空气中全是各类药草混杂的特殊气味,唐宁从药草浴中起身回到洞府的主室盘坐而下,右手一翻拿出一颗丹药吞下,纨灵丹入口即化,一股纯净而又澎湃的灵力瞬间盈满五脏六腑,他双目闭合,按其多年的修行功法炼化这股体内新增的灵力。

    三个月后,唐宁走出洞府,以他的修为还做不到长时间不食不眠,一粒辟谷丹可使十日不饥,但休息睡眠却是每日必要,凭他的状态能撑个三五日不眠,可若再硬撑下去别说专致修行,就连盘坐时都能直接睡着,因此每隔三日他便要休息几个时辰。

    今日之所以出洞府也不是因为什么重要事情,而是他突然想到将辟谷丹事宜交与高家已将近一年,不知高家一万丹药的任务完成了没有,既然想到了此事,便准备过去看看,这些毕竟是他职责之内的事务。

    荆北府宅之内,赵广正叱呵着一名中年男子。

    此男子名叫张泉,乃是红颜草的监工,红颜草的汁水便是药草科中用来浇灌灵药的红色液体,荆北种植着大量红颜草,既是靠凡人种植,靠凡人手工压榨成汁,自然也由凡人看管。

    张泉今天一大早突然来到府宅找他,说昨晚一间库房失火,整件库房的仙草都被烧为灰烬。

    赵广一听不由火冒三丈:“你们都是死人吗?平日里尽知道捞金银珠宝,连一个小小的库房都管理不好,要你等何用。”

    张泉低着头不敢回话,心下忐忑不已。

    赵广叱呵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微平复后问道:“烧掉了多少,库存还够不够?”

    张泉细声道:“够是够了,仅仅够上宗仙师们的那份,若是还要私卖的话恐是不够了。”

    “别的先不要管,一定要保证上宗交与的任务,你回去让人加紧压榨汁液,要是再出了这种事情自己让人提着脑袋来。”

    自从唐宁放权之后,他们的日子显然滋润许多,各自利用手上的资源偷偷摸摸中饱私囊是肯定免不了的,之前何文案虽然贪图享乐,手头上的利益却是抓得紧紧的。

    他们也只能从指缝中捞点东西,现在却可以放心大胆的吃肉喝汤,仅仅是一年,每人的利润就达到两百灵石,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的前提是把手头的任务干好。

    因此听到张泉的汇报,赵广十分恼火,这不是砸自己饭碗吗?他几乎可以肯定,若是到时任务完不成,唐仙使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自己,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位新上任的主事仁则仁矣,却不是优柔寡决之辈。

    从徐家之事中就可见一二,为了不相干的徐家众人得罪同门师兄弟,显然没有一个智者会如此,而形势相逆却固争面折也不是一个软弱之人能做到的。

    唐宁没有直接去高家,而是先行来到荆北府宅,虽然将底下事务都交给赵广几人,自己做了甩手掌柜,但既然已经出山,总要过问一下,心里也有点底。

    他驾着飞剑直入府宅内院,听见赵广正在叱呵一名男子便御剑直下。

    赵广远远地就看见了唐宁,打发张泉走后赶忙迎了上去:“唐仙使,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有事情吩咐我等去做?”

    唐宁道:“没什么事情,原是准备去高家问问他们辟谷丹炼制的如何了,想着许久未曾回府,便回来看看,你们管理的怎么样?我一年未回,一切事务都还顺利吧!方才我听见你叱呵声,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一点意外,下面人做事不太小心,将一间存放红颜草的库房烧了。”赵广答道

    “哦?损失严重吗?会不会影响宗门交代的任务。”

    “唐仙使放心,这本来就是一间备用库房,红颜草的数量是一定够的,而且现在还未到上宗收缴期限,加紧赶做也来得及。”

    唐宁点了点头:“府中就你一个人吗?赵宝、秦由、朱玉呢?”

    “是这样,为防止重要消息不能及时收到,我们四人商量轮流值守府宅,这个月恰是我值守,平日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在,前些日子秦由、朱玉兄弟想去太南谷坊市见识见识,几日前就已经走了。昨日制造毫末的监工来府中汇报,紫林山不知何时起,突然出现一条大虫在山中为患,已经伤了好几人了,致使伐木的民夫不敢再去,因此宝儿今日一早便去了紫林山帮伐木的工人除去大虫之患。”

    紫林山中有一种独特木材名紫林木,正是制造毫末的材料。

    “既然他们不在,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去各郡看看。”唐宁原只是想过问下情况,但一来便发现出了问题,因此临时起意下去看一看,自己新上任第一年便甩手不管诸事,也不知道下面人是否玩忽职守,懈怠从事。

    “是。”赵广答道,两人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从正午一直到深夜唐宁转走诸郡,视查了一遍宗门名下的所有产业地盘,也详细的问了从事的民夫及监工具体事务,感觉……挺多余的。

    其实下面具体从事的人员有自己的一套法则,不管谁来当这个主事,上面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数年如一日的辛劳工作,只为一口饭而已。

    所以什么玩忽职守,懈怠从事,显然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说真有这种情况也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以前有,以后也一样。

    唐宁到达紫竹山时,赵宝已经将那头大虫消灭,山中的民夫正在有条不紊的伐树,他打听了一下受伤民夫的情况,赵广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大虫造成的伤亡要严重的多,咬死三人,咬伤六人,其中四人伤势较轻,有一人被咬掉一只胳膊,有一人被咬掉半张脸颊。

    唐宁默然不语,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些民夫显然是贱命一条,从赵广的口中,从他的思想中。

    不是赵广淡漠,是因为这是事实。

    人命如草芥。

    唐宁没说什么,只吩咐赵宝多给些金银细软与那几名被大虫咬死的家属,和受伤的民夫。

    第二日一早,唐宁来到高家府宅门口,对看门的小厮道:“这位小哥,劳烦通禀高应元道友一声,唐宁前来拜会。”

    “是。”这小厮并不识得他,但见其御剑而来,显然不是个一般人物,应了一声小跑着去禀告了。

    没多时,高应元亲自领着高家一众人等出来迎接,满面笑容道:“唐主事,稀客稀客,里面请。”

    唐宁有些惊讶,一年没见,这高应元竟然突破了炼气六层,达到炼气七层境界,实属不易,需知像他这般年纪,老态毕露的修士是很少有能冲破瓶颈的。

    “高道友,恭喜,一年未见,修为更上层楼,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哈哈哈,数月前突然心有所悟,误打误撞竟突破了多年困扰已久的瓶颈,不过高某这般年纪纵侥幸突破,这辈子估计也是到此为止了”。高应元哈哈大笑,心中对唐宁的话十分受用,特别是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和他所思所想一样,嘴上仍是谦虚道。

    此瓶颈困扰他十余年,其间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自去年徐家被抄家灭族,他震撼颇大,一个延续了两三百年的家族就这么突然之间消失了,徐庆贤此人他一直不喜欢,可徐家灭门后他居然有些想念此人。

    有一段时间眼一闭他时常想起两人面上谈笑风生,勾心斗角的日子,这次是徐家,下次会不会是高家,他不禁起了兔死狐悲之感,在这弹丸之地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义?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生平,发现以前很多有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倒是儿时之间的喜怒哀乐他记忆犹新,他有些倦了,又似乎看透了,在迷迷糊糊之间,毫无预兆的一朝突破炼气六层瓶颈。

    唐宁道:“世事难料,古往今来的大修士哪个不是自有一番机缘,现在说到此为止未免有些丧气。”

    两人来到高府内堂分宾主坐下,婢女端上茶水。

    “唐主事大驾光临,想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吩咐?”

    唐宁珉了口茶水:“哦,也无甚要紧事,近来我闭关修行,荆北的一些事务都交与赵广几人处理,许久未过问,此次来,一是为了打探辟谷丹的炼制进展情况,二呢,是由一个不情之请,望高道友能够允准。”

第八十六章 拜师

    “辟谷丹的炼制一切顺利,从我们接手至今已完成了一万数量,现就存于储物袋中,随时可以交付,不知唐主事所言的不情之请意指何事?只要高某能办到的,必竭力而为。”

    “荆北偏居一隅,灵力稀薄。实不相瞒,我自宗门调任此地后修行时就感觉诸多不适,而纨灵丹价格之昂贵也让我颇有些负担不起,因此欲习炼丹术自给自足,我知高家有两名炼丹师,故而冒昧请求跟随学习炼丹术,不知高道友能否答应?”

    唐宁自入宗门知晓自身灵力的奇异后就欲习炼丹术,一直不得其门,后来心思渐渐淡了,直到上次太南谷一行,诸多药草只换得几十瓶丹药,他又起了这个心思。

    之前在宗门内是没有条件,现在有这个条件为何不趁此机会将炼丹术学了。

    他天生异禀,药草于他而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学得炼丹之法门,将催化的药草炼制成丹药,不仅有助于自己修行,利润和单纯售卖药草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高应元听得是这件事,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什么重大要事,原做好了出些血本的打算,毕竟唐宁先前为他争取到了辟谷丹的生意,这时候提出一个不情之请,理所当然的便想到是要勒索他一笔。

    没想到是这等小事,当下便爽快的答应道:“此小事耳,只是恐误了唐主事,家中炼丹水平最高的乃是舍弟,只有炼制凝气丹的水准,于唐主事的修为恐无益处。”

    “这无妨,若令弟肯诚心教我,我当以师事之。”

    高应元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舍弟如何担当的起,唐主事若真向舍弟习炼丹之道是高家的荣幸,但炼丹一道博大精深,非朝夕可习得,如舍弟这般庸才,潜心丹药之道数十年,不过炼制凝气丹水准而已。”

    “以唐主事的修为就算尽得舍弟亲传也于己无利,何不更寻明师?且习丹道费时日久,恐耽搁修行,此皆高某肺腑之言,非推诿虚词。”

    高应元此话没错,但那是应用在一般人身上,他不了解唐宁的底细,疑惑不解是正常的,以唐宁的修为,花大量时间去跟一个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丹师学习丹药之术,绝非明智之举。

    唐宁道:“高道友有所不知,我原是药草科弟子,现虽调任荆北,但药草科诸师兄弟与我交情颇深,因此可以用非常廉价的价格拿到宗门内各种灵药灵草,实话说了吧!”

    “我不会一直呆在荆北,早晚调回宗门,来荆北之前,一名颇为照料我的丹药科师叔承诺过,待回宗门,便收我为徒儿。教我以炼丹之术,故而跟随令弟学习炼丹法门只是为了打下基础,回宗门后自然有名师相授。”

    高应元恍然道:“原来如此,唐主事稍侯,舍弟正在炼丹室,我这就派人找他来。”

    “思儿。”高应元喊了一声,话音方落一名男子走了进来,行礼道:“父亲唤我何事。”

    “你即刻去炼丹室找到你五叔,告诉他立刻回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高思应道,出了内堂,驾起法器而去。

    高应元陪着唐宁品茶闲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应卿回到高府::“五叔不在炼丹室,听小厮说,这几日炼丹室中灵药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今日一早五叔便离开了,儿估计可能去黄枫谷买灵药了。”

    “你去炼丹室侯着,等你五叔一到便让他回来。”

    “不知令弟的炼丹室和招募散修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可是一处?”唐宁问道

    “不是,炼制辟谷丹的炼丹室我们沿用了徐家原来的那几间。”

    “看来令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不知高道友可介意我去那几间炼丹室看一看。”

    “既然唐主事要巡察,高某自当奉陪。”

    两人离开高府来到水易郡的徐家炼丹室,此炼丹室乃是徐庆贤生前秘作,整个炼丹室占地三亩,分为四个炼丹房,另有一大型储物间。

    炼丹室由青色絮延砖所铸,顶上使用的乃是红线瓦,脚下铺的墨色斗石,此三种皆是抗高温的材质,炼丹房内的修士心无旁骛,通过丹炉的镜面观察着丹炉内的变化,一只手放在丹炉的火口上,通过灵力控制着火焰的大小。

    唐宁进来了许久他都没有察觉到,全身心的投入在丹炉之上。每个炼丹房门口都有小厮看守,严禁外人出入,以免打扰炼丹师的心神。

    唐宁见他额头上微有汗渍,想来心神耗费不小,本来想询问一番,不忍打扰便悄然离去。

    这间炼丹室自高家接手后,又在后山开辟了一间,原本四间炼丹房改为了六间炼丹房。

    “我们初接手,各方面事宜都不太熟悉,怕完不成唐主事交代的任务,因此又招募了几个人。”高应元解释道

    唐宁点了点头,他自然清楚这是托词,实际上是为了中饱私囊,但只要不触犯底线勾结魔宗,其余的也懒得管。

    徐家这样的炼丹室共有三个,高应元全部做了改造,一共十八名散修分批次昼夜不停助其炼制辟谷丹,这些散修多是一二层的修士,年纪又大,此生修行无望,加之高应元在荆北声望不错,出手慷慨,因此受其招募而来。

    唐宁走遍了三个炼丹室每个角落,回到高府时日已西斜,还未等到高思的消息,便先行回了荆北府宅。

    ……

    入夜,高府内灯火通明,高家的几个核心人物聚在一起。

    “什么,那个唐宁要和我学炼丹?”高才亮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向一名水准只能炼制凝气丹的炼药师学炼丹,这简直闻所未闻,不合常理。

    “他是这么说的,同你学基础的炼丹法门,回到乾易宗后再习高阶炼丹术。”高应元道

    “这炼丹岂是他说学就能学会的?我苦心研习数十年才勉强初窥门径,他也肯花数十年时间研习么?若无此恒心,习什么炼丹?”高才亮不屑道

    “我也如此说,可他执意要学炼丹,总不能强行拒绝。五弟,此事还需你上心,对你而言亦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原是药草科弟子,乾易宗的药草他都有途径拿到,你不是常抱怨灵药不足,年分不够吗?今后若需要什么灵药,和他说一声便是。”

    “哦?”高才亮听此言,心下大动,世间没有一个炼丹师能拒绝灵药的诱惑:“果真吗?只是他能听我的吗?”

    高应元笑道:“他说了只要你诚心教他,当以师事你。这世间哪有徒弟不听师傅话的呢!”

    ……………

    唐宁在荆北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天刚泛白,他就来到高家府宅,高府的大门紧闭,想来还未到平日开门时辰,在门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随着府门挤压的咯吱声,看门小厮打开大门,见唐宁在外等候,还未等他开口,那小厮便赶忙小跑着去禀告。

    没多时高应元出来迎接:“唐主事久等,何不知会一声?”

    “唐某今日是来做学生的,自然得有师生之礼,哪有弟子催促师父的?不知令弟回府了否?”

    “舍弟昨日已回府,正等着唐主事,我们先去内堂吧!”两人到内厅,刚刚落座,高思和一中年男子先后进来。

    唐宁抬眼望去,这男子四十余岁模样,炼气七层修为,国字脸,胡须浓密,双目有神,尽管身上干干净净,但仍看得出平日不修边幅的痕迹,穿着不太讲究,衣袍肥大,袖口比手臂还长,比腰间大了一圈。

    “这是舍弟高才亮,五弟,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唐主事。”高应元介绍道

    唐宁起身行了一礼,高才亮没有动作,反倒是高应元赶忙拖住其下躬的身子:“唐主事,这可使不得,舍弟怎能受你的礼。”

    唐宁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道:“唐某今日是来拜会老师,学生向老师拜礼理所应当,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若不嫌弃,就请收下。”

    “诶,唐主事言重了,快快收起,些许小事耳,何须如此。”高应元连忙说道,将储物袋推还回去。

    “莫非高道友不愿教授唐某丹药之道?”

    “这是何言?”

    两人拉扯推诿之间,高才亮上前直接将储物袋收下,高应元愣了一愣:“五弟,你这?”

    高才亮道:“在下的微末水准实不敢当唐主事之师,此非推诿之词,乃肺腑之言。唐主事既不嫌弃,愿意同在下一道研修丹药,今后便以朋友处之,你我以道友相称即可,师父之名万万受不起。唐道友若有所问,在下绝无私藏定倾囊相告,丹道之术耗费甚多,这储物袋中的五百灵石就当是道友今后研修丹药之道的费用,在下权且收下,道友之意如何?”

    “高道友坦荡磊落,在下佩服。”

    “既然同有心于丹道,有一句话在下不吐不快,如有冒犯,望道友见谅。”

    “道友请尽言之”

    “丹药一道博大精深,若无恒心毅力是万万不能的,除此之外,研习丹药之道资源也是十分重要,我知晓道友原是贵宗门药草科出身,灵药方面不知道友可有渠道?”

第八十七章 炼丹(上)

    唐宁笑道:“药草科诸师兄弟与在下关系匪浅,高道友若是需要何种灵药知会一声便可,只要是宗门内种植的,取之如反掌耳。”

    一听此言,高才亮眼神一亮,连忙道:“不知罗兰花和水浦草可有?生长年份最好是五年往上,现在各商铺中卖的都是一些次货,一般都是三年份的,有些甚至还不到两年,换做水平较高的炼丹师当然可以,可对于我这样技艺不是特别醇熟的人,要炼制纨灵丹的话,难度太大。”

    罗兰花和水浦草皆是纨灵丹的主药,纨灵丹乃是用于炼气后期修士服用的丹药。

    “此事甚易,只是得须我亲自去往一趟宗门,颇费时日。”

    高才亮赶忙说道:“这个无妨,不知唐道友何时启程,还是我和道友一块去?”

    “老五。”高应元见其越说越离谱,哪有一见面就提这等要求的,赶忙开口制止。对着唐宁歉意一笑:“舍弟时常这样,只要于他的炼丹有益处,一时间便失分寸,其余诸事不管不顾。”

    高才亮也意识到自己孟浪:“方才在下一时心急失言,望道友见谅。不瞒道友,此事困扰我久矣,多年来我曾无数次尝试炼制纨灵丹,均以失败告终,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灵药承受不住体内灵火温蕴,不能完美融合。”

    “若得年份更久的灵药,其抗温抗热性更佳,更易融合,想来应该能成。只要成功一次,我就能掌握其间药性的各种平衡,加之反复试炼,终能掌握此丹炼制之奥妙。”

    唐宁能理解他,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明明感觉各方面都已做到很好,却终未能成,其实就差那临门一脚的功夫。

    “高道友且宽心,半年之内我必将此灵药交与你。”唐宁说道,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自然是因为体内的绿色灵气了,从宗门出来时他就带上了药草科种植的所有灵药种子,别说五年份的灵药,就是五十年份的灵药也难不倒他。

    “多谢道友,在下知晓五年份的罗兰花、水浦草是颇为稀罕之物,价格方面定不会亏了道友。”高才亮道,其实他心里颇有些急躁,恨不得能立刻拿到药草,试验一番。

    “些许薄物赠予道友,就算作道友教授在下丹药之道的馈赠,不知道友现在可得空闲,在下欲往道友炼丹室一观可否?”

    “唐主事既要去炼丹室习丹药之道,高某就不作陪了,老五,唐主事此番可谓诚心求教,你可得好生待客。”高应元道

    高才亮并未多言,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内厅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

    赤焰山位于黎波郡与水易郡交界处,山势险峻,与其它山峰常年青松绿柏不同,赤焰山无一颗草木,整座山一片赤黄之色,山上诸多奇岩怪石,高才亮的炼丹室便是在筑在此山之上。

    唐宁方踏上此山就感觉到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这座山底部有一个巨大熔浆,草木受不住如此高温,因此整座山上寸草不生。”高才亮解释道

    炼丹室筑在山顶,温度较之山下偏低,整间屋室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童子守着。见着两人童子赶忙行礼,口称仙师。

    唐宁看了那童子一眼,见其周围灵力涌动,竟也是身怀灵根之人,却不知为何被高才亮拉入此间做这等杂役。

    炼丹室周边使用的是青炎岩石,脚下铺着黑色玄洗石,这两种材质皆有散热制凉功效,因此屋室之中温度正适。

    高才亮推开炼丹房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三尺高的三足青铜大鼎。

    大鼎通体呈暗红色,看上去朴实无华,鼎下有三只蟾蜍模样的嘴口,作通气之用,嘴口处又有三只木盒,鼎上左右各有一个通孔,用以投掷药材和控制灵火,青铜鼎正面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晶片,能够清晰的观察鼎炉内的情况。

    大鼎左侧地面上安置着一个设有诸多曹孔的手摇把。

    右侧安置着三个大箱柜以及一张横板,鼎下方是一个巨大凹坑,直通地底。

    高才亮走上前抚摸着青铜鼎介绍道:“此鼎名三足两口青铜鼎,鼎下有三足,鼎上有两口,属于一阶顶级法器,它的韧性足以承受筑基丹程度的药材冲击力。左边较大的通孔是用来投掷灵药的,右边较小的通孔是炼丹师控制灵火用的,下面的三只蟾蜍嘴是散热通风之用。”

    “这个手摇把又唤作起火器,摇动即可生成火焰,丹药的炼制除了对丹鼎的性能,灵药的效用、炼丹师的技艺有要求外,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

    “那便是是炼丹的火焰,我之所以选择此地为炼丹室,就是因为此山下面有一活熔浆,我这炼丹室直通山底活熔浆,能够提取活熔浆火焰炼药。”

    说到此处他脸上满是自豪之色:“不是高某吹嘘,我这炼丹室的配给乃是荆北最好的,当初建此室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无论是丹鼎还是灵焰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炼丹师技艺差了些。”

    “这活熔浆火焰有何妙处?我见炼制辟谷丹那些散修用的好似都是一般火焰。”唐宁问道

    “活熔浆火焰温度更高,溶解性更强,灵药的融合时间会更短,普通火焰只能炼制辟谷丹,若用来炼制凝气丹,哪怕是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也难以功成,炼丹时选择的火焰是直接影响丹药成功率的重要因素。”

    “如何用起火器生成火焰?”

    “这个简单,你看,将此孔槽往上一推,通往山底熔浆的装置就会启动,然后只需顺时针摇动手把,即可生成火焰。”高才亮说着,摇动起手把。

    没多时,丹鼎下方的凹坑内出现了微微赤红火焰,继续摇动手把,火焰越来越大。

    “当火焰燃烧到这个时候,按一下这个孔槽,火焰会持续供应,根据丹药的生成状态此孔槽可以控制火焰加大或减小,其间尺寸的把握得靠经验累积。”

    “现在我教授你养气丹的炼制之法,你好生记得步骤。”

    高才亮打开右侧箱柜,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黑色木盒,木盒外端写着各类药材名称,他从其中抓出七八种药材放置在横板上说道:“炼丹首先要知道丹药的配方,每种丹药配方都不一样,拿养气丹的药材配方来说,主药是金玉花和清露草两种,辅药有五种,分别是当归,莲子,人参,黄精,甘草。”

    “知道了配方下一步就是配药,当归五钱,人参三钱,黄精三钱,甘草两钱,将他们研成粉末,再加入莲子汁液十滴,制成丹药形状再加上薰黄粉作凝固剂,这便是丹药的初始模样了,我们称之为丹丸。”

    高才亮边说边干,将当归,人参,黄精,甘草研成粉末,拿木尺一裁,从每种粉末中裁出一小部分,混合一起揉成圆团。右手拿着莲子一捏,莲子汁液滴在圆团上面,滴了十个数将圆团放在横板。

    此时的圆团仍是各类药材粉末铸成,其间各类颜色相交,虽有了丹药外形,内部结构却是一团松散。

    高才亮又将薰黄粉均匀洒在其上,双手揉捏的圆团,原本松散的圆团很快凝固,颜色也发生了变化,成了玄黑色丹药模样。

    “这丹丸必须十分圆润,不能有一丝坑洼,否则凝丹时会受药力不均,内部药力相充斥,将丹丸毁掉。”

    “另外丹方中药材配给量一定要十分精确,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药材配给量搞错了,是无论如何也凝不成丹的,你初学可以用秤砣来称量,日后炼丹多了,自然就知一钱是多少分量,这制造丹丸乃是第一步,是炼丹的基本功,看似简单,实则没有数月苦修是难以办到的,你感觉一下这丹丸。”

    高才亮将手中丹丸递给唐宁,唐宁来回抚摸着丹丸,感觉十分圆润且光滑如玉。

    “丹丸制成后,从左侧通孔投入进去,记住,一定要先起火,让烈焰将丹鼎温热后再投入丹丸,这时候要仔细观察,从这晶片中看丹丸的变化,由于丹丸是当归,人参,黄精,甘草,莲子所造,它的药性根本承受不住活熔浆的温烤。但因为加入了薰黄粉做凝固剂,故而丹药内部会先散解,从内到外解体。”

    唐宁从晶片里看去,果见丹药从内由外的散解,丹丸外表出现了诸多细小的针孔,从针孔中不断飘出白色粉末,这白色粉末便是药材粉末,必然是内部先散解,圆团散还成白色粉末才会如此。

    “就是这个时候,丹丸将散未散之时,将主药金玉花和清露草放进去,金玉花五钱,清露草四钱。”

    高才量用木尺将金玉花和清露草粉末一裁,揉成一个圆团从左侧通孔:“这个粉末只要揉成一推就行,不需要圆润光滑,因为没有凝固剂的作用,因而十分松散,一受到火焰高温就会迅速溶解。”

    “这个时候便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了,凝丹的最重要一步,控火。”

第八十八章 炼丹(中)

    高才亮上前操控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在右侧通孔处:“将灵力转化为实质性火焰,用神识感受丹鼎内丹丸与主药的变化,通过控制火焰的温度与灵力牵引,让主药粉末和辅药粉末与丹丸融为一体。”

    唐宁从透明晶片中往里看,只见一团火焰在丹鼎中生起,时大时小,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粉末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一般,通过丹丸外部龟裂的细孔中渗透到丹丸里,丹鼎内的烈焰在丹丸周围燃烧,逐渐融化其外层,那些细小的针孔都渐渐消失。

    高才亮放下手,在丹鼎上一拍,鼎内火焰立刻消失,丹药从蟾蜍嘴中吐出落在木盒中。

    “这便是养气丹了。”高才亮拿起丹药道:“这只是成丹,也可能会是个失败品,拿在手中感知一番,若其丹药内灵力平稳均衡,则说明是个合格品,反之灵力紊乱则为失败品。”

    “丹鼎内灵气化火时,为何火焰没有将灵药粉末蒸发掉,反而似乎牵引着它融入丹丸内?”唐宁不解道

    “因此我说这一步最是考验炼丹师的技艺,也是炼丹最重要的环节,控火。表面上火焰燃烧旺盛,实际上火焰温度极低,此间诸多玄妙难以与外人言语,只能自身体会,控火之道最是复杂,稍有失误便前功尽弃,化为乌有,你日后自能明白。”

    “哪怕是我,沉浸丹道二十余年,也不敢担保炼出的养气丹一定是合格品,偶尔也会出一两颗废品,方才你已经记住了步骤,现在我再示范两遍养气丹炼制过程,你仔细观察丹鼎中丹药变化。”

    “丹丸散解到何时该加入主药,如何将主药引入丹丸中,丹药初步成型灵火如何温烤。”

    高才亮说道,拿起木尺将药材粉末一裁,揉成圆团,加入熏黄粉,放入丹鼎内。

    不过半刻钟左右,三颗丹药便已完成。

    “炼丹是一件颇费精力的事儿,对炼丹师的灵力和神识都损耗非小,因此要求炼丹时必须保持自身状态良好,且要全心全意,心无杂念的投入。感觉累了乏了就歇息,不要逞能,一般初学者先得识得各种药材灵草功效,你是药草科出身,这些自然知晓,因此先从练习丹药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开始。今后我炼丹疲乏歇息时,你可用丹鼎尝试炼丹,我亦会在旁指导你。”

    “丹药之道除了勤奋,更要紧还是天赋,能走的多远完全看自身悟性,当然,修为是一切的基础,修为不够也炼制不了上乘丹药,故而不能只顾炼丹而荒废修行,要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丹药之道本身就是为修行服务,炼丹是为了更好的修行。”

    唐宁点头称是,从右侧箱柜中取出药材,将其研成粉末,而后用秤砣称量,取量,揉成圆团,之前看高才亮轻而易举就完成,真正上手后却发现没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捏柔,都没法完成的那么圆润,不是这里凸一点,就是那里凹一点。

    “丹丸一定要十分圆润,不能有丝毫坑洼,否则主药入了丹丸,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炼出来也是废丹。”

    唐宁各种捏柔过程中,松散的丹丸经过力道挤压,不时有白色粉末散解掉落,眼看着丹丸越捏越小,不用高才亮说,他也知这丹丸废了,药材份量已严重不足,只好重新称一份药量。

    整整一天下来也不知浪费了多少药材,没有制出一个完整合格的丹丸,好在这些药材都是凡世间最普通的,有专门人家种植,若是换成修行界灵药灵草,这般耗费可有些受不起。

    高才亮自顾自的炼制凝气丹,唐宁发现炼制凝气丹所耗费的时间比养气丹长多了,主要在于灵火控制这一步骤,不停的细温慢烤,约莫盏茶时间才炼制出一颗。

    高才亮每炼制两个时辰都要歇息一会儿。

    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疲惫,额头上已浸出汗渍,以他的技艺,也并不是炼制的每颗凝气丹都是合格品,大概每五六颗中就会出一颗废品,废品丹药一出丹炉,接触空气后,没多时就会化成齑粉,盖因丹药药性不均衡,灵力紊乱,灵力在内部相互挤压,互相排斥。

    就好比修士一旦走火入魔,体内灵力乱窜,身体也会受不了爆体一般。

    高才亮对此事习以为常,炼出废丹也没有丝毫懊恼之色,只是有时连废丹都未炼成,丹药在丹鼎中就已变形或化为齑粉,这时他便会很自责,并且会立马停止炼丹,闭目歇息。

    直到感觉情绪平复,身体机能达到最佳才会开始重新炼丹。

    ……………………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捏造的废丹越来越多,手法越来越熟练,唐宁对丹丸的成型过程也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心得,不再似以前那般毫无头绪的乱捏乱揉。

    终于在第十二日,他造出了一个合格丹丸,加入熏黄粉凝固后,一颗玄黑色雏形丹药成了,唐宁在手里反复观看,抚摸,又拿出一颗养气丹各种对比,除了没有灵力外,感觉外形,手感一般无二。

    “高道友,你看看这个如何。”唐宁将丹丸递给他,高才亮从入定中睁开眼,看了一眼,拿手抚摸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着他点头,唐宁重重呼了口气,喜形于色,反复把玩着,一时间竟颇有些爱不释手。

    “还要多加练习,直到彻底掌握此基本功,每一份药材都不能出差错为止。”高才亮道。

    唐宁把玩着丹丸正幻想着下一步炼制出丹药,继而一步一步成为顶级大宗师的光荣时刻,被一句话拉回现实,立马放下丹丸,重新称量一份药材,接下来几颗丹丸的陆续制造失败,使它不得不承认刚才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唐宁每天都能制出几颗合格丹丸,失败次数越来越少,成功率越来越高,直到第二十八日,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此项技艺了。

    因为这两日他制了百余颗丹丸,无一废品。

    这一切高才亮自然知晓,于是再唐宁又制出一颗合格丹丸后他开口道:“这项基本功练习到此为止吧!”

    听他如此说,唐宁喜道:“可以开始炼丹了吗?”

    他这些日子早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炼丹?你能控制灵火吗?就炼丹,不要把炼丹想的太简单了,先学会灵气化火吧!”高才亮指着左侧的通孔道:“这个通孔我们称之为火口,你过来,将手掌放上面,尝试用灵力化火。”

    唐宁依言照做,将右手放其上,体内灵气运转,覆盖其手,丹鼎内猛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手掌上灵气吸入鼎中。

    他能感觉的到那股被吸走的灵力在鼎内乱窜,由于没有持续的灵力供给,那股灵力很快便消散于鼎内,一连试了好几次,每次灵力覆盖其手均被鼎中吸力吸走,而后消散的干干净净。

    唐宁疑惑的看向高才亮。

    “丹鼎之所以能吸走你身上的灵力,是因为其中安置着一个简易小型的聚灵装置,你要控制体内灵力,在它吸走你灵力的刹那,持续的往手掌间输出灵力,让灵力源源不断的自你手间输出。”

    “直到与鼎中聚灵装置连成一条线,聚灵装置嘴口有一微型燃灵器,受到源源不到灵力供应,便会化成实质性火焰,而你也可通过自身灵力输出的多少,控制其火焰大小,因此这一步称之为控火。”

    “也是为什么炼丹对灵力损耗非小的原因,切记控火期间一定不能让灵力线断掉,否则失去灵力供应,火焰会不受控制,燃烧一段时间后便会熄灭。其实最后熄灭还是燃烧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失去火焰控制能力,丹药早已被炽热火焰烤为齑粉了。”

    唐宁点了点头,明白了灵力化火的缘由,将右手覆在火口上,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灵力就便吸走,后续灵力完全供应不上,一连又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有时感觉初一供应上,立马又中断了。

    唐宁从火口上收回手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放上去。

    高才亮见其屡试无果,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心急,此非朝夕之功可成,想当年我亦是……”

    话说到一半之见丹鼎中一股旺盛的火团生出,转瞬之间整座丹鼎之内都燃起熊熊烈焰。

    见此情景唐宁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拿下,方才他运转体内绿色灵力覆盖其手,果有成效,他寻思既然灵力化火的关键是让体内灵力与聚灵器连成线,那么绿色灵力或许可以做到,因为其生命力极为顽强,且韧性很足,没那么容易断裂,因此便试了一试。

    “这样应该算化火成功吧!”唐宁转过头问道,却见高才亮此刻完全木化,目瞪口呆看着丹鼎内,神情仿若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双目瞪的老大,嘴巴微张。

    “怎么了?不是火太大会将丹鼎烧坏吧?”

    听到唐宁的发问高才亮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惊骇不已,开什么玩笑,仅仅试了几次就化火了,这般天赋简直闻所未闻,想当初自己可是整整苦修了四个月才勉强化火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调整状态,强压住心中惊骇,毕竟现在可是师父角色,不能表现的没见过世面一般:“哦,哦,没,没什么,嗯,挺好,不错。”

第八十九章 炼丹(下)

    唐宁见他这般模样,也猜到定然是体内绿色灵力的原因,生怕他看出什么来,毕竟丹药之道他是一点不懂,里面有何玄机他两眼一摸黑,心中暗自警惕,下次可不能如此草莽了。

    两人各怀心思,好一会儿,高才亮打破沉默惊疑道:“咦!这火明明已经失去灵力供应了,怎么还有微小火种仍存?”

    唐宁却知这绿色灵力生命力极为顽强,哪怕失去了灵力供应想要完全熄灭火焰,恐怕还得要一时半会儿,赶忙掩饰道:“可能是因为方才吸收灵力太多了吧!”

    说着便到外间取了一盆水打开丹鼎上方鼎盖,将水倒入扑灭鼎内星存的火种。

    高才亮越发惊疑,他沉浸此道数十年深知丹鼎内火焰乃是灵力化成,没有了灵力供应立刻就会消失,哪有这般事。

    唐宁眼见如此,知道不给个合理解释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我主修的功法乃是宗门禁秘,灵力较之一般人更为浓厚,故而火焰一时未散去。”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快便化出火来。”高才亮点头道,心里仍是半信半疑,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下一步,该如何做?”

    “灵气化火之后便是要学会操控灵火,方才你灵气转化为实质火焰就是因为没有控制住才燃成熊熊大火,你试着控制体内灵力输出。”

    唐宁将手放至丹鼎火口,运转绿色灵力至手掌,立刻便感觉有一股吸力将手掌间灵力吸走,但因其极强的韧性未能全部吸尽,他源源不断的将体内灵力覆至手掌,转瞬间丹鼎内生起熊熊大火。

    他控制着体内灵力的输出,火焰果然立刻变小,加大灵力输出火焰就立马增强,他操控着火焰如同孩童拿着火把一般,时而减少灵力供应,时而加大灵力供应,丹鼎内火焰跟跟随变化,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行了。”高才亮走上前将起火器上孔曹一推,逆时针摇动手把,丹鼎下方火焰渐渐熄灭:“炼丹的基本功制造丹丸和控火你都已经明了,但掌握这两项不代表就能够炼出合格丹药,炼丹是经验的累积,无论别人如何指点远比不上自己亲手炼丹时的领悟,现在开始吧!从生火起步。”

    唐宁走过去,将孔槽向上一推,摇动手把。

    没多时火焰生起,看着火焰和高才亮平常用时差不多,唐宁将孔槽一按,让火焰持续供应。待火焰将丹鼎温热后,拿起平日间制造的丹丸从左侧通孔放入,而后从透明晶片中观察丹丸的变化。

    眼看着其外部出现诸多微小细孔,他赶忙将主药粉末揉成圆团仍入其内,圆团很快变成粉末。

    他上前推动起火器上的孔槽将熔浆火焰调至最低,右手放至丹鼎火口,丹鼎内立马生出一团火焰,唐宁双目微闭,用神识感知丹鼎内丹药微妙变化,控制着火焰温度,灵力牵引着粉末融入到丹丸中。

    他能感觉到粉末的存在,努力操控牵引着它,还没等主药粉末融入丹丸呢!丹丸就已经化为齑粉了。

    “丹丸从内往外解散,当它外部出现诸多细孔时,它的解散已不可逆,如果不能及时将主药粉末融入其间,它就会分化齑粉,另外,你放入主药的时间早了些,应该等丹丸内部药材粉末散的七七八八再放入主药。”高才亮说道

    唐宁点头,重新开始炼制,一连试了十多次无一次成功,不是灵火没控好将主药粉末蒸发,就是融入时间太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是将主药粉末引入丹丸内,但因为药性不均,互相排斥,很快丹丸就化为齑粉。

    这炼丹着实是个苦力活,试了十余次,唐宁就感觉微微有些乏了,体内灵力神识消耗不小。

    “炼丹非朝夕之功可成,是长期日积月累的经验造就,你先歇息歇息,感悟下方才炼丹时心得,总结失败的原因。”

    …………………………

    三个月后,唐宁终于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合格的养气丹,他双手来回抚摸着这颗黑色丹药欣喜不已,在这之前不知耗费了多少份药材,光废丹就炼制了有百余颗,他现在能理解为什么丹药利润那么高了,这前期投入确实大啊!

    高才亮暗自点了点头,三个月就炼出成丹,这天赋还是不错的,当年他从制造丹丸开始学起,可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炼制出一颗合格丹药。

    “三个月炼出成丹还是不错的,和我当年差不多,诶,这几个月炼了二百余颗凝气丹,上次去黄枫谷买的灵药都快用完了,看来马上得再去一次了。”

    唐宁笑了笑,放下手中丹药,高才亮的意思他自然知晓,话里虽然说的是凝气丹,实际是意指唐宁答应他的灵药。

    事实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数次暗示了,一次比一次明显,如果再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他真要着急了。

    “上次答应的灵药我这就去想办法托人送来,两个月之内必然能到。”

    一听此言高才亮精神为之一振,连声喜道:“好好好。”

    话说完察觉到自己失态又改口道:“额,不用那么着急,当然能快些也是好的。”

    他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了,这几个月他又尝试了十几次纨灵丹的炼制,每每在关键时刻失败,连废丹都未炼出一颗。

    唐宁离开炼丹室回到牛头山,将小云雾阵阵旗按方位摆好,放入灵石,激活阵法,没多时团团云雾升起,将方圆数十丈遮蔽,做完这些,他来到洞府后院从储物袋中取出罗兰花和水蒲草种子,开始催化。

    …………

    静谧的夜空,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处处是虫鸣鸟语之声,树影摇曳之间,一道光华闪过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逝,百年老树轰然倒塌,林间数百只飞鸟展翅扑腾,自东向西仓皇逃窜,丛林处一男子尸首横卧,鲜血将身侧土地染红。

    “赶紧将这人处理了,别引起大的动静。”一个略沉重苍老的声音说道

    一个火球凭空凝出,砸在尸体上,没一会儿就将尸首化为灰烬。

    “真是找死,老老实实御剑过去不就没事了,看见光亮就以为是异宝,还想下来捡漏,世间哪有那么多异宝,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另一男子说道,话语间诸多抱怨,似有不满。

    这一行共五人,服装各异,为首的老者修为达到筑基中期,余下四人也都是炼气后期修士,五人手中各拿着一个玄黑色罗盘,发着幽暗的微光。

    “吴师兄,当着师叔的面,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一锦袍罗缎的中年男子道.

    “楚师弟,不要怨我说你,只是你的消息未免太不可靠,上次你说宝物可能在首阳山脉,结果呢!我们在那整整搜寻了四个月,每一寸每一地都找过了,没有吧!前番你又说或许在左溢郡,后来呢!又是寻了半年,能找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

    这次来此地,一个月了吧!什么发现也没有,诸师兄弟跟着你整天昼伏夜行像老鼠一样,生怕被别人发现,没找到你口中的绝世异宝不说,还耽误修行,这所谓异宝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到底有没有我很怀疑。”吴姓男子说道

    锦袍罗锻男子驳道:“这话你大可以与师叔祖说去,我可没有那个本领能让你跟着我来找宝物,首阳山脉和左溢郡是我说的没错,但也声明了只是有可能,下令让你来搜寻的是师叔祖,你若有不满找他老人家申诉。”

    “像你这般成天抱怨这个,埋怨那个,就能找到宝物?异宝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况且我把所知消息上报是一片赤诚之心,找到了异宝难道还会予我不成?”

    “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光彩,还一片赤诚,你自己偷偷找了一年怎么不说?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毫无头绪,你会上报师叔祖?若真一片赤诚之心,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师叔祖?”吴姓男子讥讽道

    “你……”

    “都给我住嘴,吵什么吵?”老者喝道:“玄门何以势大?就是因为你们相互不团结,各怀鬼胎。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荆北一带确有异宝,只是我们还未找到而已,丧气怀疑的话今后不允许再说,听见没有。”

    “师傅,既真有宝物,为何找了这么久一点异象都没有,不止我们,其他几路人手也未有丝毫收获,若真如他说的宝光冲天,宝地灵力必然是盈沛天地,连周边之地也会受影响,灵气大幅增长。可我们几路人手几乎将荆北翻遍了,测灵盘一点变化都没有,此地灵气稀薄,哪像有什么异宝,况且真是宝光冲天的话,怎么就单单他一个人见着了,荆北那么多人,那么大动静别人都没长眼睛吗?”吴姓男子道

    “我说过了,当时深夜,冲天宝光只是一闪而过,眨眼功夫就消散,别人可能看见,但或见识不够以为是哪位修士修行而不以为异。因此消息没有散开。”

第九十章 消息

    “我方才说过了,楚师侄的消息没有错,你没听到吗?”老者瞪了吴姓男子一眼,其实他之前也有所怀疑,直到最近得到的消息让他确定了此地必有宝物。

    最近新港出现了一批修为颇高的外来修士,成群结队的在各个地方大肆搜寻,人数足有百人之多,分为若干只小队在新港展开拉网地毯式搜索。

    近百名金丹修为的修士来到新港,搞出这么大动静除了是找寻宝物还能有什么目的,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宝物的确切位置,因此才大面积的撒网搜寻,若是让他们知晓异宝就在此一带,凭他们的人手实力,不出旬月就能找到。

    目前来看整个新港只有他们这一支派系知道异宝的大概位置,故而上面师叔也颇为着急,能惊动如此大势力来新港搜寻的宝贝,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了不得的异宝。

    而他此番尽心尽力搜索异宝也并非是为了别人,乃是心系自己,如他这般年级大道基本无望了,若能找到天地异宝,或有一丝希望,届时携宝而逃,隐姓埋名,再找机会离开新港,谁还管上面师叔之命呢!

    …………

    乾易宗议事殿,掌门魏玄德与三殿殿主聚于一堂依主次入座。

    “搞清楚了吗?是些什么人?”方一坐下魏玄德便开口问道。

    事情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一夜之间新港突然多了百余名外来修士,其中大部分都是金丹境界,还有几名元婴修士,这么大一股力量进驻新港让他这么小宗门掌教感到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些人属于什么势力,若是玄门倒还好,毕竟青州的玄门同属太玄宗一系,彼此之间做事都讲究规矩,在新港有什么大动作也会知会他一声。

    可若是商会或者世家,双方不是一个系统,而形势强弱分明,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宗门掌教连话都说不上。

    若是魔宗的人则更糟糕,这么强大的一股势力对于小小新港玄门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因此初听到这个消息,魏玄德可谓惊惧交加,立马开启了护山大阵,并让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带领部分精锐弟子屯驻于外,一旦有变,仅凭护山大阵是万万抵挡不住的,让精锐弟子先走,至少能为宗门保留住火种。

    好在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根据情报科的消息,这群人分成了若干个队伍,以三人或五人一组,分别赴往新港各地。

    深山沟渠,戈壁江河到处有他们的身影,似乎在搜寻什么。

    确定了不是魔宗后,魏玄德同水云宗掌教宋明义,青阳宗掌教汪絮泉会了面,三人一起前往去拜会这群修士的领队,结果人家见都没见他们,只是让人传了句话,说此来只是找样东西,与他们无关。

    这显然不是玄门的作派,若是玄门的人,是必然要和当地玄门打招呼的,这是修行界的规矩。

    来自己的地盘上大张旗鼓的搜寻还说和自己没有关系,对方的狂妄虽然令三人有些恼怒,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靠自己渠道去打听。

    于是派出罗清水去外面诸岛打探,究竟是哪个势力的人马。

    “我在老港打听到,这群人不是清海百岛的人,乃是青州内陆来的,一年前到老港,也是如现在这般拉网式大肆搜寻了一年多,将每个角落都寻遍了才离开老港,三个月前到新港,实际上之前他们就有小股人马来此,只不过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我拜访了幽泉宗黄掌教,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势力的人,应该是内陆某个大商会,他们在老港没有找到东西,因而来了新港。”罗清水开口道

    “直接到老港吗?还是一个一个岛逐个搜寻而来?”史名随问道

    “他们是直接乘坐法舟到的老港。”

    “知道找什么东西吗?”

    “黄掌教说有可能是古之遗迹。”

    “到新港找古之遗迹?黄掌门他们怎么做的?上报了吗?”魏玄德问道,对方既不是玄门中人,商会也好世家也罢,都是不同系统的。

    “没有,他们只是来寻找古迹的,而且也不确定有没有,每年各处寻找古迹的队伍那么多,绝大部分都扑空,没必要小题大做,退一步说,纵使真的找到了,再上报也不迟,自然会有实力强大的宗门来处理。至于能不能从他们手中分走一杯羹是他们的事,我建议咱们也不必上报,届时他们之间若真的起了争端,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魏玄德点头道:“那就视情况再定吧!告诫下面弟子一声,莫要掺合到他们的事情里去。”

    唐宁在牛头山待了两个月,催化了十余株五年份的罗兰花和水浦草,来到赤焰山炼丹室,高才亮一见到他,双目为之一亮,急忙问道:“灵药是不是到手了?”

    唐宁点点头,将储物袋中的灵药悉数交给他,眼看着一株株药草放在横版中,高才亮喜不自禁,拿着赤红色的罗兰花和水浦草反复观看,连声道谢。

    “这些足够你炼制纨灵丹了吧!”唐宁道。

    一般两到三年份的成熟罗兰花和水浦草表面呈碧蓝色,而五年份的颜色已发生了明显变化,由碧蓝色变为赤红色,一份药草研成粉末少说有四钱之多,足够炼七八颗了。

    “够了够了,多谢多谢,没想到能弄到这么多。乾易宗果然财大气粗,底蕴丰富。”

    可不是嘛!区区一个炼气七层的外放弟子就能搞到这么好的灵药,还不足以说明乾易宗的财力?

    “也就是我,本是药科草弟子才能如此,此事可万万不能与外人说,要传到宗门,我可是要受罚的。”

    “了解了解,放心,此事我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同别人多说一个字。”高才亮将罗兰花与水浦草,研成粉末,开始炼制纨灵丹。

    唐宁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丹药的变化默默记在心头,一连炼了三份药材,才炼制出一颗,却是颗废丹,高才亮捧在手中看着那颗丹药化作齑粉,不怒反喜,闭目回味思索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继续炼制。

    终于在第七次成功炼制出了一颗合格纨灵丹。

    高才亮反复玩赏着那颗丹药,神情似若孩童。

    接下来几个月里,两人轮流使用丹鼎,高才亮一心一意研究纨灵丹,渐渐地脱离五年份的药草,用寻常药草试炼,尽管一次都未成功过,但显然技艺越来越成熟,而唐宁呢!养气丹的炼制法门已基本掌握,成丹率越来越高。

    又几个月后,唐宁基本彻底掌握养气丹炼制之法,于是回到牛头山,闭门修行。

    ………………

    白云悠悠,清风拂过,枝叶哗哗作响,赵宝脚踏着白羽扇来到唐宁洞府前,右手一翻拿出张黄色符箓,一挥手符箓飞进洞府。

    唐宁当上甩手掌柜之后,他们的生活滋润不少,手头阔了,用度自然“奢侈”了许多,之前一直舍不得用传音符的赵宝现在偶尔也会用上几次。

    没多时,唐宁从洞府中走出,面色红润,脚步凛凛,神采非常。

    赵宝迎上去道:“唐仙使修为又进一步,可喜可贺。”

    唐宁笑道:“水到渠成的事,有什么喜贺的,一直原地踏步才奇怪呢!”

    他是半年前前突破第七层的,炼气境界从第七层到第九层都是灵力积累的过程,如同水满自溢,话虽如此,但积累的过程达到盈满之后这种感觉是非常好的,因此突破后心情一直不错。

    “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上缴资材的时间快到了,我来通知一声,做好交接准备。”赵宝道

    乾易宗在荆北的产业有四项,灵沙毫末、玄铜石铁矿、辟谷丹、红颜草汁液,每四年一征收。

    今年正好是唐宁来的第四个年头,上一次征收还是何文案未遇害前。

    唐宁点头问道;“现在离上缴期限还多久?”

    “按我们的经验,上宗每次征收都在十一月下旬,或十二月上旬,时差不会超过半旬,快则十日,慢则二十日,上宗的仙使就要来了。”

    “灵沙毫末,玄铜石铁矿、红颜草汁液这些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装了二十一个储物袋,前日我爹去往高家问了他们,他们说辟谷丹也炼制完了,只等着您去接收。”

    “哦,对了,那些人还在荆北吗?”唐宁问的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一群神秘修士,足有十几只队伍,三人或五人一组,手上拿着五花八门从未见过的玩意儿,在荆北逐地逐片的搜寻。

    更恐怖的是这群人的修为个个深不可测,给荆北之地带来极大震动,人人惶恐不安,在他们来的前几日,唐宁就收到了周茂玄鹰东来的消息,任由其搜寻,不要参合。

    连他这片方寸之地就被这群人搜寻过,他当时躲得远远的,看着这群人手上拿着各种红黄白蓝仪器在自己洞府扫来扫去。

第九十一章 谣言

    他们离开牛头山后,唐宁抑制不住好奇心还远远的跟在这只小队后面观察了几日,这群人似乎只为找寻什么东西,对其他的漠不关心,任由他尾随。

    要说这群人的出现给荆北带来什么“变化”没有。

    搜寻的过程中倒是毁坏了一些东西,比如唐宁的洞府就被他们一挥手夷为平地。

    人员伤亡却是没有,只是不是傻子,看到三五个金丹修士成群结队,就知道躲得远远的去。

    “一年前就离开了,他们只来了一个月不到,将荆北所有地界搜寻了一遍就离去了,我听说他们是从齐国一直搜寻而来,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议论,但都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来的。”赵宝说道

    从哪来?总之不会是新港本地的修士,外面世界那么大,自己却坐困于井底,又想到柳茹涵,也不知她究竟在何处,一念及此唐宁颇有些意兴阑珊。

    本来因突破炼气七层之境的好心情一下跌至谷底,面色不愉。

    赵宝见他突然间变了神色,不知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小声道:“唐仙使,怎么了?”

    “没什么。”唐宁叹了口气:“走吧!去高府。”

    高应元近来心情非常不错,笑呵呵从储物袋中掏出十瓶丹药对着堂下几人说道:“这是老五前月送过来的,你们拿去吧!一人两瓶。”

    高家原本有七名炼气中期修士,除去他自己突破了炼气七层和高才亮这个炼丹师,还有五名修士都是炼气四五层修为。

    之前为保障修行都是到坊市购买丹药,现在高才亮已经能够炼制纨灵丹了,完全可以自产自足,以供两人修行之用,不仅省下一大笔灵石还能对外售出一些。

    堂下诸人领了丹药纷纷道谢。

    “要谢就谢你们五叔,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能够炼制丹药。我同老五说了,尽量保障你们的丹药用量。”高应元道。

    高家他这一辈兄弟九人,只有三人身具灵根,堂下几人都是后辈子侄,荆北灵气稀薄,修行不易,但若能持续丹药服用,天地灵气的稀薄于修行也无多大关系。

    “老爷,府门外唐主事到了,说要见老爷。”老管家走进来说道。

    “哦,快请进来。算了,还是我去迎接吧!你们也跟着来,这次老五能够顺利炼制纨灵丹,唐宁帮忙不小,以后药草供应方向说不定还要靠他。”高应元领着高家几人来到门口,热情招呼道;“唐主事大驾光临,快请入内。”

    两人在内堂坐下,高应元道:“数年未见,唐主事修为更进一步,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荆北了吧!届时高家若有什么事,还望照顾一二。”

    唐宁曾经说过自己终将要调回宗门,当时只是搪塞之词,为名正言顺学习炼丹术找的借口而已,但高应元却一直深信不疑。

    “没那么快,恐怕还要待上一段时间。”

    “老五的事多谢唐主事费心了,高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吩咐一声便是,老五已几次在我面前说过了,若非唐主事的灵药供给,他绝无可能这么快掌握纨灵丹炼制的诸多微妙法门。”

    唐宁这几年又断断续续给高才亮送过几次年份颇久的药草,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因此高才亮几次通过赵宝找到他的时候,他都一口答应,举手之劳而已。

    再说高才亮这人也不错,坦荡磊落没什么心眼,对他也算得上倾囊相授。

    “此事还望高道友不要外传,毕竟是违反门规的,若是搞得人尽皆知的话,唐某亦不好交代。”

    “明白明白,不知唐主事此次来有何吩咐?”

    “此次来高府是为辟谷丹一事,四年一次的资材上缴马上就要到期限了,宗门这几日就会派人来收缴,高家一年一万颗辟谷丹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前三年的三万颗辟谷丹我已经收上来用储物袋装好,此刻就在我府内,今年炼制的还储存在各个炼丹室里,我这就派人去收,思儿。”高应元喊了声,高思走了进来:“父亲,唤我何事?”

    “你去将咱们府中的三万颗辟谷丹拿来交给唐主事,另外今年的一万颗辟谷丹让他们立刻去各个炼丹室收缴来,现在就去。”

    “是。”高思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唐主事且稍待一会儿。”

    唐宁点了点头,泯了口杯茶水问道:“高才亮道友现在如何,还在炼丹室吗?我许久没去过了。”

    “老五平素无论炼丹修行都在炼丹室里,甚少回高府,现在掌握了纨灵丹的炼制技巧,更是如痴如狂,一心一意扑在丹药之道上。”

    高应元笑道:“实不相瞒,每次看到他,我心里都有些害怕,甚至想要躲起来,因为他只要一回府就必然是来讨要灵石的,一次就是一大笔,不给还不行,一直缠着你啰嗦,直到你给为止。我们这种小家小业,养一个炼丹师不容易啊!花费甚大。”

    唐宁能够理解,不说别的,只说他学习炼制养气丹期间就不知耗费了多少份药草,少说得有数百,一般人家确实供养不起。

    “炼丹的确是个十分吃财力的手艺活儿,前期花费尤为巨大,但只要培养出一个,炼丹师造就的利润也是十分可观的,像令弟这般,是不是差不多该考虑收个徒儿,将炼丹技艺传承?”

    “这个自然是要考虑的,舍弟那炼丹室不是有个看门童儿吗?那是我九弟的遗孤,只是此时年龄尚小,因此让其在丹室中干干杂活,历练历练,常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丹药之道也会有一定认识,待其年长步入修行后再正式传他炼丹之术,舍弟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哦,原来如此。”唐宁当时还奇怪怎么把一个身具灵根的童子安置在炼丹室看门。

    “唐主事,去年那群神秘修士你可知道来自何处?来此是何目的?”

    “此事我一无所知,只是奉命任由他们搜寻。”

    “哦?你也不知道吗?”高应元嘀咕道

    唐宁看他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莫非高道友知道他们来历?”

    “我也只是听说,自从那群修士来后,荆北有一个小道消息迅速传开,说这群人是来搜寻天灵地宝的,曾经有人在深夜见到荆北有一束宝光直冲云霄,转瞬即逝。”

    唐宁笑道:“这恐怕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为何之前未听说过?谁都知道他们那架势是来寻宝的,哪怕真的有异宝,也和咱们无相干,早被他们拿走了。”

    “那倒是,天地灵宝有德者配之,纵使真有,我们高家也是万万配不上的。”

    所谓有德者,前提条件是有相对应的实力,以高家的实力也敢觊觎天地灵宝?就算灵宝自己掉落他府门他也未必敢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点高应元还是看的很通透的。

    两人闲聊时候,高思进来了,手上拿着三只储物袋递给唐宁,三万颗辟谷丹全在其中。

    唐宁打开储物袋神识探了一下,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三百多个丹药瓶。他随手拿出一瓶检查了一下,一瓶三十颗辟谷丹不多不少。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炼丹室的辟谷丹也收齐了,高思将其整理了一下,放进储物袋中。

    唐宁略微清点了一下,收起储物袋,辞别高应元回到荆北府宅。

    赵广、秦由、朱玉三人远远见其踏剑而来,赶忙迎上去。

    唐宁停落在庭院内收起飞剑:“灵沙毫末、玄铜石、红颜草汁液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已经收齐了,就等着上宗仙使来收缴。”

    唐宁点头道:“许久没有来了,明天早间你们陪我一起去各地产业区看看。”

    乾易宗每四年派人下山征收资材,也会顺道考察下各地的产业资源,虽然大多是走个形式,但如果真做的太过分面子上也不好看。

    比如说玄铜石铁矿,如若明显开采过度,远远高于四年间开采量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因此唐宁需要下去走走看看,至少做到心里有底。

    “是。”赵广几人应道

    次日一早,唐宁领着几人前往各郡产业区巡察了一番,问了在场几个监工一些具体问题,又询问了各个产业地做工民夫生活工酬之类的事。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唐宁自赴任荆北主事以来,每次下来巡视各处产业都要问一些这方面问题,赵广几人也都摸清了他的脉络,因此告诫过监工,不要贪这些小便宜,故而民工的酬劳给的倒也不少。

    而唐宁之所以每次都问这些问题,因为他深知这些民夫的日子有多不易,每日起早摸黑干活,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而已,如果连这都要克扣的话,那不是太过分了?至少在他的辖下,是不能容许这类事情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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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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