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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任选宣德殿

    唐宁行至主位上落座,摆了摆手:“诸位无需多礼,快入座吧!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客人,咱们只听从此间主人安排便是。”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入座。

    方啸源端起酒杯道:“唐师叔大驾光临,使敝府蓬荜生辉,我和诸位师兄弟先敬师叔一杯。”

    众人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宁放下酒杯微笑道:“在座很多都是老朋友了,这里就不要分修行界辈分了,犹记当年初次来此,方师兄还是风华正茂,一晃眼便是数十年,真可谓修行不知岁月。”

    “今日我喧宾夺主一回,立一条规矩,在此间只谈人情风月,不得涉及宗门政务,无论职务大小,修为高低,只以朋友之情相称,违者罚酒三杯,诸位之意若何?”

    “谨遵师叔之命。”方啸源应道。

    唐宁看了他一眼,方啸源即刻醒悟,立时改口道:“方某违背唐管事行酒令之言,先自饮三杯。”

    说罢连饮三杯,几人微微一笑,随即推杯换盏起来,此酒乃罗清水珍藏的二阶灵酒,对于众人而言于修为亦有裨益,众人推杯换盏之间,气氛比之先前不那么凝重了。

    方啸源端起酒杯开口道:“此一杯酒再敬唐管事,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唐管事能够应允。”

    唐宁微笑道:“我因好酒,每饮必醉,醉而忘性,故立下一项规矩,喝过酒说的话从不作数。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了,我务必应准。”

    众人皆轻笑。

    方啸源道:“方某素闻唐管事炼丹之能,欲求丹药而不能得,今日借得酒兴向您讨一个承诺,往后炼制的丹药能否优先提供给我们在座的师兄弟,也免得我们来回断脊山折腾。”

    “以后所有炼制的丹药,全放在宣德殿财务室中,在座的诸位一律八成价格供应,直至售完为止。”

    众人拍掌叫好,一场酒宴尽欢而散,各归洞府。

    ………………………………………………………………………………………

    乾兴山议事殿内,宗门高层修士聚于一堂,不多时,罗清水自外而入,径直至主位落座,开口道:“诸位师弟都到了,想必你们都知晓,佟师弟因身体不适,已向宗门提出辞去宣德殿殿主一职,诸位若有意者可参与任选。”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没有人率先说话,过了一会儿唐宁开口道:“我希望能参加宣德殿的任选。”

    几人听他此言,都没什么惊讶神色,只有庄心乾朝他看了一眼,史名随和殷庆元各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他们自然知晓,唐宁这几日频繁会见罗清水和佟全安在宣德殿的旧部心腹,显然已经得到罗清水和佟全安的支持,因此对他参与宣德殿殿主之位的任选不以为异。

    大殿内没有人再出声,罗清水缓缓道:“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时间在本月月底,其他师弟若有意参与此次任选,可随时向我通报。史师弟,说说你们清玄殿掌握的情况,自宗门开放招收限制以来,一共有多少弟子加入本宗。”

    史名随道:“自取消十年开山收徒及诸多限制后,到目今为止,十年内我们招收了五百多名弟子。”

    “其中有两百余人是本来就为我们做事的散修,包括各地主事座下弟子,情报科和稽查科,司隶部的一些下属直隶人员,以及元易殿外间产业招募的散修还有与我们交好的修行世家子弟。”

    “另外有三百余人都是身具灵根还未蜕凡的幼童,经过本宗教导修炼后成功蜕凡,步入修行之道。现宗门外涌泉馆内收走三百名具有灵根未蜕凡的凡俗之子,正在加紧修炼步入蜕凡之基。”

    “对于已成功蜕凡的三百多名弟子都已分派至各部各科任职,那些加入本宗散修及家族子弟,大部分安置到鹰霞山大营听候差谴。”

    罗清水道:“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短短十年就有五百多名弟子加入本宗,这样也不用太担心宗门基石不固,青黄不接了。史师弟,你看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放开限制,不仅原先为我们做事的散修,只要身家清白,都可拉入替本宗效力对抗魔宗。”

    史名随道:“若招收太多人,对于宗门财政又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且这些招募的散修难以保证对本宗的忠诚度,一旦与魔宗战事停缓,这些人又往哪里安排呢?这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我们现在接收的散修本就是各地主事或宗门外产业地招募的修士,原来就为我们做事,宗门有支付他们薪酬,对于本宗而言,接收他们财政上不会有什么负担。”

    “且战事一缓,可让他们各归本职,回到商铺,或情报站或主事座下任职。而那些和本宗毫无干系的散修,接收容易,后续安排就不方便了,我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必要接纳他们。”

    罗清水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唐宁,你们元易殿那边扩产计划进行的怎么样?有什么收益?”

    唐宁道:“截止目今,我们一共从各部各科挑选了四百三十二名弟子进行炼丹,炼器,制符,制阵技艺的教导传授。”

    “其中学习炼丹技艺者两百五十人,学习炼器技艺者七十三人,学习制符技艺者六十六人,学习制阵技艺者四十三人。”

    “这个比例可以说远超我们的预期,这四百多人中只要有两百人达到我们标准,那么在二三十年后,本宗将相应增加两百万灵石的收入。”

    “现整个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其中有二百六十七人达到了我们的初步标准,即炼丹师达到炼制养气丹标准,炼器师达到炼制一阶下品法器标准,制符师达到制作一阶下品符箓标准,制阵师达制作一阶下品阵旗标准。”

    “对于未达标的部科,我们给与了一个人三千灵石的经费缩减,而对于超额完成任务的部科给与了一个人三千灵石经费的增加。”

    “直至上月为止,二百五十名炼丹师一共炼制了五千六百二十瓶养气丹,九百四十件下品法器,两千一百三十叠下品法符,二百一十套一阶下品阵旗,已全部收入宗门。”

    “至于收益,现在还没有具体数据。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或制符制阵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投入,短时间内是很难看到效果。”

    “迄今为止,我们已投入了四百余万灵石在修行材料上,这还是在我们拥有火脉的情况下,如果顺利的话,二三十年后可以看到成果。”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丹药室不够用,二百多名炼丹弟子分配三十间丹药室,平均每八到九人享用一间炼丹室,也就是每人只有一个时辰用于炼丹提升技艺,这肯定是不够的。”

    “我意重点培养那些有天赋的弟子,依旧采取淘汰制,将未达标的弟子全部打回各部科。”

    罗清水点头道:“此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唐宁道:“除此之外,我有一个提议,将所有达到标准的弟子抽离各自部科,加入到相应的丹药,符箓,器法,阵旗科去,学成之后,每年抽出三个月完成宗门任务。”

    “否则一旦回归部科,一者手生,荒废技艺。”

    “二者部科也有事务处理,恐没那么多时间专门炼丹,炼器上交宗门。”

    罗清水道:“史师弟,你意如何?”

    弟子调任属清玄殿职责权限,这么多的人员职务变动,当然得要史名随点头,罗清水纵使身为掌教,也不能独断专行。

    史名随道:“我看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我们需要的是技艺醇熟,能够创造出财富价值的弟子。以他们的现在水准远未够资格,目今各部科人手都短缺,贸然把两百多名弟子划走,可能打乱一些部署。”

    “再者这些人到了内务院也不大好安排,炼丹室依然不够用,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罗清水点头道:“那就缓缓吧!日后再说。诸位师弟若无他事,本次议事到此结束吧!”

    几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各自离去。

    ………………………………………………………………………………………

    唐宁回到洞府,盘腿而坐,不多时,石门推开,顾元雅三两步走至他身前,颇有些迫不及待道:“师傅,您要升任宣德殿殿主啦?”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顾元雅坐下道:“师傅,您是不是要来宣德殿啊?”

    唐宁微笑道:“你听谁说的。”

    “整个宗门的人都知晓了,就我还不知道。”顾元雅略微不满说道。

    “现在还没定下,谁知道呢!”

    “师傅虚伪,明明您这几天和宣德殿各个部科执事督查都会过了面,所有人都说您肯定升任宣德殿殿主呢!”

    唐宁摇头道:“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下结论,往往你以为稳操胜券,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白衣少女

    顾元雅还待开口说话,外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唐宁开口道。

    石门推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许清婉师叔求见。”

    “请她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

    唐宁看了顾元雅一眼微笑道:“你们差不多年纪,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一个女孩子家的,一点都不文雅以后还怎么找夫婿。”

    顾元雅嘻嘻一笑:“您听闻许师姑要来,就想赶我走了是吧!我偏不走,看你们怎么谈情说爱。”

    “胡说什么?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唐宁眉头微皱道。

    顾元顾努了努嘴,丝毫不在意他的训斥,唐宁对她也颇有些无可奈何,话说轻了又不听,说重了还不乐意,马上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多时,许清婉自外而入,行礼后入座手中翻出一张卷宗:“这是今年宗门外商铺,赌坊所获得的利润上交,朱师兄让我交给您。”

    唐宁接过看了一眼开口道:“下一阶段那些弟子学习炼制纨灵丹,中品法器,中品法符和一阶中品阵旗的修行材料你们准备了多少?”

    “现在还在向各地征收中,目今宗门的库存中已有四千斤,黄弦木三千斤,元烨石五千斤,金锰矿三千斤,元音丝一千斤,玄涟液一千斤………”许清婉一一说道。

    “其余的东西倒差不多,只是药草需要多准备一些,学习丹药的弟子毕竟占多数。”

    “好。”许清婉看了眼他身后的顾元雅迟疑一会儿问道:“听闻您将要去宣德殿任职了?”

    唐宁道:“佟殿主寿元将尽,已辞去职务,我只是参与了任选而已,至于结果,现在还未定,要等月末宣德殿弟子推选之后再公布。”

    “那我还要不要留在元易殿?”

    唐宁道:“当然得留下了,宗门的扩产方案还需要你出力指挥调度,不用担心支持力度的问题,彭殿主和掌教都很关心此项方案。今日议事时,掌教还问了进展情况,你只需做好自己所负责的事项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有什么困难,就禀报朱仲闻,让他去处理。”

    许清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起身告辞而去。

    顾元雅眼见她离开屋室,笑着说道:“师傅,您将许师姑放在元易殿,就不怕别人抢走了啊!我可知道好些人都垂涎她呢!我看您干脆将她调到宣德殿算了,要换做我,不管去哪都将她带身边。”

    唐宁懒得理会她,闭目炼气,顾元雅又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话,见他不搭理,自觉无趣,便离开了此间。

    ……………………………………………………………………

    鹰霞山大营,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方圆十余里笼罩,大阵之内,一道遁光落至石屋前,现出一须发皆白老者身形,但见其面容苍老,眼角间深深皱纹,一副老态龙钟模样,正是外务院院主程水闽。

    他径直入了屋内,在蒲团上盘腿而坐,不多时,外间敲门声响起。

    程水闽睁开双目:“进来吧!”

    一名面色白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行礼道:“师傅,您回来了。”

    “嗯。”程水闽微微应了一声,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储物袋:“此次我外出,就是为你准备这些东西,看看吧!”

    男子接过储物袋,打开一看,面色一喜道:“多谢师傅。”

    “我也没多少时日,这大概是最后能为你做的,能不能走出这步就看你自己了。”

    “师傅大恩,徒儿永世难报。”男子下跪叩首道。

    “起来吧!你此来是所为何事?”

    男子起身道:“宗门有消息传来,宣德殿佟师叔坐化在即,已宣布辞去殿主职务。”

    程水闽微叹道:“佟师兄终于到这一步了,我们这些人算是走到尽头了。”

    男子道:“现如今宣德殿殿主一职空缺,目今宗门只有元易殿唐宁明确参与任选,宣德殿任选于月底举行。”

    程水闽道:“意料之中的事。”

    男子问道:“师傅打算参与此职任选吗?”

    “我就算了,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去争什么呢!再者掌教和佟师兄想来也不愿意我担任此职。姜羽桓呢?他有没有要任选此职?”

    “暂时还没听说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程水闽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男子见此,退了出去。

    ………………………………………………………………………

    入夜,唐宁盘坐在蒲团之上正自闭目炼气修行,周围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某一刻,他霍然睁开双目,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只见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矗立眼前,离他不到一尺,睁着洁净无暇的双目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双眸有如大海一般清澈,似月轮一般明亮,让人生不起半分邪念。

    唐宁猛然见到这么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到了自己身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下首先是一惊,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前的,他竟一点察觉也没有,万一这人稍有敌意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想到这里,他霎时间额头冷汗直下,背部浸湿了一片。

    眼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那一缕剑魂,这些年一直躲藏在玄色滕树之内没有消息,不知什么原因,今日竟然主动脱离出了玄腾外。

    此刻的她哪还有一丝神魂模样,完全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唐宁丝毫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息,以往其每次出现,其周围空间都充斥了强大的剑意。

    这次两人面对面相距一尺,却没有一丝剑意流露,仿佛眼前少女根本不存在。

    返璞归真,唐宁脑海中不禁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显然,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天真的少女,要比当年那一出场就剑气纵横遗世独立的女子要强大、危险的多。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儿,唐宁还处在内心的极度震惊之中,一时间也忘了开口。

    “嗯,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坏人。”女子盯着他好一会儿,似乎终于认出了他,开口说道。

    唐宁听她此言又是尴尬又是惊讶,心下暗自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少女开口说话,这代表眼前少女已然凝成了实身,否则不可能言语,这让是他很是惊讶,明明只是一缕剑魂,居然真的凝成了实身,这简直闻所未闻。

    而这少女第一句话居然是将自己当做了坏人,唐宁也不知是怎么得罪她了,一开口就指定自己是个坏人。

    明明是自己救了她一命,让她可以藏身于玄色滕树之内,否则她早就魂飞魄散了,此后她更是霸占了玄藤数十年之久。

    相当于自己收留了她,她吃自己,喝自己的,结果一醒来不念恩情,反生怨恨。

    这让唐宁暗自警惕起来,他现在完全摸不准眼前之人的修为实力,此女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但他心下知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其既已认定自己为匪人,万一突然出手袭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你究竟什么来历?”唐宁心下警惕,但面上不漏声色,试探着问道。

    女子眉头一皱,颇为不解问道:“什么什么来历,我就是我啊!”

    唐宁见她似孩童一般,有些懵懵懂懂,继续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你这个人真奇怪,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唐宁还待开口询问,那少女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快将我放出来,我在里间都快闷死了。”

    唐宁听她此言,微微一愣,随即醒悟,手中一翻,储物袋迎风而涨,他朝其上一点,一株玄色滕树从内飘出,落至地面。

    女子面色一喜,盘腿坐在玄色滕树面前,微闭起双目,似在修行。

    唐宁泥丸宫神识海一荡,一缕神识钻入玄藤之内,但见里间盘坐在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的少女,正是那缕剑魂,其灵力波动已达到金丹修士水准。

    那剑魂睁开双目,眼眸清澈无比,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家。”

    滕树前盘坐的少女,睁着无辜大眼睛看着他发问,唐宁霎时间只觉脑海中一团乱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缕剑魂明明还在滕树之内,这少女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宁不禁一个脑袋两个大,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他正了正心神,暂时不去想那些复杂问题,开口答道:“这颗玄色滕树是我的。”

    “这是我的,不是你的。”少女似乎有些生气。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为免矛盾冲突,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家,那这家里面的人是?”

    “是我啊!”

    “她也是你?”

    “是啊!”

    “那你是从哪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我就是我啊!我一直在这里。”少女一脸鄙夷道

第五百八十八章 白衣少女(二)

    唐宁默然无语,脑海中思绪飞转,眼前少女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气息,仿佛就是个普通世俗人。

    而玄树中那盘坐的女子却具有金丹修为,两者间除了相貌一样外,似乎没有太多必然联系,无论神态修为都相差甚远,但女子却说两者是同一个人。

    难道说她的肉身和神魂剥离了?眼前之人是其肉身,而玄色藤树中女子是其神魂,如果两人本是一体,为何此女子看上去天真烂漫,状似孩童,而玄藤内女子却那般冷漠无情模样?

    攫欝攫。还有,她所说的认识自己是意思?

    唐宁百思不得解,于是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说我是个坏人,你之前怎么认识我?”

    女子道:“之前我在家里睡觉,就是你把我赶出来的,你不是坏人谁是坏人。”

    唐宁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她所说的将其赶出家中,应是指三十年前对战魔宗时,威胁她如果不出手帮自己就将玄藤毁掉的那次。

    这么说,眼前女子果真是当初盘坐在玄树内的那屡剑魂,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样子,她似乎还保存着之前记忆,只不过心智似孩童。

    唐宁想到此处,正准备继续问话,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说的是睡觉,而不是修行,这是什么意思?是她当时身处沉睡之中,还是她认为修行就是睡觉?

    “你叫什么名字?”唐宁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名字?”女子偏着头不解问道。

    “就是称呼,我要怎么称呼你?比如说我的名字叫唐宁,你就可以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了,这样就和其他人分别开来。”

    唐宁已经确定,眼前少女确实不知人事,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晓,按理说不应如此,她能记得以往发生的事,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哪怕是屡剑魂,但都修行到这个境界了,早就通了人性,不可能不知晓这些。

    “唐宁。”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柳眉微蹙:“这个名字不大好听,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小宁子,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唐宁听闻此言险些绷不住脸,那女子却洋洋自喜:“怎么样?这名字比你之前那个顺口多了吧!”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怎么称呼我?”女子歪着头想了好了一会儿:“就叫我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吧!”

    唐宁心下一惊,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斩仙,连仙都想斩。

    此女明明不知人事的孩童心性,可这一开口却毫无懵懂之气,听此话倒像一个睥睨万古,傲视天下的霸主。

    莫非,她刚才一直在跟自己装傻充愣,可看着也不像啊!

    “斩仙,这个…”

    唐宁刚开口就被少女打断道:“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可不能喊错了。”

    “好吧!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这个是你以前的名字吗?”唐宁也不愿多和她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开口问道。

    “你怎么这么蠢?”女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刚才问我的吗?”

    “那你之前是从何而来?”

    “我不想再和蠢货说话了。”女子说罢闭上双目。

    唐宁心下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哄着道:“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这打坐吐纳的修行之法是谁传给你的?”

    女子巍然不动,对他问话不理不睬,唐宁见此也没了法子,总不能对她强行逼问吧!

    虽一肚子疑问,也只好忍住,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于是也盘坐下来,闭目炼气修行。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那女子睁开双目,望向唐宁道:“有吃的没,我饿了。”

    唐宁听她此言亦睁开双目,对她方才所言倒不如何吃惊,她这幅肉身还是凡躯,吃喝拉撒总是免不了的。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有吃的,不然没有。”

    “哼!坏人。”白衣少女一声冷哼,撇过头去,闭起双目,一副誓死不从的倔强模样。

    唐宁也不再多言,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女子复睁开双目,撇过头,背对着唐宁:“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唐宁微微一笑,果然对付小孩子心性的人,还是得用小孩子的方法:“你这打坐吐纳的修行之法是谁传给你的?”

    “什么打坐吐纳,我是在睡觉。”

    “睡觉?”唐宁恍然明悟,原来她所说的睡觉就是修行:“那是谁教你用这种方式睡觉的?”

    “我饿了。”女子不满道。

    “来人。”唐宁喊了一声,声音中混杂灵力远远传出。

    很快,石门推开,沐天成自外而入,见到盘坐在玄树前的女子时,他愣了一愣。

    洞府周围的小云雾阵盘一直在他身上,洞府内来往的人他一清二楚,这女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一丝没有察觉,且其身上无一丝灵力波动,莫非是唐宁新收的徒儿?

    。那也不应该啊!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来这间屋室时,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而这期间唐宁没有出去过。

    沐天成满腹疑惑,面上却不漏声色,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有何吩咐?”

    “去拿几瓶辟谷丹来。”

    “是。”沐天成抬头看了眼玄树前少女,转身出了屋室。

    “他是谁?”女子开口问道。

    “是宗门弟子。”

    “哦。”女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宗门弟子是什么东西?”

    “就是给你送吃送喝的人。”攫欝攫

    “哦!”女子恍然道:“那他是个好人。”

    唐宁道:“你这睡觉的法子是谁交给你的。”

    女子闭上双目,并不理会他。

    不多时,沐天成推门而入,手中一翻,拿出十瓶辟谷丹双手递奉给唐宁。

    女子睁开双目看向沐天成道:“我吃的东西呢?”

    “这就是你吃的。”唐宁道。

    “那你给他干嘛?”女子皱眉十分不满。

    “这些东西只要吃一颗就可以了,足够保证你几天不饿。”唐宁从中拿出一颗丹药递至她手中,却直接从其手中穿过掉落在地面。

    他心下一惊,不是肉身,眼前少女看似有形,其实无相。

    这么说她仍然是一屡神魂,可她为什么能够张口说话,她所说的饿又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沐天成眼见这一幕亦是大吃一惊,方才两人对话他听在耳中,知晓两人关系不简单,该女子似乎并不受唐宁制约,也毫无恭敬之意,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现见其并非实身,之前一些疑惑便迎刃而解,难怪他没有察觉到该女子的潜入。

    可不是实身,如何能够开口言语,还能知晓饥饿,这让他心头疑惑更甚。

    女子却丝毫不以为异,转头向沐天成问道:“真的吃一颗就行了吗?”

    沐天成看了眼唐宁,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应道:“是。”

    女子手一招,但见那丹药腾空浮起,随着她口中一吸,丹药霎时化作齑粉。

    “不够不够。”女子摇头道,说罢,手中一招,将辟谷丹纷纷摄至手边,口中一吸,那些辟谷丹纷纷化作一堆粉末掉落。

    “怎么就这么点,再去拿一些来,我还要吃很多。”

    沐天成看向唐宁,见其挥了挥手,便退了出去。

    唐宁算是看明白了,女子所说的饿,并不是指身体的饥饿,而是渴求灵力。

    方才那些辟谷丹,内里灵力便已被其吸收干净,是以直接化作粉末,可让他奇怪的是,这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她身上明明毫无灵力波动,却可以隔空摄物,这至少已是筑基修士,灵力外放才能做的事。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个玄色瓶子,从中掏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女子:“这个够你吃饱了。”

    女子接过丹药,狐疑的看了一眼,半信半疑的张口一吸,无形无相的灵力大量涌入其腹中。

    但见其身形一阵扭曲膨胀,肚子圆滚滚的鼓起,周身手臂腰围整整大了一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黄元丹慢慢化作齑粉,从半空中飘落一地,那女子身形仍是圆鼓鼓的,又过了一刻钟,才渐渐恢复原样。

    她摸了摸肚子,呼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饱了,小宁子,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丹药。”唐宁心中满腹疑问,也没有在意她的称呼,随口敷衍,问道:“谁教你这样睡觉的?”

    女子吃饱后,似乎心情不错,答道:“你这人可真笨,睡觉就是睡觉,还用别人教,我刚才见你不也是这样睡觉的吗?”

    看来她是将修行误认为自己在睡觉,这是不是意味着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错乱,唐宁心下想着开口问道:“你是从何而来。”

    “我要睡觉了,不和你说话。”女子说道,闭目盘坐,果然不再理会他。

第五百八十九章 白衣少女(三)

    时间一晃,三日过去了,女子自盘坐后就再也没有动作过,无论唐宁问她什么,她只是不理不睬。

    而在吸收丹药灵力的第一天她身上就出现了异变,周身已有微小的灵力波动,证明她已从凡夫蜕变为修士。

    在这三天中,她的周身灵力一直在飞速暴涨,仅仅三日,她就从炼气一层晋至炼气三层,修为增长之迅猛令人瞠目结舌,可谓一日千里。

    入夜,洞府内鸦雀无声,女子从入定中睁开双目道:“小宁子,我饿了,给我拿吃的来。”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颗小阳丹递给她:“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给你。”

    “哼。”女子一声冷哼撇过头去,好一会儿又道:“你问吧!”攫欝攫

    唐宁道:“你是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从家里来,你这个笨蛋。”

    “那之前呢?你在进入这颗玄树之前,是从哪里来的?”

    “我饿了,快给我吃的。”

    “你回答完就给你。”

    女子头一撇,模样很不屑,转过身不去看他,似在赌气,唐宁微微一笑,也不着急。

    不多时,女子背对他说道:“我回答多少问题你才给我吃的。”

    唐宁道:“你每回答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颗。”

    “刚才那个算不算。”

    “算。”

    “好,这是第二颗,我记着的呢!”女子偏头说道:“我记得我好像睡了好久,第一次醒来,是在一个又黑又冷的屋子里,后来才到的这个家里。”

    唐宁听此心下一动,她所说的又黑又冷的屋子,莫非是项景兴的那张铁卷?

    这么说,她是被人封印在这铁卷之中?

    不,应该不是,剑魂是世上稀罕之物,不可能会封印在一件普通灵器中,或许是她为了保存自身,误打误撞主动钻入了铁卷中。

    就如同当年她将要消亡时,主要钻入玄色藤树中一样,这是本能的自我求生意识。

    想必她进入铁卷内后,就陷入了昏睡状态,一直过了很多年,直到铁卷被项景兴得到,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将她唤醒。

    唐宁可以肯定,眼前少女绝非普通的一屡剑魂那么简单,定然别有来头。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那个又冷又黑的屋子里?”

    “我不记得了。”女子答道。

    唐宁继续问道:“你在现在这个家里,和之前那间屋子里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这个家又暖又大,可舒服了,我在那个屋子里的时候又饿又冷。”

    这么说,这玄色藤树能够滋养她的神魂,怪不得当初她那么迫不及待的钻入藤树中。

    唐宁心下想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从那个屋子里间,来到这里的吗?”

    女子蹙着眉道:“我是怎么来的?记不清了。”

    “我告诉你,这颗藤树原本是我的,那一日,你出现在……”唐宁遂将她是如何进入藤树的过程叙述了一遍:“是我救了你一命,才让你有了栖息之地。”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的家,和你才没有关系呢!”女子大声说道。

    唐宁没有和她争论,只是淡淡道:“今后你得听我的话,不然不仅不给你东西吃,还要一把火将你家给烧了。”

    “你休想。”女子张开双臂护着那颗藤树斥喝道,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些生气。

    唐宁不想太刺激她,手中一翻,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

    “我回答你六个问题,你应该给我六个。”女子道。

    “其余的我先替你存着,等你下次饿的时候再给你。”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

    唐宁于是又翻出几粒丹药,女子手一招,将其摄至身前,张口一吸,将丹药中灵力尽数吸入体内。

    约莫一刻钟后,一颗小阳丹化作齑粉,洒落一地,女子肚子只是微微鼓起,她一连吸食了两颗丹药灵力,才满意的拍了拍肚子,盘腿坐下:“小宁子,替我把这几颗丹药收起来。”

    唐宁见她这幅模样,心下微惊,仅仅在三日前,她想要吞食消化一颗小阳丹都十分勉强,现今一口气吸食两颗小阳丹居然豪无异状。

    按理来说,以其如今修为,不可能消化吸收的了小阳丹内蕴藏的灵力,而她能将其中灵力完全吸收,只能说明她的真实修为至少是相当于筑基后期,这一点从她能够隔空摄物可以看出端倪。

    隔空摄物是体内灵力外放的表现形式,至少需要筑基修为才能做到,她可以做到这点说明其最少具备筑基修为。

    当初她尚在铁卷中藏身时,就已经具备了筑基后期修为的实力,又在玄色藤树中修行了数十年,其真实修为说不定已经突破金丹,只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现在周身灵力波动或许只是一个假象,当然也有可能是其蜕变的一个必经过程。

    如今她唯一缺的就是一副有血有肉的躯壳,除此之外,她和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能够开口说话,拥有灵性及彗性,虽然心智似孩童,但至少拥有思考的能力。

    还有,她可以吸食丹药灵力,这些都不是单纯的神念魂魄能够做到的。

    之后的几日时间内,女子身上灵力波动从炼气三层一直激增至炼气六层,每当她一睁眼,就向唐宁讨要丹药,随后吸食而后盘坐炼化,不到半月时间,她灵力波动就达到了炼气九层。

    “小宁子,再给我拿些吃的来。”女子睁开双目道。

    唐宁手一翻,又给她拿了几颗小阳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玄藤中睡觉?”

    女子道:“我都已经出来了,当然不用再回去了,在里面又闷又饿,哪有外面好。”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只能呆在里面?”攫欝攫

    “以前出来过几次,不过不能呆太久,不然会很不舒服。”

    “那你这次为什么可以在外面呆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吃的,所以不饿吧!”

    唐宁没有继续再问,心中已有了推测,想必是其经过多年的滋养,力量得到了提升,或者说恢复,因此可以离开藤树的庇护在外间活动。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真实修为很可能已突破了金丹境,之所以周身灵力波动全无,或许是因为其自身的特殊性。

    她本是一屡神魂,长年呆在铁卷和玄藤中,一突破金丹后,自身得到了质的飞跃,故而可以走出藤树,以神魂之体行走世间。

    她现在吞食丹药相当于恢复灵力,故周身灵力波动暴增。

    女子可不管唐宁是怎么想的,一招手将丹药摄至身边,吸食起来。

    过了一会儿,屋外脚步声响起,石门转开,顾元雅自外而入,见到盘坐藤树前女子愣了一愣,边打量着边走到唐宁跟前好奇问道:“师傅,这个是谁啊!是师妹还是小师娘?”

    “没大没小的,你不好好准备筑基,又过来做什么?”唐宁微微斥道。

    顾元雅见他训斥,也不以为意:“师傅,我要出宗门一趟。”

    “出宗门干什么?”

    “回家探望我娘亲,我娘亲来了信,我有一个姨娘,她孙儿身据灵根,想让我将其带入咱们宗门修行,师傅,您说行不行啊?”

    “你说行就行吧!”

    “那您得和清玄殿那边说一声啊!”

    “这点小事还要为师亲自去吗?你自己去找任调部的人说一下就是了。”

    “哦。”顾元雅点了点头:“师傅,这位师妹是从哪来的,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亏你也修行了这么多年,进来这么久了还没发现些端倪?”

    顾元雅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发觉其明明只有炼气修为,却能隔空摄物,而且吸食的竟然是小阳丹,她惊讶道:“师傅,她,她怎么?”

    两人说话之时,女子只盘坐吸食着丹药里灵力,对两人完全不管不问。

    随着时间推移,一颗小阳丹化作齑粉,灵力被完全吸食,其身形也有了些许变化,小腹微微隆起,顾元雅见此大惊不已,指着女子道:“师傅,她,她是。”

    “她并非实身,而是神魂,之前藏身这株玄藤树内,是以你没有见过。”唐宁答道。

    “既是神魂,为何还能吸收丹药灵力。”顾元雅不解问道。

    “这得问她自己了,不过我想她自己也未必清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女子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呼了口气,看了眼顾元雅:“小宁子,她是什么人?”

    顾元雅听她这么称呼唐宁,仿佛呼喊奴仆一般,不禁又恼又气:“你是什么人?敢这么称呼我师傅。”

    “我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呢!是什么人?”

    顾元雅听她这么长的名号,又这么大口气,心下惊了一惊:“斩仙?”

    “是九天十地,八荒六合,五洲四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你可不能念错。”女子不满道。

    “师傅,她究竟什么人?”顾元雅望向唐宁道。

    “你还没有回我话呢!你是什么人?”女子不满道。

    顾元雅答道:“他是我师傅,我自然是他徒儿了,我叫顾元雅。”

    “哦。”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们原来是一伙的,那我不跟你说话了。”

    说罢,便闭起双目。

    “师傅,她究竟从哪来的?”

    唐宁挥了挥手:“此事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也不知晓她的来历,你先去吧!”

    顾元雅看了那女子一眼,出了屋室。

第五百九十章 宣德殿殿主

    宣德殿庄严肃穆,殿内,诸多弟子矗立下方垂手而立,上方主座,罗清水高座其上,唐宁端坐其左侧。

    时值月末,正是宣德殿殿主任选之期,宣德殿下属五部所有管事全部集结于此,选任新的殿主人选,实际上,这不过是一场就职仪式罢了,因为除了唐宁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选供他们选择。

    本来宣德殿新殿主任选是应该由佟全安负责主持的,但他身体状态实在不佳,听闻前几日他体内灵力又压制不住致使灵力外泄,这样情况下,自然不宜主持任选之事,故而让罗清水替代。

    殿外各部科弟子陆续入内,朝罗清水躬身行礼后纷纷退入众人中。

    直至辰时左右,所有弟子到齐,罗清水开口道:“佟师弟因自身之故未能主持本次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此次参与任选唯有元易殿管事唐宁一人,现在我宣布,宣德殿殿主任选现在开始。”

    其话音方落,身侧两名弟子拿着一叠纸张依次分发给下方诸人,众人写了人选,放至木箱内,经过宣读后,罗清水正式宣布唐宁当选宣德殿殿主。攫欝攫

    任选结束,众弟子鱼贯而退,殿内只剩罗清水和唐宁两人。

    罗清水道:“宣德殿掌弟子刑罚,不过本宗这种情况,弟子本就不多,优秀弟子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在刑罚方面一向以宽仁为主。如果完全按宗门法规的话,没几个人是干净的,这个你应该知晓,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凡事得掌握一个度。”

    “我明白。”唐宁点头道。

    “我听说这些年你给下属一个情报站调拨了不少灵石,所为何事?”罗清水开口问道。

    “血骨门有一个金丹长老,名铁画骨,此人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家乡原在华南的一个名唐柳村的小村庄,两百年前全家一夜之间被屠戮。”

    “我当时年幼,幸得逃过一劫,后流离失所奔波颠沛才侥幸加入本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之前我一直不知晓凶手是谁,直到几十年前,偶然一次机遇才知晓是他所为,但鉴于他实力深厚,是以一直没有采取相应举措。”

    “直至我侥幸步入金丹后,才开始筹划此事,由于血骨门在吴国境内,我们对他们渗透不够。”

    “于是我召见了情报科下属夜鹰情报站的主事,让他着手对血骨门渗透,安插旗子潜伏在铁画骨身边,因此特命元易殿掌印部拨给他们情报站一些灵石补助。”唐宁未有隐瞒,如实说道。

    罗清水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铁画骨既为血骨门金丹长老,为何不远万里亲赴华南,屠戮一个小村庄。”

    “他当时还只是筑基修士,至于为什么屠戮本村,这也是我一直疑惑不解的。”

    罗清水道:“现在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已经派出了一名细作潜伏到其徒儿身边,每月都会传来相关信息。”

    罗清水道:“有空你去看望下佟师弟,交接一下事务。”

    “明白。”

    罗清水不再言语,起身而去。

    唐宁也相继出了大殿,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到佟全安洞府,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面色白净,两鬓微白男子身形,正是佟全安徒儿徐子龙,现任镇府部执事。

    他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师傅请师叔入内。”

    唐宁跟着他入了里间,来到佟全安主室,稽首行礼后与其相对而坐,徐子龙悄然退出,轰隆一声,石门闭上。

    佟全安比之上月时,更显老态,脸上满是皱文,整个人死气沉沉,行将就木。

    其身上灵力极不稳定,周围方圆数丈之内虫充斥着他体内灵气,似乎随时会不受控制爆裂开来。

    修为到了金丹境界,体内灵力量十分庞大,如若不受控制,便会如潮涌一般倾泻而出,其威力足以摧山裂石,修为不深者,突然受到这么庞大灵力冲击,身体会承受不住,非死即伤。

    因此其洞府所在的整座山峰都已戒严,不许炼气弟子入内,为的就是防止被其倾泄的灵力误伤,平素只有他徒儿徐子龙在此照料。

    以唐宁今日之修为当然不用担心其灵力外泄,两人在屋室间交谈了足足三四个时辰,他才起身告辞而去。

    徐子龙一直在屋外等候,见唐宁出来,于是将送至洞府外,开口道:“弟子欲在府中设宴,邀请宣德殿一些师兄弟前来宴饮,以庆贺师叔成功任选本殿殿主之位,未知师叔可否赏光?”

    唐宁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好,弟子立刻回去准备,恭贺师叔大驾。”徐子龙道。

    唐宁点了点头,遁光腾起。

    所谓宴饮恭贺其实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徐子龙作为佟全安徒儿,所代表的自然是佟全安,他所宴请的也必然是佟全安心腹弟子。

    这场宴饮的实际意义其实就相当于拜山头,即佟全安旧部今后投靠唐宁,以他马首是瞻。

    这种事儿用不着明说,双方心知肚明,罗清水让他拜会佟全安就有这个意思在里间。

    佟全安寿元将近,坐化在即,他原来旧部心腹弟子们总得再找一个靠山吧!唐宁自然是最好人选,盖因他们都属罗清水一系,如今他又是宣德殿殿主,作为他们顶头上司,不投靠他还能投靠谁呢!

    而唐宁虽升任宣德殿殿主,但他在宣德殿根基浅薄,没有一个亲信,下面总得需要人手替他做事,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

    若所有人都和他离心离德,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要他事必躬亲,那说明他这个宣德殿殿主也做不长久了。

    攫欝攫。所以他必须接受佟全安旧部作为自己在宣德殿的根基,不然他未必做的稳这个位置。

    双方是互利互惠,再加上此之前双方已有过接触合作,当时唐宁决定参与宣德殿殿主的任选,拜会过佟全安,得到他的支持,当时就是由徐子龙,将其心腹召集在其府中设宴。

    正是因为得到了佟全安和罗清水的支持,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参与此次的任选,盖因他们都知晓唐宁已经胜券在握,自然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其他人不说,同为宗门高层管事的姜羽桓也没有参加任选,要知道,三殿殿主的收益比之管事可是足足多了两倍有余,纵使他修行天赋再高,也一样缺灵石丹药。

    没有财力,资质天赋就是一个空壳子而已,而他都没有参与此次任选,其他人就更不会来争了。

    宣德殿一共三十余名管事,罗清水和佟全安两人的心腹,旧部和下属,就达到了八成,这些人全部是听从他们命令行事,换句话说,他们想让谁接任此位,谁就接任此位。

    唐宁回到洞府,推开石门,藤树前女子睁开双目,不满道:“小宁子,你干嘛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不是给了你吃的吗?”

    “我问你干嘛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好东西了?”

    唐宁在蒲团上盘坐而下:“我是外出办事情去了,斩仙,你现……”

    “是九天十地,六合八荒,四洲五海,唯我独尊斩仙大人。”女子打断道。

    唐宁顺着她的心意喊了一遍全称开口问道:“你现在既然已经可以离开这株藤树在外面长时间存在,这株藤树可以还给我了吧!”

    。“不行,这是我的家。”女子立马说道。

    “我拿一百颗丹药和你换,可以吧!”

    “不行。”

    唐宁没了奈何,他倒是想好好研究一下此藤树,竟然能让这屡剑魂视之珍宝,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壮大到这般地步,其内必有玄妙。

    他之前没太重视,直到这女子的出现,他才猜测这玄藤有可能是一个宝贝,只可惜自此女子出现后,就一直霸占着玄藤,不准他拿回。

    “你识不识得这颗藤树?可知晓它的来历?”唐宁问道。

    “我不认识,不过我在里面住的很舒服,你别想打它的主意。”女子警惕道。

    唐宁遂不再相问。

    入夜,徐子龙洞府,金碧辉煌,装饰奢豪的房间内,几名男子面带微笑寒暄交谈,约莫酉时左右,石门轰隆推开,一名男子快步而入,行至徐子龙身边小声道:“师叔,唐殿主到了。”

    徐子龙闻言立刻起身道:“诸位师兄弟,我去去就归。”

    说罢,离开了位次出了屋室,众人相视一眼,皆正襟端坐,屋内一时间陷入沉默,针落可闻。

    不多时,只听得“咔嗤”一声响动,石门转开,一名面目清秀男子面带微笑不疾不徐自外而入,徐子龙跟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众人哗的一下齐齐起身,躬身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第五百九十一章 接管宣德殿

    唐宁径自主位落座,摆手道:“诸位无需多礼,请坐吧!”

    众人依言入座,屋室内包括徐子龙在内一共十二人,皆是宣德殿下属各部科管事,其中镇抚部三人,兵杖部两人,掌印部两人,督查部三人,刑狱部两人。攫欝攫

    而这十二人中有四人身居部科要职,分别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兵杖部督查刘昂,刑狱部督查郑昌。

    其余八人也都是各个部科的“优秀弟子”,要么是下一届部科执事接班人,要么是下一任部科督查或执事的有力竞争者。

    这些人实则代表着佟全安在宣德殿的根基。

    十余人于长桌左右两侧落座,以身份高低排位次,左侧第一位就是徐子龙,右侧第一位乃是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左侧第二位兵杖部督查刘昂,右侧第二位刑狱部督查郑昌。

    其余人等亦按照修为高低依次排座。

    众人落座后,皆偏头望向主位上唐宁,屋室内鸦雀无声,只等着他发话。

    唐宁面带微笑,端起酒杯:“今日借花献佛,向诸位致谢,先前若无诸位支持,我岂能当选宣德殿之位,今后还望诸位继续鼎力支持,唐某再此先行谢过。”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纷纷说道:“谨遵唐师叔之命。”

    一场宴席尽欢而散,众人各归洞府不提。

    …………………………………………………………

    翌日,宣德殿议事大殿内,各部科执事端坐其位,偶尔交头接耳交谈几句,直至辰时一刻,唐宁自外而入,几人赶忙起身行礼。

    唐宁至主位后,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入座。

    在场五人分别是镇府部执事徐子龙,督察部执事马元则,兵仗部执事方啸源,刑狱部执事刘显,掌印部执事王国让。

    其中徐子龙,马元则是佟全安心腹。

    方啸源,刘显,王国让皆是罗清水亲信。

    唐宁开口道:“我初来乍到,对宣德殿事务不甚了解,你们回去后将这十年来各自部科的档案卷宗,整理好交给我。”

    “是。”几人应道。

    “之前无论佟殿主定下什么规矩和方案,之后一切如故,我只要求一条,任何行动,都得有明确的卷宗报告。现在说说你们各自部科的情况吧”

    徐子龙率先说道:“本部共有弟子五十二人,其中筑基修士四人,今年所领取经费八万灵石,至今日为止,一共审讯了七场宗门弟子违反法规的判决,还有两场抓捕散修的审判。”

    刑狱部执事刘显紧接道:“本部共有弟子四十三人,筑基修士四人,今年所领取经费七万灵石,至今为止……………”

    众人一一开口将各自部科基本情况述说了一遍,唐宁宣布议事结束,几人各自离去。

    …………………………………………………………

    乌云敝月,暴雨倾盆。

    荒僻无人的山岗,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魁梧中年男子身形,他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向着前方洞**而去。

    内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微小的虫鸣之声不绝于耳,角落的石壁盘坐着一人,面目清秀,身形略显单薄。

    “怎么是你?”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此地视线虽暗,但以他的目力还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升任宣德殿殿主之后,接掌了宣德殿事务,包括一些高级内线人员。

    佟全安执掌戒密院百余年,又执掌宣德殿数十年,掌握很多机密事宜,有几个高级的内线人员只有他和掌教知晓身份。

    唐宁当选宣德殿殿主去拜访他时,其便将这些人员身份和各自联络方式全部告知了他。

    眼前之人姓陶名颉,乃是幽魅宗弟子,筑基中期修为,现负责中原西部具体事宜,值得一提的是他原本乃老港逃来的幽魅宗弟子,佟全安策反他可是花了不少心力。

    他是目今原幽魅宗人马中最高级别的细作,虽然修为只有筑基中期,但颇受幽魅宗高层信任,日后其若能在修为上更进一步的话,进入幽魅宗中枢,对乾易宗而言将是不小助力。#21434#21437#32#22825#31809#23567#35828#32#116#105#97#110#108#97#105#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也因此,唐宁亲自来见了他。

    而他之所以背反幽魅宗,盖因幽魅宗薪俸太低,远不够他丹药修行之费,彼时他正值炼气十层,筑基的关键时期,却没有筑基所需的一应物品。

    正好打探得陇右徐家家主之子徐羽念身上有筑基丹等物,他气不能平。

    盖因那徐羽念只有炼气九层修为,离筑基远矣!只因家底丰富,故早早便得此物,为筑基准备。

    而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修行数十年,终至炼气十层,然而连丹药都供应不起,更别提筑基之物了。

    他既妒且怨,为自身计,于是铤而走险,伏杀了徐羽念,抢夺了其身上之财物,当然包括筑基丹,洗髓丹,云水阵等物,因此而顺利筑基。

    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佟全安在背后策划,彼时幽魅宗吞并尸傀宗后,卷土重来,刚刚占据楚国西部未久,而乾易宗对幽魅宗一无所知,毫无情报内线消息,佟全安时值戒密院院主,便着手了本次策反行动。

    当时他一共对四名幽魅宗弟子进行策反,这四人属原幽魅宗弟子,皆是炼气十层修为,因在幽魅宗中没有后台,不受重视,又无多少勋功,是以薪俸极低,佟全安于是选中了他们,进行策反。

    其中三人被成功策反,只有一人出了意外,最后被佟全安派人暗杀。

    而这三人中,最后唯有陶颉筑基成功,另外两人筑基失败后已身死。

    陶颉之所以得知徐羽念身上有筑基所需之物,全是黄雄告知他的,这黄雄乃是原尸傀宗弟子,后成为幽魅宗弟子,与陶颉共事,皆在当时陇右南部主事座下行事,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乾易宗细作。

    是他受命将此消息告知陶颉,又蛊惑暗示其伏杀徐羽念,抢夺财务。

    在陶颉忍不住诱惑杀了徐羽念后,佟全安出手了,他早派人一直盯着陶颉,取得了他杀害徐羽念的确凿证据。

    攫欝攫。而在幽魅宗内部,诛杀辖下修行家族子弟,抢夺财务,是会被处死的,佟全安抓住他这个把柄成功策反了他,自此他便成了乾易宗潜伏在幽魅宗的细作之一。

    这些年来,佟全安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心力,包括每年都给他提供不少丹药和灵石。

    “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名唐宁,佟殿主让我来见见你,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和我联络吧!之前的联络渠道依旧不变。”唐宁开口说道。

    “佟前辈呢!为什么换了你来?”陶颉警惕的问道。

    “他已卸任了宣德殿之位,不久于人世,现在由我担任此职,以后我们两个单线联系。”

    “什么?”陶颉微惊道:“佟前辈他……”

    “以后若没有紧急或特殊事宜,你每三个月传一次消息吧!最近幽魅宗可有什么动作?”

    #21434#21437#32#36861#25991#23567#35828#32593#32#122#104#117#105#119#101#110#46#111#114#103#32#21434#21437#12290“我不在大本营中,很多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不过近来确实有一些异常情况,据我了解,宗门之中掌管对外贸易事宜的弟子本月初三已经到了中原,此人名杨子成,是掌教心腹,主要负责和断脊山坊市的买卖交接,按理说他不应该频频在此。”

    “有什么线索?”唐宁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我怀疑可能是受命策反修行世家而来,因为我得到消息,他在鹰霞山大营落脚,但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出去了三次,每次都外出三到四日方归,这么短的时间,算上他折返往来的路程,只能在楚国境内游荡。”

    “如果是商品贸易方面事宜,不会他一个人来此,而且用不着频繁往来,所以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受密令而来。”

    唐宁道:“你认为他的策反对象是谁?”

    。陶颉道:“以他的身份地位,亲自来此,频繁往来,如果真是为了策反修行家族的话,只能是王家。”

    “今日且到此为止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告知我。”唐宁说道,左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

    陶颉接过看了一眼:“多谢前辈。”说罢转身出了山洞。

    不多时,唐宁也离开此地,遁光腾起,先后到华南,北原等地见了各修行家族及坊市内的细作,最后又去了断脊山坊市,买了数瓶黄元丹,七八日后方回归宗门。

第五百九十二章 小斩

    “小宁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快给我些吃的。”唐宁回到洞府,推开石门,左脚刚踏入屋室,就传来小斩埋怨不满的声音。

    小斩,这是唐宁新给她起的名字,当然,这只是他心底的称呼,还从来没有当面这么喊过。

    “不是给你留了丹药吗?你饿了自己吃不就好了。”唐宁脚步未顿,径自蒲团盘坐而下。攫欝攫

    他面上神色不变,心下却十分惊讶,盖因他离开短短几日,小斩身上灵力气息竟已突破了炼气十层,达到筑基初期水准。

    “我昨天就吃完了,今天还没吃呢!你赶紧给我拿吃的来。”小斩怒气冲冲说道。

    唐宁听她此言,心下更是诧异,他可是留了整整一瓶小阳丹,没想到这才几日时光,就被她给“吃”完了,也就是说,她平均一天能吸收四颗小阳丹的灵力,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而在他离开宗门之前,其每日只需一颗小阳丹就够了,看来是修为的提升让她具备了更强吸收灵力的能力,导致每日的“食量”暴增,从一颗小阳丹,变成四颗小阳丹。

    至此,唐宁几乎可以肯定,她真实修为一定达到了金丹水准,不然不可能一天能吸收四颗小阳丹灵力。

    只不过在晋升之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致使她修为暴退,从而感应不到她身上灵力波动,让人觉得如同世俗凡人一般。

    而现在她通过吞食灵力,正在极快恢复本来修为,从她走出玄藤那一日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就已达到了筑基之境,想来恢复金丹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这期间不知要耗费多少丹药,唐宁不禁有些发愁,他的薪俸本就不高,连自己的丹药费用都不够,还要给小白蛇丹药供应,现在又要提供小斩的丹药供给,这一家老小全靠他一个人养活……

    但他不给还真不行,丹药耗费虽高,可是比起一个金丹修士的助力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将来铺垫,培养小斩对自己的依赖性,以便将来好支使她出力。

    这万一要是断供了,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自己可就亏大发了,因此丹药不能不给。

    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她。

    小斩立时皱起了眉头,不满道:“怎么只有一个,我吃不饱的。”

    “足够你吃饱了,这一颗抵得上之前十颗。”

    “是吗?”小斩满面狐疑,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张口一吸,黄元丹内庞大的灵力如江河一般霎时间全倾泻入她腹中。

    随着时间推移,她吞食的灵力越多,自身也开始相应变化,但见她平坦的小腹圆滚滚的鼓起,一张小脸蛋肿的像面盆一样大,腰身粗壮如铁桶,手脚足足大了好几倍。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停止了吸食灵力,摸了摸大如肥牛的肚子,呼了口气说道:“小宁子,我吃得好饱,要睡觉了,剩下的赏给你吃吧!”

    说罢便盘腿而坐,开始炼化吞食的灵力。

    浮在她身前的黄元丹没有灵力依托,刷的一下从半空掉了下去,一直滚到唐宁脚边。

    由于丹药内里灵力没有被吸食干净,因此未化作齑粉,只是表面黯淡无光,唐宁捡起那颗丹药,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这颗丹药显然已经报废了,内里灵力十分不稳定。

    他轻轻一捏,丹药粉碎,霎时间,庞大的灵力溢出,在周围的空气中蔓延开来,不多时,便消散无踪。

    唐宁也盘腿而坐,又翻出一颗黄元丹吞下,开始闭目炼气。

    ………………………………………………

    翌日晚间,唐宁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他一挥手,符箓没入里间,不多时,浓雾散开,沐天成缓缓走出,将他迎入内里一屋室中。

    男子在里间静坐了好一会儿,外间脚步声响起,唐宁自外而入,男子赶忙起身行礼:“弟子沈耀华拜见师叔。”巘戅综艺文学kAnzonGy#戅

    唐宁自主位落座,摆了摆手:“坐吧!”

    “是。”沈耀华依言入座。

    “知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弟子不知。”

    “我初来宣德殿未久,对人事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也听说过你的名讳,是宗门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曾在宗门小比斩获前三,获得御魂灵乳筑基,之后与魔宗的对抗中又屡立功勋,宗门要都是你这样的弟子,区区幽魅宗,何足为虑。”

    “师叔缪赞,弟子愧不敢当。”

    “我请你来,实则是有一项秘密任务交给你。”

    “请师叔吩咐。”

    唐宁道:“我们与魔宗在中原东西两部对峙多年,虽然他们没有发动大的进攻,但私底下动作一直未曾停止,现在我收到消息,幽魅宗派出人手,可能意在策反王家,或许双方已经在谈判了。”

    “掌教对此事颇为关切,王家两百多名修士,一旦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影响是十分巨大的,那些依附他的家族可能会纷纷效仿,果真如此,形势将十分严峻,我们到时会很被动。”

    “掌教已经密令情报科严密监视王家,万丛山大营也已待命,一旦王家有异动,将施雷霆之威。”#21434#21437#32#32508#33402#25991#23398#32#107#97#110#122#111#110#103#121#105#46#99#99#32#21434#21437

    “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盯着王家,你去之后不要与任何人联系,情报科作为明线,你作为暗线,只需盯住一个人就可以了。”

    “此人名杨子成,是幽魅宗掌教心腹,筑基后期修为。”唐宁左手一翻递给他一份卷宗:“这是关于杨子成所有资料,据我了解,前来游说王家的就是此人,只要一发现此人踪迹,立刻诛杀。”

    “是。”沈耀华接过卷宗应道。

    “去元易殿领一万灵石,当做经费,如果王家果真在与魔宗谈判的话,我想此事不会拖得太久,这几个月内,杨子成肯定会再度出现,事成之后,宗门另有赏赐。”

    “是,弟子告辞。”沈耀华应道,退出了屋室。

    …………………………………

    攫欝攫。时间一晃,数月时间眨眼便过,这日,唐宁正自盘坐在屋内,外间敲门声,沐天成推门而入,行礼道:“王国让师叔求见。”

    “请他来吧!”

    “是。”沐天成应声而去,不多时,一高大魁梧,两鬓斑白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唐宁道:“你来了,坐吧!有什么事?”

    王国让依言入座开口道:“今年的经费灵石,弟子等已经领取,敢问师叔,各部科灵石经费,是否照往常一般发放?”

    巘戅九饼中文戅。唐宁道:“我记得有一些部科没有完成宗门扩产计划的任务是吧!”

    王国让应道:“是,按照宗门制定的规矩,兵杖部、督察部、掌印部要求四名弟子完成任务,刑狱部和镇府部要求三名弟子完成任务。而迄今为止,只有兵杖部和镇抚部完成任务要求。”

    “那本次一共领取了多少灵石?”

    王国让道:“本应领取七十万灵石,但有三名弟子没有完成任务,所以只领取六十九万灵石。”

    唐宁点头道:“那就按宗门的规矩办吧!掌印部有两名弟子未完成任务,刑狱部和兵杖部各有一名弟子未完成任务,按照每人三千灵石经费扣除,如果下一阶段还完不成任务,就扣除六千灵石。”

    “除此之外,兵杖部超额完全任务,按照一名弟子三千灵石奖励。”

    “是,弟子知晓了。”

    #21434#21437#32#20061#39292#20013#25991#32#57#98#122#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唐宁道:“国让啊!本次宗门扩产计划任务,你们掌印部居然完成的最差,实在不应该啊!你作为掌印部执事,也该偶尔督促一下底下弟子,让他们多上心。”

    “咱们宗门现在是内忧外患,整个扩产计划已经投入了数百万灵石,如果将来没有得到回报,我们今后日子都不好过。”

    王国让道:“弟子御下不严,回去后立刻召开部科议事,督促部科弟子完成宗门交付任务。”

    “嗯,你去吧!”

    “弟子告辞。”王国让起身离去。

    不到一刻钟,沐天成再此推门而入,行礼后开口道:“师叔祖,掌印部那边已派了弟子将几个石箱装存的灵石送来了,弟子让他们放在左院的储存室里。”

    唐宁点了点头,没有语言,这些灵石毫无疑问就是他的那份了,宣德殿一共七十万灵石经费,下属五部经费灵石约莫分得四十二三万,剩下的那份自然归他所有。

    入夜,许清婉前来拜访,入了屋室后行礼落座,开口道:“今日部科议事,正好有情报科送来的卷宗,是关于夜鹰情报站申请的灵石补助,朱仲闻师兄给否决了。他事前并没有和我说过此事。”

    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是唐宁亲自和朱仲闻打过招呼的,之前也一直如期批复,可他前脚刚离开元易殿,朱仲闻就驳回了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申请,这里面有很多东西值得玩味。

    在今日宣德殿掌印部的议事殿,当朱仲闻直接驳回情报站申请补助的卷宗时,在座的其他几名管事都微笑不语,眼神中大有深意。

第五百九十三章 人走茶凉

    元易殿掌印部管事都知晓,夜鹰情报站的灵石补助是唐宁的意思,而他才离开元易殿不到半年,朱仲闻就反驳了补助申请,虽说人走茶凉,可这茶凉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更何况唐宁还是高升宣德殿殿主,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纵使要停止灵石补助,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此事在情理上根本说不通。

    唯一的解释,朱仲闻的举动背后有人授意,否则他绝不敢如此。

    而这意味着宗门高层有人对唐宁这么多年批准情报站的灵石补助不满,进一步来说,即代表唐宁这一走,已完全丧失了对宗门财政的话语权。

    唐宁微笑道:“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不瞒你说,就在我任选宣德殿之位的当日,掌教就已和我谈过此事了。情报站的灵石补助停就停了吧!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只需管好宗门扩产计划方面的事务就行了。”

    许清婉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石门咯吱一下转开,一名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自外而入,趾高气扬囔囔道:“小宁子,我饿了,快给我些吃的。”

    许清婉见其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却如此咋咋呼呼,甚至直接称呼唐宁为小宁子,心下一惊,又见唐宁一副无可奈何模样,对两人关系更感疑惑,却也没有开口多问。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颗黄元丹递给她:“回你自己的屋子去吃。”

    少女手一招,将丹药摄至身前,自顾自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也没往许清婉瞧上一眼,仿佛她压根不存在一般。

    “清婉啊!以后元易殿的事情你就照朱仲闻意思办吧!财政上有难处就和他提,让他去解决,宗门扩产计划你稍微盯着点就行了,没必要事必躬亲,多花点时间在自身修行上。”

    “我知晓。”许清婉点头应道。

    唐宁手中翻出三瓶丹药,递给她道:“这是我旧年炼制的小阳丹,对你的修为多少有点裨益,拿着吧!”

    许清婉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便接过了,两人交谈了一阵,她起身告辞而去。

    …………………………………………

    斜阳西落,天边赤红如火,碧波万里的湖面上,两道道光一前一后飞速掠过,两者之间距离越拉越近,后方老者一声大喝:“贼子,哪里逃。”

    话音方落,一柄银白大锤迎风而涨,化作四十余丈大小砸下。

    前方逃遁的男子见此,翻出一柄玄色大刀护住己身,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遁。

    轰隆一声大响,银白大锤凌空击在玄刀上,两色光芒交织,玄刀光芒大减,微微摇晃。

    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又飞遁了数里之地,男子身前玄刀已是剧烈晃动,银白大锤频频击下,老者大喝:“贼子受死。”

    语罢,但见其双手结印,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青色圆盘凝成,直径约莫三四十丈大小。

    那圆盘一个转动,成千上万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似雨一般击在玄刀之上,只听乒乓之响不断传出。

    玄刀光芒愈弱,摇摇欲坠,方圆数十丈之地,青色光芒无差别攻击,周围山峰被青色光芒击的千疮百孔,轰然倒塌。

    那青色圆盘一个转动,便有上千道光芒射出,每一道光柱威力极强,击在地面上,能打出数丈的深坑。

    男子见此,心知逃不出他追踪,转身迎敌,他双手结印,周身浮现一个赤红色正方体光幕,将他护在其内。

    密密麻麻的青色光芒凌空而下,击在赤红色光幕上,如钢针对铁盾,不断传来金石相击之响。

    老者一声冷哼,双手合十,口中默念有词,随后双掌分开,五指成爪抓下。

    半空一只巨大的金色龙爪凝成,约莫三四十丈大小,威风凛凛,凌空抓下,一把将整个赤红色正方体光幕捏在了爪中。

    光幕极度扭曲变形,在青色光芒和银白大锤左右两侧夹击之下,终于支撑不住,如水幕一般轰然碎散。

    中年男子身形暴退,朝前逃窜,老者哪能这般放过他,半空中龙爪如影随形一把向他抓下。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男子身形,但见其双手合十,霎时间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冰柱凝成,宛如一个少女模样,她手执着一个红色冰柱法杖,迎向凌空抓下的龙爪。

    两者相击,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竟不相上下。

    黑袍男子双手结了一个印式,那冰柱少女双目中红光一闪,法杖光芒大绽,红色冰柱沿着金色巨爪蔓延,一直将整个巨爪冰封。

    少女法杖一挥,金色巨爪寸寸崩裂,从高空坠落而下。

    中年男子见有援兵,似乎与老者有仇,心下不禁有惊有喜,以他的实力绝非老者敌手,若是两人合手,又何惧此人。

    “道友何人?为何助此贼子?”老者见此人亦是筑基后期修士,且出手不凡,竟将自己凝成的金龙巨爪一招击碎,心下也是一惊。

    吴国境内筑基后期修为的散修一只手掌也可数的过来,且自己全都相识,没有理由对付自己,除非是青阳宗或血骨门的弟子,可按理说他们不可能会与眼前之人相熟。

    “区区贱名不足为道,此人与我有故,不知袁道友能否手下留情。”

    老者冷哼道:“此贼坏我赌坊,劫我商铺,毁我阁楼,又杀害敝府弟子,岂能饶他?若人人都如此,我袁家还怎么在新港立足,足下既识得老夫,料想必是吴国修士,大丈夫行于天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肯敢现身一见?”

    黑袍男子道:“在下一介散修,比不上你们袁府家大业大人手众多,道友既不肯罢手,就休坏在下无礼了。”

    “散修,恐怕不是吧!吴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达到道友这般修为的散修,与老夫都还有过几次交往,你绝非他们一员。”老者说道。

    话音方落,男子双手一结印,那红色冰雕少女背后生出八只巨大的翅膀,不断延伸,向着老者身形包裹而去。

    老者双掌合十,头顶巨大的圆盘一个转动,万千道青色光芒激射而出,而那银白大锤亦光芒大绽,凌空砸下。

    冰雕少女手中法杖一甩,身前出现一个十余丈大小的红色冰柱墙体,无数青色光芒击在红冰墙体上,只听咔咔声响,红色冰墙上已是千疮百孔。

    银白大锤凌空击下,冰雕少女大半个身子碎裂,可她眼中红光一闪,手中法杖一挥,碎裂的冰雕又重新凝聚,老者见此,眼神一凝。

    黑袍男子双掌合十,冰雕少女全身红光大绽,轰的一下碎裂开来,一道道巨大的红色光柱将方圆数十丈之地笼罩,将周围化为红色汪洋,向着老者铺天盖地击去。

    老者面色微变,赶忙将银白大锤召回,护住己身。

    漫天的红色光柱似汪洋般倾斜而下,银白大锤光芒大绽,两色交织,将晚霞的余辉照耀的红白交加,绚烂无比。

    好一会儿,那红色光柱才渐渐消失,银白大锤光芒微弱,已是摇摇欲坠。

    老者手一招,银白大锤骤缩,化作巴掌大小被他抓至手中,而那黑袍男子两人早已遁光远去,行了数里之地。

    老者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遁光,眉头微皱,略一犹豫,没有再追赶,对方既有帮手,哪怕追赶到了也无济于事,以一对二,自己并无太大把握。

    且那黑袍男子身份不明,实力未知,真要殊死相搏,不知胜负,因此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只是此人会是谁呢?老者思索良久,亦无头绪,好一会儿,化遁光离去。

    两人一路遁行了数百里,见身后老者没有追来,黑袍男子身形一转,径直往下方山头而去,两人遁光落至峰顶。

    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道友相救之恩,未知道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

    黑袍男子手一挥,将头上斗笠掀掉,现出一扎髯满腮男子模样,但见其双目炯炯有神,面容粗矿。

    “是你,贺源。”中年男子微微一惊,。

    贺姓男子满面微笑道:“彭兄,经年不见,一向无恙?”

    彭姓男子躬身行礼道:“多谢贺兄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容日后相报。”

    贺源笑道:“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何足为谢,想当年你我同道而行,何等潇洒肆意,何期一别竟七十余年,彭兄若不弃,到敝处稍做一二如何?”

    “谨遵贺兄之命。”

    两人遁光腾起,行了大半日,来到一云雾缭绕的山峰,两人遁光直落,来到一木屋前。

    “彭兄,请坐。”贺源推门而入,开口道。

    彭姓男子依言入座,环顾了四周一眼:“贺兄还是如此朴素,以你如今的修为却只栖居于此小小木屋,未免太过寒酸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鹰犬之辈

    贺源道:“我云游四海飘荡惯了,实在不习惯在一地久居,无论走到哪里只需有一竹屋遮风挡雨安心修行便可,要让我住在富丽堂皇,红砖绿瓦的屋室中,反倒浑身不自在。”

    彭姓男子道:“对了,贺兄,早闻你离开新港,到再见闯荡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此事且稍侯再说,我在外游历之时得到几瓶美酒,一直珍藏,你我故人久别重逢,今日一醉方休。”贺源说道,翻出一瓶玉壶,手一挥,递到了男子身前。

    彭姓男子打开玉壶,斟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酒入喉肠后,满腹芬芳,激起灵海穴中灵力一阵阵激荡,彭姓男子不禁赞道:“果是好酒,此酒贺兄于何处得来?”

    贺源道:“此是我游历济宁岛之时,在当地坊市买的,此名清源酒,按品质属二阶中品灵酒,是当地一个修行家族的附属产业。”

    “此物在我们新港虽是难得之货,但在那些大岛屿却是随处可买。本来我还有一些二阶灵食,只可惜先前几次已被我挥霍完了。”

    彭姓男子感慨道:“贺兄真乃豪杰洒脱之士,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四时为马,阴阳为御,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真可谓我辈之楷模。”

    “说实话我早已厌倦了新港之地,说不得那一日也如贺兄一般出外闯荡一番,贺兄在外多年,想必定然历经几番机缘,见过不少世面,可否指教一二。”

    贺源道:“依我之见,其实外面的世界和新港并无两样,只不过地界大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高阶修士多了一些,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

    “到处是诸侯割据,鹰犬纵横,要么是玄门,要么是商会,绝大部分地方都握在这些大势力手中。”

    “所有资源都被他们霸占,我们散修到哪都是被人欺凌的份,在他们眼中,我们和路边猫狗没什么两样,想抓就抓,想杀就杀了。”

    彭姓男子叹道:“是啊!哪里都是一样,无论魔宗、玄门、商会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不过是换个名称,无论谁主天下,我们这些人永远是被压榨欺凌,说到底还是强者为王。”

    贺源看了他一眼:“我听说现在新港魔宗包括玄门,都在招兵买马,哪怕是散修,也可以加入他们。以彭兄你的修为,无论是加入魔宗还是玄门都有一席之地,为何孑然一身?”

    彭姓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彭贤虽不是什么大豪杰,却也不屑奴颜婢膝当做鹰犬,我修行一世不图长生,不图权势,只为自在二字,别说区区新港玄门与魔宗,就是太玄宗彭某也不稀罕。”

    “好,说得好,彭兄不愧是新港有名的豪侠,此番豪言壮语足可羞煞那些满嘴仁义的鹰犬。”贺源拍掌说道,两人举杯一饮而尽:“以彭兄之见,现在可算逍遥自在否?”

    彭贤道:“可称逍遥,离自在远矣!”

    “此言何意?”

    “我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四海为家,无需看人脸色,无需听人言语,因此可称逍遥。然心力不济,修为浅薄,今日竟被袁乾安逼的狼狈逃窜,险些丧命,故离自在远矣!真正逍遥自在者,朝游南冥,暮至北海,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贺源道:“彭兄此言我不敢苟同。”

    “贺兄有何高见?”

    “彭兄所言之所以不得自在,皆因修为不足,换言之,只要修为够高,就可得自在逍遥,是否?”

    “当然了,你我之辈所追求的不就是肆意纵横,随心所为吗?”

    “那么彭兄认为修到什么境界能够达到随心所为的地步?”

    “不说无人能及,至少得处于天下顶峰。”

    贺源道:“我在外闯荡多年,也听说过不少奇人异事,有很多关于当世大修士的传闻。”

    “据我所了解,真正的顶尖大修士没有一个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散修,顶多只是和玄门,商会那些大势力没什么瓜葛罢了,但他们无一不是有些自己的地盘及传承。”

    “这些人逍遥或许算的上,离自在远矣!他们同样有顾虑,有忌惮,至少他们就不敢招惹四大玄门那一个级别的势力。”

    “说到底,还是力不能及,散修无论再强,终究只是一人而已,想要对抗四大宗门这样的大势力,个人的力量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彭贤道:“你我之辈修行只求快意而已,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至于天下大事,非你我所能左右,真要到了那般修为,只要不招惹他们便罢了。”

    贺源道:“可是你不招惹他们,他们未必会放过你,我听闻上月吴宣明道友突然失踪,似已遇害,传闻是青阳宗所为,不知此事真伪。”

    彭贤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青阳宗追索魔宗修士,查到吴道友身上,两方发生些许摩擦,于是遇害。”

    贺源道:“我不犯人,人未必放我,玄门霸道,魔宗残虐,商会奸诈,世家无道,整个天下都被他们所瓜分。”

    “我们散修走到哪里都是被随意欺辱杀害,我时常再想,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强势。”

    “后来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彭兄你说为什么我们不能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呢?”

    彭贤笑道:“联合起来?那不就成为了他们吗?和加入他们有什么区别,再者大多散修都是为了不受拘束,谁愿意成天听从别人命令。”

    贺源道:“我曾经也如彭兄一般作想,可很多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彭兄,你觉得此生可有机会修至元婴?”

    彭贤道:“整个新港都没有人能突破元婴,更别说我了,此生能凝成金丹,足矣!”

    贺源道:“彭兄,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条件想成就金丹无异痴人说梦,这并非因为你灵根不高,悟性不足,而是你没有足够的修行资源。”

    “新港地狭物少,连一点可怜的资源都控制在玄门,魔宗和修行世家手中,致使我们散修过的极为艰难,世间所有修行资源本是天生地长,是属于天下所有人的。”

    “为什么偏偏有一些人可以将它们据为己有,并美言之,天材地宝能者居之,什么是能者,无非是一群报团强盗而已。”

    “如果所有修行资源不再被圈禁,所有人平分获取,那将是什么样一个天地?彭兄,你有想过吗?”

    彭贤道:“平分获取?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任何一个组织都不可能这样做,难道让大乘修士和炼气修士拿一样的资源?这怎么可能?”

    贺源道:“让大乘修士和炼气修士分取一样的资源当然不可能,但如果能重整秩序,开放所有资源产业,让所有人享受应得的资源,再建立完善的制度,人人并耕而食,不再有压迫和剥削,弱小者得到保护,这样的组织,你可愿加入?”

    彭贤霍然一惊:“贺兄,你……”

    贺源微微一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又回到新港吗?”

    “我在济宁岛时结交一位前辈,他扶危济困,锄强扶弱,声名遐迩,在当地名位素重,我追随了他一段时间,才了解到他身后原来还存在这么一个组织。”

    “他们所有人身份不同,但都自食其力,从事各项技艺,他们将所有获取都上交首领,再重新分配,在这里面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各司其职。”

    “首领由所有人推选,贤能者上,谄佞者下,弱小者受到保护,老弱病残,孤儿寡妇最受优待。”

    “于是我加入了他们,成为他们的一员,并得到充足的修行资源让我顺利晋至筑基后期,五年前,我回到新港,在这里发展壮大我们的组织,对外的身份是血骨门弟子。”

    彭贤心下大惊,沉默半晌:“为什么告诉我?”

    贺源道:“我们想邀请你加入,目今我们组织还处于隐秘阶段,我们的成员都是精锐修士,大多是散修,还有少数是其他势力中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们不满于当今天下恃强凌弱,位高者横行无忌,想建立一个完整而有秩的制度,推翻这腐朽又混乱的世道。”

    “你在吴国散修中素有声名,我们观察了三年,最后一致同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组织。”

    彭贤开口问道:“你们组织内都有谁?”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真正加入我们。”

    彭贤摇了摇头:“凭你们对付不了那些大势力,再者我也不愿受人驱使,贺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以个人名誉起誓,此事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贺源道:“现天下纷乱,只要时机一到,我们振臂一呼,天下修士必然云集响应,我们从来不会勉强别人,组织内所有事情都是商量之后决定,不存在听从谁的号令。”

    “我之所以回到新港并非受人指使,而是自愿归来,发展本地的组织实力。”

    彭贤沉默良久:“此事我要多加思量。”

    贺源道:“当然,我们会给你充足的时间等待你答复。”

    “彭兄,据我所了解,你之所以被袁乾安追杀,盖因故人之子被袁家所害,你为友报仇,是以坏他赌坊,劫他商铺,毁他阁楼,并诛杀了几名袁家子弟。”

    “恕我直言,袁家作恶多端,你为友报仇替天行道虽是义举,然却是小义,而非大义。”

    “袁家所害岂止一人,天下那么多修行家族皆是一般,受他们之害的无辜之人何止千万,你为一己之私报复袁家,却不肯为天下除害,非大丈夫所为。”

    彭贤道:“袁兄,承你相救大恩,本应鞍前马后以报恩德,但此事关系体大,容我三思,无论如何,今日之恩,日后必当报效。”

    贺源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们观察了你三年,对你的动向十分关注,听闻你大闹袁家后,我星夜赶来,好在终于赶上。”

    “袁家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但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明刀真枪对抗的时候,我们的对手绝非小小袁家,是整个天下的既得益者,今者且隐忍待变,以图厚积而薄发。”

    “我之所以冒险前来助你,并非要挟恩逼迫你加入我们,而是我敬重你的为人。”

    “无论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袁兄。”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又聊了好一阵,彭贤告辞而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 假传师命

    乾易宗,锦翠峰,整座山峰戒严。

    酉时左右,山洞中一道灵力冲天而起,引得周围天地灵力的共鸣,一个个灵力漩涡形成,相互吞噬,庞杂的灵力源源不断蜂蛹入山洞之中。

    不多时,只见山洞上一层层青色光幕凝成,将周围天地灵力阻隔,灵力每穿过一层水幕灵力就稍弱一些,经过五层光幕的阻隔,已所剩无几。

    唐宁望着半空中的一个个灵力漩涡,面上毫无表情,心下其实很是担忧,山洞之内正在进行筑基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元雅。

    她已修至炼气大圆满,在下山出宗门探望了其母后,便毅然决定冲击筑基,虽然唐宁给她准备了诸多筑基之物,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亲自来给她护法,以便出了什么变故能及时出手相救。

    随着时间推移,诸多灵力漩涡已完成吞噬融合,半空中高悬着一个巨大灵力漩涡,约莫二三十丈大小,灵力滚滚涌入山洞。

    云水阵在庞大灵力冲击之下,光幕已消融,山洞之中不时传出痛苦的闷哼之声。

    唐宁眉头微皱,耳听得其痛苦的闷哼愈大,直有种结束其筑基,冲入山洞将其抱走的冲动,约莫半个时辰后,灵力漩涡终于消散,山洞之内仍无动静。

    唐宁知晓她现在正在经历心魔,心下悄安,御魂灵乳的功效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想其应该能够安全渡过此劫。

    又是一个时辰后,一股灵力携着筑基修士的灵压从山洞中冲天而起,向四周扩散而去,唐宁微微一笑,显然,顾元雅已然从心魔幻境中觉醒,顺利筑基。

    此灵力波动是由于吸收太多天地灵力,没有完全炼化吸收,体内灵力未加控制,不自觉散发的。

    很快,顾元雅从内走出,遁光腾起,行至唐宁身侧,满面笑容道:“师傅,我现在也能不借助法器飞行了,原来是这般感觉,也不过如此嘛!”

    “看看你,才刚筑基,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对于修士来说,筑基才只是刚刚开始,今后的路还长的着呢!骄傲自满可要不得。”唐宁道。

    顾元雅嘻嘻一笑,伸出手来:“师傅,我筑基成功了,您送我什么礼物?”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总要礼物。”唐宁说道:“你想要什么?”

    顾元雅想了想:“我还没想好呢!对了,师傅,之前交给您保管那柄赤红飞剑呢!现在可以给我了。”

    唐宁手中一翻,掏出赤红飞剑递给她。

    顾元雅接过飞剑:“师傅,这是您还给我的,还欠我一个礼物呢!”

    “你这一副财迷模样,一点东西还总计较着。”唐宁摇头道,两人遁光腾起,回到洞府。

    …………………………………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唐宁正盘坐屋室内,外间脚步声响起,随后石门推开,顾元雅自外而入,低眉耸脑走至他身侧,弱弱喊了声师傅。

    “又怎么了?”唐宁看她这幅模样知晓肯定又找了什么麻烦来。

    “我领了个人来,想见见您,现在外面等候求见呢!”顾元雅低声道。

    “是什么人?不是你私定终身的情郎吧!”唐宁见她此副模样还真有些怀疑,莫不是与人私定了终生。

    “才不是呢!”顾元雅道:“是上官燕儿的师傅张睿冲。”

    “他来干什么?”

    顾元雅小声道:“今日我去给我三哥提亲,那张睿冲仍是犹豫不决,我就和他说是奉了您的令,他这才同意,非要来拜访您。”

    “我三哥一个人在宗门无依无靠,可怜的紧,我要是都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再说了,那上官燕儿又不反对,只是她师傅不肯而已,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成全他们也是在做一件好事。”

    唐宁看了她一眼,陷入了沉默,心头沉思。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宠着这孩子,乃至于她竟如此胆大,打着自己旗号,假传自己的令。

    这样下去,恐怕难保有一天会惹出事儿来。

    屋室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师傅,对不起。”顾元雅见他一句话不说,脸色沉了下来,心下也有些害怕,低着头小声道。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不要怪为师拂了你的面。”良久,唐宁说道。

    “谢谢师傅。”顾元雅低着头道。

    “去吧!请他进来。”

    唐宁挥了挥手,顾元雅连忙出了洞府,不多时领着一中年男子来到屋室。

    “弟子拜见唐师叔。”张睿冲上前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坐吧!”

    张睿冲依言入座,唐宁微笑道:“小徒顽劣,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张睿冲道:“顾师妹三顾寒舍,可谓至诚,弟子纵然心有不舍,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人伦之大礼,此次弟子冒昧叨扰,斗胆请师叔为他二人选一良辰节日,择日成婚。”

    唐宁道:“此事我已知晓,这劣徒假传我令前往提亲,我已责备了她,不过话说回来,她做法虽然不对,但到底是一桩美事。”

    “既然男才女貌,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们自己不反对,我们做师傅就不要过多干涉了,否则将来还反致抱怨,你说是否?”

    张睿冲听此言心下微惊,他万没想到顾元雅如此胆大,竟是假传唐宁之令,不禁向其看去。

    但见她矗立唐宁身后,低着头一语不发,难怪方才见她时一副垂头丧气模样,敢情是这般,想来定然是受到了训斥。

    但他先前已答应此事,绝无反悔之理,更何况唐宁已表明了态度,于是说道:“唐师叔之言是理,我亦是如此作想,因此同意这桩婚事。”

    唐宁道:“婚期我看就由你这个师傅自己决定吧!聘礼方面我来准备,绝不会亏待了令徒,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多谢师叔,那弟子就告辞了。张睿冲起身道。”

    “元雅,你送一送。”

    “是。”顾元雅应道,领着江出了洞府,约莫一柱香钟后,又回到屋室,低着头走至唐宁身后讨好道:“师傅,我给您捏捏肩臂。”

    说罢,小手轻轻给他捏揉着。

    “行了。”唐宁摆摆手:“现在遂你心愿了吧!”3

    顾元雅道:“师傅,您要给我三哥准备什么聘礼啊?”

    “你说送什么?”

    “那上官燕儿已经炼气九层了,不如您就送她一套筑基之物吧!再随便给些灵石丹药。”

    “就照你说的,你自己去准备吧!”

    “哦!”顾元雅轻悄悄走了出去。

    唐宁无奈摇了摇头,只因当年承了顾承乾的情,所以对顾毅这个孩子他也颇多照顾。

    虽然从来没有送其什么东西,但其一切修行花费都是顾元雅赠予,这一点唐宁是知道,也默许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值一提。

    此次帮其圆了成亲这个梦,再给其准备一套筑基之物,也算是报答了顾承乾这个老朋友当年恩情了。

    之后的一切,就看他自己了,如果能够筑基,还可以再提携提携,但若所啄非玉,那就没办法了。

    ……………………………………

    万丛山大营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清瘦,两鬓斑白男子身形。

    其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巡视的弟子遁光来到他身侧,稽首道:“此乃本宗营寨,不知道友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道:“在下江源福,有要事见贵宗前辈,烦请通禀。”

    “请道友稍侯。”那弟子说道,一挥手,符箓没入光幕,不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其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约莫一炷香后,又来到男子身前:“彭师叔请道友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阵内,来到大殿,江源福对主座上彭万里稽首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彭前辈。”

    彭万里道:“江道友,你此来有何要事?”

    江源福道:“晚辈此次冒昧叨扰,实为求一个公道,前几日,有一个贼子在暄汤郡元叶峰无故杀害了舍弟江宇,据晚辈调查,杀害舍弟的不是别人,正是贵宗弟子。”

    “且其现已逃至此阵中,事关于贵宗声誉,晚辈不敢擅作裁决,顾特来拜见前辈,请贵宗主持公道。”

第五百九十六章 棘手凶杀案

    彭万里道:“你说杀害令弟的是本宗弟子,可有证据?”

    “若无实证,晚辈怎敢前来烦扰,当日有一名人证亲眼所见贵宗弟子与舍弟交手,就在元叶峰附近。”江源德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画卷,双手奉给佟全安:“根据其描述绘画,杀害舍弟的正是此人,晚辈打探得知,其乃贵宗司隶部弟子张衡。”

    佟全安接过画卷,看了一眼:“你先回去吧!此事本宗会进行调查的,到时自然会给你们江家一个交代。”

    “是,晚辈告辞。”江源福道,出了大殿,径直离去。

    ……………………………………………………

    乾易宗,唐宁洞府内,督察部执事马元则自外而入行礼后落座,开口道:“事情已经查明,伏杀江宇的凶手正是司隶部弟子张衡,他对此行径也供认不讳,目今已派出人手将其押往宗门。”

    唐宁道:“他是受命前往,还是私人行径?”

    “据张衡所言,他是受了清玄殿的意旨,不过………”马元则颇有些欲言又止。

    “此间没有外人,有话直说无妨。”

    “是,张衡在被捕前,曾回过宗门一趟,据说见过了史师叔。我们了解到,张衡与江宇间存在个人恩怨,江宇早年间曾与一女子交好,后来始乱终弃,又娶了王家的女子,而这个被抛弃的女子名叫张嫣,乃是张衡的胞妹。”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是,弟子告退。”马元则应声而退。

    唐宁眼见其身影消失,陷入沉思,此案是五日前由鹰霞山大营呈报上来的,案子本身并不复杂,无非是宗门子弟杀了一名修士,被人告发至宗门。

    这类案子不说常见,但也不少,玄门占据天下日久,行事霸道,偶尔因摩擦结怨诛杀一两名散修,也算不得大事。

    若是无人告发,杀了也就杀了,若有人告发,回到宗门也就象征性处理一下,名曰处罚,实则保护,也是防止其到外面生事。

    此案之所以受到这般重视,盖因当事人身份微妙,受害者江宇乃是中原江家的筑基修士,江家乃是地方豪族,其势力雄踞在中原东南一带,历经千年,实力不可小觑。

    其家族一门七名筑基修士,可谓中原东南一霸,在当地拥有十分大的影响力。

    江宇此人虽修为平平,然却是王家王玄业的女婿,这王玄业乃是王家二号人物,在唐宁秘密暗杀了王仲宣后,他几乎是公认的王家未来家主接班人。

    而伏杀他的司隶部弟子张衡乃是清玄殿掌印部执事任伯达的首徒。

    任伯达是清玄殿殿主史明随的首徒,换言之,张衡乃是史明随的徒孙。

    方才马元则虽然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张衡是因其妹之故,杀害了江宇。

    可他却说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若是没有史名随的点头,他没有这么大胆,敢搬出清玄殿的名头。

    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张衡是因私故杀害江宇,回到宗门后,面见了史名随得到他的庇护,故称是受清玄殿之命,到时随便扯个什么理由,只要他是受命行事,就不可能受到处罚。

    这倒很符合史名随一贯作风,此人极其护短,当年唐宁与陈达小比对阵,胜了陈达,他就寻了个由头将唐宁踢出了比试,进而让陈达继续参与小比,终而获得御魂灵乳。

    陈达乃是他徒孙,要换做一般人哪会自降身份去计较小辈之间的事,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宗门势力根深蒂固的原因,只因他护短,故深得这些追随其弟子的人心,皆愿为其用命。

    问题是如果江宇得不到处罚,那怎么向王家和江家交代,目今魔宗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向想策反这些倒向宗门的修行家族。

    特别是王家,幽魅宗已派出几批人手与其接触,想要其改旗易帜。

    此事一旦处理不当,极有可能激化与修行世家的矛盾,将他们推向幽魅宗,王家和江家都是在当地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家族,他们若响应魔宗,必然一呼百应。

    江家家主江源福和王玄业已是数度面见了彭万里,表明了态度,希望能严惩行凶者,显然在给宗门施加压力。

    一面是修行世家给的压力,一面是史名随在宗门的影响力,使这个案子变得棘手起来。

    唐宁作为宣德殿殿主,掌宗门刑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他思索了好一会儿,起身出了屋室,行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前,一挥手,符箓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形挺拔中年男子身形,正是罗清水徒儿杨敞,他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罗清水主室,唐宁稽首行礼后落座开口道:“弟子冒昧叨扰,是来向您汇报司隶部弟子张衡的调查结果,三日前,督察部派了人手外出宗门调查此事,今日,督察部执事已回归宗门。”

    “张衡对伏杀江宇一事供认不讳,不过他宣称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我们调查到,张衡的胞妹张嫣曾与江宇有过一段情缘,被始乱终弃后愤而自杀,而张衡在八月十六日杀害江宇后,八月十八到了宗门,之后才回的大营。”

    罗清水道:“一个时辰前,大营通过传音阵传来消息,王元泰亲自去见了彭师弟。”

    唐宁道:“此事若处理不当,必然引得王家和江家不满。可张衡若真是受清玄殿密令的话,难以定罪。”

    罗清水点了点头:“我先和史师弟聊一聊,看看他的态度。”

    唐宁道:“史殿主向来护短,恐怕难以说服。”

    罗清水道:“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啊!我相信他能够理解的。”

    两人交谈了一阵,唐宁告辞而去,罗清水虽未明言,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以大局为重,无论史名随愿不愿意,张衡都得定罪。

    入夜,史名随洞府中,一名须发皆白老者来到石室前,敲响石门。

    “进来。”内里苍老声音传出。

    老者推门而入,向盘坐蒲团上史名随躬身行礼:“师傅,杨敞来了,在外间求见。”

    “请他来吧!”史名随淡淡道。

    老者领命而去,很快便领着杨敞来到屋室内。

    “弟子拜见史师叔。”杨敞上前躬身行礼。

    “什么事?”

    “家师请师叔过府一叙。”

    “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是,弟子告辞。”杨敞应声而退。

    “师傅,掌教此时邀您谈话,想必定是为了衡儿一事,他……”

    老者话没说完,史名随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老者道:“徒儿又给师傅添麻烦了。”

    史名随道:“我都已经是半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什么麻烦呢!只是我担心啊!若我一去,谁还能庇护你们。”

    “徒儿无能,愧对师傅教导。”

    史名随道:“不能怪你们,人有的时候还得看天命,就像我修行了一辈子也没能迈过那道坎。”

    “只是你们今后得稍微收敛点了,这些年我在宗门培植了一些亲信心腹,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别人不说,宣德殿的唐宁恐怕还记恨着我呢!”

    “他日我一朝坐化,难保他不对你们下手,如何自保,还得看你们自己。”

    “是,徒儿明白。”老者应道。

    史名随不再多言,起身出了屋室,不多时来到罗清水洞府,两人相对而坐。

    罗清水道:“史师弟,此次请你过来,是关于司隶部弟子张衡一事,他说是受了清玄殿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

    史名随道:“我收到幽魅宗内线的消息,他们已派出弟子策反江家,而与他们接触的人就是江宇,因此我密令张衡监视江宇,必要的时候除掉他。”

    罗清水道:“原来如此。这几日,王家和江家多次找到彭师弟,要求严惩行凶者,今日下午,王元泰亲自见了彭师弟陈述此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史名随道:“这些修行世家其实早有归附魔宗之心,少不了和他们暗通曲款,只是忌惮本宗因此没有明目张胆改旗易帜。依我之见,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若什么事都顺其心意,反倒显得本宗软弱无能。”

    罗清水道:“目今魔宗虎视眈眈,我们的处境是内忧外患,王家和江家是中原地方豪族,也是我们支持者,在中原地区影响力巨大。他们每年都缴纳不少税收,也有不少子弟加入本宗,在前线效力。一旦失去他们的支持,我们将十分被动。”

    史名随道:“罗师兄此话我不能苟同,地方修行家族的支持当然重要,但是区区一个江宇就能撬动他们的支持力度,那只能说他们的支持实在脆弱且无力。”

    “我们和修行家族的合作靠的是维持双方共同利益以及强大的宗门实力,绝非一两个人的意愿。”

    “如果为了讨好他们,而降罪本宗弟子,则本末倒置。会寒了许多在前线弟子的心,反而得不偿失。”

    “我看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些修行家族,恩威济施方能震慑他们,一味退让并非良策。”

    “更何况张衡本是受命行事,又有何罪?”

第五百九十七章 博弈

    罗清水道:“史师弟之言不无道理,但大敌当前,还是得以大局为重。我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事情始末,以便三部会审的时候给此案定性,宗门刑罚是宣德殿职权,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裁决吧!”

    史名随不再言语,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本殿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史名随说道,起身离开了屋室,回到自己洞府。

    老者见他归来,赶忙迎上前:“师傅,掌教和您谈了什么?”

    史名随道:“还能谈什么,无非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希望我以大局为重之类。”

    老者神色黯然,心下明白,此事几乎已成定局,盖因宣德殿是罗清水大本营,一直掌握在他们这一系手中,下面几个部科执事都是其心腹亲信,要给人定罪太容易了,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史名随虽位高权大,威望素重,然根本插不进宣德殿的事务。

    “师傅也不用为难了,衡儿作出此事,就应该考虑到后果。”好一会儿,老者苦涩说道。

    “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他们应该知晓分寸,就当是回宗门安歇,今后好好修炼吧!”

    “多谢师傅。”老者听闻此言,神色一振,史名随此话无疑是保障了其徒儿张衡的性命,并且不会受到严厉刑罚:“师傅,既如此,您为何不与掌教直言?”

    “我要是不强势,他们就会很强势,到时候怎么判罚就很难说了。我只有态度强硬,他们才会有所顾忌。”史名随道,挥了挥手:“你先去吧!告诉张衡,不管别人用什么手段,让他不要乱说话。”

    “是,徒儿告退。”老者应声而出。

    …………………………………

    督查室审讯室内,马元则高座其上,两侧落座着数名男女,下方石凳端坐着一名面色白净,眼神炯炯的男子。

    “张师弟,说说吧!你为何要杀害江宇?”马元则开口问道,旁边墨绿色留音符散发淡淡光芒,下方另有一人拿着纸笔记录。

    张衡面无表情:“我是受清玄殿密令行事。”

    马元则道:“说清楚,是受谁的密令。”

    “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师公。”

    “能告诉我们密令的内容吗?”

    “师公要我严密监视江宇,怀疑他与魔宗弟子有接触,要策反江家改旗易帜。”

    “既是让你监视,为何你私自杀害江宇。”

    “师公授我便宜行事,临机专断之权,必要的时候可以除掉他。”

    “你是什么时候受此密令的?”

    “一年前。”

    “说具体日期。”

    “七月二十三日,我回到宗门,面见师公的时候。”

    “据我们所知,这些年你一直在大营前线,若要监视江家,需要长时间外出,而你在大营出入不便,为什么会找你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你需要亲自去问师公,我只受命行事而已,从来不问为什么。”

    “这一年中,你一共出入过大营多少次?”

    “三次。”

    “你受到史师叔的密令,居然一年只三次外出。据我们了解,你前两次只外出不到七日,而且是去坊市购买丹药,只有最后一次,也就是你伏杀江宇的那日,你外出了十六日,能解释解释吗?”

    “师公授我便宜行事,并没有具体期限,我只偶尔外出打探一下消息。”

    “那么,你找到江宇勾结魔宗的切实证据了吗?”

    “没有。”

    “那你为何还杀了他?”

    “他发现了我的跟踪,对我出手,在打斗之中,误杀了他。”

    “据我们调查,你胞妹张嫣曾与江宇有一段恋情,最后被江宇所抛弃,愤而自杀,有这事吗?”

    “有。”

    “你记恨江宇吗?”

    “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你是因为私怨才杀了江宇,对吗?”

    “不对,我是奉命行事,舍妹的事只是巧合。”

    马元则看了众人一眼,收起留音符起身道:“今日且到此吧!张师弟,从现在起,你必须一直呆在审讯室,直至三部会审开始。”

    几人鱼贯而出,一名男子说道:“马师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组织三部会审定罪是不是有些草率。”

    马原则看了他一眼:“于师弟有何疑议?”

    男子道:“张衡所言,其乃是受清玄殿史师叔密令,此片面之言,未足为信,至少应该向史师叔求证一二。”

    马元则道:“那就由你代表我们督察部,去向史师叔求证吧!”

    “好。”男子应道:“马师兄,若张衡果是受命行事,那么就不足以定罪,三部会审还有必要吗?”

    “哪怕是最终定性无罪,也需要经过三部会审的裁决才能作数,我们督察部只是负责监督审讯,没有定罪之权。”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拜访史师叔。”男子说道,出了大殿。

    督察部众人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顾元雅遁光行不多时,来到唐宁洞府,正准备推开石门,只听得内里说话声隐隐传来,便在屋室前等候。

    约莫一炷香后,石门转开,内里一名白色白净,两鬓斑白男子走出,乃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

    他朝顾元雅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径直向外间走去,顾元雅推门而入,行至唐宁身前好奇问道:“师傅,你们刚才都谈些什么呢!是不是关于张衡的审判裁决?”

    “你刚才不是一直都在外间偷听吗?还用我告诉你。”

    “我没听清楚嘛!师傅,你们打算如何裁决?”

    唐宁没有回答:“今天已将他押回来了吧!督察部审讯了吗?他怎么说?”

    “他说是受史名随的命令……”顾元雅将审讯内容如实说了一遍,因为唐宁的缘故,她对史名随也没什么好感,因此直呼其名。

    唐宁听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师傅,他若一口咬定是受命行事,到了三部会审那天不会将他就这么放了吧!”

    “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你只听从马元则吩咐行事就是了,其余的少参和。”

    顾元雅道:“在您心里,您徒儿还没那些人亲近呢!您跟他们都可以谈论,偏偏就我不行。”

    唐宁道:“你小孩子一个,这些事你不懂,参和进来对你没好处。”

    顾元雅小声道:“我现在都是督察部管事了,审讯张衡的时候我也在场,怎么就不能参和了?不就是清玄殿殿主史名随的徒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宁道:“说你小孩子,你还不服气。好大的口气,不就是史名随徒孙,你可知晓史名随何许人,别说你了,为师方入宗门时,他就是清玄殿殿主,执掌清玄殿两百余年,心腹亲信遍布宗门,势力根深蒂固。”

    “就说你们督察部,也有他的追随者,你以为是相互吃客吃饭的游戏呢!这是斗争,稍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要是不明白这一点,将来总有吃亏的时候。”

    “为师就曾经一时大意,受了十年刑狱之苦,若是无人相救,这辈子恐怕都在暗无天日牢狱中度过了,这些可都是不久前的事实。”

    “内部斗争的风险往往最容易被人所忽略,但它的危害比明枪强弩更大。”

    “你觉得宗门一团和气,是因为每个人都遵守着规则,把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有人打出第一枪,规则就会被打破,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你明白吗?”

    顾元雅道:“您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就不相信他会因一个徒孙反出宗门。”

    唐宁摇了摇头:“你啊!今后非吃大亏不可,有时候杀人可不需要刀剑,有比刀剑更好用更厉害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以后经历过你就明白了。”唐宁说罢,不再言语,闭目修行起来。

    顾元雅又问了几句,见他不理睬,自觉无趣,离开了屋室。

    …………………………………………

    巍峨的大殿古香古色,黑色的壁瓦墙砖更添了几分肃穆之感,殿外矗立着四名男子,此乃是镇抚部的刑讯大堂。

    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面色白净,两鬓斑白男子,正是镇抚部执事徐子龙,他径直入内,里间,台阶之上案桌前,端坐着数人。

    分别是督察部马元则,戒律科彭浩,司隶部陈达。

    徐子龙行至主位入座,和其他几人点头示意。

    马元则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我部讯问的证词,大家看一看。”

    几人一一传阅,最后复还于马元则。

    “大家都看过了,那就开始吧!”徐子龙开口道:“将张衡带上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博弈(下)

    话音方落,外间两名弟子领着张衡来到殿内。

    徐子龙开口问道:“张衡,你于八月十六日,杀害与宗门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江家子弟江宇,可认罪否?”

    张衡道:“我受命行事,无罪。”

    马元则道:“张衡,你言是受史师叔之命秘密调查江宇,为何这一年从来没有回过宗门,向史师叔汇报进展。”

    张衡尚未说话,陈达打断道:“马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张衡师弟并非受命行事?师公已承认向他下达过此项命令,你们督察部应该知晓,为何仍揪着不放,你们不是怀疑师公做假证吧!”

    马元则道:“陈师弟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怀疑史师叔的意思,只是案件疑点,不得不问。张衡,你既受命监视江宇,整整一年时间,无论有没有线索,都应该汇报,你为何不报?”

    张衡道:“师公并没有规定我多久向他汇报一次,我没有掌握线索,自然没有汇报。”

    徐子龙道:“据江家的目击证人说,你行凶当日,身着披风,头戴斗笠,只是因为后来与江宇相斗,因此斗笠掉落,被认出容貌。”

    “而你自己说,是因为被江宇发觉,两人动手,才将他误杀。”

    “可你这身行头不就是冲着暗杀去的吗?监视别人的话,需要穿着这么奇怪吗?不是更容易暴露。”

    张衡道:“我不认为更容易暴露,实际上我是害怕被他察觉和暴露身份,才特意穿的这身。”

    马元则和徐子龙两人轮流问话,直审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盘问了一遍,陈达一语不发,彭浩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仿佛一个过客。

    “彭师弟和陈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马元则看向两人问道。

    两人皆摇头不语。

    “将张衡带下去。”徐子龙道,两名弟子领着张衡出了殿内。

    “今日问讯就到此为止吧!我提议将张衡定罪,以蓄谋杀害江宇的名义。”马元则道。

    陈达道:“我不同意马师兄的提议,张衡受命行事,又有何罪?假使给他定罪,今后谁还敢听从宗门号令行事?”

    马元则道:“张衡虽是听从史师叔之令行事,但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杀人乃是私愤,而并非为公。”

    陈达道:“马师兄这个怀疑用得好,既无实证,如何就武断定罪?”

    徐子龙道:“我同意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进行定罪,彭师弟,你觉得如何?”

    彭浩道:“我觉得此事还是慎重为好。”

    徐子龙道:“既然意见不一,咱们各自呈奏一份卷宗,由我交给宗门,请掌教裁定。”

    旁边两名弟子立刻递上笔墨,众人各自奋笔疾书,写上意见交给徐子龙。

    …………………

    入夜,罗清水洞府内,唐宁与其相对而坐,两人交谈了好一阵,唐宁方告辞而去。

    ……………………………

    翌日,镇抚部刑讯大堂,几人再度聚于一堂。

    “昨日我将卷宗呈奏宗门,掌教和唐师叔已同意我和马师弟的提议,对张衡定性定罪,以其误杀江宇罪名,判处刑狱监禁四十年。”徐子龙说道,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传递给身旁彭浩。

    那条文正是唐宁下发的喻令,上有宣德殿盖章和他的签字画押。

    几人一一传阅,看完条文后陈达面无表情起身:“我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径直离开了大殿,马元则和徐子龙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彭浩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坐不动,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徐子龙道:“既然陈师弟有要事先行离开,就由我们宣布判决吧!来人,将张衡带上来。”

    很快,人被领入殿中,徐子龙拿出条文念道:“司隶部弟子张衡,误杀江家子弟江宇,经会审宣判如下,处以张衡四十年刑狱监禁。”

    张衡听罢,神色不变,似若未闻。

    徐子龙一挥手:“将他带下去。”

    “是。”两名弟子应道,领着张衡出了大殿,来到刑狱部,押往无涧崖中关押起来。

    ……………………………………

    史名随洞府内,陈达躬身行礼后入座开口道:“三部会审已经结束了,掌教和唐宁一致同意定罪,最后由唐宁下发敇命,以误杀江宇名头,判了张师弟四十年刑狱监禁。”

    史名随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陈达默默退出。

    刑狱部无涧涯深不见底,山洞之内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张衡盘腿坐下,面无表情。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灿若朝霞,明眸皓齿的女子模样,最终在荒破的古庙内自溢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石门转开,一名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一闪入了里间,稽首道:“张师弟,我乃刑狱部弟子李淼,特奉史师叔之命来看望你。”

    张衡起身还礼道:“多谢李师兄,还请替我转告师公和师傅,弟子此生铭记二老恩德,虽身在刑狱,日后每日祈祷,祝二老长寿无疆。”

    “张师弟无需气馁,此次我奉史师叔之命,特来解除你体内禁制。”李淼说罢,上前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其体内涌泉,灵海,泥丸宫三处的灵力封印。

    禁制一解,张衡体内灵力霎时间盈溢全身,运转自如,大喜道:“多谢师兄。”

    李淼手中一翻,递给他六瓶丹药:“这是史师叔让我带给你的修行丹药,他让我转告你,勿需焦急,静下心来安心修行,他日总有用武之地。”

    张衡当即朝南下拜叩首,口称多谢师公。

    “张师弟,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我不宜久留,先告辞了,这里看管的弟子我已打了招呼,他们不会乱说,只是你仍需呆在此处,不得外出,否则不好交代。”

    “我明白,多谢李师兄。”

    李淼身形一闪,出了山洞,石门轰隆一声再度合上。

    …………………………………

    许清婉盘坐在洞府中,正自闭目修行,突然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

    她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一个男子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她眉头微蹙,随即起身出了洞府。

    浓雾外,一名身材魁梧,两鬓斑白男子矗立,见许清婉遁光落下,他上前稽首道:“许师姐,我是任调部黄元进,奉宗门令,命你即刻出发,前往轩跃山灵矿任职。”

    说罢,手中一翻,拿出一纸条文递给她。

    许清婉接过条文,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道:元易殿掌印部弟子许清婉忠诚素著,修为精深。轩跃山宗门之重地,为免魔宗侵袭,现调其前往守备,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下面有清玄殿印章和史名随的签字画押。

    “许师姐,你若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话,咱们这就出发吧!”黄元进道。

    “我有些事务要交代一下,请黄师弟稍侯半个时辰。”

    黄元进点头道好,许清婉遁光腾起,行不多时,来至一座洞府之前,手中一挥,一张符箓没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出,内里一道遁光闪出,现出一明眸皓齿,婷婷玉立女子身形,正是顾元雅,她朝许清婉躬身行了一礼:“许师姑,师傅请您入内。”

    许清婉道:“你既已筑基,今后算是同辈了,还是按修行界规矩称呼吧!”

    “那我可不敢,师傅要知道,又骂我没规矩。”顾元雅道。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唐宁主室,许清婉行礼后落座开口道:“此次冒昧叨扰,是来向您辞行的,方才接到清玄殿的喻令,让我即刻前往轩跃山灵矿守备。”

    顾元雅听她此言心下一惊,宗门内谁都知晓许清婉乃是唐宁亲信心腹,清玄殿竟然一纸调令就将其发配轩跃山去了,显然这是史名随的反击。

    需知许清婉虽然只是元易殿掌印部一个管事,但她总管宗门扩产计划的具体事宜,任后勤队长,享受宗门执事的薪俸待遇。

    而现在调出元易殿后,显然不能再享受执事薪俸,这可是一笔不小收入差距,执事每月六千灵石,若按她自己薪俸,也不过三千灵石,一年相差三四万灵石。

    唐宁却没什么异样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派你去了,那就去吧!到了那里行事小心一些。”

    许清婉道:“芷柔和启元这两孩子还请您多多关照。”

    唐宁点头不语。

    “那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离去。

    “师傅,他们欺负许师姑,您怎么也不帮着说话。”顾元雅眼见其远走开口说道。

    唐宁摇了摇头:“都已经筑基修士了,还说这种小孩子气话,清玄殿掌宗门人事,他们要调任弟子可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顾元雅道:“定是那史名随使的坏,明明是他徒孙做错了事,师傅不过禀公处理而已,他就心怀怨恨,蓄意报复,亏他还是清玄殿殿主呢!竟如此是非不分,心胸狭隘。”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吧!宗门内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唐宁说道,闭起双目继续炼气修行。

    史名随此举绝对算不上报复,顶多只是一个提醒,或者说是适当的发泄,这是他作为清玄殿殿主必须有的态度。

    毕竟自己力保的徒孙啷当入狱,若是忍气吞声,一点动作没有,反而显得软弱。

    只是唐宁没想到他会拿许清婉下刀,仔细想想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中。

    许清婉虽然没有参与此事,但她是宗门内公认的自己心腹亲信,拿她来杀鸡儆猴最为适合不过,而马元则,徐子龙身为部科执事,想动他们首先不大容易,而且影响颇大。

    是以许清婉成了替罪羔,也算受了池鱼之殃。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同世界,天下为公

    吴国凤仙郡城东百里外的一处小镇,正值赶集之期,附近大小村落人们纷纷挑包肩胆前往城郭买卖。

    沽酒的商家,挑柴的担夫,卖梨的小贩开口叫嚷。

    冰糖葫芦,灯影纸人,耍把戏的江湖走卒,各式各样新奇玩意儿,好不热闹。

    直至日轮西坠,城郭里赶集的众人各自归家。

    入夜,城东一户人家内,灯火通明,内里一家三口围绕一起欢声笑语,算计着今日收获。

    忽然,一道身形御剑而来,直接破窗而入,一语不发,一把掳过俊秀女子,踏起飞剑而去,只剩屋室内老汉和白发老妪哭天喊地。

    男子一手搂着少女,御剑直起,行不过一箭之地,身后一道遁光直追而起,现出一面方口阔男子身形,乃散修彭贤。

    他与贺源分别之后回了故乡歇养,时值赶集之期,他心血来潮,想起早年间与父亲赶集之景,于是前来一观,却不料正逢一修士强掳良子女。

    他生平最恨此事,既遇上了当然不能不管,于是追上那男子,一手抓向其肩,体内庞大的灵力向其挤压而去。

    男子面色大变,体内灵力疯转,对抗着外部灵力的挤压,挣扎着大喊道:“前辈何人,晚辈莫禹奉家主之令行事。”

    “好啊!我还道是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敢公然强抢人家子女,原来是莫子煜。”彭贤听闻此言,心下愈怒,手下毫不留情,体内灵力倾泻而出。

    男子在庞大灵力挤压之下,五官扭曲,骨骼吱吱作响,没多时,便眼白已翻,昏了过去。

    彭贤灵力包裹着两人遁光直下,落至下方。

    那少女犹惊魂未定,直落至地面后方缓过神来,连忙下拜磕头行礼:“多谢恩公相救。”

    “举手之劳,无需相谢,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人而已。”

    “请问恩公大名,容日后相报。”女子道。

    彭贤没再搭理,遁光一闪,携裹着男子离去,行了约莫百里,来到一山林间,将男子扔下,手中结了个印,整个山林霎时一片火海。

    彭贤毁尸灭迹之后没再多留,遁光径直离去,回到了自己居所,闭关修炼。

    一晃十日眨眼便过,这日彭贤如往常一般在屋室内盘坐炼气,忽然,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传来。

    彭贤霍然睁开双目,手中一翻,一柄玄刀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石屋轰然倒塌,只听一声大响,半空之中四五十丈大小的金刚伏魔杖凌空击下,与玄刀相击,两色光芒交织,玄刀光芒骤缩,晃动不已。

    一名身高膀阔,两鬓斑白男子悬于半空,居高临下望着彭贤道:“彭道友与我莫家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何故杀我子弟?”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莫家家主莫子煜。

    彭贤一身冷哼并不言语,双手结印,身前凝成一个三十余丈大小的赤红色圆球,向着其击去。

    莫子煜手一招,金刚伏魔杖迎向赤红色圆球,两相交击之下,赤红圆球剧烈晃动,似要四分五裂一般。

    伏魔杖连续三击,直接将那圆球击散,消散于空。

    此伏魔杖乃是极品灵器,加之莫子煜筑基后期修为,彭贤哪能是其敌手,在圆球碎散的瞬间,便身化遁光向后方逃窜而去。

    莫子煜自然不会这般放过他,两人一追一逃之间,行不过数里,其身前玄刀在伏魔杖攻击下,已是摇摇欲坠。

    正此之时,两人身后一道遁光激射而来,现出一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男子身形,其手中一翻,一柄玄黑长矛迎风大涨击向伏魔杖,两相交击,光芒交织,相持不下。

    “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们私人恩怨。”莫子煜见有援兵心下一惊开口问道。

    来人并不言语,手中结印,半空中数十根金柱凝成,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牢笼将莫子煜围绕其间,无数道金色光芒激射而出,将方圆数十丈地映照成一个金色海洋。

    莫子煜一声冷哼,手中结印,一个红色圆形光幕凝成,将他护在里间。

    黑袍男子趁此机会,手一招,玄黑长矛回到他手中。

    “走。”黑袍男子开口道,遁光一闪,向后逃窜而去,彭贤紧跟其后。

    莫子煜手中一点,伏魔杖光芒大绽,击在金色牢笼之上,巨大的金柱霎时间碎散。

    莫子煜眼望着两人远遁的身影,眉头微皱,没有深追。

    黑袍男子与彭贤遁光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在一山顶驻足而停。

    “阁下何人?敢问尊姓大名。”彭贤望着面前黑袍男子开口问道。

    起初他还以为此人是贺源,但仔细一看,两人身形相差甚远,此人魁梧异常,身高九尺,披在身上的黑袍亦十分宽大。

    “微名不足为道,我之所以出手助你,盖因你是我们选中的人,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黑袍男子开口说道,声音浑厚粗犷。

    “是你们。”彭贤听闻此言心下一惊,恍然大悟道。

    “贺道友想必已经和你见过面了吧!我是他的朋友。”黑袍男子道。

    “你们在跟踪我?”彭贤不得不怀疑,这群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否则为何自己两次遇险,他们都能及时出现。

    “准确的说,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所有关于你的消息都很快传入我们手中,所以才能及时出现助你一臂之力。”

    “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的身份要保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加入我们的那一天自然就知晓了。”

    彭贤朝他躬身行了一礼:“阁下相救之恩,在下铭感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必当报答,承蒙贵组织厚爱,彭某十分荣幸,然我为人散漫,实在受不得拘束,此一节先前已与贺兄言明,望能海涵。”

    黑袍男子道:“我们从来不强人所难,而且我们也相信终有一日你会选择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抗这个扭曲的世道。”

    “扭曲的世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玄门,魔宗,商会,世家,妖族,哪个不是恃强凌弱,肆意杀戮?视人命为蝼蚁,将众生作草芥,豪取强夺,横行妄为。若非如此,你又怎会惹上袁家和莫家。”

    彭贤道:“自古如此,非是当今之世耳。”

    “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到时候整个天下不再有魔宗,玄门,妖族,人族之分,一切物品皆人所共有,人人自食其力,弱小者得到保护,老病者得到优待。”

    “为什么你们会选中我?”

    “因为你还存有正直和良知,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毫不相干的凡俗之人去得罪强大的修行家族,我们相信任何还有正直和良知的人都不屑于与这样的世道同流合污。”

    彭贤沉默了好一会儿:“能告诉我你们组织的名号吗?”

    “大同。”

    “大同?”

    黑袍男子道:“大同世界,天下为公。”

    “天下为公。”彭贤喃喃自语。

    “你难道不奇怪为何莫子煜知晓是你杀了莫家子弟?又是怎么找到你的居所?”

    彭贤听他此问,心下明白他定然知晓内情,于是说道:“请道友指教。”

    黑袍男子道:“九月二十日,莫家子弟莫乾奉命网罗齐国南部境内姿色窈窕身具灵根还未蛻凡的女子,用以传授合欢之术,当做阁楼摇钱树。”

    “九月二十二日,他来到凤仙郡掳走吴家小女吴秋水,恰逢你遇上,救下吴秋水,将莫乾带至百里外的一处荒山杀害,并放了一场大火毁尸灭迹。”

    “你以为死无对证,天衣无缝,实际上第二天莫家就知晓了莫乾失踪遇害,派出人手前来凤仙郡一带查找,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焚毁的荒山。”

    “九月二十五日,他们找到当地水云宗驻此地主事和情报站,请求帮助调查此事。”

    “九月二十七日,他们抓获了吴家三口,严刑逼供,于是他们得到了你的画像,知晓是你所为。”

    “九月三十日,此地情报站弟子找到你藏身之所。”

    “十月二日,莫子煜亲自出发,前来问罪。我得到消息后,才赶来相助。”

    “这么说,你是水云宗的弟子?”彭贤听罢开口问道。

    能够知晓这么详细的资料情况,绝非散修能够做到,此人身后必然有一个大势力,只有水云宗最符合条件。

    凤仙郡属于齐国南部,在水云宗控制之下,莫家亦是与水云宗交好的修行家族,且莫家此次查找他行径请求了水云宗的帮助,因此水云宗有关弟子必然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样的话,就能说的通了,难怪他们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原来不是跟踪自己,而是他们掌握了玄门和魔宗的重要消息渠道。

    此人明面上是水云宗弟子,真实身份其实是大同组织的一员,贺源明面上是血骨门弟子,实际上也是大同组织的一员。

    照此推断的话,新港其他宗门中可能也有他们组织的人存在。

第六百章 魑魅魍魉

    黑袍男子不置可否:“你知道你所救下的吴家女子吴秋水最后如何吗?”

    彭贤心下一暗,既然吴家三口被抓获,结局可想而知。

    “她被三十个壮汉凌辱致死,其父被活生生剥皮,其母被凌迟三千刀。”黑袍男子说道。攫欝攫

    彭贤听闻此言,不禁怒发冲冠。

    黑袍男子道:“他们都是因你而死,这就是如今的世道,人如蝼蚁,玄门也好,魔宗也罢,都是一样,没有人会为弱小者喊冤叫屈,这是人吃人的世界。”

    “诛杀一个莫家,还有一个李家,杀了李家,还有陈家,他们是这世道下的魑魅魍魉,杀之不尽,灭之不绝,唯有打破这世道,方能还天下一个朗朗青天。”

    “你是我们观察了三年,一致同意邀请加入组织的人选,我们不会强迫你,大门随时敞开,你什么时候愿意来都可以。”

    彭贤道:“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这个组织?”

    “道丁七三二年。”

    “你们除了我外还有别的人选吗?”

    黑袍男子道:“没有,目前我们组织仍在隐秘状态,人员在精不在多,我们对于人选很苛刻,必须得有三分之二以上人员同意才能与其接触,邀请他加入。”

    “故而这么多年我们在新港地区的人员一直很少,因为符合条件的人不多。而且我们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至少得三年的观察期,以确保此人和我们志同道合,绝对可靠。”

    “我现在暂无意加入任何组织,有朝一日或许会和你们做出一样选择,我只能保证,绝不会透漏任何关于你们的信息,望见谅。”彭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没有关系,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去找贺道友,告辞。”黑袍男子说道,遁光腾起。

    彭贤见他遁光远去,矗立原地好一会儿,亦化遁光而去,行不到一两个时辰,来到凤仙郡城东一户人家,但见一片残垣断壁,败屋破瓦。

    正门房梁之上吊着一具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尸体,正是吴家老汉,此刻的他整张人皮被剥了下来,完完整整放在其脚下。

    原来莫家修士得知事起于吴家小女,于是便将他们一家三口捉拿,他们本认为这个行凶者肯定与他们是旧识或什么关系,因此将他们严刑拷打,又放出风去,说人在他们手中,想要将行凶者引出。

    哪知彭贤正在山中居所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此一无所知。

    莫家见他迟迟不现身,就将莫家老汉尸体挂在家中,派人把守,在城中大肆宣传,只等消息传出,行凶者若闻消息必来打探。

    还没等彭贤听闻消息,水云宗那边就已查到了彭贤居所,于是莫子煜亲手出手,将其捉拿,却半路杀出一神秘人物。

    莫子煜心想此事不简单,或许有人刻意针对莫家,于是回到凤仙郡,撤掉了守备埋伏的人手,只留下这具尸体孤零零的吊在这里。

    彭贤见此,心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遁光腾起,全速飞遁,不到三个时辰,来到一间道观。

    观内,两名男子正和一身着水云宗服饰的弟子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三人每人搂着一名娇艳女子。

    耳听外间一声大叫,三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人说道:“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男子推开怀中妖媚女子,正要起身,外间脚步声此时响起,房门咯吱一下推开,彭贤面无表情缓步而入,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

    “未知前辈何人?有何事吩咐?”三人皆站起身来,一男子问道。

    “你们是莫家看守此地的修士吧!”

    “是,晚辈……”男子话音未落,只见剑光一闪,两人脑袋滚落。

    女子刺耳的惊叫声随着人头滚落应时响起,水云宗男子面色惨白,心下惶怖,止不住颤栗道:“前辈饶命,晚辈非是莫家子弟,实乃水云宗弟子,与他们萍水之交,莫家的事和晚辈没有丝毫关系。”

    “水云宗。”彭贤微微叹了口气。

    男子见他没有动手,赶忙说道:“晚辈告辞。”

    说罢急匆匆向外而去,还未走到屋室前,一道剑光闪过,其脑袋应声而落。

    “都是一丘之貉。”彭贤说道,看向三名女子:“你们是什么人?”

    “前辈饶命,晚辈等皆是受莫家所迫害的良家,与莫家皆有深仇大恨,迫于无奈才逢场作戏。”一女子赶忙答道。

    “我问你们,此地可是莫家囚禁良家女子之所。”

    “前辈明鉴,正是。”

    “她们囚禁在何处?”

    “就在此殿地下室中。”

    “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三名女子闻得此言大喜,拜谢道,匆忙出了殿内。

    彭贤手中一翻,玄刀迎风大涨,霎时间将整座大殿化为瓦烁,玄刀一斩之下地面开裂出一条四十丈长的裂缝,果现出一个青石台阶的通道。

    彭贤见此,身形一闪,向里走去,他早听闻此观乃是莫家藏污纳垢之所,但先前与莫家无冤无仇,他虽不齿这些修行家族所为,却也不愿无缘无故招惹强敌,此刻两方已结仇怨,自然不顾这些了。

    地下室内,数十间地牢中关押着数十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身上大多是伤痕,有的身上烂脓,臭不可闻。

    彭贤怔怔看着这幅场景,矗立良久,闭上双目,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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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景山中,云雾缭绕,一道身影御剑而来,径自大殿前,脚步匆忙入了里间,朝蒲团上盘坐的男子行了一礼:“家主,我们在仙缘观看守的人被杀了,那些囚禁的女子都跑了。”

    莫子煜睁开双目:“是什么人干的,查清了吗?”攫欝攫

    男子道:“有三名空轩阁的女子,当时正陪着元华他们,根据她们提供的画像,行凶者正是彭贤。”

    莫子煜思绪电转,这彭贤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却敢一而再再而三挑衅自己,加上那黑袍男子,他断定其身后一定有人致使,只是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对付莫家,他脑海中一个个人物浮现又排除。

    想了好一阵也没有头绪,他开口道:“召回所有在外子弟,回府中商议此事。”

    “对了,叔父,观内除了咱们的人外,水云宗情报站弟子也同时遇害。”男子道。

    “哦?”莫子煜听罢微微一笑:“立刻将此事告诉水云宗,让他们派出人手通缉捉拿彭贤。”

    “是。”男子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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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国西北部一荒僻山林间,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广额阔面的中年男子身形,正是幽魅宗弟子贺源。

    他遁光方落,屋室木门大开,彭贤缓步而出,稽首行礼:“贵组织屡次相救之恩,在下无以为报,今后愿执鞭坠登,效犬马之劳,望贺兄不计前嫌,恕某先前执迷愚戆之罪。”

    贺源微笑道:“彭兄勿需妄自菲薄,我们对你的到来期待已久了。”

    两人入了屋室,相谈良久,最终一道化遁光而去。

    …………………………………………………

    时间一晃,数年眨眼便过,乾易宗,巍峨山峰之上,忽然间,风云变色,天地间为之一暗,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手印遮天蔽日,几乎将整座山峰笼罩。

    这手印出现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天空又重归晴朗。

    唐宁盘坐在洞府之中,缓缓收回手臂,面上微喜,这五元玄灵手总算是练成了,不枉他耗费十余年之功,果然威能不凡。

    此神通乃是他成就金丹之初,在宗门藏功阁中选中的一项术法,经多年修行,终于功成,实属不易。

    还没等他欢喜一会儿,石门咯吱一声转来,一名白衣似雪,背负长剑,斜插玉簪的少女昂扬着脑袋大步走来,手一伸:“小宁子,给我些吃的。”

    唐宁见着她,不禁有些头疼,这个讨债的又来了。

    小斩在三年前就已晋至金丹之境,和其他人不一般,她晋至金丹境时没有任何动静,连引起天地灵力波动的迹象都没有。

    仿若只是睡了一觉,平常的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而在她晋至金丹后,玄藤内那道一直盘坐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两者合为一体,还是那个身影自然消失。

    自从她晋至金丹境以来,这几年每日都需要一颗黄元丹。

    唐宁每年薪俸顶多也就六十万灵石,一瓶黄元丹就得六万灵石,他自己的薪俸尚且不够修行丹药消耗。

    更别提还要加上小斩和小白蛇丹药耗费,偶尔还要应付顾元雅的开销,唐宁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底一个字穷。

    没法子,他只能自己节衣缩食,这些年他很少炼气修行,因此修为上没有什么进展,体内灵力量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行功法,炼丹还有催化仙珠母蚌。

    好在他会炼丹,每年能够增加二三十万灵石收入,否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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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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