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误会
许清婉道:“唐仙师知晓,当年我家逢巨变,满门遇害。我与母亲在舅氏许文林家里避祸,受其大恩,后机缘巧合之下步入修行之道,便离开了舅氏一家,潜伏荆北伺机报仇。”
“虽然舅氏早已故亡,但大恩未报,这些年,我偶尔会回舅氏家探望其子孙。几年前,我再回舅氏家,发现其曾孙身据灵根,其时年齿尚幼,只有五岁。我与其父承诺,几年后待其长成,送他入乾易宗仙门修行。”
“因此想请唐仙师相助,将其送入乾易宗修行。”
“原来如此。”唐宁道:“为什么不留在你身边,亲自教导他呢?以你如今修为,庇护他绰绰有余。”
许清婉摇头道:“我是机缘巧合方踏入修行之道,实属侥幸,不能保证他和我一样有此幸运,自己摸索修行风险很大,前期随时有可能走火入魔。再者散修的日子很是艰辛困苦,不似玄门那般有保障,而有玄门宗派作靠山,也可保他不会受人欺辱。”
唐宁点头道:“此小事一桩,我幼时曾受令舅一饭之恩,未曾报答,如今正是回报之时,不知令舅这位曾孙,今年多大了?”
“如今已十岁了,上次见他之时,正是贵宗大招之期,但他年齿尚幼,不符贵宗招收弟子的年龄限制,是以让他在家中等候几年。我知晓再过半月,便是上宗渡缘使发派令牌之时,故特来向唐仙师求情。”
唐宁笑了笑:“你还打听的挺清楚的嘛!好吧!过几日我回宗门一趟,和本次渡缘使打个招呼,想来问题不大。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在宗门修行绝非意想中的一帆风顺,特别是蜕凡一劫,风险极大,能不能捱过此劫全凭他自己的能力。”
许清婉道:“这点我知晓,我只给他一个机会,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全凭他自己的造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唐仙师能够允准。”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必竭力而为。”
“若我那侄孙能够侥幸蜕凡,希望唐仙师能将他收入为情报科弟子。”
“你想他蜕凡之后调来咱们情报站吗?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啊!宗门各部科挑选弟子自有一套程序,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什么。”
“多谢唐仙使,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他来情报站,只是想他若在贵宗情报科的话,日后唐仙使能稍微照拂他一二,总好过无人照应。”
唐宁见她将话说的如此透彻,笑道:“你考虑的还挺深远。”
许清婉幽幽道:“我本家惨遭屠戮,在世间就这么一点血缘亲人了,不为他着想,还能为谁呢?”
她柳眉微蹙,说这句话时神色黯然,话音幽怨,显得楚楚动人,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恨不得将其搂进怀里,好生爱护。
唐宁道:“祸之福兮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无当年变故,你也未必能有今日成就,早已化为一具枯骨了。当年我亦是家逢巨变,才机缘巧合走上这条道路,现在想来,似乎一切之中冥冥有天意。只不过我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要想报仇也无从下手。”
许清婉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笑了笑,话锋一转:“说起来我那侄孙灵根资质倒还不错,唐仙使是否有意收个徒儿,可令他扫洒庭除,做些粗脚跑腿活计。”
“算了吧!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平白多出一人可不大习惯。”
“看来他是没这个福气了,唐仙使是否要先见见他,以免到时出了岔子。”
唐宁想了想,将来其若蜕凡,自己将他安排到情报科,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先了解见一见也好,于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见一见。”
“那咱们现在去吧!”
“好。”
两人出了情报站,化遁光直去,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华南南沙郡一处府宅。
此宅占地数亩,装饰的颇为奢豪,内中亭台楼阁,花园水榭具备。
两人遁光径直落至府宅内一所院子里。
“这便是妾身舅氏许文林府邸了,这处府宅原本没这么大,舅舅去世后,其后代子孙又扩建翻新了几次,越建越大,也就成现在这样了。”许清婉介绍道,领着他向前走去。
唐宁不禁想起当年和柳茹涵两人一路乞讨来到南沙郡的情景,受许家施舍的粥米,之后入了马帮,真是恍如隔世。
两人行不过十余步,便听得汉子喘气和女子低吟声陆续传至耳中。
许清婉“刷”的一下满脸晕红,这声音分明就是男欢女爱床笫之间造成的声响。
两人没经过府邸门口小厮的通报,直接遁光落到的院子里,谁能想这青天白日之下,府邸主人竟在其屋室白日宣淫。
其实两人离那屋室还有一段距离,但二人耳目何等敏锐,是以远远的便听见了那声响。
许清婉偷偷撇了唐宁一眼,见他嘴角微扬,神情似笑非笑,心中更是羞惭无地。
唐宁却是想起和自己茹茹在一起之时,也是常干这般事情,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向来不管白天黑夜,由着性子胡来。
他倒不觉得如何尴尬,盖因自己是个惯犯,习以为常,这男欢女爱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人家夫妻恩爱,想怎么样怎么样,反而自己贸然闯入,叨扰人家,有些过意不去。
可他余光之下,眼见许清婉偷眼觑来,双颊微红,心下微微一凛,正了正神色。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屋内两人已到了关键时刻,许清婉愣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为好。她轻咳了几声,附含了灵力,声音远远传出。
只听屋内女子一声惊呼,随即男子浑厚暴怒的声音响起:“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找死啊!”
屋内传来细细索索的穿衣声音,没多时,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油腻男子满面怒容打开房屋,正要张口喝骂。
“谁他…”
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只见他面色大变,刹那间神色诚惶诚恐起来,缩着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模样甚是滑稽。
其迈着两条腿,挺着大肚子一路小跑过来,到了两人跟前,倒头便拜:“姑姑,您怎么来了?小侄有失远迎,大罪大罪。”
“把衣服穿好了。”许清婉喝道
“是,是。”男子赶忙将衣服扣上,穿戴整齐,口中连称:“姑姑见怪,小侄该死。”
“元启和阿儒呢?”
“父亲领着元启外面转悠去了。”男子答道
“起来吧!去叫他们来见我。”
“是,是。”男子起身大喊道:“来人,来人,人都死光了吗?”
很快,便有两名青衣小厮小跑而来,见到许清婉两人都呆呆的愣了愣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发什么愣,快去,将老太爷和少爷找来,就说姑姑来了。”男子大喝道
“是。”那两名小厮应道,急急忙而去,其中一名还忍不住回头偷偷瞧了一眼,暗暗吞了吞口水。
“姑姑请。”男子躬身领着两人入了院子厅堂内。
一名容貌娇艳的年轻貌美女子从侧面走出,打量了许清婉一眼,眼神中充满敌意。
她走至男子身侧,娇声道:“老爷,这两位是什么人啊?”
两人并列站在一起,极不相符,两者之间相差约莫二十岁,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模样,男子已有四十余岁了。
男子没搭理她,对许清婉道:“姑姑,这是侄儿新娶的第八房小妾,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别见怪。”
随即对女子喝道:“还不去倒茶水来伺候姑姑。”
那女子闻言惊了一惊,她平素一直听闻许家有位了不得的人物,是老太爷的姐姐,是真正的仙家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果然是天仙般的神仙人物。
当下心中的醋意消散无影无踪,连忙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许清婉训道:“大白天的,就不能有些正事儿干。你一个要年纪快半百的人了,娶这么多妾室,祸害这些年轻女子干什么?”
“诶!是,是。姑姑教训的对,侄儿必当谨记,以后再不娶了。”男子不敢顶嘴,连连告罪。
不多时,那女子捧着托盘,端着两倍茶水来了,先是给许清婉上了一盏:“请姑姑用茶。”
又给唐宁上了一盏,盈盈拜道:“请姑父用茶。”
却是把他当做许清婉夫婿了,唐宁顿时有些尴尬,那女子躬着身子手捧着茶水,见他迟迟不接,心下正疑惑。
男子察言观色,见许清婉眉头微蹙,知晓定然是误会了,赶忙喝道:“别胡说八道。”
说着自己上前接过茶水,躬身递给唐宁:“请仙师用茶。”
他不知唐宁的身份,但想来必是仙家人物。
其实一开始他见两人同道而来,关系似颇为亲密,心下也将其当做许清婉夫婿,只是不便询问,是以没有发声。
第三百六十三章 疏通
唐宁接过茶水,轻呡了一口。
许清婉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是,侄儿去接父亲和启元来,请姑姑稍候。”男子应道,领着女子出了房屋。
许清婉面上微有歉意道:“唐仙使勿怪,自舅氏许文林死后,许家后代是一个不如一个,我这外侄儿从小纨绔,贪财好色,竟娶了八房小妾。好在生了个孩儿,身怀灵根,有光大门户之望。”
唐宁笑了笑:“财色,人之所欲,连修士都不能免,更何况世俗凡人呢!只要不伤人害命,心怀奸恶,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两人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男子扶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目秀眉清的孩子来了。
老者拉着那孩子的手颤颤巍巍的来至许清婉面前:“阿姐,你来了,你要在晚几年来,恐怕我这把老骨头都见不到你了。”
“砚华,领你爹坐吧!”许清婉道
“诶。”男子应了一声,扶着老者座下。
“启儿,这是你姑奶奶,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见过她的。”老者对着那孩子道:“快,给姑奶奶磕个头。”
“哦。”那孩子倒也听话,立马倒身下拜,磕了个响头,喊了声姑奶奶。
唐宁微微点头,这孩子果然资质不错,其周身环伺着浓厚的灵气。
“这位是姐夫吧!启儿,给这位姑爷爷磕头。”老者道
那孩子刚起身闻言倒身就要下拜,唐宁一挥手,灵力将其托起。
“爹,您搞错了,这位不是姑父,是姑姑带来的朋友。”男子赶忙说道
“哦,原来是仙师啊!阿姐,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启儿去那仙门修行之事?”
“没错。”许清婉微微点头:“这位便是我上次所说的那乾易宗门的仙使,这次是特地来看一看启元,不日,就带他入那宗门。”
“多谢仙使,大恩大德许家没齿难忘。”老者起身行礼,对那孩子道:“快,给这位仙师磕个头。”
那孩子倒身便拜,唐宁仍是一挥手,拖住他身子:“我与许道友是故交,这磕头行礼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得事先言明,入了我宗门后,一切自有规章约束,生死俱凭天意,你们可得想好了。”
男子答道:“此事姑姑早与我们说过,我们已想的很清楚了,孩子既有这个福分,不能埋没他的天赋,至于生死之事,与其在凡世碌碌无为活个数十年,不如拼死一搏,或许能如姑姑这般长生不死。”
在他心中,如许清婉这般,已经是不老不死的代表了。
“仙师,您带我去的地方,是不是到处都是和姑奶奶一样天仙般的人?”那孩子突然开口问道,睁着大大的双眼,似乎颇为向往。
他不问不老不死之事,不问飞天遁地之能,反而最在乎是仙门内女子的模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关注美色,真是匪夷所思。
唐宁见他一副好奇认真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笑道:“你姑奶奶绝世无双,这世间女子哪能都像你姑奶奶那般好看呢?不过她们虽比不上你姑奶奶,倒也不差就是。”
只听那孩子又道:“那我能娶到姑奶奶这般人么?”
听他童言无忌的话语,唐宁哈哈一笑:“那得看你的本领了。”
许清婉蹙眉斥道:“胡说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想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我告诉你,修行不是件容易的事,入了仙门后,当竭尽全力,否则蜕凡之日,就是身死之时。”
“是。”那孩子见她发怒,心下害怕,点头应道。
“许启元,我问你,你需如实回答,平日间,你都爱做些什么?”唐宁问道
“我最喜欢和黄家老三一起逗逗蛐蛐儿。”
“你可读过书?”
“读过,爷爷给我请了先生。”
唐宁问了许多问题,测测这孩子的心性,见其虽然有些纨绔,但心性还不坏,到了宗门,这点纨绔之气,自然能给他磨平了。
他起身道:“过些日子,自会有人来此,将令牌交与你们,届时拿着令牌前往落云山脉就行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老者道:“请仙师吃顿便饭再走,好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
唐宁微笑道:“这顿饭早在几十年前就吃过了,余下的这些时日,你们父子爷孙好好聚聚,入了宗门之后,生死未知,想再相聚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说罢出了厅堂,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许清婉也起身向外走去,老者赶忙道:“阿姐,你也要去吗?”
“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切记,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否则难保没有变数。”
男子急道:“可是,我们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啊!还请姑姑多多指点。”
“放心,到了那一日我会再来,亲自将他送去落云山脉,之后的事,就靠他自己了。”
话音方落,也化作一道遁光远去了。
许启元眼看着两人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满眼惊讶和羡慕,心驰神往道:“爹,爷爷,我以后也能和他们那样吗?”
“能,只要你到了仙山用功修行,一切听你姑奶奶的话,迟早有一天也能这样。”老者摸了摸他脑袋道。
唐宁在前方飞遁,眼见后面一道遁光直赶而来,正是许清婉,他开口道:“许道友,你怎么不在许家多呆几日,待令侄孙入了落云山脉再回来不迟,情报站内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让他们自己多团聚吧!待贵宗渡缘使发了令牌,我再去将他送至落云山脉便是。再说,我还一份灵石补助的申请卷宗没写,我尽快写完交给你,也省的你来回两头跑。”
唐宁倒是忘了这事儿:“这样也好,事情都赶在一块了,我回宗门多呆几日便是。”
………………
入夜,许家府宅中,许家爷孙三人在屋子里商量了一整日。
直至深夜,许砚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新娶的小妾屋子内,那女子赶忙迎上前,伺候他洗漱,替他宽衣,许砚华搂着其嫩滑肌肤,心下再度蠢蠢欲动,拥着她上了床笫。
“今日姑姑来所为何事?”女子喘着娇气问道
“没什么事,回来看看而已。”
“你是不是一直盼着她呢?心里垂涎她好久了吧!”
“你胡说什么?”男子斥道,手中不停。
女子娇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老色鬼,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你看见她的时候口水都要掉出来了吧!我告诉你,这种女人媚在骨子里,到了床上你才知道滋味呢!保证让你骨子都软,怎么样,许老爷?有没有心动。”
男子不言不语,喘着粗气,粗暴的撕开她外衣。
………………………
情报站内,唐宁盘坐在屋室闭目修行,小白蛇围绕在他周侧,硕大的脑袋搭在他双腿上,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手中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唐仙使,灵石申请补助的卷宗写好了。”
唐宁接过卷宗翻看了几眼,在小白蛇脑袋上拍了拍,小白蛇身形一缩,化作三尺大小,钻入灵兽袋中。
“我走了,这里的事你们自行处理,若遇紧急情况,可转移到预备位置。”
“我知晓。”
唐宁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室,离开地底情报站,化遁光直去。
行了一日有余,到了宗门,先来到朱虚洞府,手一挥,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滚,里间一名弟子迎到他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朱师叔请您入内。”
唐宁跟着他来到朱虚主室,稽首行了一礼。
朱虚道:“唐师弟出山门还没几日,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先坐吧!”
唐宁依言入座,手中一翻,拿出卷宗递给他道:“朱师兄,情报站经费拮据,实在难以为继了。你也知晓鲁师兄在任时,和我有一些嫌隙,在这件事情上百般刁难于我,还望朱师兄能宽宏大量,高抬贵手啊!”
朱虚接过卷宗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唐师弟,之前的事我虽知晓,却也是无能为力,你且宽心,我岂能和鲁星弦一样故意刁难你,从今以后情报站的经费补助在我这畅通无阻。”
“多谢朱师兄,我此来还有一事相求,望能允准。”
“唐师弟但说无妨,咱们俩的关系,能办到的我必不推辞。”
“我有一位故人之子嗣,身怀灵根,我意将他接上宗门来修行,若他能成功蜕凡的话,我想将其安排在情报科方便照料。”
宗门部科任选蜕凡弟子有一套程序,却不是什么死规定,稍微疏通疏通关系并不难办,但这必须部科执事亲自去办才方便,唐宁可没那么大本事能够直接将蜕凡弟子调入情报科。
第三百六十四章 疑问
朱虚道:“行,既然唐师弟开口了,那我去跟清玄殿任调部打个招呼,想来这点薄面他们还是会给的。”
唐宁道:“多谢朱师兄,此事不用着急,我那故人子嗣还未入山门,能不能蜕凡暂且两说。我这次回宗门,主要是为了情报站经费的事,其次便是打听这次渡缘使的人选,求得一块令牌。”
“唐师弟这般尽心力,为此子忙活,是否有意将其收做徒儿?”
“那倒没有,此子先祖曾于我有恩,加之其家中长辈是我一位故交,她开口相求,我也不好拒绝。既允诺与人,便尽力而为,如此而已。”
“需不需要我替你打听一下渡缘使人选?”
“不用了,多谢朱师兄,我告辞了。情报站经费的事还望朱师兄多多美言几句。我会在宗门多呆几日,待经费有着落再离去。”
“好。”朱虚微微点头。
唐宁起身离开了其洞府,化作遁光行了不到一炷香时间,来到紫霞峰一座殿前,遁光方落,一名弟子迎面而至,行了一礼:“这位师叔,此是清玄殿掌印部议事殿,不知有何要事?”
“贵部方项名师兄在何处?我特来相寻。”唐宁道,指派渡缘使者一事,属清玄殿职责,因此他来找掌印部方项名打听情况。
掌印部,顾名思义,是执掌印玺的部科,可以说是所有部科之中职权最重的了。
宗门里不论大小事务都需要经过掌印部同意,盖章签字才能生效。
因此三殿中,下属五部,都有这个部科。
清玄殿有清玄殿掌印部,宣德殿有宣德殿掌印部,元易殿有元易殿掌印部。
这是玄门各殿各院五部六科中唯一职能、名称重叠的部科。
掌印部下属弟子不多,但都是精锐,有五名掌印使,其中掌印部执事又称之为首席掌印使。
“方师叔不在议事殿,师叔可前往其洞府找寻。”那弟子答道
“我不知他洞府所在,劳你领我前去。”
“是,师叔请。”那男子御起飞剑腾空而起,唐宁遁光一闪跟在他后面,两人行了不到盏茶时间,来到一座洞府前。
“师叔,这就是方师叔洞府所在了,若无他事,弟子告辞了。”
唐宁点了点头,左手一翻,一张传音符穿过浓雾递进洞府中。
不多时,只见内里遁光一闪,一道扎髯满腮汉子出现在眼前,正是方项名。
唐宁曾与其一起赶赴轩跃山灵矿调查细作,后来在组建玄门尖锐小队时,又一起对抗过魔宗修士,虽算不上交情深厚。
总能算个熟人,此刻的他比之当年面容稍微显得苍老了些,两鬓已微有白发。
“唐师弟,多年不见,恭喜啊!修为更上一层楼。”方项名开口道
唐宁稽首行了一礼:“方师兄,此次冒昧叨扰,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儿,望能相告。”
“什么事儿?先进来说吧!”
“不打扰了,其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有一位故人子嗣身怀灵根,我想将他带入宗门修行。是以打听一下宗门本次渡缘使的人选,想请他行个方便,这不找到方师兄你了吗?掌印部应该知晓人选吧!可否相告?”
方项名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据我所知目今宗门还没确定具体的人选,不过按照规定,本次渡缘使应该在外务院诸师弟中挑选。”
“既然你来了,也免得你白跑一趟,这样吧!等确定了人选,上呈到掌印部,我再派人去通知你。情报科在中指峰是吧!到时我会派弟子去知会你的,想来应该就这几天的事儿。”
唐宁道:“多谢方师兄。”
“些许小事,何值一提。”
“那就不多打扰方师兄修行,我告辞了。”唐宁说罢,身化遁光远去,回到洞府静待着消息。
………………
千钧山中,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年莫四十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大眼浓眉,眉间有数道深深的皱纹,正是主管情报站外围事务的郑威。
他遁光方落,藏身此间的暗哨弟子便迎了上去:“郑前辈,您来了,唐师叔外出还未归。”
“哦,没事,我此次来也不是为了站里的事。”
那弟子面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许前辈前些日突破筑基初期之境,这几日似乎心情颇佳,底下的师兄弟们都觉得,她对大家的态度好了不少,不那么冷若冰霜了。”
情报站的人都知晓郑威有意于许清婉,这些年一直疯狂追求着她。
既然不是为了情报站公事而来,那自然是为了她,这是心照不宣的了。
郑威是情报站的老人,没有筑基之前,一直呆在地下室内,因此和其他人相熟,下面弟子偶尔会和他打趣。
地底情报站就那么大,弟子们无事间自然聚在一起说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开,更别提筑基修士突破境界这等大事了,而许清婉又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
她此次突破筑基初期,大家这几日都在议论,谈论最多的自然就是她与郑威、唐宁之间的三角恋。
大家都觉得她突破筑基中期后,郑威希望更加渺茫了,是以都有些同情他,这些年郑威一片痴心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弱势的一方产生同情是人的天性,修士也不例外。
郑威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向前走去,行不到几步顿了顿回首问道:“听闻前几日婉儿和唐仙使一同外出数日,不知此事确否?”
“没错。”
“不知是所为何事?”
“这哪是我们能知晓的呢!难道我们还敢质问唐师叔不成?您还是直接问许前辈吧!”
郑威不再言语,径直向着洞**走去,打开地道机关,穿过一层层石阶,来到了地下室中。
“郑前辈,郑前辈。”众人见到他,纷纷起身招呼。
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听见敲门声,她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吧!”
石门转开,郑威走入里间,许清婉见着是他,不知怎的,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怕他又无故对自己大献殷勤,说倾心爱慕之语。
每次见过他,心下都有一种负疚之感,这让她甚至想要逃避。
“郑大哥,你来了。”
“嗯。”郑威微微点头。
两人一问一答之后,室内陷入短暂沉默,气氛微有些尴尬。
“唐仙使不在情报站,回宗门去了。”许清婉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会儿开口道
“我知晓,我此次不是为了寻他来的。”郑威道,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他听闻其突破筑基中期之境的消息时,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知晓随着两人修为差距拉大,自己梦寐以求的希望越发渺茫。再不向她摊牌,问个清楚,自己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态承诺过什么,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这是自己一直希望的伴侣,他日思夜想,百般献殷勤,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又实实在在存在的厚重的门。
他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几日,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冲动,于是来到了这里,想和她说个明白。
可是两人面对面坐在这里时,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原本心中如鲠在喉的一番言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什么事吗?”
“恭喜你,突破筑基中期。”
“我只是侥幸而已,相信不日郑大哥也能顺利步入此境。”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的情况我自己知晓,这些年来寸步未进,怕是很难很难了。”
他自筑基之后,修炼了不到十载便遇上了叹息劫,至此已有近二十年,修为未有一丝增进。
是以他能存下那么多灵石,买上品灵器送给许清婉,盖因自己不需要灵石修炼。
他有种悲观的预感,自己可能一生止步于此了。
故而听闻许清婉如此顺利突破此境,他怅然若失,五味陈杂。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面对着面,大约能猜到对方心思,却开不了口。
沉默了好几息,郑威开口道:“听闻你前几日与唐仙使外出,不知所为何事?”
许清婉道:“我有一个侄孙,身据灵根,年已十岁。我想其能入乾易宗修行,免得和我们一样寄人篱下,漂泊无丁所,所以请求唐仙使帮助。”
“正逢乾易宗渡缘使将下山之际,前几日正是带唐仙使去我那侄孙处,亲眼看看他灵根资质,将来最好能将他安排入情报科,也好有个照拂。”
郑威道“原来如此,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
许清婉道:“我也是上次回去,才知晓侄孙出世,身据灵根的,若非必要,俗世间的事我不愿别人知晓。”
“唐仙使是不是也爱慕你?”好一会,郑威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今天再也忍耐不住说不了口:“我听很多人议论,说你们情投意合,是不是真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灵石分配
许清婉摇头道:“那不过是情报站弟子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谣言,我和他顶多算是故交旧识。他知道我之前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怎么还能看得上我?”
“如果他不在意呢?如果他真的爱慕你,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对他有意?假使有一天他真的对你表明心迹,你会不会接受和他在一起。”郑威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的前半生只想为全家复仇,为此甚至不惜一切。之后的日子,我只一心修行,并无意于儿女私情。”许清婉道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郑大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值得你这般对你我。你若知道我以前那些过往,想必也会心生芥蒂了,其实以你的为人肯定有其他人待你好,何必执着于我。”
郑威道:“我说过我不在乎,你若不信,大可说出来你以往的心事,看我是否有芥蒂?我也不想别人,从我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
许清婉摇头道:“我不想再提过去的那些事情。”
室内又陷入沉默,良久,郑威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死缠烂打也好,恬不知耻也罢!总之你未婚我未娶,我会一直等你,直到获得那份我想要的答案。既然你无意于唐仙使,尚没有爱慕的心中人,那我就还有机会是吗?”
说罢,也不待许清婉回答便离开了其屋室。
许清婉见其身影消失不见,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对于他这般步步紧逼的问话,她心中甚至感觉被逼的喘不过气,却又无可奈何。
……………………
几日时间眨眼便过,这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腰间储物袋一阵晃动,他拿出阵盘一点,将漂浮的符箓摄至手中,神识注入,脑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
他知晓定然是渡缘使一事有了着落,当下身形一闪,出了屋室,洞府外矗立着一名身材魁梧男子。
唐宁遁光落至他面前问道:“可是方项名师兄派你来的?”
男子答道:“正是,方师叔让弟子转告唐师叔,本次宗门的渡缘使乃外务院护山科余本兮。”
“我知晓了,多谢你。”
“不敢,弟子告辞。”男子说罢,踏上飞剑而去。
护山科,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身化遁光腾空而起,行不到盏茶时间,来到轩灵峰一座大殿前。
一名弟子见他遁光落下,迎上前道:“师叔,这里是护山科议事殿,不知师叔来此有何要事?”
“杨非凡师兄洞府在何处?我寻他有事,你领我去吧!”
“是,师叔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洞府门口,那弟子道:“这便是杨师叔洞府了。”
“嗯,你去吧!”唐宁说到,翻出一张传音符递了进去,不多时,浓雾翻滚,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白脸男子身形,正是杨非凡。
两人曾经同在尸傀宗前线赤干岭驻守过一段时日,唐宁来找他也是迫于无奈,自己在护山科没有相熟之人,也不好贸贸然然直接去找余本兮,毕竟是求人家办事,有个熟人引荐的话至少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杨非凡遁光落至他身前,打量他一眼微笑道:“唐师弟,恭喜啊!多年未见,修为已至筑基中期。”
“杨师兄,此次冒昧来叨扰,实是有一事相求。”
杨非凡眉头微皱:“什么事?”
“听闻本次宗门渡缘使是贵部余本兮师弟担任,我有一故人子嗣,想将他带往宗门,特来求取一面令牌,但与余师弟从未回过面,不好贸然去寻他,特来请杨师兄引荐一二。”
杨非凡笑了笑,他本以为是什么麻烦事儿,心下有些不喜,两人虽在赤干岭呆过一段时日,也不过是点头萍水之交,这么多年都没有来往,一来就找自己办事,多少不大讲究。
可听闻这件事后,心下那份不喜也就随风而去了,这点小事儿对于他们这个修为身份的人来说,根本不能叫做事儿,卖一个人情与他,又有何妨。
这份人情将来有一日或许可收到报酬也未可知。当下爽朗应道:“此事易耳,余师弟和我相交多年,我领你去吧!”
“那就多谢杨师兄了。”
两人遁光一闪,行不到数里地,来到一间洞府前,杨非凡一挥手,符箓递进浓雾中。
很快,浓雾翻腾,一道遁光自内而至,现出一高瘦男子身形来。
“杨师兄,你怎来了?这位是?”男子看向唐宁疑惑道
“余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弟,此次他来寻你是有一事请你帮忙,我与唐师弟早年相识,是以请我来为他引荐一下。”
“哦。”余本兮点了点头,心下仍有些疑惑:“两位师兄,请进吧!”
三人入了其洞府,相继入座,余本兮道:“不知唐师兄有何事?”
唐宁便将来意说了一遍:“请余师弟成全,唐某感激不尽。”
“唐师兄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余本兮道,喊了一声:“泉儿。”
一名浓眉大眼男子应声而至,行了一礼:“师傅,有何吩咐。”
“唐师兄,此事我正准备交给我这徒儿去办,你吩咐他做就好了。”余本兮说道:“泉儿,你这位唐师叔有一位故人之子需要一块宗门令牌,你得好生办妥此事。”
“是,徒儿知晓,请唐师叔吩咐。”
“此子住在华南南沙郡之城东,名许启元,其父名许砚华,你将令牌交到他们手上便行了,其余事情无需多劳。”唐宁说道,右手一翻,拿出一柄玄黑色三尺长刀递给他道:“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把玄刀是我早年从魔宗弟子手中夺来的,就当是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男子看了余本兮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于是收下玄刀:“多谢师叔。”
此刀乃是件上品法器,正合他如今修为,虽算不上贵重之物,却也值八九百灵石呢!
“多谢余师弟,告辞了。”
“唐师兄客气,此事实在不值一提。”
唐宁起身出了其洞府,化遁光而去,回到自己居室。
又过了好几日,情报站灵石补助的经费批下来了,唐宁领了灵石,又到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挨个拜访那些“关键人物”,将灵石分成交到他们手上,之后出了宗门,行了一日有余,回到情报站。
“唐师叔,唐前辈。”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请许道友来我屋室。”
“是。”一名弟子应道
余下之人相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其中一人还对同伴挤眉弄眼。
“你们干什么?”唐宁眉头微皱,看向那名挤眉弄眼的弟子。
“没…没什么。”那名弟子顿时心里有些紧张,也不知如何鬼使神差便将许清婉消息说了出去:“前些日子郑前辈来过了,好像和许前辈闹了一场,不欢而散,这几日许前辈似乎心情不睦。”
“你们这些人,平日无事多抓紧修行,别学的市井妇人般乱嚼舌根,成什么样子?”唐宁训斥道,他如何不知这些弟子心中想的什么,平日里也懒得管,现在居然当着面挤眉弄眼,搞起小动作来了。
“是。”众人听他训斥皆垂首应道
唐宁回到自己屋室,不多时,敲门声响起,许清婉推门而入:“唐仙使,你回来了。”
唐宁右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宗门下发的补助灵石。”
许清婉接过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神识入内,清点了一遍,开口道:“既然贵部执事换了人选,不会再为难于你,我看还是照老规矩将你那一份拿去吧!”
情报站灵石补助经费向来是二四四的分配方式,即宗门各部取两成,主事取四成,余下的四成才是情报站的经费,而这四成之中,许清婉取一成,郑威取一成,余下两成作为众弟子奖励。
每次申请的灵石一共五万,一万给宗门各部科打点,唐宁取两万,许清婉取五千,郑威五千,剩下一万奖赏弟子。
可自从唐宁上任后,鲁星弦有意为难他,在经费补助方面时常给他使绊,导致不能如期领取。
原本十年领取四次,他上任后,也就领了两次。
这就导致情报站经费不足,唐宁也懒得拿这点灵石,既经费不够,便将自己那一份给情报站当经费了,反正他也不是很缺灵石。
“你先拿着吧!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现在宗门不比以前啦!财政吃紧,各方面都在节省开支,以后会不会如期调拨灵石谁也不知,先供应情报站开支吧!剩下的再交给我,不瞒你说,其实我深藏巨富,只是不对别人说罢了,这点灵石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第三百六十六章 琐事
许清婉微微一笑:“那好吧!我尽量为你省点。就算你深藏巨富,这般有出无进,长期的丹药费用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吧!”
这话倒也没错,固本丹一百灵石一颗,一年下来得三万多灵石,哪怕不是天天吃丹药修行,怎么也得两万多灵石的丹药耗费。
而他月俸不过一千灵石,光是丹药的灵石消耗就入不支出,长此以往肯定吃不消的。
纵然他身家百万,也不过几十年就花费完,而对于修士来说,几十年并不漫长。
要怪只能怪他灵根资质低劣,只享受宗门最低级别的薪俸,他是中等偏下灵根资质,享丙级下等资源。
如若换成上等偏下灵根资质的话,就能享乙级下等资源,那么薪俸能够翻一番,那也就差不多能支付丹药的消耗了。
从他主事情报站以来,这十余年来,不知不觉也花了二三十万灵石了。
除了他自己丹药所需那份,还有小白蛇的花费。
其每日一颗元气丹,一年就得一万八千灵石。
唐宁的薪俸撑不破天也就勉强供应自己丹药花费,小白蛇那一份可负担不起。
“省着点当然好了,但该花的还是得花啊!别到时候下面弟子们说你克扣他们奖赏,和我来诉苦呢!”唐宁道:“哦,对了,你那侄孙的事情我已经和宗门的渡缘使说了,想来他也该下山了吧!你可速回许家,护送你那侄孙往落云山脉,以免出什么变故。”
“多谢唐仙使。”
屋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唐宁见她端坐不走,又不说话,于是问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前几日郑大哥来找我了。”
这件事萦绕在她心头好几日,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见了唐宁,便有一种强烈倾诉欲望,想说与他听,拿个主意。
“方才我已经听下面弟子说过了,听说你们闹得不欢而散?”
唐宁本不准备谈论这个话题,主要是两人之间已经有很多闲言碎语了,如果再过度关注她的私事,特别是她和郑威的琐事,会让人觉得心存不良。
但既然她主动开口说了,了解一下总是好的。
毕竟是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主管外围事务,一个主管财务,真要闹出矛盾不和的话肯定影响情报站工作。
但这种可能性接近于无,就算她不说,唐宁也能大致猜到是为了什么事,说来说去,总不过男欢女爱那点子事。
“没有那么严重,他…似乎很芥蒂我和你之间的事,盘问了我们的关系,情绪有些不大对,态度也有些急躁。”
看来郑威是真着急了啊!或许是许清婉如此顺利的突破筑基中期给了他极大刺激吧!让他感觉到了压力。其实何必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般死缠烂打也不是个法子啊!
得不到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得不到的,不是所有付出都有收获的,“情”字一关,拦倒了天下多少豪杰啊!
唐宁内心其实对郑威有些同情,但以自己敏感的身份不可能去和他谈论这种事情,搞不好会让人以为自己利用职权打压情敌呢!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呢?”
“我说无意于儿女私情,希望他能看开些,但他仍很固执。”
唐宁笑了笑:“你这态度太模棱两可了,给他虚假的希望。你怎么想的,我是指对待郑威如此痴迷的追求,你内心是什么态度?”
许清婉幽幽叹了口气:“这些年我越来越怕见到他,每次见到他心底都有一种负疚感,甚至想要逃脱。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想摆脱他的纠缠,可又怕话说重了,会太伤他,毕竟他对我的确有恩。我不愿两人最后闹得像生死仇人一样。”
唐宁道:“那就和他直说了吧!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你那么想摆脱他,就直言告诉他,也免得他越陷越深。”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若他仍是死心不改呢?”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刀架着他脖子逼他不准爱慕你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是他的权利。别说你一个未婚娶的女子,就是婚娶了,人家心生爱慕也没办法啊!”唐宁很光棍的说道:“你只需表明你的态度,坚决一些。”
“我知晓了,多谢唐仙使,我告辞了。”许清婉起身道
“诶,你可别说这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啊!”唐宁怕她一时脑壳昏,将自己漏了出来,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是以特别嘱咐道。
“我明白。”许清婉微微一笑,出了屋室。
………………
入夜,许家府宅内灯火通明,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峰腰肥臀,身形窈窕的女子身形,正是许清婉。
她从千钧山出发,行了一日有余,来到华南许家,见整座家宅外部被家丁护院围的严严实实,似出了什么大事。
她径直走入老太爷许儒的院内,推门而入。
许儒拉着孙子许启元坐在一旁,手指不断敲打着案桌,许砚华正在厅堂内来回渡步,急的团团转。
眼见她到来,三人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大喜过望。
“姑姑,你可来了。”许砚华倒头下拜。
许启元亦跪地磕头,口称姑奶奶。
“怎么了?我看见府外那么多明火执仗的人手。”
“阿姐,你可来了,我们都在等你。今日下午,有自称乾易宗的仙使来过了,交给启元一块牌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许儒起身,从贴身胸脯中掏出一块玄色令牌。
“这么快就来了。”许清婉接过令牌:“都准备好了吧?”
许砚华赶忙将身后一个大大的背包递给她:“食物、水、衣服都在这里面了。”
许清婉眉头一蹙:“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我是说你们还有什么要和他交代的,入了乾易宗门可能一辈子也出不了山门。”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阿姐,望你看在父亲面上,多多照看这孩儿。”许儒说道,不禁老泪纵横。
“我可照拂不了他,他如果能顺利蜕凡的话,我会拜托其他人照看他一二,但关键还得靠他自己。”许清婉道:“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我这便带他去了。”
语毕,一挥手,灵力包裹着他,化遁光而去。
……………
唐宁盘坐在屋室内,突然间心下一阵悸动,他睁开双目,拿起一只灵兽袋,神识探入进去。
其间数方大小的空间内,一只一尺长的玄色犀甲蚁匍匐在地,面前有许多金黄色圆润的颗粒物,它的四肢翅膀早已折断,脑袋无力搭耸在一边,身上已无了气息,显然已经死去。
唐宁见此叹了口气,朝着那只灵兽袋一点,灵力注入,灵兽袋迎风而涨,化作一丈大小,从其间掉落出一只一尺来大犀甲蚁,唐宁双手结了个印式,凝出一个火球,砸在犀甲蚁上,将其尸体焚化。
当初三只带翅的雌蚁纷纷受孕,它们先是吃掉了与自己交配的雄蚁尸体,而后折断自己翅膀及四肢,开始向着蚁后进化。
唐宁给它们安置在单独的灵兽袋内,以便它们不受干扰的成长为蚁后,产下自己的玄蚁军团。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中的似乎更加艰难,随着这只玄蚁的死亡,三只雌蚁中只剩最后一只了。
唐宁拿出另一只灵兽袋,神识探入,里面同样一只玄黑的犀甲蚁匍匐在地,正在啃食着面前的金黄色颗粒物,它是三只雌蚁中发育最良好的,目今已有约莫二尺长。
唐宁记得那长柳湖底的蚁后也就三尺长,一尺多高,以个头来说,两者相距不远了,只是不知它能不能顺利产下蚁卵,孵化蚁群。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要是连这只也不能顺利成为蚁后,产出玄蚁兵团,那他这么多年苦心耗费可就白瞎了。
要知道为了这犀甲蚁,他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甚至不惜得罪鲁星弦,导致被其打压,在情报站经费上屡使绊子。
当年两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彻底翻脸交恶。
眼见袋中玄甲蚁吃的正香,他心下总算放心了点。
此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响。
唐宁将灵兽袋收起:“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孩子,睁着大大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正是许启元。
“许道友回来了。”唐宁道。
小白蛇抬起硕大的脑袋吐着猩红的信子,对着许启元发出刺耳的嘶叫。
许启元登时吓得面如白纸,手脚僵硬,全身瑟瑟发抖。
眼见它碧绿竖直的眸子紧盯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一口吞下,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退后两步倚在墙角瑟瑟发抖。
“哭什么哭?”许清婉皱眉叱道。
许启元见她发怒,止住哭声,小声抽泣着。
“我前日去往许家,那渡缘使已发了令牌,因此将其接来。想离明年七月十五还有七八月,未免不测,我想将其带在身边,待时间相近,再送入落云山脉,特来和你禀报一声。”
“嗯。”唐宁点了点头,一个孩子带进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其也马上入乾易宗门,算是半个自己人吧!
“那我带他去了。”许清婉道,领着许启元出了屋室。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产卵
情报室内,数名男子围绕着一目秀眉清的小孩儿说说笑笑,逗弄着玩儿。
这孩子自然就是许启元了,自许清婉带他入这地底情报站后,很快他就成了众人的开心果。
其童言无忌,人又长得可爱,加之与许清婉的关系,几个好事之徒没事便逗弄着他玩儿。
地下室内甚是无聊,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一个孩子哪能在简陋的屋室内呆得住,平素随便走走逛逛,许清婉也懒得管他。
“许启元,我问你,你觉得你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人道。
“她凶的很,我最怕她了。”许启元一边啃着梨子一边说道
“那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我长大了要娶她当我媳妇儿。”
众人听此乐的哈哈大笑。
另一人笑骂道:“你小子倒还挺有志向,她不是很凶?你不是很怕她吗?怎么还想娶她当媳妇?”
“姑奶奶长得好看,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她凶我也喜欢她。”
“那你觉得你姑奶奶喜欢你吗?”
“她不喜欢我,她喜欢里面那位仙师。”许启元小脸鼓着,皱着眉头,似乎很忧愁,指着正前一条通道内说道
一听此言,众人双目一亮,更来了兴趣,问道:“你怎么知晓?她亲口跟你说的?”
“她对谁都凶的很,就是对那位师仙不凶,要不是喜欢,为什么只对他不凶。”
“你见过前几天那位远道而来的仙师没有,就是那位眉头上有几道深深皱纹的仙师,他也喜欢你姑奶奶,你姑奶奶对他怎么样?”
“我姑奶奶对他也不怎么凶,可能也喜欢吧!”
“许启元,我教你,你回去问你姑奶奶,是里面那位仙师好呢!还是前几天来的那位仙师好?”一弟子笑道
“我才不问呢!肯定又要挨训。”
“你小子还真机警,我问你,你觉得是里面那位仙师好呢?还是前几日来找你姑奶奶的那位仙师好?”
许启元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嗯,里面那位好,就是他旁边那条大蛇太吓人了。”
“为什么?”
“姑奶奶说我能进仙门全靠他帮忙,还让我以后多听他的话。我爷爷也说他是个好人。”
“那你想不想他当你姑爷爷?”
“我才不想呢!我以后要娶姑奶奶,自己当姑爷爷。”
几人大笑不已。
日子过得古井无波,一晃又是数年。
这一日,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心中一片空明,泥丸宫神识海似膨胀的气球般不断胀大,内中一团代表神识力的绿色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
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外界四面而至,钻进其神识海内的那团绿色光球里。
这一时间持续了不知多久,直至神识海不再扩张,绿色光球不再壮大。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让他不自觉想要仰天长啸。
经过这么多年修炼,他的神游一转诀终于突破至第二层境界,整个人神识力扩大近一倍。
唐宁收气凝神,将神识远放,附近百丈之内洞若烛火,所有人一举一动全部在脑海清晰呈现,以他现在的神识力几不弱于筑基后期修士。
正此时,他心下忽感一阵悸动,他拿出灵兽袋,神识注入,一看,更是大喜。
原来就在方才,那只犀甲蚁顺利产下了一批蚁卵,就在它的腹下。
倒也是凑得巧,他神游一转诀方突破第二层,就给他来了这么个惊喜,今日可谓双喜临门了。
灵兽袋中那犀甲蚁匍匐在地面上,约莫两尺多长,不到一尺高,腹部奇大,头上触角短小。
和长柳湖底那只蚁后比起来,除了个头不足,模样简直一般无二,唐宁想起将来率领着成百上千只成年犀甲蚁作战,心下一阵悸动。
那成百上千只犀甲蚁凝成一团,其战斗力让他直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实在太可怕了,就如同漫天蝗灾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而自己不久后就可以拥有这么一只强悍的军队,到时在新港还不横着走。
金丹之下,无惧任何人。
犀甲蚁在折断四肢和翅膀后,就不再拥有战斗力和行动能力了,只是一个单纯的繁殖工具,唯有一身坚硬的皮壳用以防御,她的子孙会替它搜捕食物。
所有诞下的子孙都只听从蚁后的命令,因此唐宁也用不着和这些蚁卵签订什么契约,只要把命令传达给蚁后就可以了。
灵兽袋中那只犀甲蚁产下蚁卵后显得十分虚弱,口中发出低沉的嘶鸣。
唐宁朝着灵兽袋一点,灵兽袋迎风涨至一丈大小,他伸手进去抚了抚蚁后身体,从它腹下拿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蚁卵,握在手中,仔细把玩观察了一会儿。
最后小心翼翼的给它放归了原位,并在周围摆放了数十颗中品灵石,以帮助其孵化。
突然,屋外敲门声响起,唐宁收起灵兽袋:“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师叔,这是朱家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朱家老爷子怕是快要不行了。”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情报是朱青茂送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朱明轩病危。
朱明轩自上次负伤之后,外界关于他伤势的猜测一直众说纷纭,没有人知晓真实情况,但有传言说其命不久矣。
可这么多年过去,自他负伤已有近二十载了,这个朱家柱石仍没有倒下。
到此刻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啊!朱茂青作为朱家并不核心的子弟,连他都知晓这个消息,可想而知其病况已到了无法瞒住的地步。
“去向朱茂青打听具体情况。”
“是。”孔济应道。
“还有什么事吗?”唐宁见其站立不走问道
“唐师叔,我想申请回宗门进行筑基准备。”
“哦。”唐宁点了点头,他方接手情报站的时候,孔济只炼气八层,这么多年过去,终于突破炼气九层瓶颈,达到炼气十层之境,是该准备筑基了。
“去吧!你的筑基之物都齐备了吗?”
“还没有。”
“去许道友那领三千灵石吧!就说我说的。”
“多谢师叔。”孔济喜道
“还有,回宗门后,记得到朱师兄洞府报备一声。”
“弟子知晓,弟子告辞了。”孔济退出房间。
不多时,许清婉来了,开口道:“孔济在我那领了三千灵石,说是你批准的。”
“是,他要回宗门筑基了,筑基之物还没齐备,那些东西可不便宜,毕竟在情报站这么久了,算是给弟子的一点奖赏吧!”
“你再这般胡乱奖赏,我可替你省不了多少灵石啊!”
唐宁笑了笑:“你还真在给我节省经费灵石啊!”
“上次不和你说过了吗?”
“那可多谢你了。”
“咱们情报站的经费是不是该下发了?”
“到时间了吗?那我过几日回宗门领取吧!”
“孔济既然走了,谁接替他的职务?”
“你安排吧!从本宗选一人就好了。”
“好。”许清婉应道,退出屋室。
入夜,唐宁出了情报站,化遁光腾空而去。
行了数个时辰,直至天光泛白,来到一座巍峨雄阔的阁楼旁,身子一缩,遁入地底。
房间内,丁建阳正盘腿而坐,闭目修行间,神识察觉到有人闯入,他霍然睁开双目,喝道:“谁?”
一个人影从其背后浮现,正是唐宁:“好久不见,恭喜你了。”
丁建阳已成功筑基,如今是一名筑基修士了。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总不是专门来恭贺我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
唐宁道:“朱明轩是怎么回事?听闻他病危。”
丁建阳冷笑了一声:“这老头子也活的够久了,这次是真的没有几天活日了,你再晚几天来,说不定能收到他的死讯。”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丁建阳道:“还是上次的伤势,他灵海穴受创,伤了道基,一直没有得到根治,只是强行压住而已。这些年朱崇伯秘而不宣,将他奉养在密室中疗伤,终于是支撑不住,几日前,其灵力紊乱,不受控制,破体而出,伤了两名子弟。”
灵力紊乱,不受控制,修士到了这一步已经可以说是油尽灯枯,离死不远了。
唐宁沉吟了一会儿:“朱家内部有什么动静?”
“现朱家几位核心人物都在卧龙山议事,朱家的下任家主肯定是朱伯崇无疑。”
唐宁道:“朱明轩死了,朱家那么大的产业肯定受到冲击,他们有没有可能改旗易帜,投靠魔宗?我听说你们丁家近些年和他们关系十分紧密,有没有听你叔父说过什么?”
“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朱家纵使有投靠魔宗之心,也非一时三刻的事情。你上次说的话还有没有效?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三百六十八章 帮助
唐宁道:“你打算做什么?”
丁建阳道:“我要在朱家站稳脚跟,你也看见了,我虽然筑基成功,但基本是一个闲人,每个月拿着朱家那点微薄的俸禄,还不够修行丹药之费,如同一个乞丐。我要掌握朱家重要产业,希望你能帮我。”
“说的具体一点,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需要我怎么配合?”
“以我现在的身份、资历和修为,不可能掌握他们核心事务,但另外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却利润可观的产业应该还是有机会的,比如阁楼、赌坊和一些商铺,都是日进斗金,先从这里开始。”
唐宁道:“看来你是有计划了?”
丁建阳笑了笑:“太南谷坊市中有一家朱家开的商铺,利润颇为可观,更主要的是,能和朱家各方面人打交道,建立起关系,我打算从此入手。”
“现在这间商铺的负责人是朱羽鸣,其人贪财好色,朱家上层的人对他不满已非一日,只不过他是朱晔的亲侄,朱晔在朱家辈分既高,修为也深,说话颇有分量,是以一直对其忍耐。”
“我需要你把这个人拿下,朱伯崇那边我会请我叔父去说情,只要他出了问题,相信我应该能顺利接管这个位置。”
唐宁微微皱眉:“你不是要我将他暗杀吧!杀一名筑基修士非同小可,我可不愿平白无故和朱家成为生死大仇。”
“放心吧!没那么严重,只需要让他身败名裂,将事情搞大就好了,这种事情丁家方面不能去做,你们应该有办法吧!我有的时间,并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筹划。”
唐宁沉吟道:“可以是可以,我能得到什么?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在你身上付出,却从未获得过应有的回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我们合作开始,你从未主动给我们提供过情报,我也从未在你身上获得有价值的消息。现在你要我出手对付朱羽鸣,为你自身争取利益,总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吧!”
丁建阳嘴角扬起,笑了笑:“很好,我喜欢这种平等的交易,我们是合作对象,谁都不欠谁,也没有必要无偿帮助对方。事后我给你支付两万灵石,当做此事的报酬。”
唐宁摇了摇头:“不是灵石的问题,我替你筹划对付一个筑基修士,同样冒了不小的风险。”
“那你想怎么样?”
“等价的交换,我帮你对付他,你欠我一份人情,或者说一次帮助吧!”
“你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他日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丁建阳沉默思索了一会儿:“好,但我有一个要求,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且风险难度等级不能高于此事。”
“放心,不是你能力范围之内,也不会找你了。难度太大的事你能办的了吗?”
“一言为定。”
唐宁微微一笑,身子一缩,遁入地底,离开了阁楼,行了里许地,才现出身形,化遁光腾空而去。
他没有去情报站,而是直接回了宗门,来到朱虚洞府,一挥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不多时,浓雾翻滚,一名厐眉浩首,膀大腰阔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身材虽然高大,面上犹带稚气,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
此是朱虚前几年新收的徒儿陶勇,他之前一直没有徒儿,可自当上执事之后,身边不能没有一个放心使唤的人,很多事情自己不方便去做。
譬如,情报站灵石补助的分成,下面弟子的供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吧!于是便收了这个徒儿。
“唐师叔,师傅请您入内。”陶勇行至他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其只有炼气三层修为,蜕凡不过几年,现被朱虚安排在机援队,其实不过挂名而已。
唐宁跟着他来到朱虚洞府主室,稽首道:“朱师兄。”
“唐师弟来了,请坐,此次来是为了情报站经费的事吧!”
唐宁依言入座:“是,主要为了此事。还一件小事,跟你通禀一声,来之前,我去了朱家一趟,朱明轩恐怕是不行了,没几日活头了,若无意外朱家家主当是朱伯崇接任。”
“这个朱伯崇,你觉得怎么样?”
唐宁道:“他是朱家长子,又执掌朱家事务多年,早已在代行家主之事。其为人稳重,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唯一的缺点是过于宠爱自己的女儿朱云柔。”
“朱明轩死后,我想中原西部之地会迎来短暂的混乱,那些长期被朱家压迫的家族或许会有所动作,但朱家毕竟底蕴丰厚,若没有强大外部势力的干预,守住家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朱虚点了点头:“对朱家盯紧一点,近些年魔宗是越来越势大了,咱们这里还好。齐国那边,水云宗已经丢掉了近一半地盘。”
“原本魔宗只占据了齐国北部。可这些年陆陆续续,众多修行家族都改旗易帜,现如今齐国东西两部地区,有一半地盘资源都被魔宗夺去。”
“那些修行家族的倒戈使得魔宗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拿下齐国四分之一的地盘,加上他们之前占据了北部地区,整个齐国几乎已经一分为二,玄门与魔宗分界而治。”
唐宁道:“齐国因为新月门和幽魅宗的强势,水云宗实力有所不及才致如此,尸傀宗虽然近年来实力增强不少,但其整体实力比我宗门还是大不如的,应当不至于落至水云宗那般地步。”
“那些修行家族纵使心向魔宗,但投鼠忌器之下,应该不敢如此。”
朱虚道:“明目张胆的投靠尸傀宗,或许没这个胆子,但也要防备有人和魔宗暗通款曲,特别是那些豪门大族,影响力颇大。一旦战事又起,难保这些人不临阵倒戈。”
唐宁点头道:“我知晓。”
朱虚道:“不说这些了,你在情报站恐怕还得多呆一阵日子,这些年我屡次想将你调回宗门,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上次我在议事时提过这件事,但反对意见很大。”
“刘师弟他们不同意你回到宗门任职,理由是部科内除你之外没有合适的人选,张堰师弟垂垂老矣,杜元恺师弟是从情报站位置退下来,没理由再去任职。许翠瑶师妹和陈玄师弟修为不够,刘淼师弟是督查,不可能离开宗门。”
“我向清玄殿提出申请,也被回绝。”
情报科不成文的规矩,外出任职的管事一般至少得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没有这个修为,难以真正独当一面,处理错杂复杂的事情。
是以唐宁直至突破筑基中期才被鲁星弦派去上任银狐情报站主事。
如今情报科外驻的三名管事,唐宁、吴腾、吕光都是筑基中期修士,包括此前杜元恺和张堰同样是这等修为。
而部科驻外弟子的任命是需要向清玄殿报备的,只有经过清玄殿同意才能够任职。
朱虚虽顺利当选情报科执事,可他现在的处境犹似缠网之鱼,寸步难行,下有刘淼等人掣肘,上有清玄殿打压,比之鲁星弦当年处境可谓有云泥之别。
鲁星弦虽早已坐化,可多年根深蒂固留下来的势力依然很强大,朱虚毕竟根基浅,底子薄,短时间内想扭转这种局势不大可能。
两人相谈良久,唐宁起身告辞,离开了其洞府到情报科财务殿领取了经费。
次日他出了宗门,回到情报站,将经费交给了许清婉。
过了几日,朱茂青传来消息,朱明轩坐化了,朱伯崇正式当选朱家家主。
入夜,唐宁盘坐在屋室内,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一身高膀阔,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唐前辈。”
来人乃是绉应龙,他自加入情报站后,因不适应地底拘束的生活,请求外出干点具体侦查类的事务。
唐宁派孔济仔细调查了他的过往,没发现与魔宗有牵连,于是便将他派往郑威处,任其差遣,做情报侦查工作。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至炼气九层修为了,只要突破这层瓶颈,就能达至炼气十层,有望筑基。
“你来了,坐吧!”
“是。”绉应龙依言入座:“您唤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你来情报站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十五六年了。”
“听说这些年你在郑道友那里干的还不错嘛!”
“托前辈洪福,未出什么岔子。”
唐宁笑道:“是你自己干的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让你去做。”
绉应龙立刻说道:“前辈若有吩咐,晚辈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唐宁摆了摆手:“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件事情我不想别人知晓,包括郑道友或者其他什么人,你明白吗?”
“是,晚辈明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决战
“嗯。”唐宁点了点头,右手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绉应龙接过展开细细看了一遍。
“这个朱羽鸣乃是朱家子弟,现为太南谷坊市朱家商铺的掌柜,他之前种种事迹的资料都在卷宗里,你已看过了。现在要你去查一查他,摸清他最近的动向。然后筹划一个方案,让他摔一个跟斗,最好身败名裂,颜面尽失,能做到吗?”
“晚辈必竭力而为。”
“你只管筹划方案,至于具体如何施行,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是。”
“去许道友那里领五千灵石作为行动经费。此事不用着急,慢慢筹划,力求稳健,注意别被他发现。郑道友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只专心办此事便好。”
“是,晚辈告退。”
唐宁挥了挥手,绉应龙退出房间。
…………………
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与三殿三院高层聚于一堂。
“诸位师弟都到了,今日唤大家来此议事,是为了魔宗一事。前几日,水云宗和青阳宗都派人前来,带来两宗掌教的亲笔书信,请求我们协作,对境内魔宗发起攻势,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史名随道:“青阳宗和水云宗莫非已准备好和魔宗大战了吗?”
魏玄德点头道:“是,他们确有此意。这些年我们一直隐忍,可魔宗得寸进尺,水云宗几乎一半地盘资源都被夺去,青阳宗也丧失了许多辖地,越来越多的修行家族倒向魔宗,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就平白拿下数千里之地。”
“如今新港玄门三宗只有我们状况好一些。”
“尸傀宗虽然蠢蠢欲动,却还总对我们稍有忌惮,没有明目张胆的扩张地盘。”
“水云宗和青阳宗也是没了法子,不得不选择开战,再不表现点态度出来,只怕过不了多少年,连仅剩的一半地盘也要被步步蚕食了。”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同步对尸傀宗展开攻击,以牵制尸傀宗,别让其腾出手来支援齐国和吴国的魔宗。”
罗清水道:“我等新港玄门三宗本是同气连枝,如今魔宗焰涨,更该精诚协作,共同进退。掌门,我认为不宜推却,尸傀宗本是就我等心腹之患,纵使没有青阳,水云二宗的请求,也该对他们进行剿灭。”
戒密院佟全安点头道:“罗师兄此言有理,此正是大好良机,若论整体实力,尸傀宗不如我宗门,所虑者不过魔宗其他几派,趁我攻伐尸傀宗之际,对我背后展开侵袭。现如今青阳,水云对他们宣战,其自顾不暇,我们正可趁此机会夺回秦川陇右之地,一举击溃尸傀宗。”
内务院姜明道:“若不消灭他们的主力,纵然夺回秦川,陇右诸地亦无济于事,魔宗甚得那些修行家族的拥护,一朝溃散,他日卷土重来,西部之地照样非复我所有,总不能将当地的修行家族全部诛杀了吧!只有消灭掉他们的主力修士,才能有效解决魔宗之患。”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同意对尸傀宗开战,那我即日便回复青阳宗和水云宗,约定时日,克期举事,攻伐魔宗。此事望各位师弟守秘,勿泄露消息,叫魔宗知晓。”
“是。”众人应道。
…………………
荒山僻野的山林之中,一栋栋阁楼林立,人群往来如梭,高空中时有人御剑而下。
此名苍鹤山,又名苍鹤坊市,中原之地许多修行世家都在此设有商铺,买卖丹药,法器之物,为附近散修所钟爱。
春暖阁便在此山之中,是专供修士休闲娱乐之所。
阁中一间装饰雅致的房间内,数名男子杯光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每人怀中各搂着一名娇艳女子。
“朱兄,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衬,待会儿咱们去万君宝赌坊耍耍如何?一切由小弟做东。”一名身高膀阔,浓眉大眼汉子说道,此人正是绉应龙,他受唐宁之命调查朱羽鸣动向,但以他之修为不可能轻易接近到朱羽鸣。
因此只能从其身边人下手,旁听侧击打听其为人爱好,然后筹划方案。
好在他在情报站任职十有余年,平日间伪装侦查情报消息,结识了不少修士,通过这些人的关系,他顺利勾搭上了朱文清,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渐渐熟络。
其乃是朱羽鸣直系下属,在太南谷坊市朱家商铺担任管事,顶头上司便是朱羽鸣。
“诶!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孙老弟太客气了,咱们都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上方首座男子摆了摆手道。
孙玉龙乃是绉应龙之化名,平素间他执行侦查任务都是用的这个名字,对外他的身份是一名倒卖丹药,法器等修行之物,赚取差价的散修。
利用这个身份他接近朱文清,请他帮忙,从他手中低价拿了一批约莫三千灵石的凝气丹,当然,他也私下付出了相应的回扣。
“朱兄,今后还望你能多多帮衬小弟,以你在朱家的地位,又是朱羽鸣前辈的心腹,太南谷坊市商铺内的事情几乎凭你一言而决,只要你手指间留点缝,就足够小弟吃饱喝足了。”绉应龙奉承道。
朱文清被他如此吹捧,心下亦有些飘飘然,口中仍是谦逊道:“孙老弟过奖了,商铺间的事情主要还是家叔做主,我不过是打个下手,只是他老人家无心理会这些琐事,因此我多承担一点罢了。”
“无论如何,今后还望朱兄能多多照顾小弟。”绉应龙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众人交谈欢笑之间,绉应龙又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延伸到朱羽鸣身上,朱文清哪知他的用心,随口便将平日两人相处的一些事迹说了出来,好显得自己多么受重用。
酒过三巡,众人各搂着怀中姑娘离去,兴尽之后,两人前往万君宝赌坊玩了一宿。直至天光泛白才分别。
…………………
乾易宗门内,中指峰朱虚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材修长的男子身形来,他左手一挥,一张传音符递入里间。
很快,浓雾翻腾,内里一人闪出,正是朱虚:“严师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该男子属掌门直隶,不属三殿三院管辖,只听从掌门号令。
“朱师兄,奉掌门谕令,要求你部弟子迅速集结待命,不得延误。”
朱虚神情一禀,知道必有大事发生,口中称是。
“我还要回去复命,告辞了。”男子说道,遁光一闪,离开了中指峰。
朱虚来到议事殿,吩咐轮值弟子立刻将情报科众管事唤来。
不多时,众人纷纷来到殿内。
“朱师兄,究竟什么事?这么着急将我等唤来。”刘淼开口问道
朱虚道:“掌门谕令,让我部迅速集结待命,杜师弟,你立刻传命众弟子来此集结。”
“是。”杜元恺起身应道,出了大殿。
下方众人对视一眼,皆有凝重之色,宗门这般兴师动众的集结人手,要做什么可想而知。
大殿之外,一队队弟子相继到来,与此同时,整个乾易宗如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转动了起来,各部各科弟子迅速集结。
过了约莫一刻钟,中指峰议事殿外一道遁光落下,一名男子径直入了殿内,走至朱虚身旁道:“朱师兄,掌门令你等带领本部精锐弟子到后山集合。”
“是。”朱虚应道,领着众人出了大殿,选了数十名精锐弟子来到后山。
各部各科弟子尽集结在此,皆交头接耳小声谈论。
约莫一柱香后,几道遁光落下,现出掌教魏玄德与三殿殿主三院院主身形。
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整座后山上鸦雀无声。
魏玄德一挥手,十艘极光舟迎风而涨,悬于半空。
“众弟子上法舟。”魏玄德说道。
众人纷纷跃至法舟之上,极光舟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径出宗门,向西急行而去。
掌门魏玄德与三殿殿主三院院主飞遁在前。
行了一日,到了秦川地界,法舟未做停留,仍向西行。
到了此刻,众人皆知,宗门倾巢而出,目标乃是尸傀宗老巢虚枢山山脉,要与魔宗决一死战。
众人不由得皆面色凝重,屏气凝神。
果然,行不到数个时辰,到了虚枢山脉,眼见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幕,其上众多符文流转。
乾易宗众人如此声势浩大的攻伐尸傀宗,直扑虚枢山。一路之上所见之人非少,尸傀宗早已得到消息,但仓促之间来不及作何对策,唯有集结弟子,以防卫大阵为屏障,与之周旋。
魏玄德高声道:“魔宗无道,夺我秦川陇右之地,杀我宗门无数弟子,肆行杀戮,残忍跋扈,天怒人怨。我乾易宗玄门正宗,剿賊除暴,替天行道,众弟子奋勇杀賊,扬我玄门之威。”
此语正气凛然,朗声而出,内中灵力激荡,远远传来,余音不绝。
语毕,魏玄德率先出手,整个人金光闪闪,不可直视,如天神下凡,一掌击出,那手印遮天蔽日,打在蓝色光幕之上,大阵微微晃荡。
第三百七十章 大胜
其身后史名随,罗清水等人亦纷纷出手,或使法宝,或展神通,各显威能,霎时之间各色光芒照耀天地。
那蓝色光幕剧烈晃动不已,眼看就要被攻破,一个苍老声音传来:“玄门竖子休狂,魏玄德,老夫领教你的妙法。”
只见蓝色光幕之内,一道光芒亮起,有直冲云霄之势,径直扑向魏玄德所在之地。
其身后又有几道光芒亮起,与史名随等人交上了手。
双方高阶修士眨眼间战至一团,风火雷电,土木水金各项术法神通层出不穷,覆盖了方圆数里之地。
这种级别修士的战斗,低阶弟子们是完全插不上手的,不要说帮衬,只要一走进其战斗范围之内,光是法宝的余威就会将自身粉碎。
在高阶修士交上手后,蓝色光幕内众多尸傀宗弟子一涌而出,朝着乾易宗众人攻来。
乾易用这边也已结好了阵列,一场大混战开始了。
…………………
唐宁盘坐在屋室之内,外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进来。”
一虎体狼腰,方面大耳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师叔,宗门传来的加急消息。”
此人姓李名硕,亦是宗门弟子,孔济走后,他便暂时接手了孔济的工作。
唐宁接过卷宗看了一眼,不由心下一惊,前日宗门在魏玄德率领下倾巢而出,直扑虚枢山,对尸傀宗老巢围剿。
双方一场大战,宗门大获全胜,尸傀宗死伤惨重,金丹修士陨灭两人,筑基,炼气弟子死伤不计其数。
尸傀宗遭此重创,自金丹修士以下纷纷溃逃。宗门又夺回了虚枢山灵矿。
现如今正在收拾残局,一方便对溃逃的魔宗弟子进行诛剿,一方面接手秦川陇右诸多资源,与各家族洽谈,冥顽不灵者一律族诛。
此战乾易宗亦死伤不少,但比起尸傀宗来损失却要小的多。
死伤的仅仅只是一些低阶弟子,金丹修士一无所伤。
而尸傀宗却损失了两名金丹修士,另有一人身受重伤,尸傀宗整合之后一共五名金丹修士,此一战就损伤了三人。
因此不得不放弃他们经营多年的秦川,陇右之地,远遁他乡,潜身缩首,以图再起。
宗门取得大胜之后,又组织了精干队伍,在罗清水和史名随带领下继续对残余的尸傀宗弟子进行清剿,其余大部队已经回了宗门,只留下小部分人留在秦川,陇右处理后续事宜。
宗门此次对尸傀宗作战,是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上至掌教魏玄德,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下至各部各科执事,管事,精锐弟子,全部参与了此次大战,为的就是歼灭尸傀宗主力,诛杀他们的有生力量。
彼时宗门之内可以说前所未有的空虚,魔宗随便派出一只小队伍就能攻破山门。
这是没办法的事,若不动用全部力量,哪怕派出大部精锐,也难以对尸傀宗造成重大创伤,尸傀宗实力虽弱于宗门,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太大,而此次宗门的目标是出其不意,务求歼灭其主力。
否则尸傀宗一时鸟散,待宗门离去又卷土重来,势必成为一场拉锯战。
可想而知此次宗门的行动是冒着极大风险的,是以战斗一结束,魏玄德就领着大部弟子回了宗门。
本次大战,情报科弟子共死亡十三人,其中包括管事陈玄。
其余人等已与魏玄德一道回归宗门。
唐宁放下卷宗,思绪电转。尸傀宗经此一役后元气大伤,短时间内肯定难以与乾易宗争锋了,秦川,陇右那些豪强大族纵使心有所向,但大势之下,想来也不敢与魔宗勾连,会乖乖交税收与宗门。
但这不代表乾易宗能够高枕无忧。
尸傀宗落败之后有两个选择,第一,潜伏起来,隐忍待变,伺机东山在起。
投靠其他魔宗,将其引入楚国与宗门抗衡。特别是幽魅宗与新月门,他们自老港逃窜而来,在新港完成整合,占住脚跟,表现的野心勃勃。
数十年之间,就已吞下齐国境内一半地盘资源,又与血骨门联合,对青阳宗步步紧逼,还曾帮助尸傀宗伏击过乾易宗而大获全胜。
他们绝不紧紧满足于齐国那一亩三分地,尸傀宗若投靠他们话,极有可能将他们引来楚国与宗门对峙。
若是第一种情况,对于宗门来说则极为有利,可保数十,上百年乃至更长久太平,尸傀宗若想恢复元气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的,特别是高阶修士的损伤,有时候一个宗门上百年都未必有人能进阶金丹。
可若是第二种情况,那无异于是驱狼引虎,乾易宗所面临的形势将更加恶劣,无论是新月门还是幽魅宗,整体实力都强过尸傀宗不少,又与尸傀宗连结的话,楚国境内恐怕从此再无安宁了。
…………………………
乾易宗,乾兴殿内。掌门魏玄德与元易殿殿主及三院院主聚于一堂。
罗清水及史名随因率弟子剿灭魔宗残余,因此未在宗门内。
魏玄德道:“此次本宗大获全胜,取得了极大战国,夺回虚枢山灵矿及西部地界,全赖诸位师弟及弟子用命。”
“尸傀宗元气大伤,余下残贼自身难保,狼狈奔命,已不足为虑,现在我们唯一要忧虑的是其他三派魔宗,会不会支援尸傀宗。”
“我得到消息,青阳宗和水云宗对魔宗的攻伐并不那么顺利,遭到了非常顽强的抵抗,现仍在相持,青阳宗和水云宗得知本宗大获全胜,请求本宗派人支援。”
“当然他们也许下重诺,会付出相应的报酬,只要我们助其剪除魔宗,条件随便开,诸位师弟怎么看?”
下方几人皆沉默不语,攻伐尸傀宗是为了自身利益,夺回灵矿及西部地界,可支援别人,于自己有何利可图?
且不说危不危险,纵使胜了好处也全是别人的,至于许下的报酬,也得有命受用才行,谁都知晓幽魅宗和新月门是难啃的骨头,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灵石并不具备那么大的诱惑力。
更别提这是对宗门的许诺,不是私人之物。
殿内沉默了一会儿,姜明率先说道:“尸傀宗虽遭到重创,但百足之虫尚死而不僵,更惶论偌大的宗门了,我觉得目今本宗主要精力还应放在对尸傀宗余孽的围剿,彻底清除尸傀宗的隐患,以免其东山再起,又卷土重来,待解决尸傀宗余孽,再支援他们不迟。”
佟全安也点头道:“姜师弟说的不错,如今形势,都是个人自扫门前雪,我们连自己家门口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干净,哪能跑到万里之外去支援他们呢!且青阳宗和水云宗虽未取胜,也不至于溃败,趁着魔宗其他几派深陷泥足,自顾不暇之际,我们更要加大对尸傀宗的清剿力度。”
“彭师弟和程师弟以为如何?”魏玄德看向两人问道。
程水悯道:“我同意姜师兄,佟师兄的看法,目今还是把重心放在清剿尸傀宗余孽上为好。”
彭万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魏玄德见此也不再坚持,他心下还是希望有人能承担起此任来,他作为掌门,考虑的自然比几人深远。
支援水云和青阳宗,第一,有助于玄门的团结,至少显得新港玄门同心同力,一方有难,三方抵抗,这对魔宗是一个不小的心里威慑。
第二,帮助他们打压魔宗于大局整体上对玄门有益,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假使青阳,水宗陷入困境,难保魔宗不会将目光投向乾易宗辖下的楚国。
将战场控制在自家地盘以外,总比在自家地盘和魔宗纠缠要好的多。
今日乾易宗伸出援手,他日乾易宗有难,其他两宗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眼看几人纷纷反对,他亦不好独裁专断,总不能他这个掌门亲自率人去支援吧!
魏玄德道:“既然诸位师弟都无意于此,那我找个理由回拒了他们吧!另外还有一事,本宗既收回了秦川,陇右之地,那些修行资源当如何处理?”
“魔宗经营了数十年,各家族都种了许多灵药灵草,另外还有养殖的大量灵兽,收入颇为不菲,此一项又该如何处置?”
程水悯率先道:“按本宗之法规,辖下是不允许私自种植灵药的,但世事如此,我等也不应墨守成规,一成不变。”
“那些好不容易种植的灵药园,没有理由将它们全部销毁,否则也太暴殄天物了,更会激起那些世家的怨恨。我认为可以允许他们种植,只收取一半的利润就好了。”
“至于那些养殖的灵兽,我们完全可以接手,魔宗既能找到销售渠道,难道我们玄门反倒没有吗?可派人前往清海岛屿上,与那些收购灵兽的商会沟通,想来他们不会在乎供应者的身份。”
第三百七十一章 策略
佟全安道:“可如此的话,对其他地区是不是也要放开管控,不然的话,太不公平,秦川陇右可以养殖灵兽,种植灵药。而华南,江东,北原诸地却只有羡慕的份,恐怕谁也不甘心,如此一来,人人皆翘首以盼魔宗到来了。”
魏玄德眉头微皱,颇感棘手,玄门之所以不允许辖地之内家族过或个人种植灵药,主要是为了垄断丹药一道,遏制修行家族的发展,以免不受掌控。
若开了这个口子,就如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以后各家族遍地种植药草,炼制丹药,于宗门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可若紧守之前的规章,将那些药草园一并毁去,感觉有些倒行逆施,势必招来那些修行家族的痛恨,反将他们推向魔宗。
他看了彭万里,问道:“彭师弟,你意如何?”
彭万里作为元易殿殿主,掌管宗门财政大权,此正合他职权之内的事情,其人向来沉默寡言,不喜张扬表现自己,平日议事间,罗清水往往和史名随吵的不可开交,他却如局外人一般,总是一言不发。
其沉默的表象之下,深藏着一颗通透的心,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极是深刻。
乾易宗职权最高的三位殿主,魏玄德却是最看好和欣赏他,也十分重视他的意见。犹豫不决之际往往会咨询他的看法再做出决定。
彭万里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些修行家族私自秘密种植药草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既然禁止不住,不如趁此机会,去掉那些条条框框,将桌底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或可将他们引入正轨。”
“本宗只需做出明确的划分,控制他们种植的数量及种类,按照其家族势力的大小,强弱,规定他们种植什么级别的药草,范围多大,然后定期收取相应税收便可。”
“我听闻清海上许多玄门早已经这么干了,我们也不算破例,俗话说,堵不如疏,与其整天防备他们,不如制定好规划。”
“魔宗之所以能够迅速壮大,不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反而能够大展宏图。”
“玄门这么多年,也该做出些改变了。世事如此,冥顽不灵螳臂当车者,势必会被压的粉碎。”
魏玄德听其此言,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彭师弟所说的做吧!关于修行家族种植灵药的划分,程师弟,就由你们外务院负责吧!拿出一套明确的规章来。”
“是。”程水悯应道。
…………………
月黑风高,偏僻的山岗,一道遁光自东而来,落足在山峰之顶,现出一高瘦,面方口阔的男子身形来。
他四下环顾了一圈,眼神中透着机警之色,见目之所及空无一人,神识也未感知到任何异样,才放心走入前方一隐蔽的石窟之中。
石窟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哒哒的水滴石块之声。但以他的目力,还是能够看清内里深处盘坐着一个人形身影。
“你来了,还以为你不幸遇难了呢!”那盘坐的男子开口道,声音在石窟内回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宁。
他受朱虚之命,打听魔宗溃逃后的情况及藏匿之所,可尸傀宗溃败之后,弟子各奔东西,隐藏起来,他一时也失去了与尸傀宗内细作的联系。
于是只好碰碰气运,来到虚枢山,将各自接头的联系方式在周围郡县一一散出,没想到还真有隐藏下来的人,正巧是他们安插在尸傀宗内部的线人。
“哼,恭喜你们拿下虚枢山灵矿了。”男子冷哼一声道
“听你这话似有不满,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尸傀宗弟子了吧!别忘了,杀你全家可是尸傀宗。”唐宁淡淡说道。
此人名方平,本是一名散修,其祖父亦是名修士,因偶得一件宝物,被尸傀宗弟子发觉,将其全家杀害,正巧方平外出,躲过一劫,后被情报站相中,经杜元恺安排,入了尸傀宗,就此潜伏起来,直至筑基。
“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们提供那么多消息线报,怎么也算半个自己人了吧!你们突袭尸傀宗,难道就不能和我先打个招呼,若非我运气不错,逃的快,早已身首异处了。”方平怒道
唐宁淡淡一笑:“原来是为了此事,我们在尸傀宗内有线人,尸傀宗在我们内部当然有细作。此次的突袭计划,本宗高层在行动之前未泄露一点消息,我毫不知情,又怎么知会你?”
方平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们溃败之后,藏身何处?”
“你是问我自己呢!还是问那些金丹修士?”
“这话怎么说,莫非你们不在一起?”
方平冷笑道:“你们当尸傀宗高层是傻子吗?怎么会不防备你们这一手。自虚枢山溃败之后,整个尸傀宗立刻化整为零了,我猜现在尸傀宗几个高层身边,除了心腹徒儿不会再有人知晓他们的位置,更遑论我这种平素就不大受重视的弟子了。”
“那你目今藏身何处?你们又如何联系?”
“我正好被安排留在虚枢山附近一带潜藏下来,暗中发展势力,不然的话,你又怎么能这么找到我?跟随我的都是一些炼气弟子,不足为道。我会在活动范围内留下暗号,待重新集结之时,他们自会派人来寻我。”
“你知晓其他分散队伍的联络暗号吗?”
“你觉得呢?”方平不答反问道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你在尸傀宗也呆了几十年了,有没有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份?”
“恢复身份?什么意思?乾易宗肯收下我吗?”方平神色一动。
如果能加入乾易宗门的话,当然要比呆在尸傀宗要好多了,玄门弟子不仅待遇高,福利好。而且油水多,又得天下大势。
在尸傀宗除了少数受重用,勋功卓著的弟子,其余人领的薪俸及其低微,又没有捞偏门的法子,唯一的好处不过是背靠着大树,不至于被欺凌而已。
唐宁道:“宗门弟子的选拔有一套完整的程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招纳别人的。”
方平沉下脸打断道:“那还说什么?你无非是要我公开身份,替你们指认搜寻尸傀宗逃散的弟子,你们要我和尸傀宗翻脸,又不安排好的去处,这不是逼我去死吗?我一个散修无依无靠,尸傀宗岂会放过我?”
唐宁微笑道:“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往来玄门从不招外人入山门,凡宗门弟子都是自小培养。但偶尔破一次例也无妨,想必你已听说了,本宗现在已经默许修行家族种植灵药,我不妨告诉你,宗门正在拟修灵药管理条例,过不了多久就会颁布,到时候辖内所有家族都可以种植灵药。”
“我收到上头的消息,凡是为宗门提供过消息的,与宗门有合作的修士。只要做出重大贡献,可以破例收入山门,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
方平眼神一亮道:“重大贡献,什么叫做重大贡献?你说明确点。”
如今尸傀宗溃败,其弟子被乾易宗四处扑杀,人人如过街老鼠,若能就此加入乾易宗,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当然是求之不得。
唐宁道:“比如提供尸傀宗高层的有效线索,或者找到一定数量的尸傀宗弟子藏身地,只要能够对尸傀宗余孽与以重击,宗门可以将其收入山门。”
“你能保证吗?”
唐宁左手一翻,拿出一份卷宗来,递给他:“这是本部执事下发的密令,你一看就知。”
方平接过看了一遍,说道:“你等我的消息吧!我该怎么联系你。”
唐宁拿出纸墨给他写了一个情报联络点的地址:“你到这个地方去,将消息传给他,我自会来找你。”
“好,一言为定。”方平道,出了石窟,化遁光而去。
不多时,唐宁也出了石窟,腾空而起,行了一日有余,回到了情报站当即写了一封书奏,将了解到的尸傀宗情况用玄鹰传信告知宗门。
当夜,他盘坐在屋室内,面对着一株古朴的玄树,正是仙珠母蚌。
他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入母蚌之中,此树到他手中已有近五十年,起初他每日都将灵力浇灌入其间,期望自身绿色灵力的强大生命力能够使此物死而复生。
可坚持了十余年一直没变化之后,他也有些心灰意冷,每日将绿色灵力灌入母蚌中后,都会使体内灵力近乎空竭,需要吞食丹药恢复灵力,长期以往不但麻烦,丹药费用也非小。
是以渐渐不再那么勤快,只偶尔给其灌输绿色灵力,终究他还是抱着一份期望,花了三十万灵石买来的,总不能就这么扔了吧!
良久,他缓缓舒了口气,翻出一颗丹药,正要吞下恢复耗损的灵力,屋外敲门声响起。
唐宁手一挥,将石桌上的仙珠母蚌收入储物袋中开口道:“进来。”
门外一身高膀阔男子推门而入,行了一礼:“晚辈绉应龙拜见前辈。”
“你来了,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晚辈已顺利结交朱文清,掌握了朱羽鸣动向及底细,相信能够完成前辈的嘱托。”皱应龙答道,看了眼唐宁,见他面色异常苍白,一副虚脱之象:“前辈无恙吧!”
唐宁摆了摆手:“不妨事,先前我修行一门功法,灵力消耗有些过度而已,看你这样子,应该已经想到策略了,说说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引诱
绉应龙手一翻,拿出一张卷宗,双手递给他道:“这是晚辈的计划,请前辈指点。”
唐宁接过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不错啊!短短几个月就能将朱羽鸣底细动向查的如此详细,就按你的方案执行吧!”
绉应龙道:“全靠站里给我安排的身份,能让我快速接近朱文清,他是朱羽鸣心腹,晚辈搭上他这条线后,卑词厚币与其交结,他对我不曾防备,旁敲侧击之间自然就掌握了朱羽鸣底细。”
“不必过谦了,你能掌握这些是你的本事,朱文清没有怀疑你吧!要小心啊!不可被表象所迷惑,有一些人看起来糊涂,实则城府极深。”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目的。”
“嗯。”唐宁点了点头:“你找的人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晚辈在华南认识的散修,朱家的人不可能认识他们。”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经费可还够用?”
“灵石还有些许,计划顺利的话,足够用了。唯一值得忧虑的是,朱羽鸣不上当,还有太南谷坊市那边配合不够及时。”
唐宁左手翻出纸笔,写了几句话,用黑色封纸包了起来,拿出情报站印章盖了上去,又按上自己手印,签字及画押,递给皱应龙。
“你到太南谷坊市找一个叫余华的人,联络暗号是宝兴客栈南面房间窗边放一盆兰花,然后将这封信给他,他是坊市的人,和我们有合作,会帮助你。”
“是。”
“去吧!”
“是,晚辈告退。”绉应龙应声而出。
…………………
华南,雪兰郡,去城东百五十里的一处山林内,矗立着一栋木屋。
一个人影自西御剑而来,落入山林内,此人正是绉应龙,他从情报站出来后马不停蹄行了几日路程,来到此地,只为了寻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
他方至木屋前,见大门敞开,走出一男一女两人来。
男子油头粉面,五官俊郎,女子身姿婀娜,芳容窈窕,一双水汪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孙兄,多年不见,你不捣鼓你的生意,怎么来我们这山野之地。”男子见他微微一惊,开口说道。
“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兄妹谈谈,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惊疑之色,男子道:“请进吧!“
三人入了屋内,相继落座。
男子说道:“不知孙兄此来所谓何事,请明白见示。”
绉应龙道:“我知令妹所修功法乃狐媚惑人一道,一经施展,天下男子少有不动心者,故特来请令妹一展妙法,去迷惑一个好色之徒,这对于令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事成之后,两千灵石奉上,不知卫兄肯否相助?”
两人相视一人,大为心动,两千灵石对于他们这样的散修来说,可谓一笔巨款,而勾引一个好色之徒,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女子正要开口答应。
男子使了个眼色,他知晓对方肯开出两千灵石的价码,事情定然没那么简单,他谨慎问道:“不知孙兄要舍妹勾引迷惑的是何人?”
“一个筑基修士,至于其身份底细我不便详说。”
男子面色微微一变:“孙兄说笑了吧!你要我们去对付一名筑基修士,这岂不是找死吗?以筑基修士之能,捏死我们几个轻而易举,若知我们对付他,岂有活路,孙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放心,绝对会保证你们兄妹的安全,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再做决定不迟。”绉应龙道,将整个计划大概简要说了一遍。
男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如此的话,确实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可你怎么保证那位前辈事后不会寻仇,报复我们。”
“事成之后,你们远走高飞,游玩个几年再回来,你们反正是散修,四海为家,何必拘于一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可能一直盯着你们不放,只要计划完成的顺利,他根本不会想到是咱们在设计他。”
男子沉吟半晌道:“孙兄如此处心积虑对付这位前辈,想必这不是你的本意吧!你后面定有人支持。”
绉应龙不置可否:“我和他没有任何恩怨,只是有人不大喜欢他,想给他一些小小的惩戒,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们接不接受?”
卫姓兄妹相互看了一眼,男子问道:“灵儿,你觉得如何?”
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三千灵石,对方毕竟是筑基修士,有许多不可测的风险,此事了后,我兄妹二人也该避世一段时日,这个价格不算过分。”
“好。”绉应龙没有多做思索,直接应道:“不过我要善意的提醒一下两位,千万不要做首鼠两端投机取巧的糊涂事。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来找两位自是信的过二位,但如果因此事断送了两位性命,我心下实在过意不去。”
“此事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但对于咱们而言,却是性命忧关,如若有人破坏了游戏的规则,我想他是难以立足在这世上的,不知道两位道友同意这说法吗?”
男子道:“孙兄放心,你我都是讲信用的人,我们既然答应了你,自然尽心替你完成此事。”
“如此便好,不知两位道友何时能够启程。”
“我二人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事务需要处理,孙兄这般急切,咱们这就去吧!”男子道,三人出了木屋,各御法器腾空而起。
…………………
群芳阁位于汴京城南三百里,离太南谷颇近,坊市内不少修士闲来无事都会来此间取乐。
入夜,一道遁光自西而来,落至群芳阁前,现出一双鬓微白,身材瘦弱的男子身形来,正是朱羽鸣。
他方踏入阁内,就有一名容貌娇艳的女子迎了上来,满面笑容道:“朱前辈,您来了,十号院子已给您备好,不知今日想要谁陪侍?”
朱羽鸣满脸倨傲:“听说你们阁楼来了一批新人,可有好的?”
“您请稍后,我这就给您安排,保准是顶尖的。”
朱羽鸣微微点头,向前走去,过了厅殿拐角转入一长廊,见对面一深穿白色纱裙,身姿窈窕的女子迎面走来,面上蒙着白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水汪的眼睛,那眼神中似有秋波流转,暗藏无限情意。
又见其眉似柳叶,额头白光似雪,好一个悄佳人。
两人错身而过,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至鼻间,朱羽鸣心神一动,回首望着其窈窕背影问道:“此人可是你们阁楼新进的姑娘?”
“不是,我记得此人好像是随着她兄长一块来的,这几日他们几人每至夜间都会来此引宴耍乐。”
“可惜。”朱羽鸣微微叹道,走至院内,不多时,数名娇媚女子鱼贯而入。
一夜风流,直至破晓,朱羽鸣才离去,回到太南谷坊市。
过了几日,朱羽鸣再次来到群芳阁,又见到那名女子。
她面上白纱已除去,漏出本来面目,但见其杏面桃腮,花容月貌,唇若点珠,面若敷粉,肌肤白若初雪,跟在一五官俊朗的男子身后,两人小声说着什么,女子低头细语,男子大声斥喝了几句。
女子不敢再说,眼中泪珠转动,我见犹怜。
两人与他擦身而过,女子身上幽香再次传至他鼻间,朱羽鸣问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旁边女子答道:“不知道,好像是从江东来的,昨夜那男子在此饮酒作乐,还引发一场冲突。”
“哦?所谓何事。”
“这男子在赌坊输了不少灵石,一直没能还上,所以从江东来此相避,没想那些人在这里找到他,声称再不归还赌坊的灵石,就要他们的命。”
“原来如此。”朱羽鸣听闻此言,心下微微一动,不禁起了怜惜之心。
次日,他回到坊市,正闭目修行间,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朱文清推门而进行礼道:“七叔,有一桩生意需要您亲自做主。”
“什么事?”
“商铺里来了个客人,要变卖灵器。”
“请他来吧!”
“是。”朱文清应声而出,不多时领着一女子进来。
朱羽鸣一见之下,心中微微一惊,旋即又是一喜,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两次在群芳阁擦肩而过的那人,只见其皓齿名眸,艳似桃李,皎若秋月,眉目含情。
女子上前盈盈一拜:“见过前辈。”
朱羽鸣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是。”朱文清道,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听我这小侄说,道友有一件灵器要变卖?不知是何物?”朱羽鸣和颜悦色说道
女子左手一翻,拿出一柄玄色三尺长剑,递给他道:“正是此物。“
朱羽鸣接过长剑,灵力注入,长剑泛起微弱光芒:“不知道友欲售价几何?”
女子道,此灵器市场售价一万灵石:“我只需九千灵石便可。”
朱羽鸣笑了笑:“不知道友芳名,何方人氏,此灵器从何而来?”
“小女子琴清,江东修士,此乃家祖遗留之物。”
“既是令家祖遗留物,为何不留当纪念,日后或许也用的上,反将其变卖?”
女子道:“此乃家私,不便与外人道。未知前辈肯否买下此灵器。”
“道友想必已经问过在这坊市间问过好几家商铺了吧!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最多只开到七千灵石价格,对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席之地
朱羽鸣见他她沉默不语,继续说道:“此灵器虽未损伤,然其内还含有其原主人残留的神识,需得抹去此原主神识,此又得花费一番心力,我说七千灵石或许还高了呢!”
“既如此,晚辈告辞。”女子拿过灵器转身欲去。
“诶,别着急嘛!”朱羽鸣一挥手将她拦下。
“前辈这是何意?”
“道友可还记得我,群芳阁中你我两次会面。咱们有缘,这件灵器嘛!九千灵石也不无不可。”朱羽鸣道
女子听他此言,面色一喜:“多谢前辈。”
“诶,先别忙着谢我,道友如能让我一了心愿,别说九千灵石,就是再多,我也无不答应。”
“不知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自那日见到姑娘后,我整日魂牵梦绕,一闭上眼满目都是姑娘芳容,若能得姑娘垂青,死而无怨。”朱羽鸣道,轻轻握上了她的纤纤玉手。
“前辈请自重,晚辈告辞。”女子面色微变,抽手欲去。
“我知晓令兄欠下赌债,被人追讨,如若不能凑够灵石,恐怕他性命不保吧!”
女子闻言脚步一顿,朱羽鸣见此心下大喜,他不过是诈唬而已,并无太大把握。
昨日在群芳阁的所见所闻,今日又听其言因家私之故才变卖祖上遗物,想来必是因其兄之故走投无路才来此换取灵石,是以直接点破她的窘境,便如抓蛇打了七寸。
朱羽鸣趁她心神动摇之际又赶忙说道:“我对姑娘一见钟情,誓死不渝,姑娘若不嫌弃,跟了我后,保准没有苦受。在这楚国之地,我们朱家还是有些话语力的。至于令兄的债务,更加勿需操心,你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眼看自己兄长受难呢?”
女子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垂首,显得弱小无助,楚楚可怜,细声道:“你真的能帮我兄长摆脱那些人追索吗?”
“当然,我从不食言。”朱羽清大喜,握着她的手,一只手臂轻轻搂过她的腰,上下抚摸,领着她向石床上走去。
女子半推半就,朱羽清拥着她趴在石床上,双手上下游走。
正当他心猿意马之际,阁楼木梯间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响,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几名身着宝兴商会服饰的男子矗立门外,身后还跟着一名油头粉面,五官俊朗的男子。
屋内,两人早已是衣衫不整,女子秀发凌乱,全身只一件薄薄的肚兜,眼神迷离,而朱羽鸣几乎赤着身子压在她身上。
眼见几人闯入,朱羽鸣刹那间脸上充血,红的似猴屁股般。方才他全身心都在身下美人儿身上,虽然听到脚步声,但也未以为异,只以为是朱文清带人查验商货,没想竟是宝兴商会的人。
他不禁恼羞成怒,多少年,从来没有人这般给他难堪。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朱家商铺,谁给你们权利私自闯进来的?”朱羽鸣一挥手将衣服披在身上,起身喝道。
他话音方落,石床上那女子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梨花带雨的跑到宝兴商会人群中,扑入那油头粉面男子怀中。
“阿妹,你没事吧!”男子怒不可遏,大声言道:“你们都看见了,我们兄妹是来坊市买卖交易的,竟受到这般欺凌,世人都说商会坊市最守规矩,没想到竟也有这般无耻之徒,今日不给我兄妹一个交代,我们誓不罢休。”
“道友请息怒,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稍侯一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交代。”宝兴商会为首男子说道,转向朱羽清:“朱道友,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朱羽清勃然大怒:“你们宝兴商会不分青红皂白强行闯入我房间,如此蛮横无理,还要我和你们走,我们是两情相悦,和你们商会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这位道友,是这样吗?”为首男子望向该女子问道
那女子只抽抽搭搭的哭泣,并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哽咽的说道:“他,他威胁强迫我。”
“你……”朱羽清大怒,身形一闪,一只手抓向女子,体内灵力朝她周身笼罩而去。
猛然间,身侧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袭来,击在他灵力护罩之下。
朱羽鸣身体不由得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只听宝兴商会为首男子声色俱厉的喝道:“朱道友,你未免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这里是坊市,不是你朱家放肆撒野的地方,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就是朱明轩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守坊市规矩。”
“你们……”朱羽清满面通红,气的几乎暴跳如雷。
“来啊!将这间商铺所有人带去管理处接受盘查,如果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男子喝道
“是。”其身后众人应道,立刻有两人来到朱羽清身侧:“朱前辈,请吧!”
朱羽鸣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此时可谓骑虎难下,要是就这么跟他们走,自己颜面何存,可若是动手,他又不敢,宝兴商会可不会卖他们朱家面子,那是真敢杀人的。
旁边的朱文清眼看这般形势,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七叔,族里让我们不要惹事,且配合他们一次。”
朱羽鸣听了此言,也就借坡下驴,冷哼一声,大步向外走去。
众人来到了坊市管理处,商会人员对众人依次盘问,女子只抽抽搭搭的说是朱羽鸣威胁强迫自己。
最后,双方达成和解,宝兴商会的人对兄妹两人表达了歉意,并赔偿了三千灵石,当然,这赔偿自然是朱家商铺出的,另外还对朱羽鸣做出了另外惩处,一件小小风波就这般揭过去了。
……………
汴京城外的山峰之顶,一男子御着飞剑落下,早有人在此等候。
“孙兄,我们已照你的吩咐做了,事情非常顺利,你是不是该将支付承诺的报酬了?”男子满面微笑开口道。
“我已经知晓了,没想到事情能这般顺利,朱羽鸣还真是色欲熏心,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些力,使些技俩手段,看来是高估他了。对了,令妹呢!怎么不见她人?”另一人说道,正是绉应龙。
“她有些事要去处理,怎么?孙兄想要见她有什么事吗?我帮你传达就行了。”
绉应龙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随便问问。看来卫兄是防着我啊!放心吧!我们是讲信用的,不会搞过河拆桥头杀人灭口那一套,也希望卫兄遵守诺言,大家合作愉快,我不希望以后因此事再找上卫兄。”
男子打了个哈哈:“没有的事,我当然相信孙兄,舍妹的确有事要处理。此事了后,我兄妹自当消失,绝不给孙兄添麻烦。”
“如此便好。”绉应龙一挥手将一个储物袋扔给他:“我这一笔,加上坊市那一笔,足够卫兄逍遥几年了,不知卫兄欲往何处?”
“此不必孙兄挂怀,我兄妹自有去处,总之不会给孙兄带来麻烦便是,告辞。”男子说罢,御起飞剑而去。
…………………
卧龙山,朱府巍峨的大殿内,朱伯崇盘坐上方,一道遁光落于殿外,走进一名皓首老者,他没和朱伯崇打招呼,便径直落座,开口说道:“伯崇,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朱伯崇不以为杵,左手翻出一纸文书一挥手递至他案前:“这是太南谷宝兴商会的的罚单,你看看吧!”
老者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
朱伯崇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在太南谷商铺的营业一直在亏损,每年都损失不少灵石,这些我都不想追究了,可这一次,朱羽鸣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宝兴商会来人了,要求我们给他们个交代,三叔,他是你的人,你说说怎么处置吧!”
“你准备怎么办?”老者沉着脸问道
“换人吧!让他回来安心修行,之前的事儿就算了。”
“你是朱家家主,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者说道,不待朱伯崇回应,便径自起身离去。
…………………
雄阔豪奢的府宅内,丁建阳正自闭目修行,外面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淡淡道:“进来。”
外间一浓眉大汉推门而入,开口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和朱仲文说了,他也答应了会尽力帮你争取这个位置,明天晚上,你随我去卧龙山见朱伯崇,当面和他谈谈,表明一下态度,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如今朱家麻烦不少,朱伯崇要拉拢我们,这个面子多少还是会给的,你现在是朱家家主的长婿,于情于理,论身份,论地位,论修为,接掌区区一个太南谷坊市商铺都绰绰有余。”
“多谢叔父。”丁建阳起身行了一礼。
“你能知耻而后勇,忍辱负重成功筑基,又主动去争取在朱家的权益,我很满意。今后好好干,不可再向以前那般整日醉生梦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提便是了,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当团结互助,光大门户。”
“是,侄儿知晓。”
“明日朱云柔也会到场,我知晓你们关系不大和睦,但私底下的事情尽量不要摆到桌面上,特别是在朱伯崇面前。你若想在朱家占据一席之地,须得和朱云柔缓和关系,这样朱伯崇才会重用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筑基后期
丁建阳道:“侄儿早已想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小可之事,侄儿已不甚在意,大丈夫所追求的是成就大业,无论她怎么对我,我只忍耐不与她争吵便是。”
“嗯。”汉子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你一向自视甚高,看来这些年的确沉下心来了,当初看你那自暴自弃的样子我还有些担忧。”
“你只把这当成是一场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你若对朱云柔心有芥蒂,把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看待便是。情情爱爱那些事情对于有大追求的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是。”
“我走了,明日咱们便一起去见朱伯崇吧!”那汉子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臂,转身出了房屋。
丁建阳面无表情,继续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好一会儿,一道人影从地底缓缓现出身形,开口道:“我似乎看见你叔父从这里离去,他找你什么事?”
来人正是唐宁,他得到绉应龙汇报后,便离开情报站赶了过来。
“明日要我去见朱伯崇,和他表明态度。”丁建阳睁开双目淡淡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要求的事我照办了,这么一闹,朱羽鸣想必在太南谷是呆不下去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你找的人有没有问题,朱羽鸣那边会不会怀疑?”丁建阳道,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宁这边漏了马脚,使他暴露。
唐宁道:“以他的智慧应该想不到这么深,纵使有怀疑也难以查到,执行具体计划的人已经远走,想找到他们绝非易事,你稍微盯着点朱羽鸣就好了,有什么变动立刻告知我。”
丁建阳左手一翻,扔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盛装着不多不少两万灵石。
唐宁接过储物袋,开口道:“如今本宗已收回了秦川,陇右之地,朱家就更不可能倒向魔宗了,你想通过乾易宗复仇的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建阳冷笑道:“我从来没有指望乾易宗消灭朱家,我和你们只是合作,你们是为了监控朱家,我是为了雪己之耻,目的根本就不一样,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不劳你费心。”
“你想要鸠占鹊巢吗?这恐怕不大容易。别忘了,这件事情,你欠我一次。”唐宁说道,身形一缩,遁入地底,行了一日有余回到情报站。
…………………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十年。
这些年里,新港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乾易宗没有怠慢对尸傀宗的清剿,反而更加大了力度,尸傀宗遗留下来的很多支队伍都被连根拔起。
但在另一方面,水云、青阳两宗与魔宗的战斗并不顺利,特别是水云宗,更节节败退。
双方爆发了数次大的战斗,水云宗都没占到什么便宜,甚至吃了不小的亏。
这些年水云宗修士死伤非少,连高层的金丹修士也陨落了两名,到目今为止水云宗丢了齐国大部分地域。
这等情况之下,乾易宗派出了支援队伍,由罗清水和史名随两人带领诸多弟子支援水云宗一线,这才挡住了魔宗的攻势,止住了败退之局。
现今,水云宗与魔宗相持在奇亚山脉,山脉之南是水云宗驻守之地,山脉之北则是魔宗驻守之地。
而吴国境内形势也不容乐观,青阳宗和魔宗的战斗互有胜负,异常激烈,很多修行家族都投靠了魔宗,魔宗在辖地内大肆招兵买马,一方面指挥那些修行家族子弟前往一线,另一方面招收大量散修。
新港玄门三宗,唯有乾易宗辖下的楚国境内稍显平静,自尸傀宗溃败之后,两名金丹修士当场陨落,余下之人纷纷逃窜,经过这么多年的清剿,许多藏匿的尸傀宗弟子被诛杀。
据可靠的情报消息,当年那名身受重伤的金丹修士,最终也不治身亡,尸傀宗这么多年的发展不仅毁于一旦,而且连老本也搭上了,其宗门内的主力几乎被消灭殆尽。
虽然仍有两名金丹修士逃窜在外,单凭那点力量已经不足以与乾易宗对抗。
………………
千钧山,一声长啸在山林间响起,中气充沛,直冲云霄,久久不绝。满林山鸟受此惊吓,纷纷振翅翱翔。
情报站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宁盘坐在屋内,双目如湛蓝的大海般清明,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他仿佛置身于烟雾缥缈的虚幻世界里,眼前如烟如雾,似梦似幻,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倏然间,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拨开云雾,光芒耀眼。
这一瞬间,他回过了神,眼前仍然是熟悉的石壁,石桌。
他体内灵海穴中那一片灵力所化的湖泊似有一个石子投入,引起一阵涟漪,水波荡漾。
紧接着,湖泊水面晃动越来越剧烈,转眼间,形成了一个大的风暴。
不知多久,那风暴停歇了下来,他灵力所化的湖泊扩大了一倍有余,体内灵力充沛无比,从灵海穴中奔出,如倾泻的洪水般涌向身体四肢百骸之中。
于此同时,他泥丸宫中神识海也经历了同样的一场风暴,与灵海穴中的湖泊一样,他的神识海不断扩张,神识越发强大。
他感觉胸中堵着的一块无形石垒化作了齑粉,心中畅快无比,极是舒适,因此不自觉的长啸了一声,那声音附含着滚滚灵力,远远传荡了出去。
他知晓,在这一瞬间,自己已突破至筑基后期之境。
此次的突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任何准备,包括之前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突破的契机。
可这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让他有一种梦幻之感。
此次他没有遭遇丝毫瓶颈,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切水到渠成,干净利落,异常顺利。
这种情况他平生以来,只有在突破炼气六层时遇过一次,这一次的感觉比那次却要舒畅的多了,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难以言喻,不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会知晓的。
他闭上双目,静静享受这份独特的安详宁静。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双目,面上犹带着喜色:“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贺道:“恭喜唐仙使,顺利突破筑基后期,想来贵宗他日又将增一名金丹修士了。”
唐宁心下亦不胜欢喜,口中仍是谦逊道:“许道友言之太过,能侥幸突破筑基后期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哪敢期盼金丹呢!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这么快突破筑基后期,现在想想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许清婉微微一笑道:“唐仙使此言未免有些言不由衷了,当年我方突破筑基中期,你尚且说金丹指日可待,怎么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却这般谦逊起来了。”
唐宁笑而不语,过了会儿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方才听见一声长啸,下面弟子们都议论纷纷,还以为出了事,于是过来看看。”
唐宁道:“我听说前些日子许启元特地出了一趟宗门来探望你,有这事吗?”
许启元五年前蜕凡成功,这小子资质的确不错,当年测仙石验出其灵根资质属上中等,蜕凡成功后,享宗门甲级中等资源,目今在情报科联络处任职。
若非当年朱虚早已跟任调部打了招呼,这等资质的弟子还不一定轮得到戒密院呢!可能早已被三殿各部抢走了。
许清婉笑了笑:“是,我已经斥责过他了,让他在贵宗好好修行,谨遵贵宗法规,没事不要出山门。”
“那倒也没必要,他既念着你的情,想来探望探望你,也无不可,宗门内修行甚是枯燥,我是知道的。”
许清婉没有说话,唐宁却看出来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了?有话要说?”
许清婉犹豫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他来的时候,告诉我说,杜仙使似有意将他收做徒儿,询问我的意见。”
“哦?那你怎么说?”唐宁神色不变,心中却在思量。
杜元恺寿元无多,晚年想招收个徒儿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他应该知晓许启元是自己推荐入情报科里。
在宗门里,这种关系都是非常明确的。
即谁推荐、谁担保,谁负责。
这种标签是明显的,就好似当年唐宁被罗清水推荐入情报科,那在外人眼里,他就是罗清水的人,不仅鲁星弦这样认为,朱虚、孔繁星也是这般看待他的,哪怕他从来没和罗清水私下会过面。
许启元是自己的人,杜元恺心里肯定是明白的,那为什么偏偏收其做徒儿?是爱才?看重他的天赋资质,还是别有所图?
唐宁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杜元恺的目的,或许真的仅仅是爱才吧!但无论如何,得和自己打个招呼吧!毕竟是自己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挖走了,未免有些不大讲究。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我让他回绝了杜仙使。”许清婉道。她知晓乾易宗门内一直存在着内部斗争,而唐宁和杜元恺并非一个派系的人,若答应杜元恺,将来说不定要与唐宁为敌,是以让许启元回绝了他。
本来这件事她是不想说的,但唐宁主动问起,便趁此机会挑明了,以免将来存在误会。
唐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许清婉又道:“启元说,想申请调到情报站来。”
“还是在宗门多修炼一段时日吧!他修为尚低,在宗门相对安全,正可安心修炼,有什么事也指派不到他头上。”
“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叫他安心修炼。待日后唐仙使需要人的时候,再将他调来便是。”
她话音方落,外间敲门声又响起,许清婉便起身告退,离开了屋室。
李硕大步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给他:“唐师叔,这是北原情报点传来的加急卷宗。”
孔济前些年冲击筑基失败,虽未身死,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在宗门静养了一段时日,准备他日再次冲击筑基之境。
却没想水云宗节节败退,宗门调派了一批弟子前往支援,孔济便是这批人中之一,几年前在一场战斗中身死,李硕便正式接替了他的职务,成为情报站负责卷宗整理的弟子。
唐宁接过,展开看了一眼,原来是尸傀宗细作送来的消息,查到了一伙尸傀宗小队落脚点。
这些年,宗门的主要重心都放在剿灭尸傀宗余孽身上,因此情报站首要任务便是尸傀宗弟子的侦查。宗门大开方便之门,许诺只要能提供尸傀宗重要线索的,可以破例收入宗门。
因此这些细作格外卖力,谁都不想过这般躲躲藏藏的日子,想着立功加入玄门。
这么些年下来,也的确有几人立下了功劳,宗门破例收他们为弟子,大部分打发至各地区主事手下任职。
唐宁收起卷宗递还给他:“发给宗门吧!”
“是。”李硕应声而出。
………………
齐国北部,偏僻的荒山中,一道遁光激射而至,落入山林之中,现出一名厐眉皓首,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
他遁光方落,立时有一名芳容窈窕的女子迎了上来,向他盈盈一拜:“杨前辈,掌门恭候已久,特派我出来相迎。”
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本宗胡师兄呢!你们不是说将他请来了吗?现人在何处?”
女子道:“胡前辈已至敝宗多日,此刻正在前面等候前辈。”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行不过数里之地,来到一座亭台前,亭内,几人相对而坐,饮酒畅谈,如同游玩山水的文人墨客般。
“掌门,杨前辈到了。”女子朝内里之人行了一礼。
一名手短足短矮胖汉子笑呵呵的起身相迎,正是幽魅宗掌教郑介怀:“苏道友来了,快快入座。”
亭内一共四人,除了那矮胖汉子,另有三人。
一人鹰目薄唇,眼神阴狠。一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
还有一人骨瘦如柴,年莫五十余许,乃是尸傀宗硕果仅存的两名金丹修士之一,胡虚范。
杨元休落座后先是向那枯瘦汉子打了招呼,喊了声:“胡师兄。”
胡虚范也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杨道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月门掌教莫道得道友,这位是血骨门掌教吴正平道友,这两位想必道友一定听说过得了。”郑介怀笑呵呵道,举起酒杯:“今日我们四派再次聚首,乃难得之事,请共饮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
杨元休放下酒杯道:“你们都是一派之掌教,日理万机,且郑道友费尽心力,请我这个山野闲人来此,总不是为了喝酒闲聊吧!有什么事就请明言吧!”
郑介怀道:“好,杨道友快言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此次请尸傀宗两位道友来,主要是为了商议共抗玄门之事宜。”
杨元休道:“抗衡玄门?那是你们的事了,尸傀宗元气大伤,如今一盘散沙,拿什么对抗玄门?”
“候道友被乾易宗所害,我们也很惋惜,如今咱们新港几个宗门应同气连枝,精诚协助,尸傀宗虽元气大伤,但根基仍在,那些修行家族仍是心向你们,只要你们重整旗鼓,振臂一呼,相信很快就能夺回原本地界。”
杨元休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正面对抗乾易宗只有死路一条,谈何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郑介怀笑道:“你们实力不够,我们可是兵强马壮,可以帮助你们夺回楚国西部之地。”
杨元休听他此言霍然一惊,看了眼其他几人,皆面无表情,包括胡虚范,亦垂眉低目,一言不语。
这才惊觉,原来是宴无好宴。
他想起当年尸傀宗整合之时,一些强硬的反对者,被当场诛杀的情景,依稀历历在目。
杨元休眉头紧锁问道:“郑道友的意思是?幽魅宗将要吞并尸傀宗吗?”
郑介怀道:“不,绝不是吞并,只是联合。我们幽魅宗有人手,你们尸傀宗有根基,咱们两派合作,完全可以与乾易宗分庭抗礼,在楚国立住脚跟,何乐而不为?”
“其实说到底,咱们目的是一致的,都只是为了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展,不用躲躲藏藏,被玄门欺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抗衡玄门呢?”
杨元休看了眼胡虚范问道:“胡师兄以为如何?”
胡虚范神色不变,似乎事不关己一般,淡淡说了一句:“郑道友言之有理。”
杨元休心中思绪电转,知晓自己今日若是说出一个“不”字,必然会被当场格杀。
郑介怀虽然口称联合,实际就是吞并,将来尸傀宗只能是幽魅宗附属,甚至成为幽魅宗一部分,那么自己这个尸傀宗长老将失去话语权,一切得看幽魅宗脸色行事,为今之计,只有先行缓兵之计,拖住几人,再寻良策。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此事兹事体大,且容我思虑一二。”
郑介怀倒也没有咄咄相逼,笑呵呵道:“这是自然,苏道友勿需即刻答复,可在此稍住几日,再决定也不迟,今日且不论此事了。来,来,咱们再饮一杯。”
几人再次一饮而尽,郑介怀果然不再说起两宗合并之事,只谈新港局势,与新月门、血骨门掌教商议如何对抗玄门。
几人商谈良久,各自散去,郑介怀领着杨元休与胡虚范来到幽魅宗占据的王冠山灵矿,穿过护山大阵,立时有幽魅宗弟子领着两人去准备好的屋室中歇息。
入夜,杨元休在屋内正愁眉沉思,屋外,敲门声响起:“杨师弟,是我啊!”
他打开房门,外间矗立着一名枯瘦如柴的汉子,正是尸傀宗长老胡虚范。
两人入了房门,相对而坐,杨元休问道:“胡师兄,你真的赞成幽魅宗吞并我们?如此的话,我们可就成了他们附属,到时别说掌控什么资源辖地,就是拿薪俸都得看他们脸色。”
胡虚范苦笑道:“杨师弟,你怎么还这般执迷,难道你还看不清如今的局势吗?幽魅宗、血骨门、新月门三家暗里早已商议好了,一定要吞并我们,不管我们答不答应,这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我们尸傀宗本来就势弱,实力比不上幽魅宗和新月门,原来或许还可以与他们稍加抗衡,可如今元气大伤,死伤大半,他们要吞掉我们易如反掌。”
“我们若是抵死不从,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还不是一样入侵到楚国,占据我们原来的地盘。我俩一死,难道你以为咱们下面那些人还会殉节不成?肯定全部倒向幽魅宗。”
“结果已然注定,何必做困兽之斗,白白牺牲呢!现在我们对他们还有点用处,因此他们还算客气,趁此机会和他们谈判,多占得一些便宜算一些,真要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者,尸傀宗已是名存实亡,凭我们两人根本撑不起一个能够和乾易宗抗衡的宗派。若说隐忍待变,和往年一样偷偷摸摸发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年来,乾易宗如何对我们你也知晓了,是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彻底消灭我们不可。若非你我早已离开楚国,我们现在可能连性命都难保,谈何发展?”
“与幽魅宗合并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可利用他们发展自己的实力。楚国之地,我们毕竟盘踞多年,有些根底,只要能够夺回原本地界,才有可能发展壮大。”
杨元休听完其一席长篇大论后,沉默不语,良久叹了一声说道:“胡师兄说的在理,可我心里总有些不甘。”
胡虚范道:“我又何尝是心甘情愿呢!原本你我在尸傀宗虽说不上一言九鼎,可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各自拥有一席人马,占据一方之地,候师兄对你我也得顾忌几分。”
“若非形势所迫,谁愿寄人篱下,尸傀宗如今就咱们两人了,且忍一时之气吧!日后能反客为主也未可知。”
第三百七十六章 归宗
石怀远道:“我等还有急事,就此告辞。”说罢领着南宫绯月、蒋云生出了大殿。
马文山赶忙上前几步,拦下三人:“道友且慢行。”
石怀远冷声道:“道友这是何意?要强制留我们在此处吗?”
“在下绝无此意。”
“如果我们一定要走呢?道友是否要将我们拿下?”
马文山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别搞得这么僵嘛!你我都是听命行事的人,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不能擅自做主。道友一定要走,请给我点时间,我派人去请示一下赵师叔。”
“贵宗将我们软禁在此地,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但我们绝无恶意。此事毕竟干系重大,涉及到无数散修包括吴、楚、齐各修行家族的子弟,还有可能牵涉贵宗金丹前辈,宗门方面总要先商议一个切实方案,如何减小影响。在此之前,不希望消息传的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这一点诸位应该能理解吧!”
石怀远不置可否:“我们也无意与道友为难,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使命。更何况事情涉及本宗失踪的师叔,烦请尽快通禀贵宗前辈,我们要将此事立刻奏禀本宗掌门。”
“好,诸位道友稍候,我这去禀告赵师叔,拂晓之前一定给诸位一个明确答复。”马文山说道,当即化遁光而去。
翌日,唐宁与殷庆元来到大殿,原本是想找马文山询问不死之身的事儿,没想到赵恭来了,亲自坐镇这里。
守卫弟子通禀后,两人入了大殿,赵恭盘坐在蒲团上,睁开双目:“两位道友何事?”
两人见他都微微一惊,原先要说的话也都咽下了,毕竟身份、辈分不一样。
向一名金丹修士询问人家宗门的秘密,特别是由两个小辈提问,显得十分无礼。
殷庆元说道:“敝宗此次来执行任务的,除了我们两人外,还有一名师弟,目前与我们失联。他去调查吴国境内几名筑基后期修士去了,恐其发生意外,因此欲要外出寻他,望前辈允准。”
赵恭点头道:“这件事情就不劳两位去了,还是安心歇息几日吧!我会派人替你们去寻,这里是青阳宗辖地,我们找人总比你们容易一些。来人。”
屋外一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有何吩咐?”
“乾易宗有位远道而来的道友,与他们失联,你帮他们找寻一下。殷道友,你将贵宗道友的身份容貌告诉他就好了。”
“是,晚辈告辞。”殷庆元道,率先出了大殿。
唐宁跟在其后,走到门口回身道:“晚辈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心头,欲请教前辈,只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晚辈习得本派一秘术,自身拥有超过常人的自愈能力,昨日姬无我曾言,每次自愈后都会折损一定寿命,敢问前辈知晓此事否?不知会折损多少寿命?”唐宁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昨日他苦思了一夜,觉得姬无我的话很有道理,但未必适用自己身上。
如若说自己的强大自愈力是因为分裂身体中某种微小物质达到的效果,那能够催化灵药又是什么原理呢?
倘若使用绿色灵力自愈身体会折损寿命,那用绿色灵力催化灵药也必然同样折损,可自己早年间催化的灵药数不胜数,按如此算的话,早已寿元耗尽了。
赵恭道:“此事我并不知晓,那叛贼之前在禁秘科,背着师门偷习过很多禁忌之法,也因此受到一定责罚。但他所研之术法除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甚清楚。”
“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告辞。”唐宁相信以他的身份不会编出这么一套谎话来骗自己,若他不想回答,只需一句无可奉告就行了。
过了几日,青阳宗果然寻到了关胜的踪迹,将他带来了这里。
关胜听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同样惊讶不已。
三人在此道观呆了约莫十余日,其间有青阳宗弟子前来细细询问了一遍他们调查尸虫宿主的经过。之后就再没有人来打扰过,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他们离去。
这日,马文山来到他们房间,先陪了个罪:“有劳几位道友了,在下仅代表敝宗向三位道友表达歉意,因此事关系非小,未免闹得满城风雨,是以委屈几位屈尊敝处。眼下,敝宗掌教已与水云宗掌教会过面了,水云宗也表示谅解。诸位可随时回归贵宗了。”
“既如此,我等就告辞了。”殷庆元说道。
“敝宗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三位道友能够答应。”
“不知贵宗有何吩咐?能做到我们绝不推辞。”
“此事希望三位能够保密,勿要大肆宣扬,姬无我虽是叛逃弟子,但毕竟出身敝宗,若搞得人尽皆知,于敝宗声誉有损,近来魔宗猖獗,恐被他们大肆做文章。”
“马道友请放心,我等绝非饶舌之人。”
“多谢。”
几人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行了六七日,回到宗门,直接见了掌教魏玄德。
殷庆元如实详细禀奏了此次追查尸虫宿主幕后黑手的经过,魏玄德微微一笑:“此事我已知之,前几日,青阳宗掌教有亲笔信送来。那处传送阵经过青阳宗弟子的调整修改,已经可以重新启动了,其另一端通向蛇岛的一个隐秘洞穴,目今尚不知晓是何人遗留下来的。”
“大阵另一端没有被破坏,这个传送阵是完好可以使用的,以后我们新港就拥有两座传送阵能够通往外界了,此阵暂由青阳宗负责看管。他们承诺,百年之内免费允许玄门三宗弟子使用。”
蛇岛位于老港西北方,离老港不过三四万海里,可以说很近了,整座岛上没有灵矿等修行资源,是以没有宗派伫立。其岛上是毒蛇的栖息地,只要少数土著人生活,当然也有些散修在那里潜心修行。
整个清海有两百余座大小不一的岛屿,真正有宗派伫立的也就五十余座,其余大多数都是如蛇岛一样,没有宗派伫立,少有人烟。
齐国原本唯一的一座与外界连接的传送阵在水云宗山门脚下,是水云宗的第三代掌门留下的,那位掌门是位元婴期的阵法大家,与老港碧落宗协作,留下了这座阵法,其另一端连接至碧落宗辖地。
新港修士想要外出一般都是通过水云宗传送阵先抵达老港,再由老港至葫芦岛,盖因老港到葫芦岛没有传送阵,只能飞遁或乘坐“交通工具”。
两者相距太远了,以两地宗派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建起那么长距离的传送阵。
如果从新港飞遁老港的话,以筑基修士的遁速需要数月之久,老港与新港之间相隔十万海里,每次传送一人,水云宗都得收取三千灵石费用。
这个收费其实非常高,但也没有办法,整个新港只有这一座传送阵,而传送阵的维护修缮需要大量灵石,再加上每次启动传送阵也需消耗不少灵石。
现在有了第二座传送阵,对于新港修士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姬我无怎么办?青阳宗还会继续抓捕吗?”殷庆元开口问道
魏玄德道:“还能往哪追捕呢?都已经逃出了新港,茫茫天地找一个人无异大海捞针,再者他已晋升金丹境,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
唐宁却想到另一个问题:“传送阵的另一端怎么办呢?若不派人看守的话,被人发现,说不定会出问题。”
“青阳宗已联系璨华宗了,他们很有兴趣,已派弟子前往蛇岛守卫那处传送阵了。”
璨华宗自掌教晋升元婴后,已成老港一霸,其他两宗是没有和他相争资格的,而他们一直以来没有属于自己通往外界的传送阵,占据蛇岛之后,他们算是掌握了一条通往新港的途径了。
当然这里面青阳宗与璨化宗私下做了什么交易,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虽然没有将其抓捕归宗门,但责任不在你们,去吧!我会和元易殿打招呼,给你们奖赏的。”魏玄德挥手道
“是,弟子告退。”三人起身离开大殿,各自回归部科。
………………
唐宁来到鲁星弦洞府,一翻手,传音符递了进去。
很快,浓雾翻腾,清出一条通道,他走了进去,到鲁星弦主室稽首行礼。
“你来了,坐吧!事情查的怎么样?”鲁星弦说道,他须发花白,面上已有不少皱纹,一个修士到了这种地步,显然老之已至,寿元无多了。
唐宁便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最后道:“先前殷师兄带领我与关胜师兄前去拜见掌门了。”
鲁星弦淡淡道:“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让杜师弟去接管情报站工作了,你去将他换回来吧!”
“好,那我告辞了。”唐宁起身,正准备离开。
鲁星弦突然问道:“你来情报科多少年了?”
“有四十余年了。”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没有关系,如实说说。”
唐宁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自犀甲蚁那件事后,两人关系降至冰点。虽然之后见过几面没什么异常表现,但彼此都明白心里的隔阂,这时候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自己总不能当面说你这个人很差劲吧!只能微微一笑:“挺好的。”
鲁星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