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异变
数个月不见它,猛然见过它可爱模样,唐宁正想抚抚它小脑袋,谁知小白蛇身形一阵变化,原本三寸长的身子眨眼间涨到两三尺长,身形暴涨了十倍。
它的身子缠在唐宁左臂上,猩红的舌头仍是舔舐着他脸蛋儿,唐宁左手顿在半空,愣了一愣。
小白蛇身形暴涨之后,身体内竟然涌出了灵力气息,虽然不强,但的的确确有灵力流转,尽管它之前吞食了那么多丹药,可体内一丝灵气也无,而现在身体内有灵气流转,意味着它从普通兽类“晋升”为灵兽了。
难道真的是吞食了探灵鼠后身体“变异”?唐宁陷入了沉思。
小白蛇见他愣神,脑袋顶了顶他手掌,这是它平素乞食的方式之一,唐宁回过神来,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纨灵丹放至它嘴边,小白蛇连连摇首,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笑了笑,将纨灵丹收起,拿出凝气丹。
小白蛇纵起身子一口将凝气丹吞下,没一会儿,它又顶了顶其手掌,唐宁眉头微微一皱,又拿出一颗凝气丹,小白蛇纵起吞下,缠绕着他手臂的身子滑下,在地下翻滚了几圈,漏出雪白的肚皮,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以往小白蛇只吃一颗凝气丹就“饱”了,再多它瞧也不瞧一眼,此次沉睡数月转醒之后,不但身形暴涨了十倍,体内有灵力流转,连“饭量”也大了。
唐宁先前拿出纨灵丹给它吞食,就是想知道它“异变”后对丹药的需求会不会随之变化,没想到它只是增大了“饭量”,并没有对“饭菜的质量”要求改善。
唐宁知晓它能够感知丹药内灵力的含量,从而决定吞食什么丹药。它既拒绝吞食纨灵丹,说明其自身容不下如此多灵气。
良久,小白蛇翻了个身,自顾自玩耍起来。
唐宁着实好奇它是怎么将探灵鼠给吞食的,想让其演示一遍,手朝着它一招,小白蛇倏忽间消失不见,唐宁一惊,正要起身,神识猛然察觉到周边天地灵力有轻微晃动,再一看,小白蛇已出现在其肩头。
他心下大惊,小白蛇方才一闪一现之间,所施展的无疑是空间纵横术,此乃十分深奥的术法,需精通空间结构方可施展。
修行界中对于能够进行穿越虚空之类的空间术法统称之为空间纵横术,当年小比之中与他对阵的陈达利用凌空叶进行空间穿梭,便是此类术法。
小白蛇的空间穿梭能力显然比陈达的凌空叶更为高明,陈达还需借用凌空叶的能力才能施展,而它却无任何辅助就能进行空间穿梭,若非自己修为远高于它,且神识强大,恐怕难以察觉。
之前小白蛇可从未展现过这般能力,看来这次“异变”给它带来的变化远不止“晋升”灵兽这么简单,简直是彻底脱胎换骨了。
这等空间纵横术定然不是后天学习来的,必然是娘胎里自带的天赋,只是以往身体内没有灵力,无法施展,现在体内有灵力流转,便无师自通,不知不觉使了出来,估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唐宁还想观察的再仔细些,朝着不远处石门一指:“去。”
小白蛇身形倏然消失,唐宁聚精会神,神识遍布四周,它身形消失的一刹那,唐宁就感觉了四周空间轻微的波动,像是一片落叶掉入水中激起涟漪一般,空间在一层一层“晃荡”,一直朝着石门荡去,眨眼之间,小白蛇身形出现在石门处。
唐宁向它招了招手,它身形一晃又出现在唐宁肩头。
如此者两三,唐宁聚精会神之下也能够捕捉它的动向了。
小白蛇甚是高兴,还以为唐宁与它玩耍,一下出现在这里,一下出现在那里。
唐宁从灵兽袋内,拿出探灵鼠遗留的白色毛发道:“你是怎的将它吞食的?”
小白蛇晃了晃脑袋,不解其意,无论唐宁与其如何沟通,它都只是摇头晃脑,唐宁没了法子,想着买一只灵兽来,再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也不再逼问,点了点它脑袋,小白蛇呲溜一下钻进灵兽袋中。
唐宁出了洞府往鲁星弦处告了个假,说自己要出宗门一趟,往断脊山买件称手的灵器。
鲁星弦没有为难,只是告诫他现在外面不太平,魔宗颇为猖獗让他一路上小心些,并给了他一张盖有戒院印章的情报科公文。
有了这玩意儿就不必跑清玄殿报备了,唐宁道了声谢拿着它径直往护山科登记,出了宗门。
断脊山位于齐吴二国交界,新港高阶修士大多都往其坊市买卖交易,其间商货有许多稀罕之物,都是新港本土没有,从其他岛屿运来的。
唐宁一路穿江过河,飞遁了约莫十日左右,来到断脊山脉,整座山脉延绵数百里,细而狭长,远远看去就像人的背脊骨一般,而在中间处又有一断裂,因此故名断脊山脉。
唐宁在上空举目望去,见山脉有一处被云雾遮掩着严严实实,异于别处,料想应是阵法幻化缘故,当即朝着那处遁去,穿过层层叠叠浓厚的云雾,果看见一个偌大的蓝色光幕,其间符文流转。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穿过蓝色光幕递了进去,没多时面前蓝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入了坊市内,世间所有坊市结构都大同小异,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坊市商铺的大小及街道上修士的热闹程度。
断脊山坊市显然比楚国内几个坊市气派的多,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雕梁画栋,雕栏玉砌的阁楼沿着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大多都有筑基期修为。
在其他小坊市占据中央最佳位置的新港三玄门商铺如今就矗立在坊市入口,沿着街道往里走,商铺规模越来越大,光看门面气派就远比新港三玄门商铺高上许多,街道尽头拐角处是一个三叉路口,唐宁朝着中间那条道路走去。
道路越行越宽,两侧矗立着众多大型商铺,都是他从前闻所未闻的,什么冰露商会商铺,星雅商会商铺,雪玉商会商铺……
这些商铺都打着某一商会旗号,占地极广,商铺入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唐宁继续向前走去,走过两三百丈后,道路越来越窄,最终三条道路殊途同归合二为一,眼前是一座浮桥,底下是一个巨大湖泊,湖水清澈见底,他走过漫长的浮桥,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回字形广场,广场正中央矗立着一栋巍峨宏伟古香古色的阁楼。
上面四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赫然是宝兴商铺。
广场四周又有几座巍峨宏伟的阁楼,围绕在宝兴商铺周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卫着它,都是其他商会的商铺。
唐宁径直来到宝兴商铺,走入厅殿,一名身材窈窕,颇有姿色的女修立马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唐宁问道:“不知你们商铺可有灵兽售卖。”
女子道:“断脊山坊市没有哪家商会售卖灵兽。”
唐宁一听之下微有些失望,他不远万里跑到断脊山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买个灵兽,一方面以观察小白蛇潜藏天赋,到底是如何吞食掉探灵鼠的,另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故伎重演,让小白蛇修为更上一个台阶。
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定,小白蛇之所以能够“晋升”灵兽是因为吞食了探灵鼠的缘故,若能继续吞食灵兽,说不定很快又能“进阶”。
就如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一样,吞食的灵力越多,增长的就越快。
小白蛇身份神秘,乃是从古之遗迹封印下漂流出来的,被封存了不知多少万年,方一“晋升”灵兽就掌握了空间纵横术,若是能尽快进阶到二阶灵兽,对自己有莫大裨益,特别是现在新港魔宗已成气候,几和玄门分庭抗礼,说不定哪一日站端说开就开。
以他现在的修为真要到了大战那日,自身难保,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达到筑基中期之境,但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绝非朝夕之功,退而求其次,若能使小白蛇实力大增,也是变相的增强自身实力。
是以唐宁一发现它晋升灵兽之秘,便马不停蹄赶来断脊山。
宗门内倒是饲养着青翼鸟和玄鹰两种灵兽,可都看护甚严,他总不能偷偷摸摸的弄两只出来,让小白蛇吞食吧!
且不说小白蛇有没有那个能力吞食,要是被人知晓这可不是轻易能糊弄的事儿。
他宁愿花些灵石,买个灵兽,以他的家底来说不缺这点灵石,没必要找那种麻烦。
再者现在还不确定小白蛇进阶是不是与吞食探灵鼠有必然关系,尽管他心里认定两者有关系,但还需要事实证明,待事实证明之后,若没了法子冒点险也还说得过去,现在还未证实,万一两者没关系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断脊山坊市(一)
那女修见他满目失望,转身要走,连忙说道:“前辈莫急,前辈此次来的正巧,我们坊市过几日要组织一场竞卖会,前辈若能参加,届时或许会有灵兽出售。”
唐宁道:“你确定吗?”
女修道:“这个谁也说不好,或许有或许没有,得看运气,前辈若无急事,多等各几日又何妨?”
唐宁觉得她此言也颇有些道理,问道:“你不是说断脊山坊市没有灵兽售卖吗?怎的你们组织竞卖会就有了呢?莫不是你们的灵兽并不对外售卖?”
女子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想前辈之前没有参加过咱们坊市的竞卖会吧!”
唐宁点头道:“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贵坊市。”
女子道:“这么说吧!我们组织的竞卖会就相当于世俗界商家店铺搞得一次推销活动,坊市内的商铺会将平时的珍藏宝货拿起来竞拍,除此之外,个人也能参加竞拍售卖,咱们商会没有售卖灵兽,不代表其他修士私人手上没有。”
“只要前辈给出的价格合适,那时手中有灵兽的修士自然会与您达成交易,像新港玄门与魔宗都有饲养灵兽,他们的灵兽都是在其他岛屿买的幼崽,然后自己饲养,说不定到时参加竞拍的修士里就有那些宗门内主管灵兽的修士。”
她这么一说唐宁明白了,这竞拍会就是个大型自由交易市场,人物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各人手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在会上竞卖,说不准还真有灵兽出售。
“几时开始,在什么地方?”
“五日后戌时开始,地点就在本铺阁楼顶层,我们坊市每过五年九月初九都有一场竞卖会,是专门服务筑基修士的,竞拍物品都是筑基修士所用之物,前辈届时来此就好。”女子说道
唐宁点头道了声谢离开商铺,往坊市管理处领了号牌,在宝兴客栈内住了下来。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唐宁再次来到宝兴商铺,方入厅殿,一名女修迎了上来:“前辈,欢迎莅临宝兴商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一样的话语,只是此女已非彼女。
唐宁道:“我听说今日贵商铺中有一场竞卖会?不知我可否参加?”
女子道:“当然,本坊市此次竞拍会对一切筑基修士开放,前辈情随我来。”
女子领着他一直上了阁楼七层,跨过最后一层台阶,走过一条狭长通道,一道宽敞的石门映入眼帘,石门外矗立着两名男子,皆有筑基中期修为。
那女子行礼道:“二位大人,这位前辈是来参加此次竞拍会的。”
左侧男子瞥了唐宁一言,一语未发,拿出一块令牌一道法决打在令牌,那令牌发出淡红色幽光,照耀在石门上,石门受红光一照自动向两面滑开。
唐宁走了进去,石门又自动合上,其内是一个偌大的厅殿,直径有好几十丈大小,空旷的厅内摆着数十行木椅,足以容坐两三百人,台上摆着一张丈长的桌案。
四周光线昏暗,墙壁与地面都是由黑色隔音石铺成,能够隔绝外部一切声响。
此刻厅内零零散散坐着三四十名修士,都是筑基期修为,见唐宁进来,有些人回头看了一眼。
唐宁这才发现其中不少人戴了斗笠与面罩,他不禁有些后悔,忘了这个竞卖会人员众多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不少魔宗修士隐藏其间,自己若是被盯上,麻烦可不小,早知如此,自己也弄个斗笠好了。
他找了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一些修士陆陆续续来到厅殿内,半个时辰后,台上背后墙壁石门打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一人方面大耳,目光炯炯,看年龄约莫三十余岁,另一人满头银丝,慈眉善目,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士。
那老者开口道:“欢迎各位道友光临本坊市的竞拍会,此次竞拍会仍是由我二人主持,或许会有新来的道友不识得我,老朽先自我介绍一二。”
“老朽名严清玉,旁边这位是罗桓兄弟,我二人乃是本坊市的管事,请诸位放心,本次拍卖会一切按照公平公正,自由交易的原则进行物品竞卖,现在请罗桓兄弟解说一下竞拍规则。”
旁边那男子道:“拍卖会规则如下,首先由我二人展示坊市内各商铺珍稀物品,定一个竞拍初始价格,诸位道友尽情出价竞买,价高者得,若身上灵石不够,可用其他物品抵押,我二人以市价估算价值。”
“若物品没人竞拍,则沦为流拍,竞拍中有任何问题与争执,以主持者话语为最终裁定。”
“坊市物品的竞拍完后,就是各位道友自主竞拍时间,届时任凭诸位道友买卖物品,现在竞拍开始。”
男子刚说完,老者立马说道:“下面有请本次竞拍会的第一件商品。”
老者话音刚落,背后墙壁石门开启,一名女修双手捧着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盖着红色锦帕,女子将托盘放在桌案上,人退至一旁。
“这第一件物品便是。”老者说道,将红色锦帕一掀,现出一件青蓝相间的铃铛。
“此名幻音铃。”老者拿起铃铛轻轻一摇,清脆悦耳声音传来,唐宁只觉脑袋昏昏欲睡,耳畔仙音缥缈,夹杂梵音阵阵,眼前仙气氤氲,一片祥和之景,那氤氲仙气中又出现数名白衣仙子,身着白色一群翩翩起舞。
唐宁猛然一惊,回过神来,泥丸宫中神识抱做一团,分布于太阳穴两侧,抵抗着那股靡靡之音,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停了下来,唐宁脑袋不再昏沉目光恢复了清明,再一看,那老者手持青蓝相间的铃铛,停止了晃动,周围有不少修士仍然沉浸在那缥缈的仙乐中,摇头晃脑不止。
他心下大骇,筑基后期修士全力施展起这幻音铃来,威能竟能有如此强大,这幻音铃并非针对他而发,都能使他堕入幻境不能自已,若是单独针对他而来,恐怕他早已人事不省。
好一会儿,其他人也从幻境中醒来,皆相顾骇然失色。
那老者开口道:“诸位想必都已领略这幻音铃之威了吧!此铃乃是出自敝商会炼器名家东方冶大人之手,是他早年专门炼制给其徒儿之用,炼制主材料乃是取自幻语蚊妖兽之骨,加之以回音石为辅炼制而成,对其幻术攻击能力大大提升,按品阶属极品灵器中精品。”
“更为难得的是,这幻音铃攻击手段为神识攻击,诸位知晓,这世间修神识之术修士少之又少,此铃直攻泥丸宫中识海,正是攻彼之短,说实话,若非老夫是这次拍卖的主持,不可能参与竞拍,说什么也要将此铃拍下。”
“说句不夸张的话,携此幻音铃,只要修为深厚,能够发挥出它威能的话,同辈之中无敌矣,现在竞拍价七万灵石起步,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千,诸位道友,请出价。”
厅殿中一时无声,一般极品灵器价格在八万左右,而这件竞拍底价七万,价格倒也差不多。
至于老者所说的什么同辈无敌,显然是夸大其词,这里的人都不傻,靠一件灵器就梦想同阶无敌,那还要天才干什么?都去炼器就好了啊!
老者并不着急,他十分了解这些人的心理,以他多年的主持竞拍会的经验,拍卖会上虽偶有流品,但那都是华而不实,鸡肋般的物件,真正好的东西永远不愁没人买,有钱的人多得是。
这件幻音铃是件实实在在的极品灵器,好东西,又主攻神识,在新港这样的好东西可以说有价无市,这也是为什么他将此物作为第一件竞拍物品的原因。
所谓物以稀为贵,在新港,极品灵器都是稀罕的宝物,更别说这件幻音铃了,乃极品中的精品,方才他一番展示,众人都领略了它的威能。
之所以现在没人出价,是因为他们都在等,一方面在衡量自己能接受的底细,一方面在等别人先开口。
没多久,便有一人开口道:“八万灵石。”
“好,已经有道友出价了,八万,有人要加价吗?”老者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口:“八万五千。”
“八万五千。”
“九万。”
气氛似乎一下点燃了,众人接二连三的出价,一下将价格抬至了十万。
“这位道友出价十万,还有要加价吗?”老者喊道。
厅殿内有陷入了沉默,价格喊道这个地步已经微微超出众人底线,是以方才喊价的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断脊山坊市(二)
“这件幻音铃可是极品中的精品,直攻人神识,天下虽大,修神识者能有几人哉!这件灵器能够完全弥补你神通术法上的弱点,哪怕对方神通术法比你精妙,靠着此件幻音铃,依然有机会战胜对方,不必和他比拼灵力术法神通,直攻其短板。”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下面的物件没有一样功效可比之此铃,该出手时就出手。”
“诸位道友,我最后数十声,想要这件幻音铃的赶紧出价,没人出声可就归那位道友了,届时悔之莫及,虽有灵石,又有何用?”
老者不断添油加火,口若悬河,将那些人心里欲念无限放大。
“十、九、八、七、六、五。”老者一声一声喊道,每一声都顿上许久,更是让那些欲占此物之人心痒难耐。
“十万五千。”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好,这位道友出价十万五千,还有没有人要加价,还有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一人说道:“十一万。”
此后每沉默一阵儿就有人加价,一直喊到十二万,任凭老者说什么都不再有人加价了,那老者开始数数,一直喊到二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十二万五千,最后的价格,只有这么多了,若是道友再加,这件灵器就拿去吧!。”
从十万开始就一直是二人互相竞价,其余人皆退出了竞价。
厅殿内再次沉默了,只有老者一人在吆喝,老者倒数至一,拿起榔头在案桌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你以十二万五千灵石的价格竞拍下了这件幻音铃,请上来领取。”
那名男子纵身一跃,飞至台上,将一个储物袋交给老者,老者打开一看点了点头,满面笑意,将铃铛递给他:“新港之内,足下可纵横无阻。”
“哼。”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他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想来表情应当不会很好看,以十二万的天价买下一极品灵器,说出去别人恐怕很难理解。
他接过铃铛,转身跃至台下,大步向前走去,穿过石门,竟然就这么离开了竞拍会场。
众人愣了一愣,随即明悟,那人说过,十二万五千,就这么多了,显然身上已无余财,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早些走好,免得有人惦记。
老者热脸贴个冷屁股,被他嗤之以鼻哼了一声倒也不恼,这幻音铃若放在商铺中顶多只能卖个十万的价格,现在拍出了十万的高价被哼一声又怎么了。
这便是竞拍会的魅力,有人争抢就会造成压力、焦躁感,最后会出到一个超过自己底细的高价。
故而访市内不少商铺一些好东西都珍藏起来,不对外售卖,留着每年竞拍会时竞拍。
而他们作为主持者,也与送来拍卖的商铺私下有约定,每件物品他们事先会定一个价格,如果拍卖没达到这个价格,他们自己私自补偿,若流拍,他们也要作出相应赔偿。
如果达到这个价格,多出的部分,他们获抽取五成的利润,这其中一成上交,其余四成归入自己口袋,是以他才这么卖力的吆喝。
这个幻音铃,他们私定的低价是十万,是以方才拍到十万价格时,厅殿一阵沉默,说明不少人还是识货的。
而现在拍出了十二万,除去十万的低价,另外两万五千,他取四成,也就是这一件商品他私得一万灵石。
足足一万灵石,被别人哼一声算得了什么。
老者将储物袋放到托盘上,那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第一件竞拍品顺利结束,下面进行第二件物品的竞拍。”台上那名叫罗桓的修士开口说道。
话音方落,又一名女修双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此物件比幻音铃显然要大上许多,托盘盖着一张青色锦布。
男子将布一掀,现出一件通体乌黑亮泽的衣甲。
“这第二件物品乃是玄麟甲。”男子将那衣甲拿起,披在身上,对老者微微一点头。
老者会意,手一翻,一把赤红大斧握在手中,朝着大汉狠狠劈下。
大斧红光大绽,砍在男子的衣甲之上,只听得金石相击之声响亮,火花四溅,终究没有将衣甲割裂。
老者收回大斧,男子将此甲脱下道:“大家都看见了,我没有运用灵力,以严兄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这把极品灵器全力一击之下,也不能破开此甲的防御,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此甲坚韧度在灵器中首屈一指。”
“此甲乃是雨轩商会一位炼器名家所炼制,炼制的主要材料取自破山甲兽的外层鳞甲,加之以金刚石为辅。众所周知,一般成年的破山甲兽乃是二阶上品妖兽,实力堪比我人族筑基后期,其背部鳞甲更是其纵横妖兽届,享誉盛名的重要倚仗。”
“其鳞甲坚如磐石,硬如钢柱,不惧刀枪剑戟戕害,金木水火侵袭,现今将其鳞甲做成灵器,又加以金刚石为辅,更增其韧度,穿上此鳞甲就等同于与敌争斗之际自身处于不败之地,更重要的事不需要消耗你的灵力。”
“请诸位试想,当你与敌死斗之际,对方不断消耗灵力攻击你,而你穿上此甲浑然不惧,当是何等威风,对方必望风而逃,花上一点灵石买了此甲,给自己一道增添一道护身符,关键的时候绝对可以救你一命。”
“我十分喜爱这件包甲,曾私下联系卖主想花重金买下,可那卖主死活不肯,只答应拿到竞卖会竞拍。而我身为主持者,无法参与竞拍,亦无可奈何,现竞拍开始,底价七万灵石,诸位,请出价。”
唐宁第一次参加这等竞拍会,只觉得十分有趣,这些人怎地说话都这么夸张,那鳞甲坚硬不假,老者手上所持大斧是极品灵器也不假,可若说那老者全力一击,真当众人是眼瞎不成。
那老者顶多也就随手划拉了一下,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哪只这些威能。
唐宁并不准备竞拍,这鳞甲对于他来说甚是鸡肋,他依仗着自身强大的愈合力也不怕受伤,那件幻音铃对他而言倒是有些用处,只是他目前修为低微,使用极品灵器自身灵力吃不住,又发挥不出其全部威能,花那么多灵石显然不值。
“七万。”下面立刻有一人开口说道
“七万五千。”
“八万。”
众人连连出价,很快便将价格抬至九万。
大厅陷入了短暂沉默,男子又一阵煽风点火,极尽巧言之事,最终价格攀升至十万,被一窈窕女子拿下。
“恭喜道友,有了这件宝甲纵是对上我等后期修士亦有一战之力,进攻未必可胜,防守定然绰绰有余。”名叫罗桓的男子满面笑意道,那女子只有筑基中期修为,故而他有此一说。
女子不置可否,拿了宝甲离开了竞拍大殿。
男子微一示意,旁边的女修端着托盘走了出去,老者接口道:“下面进行第三件物品拍卖……”
这第三件物品乃是一只火云鼎,是专用来炼制灵器的炉鼎,照男子的说法,这火云鼎曾是宝兴商会一炼器名家早年所用之物,炼制过诸多不俗灵器,对于灵器的炼制过程中材料相互融合有加成效果。
底价就是六万,此物并没有多少参与竞拍,只有两人竞了几轮价,最终被一老者以八万的价格拿下。
之后,主持者又展出了十余件物品,各有各的妙用,每一件最后成交价都在七八万左右,竞拍会每五年一次,自是经过悉心准备。
每一件拍卖的物品都是新港坊市内寻常见不到之物,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就高了,若是坊市内大街小巷都能购得着的物件,那还竞拍个什么呢?
“下面我要竞拍的这个物件可不一般,乃是真正的仙家宝物,诸位真算是赶上时候了。”老者煞有其事的说道。
话音刚落,两名女修抬着一个大号托盘进了走来,放在桌案上,老者将托盘上红色锦帕一揭,现出一块三尺长,一尺高似石非石,似壳非壳的不知名物件,显得十分古旧沧桑。
更为奇特的是,在这块“石壳”上还长着十几根枝条,约莫一尺来长,那枝条一样古怪的紧,看上去似石非石,似木非木,整个石壳与枝条通体呈玄黑色。
“此物恐怕大多人都不识得,其来历且容我慢慢道来。”老者不急不缓的说道。
“诸位都是新港修士,必然知晓十余年前新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没错,我说的就是古之遗迹,当时,我商会在楚国荆北沙漠之地发现了古之遗迹,并速度告知了总部。”
“后来在挖掘破阵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此人所共知,古之遗迹中埋藏的催灵仙液涌入地下河中,分散新港各地。然而大家可能并不知晓,那古之遗迹下除了催灵仙液,还有另外一个物件,便是眼前此物。”
老者话一说完,下面人情鼎沸,私语声一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断脊山坊市(三)
“此物名为仙珠母蚌,乃是世间极为罕见之物,如今几乎只存于史籍书册中,按古书记载,此物生长于催灵仙液内,吸收灵液精华而生。其长出的丰蚌能够吐露一种液体,古书称之为清灵仙液,此液覆于人双目有还本归真之效,使人保持双目清明,不受幻术所惑。”
“当初乾轩商会与沧浪宗收集完散落的催灵仙液后,离开了新港,荆北之地被我宝兴商会接手,我们在一民户的家中发现了此物,那民户说,此物是从他家后山潭水中涌出的。”
“据此我们推断此物极有可能是埋于催灵仙液之下,跟随着其一起涌入地下河之中,而后流落到水潭内。此物经过我们宝兴商会会长亲自鉴定,确定为仙珠母蚌,现在开始竞拍,底价二十五万,诸位道友,请出价。”
“严道友,可否展示一下此液的功效?”下面有一人说道
“这个。”老者一时语顿:“不瞒诸道友,此物埋于古之遗迹中过于久远,其根叶已然枯萎,诸位看此物上的枝条,如果能长出三尺高,便能生出丰蚌,继而吐出清灵仙液。”
那人紧接说道:“也就是说,此物已然坏死,没有任何作用了,那我等还买它作甚。”
“道友之话不然,此物乃是天生地长的稀世灵物,天下可能仅独此一份,以其清灵仙液功效之强大,如若完好无损哪还轮得到你我竞拍,早被那些大宗门大商会掠夺去了。”
“且此物经过许多前辈高人鉴定,确认根叶只是枯萎,并不是彻底坏死,说不定哪年哪月时来运转之际,此物又焕发新机也未可知。”老者道。
实际上当年宝兴商会寻到此仙珠母蚌时造成了极大轰动,会长郑婴亲率商会高层来到新港断脊山坊市,甚至引来了乾轩商会与沧浪宗去而复返。
此物确是天地间及其罕有的宝物没错,可是其根叶枯死,已成无用之物,连乾轩商会与沧浪宗用尽了手段也没的奈何。
最终一致认定,是由于存放于古之遗迹时间太长,得不到灵气的滋养致使根叶坏死,只能叹一声可惜,于是此物便被丢弃至断脊山坊市内。
宝兴商会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会长特批了数方催灵仙液,以供其给养,期望能够使它重焕生机,坊市人员每日均给它浇灌三次仙液,整整十年,丝毫变化没有。
那催灵仙液是何等宝物,白白浪费在这死物身上,商会高层一怒,至此之后便停了仙液灌溉,过了数年,坊市有人提议,此物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干脆将其竞拍算了,经上报批准,便拿来竞拍了。
“严道友何不把剩下的话说完?这个仙珠母蚌我记得上次你们坊市的竞拍会上也拿出来竞拍了吧!底价好像是三十万,怎么五年过去反而降价了,是不是长出来的丰蚌仙液被你们喝掉了?”下面一人揶揄道
他此话倒也有趣,以说笑的口吻暗讽其弄虚作假,糊弄大家,引得其他人一阵轻笑。
那老者讪讪笑道:“道友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如何可同日而语,就譬如上一次参与竞拍会的道友可能囊中羞涩未识珍宝,又怎能保证此次参与竞拍的道友中没有身具慧眼的有识之士呢?闲话少叙,有没有道友愿意出价的,绝对的稀世珍宝,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底下一阵沉默,任凭那老者吹破大天也没有人出声,开什么玩笑,二十五万灵石,一个普通筑基后期修士百余年的积攒都未必有这个身家,就为了买一个这么华而不实的玩意儿,还不被人笑死。
老者见众人无动于衷,没了法子,只好道:“我再倒数最后十个数,若是还没有出价,此物件就算流拍了,十、九……”
当他倒数到三时,台下有人说话了:“二十五万。”
老者眼神一亮,赶忙说道:“好,有人出价了,二十五万,还有没有哪位道友要加价的,天地灵物可遇不可求啊!错过一次便是终生,到时悔之无及。”
台下许多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出价的那名男子,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众人心中微微一惊。
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竟拿得出二十五万灵石的财力,其背后定然有不可小觑的背景。
不少人心中猜疑,拿二十五万灵石去买这么一件死物?莫不是背后有什么玄机?
老者一阵吆喝,最后榔头在桌案上一敲,恭喜这位道友,竞拍下这件稀世珍宝,请上来领取。
唐宁自下一跃而上,开口喊出二十五万的便是他。
其实他内心也十分纠结,到底该不该买下这仙珠母蚌,最后眼见物件将流拍,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此物与他渊源不小,其一,照老者所言,这仙珠母蚌乃是荆北古之遗迹中流落出来的,小白蛇亦是从中流落而出,二者或有什么联系也未可知。
其二,他对于荆北古之遗迹中的催灵仙液一直耿耿于怀,那催灵仙液与他体内绿色灵力多有相似之处,他体内绿色灵力能吸收催灵仙液化为己用,这仙珠母蚌与催灵仙液既有渊源,那么说不定与自己体内绿色灵力有关,如果得多一些破解体内灵力的线索,花点灵石也没什么大不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者说此物并未彻底坏死,只是根叶枯萎,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有催化灵物之效。如若能将其救活,生出丰蚌吐露出清灵仙液的话,对自己日后有莫大裨益。
二十五万灵石虽是一笔不小数目,可他目今并不缺这些灵石,此次若错过那当真可能悔之无及,因此一咬牙将它拍下。
“恭喜道友,若是时来运转,此物焕发生机,你这二十五万灵石可就算捡了大漏,到时转手一卖,价格立增百倍。”老者道。
唐宁不置可否将一个储物袋扔给老者开口道:“焕发生机这种事就别想了,贵商会也不是傻子,若是真有那法子,这等宝物岂能以二十余万灵石贱卖,在下之所以买下此物只因家中一长辈颇好难得之物,这东西送与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他没有带斗笠和面罩,担心这里有人心怀不轨,惦记上他,因此扯个虎皮做大旗,好让一些人投鼠忌器,心有顾忌。
那老者打开储物袋神识进入其内扫了一遍点了点头。
唐宁拿出另一个储物袋,朝其上一指,那储物袋迎风而涨,幻化成一丈大小,将桌案上三尺长的仙珠母蚌包裹其内,而后迅速缩成手掌大小,系于腰间,一跃至台下,回到原来位置。
众人见其拍下仙珠母蚌后没有大步离去微微一惊,心里都在嘀咕,这小子财力挺雄厚啊!莫非还想竞拍什么物件?
“下面进行第十六件物品竞拍……”
竞拍会仍在持续,其间又有各类各样的物品摆了上来,直到三十件物件全部竞拍完毕。
严姓老者开口道:“本次坊市竞卖会竞拍物品已全部竞拍完毕,下面进行自由竞拍,诸位道友若有需要的请上台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跃至台上,那人带着面罩向台下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承认了,在下此次要竞拍的这件物品相信在座很多人都用的着。”
他左手一翻,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将盖子微微抽开,顿时一股浓厚的药香充斥整个厅殿。
男子得意道:“千年龙鳞草一株,价值诸位都清楚,这世上凡是用来突破修为瓶颈的丹药,其主药都要具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药性,龙鳞草是二阶丹药,千年的龙鳞草,用它来炼制灵丹的话对于突破筑基瓶颈大有裨益。”
男子话一出口,下面一阵骚动,许多人蠢蠢欲动,显然对这物极为上心,此地在座的都是筑基修士,有的已然修至瓶颈,或数十年未曾突破。
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宝物,有了能够突破瓶颈的希望,如何能不激动,这比什么灵器、阵法这些身外之外要有用的多,不少人心里已暗暗下决心,有了必得之意。
唐宁亦微微点头,他倚仗着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够催化灵物,对别人视若珍宝的珍稀药材他一向不是很上心,可这千年龙鳞草着实是稀有之物,就算他全力催化,恐怕也要六七年之功。
这些年他已很少催化灵药了,自从柳茹涵将身上灵石悉数交给他,他一夜暴富后,对于催化灵药换取灵石一道他就看不上眼了,实在太浪费精力,耽搁修行。
遥想他在荆北之时,那时节人穷志短,他靠着催化灵药赚取灵石以换得自己修行丹药之费,他还记得当年催化整整一年的火龙果等药草,换取了一万五千灵石,也仅仅够四年的丹药消耗而已。
现在身家富了,有了足够的灵力,哪还看得上那般辛劳的血汗钱,缺丹药直接买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断脊山坊市(四)
“我知晓定然有不少道友想要买走我这株龙鳞草,不过我事先声明,我不需要灵石,只接受一样东西交换。诸位道友若有金刚石精粹者,请上台来,我愿用这珠龙鳞草换取一斤金刚石精粹。”男子一席话,下方微微骚动的人群都沉默了。
金刚石是一种极为坚硬的矿石,灵器与法器之中加入此种矿石的话会极大的加强其硬度,广受修行界炼器师们的喜爱。
而金刚石的精粹乃是金刚石的精华,天地万物皆有灵,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如此。
在数以亿万计的物种中,有一些超然于同类,它们受日月精华照耀,呼吸天地灵力,久而久之,在某个特殊时刻自身亦产生了灵性。
灵性并非彗性,它们不具智慧没有感知,没有思想,只是单纯的具有了灵性,能够吸收天地灵气。
如果这些产生灵性之物继续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力的话,经过漫长无尽岁月,说不定终有一日能产生思想进化成灵物,那时它们也能步上修行之路,金刚石精粹就是指已生灵性的金刚石。
一般用于法宝的提炼萃取,提升法宝某方面的属性,除了金刚石精粹外,还有铁精粹,银精粹,金精粹都是提用以提炼萃取法宝的常用之物,每一种材料作用各不相同。
当然,这些也能用于灵器的炼制,甚至法器都行,如若一灵器加入这些矿石材料精粹的话,威能立马可以提升一个档次,但基本不会有人这么做,太浪费了,好钢得用在钢刃上,每一个炼器师都十分珍爱来之不易的稀有材料。
就像炼丹一般,你用千年龙鳞草去炼制普通元气丹的话,那不是有病吗?
“道友,我没有金刚石精粹,但我很想要你手中这珠龙鳞草,请看此物。”一名男子跃至台上,翻出一个玉匣递给那人道:“此物换取你龙鳞草绰绰有余,价值比一斤金刚石精粹只高不低,我也无需你另外补贴什么灵石,你若愿意,咱们就此交换。”
那人接过玉匣打开匣盖看了一眼,眼神一凝,随即眉头皱起,似在思索迟疑,好一会儿将玉匣奉还男子:“阁下匣中之物是难得之货,但我只要金刚石精粹,其余一无所需。”
男子着急道:“还请道友多加考虑一二。”
“不必了,我意已决,道友若能用此物换得金刚石精粹的话,再来找我吧!”
男子轻叹了一声不甘的跃下台去。
好多时一直没人上台,严姓老者开口道:“老朽倒数十个数,若是还没有人上台,此物竞拍就结束作罢。”
直到数完他数完也没有人上台。
“这位道友,请吧!千年龙鳞草是难得之物,可金刚石精粹亦非等闲之货,特别是在这新港,没有金刚石出产,哪得金刚石精粹呢?若想得此宝物,寻常坊市商铺是肯定没有的,纵有也不会拿到坊市商铺卖。还得去其他岛屿参加更大型竞拍会或许能碰到。”
那人苦笑一声,知老者所说的是实话,他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当即收起木匣退到台下。
他方退下,便有一人跃上,抱了抱拳,拿出一三尺长木匣,开口道:“小五行阵出售,售价八万,价高者得。”
小五行阵乃是一门攻击法阵,改自大五行阵,一旦修士入了其阵,便会遭到阵内五行之力的攻击,作为二阶法阵,其威能对应人族筑基期,若筑基修士不知门道贸贸然闯入,恐难以全身而退。
现今市面上的阵法多以防卫为主,攻击法阵较少,盖因攻击法阵的炼制难度远远高于防卫法阵,平日灵石消耗也远于防卫法阵。
因此所有玄门宗派的护山大阵也都是清一色的防卫阵法,这并不是说防卫阵法就比攻击阵法吃香。
而是看受众人群,一般买阵法的都是有背景有势力的组织,无论是宗门、世家、商会,你在自家内摆个攻击阵法算怎么回事?攻击门下弟子吗?显然不合理。
攻击阵法一般用于私人门第,譬如孤身一人修行的散修,在洞府摆个阵法警戒闲人免入,以防止自己外出的时候别人窥探自家洞府,但这些人普通没什么财力,连自己修行的丹药都难以维持,更别说花那么一大笔数目的灵石买什么阵法了。
以小五行阵的威能售价八万算是公道价,但新港的筑基修士大半都是有宗门背景的,用不上这玩意儿,少部分散修也很难拿得出大笔灵石买这么一玩意儿。
那男子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喊价,老者开始倒数,数到三时有人站了出来,跃至台上道:“八万没有,如若道友愿意,七万灵石,我愿意买下这座小五行阵。”
那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同意,两人完成交易离去。
紧接着又有数人上台拿出自己手中珍罕之物,或售卖灵石,或以物换物,唐宁见厅殿的人越来越少,坐不住了,待其中一人下台后,他一跃而起到了台上开口道:“诸位,在下欲求购一只一阶灵兽,不限种类,下品中品都行,不知台下哪位道友手中由此物,价格好商议。”
他话音刚落,严姓老者上前打断道:“这位道友是一次参加本坊市的竞拍吧!”
唐宁点了点头,不知他何意。
“是老朽疏忽,方才没有说清楚,这自由竞拍环节上台者必须有物件参与竞拍,如若道友只是求购的话还请到台上等候,其余道友若有竞拍此物,道友再上台竞买就是。”
唐宁一愣,原来还有这般规则,他还以为自由竞拍就是随意买卖呢!
于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具乌黑亮泽的人形傀儡,那傀儡约四五尺高,菱角分明,脸部有鼻有眼,惟妙惟肖,全身上下乌黑透亮,显然制作此傀儡的人水平颇高,连外形细节都兼顾得十分精妙。
此物就是在他景平山脉捡到的那三具傀儡之一,当时他就想着如若找到识货精通此道之人,这傀儡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原本他没想将其在这竞拍会上拿出来竞拍,因其没戴斗笠面罩,怕被人认出,这傀儡毕竟是江东支派领袖遗留之物,万一这厅殿中有识得此物之人,那他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现今为了购得灵兽,顾不得那许多,再者此地不正是一个绝好的售卖平台吗?哪怕被人盯上,他们也不敢在坊市内拿自己怎样。
他对傀儡一道一窍不通,也不知此物价值几许,在这里拿出来,让他们相互竞价,自己待价而沽,方便弄清楚此物的价值,他储物袋中还有两具呢!
“二阶傀儡一具,实力堪比筑基期修士,整具傀儡完好无损,只是其体内灵力耗尽,买回去重新炼制一番即可使用。底价三万灵石,价高者得,另外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唐宁开口道,看向老者:“这般可以吗?”
那老者点了点头。
唐宁并不知晓二阶傀儡价格到底几许,但料想毕竟是堪比筑基修士的战力,总不能连三万灵石都不值吧!因此开了这个底价。
他话音方落,便有一人从台下跃至,头戴着斗笠,体型肥硕,一上来便道:“三万灵石我要了。”说着就拿出一个储物袋,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
唐宁有点愣,正要接过其储物袋,下方一人喝道:“且慢。”话未落地,人已飞身台上:“我愿出四万灵石。”
一口气就提高了一万灵石。
“嘿嘿嘿,四万就想拿下一具二阶傀儡吗?我出五万。”又一人阴笑了两声,开口道,飞身跃至台上。
眨眼之间,便有三人加入竞拍,唐宁就算再愚笨了也明白了,自己开价太低了,难怪那肥胖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我出六万。”
三人又是一轮竞价,将价格提升至六万。
“七万。”先前那出价的肥胖男子开口道:“两位若是还要加价的话,我立马退出。”
显然这已是突破他的心理价位,喊出了一个高价。
二阶傀儡,市场价格在五万到六万之间,但这玩意儿在新港属于有价无市那一类,在傀尸宗内部许多筑基修士能够炼制二阶傀尸,但能炼制二阶傀儡着寥寥无几。
肥胖修士因为自己想要炼制二阶傀儡,一直没有成功,若能得到一具完整的傀儡供自己分解重炼,那么对他炼制技艺会大有裨益。
是以喊出了七万的高价。
“我出不了七万灵石,六万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位,但我有此物,请道友一观。”那嘿嘿冷笑的男子说道,将一个灵兽袋递给唐宁:“道友不是说求购一只一阶灵兽吗?此裂风狼乃是一阶中品灵兽,正符道友要求,道友若愿意,六万灵石加此裂风狼换取这具傀儡。”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吞噬
唐宁打开灵兽袋,神识入内一瞧,果见一只五六尺高的黑狼伏卧于内,当即喜道:“好,六万灵石加此灵兽,这具傀儡归你了。”
“等等。”那肥胖男子却不依不饶:“道友方才所说价高者得,这裂风狼乃一阶中品灵兽,加上它日后成长价值,顶天也就数千灵石,而我出价七万,这傀儡理应归我所得。”
“这…”唐宁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难道这坊市竞拍会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竞拍之物说反悔就反悔?还拿上来竞拍作甚,干脆在外面摆摊贩卖好了。”
“咳咳。”严姓老者咳嗽了两声走上前对唐宁道:“竞拍会上拿出来竞拍的东西不得反悔,道友方才明确说了价高者得,按规矩此物应是这位道友竞拍下。”
“七万灵石,还有没有加价的?有加价的上台来,没有这傀儡就归我了。”肥胖男子连忙说道
另外二人微微叹了口气,肥胖男子甚是得意,拿出一个储物袋,数了七万灵石递给唐宁,人影一闪来到傀儡身边,熟练的拆开其身体各部分,细细检查起来。
那二人见此,跃下台去。
“道友请稍候。”唐宁赶忙喊住那名嘿嘿冷笑的男子。
那人头也不回道:“裂风兽在下并无出售之意,本是留给小辈之礼,因足下傀儡对我有大用,才拿出来做交易。”
“且慢且慢。”唐宁追上去道
男子回身看着唐宁似乎不解其意,由于其头戴着斗笠因此看不出什么表情:“足下还有事吗?在下已经言明了,裂风兽并不出售。”话语间已有了恼怒之意。
唐宁储物袋一翻,从中又拿出一具人形傀儡:“在下可从没说过只有一具傀儡,就按刚才的价格,这具傀儡与足下交换如何?”
肥胖男子正将台上傀儡收起,看着他又掏出一具傀儡,闻得此言,身形一顿,愣了一愣:“你…”
话刚出口又收了回去。可惜他头戴斗笠,不然表情定然十分精彩。
“好。”那人喜道,当即将灵兽袋和储物袋交给他,检查起傀儡来。
唐宁检点了两人储物袋中灵石数目,跃下台去。
“道友,请慢步。”三人中另一人也追了上来:“不知道友是否还有此二阶傀儡,我愿出六万灵石购买。”
唐宁笑道:“这傀儡又不是庄稼地里的白菜,还能批量生出不成,在下只有两具,告辞。”说完大步离去,石门自动滑开,他走出厅殿径直回到客栈房内。
为免别人盯上自己,他先是冲了个药草浴,将身上衣物焚毁,从储物袋中拿出披风斗笠戴上,身形一缩,遁入地底离开客栈,到了一无人处现出身形,在坊市管理处上交了号牌,出了坊市化作遁光而去。
十余日后他顺利回到宗门洞府内,此次断脊山一行可谓收货颇丰,不仅买到了他所期望的一阶灵兽,意外竞拍下了仙珠母蚌,还卖出了两具傀儡。
唐宁将仙珠母蚌从储物袋中拿出,放在主室石桌上,看着母蚌上那古朴沧桑的纹路,此物也不知在古之遗迹中存放了多少岁月,要是真能救活的话,那自己可赚大发了。
小白蛇与它同封印于那遗迹中,二者或有什么关系,他当即往灵兽袋上一拍,白影一闪,小白蛇跃至他肩头,脑袋顶着他手掌。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两颗凝气丹,小白蛇一口将其吞下,从他肩头滑落,在地上打起滚来,露出雪白肚皮。
唐宁见其对仙珠母蚌完全视而不见,似乎不识得此物,微微有些许失望,转念一想,小白蛇从古之遗迹流落出来时只是个蛋壳,还没有孵化呢!如何能识得此物。
当下不再去管它,若此物真与小白蛇有什么渊源的话,日后自然知晓。
他抚摸着仙珠母蚌,感觉不到丝毫灵力的存在,天地间的灵药灵草自身都含着灵力,年份越久的所含灵力就越充沛。
像这般毫无灵力之物,理论上来说就是件凡物了,自己莫不是被坊市竞拍会的人员坑骗了吧!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即被否决。
他想起小白蛇起初体内也是无一丝灵力,现在不也“晋级”为灵兽了吗?或许哪一天它真的重焕生机也未可知。
唐宁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手覆于母蚌上,两者没有产生什么共鸣,是啊!还能有什么共鸣呢!这母蚌毫无一丝灵力,就算绿色灵力能够吸收其灵力,也无从着手。
他闭起双目,将体内绿色灵力源源不断灌入母蚌内,如石沉大海一般,他灵力都灌至枯竭了,母蚌也没有变化。
唐宁倒也不气馁,要是这般容易就起死回生了,宝兴商会又如何会拿出来竞拍呢?
他盘膝而坐,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消耗的灵力,再睁眼时,已是深夜。
小白蛇绕着他石床游玩,唐宁朝它招了招手,小白蛇倏然消失,眨眼出现在他肩头,他点了点其脑袋,小白蛇钻进灵兽袋中。
唐宁拿出另一个灵兽袋,在其上一点,灵力注入其内,黑狼嗖的一下跃了出来,见到唐宁它愣了一愣,随后目光变得极为警惕,口中呜呜低吟,不断发出警告。
唐宁周身灵力朝其涌去,将其禁锢,捏了个法决在小白蛇灵兽袋上一指,那灵兽袋幻化一丈多大,黑狼不断挣扎,可哪逃脱的了他的灵力禁锢,唐宁一把抓向它仍入灵兽袋中,观察里面的情形。
黑狼被摔入灵兽袋空间后,一个纵身跃起,对着小白蛇口中发生呜呜的警告。
小白蛇看见自己地盘内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似乎有点懵,两者僵持了一会儿,黑狼忍不住了,一张口数道风刃袭向小白蛇,唐宁在外面注视着,只要小白蛇一有危险他便出手。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消失,悄无声息的出现于黑狼身侧,那黑狼猛然跃起,如猛虎扑食咬向小白蛇。
小白蛇一张口一团灰色气体喷出,黑狼一头扎进那灰色气体中,眼见其脑袋方与灰色气体一接触,整个脑袋便以极快的速度干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脑袋连骨头带皮肉一道消失的无影无踪,似被那灰色气体吞食。
紧接着整个身子钻进灰色气体,每接触一部分,其血肉便以极快速度干瘪,眨眼之间,黑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那一团灰色气体在原地游荡。
小白蛇复一张口,将灰色气体吸入其内,而后它仰了仰脑袋,似乎在打饱嗝,翻滚了几圈身子,露出白肚皮。
唐宁看的目瞪口呆,小白蛇口吐的灰色气体是何物,竟如斯恐怖,这绝非腐蚀那么简单,而是吞噬,像是灰色气体将整个裂缝狼血肉吞噬,连皮毛都没剩下。
而且灰色气体吞噬完裂风狼后,还会回到小白蛇体内,看小白蛇模样,和平日吃完丹药后如出一辙,似酒足饭饱。
说明那灰色气体吞噬裂风狼后,反哺于小白蛇,实际上等同于小白蛇吞食了黑狼。
唐宁终于知晓为什么那探灵鼠只留下几根白毛,原来是被这般吞食的。
小白蛇身上灵力微弱,目今只有一阶初级水准,相当于人族炼气初期,裂风狼却是一阶中级灵兽,相当于人族炼气中期,那灰色气体竟能够轻易吞噬掉裂风狼,足可见其了得之处。
他没有惊扰小白蛇,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它,看它吞食掉裂风狼后会不会陷入沉睡。
小白蛇一躺便是一日,似乎是将裂风狼消化完了,它翻滚了几圈,自顾自玩耍起来。
唐宁注视了许久,陷入沉思,小白蛇吞食裂风狼后没有进入沉睡,是不是说?它的“晋级”与吞食探灵鼠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碰巧而已。
它之所以“晋阶”是因为丹药灵力的积累,探灵鼠顶多是提供辅助作用。
他出了洞府,来到藏经阁,翻阅起关于灵兽的史册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现在已知它身上具备两种神通,一是空间纵横术,二是吞食血肉的灰色气体,沿着这两条线索或许能查出它真面目。
他在藏经阁内呆了三日,翻遍了所有关于灵兽妖兽的书籍,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丝眉目,在一本名为天元异兽录的书册中记载了这么一种妖兽,名唤虚空白磷蛇,周身雪白,精通空间纵横术,掌控风火雷三属性神通,并附上了图画。
模样与小白蛇倒有几分相似,问题是关于那灰色气体没有记录,这么一项强大诡异的神通怎么可能不记录呢!
唐宁也摸不大准小白蛇到底是不是这书册中记载的虚空白磷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调查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四年。
唐宁在情报科办事处当值,负责情报联络,从每日每月的奏呈情报中他能很清晰的感知到玄魔二派的大战恐怕又要开始了,魔宗动作越来越频繁。
他们以占据的山脉灵矿为据点,开枝散叶,慢慢浸透周边,一点点吞食原本属于玄门的产业,势力越来越大。
目前他们还算比较克制,吞并的都是各自据点周边无关紧要的小产业,玄门因轩跃山一战损失惨重,汲取了深刻教训,欲偃兵息甲,休养生息,不然站端早就开启了。
唐宁每日除了负责本职情报联络和修行外,偶尔还去炼丹室炼制丹药,他现在的水准已经可以炼制出凝气丹了,尽管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仙珠母蚌他没有放弃,每日都会将自身一部分绿色灵力灌入其间,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年来小白蛇体内灵力循序渐进,已达到一阶中期灵兽修为,他不知晓这是它自己修行的缘故还是吞食了裂风兽的效果,可能两者皆有之。
唐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望着手中这粒圆润灵丹,微微叹了口气,轻轻一捻,丹药立时化为齑粉散落一地,这颗丹药药力融合的不够完整,内部灵力紊乱,因而一接触外部灵力的干扰,立时解散。
以他如今的技艺,炼制凝气丹成功率还不到五成,时有废丹产生,有时状态不佳,一连十几颗都是废丹。
炼丹对于神识和灵力耗损非小,以唐宁目今的修为连续炼上几日也吃不住,因此每次连续炼出废丹时,他便要盘腿歇息一阵。
一夜光景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天光泛晓,他出了炼丹室来到情报科办事处,今日没有情报奏呈,他在阁楼内呆了一会儿便回了洞府。
约莫午时左右,孔繁星弟子卫芸来到洞府外,递了张传音符穿过云雾,唐宁接收到传音符出了洞府。
卫芸向他行了一礼:“唐师叔,家师请您过府一叙。”
唐宁点了点头两人来到孔繁星洞府,卫芸领着他到了主室。
孔繁星盘坐在蒲团上笑呵呵道:“唐师弟来了。”
唐宁与他相对而坐:“不知孔师兄召我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闲来无事找我弈棋吧!我可再不敢与你弈棋了,每年的薪俸还不够输几盘棋呢!”
孔繁星哈哈一笑:“本来是准备与你博上一局,既然唐师弟这般说,这次就算了,来日咱们在弈,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事告知。”
“哦?什么事?”
孔繁星左手一翻,拿着一份厚厚的卷宗递给他道:“你先看看吧!”
唐宁接过一一翻阅,这份卷宗俨然是秦川窦家的人物列表,其间详细记述了窦家目今的主要人物、子弟以及他们各自之间的恩怨情仇,兴趣爱好等,足足有数十页之多。
此卷如若流落到民间好事之人手中,大可写一部豪门的恩怨情仇史。
“这是?”唐宁不解问道,不知他为何拿这个给自己看。
“秦川窦家的详细资料,我们收到情报,窦家近来与魔宗有来往,他们家族势力盘踞在秦川西部,离虚枢山不远,怀疑他们有可能要改旗易帜,加入魔宗。”孔繁星道
虚枢山脉有一灵矿,原本属于乾易宗辖下,后被尸傀宗袭取以做据点,在那附近盘踞下来,这几年其势力越括越大,将虚枢山脉周围数个郡吞并,包括一些产业资源也被他们的人占下。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他负责情报联络,对宗门内外来来往往的情报信息了如指掌,从没在秦川的情报站奏呈中看过这方面的情报信息。
“是谁呈奏的情报,可靠吗?”
“密奏的情报,鲁师兄说消息出自尸傀宗内部弟子,应当没错。”
“既然发现他们有勾结魔宗的行径,交给稽查科处理就好了,可这似乎不是咱们的职权范围之事。孔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唐宁问道。
“这不是没有确凿证据吗?窦家在秦川之地影响非小,若是贸然定罪诛杀,恐造成秦川之地震荡,其他家族未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尸傀宗正窥视秦川之地,若是人心向背,纷纷投向魔宗,秦川之地恐非我宗门所有,此一节不得不慎,鲁师兄将此事禀于掌门后,掌门亲命我等要掌握其确凿证据方可施雷霆之威。”
唐宁点了点头:“要咱们情报科先侦测吗?这种事情想要掌握确凿证据恐怕不大容易啊!”
“昨日鲁师兄找我谈了,想让你全权负责侦查窦家的具体情况,本来这类事应是吕师弟职责,他的意思是吕师弟那边腾不出人手。正如你所说,要想掌握窦家勾结魔宗的确凿证据不大容易,此事绝非朝夕旬月之间所能完成,咱们整个情报科的具体事宜都归吕师弟统管,他不宜长期远离宗门,因此派你去调查此事。”
吕光是鲁星弦心腹,一直被其当做情报科执事的接班人看待,他主管的情报科具体事宜可谓部科内最具实权之任,情报科弟子的调任,奖惩,全由他一言而决。
这个位置鲁星弦一向不允许别人染指,哪怕吕光偶尔离开宗门执行任务,这一职位也是由他亲自兼任。
像调查窦家这样的事儿,耗时既久,又费心费力最后可能无功而返,鲁星弦当然不会让吕光去做,唐宁虽与他们同属情报科管事,但他在情报科内部的地位只能算是孔繁星跟班小弟,人微言轻。
鲁星弦要调任他甚至不用与他商量,直接找孔繁星商议便是。
而他也的确没有拒绝的实力,在宗门制度上,鲁星弦属于他的直接上司,所有情报科弟子都得听他调任,唐宁也不例外,执事分派管事任务本来就是他职权之内的事情。
“是公开调查还是暗中私下调查呢?”唐宁问道。
所谓公开调查便是让秦川情报站协助,对窦家所有人进行监测,而私下调查就是唐宁一人秘密调查,不让情报站参与知晓此事。
“当然得私下调查了,窦家在秦川颇有影响力,势力很大,很难说情报站招募的散修里没有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一旦打草惊蛇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现在还在怀疑阶段,没有确凿实据,说不得本没有此事,若逼迫太甚,自相猜疑之下反而逼得他们改旗易帜,归入魔宗。你此去也并不是一定要查出个什么来,不要被情报信息先入为主,你只需如实呈奏调查的情况就好了,宗门自会分辨处理。
唐宁点了点头,有这句话就行了,若让他一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可没多大把握:“我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几天,等秦川情报站发来奏呈。”
“不是说不让他们参与此事吗?唐宁疑惑道
总得让你师出有名不是?不然你一个人跑到秦川,经年累月不归,窦家能不生疑吗?他们在新港也算是个大族,别的不说,咱们宗门内就有好几名窦家子弟呢!只要你出现在秦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晓你身份,你一个情报科的筑基修士,无缘无故到秦川呆那么久,他们若果真勾结魔宗的话,事情不一下就败露了吗?”
“可,这和情报站奏呈有什么关系?”
“鲁师兄主导了一场戏剧,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到秦川,然后再秘密调查窦家。”
“什么戏剧?”唐宁越听越疑惑。
“鲁师兄已密令秦川情报站的弟子做一封伪证,诬陷其情报站主事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你就以此名义进入秦川,以调查整顿秦川情报站之名,呆个一年半载,暗中调查窦家。”
“原来如此。”
“你进入秦川后需小心一个人。”
“谁?”
“秦川主事江由之,他原是元易殿内监部弟子,因私自挪用宗门财物,数额颇大,事发,被贬至秦川任主事,他与窦家关系匪浅,联系颇为紧密,他被贬秦川后,娶了一妻子,乃是窦家之女。”
“孔师兄的意思是他也陷进去了?”
“没有确凿证据,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情况,如果你在秦川的调查无从下手,陷入僵局的话,此人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调查秦川主事?我没有这个权利,要是被发觉的话,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这点你放心,鲁师兄会向戒密院院长奏呈此事,院里会给你授权文书。”
“那好吧。”唐宁点头道,只要程序上符合门规就行,他可不想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鲁师兄说了,你此去秦川可以先行给你调拨五千灵石的经费,另外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需要人手的话可以从下面弟子中调几个人供你差使。”
“人手就不用了,既然是暗中调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允准的话,我希望能调出密保科的档案给我查阅。”
“你需要谁的档案”
“秦川主事江由之以及他下属所有宗门弟子的档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秦川窦家(一)
“这个问题应当不大,只要得到院一级的许可就成。”
“那行,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告辞了。”唐宁道,出了孔繁星洞府回到自己府内,拿出储物袋,冲其上一点,储物袋迅速涨成一丈大小,从里面漂出一个三尺长,一尺高的物件,长着十余根三寸高非石非木的树枝,正是仙珠母蚌。
此物经他体内绿色灵力灌溉数年仍是这番模样,似乎真是一件死物。
可唐宁却时常将其带在身边,如同小白蛇一般。
此物不仅花了他二十五万灵石,更花了数年心血灌溉培育。
自己的洞府内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虽说一般不会有人随便闯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要是被人顺走自己可亏大发了,另一方面,此物卖相着实奇特,放在主室当中显得十分不协调,不管识不识得此物吧!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此物不寻常,未免人惦记,是以唐宁无论进进出出都会带上此物。
将体内绿色灵力灌入至仙珠母蚌后,他盘坐在蒲团上吞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耗损的灵力,第二日,卫芸又来了,唐宁与她一道来到孔繁星洞府。
“看看吧!这是你要的秦川主事江由之和他下属宗门弟子的档案。”孔繁星拿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递给他
“这么快?”唐宁微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至少需要个几日流程。
“鲁师兄昨晚找到戒密院佟师叔奏呈此事,佟师叔当即就批复了,还有这个。”孔繁星拿出一张条文递给他。
唐宁接过条文,是戒密院的授权文书,上面写着:鉴于事件重大,情况特殊,特授情报科弟子以临机专断之权,秦川所有弟子受其监督调查。
下面盖有戒密院印章及院长佟全安的签字画押。
有了这玩意儿,就相当于手持尚方宝剑了,特别是这临机专断之权,必要时能对宗门弟子使用强制手段。
唐宁翻看着江由之等人的档案,上面记录了这些人自加入乾易宗后至今的各种事迹。
宗门弟子每次任务都要写详细卷宗提交至部科,部科再提交至各殿各院,最终归入密保科档案室。
这些任务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是宗门内还是宗门外,都必须有记录。
唐宁在药草科时,每年都会写一份卷宗报告,包括药草科每年下拨种植的种子数量,存活率,上交数量都得写入报告中。
以及当年他作为渡缘使者离开宗门,回来后也写了一份详细的卷宗报告,在什么地方将令牌交给了什么人。
后来调入情报科,每次外出执行任务都得呈交卷宗记述他任务的详细经过。
这些上交的卷宗最终都会入档案室,记载于他的个人档案上。
唐宁仔细翻查了这些人档案,心中对他们过往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将其复还于孔繁星。
“窦家勾结魔宗的消息既出自尸傀宗内部弟子,不知我能否与这名弟子联系?或许能够掌握更具体的线索。”
孔繁星摇头道:“连我都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不可能让他协助你,万一暴露了,损失很大。”
“既如此,我没什么要求了。”
“你自己也需谨慎些,窦家若真决心投靠魔宗,被他们发现你秘密调查的话,说不定会鱼死网破。”
“我知晓。”唐宁道,离开了孔繁星洞府。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秦川情报站的奏呈终于到了宗门,鲁星弦立马禀奏戒密院及清玄殿,最终决议由督察部弟子和情报科弟子一道前往秦川调查此事。
情报科这边派出的人自然是唐宁了,督察部由一名唤张岩的筑基修士领队,共四人与他一道前往秦川,他情报联络的工作暂时由袁坚接任。
这袁坚是两年前筑基成功的,原是行动队第一队队长,当年宗门小比时他亦是夺冠热门之一。
小比之后他曾筑基过一次,惜以失败告终,好在没有走火入魔,沉淀了几年后,他再次冲击筑基,终于功成,迈入筑基境,鲁星弦安排他主管部科财务,毫无疑问,此人亦是鲁星弦一系的人马。
青翼鸟垂云之上,几人坐于青翼鸟背部,张岩开口道:“唐师弟,这情报站的工作你比我们熟悉,此次调查就以你为主,我们配合就行。”
实际上他在启程时督察部执事就已然和他打过招呼,一切以情报科弟子调查为主,他们从旁协助,是以他有此言。
唐宁微微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情,部科决定整顿秦川的情报站工作,届时我需留在那里,不与你们一同回来了,若调查确有其事的话,人就交给你们督察部处理。”
“好。”
几日后众人入了秦川之地,秦川下辖四十七个郡,位处楚国西南,地大物博资源富饶。
青翼鸟又飞了几个时辰,到了秦川西部的落霞郡,时天已昏暗,唐宁等人下了青翼鸟,径直来到郡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
刚踏入门口,便有一小二迎了上来:“几位客观,是要住店么?”
“你们掌柜呢?叫他出来见我。”唐宁道,此客栈名有福客栈,乃是此处情报站的联络地。
“不知客观找掌柜的有什么事?”那小二问道
唐宁眉头微微一皱,身后一名督察部弟子见此斥道:“废什么话,叫你去就赶紧去。”
“客观,如果你有事儿,小的可以为你通禀,如果你要是找茬,也得看看这什么地方。”小儿神色倨傲道。
“啪”,他话音刚落,便被一巴掌扇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乃是那名督察部弟子动的手,这小二身上毫无灵气波动,显然是一介凡人,竟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倨傲,他偷眼见唐宁和张岩已面有不悦,直接出手教训。
那小二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左脸蛋已肿的像个馒头,他一只手捂着脸蛋儿哭诉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闹事了。”
这一喊将客栈里外惊动了,顿时十余名小厮冲了过来。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跑来闹事,还打人。”那小二哭诉道
“什么事?”一名男子负手走来喝道。
小厮们赶忙让出一条道来。那男子圆滚滚的身体,肥头大耳,皱着眉头,气势十足走入众人中间一见着唐宁几人,他似乎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赶忙躬身行礼,换了副谄媚模样:“不知二位前辈莅临,乞请恕罪。”
众人见他这幅模样,直愣愣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知一向趾高气昂的掌柜为何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竟如此卑躬谄媚。
“你便是窦晓?”唐宁问道,此情报站的主事人名叫窦晓,乃是窦家子弟,他是看到情报奏章后才知晓的,这才明白为什么鲁星弦要密令弟子做伪证了。
一方面为他进入秦川找合理借口。另一方面将窦家的钉子拔去,此可谓一石二鸟,若有他在,唐宁行事难免要顾忌一些。
肥胖男子向身后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立时散去。
“晚辈窦冲,窦晓是晚辈堂兄。”
“去将窦晓唤来。”
“不知前辈名讳。”
“我名唐宁,你去唤他,他自知晓。”
“原来是唐前辈大驾,只是晓哥儿如今并不在客栈内。”
“去寻他来,就说我在这儿等着他。”
“是。”窦冲应道:“晚辈斗胆问一句,不知前辈有何事?是否要晚辈转告。”
“放肆。”唐宁喝道,身上滚滚灵力涌出,向着他周身挤压而去。
窦冲一瞬间只觉周身丝毫动弹不得,受灵力外部挤压,他的骨骼吱吱作响,呼吸不畅,五官扭曲,全身痛苦不已,人不由自主噗通一下跪在地面,连声哀求道:“晚辈该死,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唐宁收回灵力,那窦冲已瘫在地面,额头斗大的汗珠不断滑落,背部汗液浸透,只短短十余息的功夫,他感觉在生死之际徘徊了一圈。
“你不过情报站一个杂役,既非我宗门弟子,竟胆敢如此放肆,对我情报科的事情指手画脚,质问起我来?是谁给你壮的胆?现留你一条小命,快去寻窦晓来,佛晓之前找不到他,数罪并治,扒了你这身皮。”
“是,是。晚辈知罪。”窦冲惊魂未定,被唐宁一通斥责,顿时诚惶诚恐,顾不得歇息,赶忙爬起身来,出了门驾起法器离去。
唐宁看着他远去,心中思量着方才出手教训窦冲会不会让窦家对他心生警惕,当那肥胖男子说出自己名叫窦冲便让他不喜,窦晓作为情报站主事人,居然雇佣自家子弟做事,这情报站到底是属情报科,还是属窦家?
自己代表情报科来此,他居然敢质问来意,更是让唐宁火冒三丈,他的身份不过情报站一杂役,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仗着窦家撑腰,如此目空一切。
在那一瞬间实际上他起了杀心,只不过终究被理性按捺住了,小小的一个窦冲都敢如此张狂,可想而知这窦家在秦川的权势。
第一百九十章 秦川窦家(二)
窦冲架着法器出了郡城,越过几座山峰,来到一座古香古色的大殿前,慌慌忙忙走了进去。
“哎呀!冲哥儿,你来了,要不要叫翠竹小姐陪陪你。”一名男子见着他赶忙迎上来问道
“别废话,晓哥儿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这个时候?可不大方便,晓哥儿正在和梦兰姑娘叙旧呢,要不你等一等,你知道晓哥儿的性子,要是打搅了他,脾气可大得很,我可不敢去招惹。”
“快,赶紧带我去。”窦冲着急道
“到底怎么了?”那男子见着神色异常问道
“别多问了,你只带我去就成,其他事我担着。”
“那得吧!”男子领着他穿过几条幽深的通道,走过几个拐口,来到一屋室前:“有什么事你自己说吧!我可不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行了,你去吧!”窦冲挥了挥手。
那男子转身走远。
窦冲轻轻敲了几下房门,没有回应,于是加大了力度,打得房门啪啪作响。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怒喝。
“晓哥儿,是我,有急事儿。”窦冲喊道
“什么事明儿再说。”房内的声音显得十分愤怒
“不行啊!晓哥儿,你们宗门本部来了两名筑基修士,要我今晚一定要找到你。”
啪的一声,房门打开,一名方面大耳的男子身上披着一件宽大外衣,问道:“你说的是谁?”
“你们宗门本部的人,一共来了六人,其中一人名叫唐宁,我在来往的卷宗上看过他的名字,因此知道是你们情报科的人。”
“你等我一下。”男子道,关上房内,再次打开房门时,身上衣物已穿戴整齐。
“走。”
两人边走窦晓边开口打探情况:“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半个时辰前吧!”
“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不知晓,我问了一句,那个唐宁发了怒火,说我是情报站杂役,不该打听,还扬言,要是今晚找不到你,要扒我的皮,他还出手欺压了我一番。”
窦晓脚步一顿,心里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这事儿来的突然,他一点风声也没收到,两名筑基修士到此,能有什么事儿呢?这段时间他并没有上什么要紧奏呈啊!
“怎么了?晓哥儿。”窦冲问道
“走吧!回去再说,看看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两人出了殿阁,御起法器而去,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客栈内,并不见唐宁几人,窦冲问旁边的小二道:“方才那几名客人呢!”
小二道:“他们说要去东家住所看看,小的便将他们带到东家后宅的院子去了。”
两人来到后宅大院,窦晓推开房门,见几人坐于桌前,赶忙上前行礼:“弟子窦晓见过两位师叔。”
唐宁道:“这位是督察部的张岩师兄,其他几人都是督察部的弟子,宗门收到奏呈,说你们情报站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我们来此是为了此事。”
窦晓一惊,喊道:“冤枉啊!唐师叔,弟子从来没做过此事。”
“做没做过调查之后再说。”唐宁拿出一张条文:“这是宣德殿的授权文书,由督察部同我一道调查此事,调查期间,你必须完全配合我们。”
窦晓接过条文一看,点头应道:“是。”
“去你的情报站点吧!”唐宁道,几人起身相继向外走去,窦晓走出门槛那一刻,向旁边窦冲看了一眼,随后驾起法器领着众人出了郡城,来到一荒郊野外之地,在一座山壁门前,手握岩石轻轻一转,山壁朝两边滑开,几人鱼贯而入。
又经过一道石壁机关门,来到一个空旷屋室中,室内正有几人埋头案桌前整理着各项卷宗,见到一行人到来,纷纷抬头看向几人。
“窦师兄。”
“窦仙使。”
“晓哥儿。”几人纷纷喊道
“这位是本部唐宁师叔。”窦晓介绍道
“将本站所有人员,无论是本宗弟子还是雇佣修士全部唤来。”唐宁开口道
“是。”几人应道,起身向屋外走去。
没多时,就有八九个人来到屋室内。
“就这么些人吗?”
“还有些并不在本站中。”
“哪些是本宗弟子?”唐宁问道立时有几人出口应道
“你们带领这几位督察部师侄去密案室,他们要查阅所有密案卷宗,还有其他卷宗也一并送去密案室供他们查阅,其他人留在此处。”
“是。”那几人道,各领着督察部弟子去往别的屋室。
窦晓矗立在唐宁身侧,偷眼看着他,心中疑惑不已,究竟是谁送的奏呈,自己并没有窃取情报信息,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良久,一名督察部弟子拿着一份卷宗走了过来,递给张岩,张岩翻看了几页,又递给唐宁。
窦骁偷望着他们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越是猜疑就越是惊慌。
卷宗经督察部弟子之手陆陆续续的送来,唐宁手上已拿了厚厚一叠,最终那四名督察部弟子回到屋室,其中一人道:“张师叔,唐师叔,所有卷宗密案已查阅完毕。”
唐宁将手中卷宗递给窦骁:“你还有有何话说?”
窦骁听他此言,心中已凉了一大截,眼神惊恐的望着他。接过卷宗翻阅起来,卷宗上记载的都是庆云郡监测的资料,还附有留音符。
庆云郡乃是秦川东部一郡,不属于他们此情报站的监测范围,且卷宗上详细记录里了其情报站人员检测的过程及对话内容。
一共七份卷宗,每份卷宗都记载了监测人员资料,除了庆云郡,还有兰海郡,陆机郡,天枢郡等等,皆是秦川东部的郡县。
“冤枉啊!唐师叔明察啊!弟子敢以性命起誓,决没有窃取其他情报站资料,此事我完全不知情,这必是有人陷害。”窦骁手中卷宗散落一地,神色慌乱,大声叫起屈来。
其他弟子这才明白唐宁等人来此是干嘛来了,皆垂立一旁默不作声。
“你不知情?你是情报站的负责人,这些卷宗难道是自己飞到你密案室的吗?”唐宁冷冷道
“有人陷害,必是有人陷害,定然有人觊觎我的位置,想除之而后快。”窦骁神色不定,开口道:“或许,或许是有人记恨上我窦家,故而殃及于我,唐师叔明察啊!”
“混账。”唐宁斥道:“情报科的事情与你窦家有什么相干?难道情报站是为你窦家服务的吗?还是说你私下将密保消息透露给窦家,别人寻仇记恨才殃及你?”
窦晓心下一惊,这些年他还真有将不少情报告知窦家方面,要是查出,罪状不轻,赶忙圆道:“弟子失言,弟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弟子确实冤枉啊!”
“有话回宗门再说,冤不冤枉自会调查清楚。”唐宁道:“张师兄,现物证在此,你们将此子带回宗门审讯,我奉本部鲁师兄之命要留在此处调查其他弟子并整顿各情报站。”
张岩点了点头,上前在窦晓体内下了禁制。
窦晓不敢反抗,任由他下了禁制押着出了室内,临走还大喊:“我冤枉,我冤枉。”
“你们立刻将所有本站人员找来,宗门命我彻查此事,授我临机专断之权,若有拒不交代者,依规严办。”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相顾骇然,未曾想这几个人一来就直接将窦晓给抓走了,看样子还要深查严办,人人心中不安。
“还不去?”唐宁皱眉道
“是。”几名宗门弟子应道,出了屋室向外走去。
第二日约莫未时,情报站的所有人员均已到到齐,共十三人,其中只有三名是乾易宗弟子,另外十人都是招募的散修,而这十人中有五人是窦家子弟。
唐宁对所有人一一进行盘查询问,他心里十分清楚怎么一回事,但样子总得做一做。
………………
飞龙山位于旭阳郡与启田郡之间,整座山脉状似腾空之龙,故号飞龙山,此山有一处常年云雾缭绕,秦川的修士都知道那处云雾缭绕之地便是大名鼎鼎的秦川窦家所在。
窦家建于飞龙山之间,府院无数,占地有数十里,窦家的子弟、修士皆在此山中修行。
鳞次栉比的府宅院落中有三座巍峨雄阔的大殿,乃是窦家三大派系的代表。
窦家在秦川有千余年历史,从最开始一辈人渐渐分化下来,形成了长房、二房、三房三股势力。
目今窦家家主正是二房一脉的窦文才,窦家一共三名筑基修士,分别是二房窦文才,大房窦博伦,三房窦炳之。
在居中的那所巍峨大殿内,三人聚于一堂,依次排开坐下。
底下窦冲跪在地面:“消息千真万确,晓哥儿的确被乾易宗的人抓走了,是情报站立伟告诉我的,我不敢耽搁,赶忙来告诉三位叔伯。”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秦川窦家(三)
“为什么要抓他?”左侧窦博伦问道,窦晓是长房的子弟,且是长房年轻一辈弟子中佼佼者,身居要职,现被乾易宗无缘无故抓走,他心中最是焦急,长房势弱,到了他这一代,已有青黄不接之态。
他十分担忧下一代弟子不能承接大任,如若将来没有一位筑基修士庇护的话,势必受到二房三房的打压。
窦晓是他极为看重的子弟,如能筑基成功,在乾易宗门内担任要职,纵使下一代长房中没有人筑基,也能庇护长房子弟,相对制衡二房和三房的人。
“说是违反门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资料,被督察部的人带走了,现在情报科的管事唐宁还在情报站盘问调查此事。”窦冲说道
“情报科唐宁?你可识得?”
“他是情报科的筑基修士,我之前在发往情报站的卷宗见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分管情报联络的,昨晚带着另外几名督察部弟子到了客栈,直言要找晓哥儿,神色不善,我多问了两句,还被他出手欺辱。”
窦文才问道:“那么,窦晓到底有没有窃取其他情报室的资料呢?”
“应当没有,我没听他说起过。”
“行了,此事我们知晓了,你下去吧!”窦文才道
“是”。窦冲应道,退了下去。
“文才,此事咱们可不能不管,窦晓虽是我长房的人,也是窦家子弟,我看还是找江道友打听打听,问问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窦博伦道
“是,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着急不得,还是等情报站那几个小子回来,了解情况后咱们见机行事为好。”窦文才看向窦炳:“阿炳,你看呢?”
窦炳之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点头。
…………
唐宁盘问了众人三日,写了一份卷宗用情报站饲养的玄鹰递送给宗门,做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最后他将众人集结于屋室内宣布道:“窦晓作为情报站主事,违规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已被带回宗门调查,至于你们有没有问题,待宗门调查结果水落石出后再做处理,现在我代表情报科任命方圆暂任此情报站主事,其余一切如旧。”
“是。”众人开口应道
“我受部科之命,要彻查整顿秦川各情报站的违规行径,方圆,你去联系秦川其他情报站的负责人,让他们将这三年来情报站的一切事宜写一份详细的卷宗报告交给我。”
“是。”一名庞眉皓首的男子应道。
“从现在起,直到我离开之日,情报站所有的事宜都要向我汇报。”唐宁说完转身出了屋室,离开了此山壁,化作一道遁光径直来到距此五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他前日在此建了一座木屋,以作临时停脚之地。
入夜,一名庞眉皓首的男子脚踏着飞剑来到木屋前,敲响了木屋的门。
房门无风自开,男子走了进去,躬身行礼道:“弟子方圆拜见唐师叔。”
“你来了,有什么事?”唐宁盘腿而坐,开口问道
方圆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方圆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日,秦川东部情报站主事乔宪突然找到他,将他带到一个孤僻之所,宣布了鲁星弦的密令,并将东部情报站的资料交给他,让他悄悄放入密案中,他不敢违拗,依言做了。
此事他一直不解,未曾想却是为今日之事做伏笔,他不明白,为何部科要诬陷下面弟子,乃至于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这几日他一直都想找唐宁问个明白,但一直隐忍未发,今日听唐宁宣布命他作为情报站主事,他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反而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故此前来询问。
“此非你所能知,现在不宜告诉你,你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那,窦师兄呢?”
“他不会有事。”
“弟子告辞。”方圆道,缓缓退出了木屋。
没过几日,一道遁光落临木屋前,现出一名四十余岁男子模样,但见其燕颔虎颈,浓眉大眼,高声道:“唐师弟,唐师弟在吗?”
唐宁睁开双目,心下还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人叫喊,起身打开木门,见外边矗立一男子,心中微微一惊。
是他,这么快就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川主事江由之。
唐宁在密保科的档案中见过此人样貌,因而一眼认出,他正琢磨着如何通过这条线搭上窦家呢!没想到其自己主动找来了,如此正好。
江由之见到他哈哈一笑,十分爽落:“唐师弟,我是秦川主事江由之,闻你来到秦川,特来拜访。”
“原来是江师兄,快请进。”唐宁佯装不识道
两人入了木屋对位而坐。
“唐师弟,我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我是受人之托特来邀你明晚参加一酒宴,不知唐师弟可否赏脸?”
“哦?唐某在秦川无亲无故,不知是何人能劳请江师兄出面邀我宴饮?”
“实不相瞒,在下拙荆正是窦晓的堂姐,我知晓唐师弟来此是为情报站一事,窦晓的诸位长辈对此事也很关心,故托我请唐师弟一叙,顺便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如若窦晓真的违反了门规,窦家绝无二话,怎么处置当然是宗门做主,只是作为长辈,家中小辈出了此等大事,若毫不知情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故托我来此。”
“原来如此。”
“不知唐师弟能否赏光?”
唐宁笑道:“既然江师兄都亲自出面,我又怎敢拒绝?”
“好”江由之哈哈一笑:“我等就在窦家恭候大驾了,哦,我倒忘了,唐师弟恐怕还不知道窦家府宅吧!不如愚兄和你一道去吧!”
“不用,秦川窦家谁人不晓?情报站内就有几名窦家子弟,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晓了。”
“那我就告辞了,唐师弟是个贵客,我可得嘱咐他们好好准备一番。”江由之道,起身出了木屋,化遁光而去。
及至竖日,唐宁打听了窦家府宅,从落霞郡出发飞遁了几个时辰来到飞龙山,见下方一云雾缭绕之所,料想应当是窦家所在,径直向下而去,穿过厚重的云雾,见鳞次栉比的府宅院落排列有序,最前方府宅门前有数人矗立,两侧横着一副巨大的标语,上写着:恭候唐道友大驾。
唐宁落在几人面前,一男子迎上前问道:“敢问来者可是唐前辈?”
唐宁点头道:“正是在下。”
男子朝身后一人微微颔首示意,那人驾起法器腾空而去。
“唐前辈,请随我来,家父及蔽府几位的叔伯正在恭候。”男子领着他穿过两侧高大的府院。
唐宁开口问道:“我听闻贵府有三位筑基修士,不知令尊是贵府哪位?”
“家父是窦文才,晚辈窦英杰。”
窦文才,筑基中期修为,窦家的家主。唐宁脑中立马闪过他的资料卷宗,此人阴狠狡诈,不是易与之辈。
原本窦家家主之位一直是由长房的人把控,当年他竞争窦家家主失力,败于长房窦伯安,结果没过几年,窦伯安无缘无故失踪遇害,而后他便接任了窦家家主,外界一直有传闻说此事与他有关。
“你们窦家将府苑开辟在升龙山,那些仆人婢女怎么办?进进出出恐怕不大容易。”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窦家修士,窦家不能修行的子弟另在别处。”
“哦?这么多府苑?都是窦家修士?人可真不少啊!”
“窦家子弟共有三百余人,其中有灵根的修士有四十三人,每人都有一座单独的府苑。”
凡世间约莫一千人中有一人身具灵根,窦家三百多子弟,能有四十余名修士,盖因其家族有严格的家规,修士只能与修士结合,两个有灵根的人诞下的后代很大几率都带有灵根。
两人边走边聊,约莫一两柱香后,来到一巍峨雄阔的大殿前。
殿外几名男女正相侯着,江由之亦在其中。
“哈哈哈,唐师弟来啦!”江由之笑着上前十分亲密的拉着唐宁手腕:“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窦家家主窦文才道友。”江由之指着一位慈眉善目的男子说道。
“这位是窦博伦道友。”
“这位是窦炳之道友。”
“这位是贱内窦银雪。”
“还有这位贱内亲姊窦雁玉。”
窦博伦身材高瘦,上唇稀稀几根长须,鬓发见白。
窦炳之虎背熊腰,高大魁梧。
窦银雪玉貌花容,朱唇皓齿。
窦雁玉亦不遑多让,玉骨冰肌,艳若桃李,眼如秋波泛荡,唐宁一见之下,更觉二女明媚动人,眼角皆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他心中微惊,此二女不知修炼了什么狐媚功法,让他这名筑基修士都有些心驰神往,想入非非,看来窦家这次酒宴并非单纯的打探消息,还有所设计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秦川窦家(四)
二女见他一瞥之下迅速移开了双目,不禁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微惊。
她们所修功法名为幻体魅身决,两人皆有炼气十层修为,差一步筑基,功法效果由内自外发散,寻常筑基修士一被此法所影响,皆会陷入其间。
只要她们主动施展起功法,陷入其间的修士便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唐宁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掠过,让她们心生警觉,此人恐非泛泛之辈,必有秘法或异宝傍身。
她们却不知唐宁所修的神游决能够壮大神识,扩张识海。
他修炼多年,已略有小成,神识远比一般人要强大许多,是以能够抗衡其幻体自动散发的功效。
“唐道友贵客远来,蔽府蓬荜生辉,未及远迎,望勿怪。”窦文才声音轻柔,加上其慈眉善目的面庞,让人很生好感。
唐宁笑道:“窦道友太客气了,唐某初来乍到,就受道友如此丰厚款待,令在下颇有些受宠若惊。”
“唐道友请。”窦文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宁也没有多做推脱,向前走去,一行人鱼贯而入,进了殿中,其内数根粗壮的梁柱顶着房梁,梁上雕龙画凤。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还真有几分皇家宫廷气派,殿厅正中摆着一桌酒宴。
“唐道友,请上座。”窦文才说道
“唐某是客,怎好喧宾夺主,还是窦道友上座,唐宁侧席陪坐。”
“唐道友是贵客,所谓客随主便,就勿要推辞了。”二人一阵推诿寒暄,唐宁坐于其上,众人依次入座。
“唐道友大驾寒舍,我们窦家是小门小户,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这些熊掌、鹿血、虎肉都是些世俗凡物,入不得法眼。但是这酒还请唐道友一定得尝尝,是我们窦家独门秘制。”窦文才亲自给他甄了一杯酒。
“哦?”听他这么一说,唐宁倒是起了些兴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水入了腹中,有微微灼热之感,引得灵海**灵力微微波动,他心中诧异。
这是什么酒,修士身体内脏骨骼经脉在蜕凡之中已然重塑,平日间修行亦潜移默化,早已异于常人,自有解毒解酒之效,可这酒入腹之后居然能让他感觉到腹内灼热,他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自蜕凡之后任何酒类,入体自解,只有口感如故。
“莫非这就是书册之中记载的灵酒?”
窦文才笑道:“不错,唐道友见多识广,一眼便识出此物,不是在下吹嘘,此物在新港绝对是珍罕之宝,你我修士身体五脏六腑异于常人,品寻常酒类与清泉并无二般,入体自解,甚是无味。”
“唯有这灵酒能够经受住体内灵气的溶解,保存酒性,且灵酒入体,酒水化为灵力,不用修行炼化,自行入灵海穴,只不过我这灵酒品阶甚低,对我等筑基修士而言灵力量微不足道,自是比不上修行之效。”
“真是绝世珍宝,好东西,好东西。”唐宁连声惊叹,他本是好酒之徒,自蜕凡入修行之后,再无饮得这般滋味,今日得品此味,心中大喜。
忽又想起在荆北之时同样品尝过高家的灵茶,不知二者是否出自同源,于是问道:“我在荆北之时曾品过数杯灵茶,不知这灵酒与其有无关联?”
窦文才道:“灵茶与灵酒的炼制方法截然不同,就如何炼丹与炼器一般,外行看门道觉得手法差不多,其实方式方法天差地别,灵茶的炼制工艺比起灵酒来简单多了。”
“且每种灵茶的灵力激增效果是依次递减的,三五杯之后再饮灵力全无,盖因其炼制工艺过程中少了许多道程序,是以身体灵力会产生抗性,灵酒则不同,无论饮多少杯,灵力依旧,若饮得多了,修士亦能致醉。”
“好好好。”唐宁连声喜道:“既如此,今日我可得一敞胸腹喝个痛快了,贵府不会敝帚自珍,心疼这几坛子酒吧!”
“哈哈哈。”江由之大笑:“我知道他们酒藏在哪儿?唐师弟尽管敞开胸怀喝便是,他们不给啊!我就去给你抢来。”
众人皆轻笑。
“咦!对了,既然窦家有这等宝贝,何以不见咱们新港售卖?是因为炼制工艺复杂,无法量产吗?”唐宁疑惑道
“此是先祖早年在青州内陆偶然得到的秘方,回到新港后经多年培育灵药,不断试验方成功炼制出灵酒,因灵药的特殊性,故而无法量产。每年只能炼制少量,其实也有对外售卖,但供不应求,都是私下买卖,未曾拿到坊市间。”
“原来如此,这么好的东西不能量产实在可惜了,下次你们炼制后,可通禀我一声,我也来沾沾光,买些灵酒以作闲暇消遣之用。”
“唐道友这是何言,你是我窦家的贵客,传扬出去岂不说我窦家吝鄙,待客无道?府宅内现还有不少,是自家留作以待贵客之用,待会唐道友离去时带个数坛便是,喝完了随时来取,窦家虽非大户,这点酒还是拿的出的。”窦文才说完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走进一舒眉朗目男子,正是窦英杰,他躬身行了一礼:“父亲,有何吩咐?”
“你去,从府库之中取十坛灵酒,给唐道友拿来。”
“是。”窦英杰领命而去。
唐宁也不推脱,又满上了一杯:“如此,就多谢了,这一杯酒我敬诸位,感谢诸位的盛情招待。”
众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窦家是秦川大族,我早闻大名,此次来到宝地,可谓闻名不如见面,果是英才辈出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仗着祖上之资,偷渡残生,说实话,我常夙夜忧叹,祖上何等荣光,到了我这一辈,窦家已沦落至此,我作为窦家家主,未尝不叹息责恨。”
“一门三杰,何乃叹息?窦家已算是秦川一等一的大族,比起我辈孑然一身,外无长物,内无倚仗,不知强了多少。”
“唐师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江由之笑道:“你我先前虽不曾相识,但愚兄素知你大名,被贬荆北,修为无所停滞,仍高歌猛进,更发掘了新港唯一一处古之遗迹。宗门小比,以疲弱之躯黑马之态出众不意大败门内名冠一时的新秀弟子陈达,位进前三。”
“若非宗门高层横加阻碍,强制要求你退出小比,以你妙法神通之强,大五行转生术之威,小比头魁花落谁家尚未可知。想那陈达,不过你手下败将,最终也杀入前三,惜败于小比头名姜羽桓。你若不退小比,岂有彼辈扬名?”
“哦?原来名震新港的古之遗迹竟是由唐道友率先发掘的。”窦文才惊道
“那时我恰任荆北主事,偶然发现天地异象,实不相瞒,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古之遗迹,还以为是什么天灵地宝呢!当时异象贯天,许多人都看见了,我不过是先一步将此事报告宗门而已,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古之遗迹。”唐宁如实道
窦文才给唐宁甄了杯酒,两人一饮而尽:“我知晓贵宗的宗门小比是一时盛事,唐道友既已力克群雄,杀入前三之列,为何贵宗还要求你退出小比。”
“我所修的大五行转身术是本派祖师自创秘法,修得大成后自身会拥有极强自愈力,只要不受致命伤,都能快速愈合,恢复如初,只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而宗门小比规定不许伤同门性命,因此术法效果与规则相冲突,故而不能再上场比试。”
“此事我亦知之,唐师弟所言只是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才是他被强制退赛的重要原因。”江由之道
“哦?什么原因?”窦文才好奇问道
“唐师弟在比试中击败的乃是清玄殿弟子陈达,那陈达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清玄殿殿主的徒孙。咱们宗门小比前三可得一件至宝,名御魂灵乳,能够抵御筑基时心魔,清玄殿殿主一心想让其徒孙获得那御魂灵乳的资格,唐师弟打乱了其部署,因此得罪了他,才被以功法与规则冲突之名强制退出小比。唐师弟,我说的是否?”
唐宁苦笑默然不语,心下却有所警觉,他来秦川还不到七八日,江由之这么快就将他情况打听清楚了,这些是人所共知之事,有心打听的话不难知晓,问题是,他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此事是乾易宗内事,且又涉及到高层声誉,怎么可以随意在外人面前这般大放厥词,他一个筑基修士在宗门内混了几十年了连这点都不明白?是他完全没将窦家诸人当做外人?还是他在故意试探自己的态度?
唐宁不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秦川窦家(五)
“多年以前的事了,我早已忘怀,今日咱们只喝酒行乐,旧事不必重提。”唐宁拿起酒杯:“这么好的酒,不痛饮一番岂不是暴殄天物了,江师兄,我敬你一杯。”
二人一饮而尽,酒宴上诸人知晓他好杯中之物,轮番劝饮,唐宁亦来者不拒。
没多时,窦英才走进殿内,手捧着一个储物袋交给唐宁道:“唐前辈,此是自家酿的灵酒。”
唐宁接过储物袋左手一翻拿出一把三尺长的赤红宝剑道:“唐某无功受禄,连吃带拿的,心下实在过意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惜在下孑然一身,月俸不过五百灵石,拿不出什么贵重之物,这件极品法器是我早年参与围剿魔宗时斩杀魔宗弟子所得,聊赠晚辈,望勿推嫌。”
窦英杰看了一眼窦文才,见其不动声色,这才将赤红剑收下口道:“多谢前辈。”
“我替我这大舅子敬唐师弟一杯。”江由之说道。
两人喝了一口,唐宁说道:“我对这灵酒不甚了解,之前只在书册中看过,窦道友言此酒品阶不高,莫非这灵酒也和丹药法器一般,也分层级?”
窦文才道:“那是自然,我这灵酒按品阶算属一阶中品灵酒,对应炼气中期修士,此阶段修为的修士喝此酒受益最大,不弱于丹药之效。更为通便的是,灵酒的炼制中灵气已是经过特殊手法炼化过,入了体内直接储入灵海穴中,不用花费时间炼化灵气。”
“这么说,贵府弟子也用不着苦修了,每日抱坛酒狂歌痛饮,修为岂不进境飞速?”
“哈哈哈。”窦文才笑道:“我窦家子弟还没能奢豪到这般地步,且方才我也说了,这灵酒饮得多了,亦能致醉,一个人平日能喝多少斤酒,五斤或八斤算是海量了吧!喝醉了后便不省人事,焉能抱着酒坛子灌酒?”
“原来如此,那今日就喝他个五斤,不醉不休。”
“你我这般筑基修士喝这等品阶的灵酒没那么容易致醉,此酒之所以能使修士昏醉,是因为其炼制过程中有一味迷幻令人昏醉的关键灵药融入其中,我等筑基修士体内灵力庞浩足能抵抗这股灵药大部功效,但炼气弟子体内灵力不足,故而抵抗不住此灵药功效,容易致醉。”
“今日算是受教了,一坛灵酒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唐某冒昧的问一句,这灵酒你们售价几何?”
“一坛酒十斤,售价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对于炼气弟子而言可以说是天价了,难怪窦文才说窦家子弟没有这奢豪。
众人频频劝酒,谈天说地,无所不聊,宾主尽欢。
窦文才喝了一杯酒道:“先祖早年曾去过一次青州内陆,回来之后写了一本游记,记述了在青州内陆那些年的所见所闻。其中记载,内陆有一些世家的贵公子不喜枯燥的修行,另辟它径,每日只抱着高品阶的灵酒三五成群狂歌痛饮。”
“他们每日三餐从不断食,如同凡俗之人一般,吃的是特制的灵食,喝的是高品阶的灵酒,夜夜御女,那些女子亦是被作为炉鼎的女修,被逼修行特殊功法,然后反哺那些贵公子。”
“他们靠着无尽的财力另辟它径,修行速度居然一点不比大宗门的天之骄子慢,此等修行方式被内陆修行者称之为财修。”
唐宁直听得目瞪口呆,每日三餐,狂歌痛饮,夜夜笙歌,这也能作为修行途径?简直闻所未闻,这得多大的财力才能办到啊!奢豪的让他难以想象。
世间有法修,体修,灵修。可财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听上去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气,财修,财富的修行……
“我第一次见到先祖所记载的这项修行之法也是同你一般,只觉荒诞之极,后来慢慢了解到,这等修行之法其实内含玄机,开辟此法的人算得上绝顶聪明。”
“它有一项最大的好处,就是对灵根资质没有要求,只要有灵根就行,无论灵食,灵酒,还是双修炉鼎都有一个共同特性,即不需要炼化灵力,此修行之法等于直接跳过了灵力炼化这一步。”
“灵根资质是天授,它可不管你是富可敌国的贵公子还是穷困潦倒的野小子,皆一视同仁,灵根资质差的修士修行速度自然比不上灵根资质好的。”
“之所以两者有差距,就是在于引气入体和炼化灵气这一步骤,资质好的炼化起来就快,资质差的炼化速度就慢,于是经年累载之下两者差距越拉越大,现在财修跳过了这一过程,那么资质差的和资质好的便没有差距。”
“故而有很多灵根资质不佳的贵公子走起了财修这一条道路。”
听他这么一说唐宁有些明白了,瞬间感觉这群人还挺励志,修行资质是天授,他们不愿接受老天的安排,硬是开辟了一条路径,与天抗争,这难道不励志吗?
只不过这种励志需要很大的资本,且略有些伤天害理,损人利己,那些被作为炉鼎的女修就是他们与天抗争的牺牲品。
炉鼎,顾名思义,神识为炉,灵力为鼎,是将自身化作祭品,献祭于他人的一种特殊修行方法,作为炉鼎,其命运是悲惨的,辛苦修行一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将自己献祭反哺他人是她们的最终命运。
“这天下何其广袤,可惜你我坐困弹丸之地,终其一生只能坐井观天而已。”唐宁颇为感慨
酒过三巡,众人皆微有醉意。
窦博伦见时机成熟,与唐宁喝了一杯酒道:“唐道友,实不相瞒,今日请你赴宴,是为了打听我侄窦晓一事,不知他情况如何,还望唐道友如实相告。”
终于聊到正题了,唐宁心下早有对策,沉吟道:“此事恐不大好处理啊!窦晓作为情报室主事,窃取其他情报站信息,性质是十分严重的,如若定了案,二十年的刑牢之苦是免不了的。”
窦博伦听他此言,眼神一亮,唐宁没有把话说死,说明事有可为,正要说话。
只听江由之说道:“唐师弟,你作为此事件的调查负责人,有非常大的话语权,怎么定案还不是凭你一言而决,此事还望你多多通融。”
唐宁笑道:“江师兄说笑了,定案那是镇府部的事情,要经过三部会审,哪能是我说了算呢!”
江由之道:“我知晓宗门的会审程序,你现在不是还留在秦川吗?人证物证的调查还在继续,只要你多多美言,镇府部那边定不了罪。”
唐宁笑而不语,自顾自饮了一杯。
窦博伦见此开口道:“唐道友若肯帮忙,窦家铭记大恩,必有重谢。”
唐宁仍是不语言,只自顾自的饮酒。
窦博伦见他这幅做派,心下不怒反喜,知道此事有转机,唐宁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而已,当下掏出一个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他:“此微微薄礼,未足为意,只愿交唐道友这个朋友,若不嫌弃,请勿推脱。”
唐宁笑道,并不接其储物袋:“在下无功不受禄,此事嘛!当从长计议,咱们下次再说,今日只开怀畅饮,聊风花雪月,至于令侄之事日后再议。”
“对对对。”窦文才开口道:“今日请唐道友来本是一叙仰渴之情,就不谈论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博伦,咱们共同敬唐道友一杯。”
众人又喝了好一会儿,期间窦雁玉频频与唐宁敬酒,不经意撩动秀发,有暗送秋波之意。
唐宁不动声色,总是笑吟吟的一饮而尽。
一席人吃到深夜,唐宁起身道:“此次酒会极是畅快,惜唐某不胜酒力,多谢各位盛情款待,就此告辞了。”
“唐道友,不如就在寒舍歇息一晚,明日我们继续开怀痛饮如何。”窦文才开口道
“多谢窦道友美意,只是唐某身负整顿各情报站使命,明日还要去秦川东部情报站听取他们近年来事宜汇报,实在不能久留,告辞。”唐宁醉醺醺道,他确实饮多了酒,已有醉意,脑袋有些昏沉,他的目光在窦雁玉脸庞上停留了一会儿,只见其眼转秋波,明艳动人,神态娇羞。
他微一沉沦便清醒过来,知晓是受其媚术影响,再不敢久留,无论窦文才和江由之如何劝说,坚持要走。
窦文才见他意坚,只好道:“博伦,你送唐道友一程吧!”
窦博伦会意,起身道:“那好,我代表窦家送道友走一走。”
唐宁道:“不用了,你我修士何必在意这些凡俗礼节,兴起而至,兴尽而归,方是我辈所求。”话落便化作一道遁光而去,窦博伦赶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行了数十里,窦博伦道:“道友,请留步。”
唐宁驻足而停,窦博伦递上一储物袋:“还请道友通融,在下必有重谢。”
唐宁接过储物袋笑了笑:“此事容我思个法子。”说完化遁光远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川窦家(六)
窦文才负手望着夜空微闪的星光,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山风,叹道:“风雨欲来啊!”
江由之微微一皱眉头;“窦兄何出此言?”
窦文才并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窦兄指的是唐宁?”
窦文才微微点头。
“这个人不简单,似乎并不大受我幻体魅身的影响,任凭我如此对他施展媚术,整个酒宴过程中他都没有仔细看我一眼,若非有异宝护持就是有秘法傍身。”窦雁玉道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我不是说了吗?他是上届宗门小比的前三甲,乃一代弟子的翘首,这种实力的人在新港同期修士中鲜有敌手,能抵御你的幻体不足为奇。”江由之道
“江兄,我想要知晓他更详细的资料,能弄到吗?”窦文才道
“你有什么打算?”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
“除非能拿到密保科档案室的密档,但很难,筑基以上修士的密档至少需要戒密院院长或三殿殿主的允可,以我现在的职位和宗门内地位,几乎不可能。”
窦文才略一沉吟道:“窦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吗?我听说他被带走时大喊冤枉,此事是别人设下的陷阱还是他真的做了糊涂事?”
“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还不清楚。”江由之道
话音方落,一道遁光激射而至,正是去而复返的窦博伦。
“博伦,如何?那唐宁怎么个说法?”
窦博伦道:“他说思个法子。”
窦文才道:“关于窦晓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你以后单独和他联络,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只要咱们窦家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江兄也会尽力帮你们斡旋,哦,还有,带上雁玉一起吧。”
窦博伦我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眼窦雁玉:“好。”
…………
唐宁回到木屋,盘坐在蒲团上,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窦家表现的太过热情,仅仅是为了一个窦晓有这个必要吗?窦家三个筑基修士全部出动,卑辞厚币,谦恭之态过甚。
江由之的态度也十分可疑,席间他偶尔说起宗门内诸多事宜,颇多抱怨,且不说当着外人的面非议宗门高层应不应当,只说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而交浅言深,实为大忌,他江由之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唐宁思来想去,觉得他可能是故意试探自己态度,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他一样对宗门诸多不满?还是?有意拉自己下水?
竖日,唐宁出了木屋,飞遁了大半日来到秦川东部情报站。
他来此的名义是整顿秦川各情报站,样子还是要做的,在情报站内对其间弟子严厉训斥了一番,并有模有样开始了调查,关于情报信息泄露之事,他依次调查讯问了情报站内所有弟子,并查阅了今年的所有密案,呆了整整五日方离去。
第六日晚间,江由之又找上了他,在木屋外喊道:“唐师弟,唐师弟。”
唐宁睁开双目,微微一笑,他正等着窦家的人来找自己呢!
他起身出门见屋外除了江由之,窦博伦也亲自来了,当下问道:“江师兄和窦道友亲至,可是有何吩咐?”
江由之道:“我知你好杯中之物,特邀你去喝几杯酒,窦道友闻知,也要一同来,唐师弟若无事,咱们这就去吧!”
“去窦家吗?”
“难道天下只有窦家才有酒喝?今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准你喝的畅快。”江由之笑道
“哦?那可真得见识见识。”唐宁道,三人化作遁光而去。
没多时,来到一老林深处,但见两侧零零散散的矗立着几座殿阁,最中央一处尤为巍峨,整座殿阁古香古色,进进出出的修士络绎不绝。
正值斜阳西落,夕阳的余光洒在殿阁牌匾上,照耀着牌匾三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唐宁三人遁光落在门前。
进出的修士停下脚步望向他们,有二人朝窦博伦行了一礼口称:“窦大爷。”
窦博伦微微一点头,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入殿内。
殿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装饰的十分奢豪,厅内一方泉水中立着一块巨大的翡翠石,泉水从地底涌出,水柱足有四五尺高。
窦雁玉迎面款款走来,一身艳红衣裙尽显婀娜身姿,面若敷粉,唇若点朱,仪容秀丽,美艳之极。
“晚辈窦雁玉见过唐前辈,雅间已准备好了。”窦雁玉盈盈一拜道
一行人穿过厅殿向其中一条通道走去。
江由之开口道:“唐师弟,此楼名望西川,在秦川可是鼎鼎有名啊!今后你要喝酒,认准这家字号就行了。”
“哦?这么说,此阁背后乃是窦家产业?”
“这不,望西川掌柜就在你跟前呢!”江由之哈哈一笑道
唐宁看了眼窦雁玉:“我观此进出来往皆是修士?此地是不是窦家坊市?望西川周边那几家阁楼应该也是窦家产业吧!”
窦雁玉道:“也不全是,窦家小家小户,入不得台面,在商会坊市中没有一席之地,只能在这荒郊野岭做做小本生意。”
几人说话间穿过了数个通道,走过了好几个拐角,来到一处院落,其间亭台楼阁皆备,花园水榭俱全,白鹤戏水,麋鹿闲游,显得十分幽静,与殿阁金碧辉煌之象反差强烈。
窦雁玉推门而入,屋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一一展列于桌案之上,几人相继入座,两侧水晶珠帘后传来丝竹管弦之乐,甚是悦耳,又有一女子展喉清唱,声音空灵清美,让人觉如坐云端,曲毕,余音环侧在耳,久久不绝。
“好。”唐宁抚掌称道:“此音难得,不知是何人所唱,可否现身一见。”
窦雁玉拍了拍手,一名白衣女子手抱琵琶从珠帘后迤逦而出,但见其闲似姣花照水,行似弱柳扶风,明眸皓齿,姣若秋月,一身单薄,楚楚可怜,让人一见不禁心生怜惜,竟也是名女修,只有炼气二层修为。
“不知道友名讳?”唐宁问道
“晚辈姓苏,名娇弱。”
“哦?苏娇弱?这名字取得甚好。”唐宁脱口而出道,名字与其形态甚符。
女子答道:“妾身六月,先君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遂改嫁大户,少多疾病,祖母悯妾身孤弱,取名娇弱。”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方才听你所弹唱甚美,可否再谈一曲?”
苏娇弱抬头望了窦雁玉一眼,见其点头,方转轴拨弦,低眉信手缓缓弹奏,曲调未成,哀情已生,只听她娓娓唱道。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据,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疑猜,十四为君妇,羞言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音喉百转,幽愁暗生,一曲歌罢,凄哀顿生。
唐宁仰头吁叹,悲从心来,正要待问,那女子已掩面而退,但见其面容憔悴,泪如雨下,哀不自胜。
江由之举起酒杯道:“唐师弟,闻此人间绝音,无酒为伴,岂不可惜,来,咱们共饮一杯。”
几人一口饮尽,唐宁问道:“此女所唱之曲,世间从所未闻,可是她自己所作?”
窦雁玉道:“不错,这词曲是她是自己所作,她本是落霞郡长干里苏氏之女,苏氏早亡,其母改嫁,祖母躬自抚养,与里中冯氏定有婚约,十四嫁入冯氏,十六那年其夫被征做兵丁,死于战乱。”
“原来如此,那她是如何到了贵府楼中。”
“她夫君死后,她日夜在城门头东望,我窦家子弟发现其身具灵根后,助其踏上修行之路,故此来我府楼弹唱卖艺。”
窦博伦道:“唐道友方才所听的乃是望西川的三绝之一。”
“哦?三绝?不知是哪三绝?”
“此女子方才所弹奏吟唱的曲子是一绝,人之称为绝音,咱们喝的这杯灵酒是一绝,人之称为绝酒,你我面前端坐的这位玉人是一绝,人之称为绝色。”
窦博伦话音刚落,江由之哈哈一笑:“此三绝名冠秦川,尽人皆知,今日为了招待唐师弟你,望西川压箱底的东西可全都拿出来了。”
唐宁亦笑道:“好,果然不愧是三绝,名不虚传。”
水晶珠帘外丝竹之乐有奏起,几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江由之道:“唐师弟,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一句话,望你如实答我。”
“江师兄请尽言之。”
“你也知晓,内人是窦家子弟,这几日缠着问我窦晓的情况,让我想想办法。我不得已,只有厚着颜面来找你,你说个可行法子出来,窦家及我都感激你的恩德,今后但有吩咐,莫敢不遵。”
第一百九十五章 秦川窦家(七)
唐宁并不语言。
窦雁玉见此拍了拍手,水晶珠帘外几名女子双手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盖着红色锦帕,一名女子将托盘放在唐宁案桌上。
唐宁掀开锦帕,见托盘上盛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还有一个储物袋,他不动声色将储物袋收下道:“其实吧!这几日我也在思索此事。”
“请唐道友赐教。”窦博伦说道
“我仔细想了一想,此事并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情报站里虽然找到了窃取的资料信息,但并不能说明其主谋就是窦晓,只不过因为他是情报站的负责人,因此带回宗门问讯调查。这是为什么督察部迟迟未能定罪的原因,证据不够充分,只要窦晓自己不招供,事情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
江由之道:“我知晓唐师弟前几日往秦川东部的情报站调查问讯了数日,想来宗门内还在等你调查结果报告的卷宗,此事凭你一言而决,还望唐师弟多多通融。”
“江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情报科一小卒,宗门三部会审的要案哪能由我一言而决,不过我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调查人,三部会审时确实会听取一些我的意见。其实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不要闹到会审上,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一旦三部会审上定了罪,想翻都翻不了。”
“哦?”窦博伦紧接问道:“不知如何个大事化了,小事化了法?请唐道友指教。”
“我方才说了,此事没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是窦晓干的,若是能够查出是别的某个人私下行为或他主动认罪的话,窦晓顶多受一个御下不力之责,至多也就免掉他现在职务,在情报科下属行动队中当一名普通弟子。”
“唐道友的意思是?”窦博伦颇有疑虑:“可是,如果这般,那么真正窃取情报信息的那名弟子会不会遭受更严重的惩处?”
“宗门的三部会审只针对本门弟子,除非重要的通缉罪犯,一般若非本门正式弟子犯了门规都是由本部主事严惩,我现在负责整顿调查秦川各情报站,一时半会还离开不了,因此情报站所有事宜,真正由我一言而决。”唐宁笑道
窦博伦双目一亮,举起酒杯道:“在下明了,多谢唐道友指教。”
两人一饮而尽,众人杯光交错,谈天论地,十分尽兴,约莫卯时,唐宁起身道:“唐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诸位下次再为畅饮。”
江由之道:“既如此,那边一道走吧!”
几人皆起身出了门,穿过几条通道,走过数个拐角,回到了最初的厅殿内。
只见殿内人群围列,吵嚷之声陆续传来。
窦雁玉柳眉微蹙,走向前,围列的众人纷纷与她打招呼,让出一个口子。
“雁玉姐,你来了。”一名女修赶忙迎至她身旁悄声道:“子度与兴宗几人吵嚷起来了。”
“怎么回事?”窦雁玉皱眉问道
那女子小声道:“为了琴姑娘的事儿,子度请了琴姑娘去他们雅间作陪,兴宗等人亦指明要琴姑娘相伴,于是吵起来了。”
“你们长房的人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是窦家的蛆虫。”
“你们二房这才神色几天,就如此目无尊长了,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当长辈的贯使阴谋诡计,下面人自然有样学样,一群卑劣小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敢污蔑家主?走,与我回祠堂,可敢当面说一遍?”
“回祠堂?有本事的在这里一决生死。”
吵闹的声音陆续传至几人耳中,窦博伦面色十分难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住口,吵嚷什么。”窦雁玉喝道
殿正央的数人侧身望去,其中两人立马躬身诺诺道:“雁玉姐。”
“大庭广众吵吵嚷嚷,窦家的脸被你们丢尽了,滚回府去。”窦雁玉叱喝道
其中一男子说道:“雁玉姐,是他们长房的人闹事,还出口狂言,詈骂家主,大逆无道。”
“胡说什么?什么长房二房,还嫌丢人不够,赶紧回去。”
“是。”那二人应道,向外走去。
“你们也回去,不要在这里闹事。”窦雁玉看着另两人说道
“明明是他们无理闹事,你说我们闹事什么意思?再说你凭什么管我们,这望西川又不是你们二房的,我想来此难道还要经过你允准吗?”一人回顶道
“你…”窦雁玉一时无言。
“混账。”窦博伦忍不住喝道,身形一闪到了那两人身边,一挥手将两人扇倒在地。
“伦叔。”两人低头细声道,见窦博伦突然出现,皆惊惧不已。
“还不快滚,今后不允许你们踏出府宅一步。”
“是。”二人赶忙向外奔去。
窦雁玉劝散众人,对唐宁盈盈一笑:“让前辈见笑了。”
唐宁笑而不语,他早知窦家内部矛盾颇为激烈,特别是长房与二房之间,矛盾由来已久,今日见此,对他们之间恩怨情仇更有了直观印象。
一般这种内部矛盾纵使闹到尽人皆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毕竟家丑不外扬,除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双方在厅殿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骂,甚至言及对方长辈,可想而知,矛盾到了什么地步。
之前唐宁与窦家三房主事共宴,并没有这般感觉,三人虽然不是十分融洽,但基本上步调一致,现在才真正察觉到其内部的分裂程度,或许……这能作为一个突破口。
几人出了厅殿,唐宁与江由之,窦博伦分道而去。
飞龙山中,窦家正中那座巍峨雄阔的殿内,窦文才听了江由之的话陷入沉思,良久,他开口道:“如果真这么做了,被贵宗知晓,他会遭到什么惩处。”
“不好说,得看后续的处理,如若他将顶罪弟子归还窦家,性质比较严重,可能会受镇抚部牢狱之哉。”江由之道
“为了几万灵石,他肯冒这么大风险?”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什么奇怪的呢!再者他未必会将顶罪弟子归还你们处理。”
“贵宗有消息传来吗?事情查的怎样了,窦晓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他窃取其他情报信息?还是别人设的局?”
“我只不过是一个被贬的元易殿小卒,这种颇为机密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打听清楚,就连宗门现在都还在核查中,我上哪知道他是自己做的糊涂事还是别人陷害,不过,我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或许会感兴趣。”
“什么事?”
“唐宁的档案我虽然弄不到手,但他之前的事迹我已经查清楚了,据我一位老友说,当年他之所以被贬到荆北是因为他私自售卖药草科灵药,将宗门内灵药卖与坊市商铺。此事他是始作俑者,后被其部科执事知晓,接替了他利益链条,直至事发,两人惧被贬出宗门。”
“哦?原来是因为这等事。”
“此人贪而无厌,胆大包天,据悉他策划此事时,不过炼气四层修为,所以我说他为了灵石帮你们窦家出谋划策不足为奇。”
“你们继续和他接触,雁玉,你告诉博伦,这件事我们会全力助他。你去谈,就说是我的意思,找个顶罪的子弟,最好是能让唐宁答应将顶罪弟子送归我们窦家处置,无论他提什么条件,你们一律答应就是。”
“好,我知晓了。”窦雁玉应道
“窦兄是想将他彻底绑在你的船上?”江由之似笑非笑道
“应该说是我们这条船上。”
江由之面色一变,默然不语。
窦文才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笑意:“江兄,事到如今,你还要分什么你我吗?我是窦家的家主,你是窦家的乘龙快婿,此人所共知之事,咱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江由之冷哼一声,化遁光直去。
“您这么说会不会太刺激他,他不会因此做什么不理智的事吧!”窦雁玉看着他远去,蹙眉忧道
“他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处境是缠网之鱼,还能跑得了吗?这只老狐狸,一直装聋作哑自己骗自己,我就是要敲打敲打他,让他抛却最后一丝幻想,老老实实的为我们窦家做事,大家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别想跑。”
“说破了也好,反正迟早得捅开这层窗户纸。”
“今天你们的对话都录下了吗?”
“录下了。”窦雁玉拿出一张墨绿色符箓,轻轻一点,唐宁的话语声传出。
“好。”窦文才点了点头:“只要有足够的把柄,再加以利诱,不怕他不入套。”
“用对付江由之那一套吗?我觉得他没那么简单,要小心,别被他套住我们。”
“我心里有数,回报越大,要是能在情报科内打入一颗棋子,关键时候会起大用处,此事我会仔细斟酌,没有把握决不会贸然出手,你要逐步摸他的底,试探他的态度。”
第一百九十六章 秦川窦家(八)
望西川阁楼内,窦冲手中搂着一个芳容窈窕的女子与座下诸朋频频碰杯,高谈阔论。
“窦兄,我们的事可就全靠你了,以你在窦家的地位,又是乾易宗下属弟子,此事应当没问题吧!”一人端起酒杯阿谀道
“此事易耳,待会儿我和他们招呼一声,让他们查查便是。”窦冲大手一挥,豪气凌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正推杯换盏间,一名男子推开房门,快步来至窦冲面前。
众人一时纷纷看向他。
“冲哥儿,博伦叔让你现在回去,有要事商议。”
“好。”窦冲立马推开怀中女子起身道:“诸位弟兄,窦某府中有要事,先行告辞。”言毕大步而去,出了阁楼御起法器,一路西行,飞遁了大半日,到了窦家府宅大殿中。
“博伦叔。”窦冲向盘坐于蒲团上的窦博伦行了一礼。
“你来了,坐吧!”窦博伦睁开双目道
“是。”窦冲在下方入座:“不知博伦叔唤小侄儿来何事。”
“今日我想与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这些年咱们窦家的情况你也知晓,二房那边,人才辈出,像银雪,雁玉,云志等,皆一时英杰,秦川的翘首。按理说有这么多优秀子弟也是我窦家之福,可是于我们长房而言就未必了,你说是吗?”
“是,侄儿等无能,给您丢脸了。”
“我还有什么脸呢!长房到了我这一代凋零至此,要说丢脸早就丢尽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死之后,你们之中能接手长房旗帜,庇护长房下一代子弟。”
“博伦叔春秋尚富,福寿方长,又何言于死呢!”窦冲回道,心中惊疑不已,不知窦博伦急召他回来说这么番话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的话,我死之后,你们谁能接掌长房旗帜,庇护下一代子弟。”
“这……要想扛起长房旗帜,不被其他二房欺压,必须得有筑基期修为,侄儿一辈中,论资质和修为,属晓哥儿和彦哥儿最佳,最有可能筑基。”
“嗯。”窦博伦点了点头:“你倒是还明白,原本我指望着窦晓若能筑基,他在乾易宗门担任要职,以后无论局势怎么发展,二房三房也不敢肆意压迫我长房。”
“可如今他被乾易宗带走,如其宗门定案立罪的话,二三十年刑狱是免不了的,整个长房下代就只能寄托彦儿身上,他若不能筑基,咱们长房可就算没落了,以后窦家再无咱们一席之地。现有一个法子能够助窦晓逃脱此难,你可愿出力?”
窦冲听得此言心下凉了一截,有一种强烈的不妙预感,他开口问道:“不知博伦叔要侄儿做些什么?”
“你写一封书信交给唐宁,让他奏至乾易宗。”
“写什么书信?”
“坦白情报站窃取信息的事儿是你干的。”
“什么?”窦冲大惊失色:“博伦叔,这…”
“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你呈奏完这封书信后,乾易宗门就不会再追究窦晓责任,而你作为情报站雇佣弟子,乾易宗不会直接处理你,会让其本部负责人对你进行惩处,现秦川所有情报站归唐宁管辖,我已和他谈妥,届时保你平安无事。”
“可这,这……”窦冲心内大急,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应答
“你只需忍耐一时,我会想法子将你接回窦家,再苦修几年,等风头一过,那时你即恢复自由身,之后我便将幽冥谷坊市的商铺交给你打理。”
幽冥谷坊市的商铺,窦冲眼神一亮,迟疑道:“以侄儿的身份修为,那乾易宗岂会顾忌侄儿性命,且窃取情报信息是重罪,侄儿恐怕他们会直接将我杀了以儆效尤。”
“你无需忧虑,此事我打听的清楚,莫非你信不过我?”
“侄儿怎敢,只是那幽冥谷商铺一向是二房的人打理,他们怎肯交给侄儿”
“在你来此之前,我已与他们谈好了,窦文才亲口许诺,将幽冥谷商铺交与你打理。”
“他们怎会这般好心?”窦冲嘀咕道
“他们打什么算盘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此事你肯不肯”
窦冲默然良久:“博伦叔既然开口,侄儿怎敢不从,且事关晓哥儿性命前程,侄儿替他受些委屈便是。”
窦博伦点了点头:“好,你们几个在情报站任职的子弟中我选中了你,一是你与窦晓最为亲密。二是诸人中属你最识大体。”
“你即刻写一封书信,将此事来龙去脉讲清楚,包括动机,以及行动经过细节,要经得起推敲。你在情报站任职这么些年,这些东西应该很清楚了,该怎么写你心里知道,越详尽越好,届时可能还会有乾易宗督察部的人来审查,你需想好如何应对问答。”
“是,侄儿明白。”窦冲应道
……
唐宁盘坐于木屋内,耳听得远处脚步细微之声,他睁开眼,倏尔,敲门声传来。
他起身打开房门,见一名庞眉皓目男子矗立门外,正是方圆。
方圆躬身行了一礼,递给他一张条文:“唐师叔,方才罗源玄鹰传信至情报站,说你前些日子吩咐他们整理的密卷已经齐备,请你过去查阅。”
唐宁眉头微皱接过条文一看,上面果写着此事,与方圆所说一样,还附有罗源情报站印章及他本人签字画押。
可问题是自己并无命他们整理什么密卷啊!罗源这信什么意思,莫非?是情报科有什么重要消息让他传与自己,所以他才这般故弄玄虚。
“我知晓,你去吧!”唐宁打发走方圆,自身化作一道遁光往东而去。
飞遁了大半日,及至深夜,来到一处寺庙,唐宁遁光停落在寺庙后山一偏僻宅院内,径直至房屋面前,刚要推门而入,房门开启,一狮鼻阔口的男子矗立屋内,躬身行礼道:“弟子罗源见过唐师叔。”
唐宁点了点头,进了屋内。
罗源是整个秦川情报站最受鲁星弦信任的弟子,当初,鲁星弦计划自导这场戏剧时,便是密令罗源施行,具体方案都是由他一人完成。
是他将其情报站密卷交给方圆,放入窦晓主管的情报站档案室内,之后的揭发奏呈亦是由他所写。
更重要的是,他是秦川情报站众弟子中唯一知晓唐宁此次真正目标的内情人。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部科有消息传至?”
“唐师叔洞烛明照,没错,吕师叔有密信至,让我速速转知唐师叔,因此弟子才想出此法子。”罗源道,递给他一封卷宗。
唐宁拆开盖有情报科印章及签字画押的封口,取出卷宗,反复看了一遍,双手一撮,手间燃起一堆火焰,将卷宗纸张焚尽。
“唐师叔,可是关于窦家之事?需要弟子做些什么?”罗源小声问道
唐宁道:“鲁师兄传信来,说宗门内有人打听窦晓事件始末,估摸是窦家的人,让我们警惕些,别漏出什么破绽。要是他们查出窦晓整件事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必然知晓宗门要对他们动手,到时肯定逼的他们剑走偏锋,投靠魔宗。”
罗源眉头紧皱:“窦家怀疑我们了?”
“怀疑是正常的,若他们果真勾结魔宗的话,能不谨慎吗?换做你是窦家家主,一个自家子弟被抓走,又调来一个筑基修士,此事能不仔细调查清楚吗?”
“那我们当如何应对,此事本就与窦晓无关,他自己没干过,定然不会承认,窦家之人如若知晓,事情就败露了。”
“勿需担心,鲁师兄信中道,窦晓自入宗门起,就被部科软禁,任何人不得与其接触,因此窦家应当还不知晓事情的真相。”
“可,之后怎么办呢?三部会审之后若定其无罪,他就恢复自由之身了,届时总不能再软禁他了,他迟早还是会与窦家之人接触的。”
唐宁闭目仰头思索了一会儿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此事不容再拖,你写封密奏交给宗门,就说我的意思,让鲁师兄想法子逼迫窦晓写一封家书,通过宗门内窦家人之手送给窦文才,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干的。他们不是想搞清事情始末,那就给他们一个真相。”
“这能行吗?窦晓会不会借此机会暗通窦家,以暗语示意,若如此,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为今之计,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此事拖延的越久,窦家疑心便越重,窦晓虽是窦家子弟,可也是乾易宗弟子,我查阅他的档案,了解他的情况,他十岁入山门,蜕凡后被选入情报科,执行过多次任务,立过不少功劳,才被调至情报站任主事。”
“纵使窦家勾结魔宗,想来他也未必知情,再者他现在处于部科软禁之下,真的敢不顾性命暗通窦家吗?且宗门有鲁师兄等人监视,晾他不敢耍什么阴谋诡计。”
“唐师叔高见,弟子这就写奏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