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弓
这把弓不同于齐凌夜的祭夜那般嚣张霸气,它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和雕刻,弓身线条流畅,手柄的地方一看就是用心仔细地设计过,刻意打磨出了虎口的位置,还在那个位置包上了一层羊皮。
而这羊皮缝合的地方,用一枚纯金的牡丹花钉住,这大概也是弓身上下唯一的修饰。
沈红俏怎么看都觉得那牡丹花眼熟,伸手轻轻触摸上去,纯金却并不让人觉得冰凉。
“看出来了吗?”齐凌夜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可沈红俏却摇头:“我只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抱琴也凑在一边看热闹,这时候捂着嘴笑道:“王妃何止是见过,还日日戴在头上呢!”
“啊!”沈红俏被她一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是我的金簪啊......”
她伸手摸到了头上,将金簪取下,放到弓身旁边一对比,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吗?
沈红俏日日把这金簪戴在头上,看重的就是它的实用性,何况它真的救过她一命,却不像抱琴他们一样能够日日见到。
她又不是爱美的姑娘时时照镜子,更不会日日拿着金簪把玩,所以没有日日见到的抱琴熟悉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的手留恋在金簪的牡丹上,忽然心里一条线路明晰了起来。
倏然,她扭过头盯着齐凌夜,伸出手里的金簪问他:“这簪子也是你亲手做的了?”
齐凌夜唇角噙着笑意,似嗔似怨地说:“你才知道?”
霎那间,沈红俏的内心百感交集。
原来他那么早开始,就已经对自己有这份良苦用心了?
民间都是以男佩女簪为定情信物,沈红俏是知道的,那齐凌夜打造这枚金簪的时候,他又在想着什么呢?
百感交集的她拿着金簪手足无措:“你、你那么早就......”
齐凌夜只是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簪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插回了发髻上。
“是早有预谋的,不过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呢,这不是要一步步设计让你上钩吗?”
乌发如瀑间,一枚金灿灿的牡丹闪耀,所谓美景不过如是。
“你竟然打了我那么久的主意,你是什么时候......”后半句话沈红俏问不出口。
她想知道齐凌夜是什么时候心动的,又害怕知道他对自己的心动太早或太晚。
齐凌夜只是说:“今日是给你练射箭的,其它的事情等晚上回去再说吧,好吗?”
沈红俏其实也觉得这不是个说事情的好时候,只能先答应下来。
而齐凌夜向前一步将锦盒里的弓箭取出,放到了沈红俏的手上。
这柄弓上手竟然比沈红俏想的还要意外地轻盈。
“好轻啊。”说着,她还做出了掂量的动作。
这么轻的弓别说是一只手,就算是两根指头也足够将它拎起来了。
齐凌夜说:“这是深山里的梓木所制,不仅质地轻盈且柔韧性优良,用来做弓箭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它还没取名字,你给它取一个吧。”
第九百零四章 亲近的借口
沈红俏打量着手里的弓身,想到了他的祭夜。
她将弓箭捏在掌心,这弓箭像是天生长在她手上一般,虎口接触的位置严丝合缝,不会觉得膈人,也不会觉得没手感。
如此细心,估计也只有用心观察的人才能做到。
她浅浅一笑,再举起弓箭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就叫它庆焰吧!”
齐凌夜了然一笑:“祭夜、庆焰,果然是好名字,好登对的名字。”
沈红俏撇过脸去,这名字里的确是藏着她的小心思,不过就被他这么大剌剌地说出来,她也是不好意思的。
“那,就用你的庆焰上手,为夫来教你吧。”
说着,齐凌夜直接站在她身后,把着沈红俏的双手弯弓搭箭。
背后炙热的体温让沈红俏无法忽视,就在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手中第一箭就射了出去。
“啪”地一声,箭翎正中靶心,尾巴上的翎羽还因为力道上下晃动了两下。
正中靶心的那一刻,齐凌夜就退开来。
她看着五十步开外的靶心,有些发愁地说:“我第一次射箭就要离得这么远吗?”
“又不是顽童学走,你把目标定在那里朝着它努力就是了。”齐凌夜鼓励她说。
“可是、可是我,我还没掌握射箭的要领啊,你做师傅的不能教得这么敷衍......”沈红俏嘟嘟囔囔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齐凌夜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凑到她耳边吹气:“原来,俏俏这是拿教习做借口,想我多跟你亲近亲近?”
沈红俏直接给了他一胳膊肘子。
“去,不教算了,我自己摸索!”
“诶诶,谁说我不教了,我教你就是了,你看啊,这个手要放在这里......”齐凌夜一边说一边就上手拉着沈红俏的手揉揉捏捏。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凌夜顶着师父的名头吃尽了沈红俏的豆腐,而她也在这奇异的氛围之下,箭术突飞猛进。
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她已经能够自己射箭上靶了。
虽然力道和准星不如齐凌夜,但是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齐凌夜看着被射的像刺猬的箭靶,满意地点着头:“嗯,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沈红俏小声啐道:“明明就是我自己有底子在好吧。”
虽说她只是战术医生,但好歹也是特种部队的一员,最基本的射击训练还是要参加的。
“好好好,我们俏俏最厉害了。”齐凌夜满眼宠溺地哄着。
时间就过得这么快。
朝堂之上,齐凌夜“中毒”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开来,而这一回的皇上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多加苛责丽嫔和李家。
只不过是小惩大戒,罚了丽嫔的月银,又降了李绍左的俸禄。
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李家连皮毛都没伤到。
难道说,这摄政王真的如同外界传言的那样,已经失宠了?
这是很多人都乐见其成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头上多一个动不得说不得的太岁阎王。
第九百零五章 追风赶月
反倒是皇后,一向最与世无争的,不会跟这些个妃嫔含酸捻醋,却屡屡找丽嫔的不痛快,处处与她为难。
就连朝臣们都知道了,觉得这是皇上在借皇后的手给摄政王出气。
但大部分还是觉得,皇上和摄政王已经不如从前亲密了,利用女人来报复女人这种事不像是皇上能做得出来的,倒像是齐凌夜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还是觉得,摄政王颓势净显,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就在外界人看笑话的时候,齐凌夜却在自己的府中和沈红俏培养感情。
经历了丽嫔一事,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感情也急剧升温。
用抱琴和知书的话说就是,这一对简直是蜜里调油、难分难舍。
一天到晚,不论沈红俏干什么,齐凌夜都要在她旁边跟着。
她睡觉,他就搬个凳子坐边上看;她练箭,他就帮她扛靶子;她做好吃的,他就乖乖跟去厨房打下手。
总之,二人的婚后生活比沈红俏想象的要滋润千百倍。
前一阵子,齐凌夜甚至还弄来了一匹马。
这匹马通体雪白,唯有梯子是黑色,眼珠子是红色,看上去特别漂亮。
而齐凌夜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赶月”,和他的黑马“追风”正好是一对的。
沈红俏看见这匹马的时候就喜欢得不行,一天到头往马棚里跑,衣服恨不得住在马棚里的样子。
最后还是齐凌夜吃味,直接把沈红俏扛了回去才作罢。
“你就让我再看看赶月嘛,它那么可爱,你就忍心让它呆在那一堆糙汉里吗?”沈红俏抱着齐凌夜的腰身撒娇。
赶月是一匹母马,而糙汉说的就是追风和马棚里的其它公马。
虽说追风赶月是有专人饲养和单独的马棚的,可是沈红俏拿它当自己的宠物看,就觉得马棚的坏境实在恶劣,不想让赶月一个女生住的那么糙。
但是齐凌夜却有深深的危机感。
“你现在把它弄回院子里,我明天就去住马棚,我和赶月只能选一个,你选吧!”
开玩笑,他还能输给一匹马不成?总不至于他为了讨沈红俏欢心,给自己弄一匹情敌吧!
沈红俏见他真的发脾气了,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别这么说嘛,你和它不一样啊,我是拿它当宠物,拿你做、做......”
话说到一半,她憋着笑低下头去。
齐凌夜扭过头看着她问:“说啊,怎么不说了,果然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不上赶月吧?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搬,我去马棚住,给你们两个腾空间!”
说完,他就起身欲走。
沈红俏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那模样就像在跟他撒娇。
“好嘛,我说,拿你当相公还不行嘛......”说完这句,沈红俏就觉得自己脸要热炸了。
齐凌夜就高兴了,乐颠颠地回到了她身边坐着,耍无赖般地圈着她:“你再喊一声。”
“我不,你让我多去遛遛赶月。”沈红俏不从。
第九百零六章 鞭挞
“再喊一声嘛,喊一声我就让你去。”齐凌夜不依不饶。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不能屈从于恶势力。”她说的正气凌然,倒像是什么正经事情似的。
而齐凌夜软磨硬泡,变着法的哄她:“那我让你遛赶月,你就叫我一声相公表达感谢。”
齐凌夜真是为了听沈红俏一句好话,已经没有了底线和原则。
这若是擎苍和林想在这里,估计又要惊掉了下巴。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沈红俏觉得叫一声也不少块肉,咬了咬下唇,刚想松口。
“相......”这才说了一个字,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王妃!不得了了!沈将军把沈三小姐捆在院子里用鞭子抽呢!您快去看看吧!”
听见这话,沈红俏脑子“嗡”地一下就清醒了。
她起身两步走到门边,一下子拉开木门看着门外脸色焦急的抱琴问。
“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妃,是碧琴小姐身边的牡丹来传的话,说她快被打死了,求您赶紧过去看看吧!”沈红俏和沈碧琴一向交好,抱琴的语气里也带着几分焦急。
“快走!”
沈红俏管不的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走,临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过头奔回屋子里。
正肚子坐在床边自怨自艾的齐凌夜,却忽然看见他心里的月亮出现在眼前,还抱着他亲了一口。
沈红俏红着脸说:“我三妹妹这会生死未卜,所以我不能不去,你在家里好好等着我,乖!”
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离去。
在她走后,齐凌夜的唇角漾起了让人难以忽视的笑容。
沈红俏心急如焚地坐着王府的马车来到了大将军府。
还没进门呢,她就听见一阵鞭子破空的声音。
只见沈碧琴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碧色的衣裳上是一道道鲜艳的血痕。
她紧紧地屈膝缩成一团,让人看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是否在哭泣或者呼吸。
李姨娘就跪在沈建文的边上,心里又痛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磕头求饶:“老爷,您要打只管打妾身,不关三小姐的事情啊!求您了!”
沈建文一鞭子扬开了她,伴随着一声惨叫,李姨娘的脸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殷红的血液蜿蜒地顺着她的白皙脸颊流下,但是比脸上的伤痕更痛的是她的心。
她受了一道鞭子就这么忍不住疼,沈碧琴那身上一道道的血痕又怎么受得了呢!
一想到这里,她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沈建文的大腿。
泪眼婆娑地拉着他的大腿哀求。
“别打了,老爷,妾身求求您别打了!三小姐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沈建文一个用力把她甩到了一边,声音冷冷地说道:“哼,你自不用着急,一会也有的你受的!”
说完,又要扬起手中的马鞭往沈碧琴的身上甩去。
“住手!”
就在这时,沈红俏身后跟着一众仆从和侍卫出现在沈家的大院内。
第九百零七章 救人
她急急地走到沈碧琴身边,把人抱在怀里仔细检查。
见她双目紧闭,时而睫羽轻颤,甚至在沈红俏触碰她的时候下意识地打着哆嗦,就知道她是被吓坏了。
不过,人还活着就好。
沈红俏把沈碧琴交给身后的抱琴和知书搀扶着,自己怒不可遏地对上了沈建文的视线。
“父亲这是在做什么!?堂堂大将军竟然在府中责打亲生骨肉,这让旁人听去了,你还有什么颜面在朝堂立足!?”
沈建文却阴冷地瞪着她,用马鞭指着沈碧琴骂道:“这个女儿大逆不道,忤逆不孝,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权力管了吗!”
沈红俏蹙着眉头,大约猜测到了事情的起因。
她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丝毫不畏惧近在咫尺的马鞭。
“父亲说的是,教训女儿自然是你的权利,但是我可没见过要把亲生女儿往死里打的!这若是日后传出去,只怕是会让人说你冷心无情!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父亲连个畜生都不如吗!”
“你住口!”
沈建文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龇牙咧嘴地吼道:“你现在做了王妃了不得了?前阵子在太后公里构陷你姐姐,如今又在这里骂你生父畜生不如,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也要造反!”
说完,还怒目而视,恶狠狠地瞪着沈红俏,像是恨不能把她拆吃入腹。
沈红俏冷哼一声:“比不得父亲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交易,子女对于您来说只是一个个的筹码,不早日看清楚这点,只怕大姐姐也迟早要摔跟头!”
她以为沈建文多疼爱沈念香才会帮她出头说话。
可那日明明他可以用自己的官职性命做担保,保沈念香无虞的,而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说。
沈建文对于子女的凉薄,这就足见一二。
沈红俏揭开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沈建文被彻底激怒了,一时间也失去了理智和控制,甩着马鞭就往她身上去了。
她也不闪不躲,一鞭子而已,她还受得住。
最重要的是,两个女儿都被打了,其中一个打得只剩半条命,另一个还贵为王妃之尊,这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沈建文不死也要脱层皮!
本来,沈红俏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但是她看见沈碧琴被伤得那么重的时候,油然而生一种悲哀。
或许是残存在她身体里,原主对于沈碧琴的最后一丝亲情,她冲动地就想要立马为她讨回公道。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到沈红俏的身上,突然凭空出现一道黑影,单手握住了挥来的马鞭。
沈红俏看着身前站着的人头皮发麻。
这人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不是还在“养病”,不能够随便出府吗?
然后就听对面的沈建文骂道:“好你个沈红俏,竟然还带着帮手来了!看我今天不打你个五劳七伤我就不姓沈!”
话音一落,他竟然就和面前的人对打了起来。
沈红俏暗中惊呼,但是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建文没有认出齐凌夜来。
第九百零八章 面具
只见一来一去过招的两个人之中的一个,脸上覆着一层银光闪闪的面具。
着面具把他的五官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路在外面。
他又只着了一身墨色常服,是以不是亲密的人根本无法认出他来。
就连扶着沈碧琴的抱琴都在想,暗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两个人对起招数来风驰电掣,但是沈红俏仍旧能够从来往一招一式中分辨,沈建文很快便落了下风。
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沈建文就被齐凌夜压制在了地上。
可他还在不服输地叫嚣。
“无胆鼠辈,有本事就露出你的真面目来跟本将军打一场啊!”
“哦?是吗,本王摘了面具你当真就敢打了?”齐凌夜用膝盖顶在他后背上轻声说着。
这句话实在说的太小声,除了沈建文以外,再没有别的人能够听得见了。
可他听完了之后,却脊背一阵发凉。
“是、是你,摄......”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齐凌夜打断。
齐凌夜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沈红俏问:“王妃,属下要如何处置?”
沈红俏愣了一秒,随即摆出架子来回答:“先放了他吧,想来沈大将军也冷静一些了。”
她一声令下,齐凌夜当真就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可是从地上爬起来的沈建文,已经没有了之前叫嚣的气势,像是见了鬼一般盯着沈红俏和她身边这个蒙面暗卫。
齐凌夜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沈红俏的身后,轻声细语说了句:“怎么样,我听话吧?”
沈红俏和他不一样,他有面具挡着说话自然肆无忌惮,只要没人听见他就是没说。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跟他交谈,只能压低声音说了句:“一会再跟你说!”
然后来到沈建文面前和他对峙。
“不知道父亲到底缘何要对碧琴下此毒手?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建文这下彻底嚣张不起来了,沈红俏背后站着齐凌夜,即便他隔着面具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他仍旧觉得,摄政王此刻定然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要是他敢有一句说的不顺沈红俏的心意,齐凌夜就会当场把他的人头拿下。
但是摄政王不是中毒了在家休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中毒什么的都是假的!?
然而更让他内心震惊的是,齐凌夜对沈红俏的态度。
如果他没看错,齐凌夜出手救了沈红俏,还十分亲昵地站在她身边的那样子,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天地之间只能容得下眼前的这一个人。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红俏竟然就已经牢牢地把握住了摄政王的心了吗?
这比太后的一句许诺沈红俏正妃之位的空口承诺来的要重要得多。
不论日后的王妃是谁,是要确保齐凌夜心里只有沈红俏一个,那她就能够成为王府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瞬息之间,沈建文已经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的重要性和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九百零九章 一反常态
而正当他思考,要不要卖沈红俏这个面子而因此两相为难的时候,沈老夫人带着沈念香一起过来了。
沈念香一过来就看见了沈红俏身边站着的男人。
她总觉得这戴着面具的人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但是又见沈红俏和他站的十分近,甚至比两个贴身丫鬟来的更加亲昵,她瞬间计上心头。
“天呐,建文,你怎么衣裳如此凌乱地站在这里啊?是有人打了你吗?”沈老夫人上来就注意到了沈建文衣冠不整,脸上甚至有一些被摩擦的痕迹和尘土。
“娘亲,我......”
沈建文刚想要开口解释,就听见跟着沈老夫人一起过来的沈念香忽然伸出手指着沈红俏身边的男人说。
“沈红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着人对父亲动起手来了!”
沈红俏白了她一眼:“哼,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大姐姐也是刚过来怎么就知道是我让人动的手呢?再说了,你一个出嫁了的女人怎么成天地往娘家跑,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念香被她的话噎得语塞,又说不出更有力地反驳的话,只能求助地看向沈建文。
“父亲,那您说,您是不是被她身边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给伤到了!”
沈建文闻言,下意识看向了齐凌夜,却被对方一个肃杀的眼神瞬间瞪得没了脾气。
他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地敷衍着沈念香:“行了,你回来看祖母也看过了,是应该早些回李府去,省的婆家碎嘴,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沈念香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帮着沈红俏说话,顿时就不依了。
“父亲,您都被她伤成这样了,难道还要袒护着她吗?”她声泪俱下地说着,仿佛沈红俏就是世界上最十恶不赦的罪人。
而沈建文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帮她,还口出怨言。
“够了!为父的事情本就不用你操心,你一个出嫁女还是早些回去侍奉公婆吧!”
他甚至转过身去,一副不愿意见到沈念香的样子。
沈念香被深深地伤害到了,自从乔氏死了之后,沈建文因为心中的愧疚,所以对她也多有照拂,只要是她要求的,就没有不应的。
就好像今天的事情,她不过在沈老夫人面前说了一嘴,说她看见沈碧琴偷了自己姨娘的身契藏了起来。
沈建文就大发雷霆,把沈碧琴给狠狠打了一顿。
其实身契的事情她也是偶然发现的,只不过不想让沈碧琴好过而已。
她过得不好,也无法容忍别的姊妹过得舒心,既然奈何不了沈红俏,那就拿沈碧琴开刀好了!
原本以为今天的事情是十拿九稳,父亲对她颇多疼爱,那沈碧琴一向不得他青眼,解决她简直是小菜一碟。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红俏!
她气得满脸通红,沈红俏,怎么又是她!回回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沈念香的心里气血翻涌着,却帕子一甩装作掩面拭泪的模样扭头投入了沈老夫人怀里。
第九百一十章 丢人
“祖母!您看看啊!父亲都被沈红俏打了还要维护她,这是什么道理啊!”
沈老夫人也有些生气,但是也没失去理智。
她也知道,现在沈红俏是摄政王侧妃,不好动。
但沈建文一向听她的话,总不至于欺骗她。
于是她问沈建文:“儿啊,事情是不是像香儿说的这样,是她命人打了你。”
沈建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跟沈老夫人说谎也不太好,但更不能直接戳穿齐凌夜在这里的事情。
他戴着面具出现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沈建文贸贸然说穿,只怕会招惹来更大的祸事。
是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但是这让沈老夫人以为了,他是默认了。
顿时,那火气腾地一下就从丹田烧到了五脏六腑,沈老夫人眼睛瞪得溜圆地指着沈红俏。
“你这个不孝女,简直是翻了天了!你爹你也敢打,你怎么不把我这老婆子也打一顿啊!让我们沈家的长辈全都给你打死好了!”
沈老夫人越说越气,竟然还想手持拐杖去敲沈红俏。
她瞄准的是最疼的地方,齐凌夜见了,眼神一暗,挡在了沈红俏的身前。
突然出现的人把沈老夫人下了一大跳,惊吓之余回过神来之后,一把把手里的拐杖扔到了地上,开始大哭大闹。
“我的天哪,活不下去了,亲生孙女打祖母啊,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下去见老太爷了啊!”
这大院子本就和大街上只隔了一道门,她哭的动静又大,没有来得及关上的门前顿时就探进好几个脑袋来。
门房的两个小厮是拦住了这个又拉不住那个,想要关门却又怕夹到别人的手,那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沈红俏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吵闹的沈老夫人说:“祖母尽可以闹,再闹大一些,吵到皇上面前去,我倒要看看,是打死亲生骨肉的武官罪重,还是我误伤生父的事情难堪!”
沈老夫人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人头攒动,倏然收回了自己的哭喊,在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眼神埋怨地盯着沈红俏。
沈红俏看她还是死性不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祖母,祖父虽然说不是什么饱读诗书之人,但是您这番作为也足够让他蒙羞了,不想九泉之下没有面目见他老人家,就收敛些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沈老夫人被她说的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方赶紧钻进去。
而沈建文此刻只想息事宁人。
他走到双方中间调停:“好了,香儿你就回府去,娘亲你也回自己院子吧,俏俏你跟我来。”
沈红俏又怎么可能让他大事化小呢!这正是她脱离沈家的大好机会。
她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齐凌夜马上意识到了她的意图。
“只要你愿意,什么我都会帮你达成,沈建文偏听偏信,沈老夫人势力尖酸,更不用提你那个狼心狗肺弑母卖兄的大姐姐了,你早该有今日的决定。”
齐凌夜贴在她身侧说着。
第九百一十一章 断绝关系
沈红俏感动又坚定地颔首。
她知道,有了他的支持和帮助,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她。
这一幕落在沈念香的眼中,她若有所思地记下了。
只见沈红俏向前迈了一步,当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的面前说:“还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如今沈大将军不顾念亲子情分,差一点将我三妹妹打死!我沈红俏今日就在这里立誓,要和沈建文,和他沈家彻底断绝关系!”
说完,沈红俏从齐凌夜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直接割断了衣袍的一角,动作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想而知她有多决绝。
“你疯了吗!”沈建文见状大惊失色。
他刚刚才知道沈红俏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这个王妃女儿可比沈念香区区一届白身李清的妻子要来的有利用价值得多啊!
为什么他刚刚才看清楚这一切,就要断了他一切希望呢!
沈念香见了也是惊讶,不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她觉得沈红俏是做了两天的王妃就得意忘形了,竟然真的以为没有娘家的支持,靠着摄政王的一时宠爱可以过一辈子。
这么想着,她脸上就带着一些看戏的笑意,浑然忘记了刚刚的不快。
而沈老夫人更加惊得说不出话。
她是看明白了,她没办法从沈红俏的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不把自己牵连进去就不错了。
可是她也万万没预料到,沈红俏会有如此举动。
李姨娘见了也是心惊。
她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往前挪了两步劝沈红俏:“王妃,此事万万不可啊,你......”
“李姨娘!”沈红俏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还想碧琴过今天这样的日子吗?我一个不算亲近的姐姐都能够为她做到这份上,你这个生身母亲就对她这一身伤痕要坐视不理吗!”
闻言,李姨娘顿住了。
是啊,她从前就知道,沈家的每个人都不是善茬,所以她总让沈碧琴忍让,让她做沈念香的跟班,让她伏低做小。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人尽可欺,墙角的芦苇草尚且有几分韧劲,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母亲,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苦呢!
那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就在沈建文的视线里,李姨娘默默走到了沈红俏的身后,从抱琴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女儿。
沈碧琴还在昏迷之中,嘴里却含糊不清地喃喃:“父亲,就算,你今日打死我,我也要让,娘亲,离开这个地方......”
那一声“娘亲”狠狠地戳伤了李姨娘的心脏。
沈碧琴为了她前后奔波,甚至不顾生死,而她呢?她做了些什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最终让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还在这里劝着帮她们的人不要做好事了。
这简直愚蠢至极。
“李姨娘,沈红俏不清白,你也要跟着发疯吗?”沈建文愤怒地嘶吼着。
终于明白过来的李姨娘镇定地抱着沈碧琴,二十年来第一次目光直视着沈建文。
第九百一十二章 这么好的事
“老爷,不,沈大将军,碧琴已经将我的身契拿了回来,我已经不是沈家的下人,也并非你的正妻,自然是来去自由的。”
沈建文不甘心地冲她咆哮:“你以为这就算完了吗?沈碧琴可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可以......”
“你可以,当然可以!”李姨娘毫不客气地抢白,“但是不论你做什么,都没办法阻止今日我们母女二人从沈家的大门走出去!”
她心意已决,说出了这么多年没能说出口的话,只觉得一阵畅快淋漓。
沈红俏欣慰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走上前对着勃然大怒中的沈建文道:“父亲,你也看见了,你把三妹妹打成这样,换做任何一个做娘亲的都不会原谅你,而我,更不能原谅你。”
“我又做了什么事,凭什么需要你的原谅!?”
“哼,很多事是我不想说罢了,父亲还是好自为之吧,明日我会命人送两份切结书过来,断绝我们姐弟二人,还有李娘子母女和您的关系,您就等着吧!”
沈红俏几日不追究沈碧琴为什么会被打的事情,不代表这件事情她就不计较了。
她大约猜测到了这件事情和什么人有关。
卖身契是付姨娘偷的,她不可能做这种自打耳光的事情,沈老夫人一向不管人事,沈建文更是一向对后院的事情置之不理。
唯一有可能,并且有动机告状的,就是沈念香。
她自然有的是办法好好地对付沈念香。
而沈建文却不淡定了。
他一听说沈红俏说“姐弟两个”,就捏紧了手里的马鞭说:“你自己发疯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走辰儿?”
沈红俏冷眼看着他:“父亲以为,我和娘亲都走了,辰儿还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大将军府吗?”
“可是......”这一点,沈建文无法反驳。
他对于沈雨辰的关心都比不上十分之一对沈子修的操心,结果却是花开无果。
重视的长子不是他亲生的,不操心的幺子却出落的优秀。
“可是我只有辰儿一个儿子,你怎么能够......”他还像要再争取一下,毕竟沈雨辰一走,他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沈红俏却说:“别想用什么无后的理由来说服我,大将军还年轻,想生几个不可以,前阵子付姨娘不是还怀上了吗?您加把油,努个力,儿子还会少吗?”
说完,沈红俏领着人就要走。
这时候,沈老夫人却开口了。
她有些羞怯地看着门口的人,不禁往前挪了好几步,一直等到门口众人听不见了这才说:“王妃,这么多年,咱们大将军府对你姐弟二人好歹也有养育之恩吧,你不想着回报一二,竟然说走就要走?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红俏嘴角疯狂上扬,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
而齐凌夜随着她看向沈老夫人的眼神往前站了站。
那属于上位者独有的压迫力和威势,逼得沈老夫人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嘴上却仍旧不忘叫嚣。
第九百一十三章 生养之恩
“本来就是这样,大将军府生养你一场,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面对这样无赖的人,齐凌夜差一点没忍住,握着短刃的手臂上都爆出了青筋。
甚至回过头去望着沈红俏,那眼神显然就是在问她,自己能不能直接拔刀砍了这不要脸的。
沈红俏把他拉回身后,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对上了沈老夫人贪婪的眼光。
“沈老夫人也别弄错了,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是我娘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的也是我娘亲,大将军府做了什么?顶多是沈大将军十五年前出了一晚力罢了,若是让我为这个付钱,你们从我娘亲嫁妆里拿走的还少吗!”
她咄咄逼人地看着沈老夫人,一字一顿地说着。
其中不乏不堪入耳的形容,可沈老夫人却无法反驳。
因为这就是事实。
沈建文和她不仅没有在抚养沈红俏姐弟两个上面出一分力或者一个铜板,就连顾霓裳当初的嫁妆也被她贪墨了大半。
倘若不是和离的时候,沈红俏留了个心眼,只怕顾霓裳还找不回那么多的损失。
沈老夫人一句“你母子三人吃穿也要钱啊”就可以让她净身出户。
这也是为什么,相较于乔氏母子来说,沈老夫人并没有做多大伤天害理的事情,原主心中却对她满是怨恨的原因之一。
沈老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一呈口舌之快。
“哼!你别以为脱离了大将军府对你有什么好处!没了娘家的妇人,在婆家是抬不起头的!何况你婆家还是王府,我就等着你后悔的那天!”
她跳着脚指着沈红俏破口大骂。
而后者只把她当成跳梁小丑,不屑一顾地说:“生我的养我的不是在大将军府,这里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娘家?我情愿把舅舅一家当作是我的娘家,甚至李府也可以是我的娘家,唯有你们!”
她的手指从沈老夫人、沈建文和沈念香的身上一一划过。
“你们只当我是一棵摇钱树,是一颗攀附权贵的棋子,是一个假想敌,但是我今日便要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不配与我为敌!”
不仅仅是不配,更是不屑。
对付大将军府,甚至都不需要沈红俏亲自动手,像沈建文这样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领路人,还有沈老夫人这样势利眼的大家长,和沈念香这样为了利益连亲生母亲都下得去手的狠毒女儿。
沈家迟早也会陨落在一众被人厌弃的氏族之中,成为无数泡影中的一员。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和她在乎的人撇的干干净净,稳坐钓鱼台,看着这些人如何作茧自缚!
“你……”沈建文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今日如果真的让沈红俏从这里走出去的话,那沈家就彻底完了。
脑海中不停有一个声音在盘旋,让他跟她说好话,和她示弱,让他把沈念香赶出去,表示自己的决心!
可是他的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人决绝地离开。
第九百一十四章 预感
就在沈红俏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建文终于拔开腿想要追上去。
因为这一刻,他想到了顾霓裳,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狠绝,他也曾经以为她会后悔。
但是事实告诉他,顾霓裳不仅没有后悔,如今改嫁过得比在他身边要好多了。
相反,后悔的那个成了他。
他怕了,怕今日沈红俏走出这个门,就成为了第二个顾霓裳。
可脚步还没迈得出去一步,他就被沈念香拽住了。
“父亲,您难道还想去追她吗?”沈念香心中恐慌,她怕极了。
害怕父亲因为沈红俏舍弃她,如果真的没有了大将军府这棵大树,她还算个什么呢?也只有她那些妹妹才会觉得父亲的宠爱是多余的!
所以,她必须要拦住沈建文!
沈建文不发一语,想甩开她的手,又被她用更大的力道拽住了,沈念香紧紧地拉着他危言耸听:“父亲!就算她是王妃又如何?如今您已经跟她生了嫌隙,就连断绝关系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难保以后不会让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服软啊!”
听见这话,沈建文的脚步终究是迟疑了。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沈红俏早已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而走在最末尾的,正是脸上覆着银色面具的齐凌夜,透过银光闪闪的面具,他眼神冰冷地瞪了沈建文一眼。
沈建文也才后知后觉地醒悟,他怎么给忘了呢!就说为什么会有那种沈红俏一走,沈家就完了的感觉,原来是有这么一尊大佛在啊!
他感叹着自己的一时糊涂,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额头上。
沈念香只以为他是懊恼自己放跑了沈红俏,腆着脸上前巴结:“父亲,您放心,以后没有了两位妹妹,女儿会更加努力孝敬您的!”
她说的情深意切,可惜的是,沈建文并不领情。
他稍稍用力就把沈念香缠着他的手甩开来,凶狠地怒斥:“你懂什么!”
李家再好,终究也是比不上摄政王府的,李绍左再蒙皇上青眼,那也他不是他儿子李清,但是齐凌夜再怎么失宠,也改变不了他是皇上和太后最疼爱的亲王的事实。
这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两相比较之下,沈建文真是悔之晚矣。
又懊恼又烦躁的沈建文也不顾院子里站着的这些人,一甩袖子匆匆离去了。
而沈老夫人也因为接连受挫,心里不痛快,撇下一众伺候的人,自己就先走了。
独独留下沈念香,站在院子里生着闷气。
茉莉见状想要安慰一二,可才刚刚靠近一点点,就让她一个耳光打翻在地。
“贱婢!连你也敢欺负我不成!”
沈念香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伸着一根手指指着她骂。
茉莉眼眶里雾蒙蒙地不敢直视她的目光,撅着嘴委屈,却又不敢为自己辩驳,只能低声说:“少奶奶,今日出来前夫人说了,让您早点回去的,奴婢是怕您回去晚了又被责备......”
她不提还好,一说起来让沈念香又回忆起来。
第九百一十五章 训斥
前日出宫之后李夫人对她的那一通训斥。
李夫人在李绍左那里受了委屈,心里本来就憋屈,又不能跟自己唯一的儿子说,好容易等来了沈念香,自然是把她好好地数落了一顿。
难听的什么刚结了婚,还在热孝就跑出去莺歌燕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更不堪入耳的说法那更是层出不穷。
事后,李夫人还下令,日后少奶奶不准随便出门,就算是去娘家,也只能一月一回,去了还要当天来回不准留宿。
这不就是变相的禁足吗?
这让一向骄横惯了的沈念香难以忍受,但是她又不得不顺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李夫人还是她的正经婆母!
想到这些,沈念香更是用力地在茉莉身上掐了两把,想要借此泄愤。
而茉莉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沈念香事事不顺遂的时候,摄政王府这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沈红俏把李娘子母女安排在了王府的客院中。
她为沈碧琴看了伤,虽然伤口众多,但是好在伤及内里的不多,想来也是沈建文手里有分寸,没下狠手。
可是这伤口养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沈红俏看着坐在床边为沈碧琴擦脸的身影说:“李娘子,碧琴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你们这些日子就安安心心住在王府里,想必别人也不敢来找你们麻烦,也正好趁着这些日子,你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李娘子忙活的动作一顿,她紧紧地揪着手中的方帕,倏然给沈红俏跪下了。
不论沈红俏和抱琴知书怎么拉她,她不愿意起来。
她抬着头看向沈红俏:“王妃的恩情如同再造,民妇就是结草衔环也不敢忘!只是,王妃终究是新妇,在这王府中又没有立稳脚跟,我们怎么好再给您添麻烦!”
沈红俏着实为她的深思熟虑所打动。
李娘子这么说,无非就是怕因为她们的存在,而触怒王爷,让沈红俏为难。
其实齐凌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人是他跟着一起去救的,若是不同意沈红俏救人,他就不会放她走。
可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善良诚挚的心意。
人家都说是一事不烦二人,得陇望蜀的大有人在,偏偏李娘子是个饮水思源的人,能获得沈红俏出手相助,将她们带出大将军府,她已经是感恩戴德了,也不敢再有别的奢望。
沈红俏把她扶起来,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李娘子,你的顾虑我自然明白,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妹妹的事情王爷都是知道的,他不会在意你们住多久。”
李娘子这才稍稍安心,却又忧心起沈碧琴的前程来。
她苦笑着道:“我的碧琴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执拗,认准了的事情就不服输,当初我劝她少掺和姐妹中的事情,可她偏偏要跟我犟嘴,说二姐姐被欺负好可怜,也劝我要对王妃您能帮就帮,但是,离开了这沈家之后,却也不知道以后该往哪里走了。”
第九百一十六章 安心养病
“李娘子,不妨先从生计和住所开始计划,以什么维生,住在哪个地方,这都是要你操心的事情呢,至于碧琴,我始终觉得,嫁一个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做他唯一的妻子,才是一条光明大道啊。”
沈红俏劝慰她,李娘子却暗自惊叹,没想到这位曾经的沈二小姐竟然是如此地聪慧通达!把事情想得比她这个阅历颇多的妇人还要周全。
“王妃是个有福气的人,日后自然有大造化。”
李娘子也庆幸,还好当初沈碧琴心存善意,和沈红俏结了这份善缘,不然今日只怕没那么好收场。
摄政王侧妃要和娘家断绝关系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满京城里都在议论,沈红俏为什么会在刚刚成亲没多久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有人猜测是沈红俏心疼妹妹,看不惯妹妹被打成那个样子,所以是一气之下做出了这个决定。
还有人说,是沈老夫人为老不慈,对沈红俏和弟妹们颇多苛待,所以才会惹的她蓄谋断绝关系。
总之,这说大将军府和沈建文不是的就有,骂沈红俏薄情寡义的则无。
在重孝道的社会里,这是多么难得的情况,也足以说明沈老夫人做得实在是过分,外人都看不过去了。
沈老夫人也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而正在上朝皇上听见了这个消息,开始的确是很不高兴的。
毕竟皇家哪里能够容得下这般性烈的女子呢?
可就在他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印子却忽然送来了一道密函。
他打开纸条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朝臣们见着都一头雾水,刚刚皇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动怒了,说不准还是想要处置沈红俏呢?怎么这会又变了呢?
齐凌夜将手里的密函收好,说:“既然她心存去志,那就让她去吧,沈卿,朕明日就会命户部尚书给你安排切结书,断绝关系还是要干干净净为好啊。”
沈建文脸色一僵,这金口玉言一出,这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没办法更改了。
原本他还想在皇上面前哭一哭,让他可怜可怜自己,不要把沈红俏的“一时气话”当真。
可如今皇上竟要他们父女断的干净!?
沈建文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接旨了。
托了沈红俏的福,皇上让李绍左办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并把沈碧琴的切结书也办了。
从今往后,沈建文名下就只有一个独女沈念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子嗣。
曾经后嗣兴旺的大将军府,突然就变得空荡冷寂了起来。
沈碧琴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没多久就告辞离开了摄政王府,而沈红俏的箭术也越发地精进。
最近,她开始尝试着骑在赶月身上,动着去射钉在原地的靶子。
等到她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打算把静靶换成动靶。
齐凌夜见了也惊叹,沈红俏作为一个零基础的人射箭,进步如此神速实在是厉害的。
上次剖白了彼此的心意之后,他们的关系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第九百一十七章 再度来犯
可就在这一切看似平静的时候,却发生了齐凌夜最不乐见的事情。
南疆来犯了。
上次被他们死活搜索没找到的小太监,和那个穿着红衣的南疆舞女,被发现死在了一个王公大臣的后院之中。
这大臣自然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的确是无辜的。
他只晓得一早醒来,就看见地上两具尸体,刚吓得叫起来的时候,门外就闯进来一票兵马。
这些人全都是齐凌夜和皇上派去盯紧了庆王府动静的人。
他们只看见两个人从庆王府出来,翻墙进入了这大臣的宅子里,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是否就是地上躺着的这两具尸体。
这件事情,齐凌夜自然是要参与的。
他一来就认出了地上的尸首,一个是他没追到的南疆舞女,一个是刺杀沈红俏的太监。
被侍卫押在一边的大臣见摄政王的脸色像是铁一样的冰冷,顿时差点吓得尿裤子。
他声音凄厉地求饶:“王爷,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齐凌夜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在他身上剜过。
“清白不清白,等大理寺的人审问过之后就知道了,现在,你先跟着本王的人走吧!”
不仅仅是他,连他家里的妻子姬妾一个都没放过,全都被侍卫带走了。
齐凌夜是不信这两具尸体就是翻墙进来的人的,但是如果不是,那必然是这家里有内应,提前把尸体藏了进来,只等把皇家的兵马引过来之后,再暴露于人前。
所以,拷问这臣子的家眷必然有所收获。
而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南疆人知道了,他们说死在大臣家里的,一个是南疆王的掌上明珠博罗公主,另一个是她的内侍。
而这两个人原本是去给皇上上贡朝见的,无端端死在了他们的臣子家里,要齐凌赟这个做皇上的给个交代,不然就举兵北上,攻占他们的城池,谋杀他们的子民。
齐凌赟见了这折子的时候,当即就把面前的桌案给掀翻了。
“他们说是就是!既然是博罗公主,那为何入境的时候没有通关文牒?为何不自报名讳,反而乔装打扮,这分明就是借口!”
地下的臣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谁多嘴就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呆的太安稳了。
唯有左相上前一步道:“皇上,依臣所见,这南疆人不过是给自己的出尔反尔找了个掩饰,当务之急是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臣建议,立即派兵增援南疆,将他们打回自己的沼泽去。”
齐凌赟冷哼一声:“说得倒是容易,如今用人之际,左相以为应当举荐谁做先锋大将啊?”
“这......”左相犹豫了。
自从上次一站,虽然获取大捷,却也暴露了很多大军的弊端。
所以,齐凌赟早存了要训练一批新人的心思,不过是因为沈建文的存在没能实现。
如今又到了用人的时候,新人没经验,沈建文不行,又该让什么人去呢?
有人提议,就让沈建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