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殷勤
沈红俏进来的一瞬间，沈老夫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头上因为李妈妈堵在门口，所以还没来得及卸下的彩凤金步摇。
今日出门之前，府里的三位小姐可都是到集福堂接受过训示的，所以沈老夫人记得沈红俏从府里离开的时候，头上是没有这么只金步摇的。
想来就是宫中得的赏赐了。
毕竟是宫中赏赐的东西，沈老夫人就算再眼馋心热也只能多看几眼，并不敢做什么肖想。
可她炙热的视线早已被旁人察觉。
“俏俏来了，快坐下说话吧。”沈老夫人热情地招待她，还命琥珀端上了她喜欢的铁观音。
看着手边茶盏中的茶汤清冽，沈红俏唇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
“孙女劳烦祖母如此挂心，倒是孙女的不是了，不过大姐姐和我都在这里，想来祖母是要对我们姐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三妹妹却不在，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她是大胆的，上来就敢直接向沈念香发难。
而沈念香显然没想到沈红俏会这么做，彼时她的眼神还停留在她头上的彩凤金步摇上。
乔氏最先反应过来，挂着笑说：“三小姐还小，倒是你和你大姐姐，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呵呵，是啊是啊，祖母听说在中秋宴上，太后娘娘为你和摄政王殿下赐婚了？可有此事？”沈老夫人笑吟吟地问她。
沈红俏大方地点头，又拿起茶盏尝了一口，放下之后皱着眉头说：“唔，祖母这里的铁观音怎么这么苦，倒是不如我屋里的，改天孙女拿一些来孝敬祖母。”
沈念香暗暗嘀咕：“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早干嘛去了。”
而沈红俏也不计较，反而是她身后的抱琴一步上前，挺着胸膛倨傲地说：“郡主房里都是王爷送给您的贡品，自然不是这些粗茶可以比拟的，郡主是被王爷养刁了嘴呢。”
“啐，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王爷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沈红俏嘴角含笑，眼眸含春，哪里像是真责备的样子，分明就是听见了情郎名字的小女儿家姿态。
抱琴却丝毫不畏惧地“犟嘴”：“奴婢说的也没错啊，的确是王爷好吃好喝地供着郡主，不然郡主怎么会嫌弃这粗茶涩口呢。”
这一主一仆演了一出好戏，把沈老夫人几个看得目瞪口呆。
“俏俏，你同那摄政王殿下关系竟然如此之好？怎的从前没见你提起过呢？”
沈老夫人觉得这孙女现在就是个香饽饽，谁能想到相貌平平、胆小如鼠的二小姐能一飞冲天，成了那枝头的凤凰呢。
“我没说过吗？”沈红俏故作糊涂，“那祖母您也没问过啊。”
倘若当初沈老夫人对沈红俏关心一点，至少是真的拿她当自己的孙女看的话，就不会发现不了出现在她身上的端倪。
她只想着怎么和沈红俏斗法越来越难，怎么从她身上拿好处，却从没有真心关心过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
第六百四十八章 孝敬
沈老夫人脸上一抽一抽的，尴尬的说不出话。
见此情形，大孝子沈建文自然是要帮着她说话的。
他低声咳嗽两下，沉着声音说：“好歹是要做王妃的人了，说话怎的还如此没轻没重，气坏了你祖母要怎么办！”
乔氏和沈念香正得意，瞧吧，让你得瑟，挨骂了吧。
可沈红俏却坦然说道：“祖母最疼爱我了，又怎么会责怪我，对吧祖母。”她笑容单纯，看上去倒真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沈老夫人正愁着没办法和这个王妃孙女亲近呢，眼下有此等好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忙不迭点头：“是了，祖母最疼爱你了。”
说完又吩咐琥珀：“快，把二小姐手里的铁观音换了，换成和我一样的大红袍。”
沈念香气结，祖母的大红袍连她都没尝过，凭什么沈红俏就能够喝！
沈红俏接过琥珀手里新送上来的茶盏，对沈老夫人说了声谢谢。
“俏俏，这大红袍和祖母这里的点心最登对了，你且喝着吃着，若是不好啊，祖母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要把最好的给你。”沈老夫人又张罗着给沈红俏上茶点。
沈念香看了一眼她手边的小桌子上摆不下的盘盘碗碗，又低头看了自己手边空落落的只有一碗清茶，顿时觉得自己的宠爱全被沈红俏抢走了，气不打一出来。
看着沈老夫人还瞧着那只金步摇，心下一动：“二妹妹，祖母如此疼爱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拿些诚意来孝敬祖母啊。”
“哦？大姐想说什么？”沈红俏随手拈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下一个角细细品味，等到糕点化开，确认没有异味之后她才咽下去。
“我看二妹妹头上那只彩凤金步摇就很衬祖母啊，不如就把那只金步摇送给祖母吧，还有你不是从皇后处得了一斛珍珠吗？分几颗给祖母赏玩也是好的啊。”沈念香恶毒地想着，她得不到的东西，你沈红俏也别想得到！
沈老夫人这么一听，来了兴致：“哦，这金步摇也是宫里赏赐的吧，看着倒是十分华贵呢，却不知道皇后娘娘赏赐的珍珠是什么样子，俏俏不妨拿出来给祖母开开眼界。”
言外之意就是她对金步摇十分满意，也想看看珍珠。
沈红俏自然要如她们的缘，还要让她们死心。
她对抱着匣子的知书一伸手，后者就上前将手里的匣子打开放在众人面前。
珍珠流光溢彩的光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见过世面的乔氏也忍不住赞叹：“这到底是什么珍珠，怎么会有如此绚丽的光彩。”
沈念香还解释：“这珍珠是鲛人珠，传说中鲛人的眼泪，可是稀世珍宝啊。”看着伴随她的话，沈老夫人越发贪婪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得意。
沈红俏倏然伸出一只手，“啪”一声盖上了盖子。
骤然失去了光彩，让沈老夫人皱紧眉头颇为不满意：“俏俏，祖母多看两眼罢了，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 睁眼说瞎话
“不是不让祖母看，而是王爷说了，这珍珠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贺我订婚的，到时候要放在嫁妆单子里一并带过王府去，是不能够有一丝一毫损伤的，否则就算把我脑袋砍了也赔不起这国宝啊。”
沈红俏故意在脖子上比划几下，吓得沈老夫人什么旖旎心思都不敢有了。
沈念香又说：“既然珍珠不能看，那金步摇总是可以给的吧，祖母您不知道，这可是中秋宴上，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彩头呢，妹妹能把这彩头送给祖母也是一份中秋祝福啊。”
沈老夫人闻言坐正了，已经做好了受礼的准备。
在她看来，这府中的一切好东西，自然都是要孝敬她的。
沈红俏笑着说：“那当然是可以的了，不过这只簪子是太后娘娘亲手帮我戴上的，如今取下来是不是也要经过她老人家的许可呢，抱琴，宫里有这么个规矩吗？”
“是的郡主，宫中娘娘们如果有由太后娘娘亲手戴在头上的簪子，哪怕就是就寝前要除下来，也要先回禀太后，不然就只能一直戴着。”
抱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就连知书都忍不住想笑。
沈红俏叹了口气：“既然祖母想要，那我没有不依的，只是祖母需要等个一日，等我让抱琴进宫回禀了太后再说。”
说着，她就要打发抱琴进宫去。
一听说要这簪子还得回禀太后，那不就被人知道了吗！
沈老夫人就算再势利眼，也不敢公然和皇家作对，只能摆着手拒绝：“既然这么麻烦那就算了吧，算了吧啊。”
抢金步摇抢珍珠都失败了，沈念香实在气恼。
正当此时，又看见被拒绝的沈老夫人还一味找沈红俏说话就越发不忿。
就听备受冷落的沈念香阴阳怪气地说：“侧妃也终究只是个妾，日后王府里有了正经王妃主子，二妹妹只怕是要端茶倒水靠边站了，且别太得意了。”
沈红俏懒得搭理她，只兀自喝着茶吃着点心。
反观沈老夫人倒是变了脸，指着沈念香呵斥：“你怎么说话的呢，俏俏是你亲妹妹，你有必要因为嫉妒就说出这种话吗？”
“祖母，我......”
沈念香正想要跟平日最宠爱自己的祖母撒个娇，却又听见沈建文沉声道：“你祖母说的对，俏俏是你的妹妹，你做姐姐的要大度，她有好的前程，你更加要祝福，怎么能如此没有气度！”
接连被斥责的沈念香早已坐不住了，当下就想要爆发，可乔氏这个时候却攥紧了她的衣袖，硬生生把人拉着坐稳了。
看女儿倔强地背过身去坐着，乔氏赔着笑脸说：“娘亲、老爷，香儿年纪还小，有些气性不过是一时的，还请你们别跟她计较，毕竟她和二小姐是亲姊妹，两姐妹之间自然是要互相扶持，一个攀了高枝怎么也要拉另一个一把，大家和和气气携手共进才能让大将军府更好不是。”
这话正中沈建文的下怀，他点着头认可。
第六百五十章 陪嫁丫鬟
“难得你如此明事理，香儿交给你教导，我也就放心了。”
沈念香听了这话却是气也不生了，竟然起身冲沈红俏告罪：“二妹妹，是姐姐一时冲动，你别跟姐姐计较了。”
沈红俏蹙着眉，她总觉得乔氏这是话里有话，什么时候智商上线了？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从头至尾可有说过你半句不是？”
在这些人渣堆里混久了，她也学会了装糊涂这一招。
沈念香委屈地瘪了瘪嘴，看向乔氏。
乔氏也站起身冲她盈盈一拜：“二小姐且受了我这一礼，从前有些什么误会那就让它过去吧，只有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你们日后在王府里的日子才能够更好过啊。”
沈红俏忽然坐正了体态，她算是听出来了。
“沈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日后在王府里的日子？”
乔氏笑眯眯地拉着沈念香说：“你瞧瞧你姐姐，生的也是倾国倾城之资，你总不忍心她嫁给李清那个混账吧，让她跟你一起进王府，就算是做个陪嫁丫鬟日子也比在李府受人白眼强啊。”
“哼，”沈红俏冷笑，“原来沈夫人打的是这种主意。”
继而，她扭头看向座位上的沈老夫人和沈建文：“祖母和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沈老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牵强地扯出一丝微笑说：“这事不是正好在商讨么。”
沈建文绷着脸不说话，等于是变相地默认了。
沈红俏觉得自己肚子都要笑疼了，她就说怎么一时间变得这么殷勤好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撩了撩裙角，姿态轻松地说：“李妈妈把我叫过来说有事情要说，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看她这副样子，众人都以为这事有门。
乔氏更加喜上眉梢，拍着胸脯保证：“日后等你过了门，你姐姐一定是你最好的帮手，绝不会跟你分宠的，你就放心吧。”
沈念香也含羞带怯地低着头，可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她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沈老夫人则拍着手高呼：“真是祖宗福泽庇佑啊，我沈家有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日后等俏俏坐稳了侧妃的位置，再拉你姐姐一把，让她也混个侧妃做做，那咱们沈家就出了两位王妃啦！”
沈红俏心里腹诽，想的倒是挺美。
“夸嚓”一声把茶盏盖子放下，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屋子欢喜的众人说：“我说过答应了么？”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大块冰放进了烧的沸腾的热水里，“呲”地一声，一屋子的热情就被她浇熄了。
“可，可二小姐刚刚你不是说......”乔氏还觉得是自己听岔了，勉强地开口问道。
沈红俏冷眼睨她，吐出的话语更是满步寒霜。
“我刚刚说了什么，我说的是‘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沈夫人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一个‘好’字啊？”
乔氏的表情渐渐凝固在脸上，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沈老夫人也急了，想要问问她到底是什么盘算。
第六百五十一章 抢不走
却又害怕语气太重把人得罪了，只能不停地对沈建文使眼色。
沈建文盯着沈红俏，他是越发看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女儿了。
“俏俏，这件事情关于沈家的门楣，是成全大家的好事，你不能够太不识大体了，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你还没嫁过去就如此善妒怎么能行呢。”
他这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红俏还没跟他算清楚帐呢，他倒好，一顶“善妒”的帽子就扣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头上。
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是我善妒呢？明明是有人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何况善妒可是七出之条之一，难道您想女儿还没嫁过去就被取消婚约吗？”
沈红俏从不吝啬嘴上功夫。
沈建文被她说的哑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么说的确是把路走死了。
乔氏却仍旧不肯放弃，苦口婆心地劝说：“二小姐，你嫁过去也是要一步步将王府中的位置坐稳的啊，有个自己人在身边帮衬着也好一些，再说了，等日后你怀孕的时候，难道让王爷独守空房吗，与其提拔一个小丫鬟，倒不如你自己的亲姐姐信得过啊。”
“住口！”沈红俏直接骂道，“沈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乔氏被她突如其来的暴喝吓着了，竟然像只鹌鹑一样无所动作。
反倒是沈念香将她护在身后，对沈红俏挑眉：“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娘亲就算再有不是那也是你的继母，是长辈，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沈红俏讥笑道：“我可是为了沈夫人着想，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够乱说啊。”
她站起身，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的母女，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的确是要嫁进王府没错，但我终究是个侧妃，不是正妃，侧妃能够管得了王府中的杂事，却管不了王爷是不是纳人，纳什么人，我都没这个资格说的话，沈夫人怎么能宣之于口呢？”
乔氏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沈红俏说的没错，如此揣度王爷后宅的事情，那也是僭越之罪，被人听见了要打板子，甚至杀头的。
沈念香不依不饶地说：“那也只是自家人之间说说罢了，作数不作数不还是看你么。”
“哼，大姐姐可别忘了，这李清是你从我手上抢过去的婚约，怎么，现在醒悟了？觉得李清不好了？就又要来抢我手里的？不过这桩婚事是太后赐婚，你抢不走，所以便只能出此下策，先进了王府再说，我说的可对啊？”
沈红俏把她的想法心思说的一清二楚，沈念香气结，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她真的是这么想的，而且她提出来这个提议之后，乔氏、沈老夫人和沈建文也是同意的。
原本她以为有了父亲和祖母的胁迫和威压，这件事情应该很顺利。
虽然不奢望一开始就有和沈红俏一样的侧妃身份。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不欢而散
但做个陪嫁丫鬟也是好的，等到了王府，凭借她的国色天香和小意温柔，什么男人拿不下？
到时候别说是侧妃的位置，就算是正妃也未必不可得。
等她做了摄政王正妃，她就永远要将沈红俏踩在脚下！
可是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胎死腹中了，这让她怎么不恨呢。
沈红俏看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比打翻的调料盘还精彩，就知道她这是被自己说中了，心虚了。
“父亲，祖母，这种事情以后莫要再提了，别说旁人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明就里的人见大姐也跟着进了王府，也只会骂大将军府上攀附权势，您猜猜，要是王爷和皇上知道了又会如何？”沈红俏笑容灿烂地说着最单纯不过的话。
沈建文听了却身子一抖。
刚刚只顾着沈念香说的那些好处，却浑然忘记了朝堂上的制衡利弊。
不说皇上，摄政王本身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如果他真的是个见色忘义的人，也不会迎娶他资质平平的二女儿。
而当初他带着沈念香上门的时候就被拒绝过一次，还被王府的管家嘲讽。
连王府下人都看不上的女人，又怎么能期盼王爷能看上呢？
细想起来，沈建文只觉得背后一层冷汗落了下来，这一步真的走出去，只怕整个沈家都要被搭进去。
他脸上惊惧交加的表情已经给了所有人回答。
沈念香见状不好，立马娇嗔地喊着：“父亲，香儿......”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你妹妹说的有道理，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别打那没用的主意。”
这话是彻底断了沈念香想要嫁进王府的念头。
乔氏也想再哀求几句，却被沈建文恶狠狠的眼神吓得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沈红俏见局势已定，站起身对沈老夫人福身：“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么孙女就告退了，改日必当送一些好的铁观音过来孝敬祖母。”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兀自转身就走了，头上的金步摇对着她的走动摇曳生姿，发出悦耳的“玲啷”声。
女主角一走，这场大戏自然就唱不起来了。
沈建文不发一语地起身，迈着大步离开了集福堂。
这其后，沈老夫人也抿着唇郁郁寡欢地对乔氏和沈念香一挥手：“夜了，你们也回去吧。”
“可是，姑母，咱们最开始不是都说好了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让香儿跟着过去对咱们一家人都有好处不是吗？”乔氏仍旧在死缠烂打。
沈老夫人因为眼馋金步摇和珍珠却没能得到手，本就心情不大好，面对她的步步紧逼更是没了一点耐心。
“你还好意思说？这种事情说出口我都觉得难为情，我是看在香儿的份上才答应和俏俏提上一提，结果你呢？话还没说几句就直接说要让香儿做陪嫁丫鬟，那俏俏能同意才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我滚回你院里去！”
她对着乔氏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现场还有别的下人在。
第六百五十三章 训话
乔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了面子，自然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只能呜咽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沈念香没想到，今日本来胜算满满的事情却全都一败涂地。
金步摇被沈红俏赢了过去，皇后娘娘的赏赐也是她的，连摄政王要娶亲也是娶她！
现在再反过来看她自己，得罪了一众人不说，还什么好都没落着。
中秋宴上所有人的反应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还不知道那些自诩清高的诰命夫人会怎么编排她和她母亲。
恨意在沈念香的眼中掀起了惊天骇浪，只把她做人的做后一丝底线也跟着淹没了。
“祖母，香儿先告退了。”
沈老夫人没心情理会她的知书达理，敷衍两句就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念香就听见东厢房传来乔氏阵阵哭泣。
她心烦意乱地甩开茉莉和百合，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茉莉有些畏惧地守在门外，望了望厢房的窗子，又同百合说：“等一会再进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房内传来瓷片落地破碎的声音。
今夜注定不会是个美好的夜晚。
沈红俏此时已经洗漱好躺在了床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来不及一下子消化完毕。
最终的就是和齐凌夜做的那个所谓交易。
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如此做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不这么做的话，齐凌夜就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沈红俏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他在太后娘娘面前指着她说的那句话，心跳不禁又有些加快。
她压了压自己的前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一直把齐凌夜当作是一个金大腿，从未将他看作一个吸引人的异性。
但是跳脱出她的身份，她也不得不承认，齐凌夜的的确确是十分迷人的一个男人。
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而且身份贵重。
好好的合作关系不能够因为内心萌发的悸动被打破，沈红俏努力抑制着那股莫名的情绪，怀着心事沉沉睡去。
摄政王府内，月色将府中的每一处景色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林想到现在还觉得如梦似幻。
原因无他，而是齐凌夜今天回来的时候就蹦出来一句：“本王要娶亲了，定的是庆阳郡主沈红俏，你准备准备。”
这个消息把王府上下的下人们都惊了。
但随即却是欣喜若狂，他们王府终于要迎来一位女主子！
林想又开心又无措，三更半夜把下人都叫了起来训话。
而这群手足无措的人之中，唯有一个人十分地淡然，那就是擎苍。
他抱着胳膊守在齐凌夜的书房门外，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众人忙忙碌碌。
瑾瑜收了暗报前来回禀，就看见他这幅沾沾自喜的模样，便问：“你怎么？找到媳妇了？”
擎苍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你知道咱们王府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瑾瑜才从外头回来，又没跟着齐凌夜进宫，又怎么知道，是以摇了摇头。
第六百五十四章 女主子
“咱们王府啊，马上就要有女主子了！”
“女主子，你是说沈二小姐要嫁进来了？”瑾瑜理所当然地说着。
闻言，擎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瑾瑜得瑟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知道王爷和沈二小姐的事吗？”
本想狠狠的逞强好胜一把的擎苍被深深打击到了，僵在原地，连全三金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
全三金笑吟吟地从门外推门而入，没惊到齐凌夜，倒是把瑾瑜吓了一跳。
“王、王爷，擎苍他......”瑾瑜暗道不好，这位大神什么时候来的啊，擎苍竟然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这是要挨罚的节奏啊。
齐凌夜对他抬抬手：“无妨，你下去吧。”
瑾瑜点着头急忙退出了书房，走到门口见着擎苍还在发呆，一个爆栗就扣了上去。
“找死呢！全老板来了你也不通知王爷！”
“什么？全老板来了？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着啊？”擎苍懵懵懂懂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四下瞧着，显然根本没注意到。
“别找了，人都进去了，你就等着挨罚吧。”瑾瑜把他拖得远远的，离书房内的两位神仙越远越好。
齐凌夜从书桌前起身，将全三金请到了茶桌边上：“全老板怎么有空来找本王了？如此半夜三更蹑手蹑脚地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全老板是梁上君子呢。”
全三金也不恼，更不行礼，就在他对面坐下：“王爷府上的侍卫懒惰，倒也怨不得别人。”
“行了，你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说吧。”齐凌夜率先结束了这种幼稚的斗嘴行为。
“自然是有正事，不过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句，听说你要娶我妹妹？”全三金的表情变了，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戾气。
齐凌夜皱着眉心：“你妹妹？你什么妹妹？”
全三金突然暴怒：“你别装傻！我就俏俏这一个妹妹！还有什么别的妹妹？”
他了然地点头，斟一杯茶推到全三金的面前：“行了，那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喜欢她，还让太后赐婚了，结果却还只是个侧妃！我妹妹凭什么只给你做侧妃！”
全三金就差站到房顶上去说这句话了。
齐凌夜淡淡的看他一眼：“全老板，有理不在声高，何况这事情是我二人你情我愿的，你这个做义兄的也不好过多干预吧？”
“不好干预？”
他的话像是踩中了全三金的底线。
全三金眉目一凌，收起了自己的折扇说道：“那就来试试吧！”
只见他手中折扇翻飞，一道道的内力破开空气直逼齐凌夜的面门而去。
齐凌夜也不遑多让，单手拍在桌子上，身下的椅子便飞了出去。
身后上好的梨花木窗边被全三金的内力震出一道道伤痕。
一击未中，全三金又运起轻功飞身扑了上去。
扇尖凝聚了他一半的内力，配合他迅速的身法，所过之处竟然只留下一道残影。
第六百五十五章 动手
齐凌夜飞身跃起，单指化剑轻轻一挑，拨开了他来势汹汹的折扇，格挡下这一招，而后身形轻盈地在房内避来闪去，像是精准地计量好了每一步摇落在哪里。
全三金费了半天力气，连齐凌夜的衣角都没摸到，顿时泄了气，把折扇一扔席地而坐。
“不玩了，没劲。”
齐凌夜唇角噙着笑：“既然全老板想要笔试，何不择日取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找个地方好好地比上一场？本王可记得，全老板最擅长的是长剑啊。”
全三金冷哼一声，甩开折扇自顾自扇风下火：“哼，持剑多凶啊，折扇多潇洒倜傥，不过，王爷的本事也不遑多让啊，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妹妹做你唯一的正妃。”
齐凌夜一时无言，半天后才说到：“沈红俏对全老板而言就这么重要？”
全三金颔首：“她救过我的命，我和她一见如故，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子看，试问做哥哥的，有哪一个愿意看着妹妹受苦？还请王爷多多体谅。”
他和齐凌夜就像是一对不死不休的冤家，事事都要争锋相对，又何曾有过这种说软话的时候。
齐凌夜心中一动，决定还是不把他和沈红俏之间的交易告诉全三金。
“全老板放心就是了，本王与你许诺，本王的后院之中只会有一个女主子，也只会有唯一的一个侧妃。”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他最亲近最亲密的人都不要透露一星半点。
全三金闻言狐疑地看向他：“听你这意思的确是对我妹妹有意思了？不过既然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为何又不给她一个正妃的位置，让她在侧妃的位置上受委屈，侧妃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其实他想说侧妃就是个妾室，顶多算是身份贵重一些的妾室，却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
可一想到这身份也是沈红俏自愿的，他就有些郁郁。
“原本还打算让俏俏嫁给我享清福的，结果你倒早早地捷足先登了，真是......”
全三金一句嘀咕计较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齐凌夜突然凌空打出一掌。
就算他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偷袭，但身体敏锐的本能还是让他闪避开来。
只听见“轰”地一声，全三金身后正对着的书房大门被直接轰开，两页可怜的木门全都惨烈牺牲。
门外，瑾瑜和擎苍手都按在自己的佩刀上，只等齐凌夜一声令下就准备上前帮忙。
全三金看着那两扇残缺不堪的大门，难以置信地指着齐凌夜：“你，堂堂摄政王竟然做这种偷袭的事情！这要是我没避开，碎成渣的不就是我了吗！”
“知道就好。”
齐凌夜横眉冷对，也不知道他全三金是踩了他的那根筋，搞得他如此奇奇怪怪地不对劲。
全三金满脸受伤的表情，一连退出几步，直到退到了书房门外，这才站在院子里冲齐凌夜嚷嚷。
“哼！小肚鸡肠的家伙，别怪我不告诉你，那个博罗公主已经住进庆王府了！你就等着瞧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 没有软肋
说完，他一甩袖子踏空而去。
院子里的擎苍和瑾瑜还听见他的小声嘀咕。
“什么毛病啊，疯疯癫癫的，迟早有一天让俏俏休了你！”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上前抱拳问：“王爷，这门......”
齐凌夜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摆手道：“换了吧。”
旋即又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内。
他现在思绪混乱，愁山闷海无法排解。
独坐在书案前，他提笔想要理一下博罗公主来京的思绪和线索，看看她这么迅速地就赶到了京城，到底是线报慢了还是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可是凝神提笔，寥寥数去，再定睛一看，写的竟然都是“沈红俏要嫁给全三金”。
他烦躁地把写坏的宣纸揉成一团，放在烛火上等着它燃尽。
而后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刚刚全三金说的，要沈红俏嫁给他这件事情，他的确很在意，但是却不知道有什么在意的理由。
心动吗？
齐凌夜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守护祖国山河黎民百姓，又何曾想过这些男女私情的事情。
一个王朝百年，必然有一群人殚精竭虑运筹帷幄，他的父皇就曾经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皇兄也是。
如果齐凌赟不那么耽于儿女私情就更好了。
没有爱情的人才没有软肋，才可以所向披靡。
但是没经历过任何感情的他又怎么能知道，现在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二人之间的关系正在变得不简单。
那么他为什么要对全三金说想娶沈红俏那么生气呢？
这个“求婚”必然是在今夜中秋宴之前提出来的，既然沈红俏没有说什么，那就表明她没有答应。
齐凌夜悬着的心放下去一半。
接着他又想，会不会是因为沈红俏已经和他订婚的关系？
不论从哪方面考虑，沈红俏和他之间都已经被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了，全三金这种行为他可以视作是觊觎他的所有物。
这样一来，他生气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同时，他也安慰自己，全三金对沈红俏只有兄妹之情，想要娶她估计也是听说沈老夫人和沈建文在背后捣鬼想把她嫁给那个废物乔冠礼。
一番思索挣扎之后，齐凌夜揉了揉挺拔的鼻梁，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
心中的郁结已经放下，那么就可以好好思量这位南疆来的博罗公主，在庆王府落脚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他可是记得，庆王早已经回了自己的封地，这王府里除了几个下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的。
那又是什么人在接应她，让她住进了庆王府内的呢？
全三金离开了王府，登上了回自己府邸的马车。
马车内，江傲雪独坐一旁为他温茶续话。
全三金也不客气，拿起茶壶就是一顿牛饮。
“啊，傲雪你泡的茶就是不一般呐。”
江傲雪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主子喜欢就好。”可是下一瞬，她脸上的欢喜凝结，取而代之的是求而不得的满腹愁绪。
第六百五十七章 误会
见她情绪低落，全三金顺口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她撇开眼去看着车厢的一个角落，良久之后才开口：“主子，您和王爷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全三金没想到，他和齐凌夜在院子里的对话被江傲雪听见了。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毕竟江傲雪是他的人，不存在什么异心，更不会背叛他。
“是啊，我就是那么想的。”全三金随口说着，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不过是出于兄妹之情。
“可是，沈二小姐现在都已经和摄政王订婚了，您还这么想吗？”江傲雪的语气中带着些希冀和试探。
她希望全三金能够死心，那样，至少她还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
“嗯，我对俏俏的心思一直都是这样的，哪怕齐凌夜悔婚了不娶她，我也会想办法娶她，让她富贵平安。”
听见这回答的江傲雪如遭雷击。
明明她就快嫁作他人妇了，全三金竟然还不能死心吗？听这口气竟然是要等她一辈子。
拿着茶壶的手渐渐收拢，骨节泛白地纂作一团。
她不甘心！
全三金从没想过自己的话会被她误解，更没想过这误解将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沈红俏美滋滋地睡了个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睡眠质量绝佳的原因，今天她看什么都要顺眼一些。
但是更重要的是，她要名正言顺地走一趟摄政王府。
昨天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做交易，但是沈红俏躺床上的时候就想了，她享受的那些侧妃的权利本就是她应得的，除此之外她应该再拥有一些别的筹码才对。
她正在妆台前一边梳着头一边想要怎么开口说这事，到底要多少东西的时候，就忽然感觉肩膀上搭了一只手。
这只手又大又修长，拇指上还带着个玉扳指，明显是不属于抱琴或者知书的。
她瞪大了双眼看向镜子里，反射出来的赫然是齐凌夜的脸。
沈红俏被吓了一跳，颇为不满地抖了抖肩膀，把他的手摔了下去。
“王爷，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大白天的这是干嘛呢！”
齐凌夜看着她松开了手里紧紧抓住的金簪，笑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但凡只要靠近你的房间，你就能听见门外的动静，本王还一度以为你内力深厚，原来不过如此啊。”
沈红俏把金簪插到头上，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外间的八仙桌走去。
“那是因为王爷武功高深，轻功更是出尘绝艳，举世无双，好了吧。”
这波马屁拍的实在是不甚走心，却也逗笑了齐凌夜。
他跟着沈红俏的步伐在八仙桌边上坐下：“那就说明你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了？”
“你！”沈红俏正想和他斗上两句，但转念一想，自己正好要去王府“盘剥”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随即就对着对面坐着的男人绽放出诚挚的笑容：“不知道王爷来我的闺房所为何事啊？”
第六百五十八章 敲竹杠
她这谄媚的笑容没有讨好齐凌夜，反倒让他皱着眉头说：“别笑了，难看死了。”
沈红俏的脸立马就垮了下去，心里碎碎念，她就知道不应该给这个该死的狗男人好脸色看的。
手边却还是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正好王爷来了，那就先听听我的要求吧，关于昨日说的交易，我觉得实在是王爷占便宜，所以还希望您能够基于让交易双方都心甘情愿的准则，再调整一下我们合作的细节。”
“什么细节？”齐凌夜端起面前的茶尝了一口，是他平时常喝的味道。
“就比如说，让您府上的侍卫去保护我弟弟、娘亲和舅舅一家啦，再比如说，王府里每月除了侧妃的月银之外还要再给我一笔津贴了，还有哦，王爷要答应我帮我彻底摆平我爹我祖母我继母我姐姐啦......”
沈红俏掰着手指细细落落地数了一大堆条件。
这回就轮到齐凌夜黑脸了。
他“哐”一声扔下了茶碗。
“你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嫁给本王是享福的，你还要提这么多条件？怎么，当初全三金跟你说要你嫁给他的时候，你也提了这么多要求？”
正数到兴头上的沈红俏停住了，歪着脑袋疑惑：“王爷你怎么知道？”
齐凌夜的表情凝滞，掩饰一般咳嗽了两声，而后扯开话题道：“既然你要求那么多，那就一条条写下来，我们一条条商量。”
“真的吗？那我去拿纸笔！”沈红俏屁颠屁颠地跑去取笔墨纸砚了，这事只要有得商量，她就能够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拿着纸笔就在八仙桌上坐下开始一条条写自己的条件。
齐凌夜皱着眉头看着她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整一页纸，心里不安的预感渐渐放大。
这场交易中的博弈，最终以沈红俏的绝对优势取得了全面胜利。
除了有几条特别过分的，齐凌夜全同意了，沈红俏还让他在纸上签字画押，然后心满意足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齐凌夜觉得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很不好，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她牵着鼻子走。
敲了一波竹杠的沈红俏对他的态度也和气了几分，客客气气地为他斟茶递水。
“对了，王爷还没说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
刚刚一是忙着梳理她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要求，倒差一点把正经事情给忘了。
“后日是太后娘娘在后宫举办的宫宴，请的都是皇亲，你现在好歹也是本王的未婚妻，就收拾着去一趟吧。”
要是放在平时，这宫宴自然是轮不到沈红俏去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是齐凌夜的准侧妃，必然要接受类似的社交场合。
出乎齐凌夜预料的是，沈红俏丝毫没有露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而被齐凌夜担忧的庆王府内，一男一女正对坐着品茗赏花。
男人腰间佩戴的大红牡丹荷包十分扎眼，女人在这有些微凉深秋的天里竟然还穿着一身薄纱，均是特殊非常。
第六百五十九章 嫁不成
男人看着她窈窕的身姿说到：“本王倒是没想到，南疆那般粗鲁的地界竟然也能够养出博罗公主这样的美人来？”
博罗公主挑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一举一动之间都是说不清道不完的妩媚妖娆。
“庆王殿下也让本宫颇为惊讶啊，没想到您竟然是这般的风流倜傥呢。”
“哈哈哈哈！”庆王齐铭毅仰天大笑，对于她夸张的说法不置可否，“既然南疆这么有诚意，连博罗公主都送到了本王手里，那本王也不好不接受你们的诚意了。”
“王爷的意思是？”博罗公主往前探去，一截水蛇腰从丝滑的纱衣下露出。
“后日便是宫中的宴会，本王会将你打扮成异域舞女，借由郑国公的手送到皇上面前，至于机会如何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博罗公主眼波流动，旋即起身弯腰：“那本宫就多些王爷成全了。”
就在郑夫人以为自己会被永远地关住的时候，郑国公把她放了出来，和她一起被放出来的，还有被囚禁多日的郑莹莹。
郑莹莹一见着她就泣不成声，好像要把这么多天的委屈全都一场哭出来。
郑夫人心疼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又恶狠狠地盯着站在一边的郑国公：“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阻拦，或许我还有机会为莹莹争取一个正妃的位置，如今大局已定，你还想要怎么样！杀了我们母女吗？”
郑莹莹一听她说“杀”字，就连连往她怀里钻。
那副小心翼翼害怕谨慎的样子，却惹不起郑国公的丝毫怜悯。
他冷冷地看向地上抱团取暖的母女两个，声音僵硬地说道：“如果可以，我倒也希望这么做。”
忽然，郑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怀里的郑莹莹更是害怕得直打摆子。
“哼，如果不是留着你们还有利用价值，我一早就把你们处理了！省得坏我大计！”
郑夫人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大计，你有什么大计，为了你的所谓大计，你就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能当她爹的男人吗？”
“没错！庆王殿下不仅仅能当她爹，还能做天下人的皇帝！他早已经许诺了要给莹莹后位，一旦大计得成，我们整个郑国公府都会成为后族，只有你这个白痴！还傻傻地巴望着自己去做一个小小的摄政王妃！”
郑国公就差跳脚大骂了。
郑夫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愣愣地说：“怎么会呢，那，那即便是皇后也没有感情基础，保不齐哪天就被其他的妃嫔比下去了，又有什么可欢喜的，还不如做个王妃来得实在......”
“妇人之仁！”郑国公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郑夫人被他骂得缩成一团，“当初你嫁给我的时候难道就是有感情基础的？你还不是为了我国公爷的身份！”
她心虚地低下头去。
那些原本封存在记忆里的陈年旧事瞬间破土而出。
曾经的郑夫人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就芳心暗许给了一个穷秀才，那穷秀才也是十分爱慕她。
第六百六十章 正确的选择
而后来，郑夫人的娘不知道从哪里搭上了郑国公的门路，竟然安排她和世子相看。
一个是一穷二白的穷秀才，另一个是呼风唤雨的郑国公世子，虽然那时的郑国公府已经日渐式微，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家对上世子算是高攀了。
所以，郑夫人没有犹豫，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嫁给世子，抛弃了自己的穷秀才爱人。
这其后，穷秀才一路发迹，做到了今天的二品大员的位置。
而这个穷秀才也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周大人。
他发迹之后许是被情所伤，所以一房一房地往家里纳姬妾，弄的周夫人成了个日日抱怨的刻薄怨妇。
这事情，郑国公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无话可说了？当初都能够自己作出最明智的决定，怎么在女儿身上你就糊涂了呢？自古慈母多败儿，你要是真为了她好，那就应该想想她的将来！”
郑国公的话好似当吹棒喝，敲醒了郑夫人。
郑莹莹感觉到娘亲逐渐不再紧紧地抱住自己，还有些害怕，她满面泪痕地拉着她的胳膊哀求：“娘亲，求求你，我不想嫁给庆王，真的不想啊。”
她那一副可怜的样子让郑国公觉得实在扎眼，郑夫人却摇着头说：“不行的，莹莹，就算不嫁给庆王，你也嫁不了摄政王啊。”
“为、为什么......”郑莹莹显然不明白自己的娘为什么反水反得这么快。
郑夫人哀叹一声：“庆王殿下要做大事，你父亲已然和他绑到一起，是同生共死的局面，庆王想要上位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摄政王，你真以为自己嫁过去就万事大吉了吗？真成了摄政王的人，那到时候你就只能跟他抱团沉底了啊！”
“怎么会......”郑莹莹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坐回了地上。
对于郑夫人的“明理”，郑国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他正色道：“后日有一个宫中的宴会，请的都是皇亲，你们做好准备，到时候准时进宫。”
说完，他也不理会地上的母女二人转身离开了。
郑夫人知道，如果不是怕她们这么久不见人太刻意，郑国公也是不会放她们出来的。
可事到如今，她没有选择。
当初做下的决定早已经决定了她没有退路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郑莹莹，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一些。
郑夫人把女儿从地上拉起来，扶到了椅子上，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因为接连遭受打击，瘦的都有些脱相了。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既然得不到的东西就别再去奢望，更别因为他伤及自身啊。”她将郑莹莹脸边一丝一缕的碎发耐心地拨到耳后。
郑莹莹双眼无神，低低地问：“娘亲，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这辈子都嫁不成摄政王殿下了？”
郑夫人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莹莹，答应娘，别再去想了，摄政王或许有一天会命殒身死，你难道要跟着他一起去吗？”
第六百六十一章 邀请
“不，我不想死......”郑莹莹低声呢喃着，却忽而又笑出了泪来，“哈哈哈，娘亲，我那么多算计竟然终究是一场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女儿，你放心吧，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一切都会变好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郑夫人攥紧了她的衣角，目光空空不知道落到了哪一点上。
太后的宫宴很快便到了，能够参加这次宫宴的，都是皇亲国戚。
宁国公和郑国公这种世家大族自然也在其中，虽然只是异姓王，却也多少算正经王公。
这回的宫宴摆在了太后娘娘的懿祥宫内，倒不是皇后等妃嫔主事，而是她身边的芸香姑姑来打理。
毕竟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便太后娘娘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仍旧在打理后宫事务上游刃有余。
比起丽嫔中秋宴上的心思取巧，太后宫里的宫宴则是道不尽的奢华大方。
沈红俏早早地在府中打扮好，就等着齐凌夜来接。
因为是宫宴，所以大家都是成双成对出席，他们也不例外。
当齐凌夜王府的马车赶到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却不见沈红俏，唯见沈念香带着一个丫鬟站在门边。
沈念香看前方有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而椽下正挂着一个刻着“夜”字的木牌，她就知道，这必定是摄政王的马车。
她莲步款款地从拾阶而下，在马车前头站定，用自己认为最得体舒适的姿态行了个礼。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臣女有失远迎了。”
她面颊桃粉，烟波含春，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若是个一般的寻常男子，只怕要被她这幅作态迷得神魂颠倒了。
可齐凌夜是什么人，他就不是一个可以用寻常人的思维揣测的人。
只见那马车上的车夫忽然伸出了马鞭，抵在了沈念香的肩膀上，后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推的连连后退。
等到她终于退回了第一级台阶上的时候，马车夫这才收回了马鞭，驱使着马车把车门正对大将军府的大门停下了。
只见那车帘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紧接着就是手腕上玄色布料打底金银线绣就的祥云纹理，到此处便戛然而止了。
沈念香忘情地看着那只作出邀请姿态的手，正抬步往前，想要接受这份邀请的时候，却见眼前凭空插出一只更精巧可爱的小手，搭在那只大手上，被他拉上了车辕。
沈红俏稳稳当当地站在车辕上，望着底下还在发呆的沈念香笑道：“大姐姐这是做什么美梦了？脸上的红都没褪去呢，不过也难怪，大姐姐人生的好看，追求者众多，少女思春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手可就不要随便搭了，到时候搭错了被人砍了，那妹妹可就帮不了你了。”
沈念香被她一番明朝暗讽的话说的面红耳赤，却不能够分辨一丝。
她从葳蕤庭的下人那里打听到了摄政王的马车会第二天亲自来接沈红俏，所以她才会早早地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