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穷追不舍
身后追着一群打着火把手持兵刃穷凶恶极的男人。
眼看身后骑着马车的歹人和她的距离越拉越近,沈红俏的食指就没有离开过扳机。
只要对准身后的人头,轻轻按下,想必那些人也会畏惧地离开,这样她就能活命,她才能活下来!
伴随着精神高度集中和紧张,一向干脆的沈红俏,只觉得手指竟然微微发抖。
这种未来不可预知的感觉还真是差到了极点!
她将手枪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反过身去瞄准了最领头的一人。
那人稀里糊涂地,只见追着的庆阳郡主忽然抬起手来指着他,还有些好笑,邪性地咧着嘴冲前头喊道:“庆阳郡主,别故弄玄虚了,你迟早会被我们抓到的!”
沈红俏扣下了击锤,只要轻轻摁下扳机,那人的脑袋上就会开出一个洞!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闻的一声鹤唳声响起。
伴随着这声音,一道绚烂的烟花在天边绽放。
就连沈红俏都被烟花吸引了一瞬间的注意力。
这烟花来得及时,趁着身后的贼人注意不到的功夫,沈红俏夹紧马腹不停地往前冲去。
许是烟花在这些人眼里太过于特别,他们竟然一时间忘了还在追人,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但片刻过后,这些人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和他们距离越拉越远的沈红俏,为首的男人面目狰狞地吼道:“他奶奶的,给我追上去,别让她跑了!”
“抓住她,公子重重有赏!”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这些人又把速度提了上来。
原本以为可以借着烟花躲过一劫的沈红俏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地穷凶极恶,她看了看前方的道路,眼看着就要到分岔路口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岭,难保那条路上就没有天坑地缝,若是真的碰见了,那对于不会骑马的沈红俏而言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她急的满头大汗,纠结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突然,从路边树林子里冲出来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身影,那人只足尖轻点就追上了沈红俏的马,一个飞身便落到了她的背后。
身后的马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沈红俏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想手执金簪反手攻去,却被对方拦下。
“俏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想救你,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这让人耳熟的不着调的男声,此刻听来却是如此地亲切。
“三金兄!”沈红俏激动坏了,这可是盼着亲人了啊!
“哼哼,知道是我了吧,你先别着急,等我把这些人甩了再慢慢与你说事。”说着,全三金伸手拿起了马脖子上的缰绳,“驾”一声喝去,身下的马匹开始加速前进。
后头那些追赶她的人只看见她身后多出了一个人,有些狐疑却仍旧咬在他们后头。
毕竟山水迢迢地赶过来,却一无所获两手空空地回去,显然不是这些人的作风。
沈红俏把藏在手上的手枪收了回去,侧头看了看身后还在追赶的那些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是全三金?
她有些担忧地说道:“三金兄,你有把握把他们甩了吗?”
“自然是有办法的,你且看着吧!”全三金如此自信满满,沈红俏却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她抢的马不是什么好马,又赶了那么久的路程,早就疲惫不堪了,这会竟然在全三金的手底下慢了下来,不管他怎么拉扯缰绳,它就不肯再次提速了。
眼看这群人越来越近,沈红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要不,你还是撇下我自己走吧,我看你功夫了得的样子,想必周全自身还是不难的!”沈红俏这时候开了口。
然而全三金却没说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竟然拉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沈红俏被吓得够呛:“三金兄,你下马需要停着才能下吗?不能像刚刚那样跳下去吗?那些人还追着我呢,我要赶快跑啊!”
说完,她哭丧着脸想要从他手里接过缰绳。
谁知,全三金只是翻身下来,然后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她:“我不用,你需要。”
沈红俏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自己下马。
“可、可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虽然你功夫再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我还是别拖累你了!”
趁着她犹豫的功夫,全三金直接猿臂一揽,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这一下不要紧,却牵动了沈红俏的伤处,她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你怎么了?身上还受伤了?”全三金扶着她问到。
沈红俏举起一只手:“无碍,三金兄你还是想想怎么脱困吧。”
话音刚落,那群莽汉就已经骑马追到他们眼前来了。
可是全三金丝毫临危不惧的样子,让沈红俏竟然莫名觉得这人可能还挺可靠?
为首的莽汉骑在马上,一只筋肉揂结的粗壮手臂拽着缰绳道:“哼,我看你还往哪里跑,有帮手还不是照样要被老子捉住!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说着,就有两个莽汉从马上下来,拿着麻绳就走了过来。
全三金眉毛一挑,挡在沈红俏前面说:“慢着!”
那莽汉来了脾气,骂道:“怎么,你小子还敢跟老子抢人?我可告诉你,这是京城里的贵人要的命,别怪我不提醒你,到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不知道!”
他的威胁对于全三金来说就好像是微不足道的蚊子叫。
后者只是嚣张地笑着:“哈哈,这世上还有能让我全三金忌惮的人,那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沈红俏不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只知道或许和最著名的聚宝阁有点关系,但是听他这么说,她觉得或许全三金背后有她想不到的势力,连李清也不怕得罪呢?
“全三金?你是全三金!?”莽汉显得十分惊讶。
而全三金颔首:“不错,正是我,怎么,见着了爷爷我自惭形秽了吧!”
一番话把那莽汉贬低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莽汉自然是不服气,对着全三金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子,不仅仅看他面白无须,手持折扇,一看就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京城富商的样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金子
他大手一挥说:“哼,你说是就是啊,全三金是名震京城的富商,聚宝阁的东家,一定也是心宽体胖的白胖大老爷,怎么可能长得你这样子?再说了,全三金又如何会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兄弟们,别听他胡咧咧,连他一起绑了!”
那两个手拿麻绳的莽汉对视一眼,随后就要上前绑人。
全三金只是脚下一动,沈红俏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两个壮汉就应声倒地不起。
“不给我全三金的面子,那总要给金子几分薄面吧?”
“金子?笑话,你还能比京城李家出的钱更多不成?”
莽汉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啪啪”打脸,只见他伸手从腰侧取出一个钱袋,打开袋口直接扔在了地上。
只听得“叮啷”两声响,即便是在夜色里,那金黄的金币色泽也让人无法忽视。
沈红俏差点冲出去把钱捡回来。
她揪着全三金后背的腰带说:“三金兄,这又是何必,为什么要拿钱便宜了这些贼人!”
而他只是浅笑着回答:“我这不是便宜了他们,我只是拿钱买你的小命,再说了,哥们不差这点钱。”
他竟然叫一袋子金币叫这点钱!
沈红俏顿时觉得自己那些积蓄就是个笑话!
那莽汉看见了银钱确也心动,不过更让他头疼的是他也开罪不起李家。
“别说一袋金币,就是十袋子,那也不行,我们常年在京城行走,得罪了人又怎么是一袋子金币可以弥补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金币也不要,那就别怪我搬出聚剑山庄来压你们!”说到这,全三金竟然掏出了一块金牌。
金牌上写着“朝廷钦点”的字样,晃了众人的眼睛。
“相信各位行走江湖应该都听说了,聚剑山庄最近和朝廷合作,在到处拘捕支持招贤纳英令的人,所以,”话说到一半,他改了一副凌厉的面孔盯着面前众人说。
“只要是我发话,不仅聚剑山庄会四处搜捕你们,连朝廷的官员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人自然是听说过的,而那金牌的样式更是贴在了城门必经的出入口,谁见了都眼熟。
这来头可比李家还大,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全三金趁热打铁道:“识相的就带着金币快滚蛋,不然下一发烟花响起来的时候,爷爷我可就不保证你们的安危了!”
这一群人算是彻底被吓住了,那为首的莽汉命人把自己昏死过去的兄弟扛上了马,又捡起地上的金币,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
这次遇险总算是化险为夷。
沈红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右手捂着自己的肋骨长舒了一口气。
“三金兄,多亏有你,不然这次我真是凶多吉少啊。”她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全三金哈哈一笑:“我与你如此有缘,以后就叫我三哥吧,三金兄叫着还怪拗口的。”
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此刻,这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也是难得一见的丰神俊朗。
第四百六十九章 差了点
俊美的长相却因为手中的折扇增添一丝翩翩公子的魅力。
不过比之齐凌夜还是差了些,沈红俏暗自心想。
殊不知这话若是被他听了去,还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三哥,等到来日回京,我必再行致谢。”她抱拳致意。
“嗨,我们俩谁跟谁啊,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有三哥罩着你,可以说你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啊!”说到兴头上,全三金打开折扇冲着自己扇风。
沈红俏看着他这不着调的模样,完全没办法把他和刚刚那个与一群莽汉正面硬钢的男人联系起来。
这才是真性情吧?
全三金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路顺着这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走到底,却发现那里赫然听着一辆檐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的豪华马车。
沈红俏被他扶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却看见里面正坐着一个芙蓉美人。
她眉目清冷,眼角上扬,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会因为她的眼神接上一层冰霜。
沈红俏仅是和她对视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全三金在她身后催促:“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啊。”
她只能硬着头皮先上了马车再说。
等到她在马车一角坐定,全三金也跟着进入车厢内,对着那冷面美人吩咐:“傲雪,俏俏她受伤了,你去把我带在车上的金创药拿出来。”
“三哥,没必要那么麻烦了,你把我送回大营中,我会自己处理的。”沈红俏不想太麻烦别人。
可是全三金却虎着脸说:“那怎么行呢,你这小伤不处理就成了重伤了,我出去回避,让傲雪帮你上药,听话啊!”
说完就真的出去了。
沈红俏僵直着身子坐在原地,她也不好说这冷面美人和全三金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看她那样子,好像是喜欢人家的?
全三金还叫她“傲雪”,她不由得多想了。
江傲雪从侧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樽金创药,那装药的瓶子竟然是琉璃瓶身,微微发黄的药粉从里面透出颜色来。
沈红俏惊叹:“嫂子,这药瓶子可真好看啊。”
“你叫我什么?”江傲雪拿东西的动作一顿,忽然问道。
沈红俏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你不是三哥的......那我不叫你嫂子叫你什么啊?”
她不知道自己的称呼错了,但是她不会看错,这叫傲雪的女子眼中的情谊。
江傲雪一下笑出了声,但笑声也转瞬即逝:“我是侍奉主子的侍女江傲雪,并非,并非你想的那样。”
她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飞上了红霞。
沈红俏丝毫没有一点自觉,只嘿嘿地笑着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江傲雪手下动作飞快,好似半点没有收到沈红俏说话的影响,但是当她撩开她的裙子看到那一整片淤青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见她忽然停止了动作,沈红俏忍不住低头,就看到肋骨间雪白的肌肤上,大约有两只手掌并在一起那么大的瘀痕特别扎眼。
第四百七十章 撇清
她无所谓地安慰道:“这不过是小伤,跟我从前比起来可是不够看的。”
可不是么,沈红俏从前见过的伤势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更有甚者半截身子都被炸掉的,这么一比较下来这点淤青却是不够看的。
但是江傲雪却不这么认为。
从她出生到现在,虽说是全三金的侍女,但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身上是半点小伤都没有受过的。
所以看见沈红俏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觉得这女子真是坚毅果敢,丝毫不输男人的架势。
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眼神中有一瞬间的低落。
好容易把金创药上好了,沈红俏急不可耐地放下了自己的衣服。
虽说都是女孩子,而且还隔着一层内衣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是她觉得这么撩起衣服在人面前总是不自在。
江傲雪细心,又拿出了梳子替沈红俏重新绾好了头发。
沈红俏不禁想,这一双冰肌玉骨的双手给自己梳头还怪舒坦。
“主子,郡主的伤势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一切之后,江傲雪将外面等着的全三金叫了进来,他一进来就问沈红俏:“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
难得人家如此体贴,沈红俏点点头:“多谢三哥帮我,不过我还是要尽快赶回大营才是。”
全三金却脑袋一撇:“那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你真的喜欢上了那摄政王?”
“三哥莫要胡说,我跟着王爷,就像是傲雪姐姐跟着你,不过是依附于他的势力,是他的手下,他也不过想要利用我的才能为己用,仅此而已罢了。”沈红俏急忙撇清二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全三金却不这么想,越是着急否认就越是有可疑。
他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眯缝着眼睛看她:“唔,那可不一样,你跟傲雪是不一样的。”
江傲雪听见这话,这是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沈红俏却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心里想要成人之美,这江傲雪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成全她又设么不好。
“嘿嘿,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刚刚还差点以为她是我三嫂呢!”
她笑得暧昧,不停地冲全三金使眼色。
后者无奈地摇头,正打算解释,却被江傲雪抢先一步说道:“傲雪不过是区区醉仙楼的歌姬,又怎么能配得上主子呢......”说着,嘴角还带着一丝苦笑。
这一点沈红俏倒是不知道,光听那“醉仙楼”就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又听全三金说道:“诶,你何必如此自贬自损,你好歹也是醉仙楼的花魁啊,不然本公子也是看不上的,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俏俏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红俏深知,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于是只能顺着全三金的话头走了下去。
“呵呵,是有点饿了,不过三哥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又为何知道我跟摄政王之间......”
她自己说着就察觉到了之前全三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第四百七十一章 这么快
齐凌夜与她之间的交易,到至今为止还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心照不宣,并未告知过第三人。
就连擎苍和秦隶这种齐凌夜身边的得力助手,也只是略知一二,并不清楚他们的合作关系。
然而全三金似乎对这一点很清楚,这让沈红俏怀疑,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只是耸了耸肩膀,摊开自己的双手说道:“你猜呢。”
沈红俏正觉好奇,却听见由远及近的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
她紧张地抓住了全三金的胳膊:“不会是刚才那帮人后悔了吧?”
全三金淡定的笑着说道:“不会的,只怕是你的主子王爷找来了。”
“这么快?”沈红俏下意识就觉得这不可能。
军营里知道齐凌夜是为了军粮的事情出去的人很少,但是知道齐凌夜外出的人却很多。
但摄政王可是被皇上指派来做督军的,能让他离开去办的,那必然是十分重要的大事情。
而他又怎么会放着手里牵扯到边疆的大事不做,这么快地来找沈红俏一个无关轻重的郡主呢?
全三金只觉得她是当局者迷,用手里的折扇撩开车帘指着外面说:“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沈红俏将信将疑地把头伸了出去,黑夜之中,只见一队人马打着火把渐渐靠近这辆马车。
二者之间离得太远,为首的人又穿一身玄色衣裳,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直到那人渐渐地越来越近了,趁着微弱的火光,能依稀看得见他峻挺的鼻梁和含着薄怒的眉眼。
不是齐凌夜又是谁?
或许是着急赶路,原本齐凌夜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衫此刻竟透着些凌乱,还有些被风吹落的碎发,让他看起来有一些狼狈。
“王爷!”
沈红俏兴冲冲地跑下马车,俨然是一副小狗看见主人回家的狗腿模样。
那边齐凌夜到了近前却没有下马,仍旧在马上冷眼看着她。
确认沈红俏仍旧生龙活虎之后,齐凌夜只觉得一股火气要把他天灵盖都掀开了,用马鞭指着她就骂。
“你跑啊,你再随便跟陌生人跑啊,还把抱琴和知书都支开啊!看你这么不需要她们俩,那本王索性把她们统统拖回去打死好了!”
齐凌夜的暴怒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红俏愣在了原地,她没想过齐凌夜会如此生气,明明她是被劫走的那一个啊。
但很显然,他本人也没想过有这样失态的举动。
在他身后,跟来的一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齐凌夜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没人见过他如此发脾气的样子。
沈红俏被吼得鼻子一酸只觉得委屈,她是被骗的那个,还差一点死在贼人手里,为什么要抓住她责备呢?一上来就骂人算什么呀。
片刻之后,全三金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个在马背上,一个人站在地上僵持着二人。
他走到沈红俏身后做出保护的姿态,冲着马上的齐凌夜挑衅。
第四百七十二章 别扭
“冲我妹妹大呼小叫算什么,你好歹也是堂堂摄政王,就只能靠着跟女人发脾气来耍威风吗!”
她没想到,全三金会这么嚣张,竟然敢直接顶撞摄政王,害怕因为自己牵连他,于是着急忙慌地拦住他劝:“三哥,算了,王爷也只是关心我,你别这样!”
却听见齐凌夜的冷哼:“还知道本王是关心你?你就如此吃里扒外地回报本王吗?”
“王爷,我哪里吃里扒外了?三哥不过是路过救下了我,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人家呢……”
沈红俏嘟着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子。
那一副眼泪就在眼眶边上打转的样子让齐凌夜颇感不自在,别扭地从马上下来冲她伸出手:“过来!”
她还没从刚刚的斥责中回过神来,声音哽咽地问他:“做什么?难不成王爷还要因为这打我吗?”
知她是误会了,齐凌夜变了口气,缓和了眼神才说:“上马,回营!”
沈红俏深知自己是没有选择的,谁让她从一开始就跟着这条金大腿呢,既然抱住了那就得抱紧了,随时防止自己再掉下去。
她正准备伸出自己的手跟着齐凌夜上马,可偏偏就有人敢和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叫板。
“慢着!”全三金伸手,将手中的折扇点在沈红俏抬起的那只手臂上,稍稍向下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人的手压了下去。
“王爷这么对我妹妹是不是不太好啊,如此挥之则来招之则去,你当她是街边的小猫小狗呢?”
对于全三金把自己当妹妹,以兄长自居,沈红俏觉得倍感温暖,毕竟在这个吃人的世界,稍有不慎就有万劫不复的风险,多认识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力量。
但是她更好奇全三金的真实身份,虽然有过猜测,但是怎么想都不够成为支撑全三金如此嚣张气焰的底气。
两个人此刻正面对上了,齐凌夜凤眼微挑问:“你什么意思?”
全三金一把甩开折扇,悠悠地扇着风:“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的妹妹自然就要坐我的马车,走,俏俏,咱们上车!”
“呵呵,叫的可真是亲热啊,你说她是你的妹妹,可有凭证?没有的话,你就没资格管她的事情!”这话说的有一股子莫名的酸味。
沈红俏悄悄往后挪了两步,就怕这两位一言不合打起来,到时候误伤到了自己就不好了。
“我没资格,王爷不是更没资格了吗!王爷可别忘了,南疆五十万大军的性命还在我手上捏着呢,我若是不同意,你就等着改朝换代吧!”全三金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
“你!”齐凌夜鲜少吃瘪,今日却连连遭受全三金添堵,心里难受的紧,又没地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看向沈红俏:“你自己来选,是骑马还是他的马车!”
从她的角度,自然是想要选择舒服的来了。
全三金的马车上什么都有,是真正的香车美人,她坐在上面还能减少一些颠簸,避免二次伤害。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为难
可是此刻正目光灼灼看着她的齐凌夜,让她有些不忍心拒绝。
这人风尘仆仆地追着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解救她,虽然最后她阴差阳错被全三金救下,却不能够因此否认人家的心意和功劳。
让她直接拒绝齐凌夜,她也做不到。
于是,她只能为难地看着二人问:“王爷、三哥,要不干脆我都别坐了,我自己走回去吧!”
她是这么想的,与其得罪任何一方,倒不如都不坐,那就都不得罪。
可是全三金却当机立断地拒绝了:“不行!你身上还受着伤,怎么能自己走回去?小命不要理?”
“你受伤了?在哪里!”一听全三金说沈红俏受伤了,齐凌夜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问。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念书,夫子忽然抽查了他没温习过的内容一般令人慌张。
沈红俏难耐地抽回自己的手:“没大碍,只是肋下淤青了一点点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齐凌夜盯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看了数秒,随后收回目光,像是做出了什么割舍一般皱着眉心说:“既然受伤了,那就坐马车吧!”
说完,也不看她,就自己又重新骑上了追风,还调转了马头,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沈红俏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从这一连串的反应和动作里品出些什么来,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全三金趁机把人拐回了自己车上,安顿她坐下,又拿出买的糕点给她充饥。
她一边吃着香甜的糕点,却仍旧没忘记自己问过的那些话:“对了,三哥,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呢!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跟王爷......”
全三金一点点把折扇收起,插在腰间:“你知道南疆大军现在没有军饷了吗?”
沈红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出来之前粮仓还起火了呢,不知道那些军粮就出来没有,没有的话就是可惜了。”
“这并非粮仓起火了这么简单,京中有敌军的细作,切断了大营和京城的联系,而这南疆大军也有,这是打算断了全军粮草啊。”全三金面色凝重。
南疆失守,蛮子很快就能够打到京城去,只是时日的问题,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安定,全三金也会出手。
“哦,难怪我听那个李仁死之前跟我说,有一个细作就躲在他们的那个农庄里,那我得赶紧通知王爷去抓他啊!”沈红俏忽然放下手里的糕点说着。
她原本以为烧粮草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却没想到是李仁利用了军中的奸细,来了一招暗度陈仓。
“别着急,这件事情不是把人抓起来就能了结的,烧粮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只怕会有一场恶战。”全三金拉住了想要叫停马车的她。
“其实齐凌夜找我,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给南疆五十万大军囤粮。”
沈红俏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看向全三金。
第四百七十四章 嚣张
“三哥,你这么直呼其名真的好吗?人家可是摄政王,大小是个皇亲国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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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摄政王又如何,你哥哥我的财富那是富可敌国,明白吗?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也得给我三分薄面!”
就全三金脸上那表情,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狂”!
不过人家狂有狂的资本,能够一手供给五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这世上只怕只有全三金一个人能做到了。
沈红俏却觉得他这是夸大其词了,什么富可敌国,商人在这个重农轻商的时代,哪里有机会做到真正的强大,你还没来得及壮大自己的商业版图,就被朝廷一刀切了。
但她也知道,或许全三金有些不想提的事情,和齐凌夜之间兴许也会存在像他们一样的交易,于是便没有多问。
车轮滚滚,载着三人跟在齐凌夜出来找人的车队后,不多时便抵达了南疆大营。
沈红俏刚一下车,就见两个人影冲了过来。
她踉跄地往后推了两步,抱琴和知书就在她面前跪地痛哭:“郡主,您到底去哪里了,都快把奴婢们急死了!”
沈红俏看她们哭的稀里哗啦,知道这次的事情终究是自己拖累了她们,忙不迭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们都快起来吧,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二人却异常执着地仍旧跪在地上。
这时候,沈红俏注意到了一旁冷着脸的齐凌夜,心里大概齐明白了她们不肯起身的原因。
她掉过头又转向齐凌夜的方向:“王爷,在军中被掳本是贼人精心设计,怪不上抱琴和知书,还请王爷宽恕她们吧。”
齐凌夜只是兀自整理着追风的马鬃,对于她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反倒是全三金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看着两个丫头到不像是一般的丫鬟,伶俐得很。只可惜啊,跟错了主子,被人如此对待,倒不如跟了我去,嗯?”
他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丫鬟,语气轻松得好像真的说要到就能够要到。
然沈红俏只以为,他说的“主子”指的是自己,并没有想到这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
正内疚着呢,忽闻齐凌夜松了口。
“罢了,既然庆阳郡主这次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你二人就留在她身边将功折罪吧,再有下次,一并严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抱琴和知书面色一喜,纷纷跪地磕头谢恩。
谢了齐凌夜,又谢沈红俏,唯独没有感谢全三金。
沈红俏忙不迭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让你们陪着担心是我的不是了。”
“郡主莫说这样的话,为您鞠躬尽瘁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您受了惊还是快些回去休息的好啊。”抱琴满心满眼都是捡回了一条命,劫后余生的喜悦,现在只想好好侍奉主子,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全三金颇为不忿,觉得明明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两个丫鬟好不识相,但终归碍于沈红俏的欢喜,并没有说什么。
第四百七十五章 医者
而齐凌夜则是做了个“红脸”好人,说要严惩是他,如今轻轻放下更是他,在这么多军中将领面前,他觉得自己以后都没有威信可言了。
但是一看到沈红俏那双笑起来的大眼睛,还有自己匆匆赶去的时候,她发自内心的欢愉和喜悦,他便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再地妥协。
“好了,郡主也累了,本王命秦隶再去给你看看,你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休息吧!”这基本是命令的语气。
沈红俏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现在变得如此的别扭,说对你好吧,他还变着法不让你看出来。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帮你请太医看病,可偏偏要用这么一种命令你去做的语气。
这让沈红俏想起了幼儿园里板着脸的老师。
“不必了,王爷,庆阳自己也是会医术的,就不劳动秦太医了。”她弯着膝盖婉拒着。
那厢齐凌夜的面色更差了,总觉得这小姑娘凡事都要跟自己作对,明明是对她好还如此地不识好歹。
“没听过一句话吗,医者不自医!这事没得商量,抱琴知书,还不带着你们主子滚回去!”
突如其来的怒喝,让抱琴和知书都吓了一跳,急匆匆一左一右地搀着沈红俏就往自己的营帐回去了。
他的怒气总是轻易地就被她挑了起来,齐凌夜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沈红俏这边还恼火着:“真是把我当成小猫小狗了,你想怎么样安排我就怎么安排,还大呼小叫这是干什么呀!”
抱琴跟在她身边劝:“郡主,王爷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别跟他计较这些了。”
“为了我好,那就不能换个语气吗?非要用最恶劣的方式做这些事情,这不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膈应我吗?”沈红俏还越想越气,觉得齐凌夜就是在跟她摆脸子,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眼见这二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抱琴却不知从何解起,只能默默和知书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刚到了营帐坐下,秦隶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面色焦急,仪容凌乱,刚一进帐子就关心起沈红俏的伤势。
“师父!徒弟听说你被掳受伤了,特意前来查看问候,您到底哪里疼,是如何疼法?有没有流血?流了凡几啊?”
他言辞恳切,眼神慌乱地在沈红俏身上来回扫视,倒是把她弄了个不好意思。
“秦太医,我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有些瘀伤罢了,而且已经上过药了,你就不必担心了。”沈红俏忙把抱琴推出去做挡箭牌。
可秦隶却仍旧不肯罢休,语重心长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可不行,瘀伤是小,不好好治疗也会拖成大病的,师父你不若就让徒弟给你看看吧!”
“呸,你这登徒子,郡主的伤势在身上,怎么是你说看就能看的呢!没得说出去玷污了我们郡主的清白!”
抱琴可是机灵的,她见沈红俏如此推脱,而身上肉眼可见的范围又不见一丝伤痕。
第四百七十六章 没办法
如果是能够给秦隶看的,又何必非这些口舌来解释,她立马就明白过来,这伤势应该是在比较隐蔽,或者不那么方便看的地方。
秦隶顿了一下,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红着耳根同沈红俏解释:“师父,是徒弟唐突了,还请师父原谅。”
沈红俏眼下只觉得抱琴是个再体贴不过的人,笑眯眯地摆摆手:“没事,你不过也是关心则乱罢了。”
抱琴听了这话直在心里叹气,关心则乱的又岂止是秦隶一人呢。
最终,秦隶只留下了一瓶治疗瘀伤的特效药就走了。
等他走后,抱琴这才张罗着,让知书去打热水,自己则是找出干净的衣服和纱布,要帮沈红俏洗漱上药。
沈红俏把一身衣服除尽,又将江傲雪临时包扎的伤势露出来,抱琴看着直觉触目惊心。
她倒吸一口凉气道:“郡主!这是何人所为!奴婢一定要去告诉王爷,让他狠狠地惩治这些恶人!”
沈红俏笑着摇头:“大可不必了,我估计他现在已经下去见阎王了,不过,王爷是怎么追过去的?”
抱琴眼珠一转,咬了咬下唇,就把齐凌夜回来之后发现沈红俏不见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还特别强调了他的失态和难以抑制的怒火。
“王爷特别生气,后来顺着赵军医给的线索去了那个酒馆,在那里和雪年碰了头,雪年看见你被一个长着八字胡的人带走,王爷这才追了过去。”
一边说,她还一边观察着沈红俏的反应。
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是,沈红俏似乎对齐凌夜生气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她反而问:“雪年也来南疆了?是他给了王爷线索?看来我真的还得去谢谢他,上次救了我弟弟,这次又救了我。”
“郡主,那王爷也救了您啊,您就没别的感觉吗?”抱琴瞪着眼睛追问着,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一点点别的情绪。
然而,沈红俏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王爷来追查,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吧,毕竟这次我随军是他一手造成的,若我真的出事,他回去了也不好跟太后娘娘交代。”
抱琴闻言仰天兴叹,心中默念。
王爷,奴婢只能帮您到这里了,郡主她不感激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再说秦隶从沈红俏处离开之后,又在军医处附近徘徊了片刻,直到遇见知书再度拿着旧衣服出来,他上前与之耳语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之后便匆匆赶到了齐凌夜的营帐内。
此刻,齐凌夜正和全三金在一起议事,见他突然进来就停下了话头转头看向秦隶:“郡主如何了?”
秦隶对全三金微微颔首,之后才答道:“回王爷的话,郡主暂无大碍,只是肋下应该是受到了撞击或者殴打,导致有些瘀伤,微臣已经留下了一瓶消瘀化肿的膏药,交给了抱琴姑娘。”
听他说沈红俏并无大碍,齐凌夜隐约间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得极为隐秘,不仔细听都容易听不见。
第四百七十七章 义妹
全三金见状打趣:“呵呵,我还以为王爷真的那么无所谓呢,现在看来,您倒是很在乎我的这位俏俏妹妹啊?”
齐凌夜冷着脸,面露不屑。
“全老板,一没血缘关系,二没八拜之交,亲戚还是别乱认的好啊。”
“呵呵,这点就不劳烦王爷费心了,我全三金今天把话撂这了,沈红俏就是我的义妹,我明天就准备三牲酒礼带着她结拜,以后若是有人对她不好,或者恶意利用,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全三金坐在椅子上挑衅地看着齐凌夜。
齐凌夜觉得这事很有可能是他为了跟自己作对才这么说的,俊俏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愠怒之色。
“就为了庆阳郡主,全老板这么做怕是不值得吧?”
“为了自家妹妹,什么都值得!她救过我的命,我就得护着她后半生无虞!”他如是说着。
“就过你的命?”这让齐凌夜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小姑娘平时没事做专门就喜欢救人吗?还每次都救大人物?
全三金那得瑟的样子,仿佛是炫耀自己闺女有多厉害的骄傲爸爸。
齐凌夜不想再跟他多做口舌之争,退一步说道:“全老板和庆阳郡主之间的私事本王不想管,只是你我昨日商议好的事情,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
而全三金只是嗤笑一声:“只要你不招惹我妹妹,怎么都好说。”
刚刚的威胁还历历在目,齐凌夜并非真的能够容忍他的嚣张,只是为了南疆四十万的大军,暂且忍了他一时罢了。
“王爷打算怎么让我帮你啊,直接把粮草运过来吗?”
其实全三金能够救下沈红俏的原因之一,也是他在打探运粮之路的时候,偶然撞见的。
否则,也不会机缘巧合之下救下沈红俏了。
齐凌夜却另有一番打算:“不,这次烧粮仓的是我军中的奸细,既然他们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想必是觉得自己做好了万全之策,之后就应该配合一系列的猛攻了。”
全三金抽出折扇,“唰”地一声打开,眉目之间净是道不尽的严肃。
“王爷深思熟虑,只怕尚不知道那个奸细就躲在围捕俏俏的那群人中间。”
“无妨,本王已经命人将那群人全部抓了起来,稍后就会提审这个奸细!”齐凌夜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狠辣,可以想见这奸细最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话说到这里,全三金又取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齐凌夜。
“你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但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留下了这个,全当做是个信物吧。”
齐凌夜接到手里,只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锦盒。
“全老板大义,此番对举国上下做出的贡献,本王铭记在心。”
说话间,他的凤眸染上了一丝讳莫如深的苦涩。
全三金其实只是和他本人不对付,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也懂得取舍。
南疆一事兹事体大,真乱起来就不是齐凌夜一个人的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希望王爷能够成事。”
第四百七十八章 烟雾弹
全三金在齐凌夜的营帐中并未停留太长的时间,确认了后续事宜之后便悄悄离去。
至于结拜的事情他另有打算。
而齐凌夜则是唤来了沈建文。
因为粮草失火的事情,沈建文此刻正心里忐忑着,害怕齐凌夜会随时治罪于他。
他揣着谨慎站在齐凌夜面前,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
“王凤已经被抓住了。”齐凌夜率先开口说道,但是眼神却并不往他身上看,只是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记事册,仔细地分析着最近练兵的情况。
沈建文闻言惊诧地抬起头,不期对上了齐凌夜冰冷的目光。
他飞速地瞥过眼去,不敢再看他:“王爷,臣深知这次的事情都怪臣一时失察,不过臣还是希望王爷能看在臣往日鞠躬尽瘁的份上,给臣一次机会吧!”
说着,沈建文躬下身去。
“大将军叱咤风云二十年,却不曾想过被身边的猎鹰啄瞎了眼,这次的事情本王一定会上告皇上,但是你能不能将功补过,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齐凌夜作为督军,现在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只要臣能够做到的,王爷但说无妨!”哪怕让他把手中的兵权让出来,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齐凌夜从小就跟着先皇征战,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熟练运用兵书上的计策应敌。
说起行军打仗的本事,他本是丝毫不输沈建文的,甚至可以说超越了他。
但是自从今上登基之后,太后对这个幼年丧母的孩子更加宠溺得紧,就是不愿意看见他上前线。
也因此,齐凌夜是空有一身功夫无处施展,却仍旧能够在其他地方帮助到皇上。
齐凌夜听他这么说,就好像是做出了豁出去的打算,他冷笑着收起了手中的记事册:“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先告诉你,粮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沈建文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粮草,我军又能大振雄风了!王爷真乃国之栋梁啊,没有您的话,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面对他的吹捧,齐凌夜面色一凌:“粮草是有了,但是本王不允许你给将士们吃太饱!”
“王爷,这、这又是为何啊?”沈建文不解地问道,连揖也不作了,起身上前两步,“若说您责怪臣失察之罪,大可以拿臣开刀,但是罪不至军中的将士啊!”
“蠢货!”齐凌夜一手把手里的记事册摔倒了地上。
沈建文被这一声骂得有些蒙圈,捡起记事册,却又觉得他这么做是含有深意的。
齐凌夜从自己的榻上站起身,背着手在身后。
“你自己看看这几日的演练成效和前几日比起来是如何?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本王要你让他们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蛮子们认为时机已到,发起奇袭的时候,再杀羊宰牛,让他们吃饱了,士气足足地上阵!”
沈建文到底是大将军出身,作战经验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齐凌夜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用意所在。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奸细
他眼眉一亮就接了下去:“王爷,您是想要利用将士们吃的不饱,无心作战的样子作为烟雾弹,迷惑敌军?”
“还不算太蠢,”齐凌夜此时已经走到了帐子门口,单手撩开了营帐头也不回地说,“这次成败与否就看大将军的了,本王去看看那个奸细王凤,其他事情你负责!”
“是,臣恭送王爷!”沈建文听这话听得身上皮绷的死紧。
“成败在他”不仅仅是南疆大军的,也是他沈建文的。
如若这次的事情再办砸,沈建文估计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斩首吵架流放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记录册,沈建文眼中泛着狠戾的目光,王凤害他到如此地步,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军中关押犯人的是一处简陋帐子,走进去,里面是一水直到腰部的大铁笼子。
人在里面是直不起腰的,只能像是牲畜一般地趴着或者靠着,就连吃饭也是用手抓,可以说活的毫无尊严了。
齐凌夜刚到门口,就有负责看守犯人的士兵迎上前来,又是行礼又是问安。
他只说了一句“免礼”,让人从地上站起来,自己就先一步进去了。
此刻,这一排新关进来的犯人里,所有人都捧着自己手里的饭碗大快朵颐,吃相却是狼狈又难看。
唯独只有最靠里的一间牢房里,犯人的脚边一碗稀粥正完好地放着,他自己则是盘腿靠在铁栅栏边上坐着,似乎没有进食的打算。
“王副将,军中对待战犯待遇一向不错,可是错过了这一顿,下一顿就不知道在哪里了?”齐凌夜看着笼子里还妄自想要保持最后体面的男人说道。
那男人竟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将军的样子,难怪沈建文会抓不住他。
王凤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哼了一声:“我宁可饿死也不跪着用手抓饭吃!”
“王副将可真是有骨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远在京中的妻女家小啊?本王可是记着,你家里还有一位年逾八十的老母亲需要奉养吧?”齐凌夜的记忆丝毫不差。
王凤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王爷不用这般威胁我,我不怕!既然做了这些事情,我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不妨去试试,看看我家里人现在何处!”
说完,他还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王副将不是认为,自己把家里的人和自己的前程性命交到蛮子手上就稳妥了吧?”齐凌夜冷笑着说。
那王凤闻言忽然动作起来,拖着身上锁住的铁链发出“呤啷叮哐”的声音,爬到了他面前,黢黑的双手抓住栏杆:“你什么意思!”
齐凌夜倒也不着急回答他,反而从袖里取出了一个锦盒,伸手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颜色喜庆的发带。
那是一个用手工制作的红绒花和绿叶缝在一起制作的一条发带,浅杏色的流苏上,还沾着一些斑驳的血迹。
第四百八十章 一次不忠
王凤看着那条眼熟的发带,那上头熟悉的手工,原本还平静自若的他忽然就像是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地拖着身上锁着的铁链,“叮铃哐啷”地向前爬到了笼子边上,黢黑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边上嘶吼。
“你从哪里来的,你给我!给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冲齐凌夜伸出了手。
一旁看守犯人的士兵见了,急匆匆上前,用手里的军棍一下下敲打在他伸出来的胳膊上。
“谁准你冒犯王爷,快把手缩回去!”
可王凤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丝毫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只是徒然地伸出手想要去够齐凌夜手里的发带。
军棍一下下敲在他的胳膊上,他咬牙隐忍着,直到手上出现一道道或青或紫的痕迹仍旧不松口。
一旁的犯人见此情形,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愣愣地盯着这个发了狂的男人。
齐凌夜挥退了士兵,拿着发带走到了距离王凤咫尺的地方。
他的声音清冷:“本王一早派人四下打探你家人的下落,可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等到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你一家五口,你的老母亲,你的弟弟,还有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尽数死在了他人刀下。”
“不!”王凤忽然崩溃了,他连嘴角流下了涎水都不自知,“你在撒谎!你在骗我!是你,是你害了他们!”
“如果是本王,活着的一家五口对于本王而言比死了的有价值,但是对于蛮夷就不一样了。”剩下没说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这一家四口老的老小的小,对于一心想要侵略他国的蛮夷来说就是一个拖累,又怎么会真心相护。
王凤此刻才明白,是自己亲手把家人推向了地狱。
“不,怎么会是这样......”
他似乎全然无法接受自己已经孑然一身的事实,徒劳地用头撞着栏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能够背叛本王就能够背叛其他人,你早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齐凌夜冷眼看着这个已经失去了生命所有的男人。
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些犯人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更有甚者还朝王凤吐口水。
这些人虽说都是战犯,但他们没有一个是因为通敌叛国被关进来的。
蛮夷的诱饵随时都在,只看你上钩不上钩。
在战犯里,背叛祖国的犯人是最受歧视,也最卑微的。
因为那意味着,他不仅仅背叛了自己效忠的军队和国家,更加背叛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挚爱。
王凤已经成了这样,齐凌夜便将手里的发带放到了他可以摸到的笼子边上。
“事已至此,本王也不欲严刑拷打你,到底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竟然就要离开牢房。
可他刚朝门外跨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王爷,敢问下官......罪臣的妻女,现在何处?”
齐凌夜回过头,就看见王凤失魂落魄地捧着那一条发带,眼神却像是穿透了手心,遥遥地飞出了天外,脑海里想象着不存在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