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沐家，她有资格管
萧然并未回话，身边女子却已将他手臂挽得更紧了紧，一双看似清纯的眸中却有类似挑衅的光：“你说呢？”
沐尹洁垂在身侧的手，微曲成拳，往前迈了步，刚抬起的手臂还没有扬高，就被人一把紧紧握住。
侧眸，身后站着的，正紧锢着她手腕的是沐少堂，而沐少堂后方，站着沐情天。
“真巧，堂姐与萧总都在这里。”
情天声音清淡客气，萧然目光触及她时，不动声色抽回了被身旁女子挽着的手臂，淡笑：“是挺巧。”
沐尹洁挣开沐少堂的手，但原本冲动的怒意也就这么一下消去，醒了神。
虽然不喜沐少堂，但刚才若是没他拦着，她那一巴掌扬起，势必会与萧然的关系变僵。
萧然道：“难得在这里碰面，我开个厢，大家坐坐？”
问时，看着的人，是情天。
“谢萧总美意，今夜还有事，我想与我堂姐单独谈谈。”
萧然也不强求，应该说，他向来就没有强求过她任何一件事，点头：“那你们随意，我里边还有些朋友。”
示向身后的包间，萧然便与那女子进去了，女子临入门前，曾仔细打量过情天的一身。
包间门合上，沐尹洁深吸口气，却转了身兀自往外走，像是并不打算与站在原地的两人说话。
“沐尹洁。”
身后传来情天的声音，格外清冷：“我有话对你说。”
沐尹洁心中嗤笑，什么时候轮到她对自己发号施令？
没走两步，就被上来的沐少堂拉着往侧门走去，力道如此之大，“堂姐，我也不想这样拉拉扯扯，所以你要配合。”
情天已经先往侧门外走去，相比正门，侧门外对着的是一条僻静的马路，再远处是一片夜晚还在加班施工的楼盘，偶尔会有大型混凝土搅拌机运作的轰隆声模糊入耳。
“沐家有你们两不是够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沐尹洁一路被强制带来，到了情天跟前，沐少堂才终于松手。
近日的坏心情，连同刚才在萧然那儿看到的一切，所有全都，此刻都被她加诸在眼前的情天身上，语调高扬恶劣。
情天转回身，对她的怒气不恼也不怒，眸色在月光下极为平静：“你别以为我是来给沐家当说客，劝你回沐家。”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从今以后再也不认沐家，与你母亲待在白家。”
“只需回答这一句。”
说这话时的沐情天，像是与她口中所提及的沐家没有丝毫关系，平淡如冰。
沐尹洁突然心中升起未知的怯意，不觉后退了半步，“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总这样僵持不下没意思，家中祖母身体耗不得，我也不想再看老人难过。”
“既然你与你母亲心意已决，不如痛快点早做决定，今后你安心当你的白氏千金——哦，不对，白家人顶多称你一声‘表小姐’。”
“我什么选择与你有何关系，沐情天，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沐尹洁嗤笑，仿若听到极大的笑话。
情天眼无波澜看着这个堂姐，小时候，或许没有想象过长大了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对峙场面。
“现在的沐家，一切我都有资格管。”
657.散步，彼此相系又自由
“资格？”
沐尹洁根本不将这话放在眼中：“目前掌管沐氏大权的是三叔，他都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你沐情天凭什么。”
如果她能被这样的口气吓到，枉她为沐家的大小姐。
“凭我也姓沐。”情天脸上神色不变，只是看她看得更深了几分，“如果还想回沐家，尽快回去跟老人道个歉，一切也就算胡闹一场。”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这是她将这人当自己堂姐，最后一次提醒。
沐尹洁面色难看瞪着她，向来美丽的一双大眼在夜色里掠过凌厉的光。
这模样倒是与白漠有些神似，白家女子的长相特点，似乎是都拥有一双大圆眼睛，只是，窗口美，不代表窗内的景色也美。
不需要等沐尹洁再说话，情天：“少堂，我们走吧。”
沐少堂要离开前，对沐尹洁道：“现在的沐家，只有奶奶最疼你，寒了她的心，你看看你还能依靠谁。”
面前身影都已不见，唯留还站在原地的沐尹洁，隔着道路，远处楼盘施工现场的机器轰鸣声，像是翻搅在胸膛里，压迫着她的五脏六腑。
近日以来的烦躁愤怒，在此刻让她想要大喊宣泄，时至今日，连沐情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但她从来就偏不吃这一套。
回去路上，驾驶座的沐少堂，话比平时少，原因可想而知。
家中父母也在吵，于男生的性格来说，这样的氛围更是容易心情烦躁，何况是向来恣意随性的他。
有的时候，不说，比多说好，于是一路上车内安静。
车子将她送回满庭芳，是自然而然。
“不要想太多，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家门口，情天下车时如此道，沐少堂看着她推门下去，“你一个人，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情天转身关门的手微微一怔，车窗外，她的唇角有了笑意：“知道。”
……
从家里拿了些东西，再出门，外面夜色中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余力正站在花圃边，看到她，夹着香烟的手垂在身侧：“太太。”
情天点头，坐入了后座。
即便本来不知，敏感如她，后来也是发现了余力的存在的，说不清这心情，毕竟那人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太太，您回来了。”
松云居，情天进客厅，何琴的声音里，换好鞋抬头的时候，看到楼梯上某人刚好下来。
一身深蓝色居家休闲服，单手插口袋缓步而下的他面容清隽，“我们去散散步。”
他过来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出了门，走在月亮照耀下静谧的景色里。
彼时是晚间十点，即便已进入五月，山上夜间依然寒凉，带着温度的外套包裹在自己身上，情天就笑了。
路过一块大石，蔺君尚坐下，拉她坐他腿上，拥在身前，一起看深夜山下的城市灯火。
对于近日她时常不在家，他并没有多问，“不管你做什么，记得别让自己太累。”
两人的心彼此相系，又给与对方舒适的自由度，情天靠在他怀里，很感激。
658.扰乱军心，说的是她
翌日
上午十点，蔺家主母忽然现身松云居。
情天在楼上卧房中看资料，听闻何琴来报，便收起手中纸页，起身下了楼。
彼时，一楼客厅之中，中年年纪的贵妇人仪态端庄，正在沙发上喝茶。
情天下楼过去时，像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季玟茹已经先转了头回来。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情天上前，季玟茹已经起了身，拉住她的手，“还记得上回，我带你去见的那位江大夫，药配好了。”
季玟茹脸上有喜色，老太太现如今在蔺宅每日悠闲，除了养养花逗逗鸟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一件便在心里记挂了几天，昨日得知早前缺少的那味药齐了，调理的药已配好，今日一大早便让人去取，亲自送到这里来。
近日身边事情多，自蔺宅回来，情天好像是把这事忘了，却笑：“劳您费心了。”
“我已经吩咐她们去熬药，情天呐，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按时服用，乖乖调理身体。”季玟茹拍着她的手背，认真看着她，大有她不点头就不松手的感觉。
情天自然是点头应了的，这是她丈夫的母亲一片心意，为她好，她心怀感激。
于是两人坐下来，婆婆一直在给她讲关于服用中药的避忌，还有平时饮食的注意等等，老太太深谙养生之道，情天不是不愿意听，只是这种话题听着听着，很容易就走神……
交代何琴备午饭，婆婆来这一回，肯定不会那么快离开。
间隙，情天离开，去拨了个电话，那时是上午十一时。
接通，某人的声音温沉入耳：“情天想我了？”
未发一言，情天便想笑，这人简直，不放过任何逗她的机会。
先说了正事：“妈来家里了，我想问问你中午忙不忙，能不能回来一起吃个午饭？”
那边有纸页翻动的声音，片刻：“应该可以，但保不准会晚，你跟妈先吃着，不用顾虑我。”
“还是等你吧。”她说。
“扰乱军心，说的就是你这种的。”某人那边纸页翻动的声音停止了，话语还微带叹息。
“我一会就回去。”
怎么舍得让她等。
……
结束通话，情天回客厅，老太太说，想看一看小夫妻的卧房。
情天与她上楼，老太太进了卧室，第一眼看床，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但情天脸莫名有点热。
宽敞的卧室里，老太太这看看那看看，嘴里念着说布置不够细致，当然，这话不是怪情天，而是在说自己儿子。
指着这儿说该添一些喜庆的抱枕，那儿该有寓意合满的鸳鸯摆件……
情天跟蔺君尚其实都是在生活上要求简洁舒适的人，老太太的那些建议，情天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如果照着老人说的办，估计这卧房会满溢热闹喜庆的一片大红。
“妈，房中颜色太浓烈，不利于休息。”
忽然加入的沉稳声调，婆媳两人回头。
男子一袭墨色精工西服，迈步入来，走到情天身边，那么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她的腰。
“颜色清淡点好，我喜欢，情天也喜欢。”
情天抬头，投以感激的目光，他不回来解围，就怕老太太亲自动手把房间改造了。
659.苦药，他的她很棒
儿子这么一说，季玟茹想想也是，并不是那些只知道将金银色堆在家中显示阔绰的暴发户，出身名门的季玟茹当然也有自己的审美，只是看到儿子的新房，感觉太不像新房……也或许，是因为老人惯性为晚辈操心的心思，总想能帮出谋划策些什么。
儿子不喜浓烈，情天需要注意休息，听他们的吧。
“改日，我们可以依着这房里的风格添些摆件。”
情天浅笑道，蔺君尚侧眸看了妻子一眼，其实她很照顾老太太心情。
至于有没有符合母亲所说的寓意，又与这房间格局设计相符的物件另说，至少将他一句委婉的回绝变得多了两分可商量的余地。
季玟茹闻言神色多了几丝高兴，牵着情天的手：“下楼去吃饭吧。”
蔺君尚被冷落在后，笑看母亲与妻子先走。
一起用过午饭不久，在客厅中闲坐吃水果，何琴端来了一碗中药，未至，药味已经弥散在空气中。
蔺君尚抬眸去看，见那只碗端放在情天跟前茶几面，浓浓的褐色。
季玟茹简单跟儿子说了，眼睛一直只看着情天，说中药要趁热喝，不然更不好入口。
情天看着那碗药，唇角含笑但心中已然先叫苦。
蔺君尚看着她，未发一言。
“你陪妈坐坐，药味太大，我去那边喝。”
情天端了药离开，独自去了饭厅里。
季玟茹说话，蔺君尚应着，目光却一路随那人。
……
印象之中上一回喝中药，好像是在很小的时候，情天有段时间总是容易感冒发烧，家人带她看了中医。
别的印象不清了，情天唯独记得某一次喝完中药，看到母亲在整理熬过的药渣，正要倒入袋子里包好扔掉。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一碗药竟然是这么多的东西浓缩而成，太多她喊不出名字的草药，也有一些不是草药的东西，总之经过熬制之后，药渣仅剩下一片褐色，收拾起来大大一包。
眼前这一碗浓浓的药味勾起了情天小时候的记忆，却并不觉得是折磨，因为曾经历的都镌刻成了生命中不可重来的唯一，唯有想念。
中药很苦，冷了更苦这是都知道的，情天无意耽搁，端起碗入口，药汤真的又浓又苦，却没有喝一口停一口，而是就这么一口气直接将一整碗喝光见了底。
站在饭厅门口的蔺君尚看着妻子，她喝的明明是药，仰头的时候却有大口喝酒的豪迈。
情天放下碗时，桌面上出现了一罐蜜枣，随之，身边递来一杯温开水。
看到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情天接了，喝了两口冲掉口腔中的苦涩。
那人弯身，从后拥着她，“怎么不加点蜜什么的，不苦？”
中药的滋味，有几年母亲身体不好时家中常熬，他悄然试过一口，避而远之。
看她喝他都不忍，她喝完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苦。”缓过那阵苦涩，情天道：“但是它本就该是这个滋味。”
有人打死不愿意喝中药，有人喝一定要兑蜂蜜，但情天从小第一次喝，就没有想过这些。
或许骨子里某一方面的坚韧，天生由来。
“我的情天真棒。”
蔺君尚说得由衷，不是鼓励她。
660.小报新闻，追了她很久
她从来不会因为身体不适或者任何身外的事物挑剔委屈撒娇，或许她现如今体质不太好，但她的心志，始终是生活的强者。
坐在客厅的季玟茹看到何琴将空碗收走，好像心中了却了大事般，“中午了，我回去歇着，你们也休息一会，别太劳累。”
两人送老太太出门外，临上车前还单独唤了蔺君尚在车旁低语了几句，才终于放心离去。
车子驶往山下，情天问：“刚刚在说什么？”
蔺君尚牵着她回屋：“老太太说，一定要仔细叮嘱你按时喝药，希望你早些调理好身体。”
想到往下一段时间天天要喝药，情天叹息，也只是有感而叹一下而已。
走在身前的某人却转回头对她：“如果真的不想喝，我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情天睨他一眼，唇角却绷不住笑意：“你怎么这么坏？”
某人看她笑了，眸中笑意也渐浓，却没说什么，牵着她慢慢在草坪上走一走。
看她喝药，他比她苦。
传闻身边女伴从未出现过重复的万奇太子爷萧然，近日被小报记者拍到多次与一名年轻女子一同出入。
女子模样清纯，气质跟以往与萧然同上报纸的那些女伴都截然不同。
八卦小报分析猜测：萧然身边女伴的类型风格突然变了，是从他与沐家二小姐一同出席其父亲寿宴之后开始。
小报还猜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萧然，是终于打算安定下来，所以才会将目光投向如沐家二小姐，如最近与他常一同出入多个场合的那类女子身上。
花边新闻，并不是所有人都关注，但势必有人极为关心，譬如，那夜曾在“夜岸”偶遇过萧然的沐尹洁。
最近住在白家的她，看到新闻后，脸色异常难看。
萧然感情一直没有归宿，这让她一直满怀希望，可如果他真的与谁在一起了呢？
这日，白漠与顾西迟回来吃饭，看到沐尹洁手里捏着一份报纸坐在客厅，白漠问：“表姐，怎么了？”
沐尹洁看着白漠与顾西迟，现如今白家姐妹三人，唯有白漠感情稳定，她无心思招呼什么，只是递过去报纸。
白漠接过来看，站在她身边的顾西迟自然也一起看了，标题是关于萧然，白漠在细看内容，顾西迟目光触及上面照片里，男子潇洒身形时，脑海中浮现曾经见过的几面。
那个男子，曾让他饱受嫉妒的痛苦。
“会不会又是乱写？”
知道表姐对萧然的心思，白漠这算是安慰。
沐尹洁说：“前两天，我在‘夜岸’确实看到他们了，第一次，看到有人挽着萧然的手臂。”
顾西迟皱眉：“萧然？他不是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这一句，让沐尹洁与白漠都几乎同时转过头来，问：“你怎么知道？”
沐尹洁这么关心萧然的事情都不知晓，顾西迟一句话简直像是惊雷，这可比小报的新闻更严峻。
“那个萧然，似乎已经追了情天很久。”
“怎么可能？！”
沐尹洁大嚷，是不可置信，也是不愿相信。
661.嚣张，是因为有人撑腰
白漠脸色也不好看：“西迟，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这两人的反应，顾西迟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不该多言，只是他乍看这新闻，心中也是惊骇，不禁脱口。
如果说在他还没有与情天分开的时候，萧然就已经展开了明显攻势，那么没理由现如今突然放弃，他可看不出照片上的女子哪里比得上情天，若要真说，那女子顶多气质与情天有点相似，也就仅仅一点点而已。
他却要如何跟她们解释？说自己跟情天还未分手时，就曾经因为萧然而跟情天大吵过？这样的话，身为男人，他不想说。
顾西迟不愿再多说，但白漠了解他性子，自从交往以来，在白家人面前他向来话少，此刻却主动说及这个，肯定不是随口而已。
拉着他上了楼上卧房，留下沐尹洁一个人在客厅，面色更难看。
如果说之前媒体大众将萧然与沐情天凑成一对，但那总归没有当事人承认，顾西迟却是沐情天的前男友，他所知道的内情，或许别人不知道？
不一会，白漠下来。
“表姐，你先别多想，很多时候男人都是一时新鲜而已。”
沐尹洁却认真看着她：“顾西迟的话，是真的？”
白漠缓缓点个头，刚才在楼上她单独问了，顾西迟拗不过她，自然最终还是说了。
沐尹洁跌坐沙发上。沐情天，自从她回来，沐家她抢，萧然也要抢，那天在“夜岸”，如此嚣张的语气，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
那个人，竟然是萧然吗？
脑海中像是忽然闪过什么，忽而联系起来，那夜所见的女子，总感觉与某人气质相似，与谁相似？
不正是她的堂妹沐情天！
难怪沐氏慈善晚宴那夜，他会与蔺君尚竞价，高价拍下沐情天的画作，如若不是有心，怎么会与蔺君尚那样的人竞争。
再看茶几上那份报纸，八卦小报的分析仿若一个笑料，或许，真正的真相，只是萧然与沐情天在一起，却对外另以女子混淆试听，隐瞒私情。
沐尹洁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白漠，白漠脸上也不好看，现如今顾西迟与她在一起，沐情天依然是她心中介意的存在。
她不希望萧然与沐情天在一起，即便没有沐尹洁的原因，她也一点都不希望。
就是不想看，沐情天有任何风光。
而突然被人在背后谈论的那人，刚刚在松云居喝了中药，从家里出来前往沐宅。
车子停在沐宅门外马路对面，情天下车。
刚走过马路抵达沐宅大门口，手机响了。
从口袋拿出来看，来电……已经久违。
看着来电显示片刻，终还是接起。
沐宅的花园，是她接电话时喜欢走上一走的地方。
不同之前的痛苦请求原谅，这一次，那人打来，直接便问：“情天，你跟萧然……”
情天显然一头雾水，却依然从容平淡。面对顾西迟，因为他曾是给与过她美好的人，所以即便分手后不想当成朋友，但也不至于交恶到连他的电话都不接，没必要。
662.复诊，疑来的风云
“怎么？”
他这个电话打来，所言让她很疑惑不解。
“我看到了新闻，说是萧然有了新欢，你们……没在一起？”
这句话从话筒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情天身处繁盛的花园，身周都是花朵围绕，格外耀目。
“我从未与他有过任何超越友谊的关系。”
事到如今，他却还是坚持当初的想法？她清淡的目光变得冷了。
那头沉默，情天无心继续这电话，道：“我还有事，先挂——”
那边却急道：“我曾经确实误会了你，对不起。”
“不需要，已经没有意义。”
不管他是否误会，现如今一切结束，都已经失去解释的意义。
迟来的东西，等于不曾来。
时隔一月，情天前往医院复诊。
如此按时，是因为珍惜自己身体，更不想让身边人担心。
那么多人，或许唯有在主治医生跟前，情天可以做到全然地坦白身体情况，毕竟几次入院，她的脆弱主治医生都看在眼里。
“这个月来，感觉如何？”医生问，同时手中握笔记录情况。
“这段时间感觉还好，就是……右耳耳鸣时而加重，曾有出现幻听。”情天轻抿唇。
还记得不久前那一天，上午迷糊醒来，听到窗外隐约淅沥的雨声，以为下雨，窗外其实艳阳高照。
虽然蔺君尚没有对她说，心细如她，后来很快还是自己意识到了。
那天因为右肩疼，她左侧睡，左侧睡意味着左耳会压在枕上，听力会格外模糊，那是正常现象。不正常的是她的右耳听力失常，那天却听到了雨声。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她，神色也有些严肃。
……
这一天的复诊，原本说过要陪着来的蔺君尚并未出现。
情天原本就无意让他陪同，近日他忙于公事，今日来医院，她甚至没有告诉他。
这天在医院待的时间比平时久，更细致聊了一些，也谈及家中长辈找了中医配药，正在调理。
主治医生始终的叮嘱是让她放松心情，注意良好休息，一些药物在感觉特别不适的时候才服用，以及，特别叮嘱一句：“身体不好，切记不能思虑过多，伤神更伤身。”
情天从医生办公室往外走时，遇到一个医生错身经过，医院之中随处可见穿白大褂的医生，没有人会特意去留意。
只是她没料想到，本就并不平顺的日子，在这一日之后，又再度翻起漫天风云。
从医院出来，情天回了一趟沐宅，沐老夫人的房中，看到意外的人。
沐尹洁跟白慧，仿佛孝媳孝孙，侍奉老人床前嘘寒问暖，情天进门的脚步一顿，那两人听到声息，已经转回头来看她，面上竟然有和善笑意。
情天走到床边，祖母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沐尹洁的，交叠在一起，“今后……沐、沐家姐妹要齐心……”
老人近日确实身体虚弱，说一句都喘，沐尹洁听话地应了，老人看向沉默不语的情天。
殷殷的目光苍老，令人不忍，情天轻点头。
……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握手言和，有的人握住你的手，只是为了将你拉入不可翻身的黑暗中。
663.吐，一塌糊涂
5月20日，松云居的日子居家而寻常。
午饭过后半小时，喝下中药的情天，不久就吐得一塌糊涂。
彼时是在松云居里的那个大书房之中，书架顶端与天花板齐高，有太多书吸引着情天对此处流连忘返。
正踮脚从高处取下一本，还未转身，就感觉一股恶心上涌，连忙放下书就出了书房去洗手间。
正巧何琴端来泡好的花茶，听到洗手间的声音，很是担心。
顾及手中端着东西，只能先放到书房茶几上，又转身出来。
“太太，您没事吧？”
何琴站在洗手间门边，看到弯身在洗手台前的身影，情天低着头，抬手摆了摆，意思是她没事。
只是泛起的恶心一直未消，她站着不敢动。
何琴就那么站在身后门口看着，也不敢惊扰了她。
情天胃里一阵翻涌，不喜有人在旁，直接一把将门关上，一个人静静待着。
吐出来的都是喝下不久的苦药，药汁本来入腹就苦，吐出来更苦，仿佛从胃到气管，到喉咙顶，那苦味翻涌浓郁得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好一会，等到终于缓过来，洗了脸，扯了纸巾擦拭，情天抬头看镜中，刚才苦药翻涌太难受，眼中都溢出泪水来，一双眼水光弥漫。
拧门出去，何琴还一脸心焦地候在门外。
“太太，不舒服吗，要不要让赵医生过来看看？”
先生不在，向来交代要将太太照顾仔细，何琴不敢怠慢。
“不用，只是寻常一阵不适而已。”
情天拿了刚才找到的书，也不在书房待着了，返回主楼楼上卧室去。
何琴一路跟着，想说什么，却又不太敢开口。先生虽然性格淡漠，毕竟相处时日已长，这位新太太却是总清清冷冷，看着沉静但让人也不敢在她面前随意多言。
说是一阵寻常不适，不用叫医生，但是先生向来极为重视太太，若是被先生知道……
像是知悉何琴的顾虑，在步入卧房之前情天说：“一开始服用中药，都会容易出现这个现象，所以不用紧张。”
她说的是真话，刚才回来的路上，她便已经将自己这意外的犯恶心状况梳理了一遍起因。
在松云居她的饮食都很健康，最近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开始在喝中药。
常常有人说，久病成良医。
伴随多年的病症，让情天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她相信，这真的只是刚开始喝中药，身体接受的一个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小反应。
情天这么说，中年年纪的何琴想了想，也有些道理，神色放松些下来，“那太太您赶紧休息一会，缓一缓。”
情天点头，关门前却还是又叮嘱一句：“不需要跟先生提，这事情，我自己会跟他说。”
门合上，造就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近期蔺君尚一直忙于公事，而她也不是个粘人的伴侣，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
刚坐到床上，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沐少堂打来的。
或许因为刚吐了一会人有点懵，没注意沐少堂拨的是视频电话，下意识便接了。
664.视讯，她的房间不一样
屏幕里出现沐少堂阳光帅气的脸，姐弟俩彼此懵了。
“你给我发视频干嘛？”
反应过来的情天先问。
视频里头沐少堂的背景应是在他自己的房间，神色怔愣了一下，“我发错了吧。”
他是想给她打电话，但并不是视频。
这个傻弟弟，情天叹气，问：“什么事说吧。”
沐少堂就在屏幕里笑，“有一家新开的牛排听说很不错，我们一起去吃吧。”
“不去，已经吃过午饭了。”
彼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唯有沐少堂这样的向来连一日三餐都随心所欲，情天或许曾经也有些类似他，但现在是不可能了，为了她自己的身体……也为了不让某人牵挂。
“我们就一起去吧，你随便吃一点。”
沐少堂从小到大有任何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叫上情天，因为刚才吐的那一回，情天人情绪不高，坚持道：“不去，你找朋友陪你去。”
怂恿无果，沐少堂突然转移了重点，一双眼睛像是突然发现了情天这边有什么不一样的，挑眉问：“姐，你是在家吗？”
“在。”
“那我怎么觉得，不像你的房间啊？”
“……”
情天反应过来，这确实是家，却不是满庭芳她的卧房。
“我的房间，风格就不能变一变？”她神色自然地反问。
“是可以。”沐少堂想了一下，女孩子就是喜欢折腾，不像男生，房间什么样基本一直就什么样，女生却很喜欢装饰，比如他的女朋友……
想起那人却令他不太开心，于是又转头怂恿：“要不，我们去沙龙做spa吧。”
情天坚决：“我想午睡一会，你能不出去吃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再好吃也不如家里的健康。”
作为姐姐，这是她最由衷的建议，没有什么食材与用料，能比得过自家的放心。
“好吧好吧。”
没劲的沐少堂终于挂了视频通话。
这个通话之后，情天躺到床里时想，她与蔺君尚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刻意隐瞒，但确实没人知道，少堂……其实可以跟他的姐夫见一见。
下午三点，情天像最近的日常一样，回了沐宅。
白慧跟沐尹洁自从那天之后都搬了回来，听说沐尹洁对于自己说不认沐家不认父亲的话道了歉，但沐益诚依然坚持要与白慧离婚，白慧依然不同意，跟着女儿回沐家来住，是想要从老夫人这里入手，希望老人能帮自己缓和与丈夫之间的关系，让沐益诚打消离婚的念头。
因为白慧跟沐尹洁始终在老夫人房中，情天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下，待了一会就离开了，下午四点，招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去了市中心。
季玟茹之前提过的卧房摆件之类，情天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与蔺君尚在设计上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审美，老人提出的意见，不说全部采纳，总应该能找到一些符合老人提议，又符合他们卧房风格的物件，今天时间尚早，来百货公司逛逛看一看。
只是并未料到，会在那儿碰到萧然。
665.遇见，需不需要陪逛
是万奇旗下营业场所的例行视察，萧然身边有助理，还有百货公司的经理陪同。
商场大厅，左右两架扶梯，沉静的长发女子从这边上，风姿潇洒西装革履的男子从那边下，无意中看到彼此时，神色都显出意外来。
萧然一手插裤袋，微微侧头挑眉，情天回以清淡笑容，算是在这里的偶遇打过招呼，也仅是如此而已。
随后，情天直上家居装饰的楼层，一个人慢慢逛。
真是太久没来的这样的地方，也没有这样的心情，现如今却真的感觉自己已为人妻，会为了属于自己的家而添置一些喜欢的东西。
真正当一个地方为“家”，总是希望自己也能出谋划策，从各方面增添其的温暖感。
琳琅满目的种类样式罗列于货架之上，看到某些可爱的摆件，其实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原来童心，年纪再长也还是存在于心里。
是在这时，接到了萧然的电话。
那人清越略微慵懒的声调从电话里传来，问她：“沐小姐，需不需要一个陪逛的？”
这一声“沐小姐”不是表示客套，只是他向来调侃她的方式，情天眼睛掠过一排排货架，口中道：“不用，不劳烦萧总了。”
“不会，我今天是来商场例行视察，能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我想，你应该很少会来这样的地方。”
情天因他这句而语调带了些微笑意：“正因为少，所以更希望能自己一个人逛逛。”
希望独处的时光，不被任何人打扰。
“那等会，三楼咖啡厅，总允许我请你喝杯东西。”
这一回，情天答应了。
半小时之后，商场三楼的休闲区，靠近尽头的一家咖啡厅环境清幽，从前门穿出后门，外面是一片露天席位，太阳伞是浅可可的颜色，玻璃护栏外，是C市的暮色，远处楼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那人就坐在靠近玻璃护栏前的太阳伞下，交叠着双腿坐姿随意，正在与人通电话。
情天走过去时，萧然抬眼看到，挂了手机。
他身前的咖啡已喝小半，证明来了有一会，请她坐下，问她喝些什么。
近来喝中药，很多东西都有注意讲究，怕影响了药性，情天说：“蜂蜜柚子茶。”
服务生离去，萧然脸上有笑，她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点蜂蜜柚子茶的，不过，这就是她。
对于萧然这个人，情天印象不差，今天偶然遇见，人家再三相邀，作为朋友一起喝个东西并不算什么。
只是，她似乎估算错了今天自己的身体状态，即便是清淡如柚子茶这样的饮品，后来也能让她感觉不适起来。
在恶心翻涌上来之时，她说了句“抱歉”便起身离开，往洗手间的方向。
萧然看她神色不对，有些担心，招了名女服务生，让跟着进洗手间看看。
洗手池前，情天并没有吐出什么，只能站在那儿，慢慢缓下胃中的不适，这状况跟中午时很像。
有女服务员问她还好吗，她点点头。
等她终于缓过劲，重新出了洗手间，看到萧然已经环抱双臂站在不远处，抬眸看到她出来，他说：“我送你回去。”
666.第一次，她的明显情绪
萧然伸手来扶，情天摆手说不用，两人一起乘坐观光梯下的楼下。
暮色中，日光金黄耀眼，路上经过的汽车挡风玻璃，偶尔会从某个角度折射过来一束刺眼的光。
车上，萧然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情天摇头：“大概是最近饮食不注意，休息一会就好。”
“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曾经有过急性肠胃炎，那真是令人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的难受，倒不是说它痛得多极致，只是那种五脏六腑翻滚拧搅的感觉实在太折磨——”
“能不说了么？”
女子声音清淡，语调却多少有了几丝埋怨无奈之意，萧然话语蓦然停下，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她一眼，嘴角有了后知后觉的歉然笑意：“抱歉。”
情天不是真的怪他，只是此刻胃里实在难受，他说着这些，她仿佛都感觉自己的胃里跟着翻涌起来，太折磨了。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带了这么明显的个人情绪，萧然其实并不恼，反而有些开心，以往她在他面前，都实在太客气。
满庭芳，情天家门外，萧然停了车，转头看她：“真的不用看医生？”
彼时情天已经缓过一阵，摇头：“谢谢你。”
其实刚才与他坐下不过一会，话都没有多说几句，仿佛今日与他的遇见，只是为了在她突发不适的时候有个可以送她回家之人。
他很绅士地下车来给她开门，情天下了车，有些歉意：“下次，换我请你喝咖啡。”
萧然笑：“好，我等着。”
情天在家门口掏了钥匙开门，萧然一直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合上的门后，才收回目光。
却站在车旁，垂眸像是在想着什么，不过片刻，再看一眼面前的房子，便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去。
情天刚上了楼上卧室，觉得胃部一直隐隐不适，脱了外套躺进床里，拥着被子躺着。
不一会，手机传来提示音，情天拿过点开，来自刚刚才见过的萧然。
“如果不舒服，千万别硬撑，我送你去看医生。”
这样的短信无疑在身体不适的时候看着是会格外感激的，情天回了过去：“我会照顾自己的，谢谢。”
刚回过去，手机有电话入来，屏幕上跳动的来电人，令她目光温软。
半小时之后，蔺君尚出现在满庭芳。
直接大步上二楼，卧房中静悄悄，轻推开门，房中却无人。
浴室中有声响，走过去，便看到情天弯身洗手池前，仿似不舒服。
“怎么了？”
他蹙眉来到她身边，情天刚想说话，又觉得胸胃难受，秀眉都蹙起，没回答。
“怎么突然这么不舒服？”
情天感觉自己缓过一阵，转身伸手向他，便被他一把抱起，返回卧房床上。
刚才本是忙完公事想要接她回家，因为知道她最近下午常常都会待在沐宅，她却说她在满庭芳休息，他当时就觉得奇怪。
此刻看她脸色有些不好，蔺君尚的脸色更不好看。
“胃不舒服，犯恶心。”
668.对她说：520快乐
这一夜，两人没有回松云居，直接在满庭芳住下。
蔺君尚不愿妻子折腾，只让何玉过来做晚餐，熬了软糯可口的粥。
以往情天头晕不适的时候，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但这一次胃不舒服，蔺君尚却发现她会与他撒娇。
她会愿意让他多抱着，还愿意，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身上……
咳咳，这么想好像有点不应该，妻子身体不舒服，他多想什么呢？
不过那样滑腻的肌肤触感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他深呼吸，看向身侧正在休息的妻子。
已经缓过来许多的情天迷糊转身，刚好对上靠躺在身边的那人灼灼的目光，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
她抿唇，那人已经深眸含笑，俯身下来，“老婆，你现在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嗯，不舒服。”
明明她已经说了不舒服，怎么那人还一直往她身上蹭？
他的吻落在她颈脖边，雪白的肌肤轻易就呈现一粒红痕，像是满意自己这作品，他又在它旁边继续。
“蔺君尚……”
情天哭笑不得。
“老婆，我就亲一会，不乱来——”
长夜漫漫，不能亲近一下，太难熬。
就一会儿就好。
说是这么说，后来往她身上爬的人，又是谁？
……
这一夜，凌晨之前，情天手机收到一则信息。
房中静谧昏暗，彼时床里两人已经相拥躺下，温暖的房中仍有旖旎气息。
手机微闪，屏幕上的一段话稍亮片刻便黯淡下去了。
——
“今天是5月20日，好像近几年已经成为一个新型表白的节日。从未想过，这个日子与自己有关，但今夜，凌晨未至之前，却突然也想对你说一句：‘520快乐’。”
5月21日，住在满庭芳的人，尚不知外界发生之事。
这一日的新闻报纸，娱乐版皆是关于万奇萧家的太子爷萧然，与沐氏的二千金沐情天。
昨日在商场的一场短暂遇见，不知被谁拍下了两人一起的画面，从咖啡厅到观光电梯，再到同车离去，皆有照片，成为近期众人猜测之下一个实凿的证据，证明，那两人确实应在暗中交往着。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刚入观光电梯时，萧然伸手向沐情天，举止亲昵。
这几乎是萧然回国接管万奇总裁一职之后，首度爆出与女子最大的感情新闻，向来感情扑朔迷离的万奇萧总，看过新闻的人都觉得，他与沐家二小姐好事已近。
当天刚好万奇董事长萧老爷子曾现身万奇总部大楼，出来时有记者采访，有关于万奇最近的新项目，其中夹杂着某些记者的提问，就是与早上的新闻相关。
记者问，萧老爷子对于独子与沐氏二小姐的交往怎么看，萧老爷子笑眯眯回：“年轻人的事，他们高兴就好，我不过问。”
一句话好像没有透露什么，但是记者从萧老爷子的神色可以肯定，若这件事是真的，萧家并不反对。
……
蔺君尚知晓这事时，已是临近中午。
许途之前打不进电话，是因为他陪情天睡觉，调了静音。
知道之后，蔺君尚神色如常，并未多言。
通话结束才要回房，手机又有电话入来，屏幕显示来电之人，是白芳。
669.他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从满庭芳回到松云居，报纸的事瞒不了。
蔺君尚也没打算瞒，即便家里报纸收起来，情天也不是个与外界隔绝的人，总会知道。
比如，沐少堂给她打来的电话。
松云居，蔺君尚在与人通电话，情天则刚被沐少堂问了一通。
“我妈跟奶奶都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提到家中长辈集体疑惑，只是想表达对于此突然报导出来的新闻的惊讶程度，但并不代表沐少堂是为了帮家里来问情天。他只代表他自己，他好奇，这个新闻不管是正文内容还是照片上来看，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没有的事。”
即便还未看到过报纸，情天也从沐少堂口中知道了个大概，语调很平静。
“你这样一点都不像个新闻事件当事人的反应。”
“我该怎么样？”
“比如高兴啊，‘被报纸写跟万奇萧家的公子在一起，男才女貌多配呀，多少人羡慕呀’。比如生气啊，‘我沐情天是什么人，怎么就把我跟个花花公子哥儿写在一起了，我的名誉权呢？’类似这样的情绪起伏内心活动。”
“……”
沐少堂不去学编剧，有点可惜。
彼时沐少堂正站在沐宅花园之中，问清楚情况之后，已经岔开跟情天说别的，视线无意一瞥，看到有车子回来，驾驶座下来的人面色难看，手里捏着一份报纸，踩着高跟鞋往楼上去了。
沐少堂压低声音说：“大姐回来了，脸色真难看。”
虽然沐少堂不喜沐尹洁，但于血缘关系来说，她确实是他堂姐，只要她不捣乱，他还愿意喊她一声姐。
显然，这难看的脸色与她手中的报纸有关。
情天知他意思，他这算是通风报信，情天说自己知道了，挂电话前叮嘱：“就当你没跟我打过这个电话，谁有什么想法随她们去，你别掺和就行。”
沐少堂向来听她的，哎声道：“我是那样多事的人吗？我给你打完电话就要出去玩去了，谁管她们要怎么想。”
“那你去吧。”
情天挂了通话。
下楼，直接往客厅，视线寻了一会，找到了今日的新报纸。
直接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整整一版面，又是文字又是图片，这一则“爆料”可谓仔细，若是爱看八卦的人，不失为一道好的下饭菜。
报纸页面上投下淡淡暗影，男子高大的身影伫立身前，情天抬头。
回家之后，蔺君尚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居家休闲服，相比在外，多了几分简练清朗。
彼时，刚在屋外草坪接完电话回来的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就这么看着她。
“情天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情天将手中报纸放到一旁，起身，抬手环住他的颈脖，他原本插在口袋的双手第一时间便伸过来，回搂住了她的腰，只那么一个细节，她便知道了。
看着他的眉眼，情天认真：“昨天从沐家出来，我是想起妈提过的摆件，就去百货公司逛了逛，谁知正好会碰到他。”
“昨天我人不舒服你是知道的，当时他看我状况不对，好意送我回来。你说，该怪，还是该谢啊？”
670.酸酸的，什么味道？
蔺君尚捏她的鼻子，爱恨不得。
相识多年，这事情出来，他就从未多想，但是，不在意是假的，老婆跟别人上了一整个新闻版面。
她这解释中还会跟他撒娇了，心里的郁闷也散了。
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某人也就顺势抱着她不放，何琴已经悄然离开，整个客厅唯有他们二人。
“你是不是在想，推动这事件的人，是什么目的？”她在他怀里问。
蔺君尚却反问：“情天觉得呢？”
“通篇大致看下来，措辞用句算得温和，没有暗讽打击之意，突出的应该只在‘爆料’这个重点上，别的，看不太出。”
在沙发坐下，蔺君尚拉着她坐在他腿上抱着，她分析得有道理，这一则爆料虽然来得突然，文中并未提及什么负面的内容，似乎还对这段关系较为看好。
情天心中掠过一些人，例如对萧然情有独钟的沐尹洁，例如白家……
但如果真的是她们，今天的这篇爆料不会这么温和。
她们的话，一定会从负面挖掘内容，一边爆料两人私下交往，一边引导大家觉得两人并不相配。
更何况，沐尹洁那么喜欢萧然，即便今日自己真的跟萧然有什么发展，沐尹洁也一定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而不是还替自己大肆宣扬。
那么她身后的白家好像可能性也不太大……
看她出神，蔺君尚去咬她耳垂，情天回神躲开。
“妈那边看到会不会——”情天比较担心的是这个。
其实对于不实报道，她向来的态度是置之不理，但现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为人妻，要懂得照顾身边人的心情。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老太太解释过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看。”
“哦？”情天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什么，端详他：“听起来，蔺先生之前也有不少这样的‘爆料’？”
蔺君尚笑了，没回答。
情天看着他，清致的小脸神色如常，菱唇微抿却泄露了小情绪，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蹙眉：“什么味道？”
轻咂了下唇，煞有其事般：“酸酸的。”
情天气恼地抬手拧他腰，某人捉住她的手，目光沉沉：“你这小手我一点不疼，倒是会让我……”
他又低头下来想吻她，刚好手机响了，情天一把推开他。
是蔺君尚的手机，刚才从屋外进来随手搁在茶几上，情天无意扫了眼，看到屏幕上来电人为白芳。
蔺君尚却好像并不打算接，情天挑眉，在铃声几乎要停了的时候，才终于按下通话键。
情天无意听别人电话，要起身，被那人圈着不让走，蔺君尚回应那头客套而简短，总共不过三句话。
“有点忙”、“看情况”、“应该可以挪出些时间”。
挂了之后，蔺君尚看着那个名字，眸色却晦暗。
上午白芳就打过了，他没管。
况且今天出来这新闻，他也不知道他的小妻子心情如何，现在看她无恙，才有心思处理别的事。
白芳言语非常客气，说今夜想邀他赏脸出席饭局。
“晚饭你不在家的话，我就不让她们准备太多了。”她一个人也吃不了。
“谁说我不在，陪你吃了再去不迟。”某人说。
671.即便追求，也走正规程序
下午三点半，与情天一同上了新闻的另一位当事人萧然，电话打了过来。
“抱歉，这个电话本该早一些，但我记得，你说你有午睡的习惯。”
电话那头，男子声音清越，却没有了往日那抹慵懒随意。
情天确实刚午睡起床不久，因为昨天吐了一天，今天蔺君尚对于她的作息非常严格，中午吃了午饭就陪她午睡。
“萧总有心。”
情天语调中有些笑意，萧然微叹：“我已经做好，被你骂一顿的准备了。”
“为什么要骂你，这事情是你爆料的吗？”情天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到楼下屋外草坪，某人正握着手机在那儿接电话，背影挺拔，格外修长。
感觉，不止在那儿一会了。
“自然不是我，即便我想要追求你，也会走正规程序，这么奇特的方法，吓着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然这人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的新闻出来，别人或许会对她严肃抱歉，但他依然语调随意，这随意不代表不诚心，情天其实挺喜欢，如果他打来正儿八经地严肃抱歉一番，她可能反倒不太适应。
“既然不是你，那就没必要说抱歉了。”
话到这里，萧然那头沉默片刻，情天这边也忽而沉默。
她想起今天起床之后，看到的那则短信来。
是昨夜凌晨前，那会儿她与蔺君尚早已睡下，当时并不知，却在今日中午才发现，夹杂在一些系统短信里的那一则留言。
那样的一段话，其实留白的空间很大，让人可以想象的空间……也很大。
昨日是5月20号，她本是不在意的，清晰记起，是因为喻雁中午的信息。
喻雁回国之后也有自己的事要忙，除了她刚回国那阵常见面，最近很少见，昨日喻雁得空，曾给她发过信息八卦：“今天是520，你家蔺先生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在喻雁眼中，已经订婚的两人，男方在还没有完全将女生娶进门之前，一定要把每个节日都进行得有仪式感，这样才好感动女生的心，将她的心牢牢留住。
情天恍然想起时是那么个日子，却笑：“我跟他不在意这些。”
那人很忙，这类随着时兴而起的节日，她确实也不在意。
而却怎么也想不到，昨夜凌晨之前，会有萧然发来的那样一条信息。
情天没提，萧然也没提，通话的最后，他问：“身体好些了吗？”
情天：“好多了。”
“那就好，这件事，我会处理，希望不会太困扰你。”
最末他却又加了一句：“提了好几次，希望你能改改对我的称呼，别那么客气，是有什么困难吗？”
情天浅笑：“好吧，萧然。”
挂了电话的萧然，从公司驱车，回萧家。
五月天气怡人，这日天高气爽，萧家别墅里，着绸缎中山装穿软底黑色功夫鞋的老人正在草坪上试新的高尔夫球杆。
萧夫人亲自端着切好的水果过去，笑看着老头将白色小球一杆进洞。
转头，看到儿子走来，忙招手，“今天的水果特别好，快来尝尝。”
萧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脸上有闲适笑意，步伐潇洒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