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蔺宅，景物沾了人情味
“再唤一声——”
他循循诱哄，情天为了守住阵地：“……老公。”
然而，她的听话并没有让她守住阵地，只是更快沦陷在那人的霸道强势里……
原定下午三点出发，蔺君尚改成了四点。
卧房中窗帘合上，床里的人还在睡。
白皙纤瘦的手臂无意识露出薄被之外，被他塞回被子里，抱着。
此时是下午两点，蔺君尚躺在床侧，情天身边。
看她依然睡得熟，他其实是欣慰的。
她长期以来一直睡眠不好，但有他在身边陪的话，总是能睡得沉一些。她太需要高质量的休息，不然耳朵的情况会更不好。
原本只以为她是爱睡觉，但他现在知道，她是因为身体不好容易体乏。
“想什么呢？”
突然响起的温软声音，他侧眸，看到怀里的人醒来了。
“四点出发，再睡一会。”
情天懒懒靠在他怀里，被他折腾她确实困，但心里记挂着等会要随他回去见母亲，就睡不着了。
他低头看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管不住自己了，她身体不好，他应该……克制一些。
没有再入睡，但两人就这么躺着一直到三点多，情天起来换衣服，是该出门了。
去蔺家，情天选了一身款式简洁的裙子，落落大方，穿平底单鞋，这样行走不累。
蔺君尚亲自开车，从松云居往山下去了。
何琴站在门外，目送车影消失，心中也在想，这一趟回去，不知会是什么情况？
蔺宅
听到车声，在院中的孙杏芳便赶紧出门边看，见果然是两人回来，笑着迎道：“先生，太太。”
即便已经适应了松云居的佣人唤自己为太太，眼前是照顾蔺家主母多年的老佣人，她的一声唤，情天回以礼貌微微笑意。
这样的笑意，让孙杏芳想起那次在花鸟市相遇，对于这女孩子，她是挺有好感的。
孙杏芳在旁，情天被蔺君尚一路牵着，从大门往里，走过檐廊，经过院子，看到院中景色，有假山流水，有繁花盛开。
虽然沐宅与蔺宅格局并不大一样，但相同的是它们一样历经岁月，有着时光沉淀的厚重。
仿佛一景一物，都沾了人情味。
情天虽对蔺宅不熟悉，一路往里走，却仿佛看到了沐家的影子，逐渐沉淀了不安的心情。
直到被蔺君尚牵着进了客厅门里。
进屋，孙杏芳赶紧从鞋柜拿过准备好的棉拖递来，自然先是给蔺君尚，然后给情天。
情天弯身时，那人却像在松云居一样，弯身先给她换，看的孙杏芳一怔。
情天张嘴想说什么，那人已经替她脱好，她只得赶紧把脚伸进拖鞋里，站到一旁，蔺君尚自己换了鞋，抬头，看到她眼带埋怨。
才第一次来，让她母亲知道，不知会怎么看。
那人却笑得一脸温然，牵着她拐过玄关。
蔺宅的客厅中式气派，情天看到沙发上端坐着的，正是前些日子才见过的蔺夫人。
“夫人，先生跟太太回来了——”
孙杏芳含笑，候到一旁。
“妈，我跟情天回来了。”
男子声音温沉，领她上前。
季玟茹笑看儿子，目光移到情天身上，眼眸和善。牵着她的那只手悄然紧了紧，情天轻抿唇，唤了声：“妈。”
642.美景，需岁月造就
这个字，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在自己口中被唤出过。
眼前，季玟茹和善的眸光中多了微微笑意，轻点头，主动拉住了情天的手：“别害羞。”
情天回以浅笑，“不会。”
“来，过来坐吧。”
季玟茹牵着她在沙发坐下，婆媳相对，蔺君尚落座在情天身旁，就像那夜在松云居一样。
孙杏芳端上泡好的茶，蔺君尚先喝了一口，茶水清淡，可以喝。
“刚才进来一路，情天说家里院子很美。”
他先开启了话题，季玟茹笑看情天：“沐家花园在全市私宅中可是出名的，情天应该已经见惯了美景。”
“沐家花园陪伴着我的童年，记忆中永远是美丽而繁盛，今日到这边，却领略了不一样的园景。花园格外静谧怡人，其中小山流水缓缓生动，让我想起多年前祖父与一位风水大师的闲聊偶句，‘有动有静’是尚佳的格局。”
情天轻轻浅浅一句话，对自家沐宅的私家花园赞赏并感到骄傲，同时亦用不一样的角度赞美了蔺家的花园，一番话，说得得体。
此回答，确实深得季玟茹的心。
情天没有因为初次回来就奉承她而贬低沐宅抬高蔺宅，而是从不一样的角度称赞了两处，见解独到，令人觉得并非奉承的场面话而已。
且她借风水大师之言赞蔺宅格局尚佳，先不管是否真的会起作用，但没人不爱听吉利话，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
这就仿佛树梢出现一只喜鹊，有人说了句“看到喜鹊，看来有好事要发生了”，是不是真的会有好事发生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听到的当下，人的心情会舒爽，因为那是吉利话。
就如此刻，季玟茹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话题聊开，对坐闲谈，都是一些家常，也问起情天在松云居里住得可还习惯。
情天看了眼身边那人，那人也正深深看她，情天收回目光，轻点头：“松云居很安静，我很喜欢。”
某人却喝了口茶，悠悠一句：“听你们两人说的，唯有我松云居的花园没有特色了。”
蔺宅与沐宅都是老宅，一景一物都承载着时光的厚重，松云居是蔺君尚新建的私宅，落成不过几年。
“你若是没空，让情天帮忙看看，打理打理，以后应该也会很好看。情天的眼光，我信得过。”
季玟茹逛过松云居的花园，偏欧式田园的风格，挺清新舒服，但是确实可以更好。
有些美景是需要时间岁月去造就，急不来。
蔺君尚大掌覆上情天手背：“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后，都交给情天。”
适时地亲昵，却不过度，让母亲知道，他与她相处的时光，他很开心。
情天看着他，两人对视，眸中的深意只有彼此能懂，季玟茹看他们，果真是感情极好。
后来提起养着的画眉，季玟茹领情天出了客厅去廊下看，季玟茹在前，情天跟后，要迈出客厅门口的时候，却被某人握住手腕，飞快偷亲了一口在唇上。
643.温情，母亲与爱人
情天第一时间看向季玟茹，并未被发现，便抬手，隔着衣服在他精瘦的腰侧拧了一把。
季玟茹说话间回头，刚好看到儿子面带笑意又眉间微蹙，隐忍着什么的复杂神色。
情天已经收回了手，面色如常地跟上，季玟茹看儿子：“怎么了？”
刚才的表情，于儿子脸上，真是极少看到过。
“刚才有只很凶的蜜蜂，差点被蜇到。”蔺君尚笑笑。
看着小丫头的后脑勺，下手可一点不留情啊。
蜜蜂？
季玟茹看眼前四处，并未见着，不过此刻是花开五月，说有蜜蜂也不奇怪。
情天低眸时眼中蕴了丝笑意，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还乱来，第一次回来她心中拘谨，他还闹她，若是被他母亲看到不知会怎么想，活该。
听到季玟茹唤她，便赶紧跟上去了。
……
花园远处，站在小山流水旁，蔺君尚点了根烟。
抽了一口，薄雾缥缈间目光看着远处，廊下，母亲正与妻子站在一起，对着几只鸟儿起兴地聊着。
暮色中，母亲与爱人同站一处，相处和睦，这一刻，他心中如此满足。
深眸中蕴含一片温色，最深的温情，都给了这两个对于他生命而言最为重要的女子。
很快便到了晚饭时间，刚接了个工作电话回来的蔺君尚搂上情天的肩，带着她一起往饭厅走去。
餐桌上，菜色极为丰富，摆盘别致，季玟茹道：“不知情天都喜欢什么，就让他们每样都做了一些。”
“看起来就都很好吃，谢谢妈。”情天笑答。
晚餐开动，季玟茹坐主位，让情天坐在左侧首，她身边是蔺君尚。
他主动动手盛汤，第一碗盛好，眼看那人习惯性下意识往她这边转，情天悄然不动声色向他示意他母亲，蔺君尚眸中含笑，手臂转了向：“妈，喝汤。”
季玟茹看着两人，点头，对于儿子盛的汤，很满意。
情天要自己来，蔺君尚却不让，又盛了第二碗，端给她。
在松云居便是如此，对她的好，不会因为身处异地而改变或怕为人知。来日方长，在母亲面前，不需要掩饰。
饭间，季玟茹亲自给情天夹菜，情天向来吃不太多，却一直面含笑意，尽量将菜都吃了。
一双筷子伸到她碗前碟中，夹走了菜，季玟茹横儿子一眼：“你抢情天的做什么。”
情天低眸忍笑，他是在帮她。
桌子下，那人右手牵住她的左手，大掌干燥温暖包裹着她的小手，阵阵暖意从手背传来，蔓过左臂抵达心间。
看着那两人，好像也没说什么话，但总让人感觉他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的默契，还有蔓蔓情愫在流淌，季玟茹继续吃饭，也不管他们两了。
饭后转到客厅，蔺君尚有工作电话，去了楼上书房，独留下情天陪着母亲。
吃了些水果，季玟茹提议，与情天去院子里走走。
夜幕下的蔺宅院子，檐廊下亮着灯，光线温和，花香静谧。
天空中月亮半圆，今夜是上弦月。
情天安静陪着走，身后不远跟着孙杏芳。
“我从未想过，昱之会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喜欢。”
644.想成为亲人，因为一样爱着他
“这么多年淡漠寡情的，原本以为，我这老太婆是看不到他领媳妇回来了。”
季玟茹突然开口，语调平静带着些怅然，似乎又有些欣慰。
昱之是蔺君尚的表字，今天回来，情天听她对蔺君尚唤过几回，心里还暗暗琢磨了一番这名字的寓意。
此刻，情天看着眼前这端庄大气的妇人，她是自己丈夫的母亲。
“妈，君尚对我，确实很好。”
“我们两人，是决定了要好好走下去的，我能做的，便是当好他的妻子……有很多要学的地方，今后，还希望能得到妈的指点。”
她说得很真诚。
季玟茹看向身前年轻女子，眉目清致气质极好，性子沉静，心思聪慧，其实，她确实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儿媳模样。
这一番话，是在与自己表决心，同时也是向自己示好，想要亲近关系。
没有看到儿媳的时候万般地想，见着了人，却突生诸多感慨，这是为什么呢？
对唯一的儿子有太多太高的期望，得知他属意的是沐家的二小姐，先不说别的，两人相差了十岁，小姑娘聪慧有才情，但她一直希望昱之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枕边人，情天，合适吗？而听闻她身体不太好，更是加重了自己的顾虑。
再来，虽说希望儿子娶儿媳，但真正目睹儿子与儿媳的相处，作为母亲，心中还是会有些怅然跟不是滋味，或许这是每个母亲都会经历的心态转变，季玟茹暗笑自己。
自从从松云居回来，她便考虑了很多，不过这些最终，都抵不过儿子的话与坚决。
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他决定的，无人能改。
还有什么比儿子自己觉得幸福更重要的，放手让他们去吧，季玟茹这么对自己说。
“妈，”季玟茹微微出神时，身前情天唤，目光落回她身上，听到她说：“如果您现在对我还有所顾虑，那么请给我们彼此了解再多一些时间。我父母早逝，现如今身边已没剩下什么亲近的亲人，但我希望，能跟您成为真正的亲人，因为，我们都一样爱着他。”
是这一番话，让季玟茹心内动容。
女孩年轻，但其实从第一次在花鸟市遇见开始，她便知道，这女孩子与寻常女孩不一般，沉静，聪慧。
而最重要的是，就像她说的，她与她，都同样深爱着那个人。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她给彼此多一些了解的时间。
“今夜时间不早，如果明天无事，不如今夜留下，在这边歇息吧。”
她握着情天的手，轻拍了拍手背。
她的示好，情天心中石块微微落地，笑点头：“好。”
……
处理了公事的蔺君尚从楼上下来，客厅寻不见人，出了门外，正好看到夜色中，两人归来。
季玟茹抬头，“情天答应今晚留在这边歇息，你呢？”
蔺君尚唇角扬起笑：“难不成，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老婆留在这，他一个人回松云居去，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进屋，情天跟后，他揽住她的腰，“刚刚，都跟妈聊了什么？”
院中一番散步，定然不仅仅是散步。
645.婆媳，被冷落的他
情天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抵开他的怀抱，跟着进客厅里去了。
某人跟着老婆进客厅，彼时时间尚早，坐下一起陪老太太看看电视节目。
晚上八点半，荧幕里多是时下热门的电视剧，这个台播家庭伦理剧，那个台是偶像剧……
情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坐在客厅沙发好好看会儿电视，有些新晋偶像的脸都很陌生。
“情天喜欢看什么节目？”
季玟茹问着时，孙杏芳已经将遥控器送过来，情天轻摆手：“都可以，我都可以看。”
不是故意客套，她对于电视节目是都可以接受，因为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综艺节目，看的角度不一样，总是能从其中收获不一样的东西，若说她真的有不能触碰的……那便是惊悚恐怖相关之类的吧。
一旁的蔺君尚倒是接过了遥控板，随手换台。
季玟茹是难得儿子儿媳都在身边，对于老人来说，看什么节目都开心。
现如今数字化时代，可选的台太多了，屏幕一直在蔺君尚手中切换，就是没停在哪一处。
情天转头看他，这人是在按遥控器玩的吧？
蔺君尚侧眸，触及她的目光，如墨瞳眸含笑，最终停在一个台上，放下遥控器。
是中央十套，《探索.发现》频道。
这个频道情天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看过不少，也在沐宅看过，是个关于人文历史地理类的纪录片栏目，情天印象最深的，就是其中的考古发现纪录片。
此刻荧幕上正在播的，正是某个考古队正在墓穴中的考古发掘现场，这样的节目季玟茹也感兴趣，看得认真，情天却被身边那人悄然握了握手掌。
他就坐在她身边，轻轻靠着沙发靠背，是居家的放松状态，情天任他握着手，目光只看着电视节目。
电视里是一片挖掘现场，配乐有些缥缈，随着镜头深入，整个氛围渲染得有些神秘阴森，毕竟那是古老的古代墓穴。
蔺君尚悄然看情天，不是说她怕看这些么，怎么跟母亲一样，婆媳两人对着荧幕一脸认真，倒是独独留下他一个人走神。
他试着轻咳一声，但是没人理他。
“即便历经千年岁月，物品依然保存如此完好，难得。”
镜头在一面刺绣上给与特写，季玟茹与身边情天感叹。
情天点头：“确实令人叹奇。”
婆媳两人还聊起了节目内容，话题由此展开，接下来整个节目里，两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有感而发，相和倒是随意而自然。
等到节目播完的时候，季玟茹转头，看到蔺君尚在吃提子。
“你一晚上怎么不说话？”
剥着提子的他心中微苦，面上平静：“听你们聊就好。”
季玟茹便笑了，今夜有两人这样陪，她确实挺高兴，看时间，接近十点。
“时间不早，你们等会也早点休息。”
季玟茹起身，情天也起了身，看着孙杏芳送老太太回房。
蔺君尚将手里剥好的提子塞进情天嘴里，紧跟着牵她上楼回卧房去。
646.委屈，娶了个睡美人
这是情天第一次来蔺宅，第一次来他的卧室。
这边的卧房不小，但还是没有松云居里他们的卧房大。最明显不同于松云居的是，这边的卧房里多了很多东西，比如款式更中式的书桌，书柜，还有书柜透明窗里一眼可以看到的一些时间久远的小摆件。
卧室中所有的一切都透着时光感，与松云居的新卧房气息完全不一样。
蔺君尚说，在出国上大学以前，这里便是他从小住着的卧房。
不过房中，有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气息，这与松云居是一样的，情天走到书柜跟前，眸光往透明窗里看，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轻，身后那人竟然抱着她的腰直接将她带到了床上去。
“那些，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
男子声线温沉，情天被他放进床里躺在柔软的被子上，而他身子压着她。
“刚刚，跟老太太聊得很开心。”
情天笑：“你不希望吗？”
“希望，但是——”他胸膛贴着她的柔软，手掌下滑，隔着衣物留连在她的身上。
“怕你们再多看两集，就要把我忘了。”
略带委屈的话语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情天哑然之余唯有更想笑。
“还笑……是谁说过，她不能看一点点可怕的东西的？”
他气得低头轻啃她的唇。
“考、考古……不算，很好看。”
情天侧开脸躲避，说来也是奇怪，她不能看任何社会新闻里的意外事故现场图片，不能看任何恐怖片，但是对于考古类的挖掘现场这些，她倒是一点不会怕，国外那个著名的木乃伊系列电影，她也喜欢。
“原来你选这个台，是为了让我害怕啊？”
这么一联系，情天板了脸推他。
看她似乎生气，蔺君尚哄道：“我只是，想跟你早点上来休息。”
即便那会儿刚过八点半，回卧房洗漱之类的弄好躺下也有九点多，他想她早点休息。
今后，关于她的饮食作息，他是都会更严格。
而刚才的电视节目，但凡有一点不适的画面，他也不会让她看的，其实今夜这期是早期节目的重播，他曾经看过，记得内容。
怎么敢拿她的心情开玩笑，吓着了她，心疼哄着的不得还是他。
情天不理他，背过身去，却觉得被子格外柔软，不禁抱在怀里，脸还蹭了蹭。
是早前季玟茹吩咐孙杏芳上来换的，特意仔细交代，所以原本就干净的寝具再度换了新。
太舒服，她闭了眼。
蔺君尚探头看她，发现，某人又要睡着了。
给她念《睡美人》，还真的是娶回来一个睡美人，笑容无奈，眸色却满溢宠溺。
“老婆，我们要先去洗澡再睡。”
他伸手抱她起来，情天模糊睁眼，伸手环上他的颈脖，任由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去。
不久……
浴室内，水雾氤氲，有女子娇昵的声音模糊传出：“……蔺君尚，好好洗澡……”
楼上卧房笼满甜蜜，一楼楼梯口，却有人影往楼上张望。
“他们睡下了吗？”
问话的，正是披着衣服而来的季玟茹，孙杏芳道：“夫人，他们已经睡下了。”
刚才上楼时，孙杏芳看到了熄灭的灯光。
季玟茹点点头，再看了往上的楼梯一眼，这次真的安心去歇着了。
647.新婚小夫妻，美女与书生
但是其实楼上呢？
卧室中安静，大床里，依然是蔺君尚将情天拥在怀中的姿势。
因为她的右肩膀疼，不能右侧睡，转向左，面对的就是那人的胸膛了。
呼吸清浅，彼此交缠，房中再静谧不过。
闭眸的某人突然半睁眼，清淡月色下，眼帘中是妻子的睡颜，他的手臂微微紧了紧，轻声道：“睡着了？”
虽然低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磁性。
怀里的人没回应，但呼吸的节奏微微变了。
“没睡着对不对？”
他下颌抵着她的发，叹息，感觉得到怀里的人环抱着他腰的手收紧。
侧转了身子，伸臂将床头灯打开，调成最舒适的亮度。
蔺君尚换了姿势，半靠躺在床头，让她依然躺在他怀里，这一回，她也迷蒙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昏暗的光线里，男子沉俊的眉眼笼着淡淡阴影，却格外柔和。
“我是你的谁。”
他欲言又止，他小妻子啊，睡眠向来不好，第一次住蔺宅，失眠了。
情天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唇角含笑脸贴着他胸膛蹭。
“我们……来讲故事，还是聊会天？”
“又讲童话故事吗？”
情天抬头看她，不是她不喜欢童话，只是期待有更多的可能。
男子微一沉思：“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
“都可以？”
暗夜里，整个蔺家都睡下了，此间卧房中，却有新婚小夫妻絮絮而语。
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他道：“都可以。”只要她高兴。
“那讲讲妖精与人类的故事吧。”女子声音娇昵，抱着他道。
蔺君尚一怔，不管是童话故事还是爱情故事，向来都是女生比较偏爱，男生自小多是沉迷天文科技军事，童话故事他还能讲讲，至于这妖精跟人类的，一时难以回想……
“我去找找。”说着，他松开她，下床去了。
情天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站在书架跟前，唇角含笑，满溢幸福。
老宅这边卧室书柜里，书的种类远远不及松云居的大书房，书脊在目光中一排排掠过，终是找到一本，某人拿着往床走回来。
重新拥着小妻子入怀，他翻开手中书，寻到一篇。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
男子声线低沉，情天闭目听着，才第一句，就让嘴角笑意变深，她的要求是难倒他了么？竟然念起鲁迅先生的文章来。
也不打断，继续听着，男子声线温沉，真是念睡前故事的最佳声线。
“……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
怀里的人脑袋逐渐下滑，蔺君尚叹息，真是像孩子，要听故事，才刚讲一会，就睡着了。
他放了书，悄然扶着她平躺好，自己也躺下，那人被他一动，软绵的声音半迷糊说：“美女唤书生，书生应不应……”
“应，当然要应。”某人哄她。
情天觉得跟印象里的不对，但因为确实太困倦，连反驳的话都未说完，就睡着了。
648.调戏，她红了脖子
翌日
早上，饭厅内，蔺君尚陪着妻子母亲一起用早餐。
季玟茹问：“情天昨夜，睡得可还好？”
情天点头：“挺好的。”
虽然一开始有些睡不着，但后来，听某人讲故事听睡着，一觉就到了天亮。
季玟茹脸上有笑，继续用早餐。
“一会我要去趟公司。”
蔺君尚对妻子讲，也是对母亲讲。
“还说留你们吃了午饭再回去的。”季玟茹有些失望。
“你去公司，我留在这里。等你忙完过来一起吃了午饭，我们再回松云居。”情天看向他。
蔺君尚点头，心中感激她的体谅，“好，我尽快。”
早餐后不久，蔺君尚要出门，情天送，他牵着她走过蔺宅美丽的院子，情天想起昨夜睡前听到的故事，笑了。
蔺君尚侧眸，触及她的笑意，其实要哄她开心，很简单。
一直到他的车旁，“你在家陪老太太，我尽快处理完就回来。”
“你别急，先忙好，我在这等你。”情天不希望他忙公事的时候记挂着家里。
“我的小美女真懂事。”他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满眼温然。
“美女最终的目的，是吸走书生的精气神，修炼成仙。”情天含笑回他。
某人眸光微微一变，低首附耳，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什么，情天瞬时从耳根红到脖子，抬手推他，羞恼道：“你、你赶紧出门！”
谁会想到，于人前淡漠疏冷，不苟言笑的蔺先生，私下竟然会这样调戏人！
返回，看到季玟茹站在廊下，给精致鸟笼里的画眉喂食，情天说：“妈，我来吧。”
将手里的递给她，季玟茹站到一旁看。
情天家中喂养极品画眉多年，深谙习性，鸟儿易慌，她动作很注意。
季玟茹看着女孩的背影，面色满意含笑。
“情天，你太瘦了，得好好补一补。”
又想，儿子终归是个男人，即便心疼妻子，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补身体，这事儿，还是得由年长有经验的来。
情天应了，就乖顺听着，直到季玟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跟身后孙杏芳吩咐了一句，是让备车。
“昱之怕是不会那么快回来，情天，一会你随我出门一趟。”
季玟茹拉着情天道，情天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点了头。
没过多久，她与季玟茹还有孙杏芳一起，坐上了蔺家的车，从蔺宅出发，驶过繁华的街道，一路出了城郊。
等到抵达地点，情天下车，眼前有一片竹林，还有一处被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静谧坐落。
并不陌生，是上一回，她与蔺君尚曾经来过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主人在家，季玟茹并不知她曾来过，一路牵着她进去时，还跟她讲解来此处的原因，情天看到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四处有一些石桌，桌面上搁着浅浅的簸箕，薄铺着一层草药，在阳光的照晒下，草药散发着干燥的清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莫名地令人心情宁静。
不久，一个老者出现眼前，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朴素，是唐装的样式。精神却很抖擞，看着情天时，目光炯炯。
649.父母心，少了一味药
老者对季玟茹很客气，显然两人有些交情，季玟茹介绍了情天，说是自己的儿媳，带她来调理身体。
进了屋，情天坐在老者跟前，伸出手腕，让其把脉。
老者三指微曲，有些粗粝的指尖轻按在情天纤瘦的手腕，目光看着她，像是在端详她的脸色，又像只是在凝神专注感受她的脉息而已。
随后，老者眉间微皱，询问情天关于她的一些身体状况，情天有些顾虑。
不是故意想隐瞒病情，毕竟她身上的也不是什么致命的病症，只是怕季玟茹听到，会让老太太担心，所以尽量轻描淡写。
像是知她顾虑，老者请季玟茹到外间先去喝杯茶，房中只剩两人。
“小姑娘，身体的事情可不能马虎啊。”
老者这么说。
不久，在外间喝茶的季玟茹张望，终于看到情天出来。
老者随后出来：“夫人您先坐，我去抓药。”
“有劳了。”
季玟茹笑着点头，看老者离开，牵着情天坐下，孙杏芳递上来一杯刚倒的茶。
情天喝了一口，觉得这茶水跟平时喝的不一般，但滋味清淡很舒服。
“江大夫怎么说？”
季玟茹问，情天还没回答，见到江大夫从隔壁小屋走回来，六十多岁的年纪，步伐真是轻快。
“少了一味药没有了，这药配起来，怕是要等些时间。”
江大夫告知，季玟茹也不知会出现这情况，看了情天一眼，“那只能再等等了。”
季玟茹跟江大夫去院中走走，情天留下喝茶，知道，那两人谈的，定然是与自己相关。
父母心，何况她现在是蔺君尚的妻子，季玟茹的心情她能了解，所以并不多想，就安静等着，顺便也赏赏这郊外景色。
这里空气极佳，纯粹就是天然的氧吧，趁着来，多呼吸几口吧。
即便来回顺利，车程不耽误，一上午时间也是过去了，回到蔺宅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蔺君尚已经先回来，家中寻不见人，问了才知，情天与母亲出门去，却无人知他们去向。
脱了西服外套坐在客厅，妻子不在，母亲也不在，第一次觉得，空空荡荡的。
那个人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占据这样的位置，习惯了，一旦寻不着，心中如此空落。
不久听到说话声，转头，正是两人回来。
季玟茹看到儿子，又看看情天，可想而知，某人如此准时，是因为心中挂念。
母亲回房换衣服，蔺君尚牵着情天在客厅，问：“去哪里了？”
“上次你带我去过的，竹林那儿。”
蔺君尚一怔，想到是母亲要带她去调理身体，却没有先问情况如何，让她靠着他的肩：“累了吧？”
来回一趟，车程就两个多小时了。
情天笑：“还好。”
后来饭桌上，季玟茹看情天目光跟原先不大一样，饭后跟孙杏芳交代了些事情，是关于今后的菜色。
饭后吃过些水果，蔺君尚与情天要离开，走到廊下，情天不禁逗会儿小鸟，季玟茹在后，悄然单独交给儿子一张折起的纸页。
650.他的，她亲自打理
车行至市中繁华路段，正是午间，拥挤滞步。
时间进入五月，情天看着日益耀目的阳光，说：“再过几天，就立夏了。”
这一句，难免有些惆怅。
某种程度上来说，情天觉得日子过得不快，因为掰着指头数一数，不过四个月而已。但从另一种角度，又觉得时间晃眼而逝，比如，人事变迁。
算一算，她是去年十二月末回的国，祖父因心脏病去世，便是在新年的第一日。
车子随着长龙渐渐挪动，蔺君尚收回看向前方路况的目光，侧眸向她。
干燥温暖的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他说：“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因为，我们彼此在一起。”
情天心内涌起的诸多情绪，都因他一句话而被抚慰，像是在海上被风吹得飘摇的小船，终于停泊到了合适的港湾。
是啊，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不可能没有事件发生，但只要她与他在一起，彼此相依，就都可以去面对。
情天看他：“有你，很好。”
其实心中很想说一句“谢谢”，但知道那会让他生气，那么如此表达，应该可以？
某人俊颜上笑意浮现，刚好被窗外的日光照耀，显得格外清隽温润。
这样的话，他还是喜欢听的。
“知道就行。”他抬手捏她鼻尖。
前方道路终于疏通，车子正常往前行驶，往他们两人的家回去。
午后归来，情天在卧房中小憩，上午随季玟茹出门一趟，来回车行两个多小时，是有些累。
等她睡着之后，蔺君尚起了身，独自坐在沙发上，打开临走前母亲塞给他的纸页。
看着像是一些养生的方子，比如说适宜多吃的食材种类，比如说要避忌的种类，还有几道汤的名字。
应是母亲从老中医那儿问来，特意写了给他。
目光抬起，看向床里睡着的人，其实，这些与他最近了解到的有些类似，但方子更详细，毕竟对方是对中医深有研究之人。
上一次去没能遇上，没想到碰巧，今日母亲又带着她去了一回，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不然，他还计划着最近找个时间，再陪她去一趟的。
下楼，客厅里，蔺君尚单手插裤袋，另一手间捏着的纸页交给何琴，并再仔细吩咐了一些话，何琴看着手里的纸页，一直点头应是。
他还有工作，转身要往书房时，又顿步交代：“如果太太问起，只说是日常滋补的汤即可，不需刻意让她知道。”
男子身形沉稳，已经转身上楼。
何琴拿着纸页看着身影消失在楼道，心中再一次确定，这松云居，从今往后，应该都不会再有什么大变动了。
下午四点，松云居二楼，步入式衣橱间，情天在熨白衬衣。
是男子的白衬衣，情天手中仔细，自从那日从民政局归来，她重新入住，便跟何琴交代，往后先生的衣物都交由她亲自打理。
想着那人穿着白衬衣时格外清隽，如水清眸中便有柔光浅浅动人。
刚熨好挂上，听到手机铃声，转身出去接。
彼时铃声其实已是响过第二遍，终于被她接起，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651.来电，他对她极用心
情天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听那头在说，神色相较刚从衣橱间出来时，已经变得清冷而严肃。
等到那头说完，她才开了口：“这件事，现在有人知道吗？”
“很突发的状况，目前应该是无人知晓，除开我告诉了您。他说，这件事没必要跟家里提。”电话那头回。
“那你听他的。”
情天握着手机面向落地窗外，暮色已至，松云居总是能令她看到不一样的美景。
只是此刻，显然无心欣赏。
那头应了，却没有挂断，等着她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个消息很意外，我想想。”
身后，有人轻敲门，情天说了句“先这样”就挂了通话，转回身。
“进。”
门推开，何琴站在门口，面色恭敬：“太太，楼下有炖好的汤，先生说希望您在晚饭前先喝一些。”
情天点头，放了手机随她下去。
他对她是极用心，知道她向来一顿吃不太多，就让她少吃多顿，比如下午四点容易饿，可以先喝些汤，吃些点心，等到晚饭的时候再用正餐，即便还是吃得少，总的一天加起来，量还是有改善。
楼下餐厅，只有她一个人，下午起来时房中就只有她，床头柜上她手机下压着一张便签，蔺君尚怕吵醒她，给她留言说临时有事要回公司一趟。
当时撑坐起身，情天捏着那张便签靠坐在床头发呆，他的字劲挺刚逸带着微微凌厉的笔锋，就如他的气场，气势迫人与众不同。
那一张便签，被她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此刻的鸡汤，药膳味比以往的都重，但幸好她小时候喝过一段时间中药，应该算是比平常人都能更接受这个味道。
喝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一楼客厅那复古的电话座机响起铃声，何琴赶紧出去接。
接完回来，何琴对情天说：“太太，先生刚刚打您手机没接通，所以打到家里，说是临时有应酬，会晚些回来。”
情天继续喝鸡汤，应声有些含糊，等汤都喝光，她起身交代：“我一会出去一趟。”
彼时是下午四点五十，出门还不算晚。
蔺君尚有事要忙，刚好她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五点半，沐宅里，路过院子的佣人看到情天回来。
这一日的沐宅格外安静，没有了白慧的吵闹，也不见平日总在家里张罗的苗丽云。
情天上楼，没有先去祖母房中，而是去了一趟书房。
随便找了本书，她不坐平日习惯的大书桌前，却坐在靠着门那一侧的沙发上看。
约摸半小时过去，楼下依然寂静。
有佣人进来添茶水，情天翻着书页，随口问：“今天家里怎么这么安静，我三婶婶呢？”
“三夫人下午出门去了，说是朋友聚餐，晚饭不回来。”
“那，我二叔他们呢？”
不想提及那两人名字，“他们”一词应该能懂。
“听说是二夫人带着大小姐回娘家那边去了，二爷知道后发火，跟着过去了。”
佣人也不好说得太多，情天了然地点头。还真是……各有各忙的？
情天放了书，她今天回来，本来意就不在书上。
起身离开书房，去了祖母那里。
652.从来，没有当对手
还是跟那日一样，沐老夫人依然卧床。
已经是晚饭时间，因为沐老夫人身体情况特殊，是没有办法再与家人同桌用饭，只能由张妈服侍。
情天走到床边，在张妈看到她时先摇了摇头，张妈就没说话，继续给老夫人喂汤。
“今天，都不在家。”
老人咽下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情天弯身：“奶奶，我不是在吗。”
沐老夫人缓缓转头看床边的年轻女孩，情天接了张妈手里的汤碗，张妈起身让到一旁。
情天坐在床沿喂，沐老夫人边喝，边一直看着情天的脸。
人老了眼眸浑浊，灰败，而且僵滞，这么定定看着一个人久了，很容易让被看的人心中发怵。
说句不敬的，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张妈都觉得，老夫人此刻的神色就是痴痴呆呆紧紧盯着情天。
但情天的目光只在低头勺汤，抬头喂汤之间这么来回，偶尔用纸巾给她擦拭嘴角的汤渍，对于祖母这样看她，仿似一点不觉，一点无恙。
她的眼眸清淡，触及老人苍老的面容，会漫起淡淡温度，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许是老人终于回神，许是看累了，目光转向了窗外。快要入夏，窗外夕阳落山前，天空最后描绘一道绚烂霞光，映着窗棱都粉红，老人的脸上也蕴了一片红。
虽然不见得情天能把老夫人照顾得有多好，她也从没有怎么亲自服侍过老人，但张妈有事需要离开片刻，却是放心的。这种很难言喻，或许就是莫名地信任，因为那女子眉眼清淡却清澈，不复杂。
“奶奶知道，你不喜白家。”
张妈走后，沐老夫人突然道，情天继续喂汤，叮嘱：“小心，别呛着。”
老人也配合，即便说话，也是在每一口完全咽下之后。
“老二去白家接尹洁，回来的话就好……不回，以后沐家跟白家……”
老人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一直就看着白家是白慧娘家，更是沐尹洁的外婆家，沐家才会与白家保持交情，不然，沐家不缺白家这样的亲戚。
“之前你跟白漠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我沐家的孙女，咳咳……”说到这个，老人明显有了些激动情绪，不禁咳喘起来，情天放下碗，给她顺背。
“欺、欺人太甚……”
“奶奶，您先别说了，我都知道。”情天一边给她拍抚，一边道：“我不委屈，我现在过得很好。白漠，我从没有当她是对手，您不是说过，能抢走的，都不是属于我的。”
“我现在已经找到真正属于我的了，哪天，我就带他回来让您见见。”
沐老夫人抬眸看着她，像是怕她说的是安慰自己的话。
“我没骗您，真的，我现在很幸福。所以您是不是要把身体养好一点，才好见人家呢？”情天劝。
沐老夫人咳得累了，歇下来靠着靠枕，轻微喘着气，嘴里却还是喃喃道：“以后白家，别想分我沐家一点好处。”
“别、别以为，我躺在这里……就不知道她们那一点心思！”
653.与他一起后，她变得善感
即便她偏爱沐尹洁，作为沐家主母，还是分得清里外轻重，沐尹洁身后既然有个白家，那么势必不能拥有沐家的权利，其余的，能给她都给。
拍着情天的手，沐老夫人道：“少堂向来听你的……你有空，一定、一定要多管管他……”
情天看着老人寄予期待的神色，然而，这期待却不是给她的。
垂眸微微扬唇，她说：“沐家的基业，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人继续蛀噬。”
……
祖母睡下之后，情天还呆坐一旁良久，视线看着窗外的天幕，从日头西斜，到夜幕初临，城市点燃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暖了城市夜归人，却不能暖所有人的心。
口袋里的手机是震动模式，正在嗡嗡响着，那一种突然而起的微震，让出神的情天都有些吓一跳，才回神来。
出了房门外，张妈进去，情天按了接听键，继续往过道尽头走，手机贴着左耳边。
“在家乖不乖？”
那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时光历练之后的醇厚沉稳，抚慰着情天方才有些潮湿的心境。
唯有他，能让她感觉温暖。
“……没在家，回来老宅看奶奶。”情天老实道。
那边沉默片刻：“发生什么事了吗？”
情天：“没，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况且你也不在家。”
“所以，是因为我不在，所以情天一个人孤单了？”
这句话，那人说得缓缓而认真。
本不是这样的，她出来是因为有事，但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一句时，竟然瞬时鼻子微酸，眼眶跟着就发胀，过道里的灯光映着她的眸，潋滟着薄薄水光。
与他在一起后，她竟然变得如此善感，会因为那人的一句话，浮起或开心或委屈，或各种无法预料的情绪。
“情天。”
彼时，盛世公馆高层之上，独身伫立大厅落地窗边的男子，面对窗外璀璨的灯火，像是知悉了妻子的情绪变迁，握着手机声音更温沉。
“不管我人有没有在你身边，我的心，始终在。”
这不是情话，是想对她说的最真的话。
情天弯了唇角，世界上有些话，比直接说“我爱你”要更动人心。
下楼的时候，碰到苗丽云归来，说是去参加朋友聚餐，脸上却并不见什么开心的神色。
看到情天，她主动上前：“婶婶那里有几本新款的服装目录，情天要不要挑几身？”
情天摇摇头，近看，苗丽云风韵犹存的脸上妆容精致，眉目之间的疲态愁绪却瞒不过她的眼。
“婶婶，年纪大了，你跟三叔都应该多歇一歇。”
苗丽云笑笑，没说什么，目光转开看向楼上：“我去看看你奶奶。”
“我先回去了。”
说完，情天穿过院子，往大门的方向去。苗丽云往主楼走了几步，侧身回眸，年轻女子纤瘦的背影在花树灯光下影影绰绰。
没过多久，院子中有车声，先下来的是向添，然后扶着身形不稳的沐胜远。
苗丽云始终关注着家中动静，听到声响，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往楼下看，就赶紧下了楼。
654.立夏，纷争不断
向添扶着沐胜远回房，苗丽云跟上来，道：“怎么又喝那么多，你是不醉不舒服啊？！”
苗丽云蹙眉看着丈夫，想伸手过来扶一把，被向添搀着的沐胜远却一手挥开她。
房间客厅灯光下，他指着她，目光似醉又似清醒：“你瞧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画成这模样给谁看？”
虽说名门夫人没有不打扮爱美的，但相较于家中几位，苗丽云应该是最爱打扮的，平时无论任何时候，妆容总是画得最精致，从来不马虎。
这本也不算什么错，但今夜喝多了的沐胜远看到妻子这模样，莫名地情绪而生，夹杂着曾经某些没有出口的不满。比如说，沐家老爷子过世的那会儿，心头正烦的沐胜远就差点与还在注重化妆打扮的她吵起来。
此刻苗丽云却觉得丈夫是没事找事责怪自己，想到自己为这个家的付出，心中也多有委屈，何况还有向添在，即便是沐家的老人，也是他们夫妻两间的外人，这么数落她让她面子往哪里搁。
向添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将沐胜远扶着坐下，说了句让三爷今夜好好休息，跟苗丽云微一点头，就离开了。
苗丽云关了门，看着喝醉的丈夫，心里涌上的委屈逐渐扩大，看着那人醉意朦胧一脸冷意不说话。
……
那一夜，后来，沐宅佣人皆听到，三爷与三夫人夫妻房里，两人吵得很激烈，以至于沐少堂回来听到，曾去劝过，无果，愤而摔门离去，彻夜不归。
情天回沐宅的次数开始变多，虽然不像之前留在那里住下，但每日都会回沐宅一趟。一般待的地方，也不过是沐老夫人的卧房，偶尔，会在那个大书房里。
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便也并不难知悉。
而关于沐益诚去白家与白慧谈的事，似乎结果并不理想，僵持不下，无果而归。
沐老夫人身在病中，年迈的身体饱受病痛，心里还放着事情，关于二儿子家的，关于三儿子家的，沐家还剩下的两对夫妻，一时之间竟也是纷争不断，病中人心思重，只会更加剧身体的不适与衰败。
情天回来，却也刚好安抚照顾了这老人。
从蔺君尚口中曾听闻，近日盛辰正有几个大项目启动，身为董事长的他格外忙碌，情天让他最近专心公事就好，她会回家多陪陪祖母，在沐家，让他不用记挂着她。
蔺君尚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另外吩咐了余力，尽量在她外出的时候跟随。
情天不知，当她身处沐家时，外面大门外道路附近，开始常常在不一定相同的地方，停着一辆车，静静等候。
沐家传统的大日历本上，标有“立夏”节气的那一页，已经被翻过。
五月上旬，天气温度开始升高，虽还不至于炎热，但夏季的到来已经从日愈刺目的高空艳阳来提醒所有人。
这是看似最平常的一段日子，然而天气气象不可能永远平静，就如人生，也不会一直顺遂。
655.夜夜笙歌，她是谁
夹杂在父母闹离婚状况之中的沐尹洁，其实并不如外人所看到的那般骄傲与坚持。
她并不希望父母离婚，不惜以不认父亲为威胁的筹码，但是，她真的舍得放弃沐家大小姐的风光头衔吗？
不，她不想，即便她多年随母亲与外婆家亲近，心中也很清楚，白家虽然富贵，仍是不及沐家在C市的地位。
父母的僵持不下，同样令她心内烦闷不可言说，向谁去说，白家的表姐妹自然是站在白家那边，而这些事，她更不可能对平时有交情来往的其他名媛千金道，场面交情，涉及自家并不光彩的内事，说出来只是让别人看她失意看她笑话而已。
从小高高在上，被众人捧着的沐家大小姐，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失意显现在外人跟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酒吧这样的地方，成了想要留连的地方。
不是不能在家里喝，只是家中气氛压抑，不如出来透透气。
这一夜，“夜岸”酒吧，沐尹洁现身某个卡座之间，独自喝酒。
并没有打算买醉，只是此处灯光迷眩，夜夜笙歌，确实是个让人放松的好地方，难怪白漠曾经总喜欢来。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沐尹洁看到了被她放在心中念念不忘的那道身影。
……
彼时，几位穿着明显与酒吧中寻常客人不同的男子，正从门口入来，由服务生领着往里走去。
每人都是西装革履，酒吧这样的地方，其实不仅是属于一部分人玩乐的地方，还可以成为谈生意谈合作之地，毕竟中国的国情，太多事情可以在一张酒桌上谈成。
而那几名男子之中，一人身影格外瞩目，风致翩翩的气度，正是沐尹洁寻不到机会靠近的萧然。
男子眉眼俊逸惑人，一笑魅人心，沐尹洁从座位起身，更仔细的去看，发现，他身边似乎跟着一个女子。
酒吧里人影绰绰，女子模样看不清晰，但可见背影长发柔顺披肩，气质……很斯文。
一行人已经往里走去，沐尹洁心中着急，跟了过去。
一路往里，逐渐远离了外边的喧嚣吵闹，VIP包间外的走道里安静。
“萧然——”
随行众人已经入了包间，忽闻唤声，萧然回头。
沐尹洁有些紧张地站在他跟前，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直唤他的名字。
即便意外，萧然脸上已经有了清淡笑容，微微挑眉：“沐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沐尹洁的目光却落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从穿着到长相，确实都是斯斯文文的，感觉莫名与某个人有几分神似。
感觉到陌生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女子竟然伸手，挽住了萧然的手臂。
“萧然，这是谁？”
娇软楚楚的语调，是向来让男人难以抗拒的那一类。
单是看到女子这个举动，原本便心情不好的沐尹洁更是心中妒火蔓延。
却依然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看到萧然并未挣开那人手臂，听到他回答得随意：“一位朋友。”
“萧然，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沐尹洁保持着得体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