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越过屏障，是全然的信任
情天没有白漠预料的那样对顾西迟误会，没有失去理智，是因为她对自己身边人的信任。
在情天的人生当中，能陪着她一起走，曾给与她真真切切温暖的人有，但不多，她虽性子清冷，但她心里都记着，都珍视着。
顾西迟无疑是一个。
在美国滑雪场初相遇那一天起，顾西迟就像是和煦的阳光，一天一天照在她冰冷的心房。
经历两年前鹭城的事，在美国的她像是重新活过，性子比之前更冷，对人也越来越有距离。
所以其实那时候的顾西迟在她这里吃了不少的苦头，倒不是说她为难他，而是一般女孩子都受用的那一套，常常在她这里都是无用功。
记得有一回情天与林简一家度假，半夜睡不着，独自起来去景点等日出，却没想到会碰到他。
他什么时候跟来的她不知道，她话少，他就在旁边制造气氛，来来回回提高存在感，陪着她从半夜一直到日出天空大亮。
后来也曾有过类似的几次。
她突然发现，他的耐心，并不是表面功夫。
情天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但一旦有人能打破那层难以逾越的屏障越过，就会被她全然的信任。
对于一个性子清冷的人，能给别人的温暖看起来那么少，但至少，她能给出自己所有的信任。
白漠说的那些话她不喜欢，但除非顾西迟亲口对她说，不然她是绝对不会信白漠的任何一句话。
顾西迟对她的感情，值得她信他。
况且，刚才那样的场合，如果她真的表现出什么不悦失常，岂不是最如了白漠的意。人家已经明摆着有意挑拨离间，还要去上她的套？
这一次，顾西迟倒是没有怎么折腾，在情天短暂出神的片刻，已经睡着了。
其实情天还有话想要对他说。
房门口有脚步声，情天回头，看到了顾母徐文。
……
顾家的客厅，自从顾母去满庭芳那一日之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情天也未踏足过这里，今天因为意外，送顾西迟回来，顾母让情天下楼来客厅坐一坐。
还记得第一次来顾家拜访的时候，徐文的热情与笑意，与此刻的面带冷意简直是云泥之别。
有些事是一定会要面对的，情天知道。
宽大的茶几之前，两人相对而坐。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安静的客厅里，只有挂钟走针的声音，规律地一下下响着。
“今夜，谢谢你送西迟回来，不过你们的事，我还是不会同意的。”
徐文开门见山，冷淡的面色没有那日在满庭芳当中的激动，但依然很坚决。
虽然情天总让顾西迟好好考虑他母亲的反对，但其实情天也从不认为，交往的两人只因父母的反对就无法走下去。
两个人是否能继续往下走，除开家庭的影响，还有更重要的是两人之间是否互信坚定，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也是情天说要与顾西迟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的原因，她从没有以消极的心态看待这段感情，也并没有完全对这段感情灰心失望，如果能经得起考验，经得起风雨，那么往后的路，值得携手同行。
470.为了自由，要付出代价
此刻顾母单方面表示不会同意，情天心中当然会失落，但顾母不是顾西迟，情天还没有灰心。
“我能理解您，但我也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为别人的人生做决定，即使那个人是至亲。”
两年前，她的至亲也曾试图干预，但她给了自己勇气。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爬上那一扇高高的雕花大铁门，还是会奔赴鹭城。
有时候为了自由，身与心的自由，确实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顾母对于情天如此油盐不进很是不悦，但显然深夜谁的情绪都处于疲惫的状态，徐文也无力发起火来。
她叹着气，目光从眼前女子清淡坚决的眉眼中移开，喝了一口安神茶：“白家与顾家交好，最近西迟跟白漠走得很近，不知你知不知道。”
情天不答，徐文发现，自己竟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心中所想，因为她始终这样平静无波。
“白漠对西迟多有照顾，对他，你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倒是你——作为长辈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吧。”
“没有长辈祝福的感情不会长久，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
顾母说完，起身离去，客厅之中，只剩情天一人坐着。
佣人阿姨小心迈步过来，唤了声：“沐小姐？”
情天抬头看去，唇角有抹弧度，因为牵强，并不好看。
“那么晚了，要不要我出去替你叫辆车？”
时钟的指针重合，在阿姨的询问声里重重敲响零点时刻。
情天站起身，唇角弧度更大了些，她说：“不用，我今晚不走。”
情天是清晨六点离开顾家的，那时候顾母还没有起身。
昨夜，一番谈话之后，情天没有离开，而是返回了顾西迟的房间。
顾西迟因为喝多了不适，睡梦中偶尔会蹙眉不舒服的模样，情天去打了温水，给他擦脸，照顾了半宿。
后来，后来的半宿，情天坐在顾西迟房间的飘窗上，靠着窗，外面漆黑一片，曾经他指给她看的那片美丽的湖，也已经被黑暗吞噬了。
后半夜顾西迟睡得算安稳，情天就这样静静坐在飘窗上，偶尔看向外面的夜，偶尔转头看看台灯橘光下，床上闭目躺着的他。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迎来晨曦。
顾西迟应该是陷入深眠之中，呼吸平稳，情天一个人走出顾家，春天清晨的寒意，让她走着走着不禁抱住自己的双臂。
……
回到满庭芳时，不到七点，或许因为曾经犯病的原因，情天不是很喜欢阳光太强烈的天，而喜欢明亮温和的光线。
好比她喜欢清晨，喜欢黄昏，却不太喜欢正午。
就是在这样的清晨明亮光线里，快要走到家门口的她，抬头，看到不远处隔壁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因为一夜没睡，情天状态疲惫，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那人身形颀长，就站在自家门口，朝她看，说：“你等等。”
情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脑子混沌果真原地站了一会，等反应过来，缓步走上台阶，从口袋掏钥匙，去开家门。
他说让她等，她此刻却疲惫得只想赶快倒入自己的床里去。
大门刚打开，她手腕被人握住，蓦然转身，清亮晨光中，那人俊容上，眼下竟然有些青沉。
471.关于她，女孩子哪有不矜贵
一只纸袋出现在眼前，“人不吃早餐，对身体很不好。”
男子声线温沉，将纸袋递过来。
了解他，她不接的话，势必会在门口纠缠很久，情天抬手接了，看到男子唇角隐有弧光。
“多吃一点，好好休息，乖。”
他原本握着纸袋的手空了之后，那么自然而然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谢谢。”
情天转身迈入家门，只将手从背后将门合上，连回身都没回身。
抱着的纸袋有温度，情天在客厅茶几上打开，热腾腾的包子，还有热豆浆。
困倦的脑袋已经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不到清晨七点他会出现，还能给她送来新鲜的早餐。
流沙包，香菇鸡丁包，浓郁清甜的豆浆，清晨，最寻常的食物总是最容易勾起人心底最柔软处，她已经被温暖的香气包围了。
疲惫了一夜的心，在一口一口吃着新鲜包子喝着热豆浆时，终于找回了一些力气。
继续对抗这尘世间诸多意外与事件的力气。
这日上午十点，蔺君尚回了一趟蔺宅。
春季，蔺宅庭院幽深，无论春夏秋冬，小桥流水都别有一番景致。
花架上绿影丛丛，不是山茶的花姿绰约，雍容明艳，却有栀子花的清冽洁白，纯粹无暇。
一朵朵掩映在繁茂翠绿之中，层层叠叠，像是洁白的象牙白玉雕刻，清新灵动。
绿色总是充满希望的颜色，也是让人放松的颜色，经过花架时蔺君尚折了一枝，走到厅前廊下看到母亲，笑着走过去。
季玟茹看着儿子手里递来的那枝栀子花，不为所动，回身去给笼中的画眉喂食，道：“你还不如折一枝桃花。”
蔺君尚一怔，知道母亲所指，唇角笑意略微无奈却也更深。
“花期未至。”
季玟茹轻哼，“别家桃花都要谢了，你这儿倒是还未至。”
不得不说语气有些怪怨，随后放下手中饲料，转身往厅里走。
蔺君尚跟着入来，母子二人在客厅对坐。
孙杏芳送上来新泡的茶，毕竟是母子，季玟茹看着儿子，等着他开口。
“今日，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与您谈谈。”
如此严肃郑重的语气，倒是让季玟茹心里跟着一提，孙杏芳已经悄然退下，独留家主母子二人说话。
“是关于……那个姑娘的事？”
看儿子还斟酌并未开口，季玟茹倒是忍不住先问了。
“嗯。”
蔺君尚沉声点头，抬头看向母亲。
季玟茹握着茶盏的手发紧，极认真听他此刻所讲。
“……她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体质比寻常女孩子要弱一些，但她不娇弱，性格坚强积极，也很有韧性。”
“我知道您一直对我的事寄予很高的期望，为了避免以后一些问题的产生……我觉得，这些都该提前让您知晓。”
季玟茹喝了口茶，叹气：“女孩子哪有不矜贵的。”抬眸瞥向他，“若我不同意呢？”
男子笑了，眉眼清隽温和，眸光却笃定认真：“那您儿子这一辈子，估计得孤家寡人了。”
472.污蔑，插足别人感情
一夕之间，整个沐家都知道了情天有男朋友。
午后两点，情天补眠醒来，情绪不高。
科学研究表明，成年人的日常睡眠时间应该保持在每日七小时左右最佳，当一个人熬夜或者彻夜未眠，那么即便第二日补眠同等时间，休息的质量还是不如夜间的七小时。
此刻情天深有体会，自然醒来后，撑坐起身就抱着薄被靠着床头发怔。
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几缕阳光，窗子没有关，随着微风，那光在微微摇曳的窗帘里荡漾。
休息不好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人的脑子会变得暂时混沌，容易忘记事情，比如此刻，醒来的情天一时想不起来今日本来打算要做些什么了。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侧眸看去，来电人是她的四叔，沐圳良。
接起来通话只有一小会儿，因为那头沐圳良只问：“情天，你现在在忙吗？”
“不忙。叔叔，怎么？”
初醒，嗓音略微沙哑，异常平静。
那头静默片刻道：“那你等会回来沐家一趟吧。”
情天也不多问，说：“好，一小时后我到。”
挂了电话，情天下床洗漱让自己清醒，换了衣服，下楼去厨房，打开冰箱，将早上没吃完的包子热了热，这期间还给自己冲了杯热牛奶。
那个人给她那样一纸袋，她向来食量也不大，足以吃两顿，倒是热豆浆早被她喝光了。
一个人坐在厨房餐桌前，跟前一碟两只包子，一杯热牛奶，情天慢条斯理。
不知道让她回去沐家是因为什么事，但她该先照顾好自己，把延迟的午饭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沐宅
客厅里，白慧跟苗丽云脸色都不好看，各自撇开脸。
气氛中有一种僵持。
中午，白慧回来，直接去了沐老夫人那儿，状告沐少堂欺负她的外甥女白漠。
当时在场的人皆是意外，没想到沐少堂怎么会跟白漠扯到一块去。
苗丽云自然是护着儿子，立马就说不可能，但白慧当时就指出昨夜曾发生的事，说是两人在酒吧相遇，沐少堂把白漠欺负了。
当时沐少堂正好在家，下课回来饭也不吃就睡觉，因为昨夜那事闹够了之后，后来他确实又去给朋友庆生，玩得比较晚。
苗丽云亲自去儿子房里，把他叫起来，要问原因始末。
沐少堂一听白慧恶人先告状，立马噌地掀被起身，直接就到客厅去了。
“白漠向来不怎么来沐家，她倒是怎么惹到你了？”
白慧向来维护娘家人，客厅里，看到沐少堂进来，顿时便开了腔，满满指责。
当时沐老夫人包括其他家眷都在，沐少堂无所谓地对着白慧笑：“二婶婶，你外甥女插足别人感情当三儿，你知不知道？”
一句话顿时让大家惊讶。
“胡说！”白慧乍然一听，但自然不信，觉得他是随口污蔑：“你欺负小漠，还这么污蔑她，少堂你跟她有多大的仇啊？”
沐少堂气定神闲地看着白慧冷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去问问，她最近是不是在勾搭一个叫顾西迟的男人，而那个人，就是情天姐的男朋友。”
473.兴师问罪，被打脸
这一句话信息量极大，白漠勾搭有女朋友的男人，而牵扯到的当事人，竟然还有情天。
沐家家眷一下子显然都无比惊讶，此刻沐少堂一番话，倒是让情况骤然转变。
“情天姐在国外有个交往的男朋友，最近她回国之后，男朋友也跟着回来了。白漠看上人家，也不顾人家有女朋友就投怀送抱，昨夜在酒吧我亲眼看到，她趁着人家喝醉对人家举止暧昧，情天姐也有看到，我给我姐出气，有错吗？”
曾经那个小霸王二世祖，转眼也成年了，不再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说话间神色难得认真。
“少堂，这、这是真的？”
问话的是苗丽云，虽是问他，但显然她是信儿子的，只是故意问一遍，然后目光瞟向白慧，高兴看她一脸色变。
刚才的兴师问罪去哪儿了，说外甥女被欺负就好像沐家欠了她什么一样，势要大闹一场的架势。现如今呢，却被沐少堂的一番话打了脸。
“当然是真，不信你们问情天姐，不然问白漠我也不怕啊。”
沐少堂挑眉。
沐家众人沉默，沐老夫人脸色严肃，“让情天回来一趟吧。”
……
情天回到沐宅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走过院子，莫名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抬眼看去，沐圳良正站在花架边抽烟。
沐圳良烟瘾很大，情天有些皱眉。
“情天，回来了。”
看到她，沐圳良夹烟的手朝她招了招，情天走过去。
“她们都在里面，不过别担心，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别委屈自己。”
或许是自知自己跟前烟雾缭绕，看情天过来太近，沐圳良自己还往旁走了两步，靠她近的右手间的烟，换到了左手。
叔叔这么一说，情天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点头，转身离去时说：“四叔，上年纪了少抽一点。”
人至中年的沐家四爷，不复当年年轻英俊，但潇洒仍有。不像一些中年发福身材走样的男人，沐圳良身形健瘦，讲究衣品，常喜穿品质的休闲商务款，跟老二沐益诚老三沐胜远的正式都不太一样，多了几分随性。
听到侄女的叮嘱，沐圳良笑笑，点头，抬抬手让她进去了。
情天进了客厅，感觉到里边众人目光齐刷刷都看过来。
那么多人都在，情天平静看了一眼，走到祖母跟前。
“奶奶。”
沐圳良让她回来，唯有祖母的意思。
现今沐家三子明中暗里关系复杂，但都还是很孝顺，能使得动沐圳良的，也唯有祖母了。
沐老夫人还未说话，沐少堂开口道：“情天姐，你回来正好。给他们说说，顾西迟是不是你男朋友？”
“情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沐老夫人开口问。
情天看向沐少堂，沐少堂知她意思，解释：“有人说我欺负白漠，却不知道她做的恶心事，我说她们不信，情天姐你来说。”
“情天啊，真的是像少堂说的那样吗？”
苗丽云上来，关切靠近问，神色鼓励。
情天接收到了沐少堂暗自给她的眼色，也看到了白慧不好看的脸色，看来，昨夜她送顾西迟离开之后，沐少堂并没有即刻离开那个包间，想到当时围在包间外例外清一色的那些人，沐少堂应该做了什么事，才会被称之为“欺负”了白漠。
474.各凭本事，劝她放手
显然，现在应是白慧来替外甥女告状来了。
“我在国外有个男朋友，最近他也回了国。本来想着时机合适的时候，带回家给奶奶看看。”情天看着祖母：“但因为最近沐家发生了很多事……我想着时间该再往后推一推。”
“他家与白家长辈相互认识，别的我不便多言，但白漠——”
情天话语一顿，转向白慧：“二婶婶，你要不要现在亲自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最近她都去了哪些地方，跟谁在一起。”
白慧欲言又止，虽然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外甥女，但情天如此镇定，也不像是说假话，一时间，她竟说不出应对的话来。
“不用劳烦，我来打也行。”
说话的是沐少堂，转眼望去，他已经摸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说起来这号码还是很久之前就存的，当时他刚上大学，入读C大，而白漠本就在C大念书，正好与他同一个系。当时苗丽云送他入学，那天正好碰到白漠，苗丽云关心儿子，想着有认识的算是半个亲戚的人在同一个系也能相互照顾一下，就问白漠要了电话，让沐少堂存下。
沐家少爷手机联系人一堆，跟白漠又不合，这号码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但此刻，刚好被沐少堂想起来了。
手机拨过去，等待接听的时候，沐少堂按了免提。
大约响了四声，电话通了，那头女子声音冷淡：“哪位？”
显然，沐少堂把这号码忘在通讯录，而那人家却是把他号码删了吧，不然有备注不会问是哪位。
“听得出吗？”沐少堂声音懒散带着点痞气。
那头静默片刻，“……沐少堂？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嗯，我就是好奇，那么多男的你不挑，怎么偏偏就要跟我姐抢男朋友。”
沐少堂语调漫不经心，对于她的态度一点也不怒。
“男未婚女未嫁，各凭本事，没什么抢不抢，我也不屑跟她抢。”电话那头女子轻声哼笑，“更何况顾西迟妈妈根本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不想你姐伤心难过，还不如赶紧去劝劝她放手吧。”
沐家客厅中静默无声，都看着沐少堂，看着他手中的手机，电话中女子说的话谁都听得见。
“再说我喜——”
“小漠！”
就在电话那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时，一旁的白慧突然嚷了一声，这一声自然传入了手机里，顿时，电话那头话语顿住，白漠像是意识到自己着了道。
片刻，响起挂线的“嘟嘟”声。
沐少堂抬头向白慧：“婶婶，你急什么，让她多说几句啊。”
白慧脸色不好看，再让白漠说下去，不知道还会讲出什么来，在场的沐家人连着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们说的你不信，你自己外甥女说的，该信了吧。插足别人感情毫无羞耻心，还洋洋自得落井下石，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我已经动手了。”
说到最后，沐少堂脸色冷漠，眼神晦暗，竟是让白慧看着都有些怕。
“事情真相大白了，原来受委屈的是我们情天啊。”苗丽云走到老夫人身边：“妈，您看这事——”
475.懂得礼义廉耻，别委屈自己
沐老夫人看向情天，“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要解决好。有空，把人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吧。”
“好，奶奶。”情天点头。
“不管什么时代，感情的事都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动歪脑筋，要懂得礼义廉耻。”
老夫人语调平和，一句话像是对在座所有人的提醒，但话语像是重重落在白慧心里。随后老夫人说自己累了，让佣人送回房，看到老夫人离去前的眼神，白慧心中不安。
“少堂，虽然你没有错，但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跟家里说就好，沐家人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情天你也是，别委屈自己。”
苗丽云像是在对两个小辈说，但语调足以让尚未离开的白慧听到，说着还看了一眼白慧所在那处，白慧心知苗丽云意有所指，心中恼怒却什么都说不得。
“大中午的扰我睡觉。”
沐少堂不耐烦地转身走出客厅，情天跟出来：“你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站在客厅外，沐少堂懒懒伸了个懒腰，转头对她一笑：“没怎么啊，白漠喜欢照顾人喝水，我让她自己也多喝点而已嘛。”
情天无语：“小孩子。”
“诶，小孩子为你出气啊，还不好——”
情天往前迈步，沐少堂跟过来。情天转头看他，唇角有了微微弧度：“那我该奖励你棒棒糖，还是小汽车？”
“不用了。”沐少堂笑：“要不要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你去睡觉吧。”
一场闹剧，在沐少堂与白漠的通话中终结，情天走出沐家大门。
身后有车开出来，在身边停下，驾驶座那人转向窗外的她，“我正要出去一趟，送送你。”
是沐圳良的车，情天绕到副驾驶，上了车。
……
从沐家出来那一路，起初并没人说话。
“之前听你说带男朋友给叔叔见见，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刚才在院中解了烟瘾之后，沐圳良也返回了客厅，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毕竟人至中年，很多事情都看得更透，如果情天与她男朋友之间感情没问题，那个白漠言语中应该不会那么嚣张。
情天侧眸看叔叔，“其实最近，我跟他提出了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向来极少主动跟人说感情事，但那个人是沐圳良，情天明白他的关心，也知道他想问的。
沐圳良挑眉，意不在惊讶，而在于原因：“怎么了吗？”
情天的品性他了解，她肯定不是胡闹任性闹分手的那种女生。
“他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觉得我身体不好。”
情天说得轻松，还浅浅笑了一下，沐圳良却知道，她心里并不轻松。
曾经生的病，曾经遭遇过的意外，这个孩子很不容易。
“感情的事要双方一起努力，一起携手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
“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叔叔相信你的判断，如果还有希望，就试着一起走；如果真的强求不来，分开也没什么，还很年轻嘛。叔叔只希望你开心，其他的，不重要。”
476.她的内心很瑰丽，依然满怀向往
“菁菁大学很闲，有空的时候你们姐妹可以约着多出来玩，我常常跟她说，‘你上哪儿玩叫上你姐姐啊’，她总是嫌我啰嗦。”
沐圳良说到女儿的时候，一脸宠溺笑着。
情天也笑了，她知道沐圳良对她的关心。她这次回来之后，他怕她一个人待在那个只有她的大房子里久了，容易胡思乱想甚至自闭，总是希望她多出来走走。
有段时间沐箐箐确实特别喜欢联系她，去哪儿都叫上她，但都被懒惰成性的她婉拒了。
情天本就性子沉静，现如今比过去更能自己一个人待着，她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自闭，她的内心很丰富，并不晦暗，反而拥有不为人知的瑰丽色彩；即便只在满庭芳的房子里不出门，她也可以画画，看书，种花，缝制衣服，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
她或许对人无法有太高的热情，但是对生活，她依然满怀热情与向往。
“四叔，你放心。我一个人也挺好，真的。”
……
其实最近偶尔有个念头晃过脑海，没有告诉任何人，彼时也没有告诉沐圳良。
她在想，如果这次与顾西迟真的无法继续走下去了，那么，今后她就一个人独自生活吧，感情的事不去强求了。
她身体的情况顾母不能接受，换成别家，或许也是一样不能接受。终归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子，有着自尊心，会怕真心不被珍惜，与其将自己的幸福交由另一个人的亲人长辈去抉择，不如心如止水，独自一个人过，她真的不怕一个人过。
如果不能遇到对的人，还不如一个人。
顾西迟酒醉后醒来所过的这一日，显然并不平顺。
当他从床上睁开眼，回想昨夜，甚至记不清到底自己有没有真的见过情天。
最近白日他一直在关注一些投资项目，入了夜却总是会去酒吧。
心中烦闷，夜太漫长，需要酒精遗忘与助眠。
昨夜他好像有那么些印象，情天来到了包间里找他，到底是梦是真……
下床之后去洗漱，他决定问一问，还没拿起手机，却先看到了进房来的母亲。
母亲脸色冷淡，但因为近日这样的冷淡是常态，她想要以自己的态度表达一种自己对他的不满与不妥协，所以顾西迟已经习惯了。
但今日，母亲进来，却说：“白漠那么好一个女孩子，因为你跟沐情天的事受委屈，这事你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一句话让顾西迟听得疑惑。
“什么意思？”
他坐在床角，揉着宿醉之后犯疼的太阳穴。
顾母便将昨夜沐少堂欺负白漠的事情说了一遍，顾西迟听了，揉着太阳穴的手渐渐停下。
蹙眉看着母亲，他有疑惑想问，却又不想开口，能肯定的是，昨夜情天真的有来过。
“这件事我会了解清楚，你也别听什么就是什么。”
顾西迟打开衣橱找衣服，顾母因他的话情绪再度而起：“现在连我说的话你都不信了是吧，她到底好在哪里，让你如此无视你的母亲！”
477.伤害的不止是她，还有他
砰——
衣橱门扇合上的声响比平时大，站在衣橱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件外套，神色沉郁。
顾母却像是一下怔住，住了嘴。
“妈，”顾西迟没有转头看她，对着衣橱门扇垂眸而立，“请你不要再逼我。”
“你再继续这样，伤害的不止是她，更是你自己的儿子。”
现如今，他与情天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止一个，有家人反对，还有感情上的争执与偏差。
他知道他那天说的那些话不应该，伤了她，他很后悔，但他心里一直也明白，优秀如她，从来不缺人追。
这也是他一直无法安心的理由，在国外时是，回国之后更是。他要如何才能追逐上她的脚步，才能不再担心别人会将她牵走。
相比母亲的反对，让他更躁郁不安的，是她身边出现的人。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同样是在伤害自己的母亲？”顾母失望难过，看着他：“我把你养大，送你上最好的学校，给你最好的一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又忍心糟蹋，让你母亲伤心？”
“你长大了，我说不动你，好好想想吧。”顾母说完这番话，离开了房间。
衣橱跟前的男子沉默站着，突然抬手一甩，原本握在手里的外套像是破布一样被扔弃到地毯之上，皱得不复模样。
而那人，只是深呼吸，沉沉闭上眼睛。
……
市中心
傍晚，一家咖啡厅里，临窗的位置上，女子年轻，妆容精致，刚点了一杯摩卡。
不一会，看到窗外走过的身影，唇角露出笑容。
“等很久了？”
随服务生过来的人，正是顾西迟，在她对面落座。
“刚来一会，你要喝什么？”白漠殷勤推荐，说这家的咖啡都很不错。
随口点了一杯蓝山，顾西迟需要苦咖啡提神，而且苦的，也适合现如今他的心情。
面前女子神色温和，今日约她出来见面，顾西迟是想谈谈关于昨夜的事。
咖啡端上来，白漠说起昨夜事件，话语间委屈，神色却故作平静与淡然，“他们误会你我，沐少堂为他姐姐出气也是可以理解，谁让我倒霉碰上了呢。这沐家少爷，在C市一向胡作非为惯了。”
想到下午曾被沐少堂戏弄的那个电话，后来过不久白慧曾给她打来说了事情始末，白漠气的不轻。昨夜被他欺侮，今天又被他摆了一道，让她说的话都被沐家人听到，丢了脸面，握着杯耳的手不觉攥紧。
顾西迟对沐少堂并不太了解，唯有那次与情天一起去酒吧找过他，印象里确实有些任性胡闹，而他昨夜喝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对此刻白漠说的话也就没有什么怀疑。
斟酌之后，他道：“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毕竟这事情是因我而起。”
“让你受委屈，我能怎么弥补你，就当是我的歉意。”
沐少堂是情天的弟弟，即便真的做了什么胡闹的事，顾西迟也不便去找他，最近他与情天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不想再因别的事受影响。
……
咖啡厅门口，有客入来。
男子高大俊挺，正要与同行友人往里走，目光却扫到临窗那一桌两人。
沉俊容颜微蹙，让友人先行入包间，便朝临窗那处走去。
478.无意偷听，那样的男子太难掌控
在顾西迟与白漠说话的时候，并未注意身前那一桌坐下的客人。
而白漠背对着的方向，此刻与顾西迟在一起，心思都在他身上，更不会注意。
他们所在是临窗最末的位置，男子便坐在倒数第二桌。
手里是一杯服务生端上来的柠檬水，男子侧眸望着窗外。
因为距离没有多远，隐隐能将邻桌的话收入耳中。
他无意偷听，却是……想看一看，这两人相处的状态，是不是传闻的那般。
顾西迟是情天选的人，她能将防备卸下接受一个人，这人不该是他听闻的模样。
但如果真的是呢？
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骨节分明，浅浅用力。
他不细听他们谈话内容，但语调是骗不了人的，女子的声音骄矜轻快，与平时所见确实相差甚远。那么男的呢？
男的语调平静蕴含温和……这种温和，让邻桌的男子皱眉。
再坐了片刻，男子起身，高大身影往顾西迟白漠这一桌旁经过，正抬起咖啡杯的顾西迟下意识抬眸。
因为男子身形高大气场十足，不由得令人侧目之后目光停驻。
顿时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此刻顾西迟却一下想不起来了。
白漠寻着他看去的方向，也是微微意外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男子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而去，不一会消失在隔断墙拐角之后。
他？顾西迟转回头，“你认识？”
“盛辰集团的董事长，咱们C市最有身价的男人，蔺君尚。”
因着白诺涵对那人的痴迷，白漠对蔺君尚印象自然深刻的，心中不免庆幸，自己不喜欢蔺君尚，不然他那样的男人，太难搞定了。
这么想着时，白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真的是她不喜欢蔺君尚那一款吗，其实也不全然，只是……蔺君尚那样的男人，她比她姐姐看得透一些，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感情交付给一个太难掌控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足够优秀。
经白漠一提，顾西迟好像记起了有一次他与情天在西餐厅用餐，曾碰到过的情天相熟的人，好像其中就有刚才路过的这一位。
难怪只见过一面会留下深刻印象，那个男人的气场，足够强大沉稳。
因为寻找停车位，后来才跟上的许途在原本预定的包间之中并没有看到蔺君尚，出门寻找。
远远却见男子正往这里过来，不禁松了口气，道：“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
蔺君尚走近，入包间之前看向他：“这几日，多注意顾西迟的动静。”
他声音似惯常那般疏淡，好像在交代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但许途深知，这话里的意思。
“明白了，先生。”
蔺君尚入了包间，看到等候的友人淡淡一笑：“不好意思，刚刚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了个招呼。”
许途在侧听到，心中明了，所谓的“熟人”应该与刚才他交代的事情有关。
关于这件事，要从昨夜说起——
余力这个人，或许跟沐家二小姐有些缘分，在“夜岸”两次碰到她，两次刚好发生的情况都不简单。
479.她家里，烟火气太少了
昨夜在612包间门外，过来凑热闹围观的人，正是蔺君尚的手下余力，余力几乎围观了整个事件的大概，随后便将这事情报告给了蔺君尚知晓。
沐少堂虽然是沐家少爷，但也并非外界所传的那般任性胡闹，他突然在“夜岸”闹事，肯定有其原因。再加上当时包间里的人有杨旭跟白漠，这组合未变太奇怪了些。
而当时包间内，沐少堂的话语中也有提及自己的姐姐，外人或许不知，但蔺君尚清楚，沐少堂向来只认情天这个姐。
这事发生突然，内情却令人疑惑，在“夜岸”那种地方稍微一查，人多口杂，总会有消息露出，不难知晓。
沐少堂昨夜在酒吧为其姐出气，恶整想要插足情天感情的第三者以及相关在场的人，这样一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蔺君尚那儿。
知晓具体情况的时候已经是昨夜夜深，蔺君尚回到满庭芳，看到隔壁房子一直未开灯，知她未归，一直等着。
虽然不与白家有什么来往，但身处C市，不是没听闻过白漠的事迹。
据闻，她与之前某任男友交往之时，曾因赌气就买下千万豪宅。
据闻，她曾阔绰地送给某一任男友豪车以及奢侈贵重礼物无数。
据闻她的母亲，白氏现今的执掌者白芳，都拿这个小女儿没有办法，因为溺爱，总是任由着她。
因为白漠的阔绰以及向来对历任男友的大方，令得不少男子都对她颇献殷勤，想要试一试应聘她男友的位置。
如果是普通家庭的男子，一朝之间飞黄腾达，谁不乐意？即便是身处豪门的少爷，如果有这样一个女朋友，有面子的同时，还时常能收到来自女方的贵重礼物，而不是只等着自己送，捡便宜的心思，大部分人都有，又有谁不乐意？
白漠爱美，爱摆阔绰，爱在男人身上花钱，前后败家应有几千万，几千万对于C市首富蔺君尚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独居的松云居便是斥资两亿耗时三年打造，但不少男子对白漠是趋之若鹜。
现如今，昨夜的事情定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白漠性格向来强势，想要的势必要得到，说她抢别人男朋友，也并不奇怪。
这一夜，蔺君尚等了很久，留在满庭芳这边的管家何玉也睡不安稳，清晨五点就起身了。
“先生，我给您做些早餐吧。”
何玉在院中小心翼翼问，她知道蔺君尚彻夜未眠。
蔺君尚本想说不用，突然又道：“做些包子跟豆浆吧，早上吃这个挺好。”
隔壁彻夜未归的那人，总是要回来的，她的家里，太冷清，烟火气太少了。
……
在蔺君尚与友人闲谈的期间，许途曾出去了一趟外边接电话，回来时，有看到两人正从身边往外走去，正是白漠跟顾西迟。
许途知晓昨夜的事情，心情是复杂的，因为他站在蔺君尚这一边，深知蔺君尚对沐家二小姐的感情，希望他们能早日在一起，所以乐见顾西迟早些跟沐家二小姐分手……同时又有些不忍心那样的女子竟然被人插足感情被迫分手。
她那样的女子，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480.背后的女人，早晚明白她的好
彼时，门外天空正好下起了雨，许途看到顾西迟折回跟餐厅借了一把伞，黑伞撑开之后，白漠自然而然钻到了他的伞下，于是两人便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了。
透着玻璃窗外的雨幕，许途的眉间皱得更深。
这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了。
此次是顾西迟主动约白漠到咖啡厅见面，出来遭遇一场大雨，出于礼貌，不得不送白漠回家。
白漠坐在副驾驶，显然心情不错，悄然看开车的顾西迟，心中知道有些事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于是并没有多谈及个人私事让气氛冷却，而是选择与他聊起他的投资项目。
这次回国之后顾西迟跟杨旭这昔日的同学同桌再次走得近，在杨旭的牵线之下，顾西迟将自己名下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大部分投进了有杨旭以及杨旭朋友共同投资的项目之中。
顾西迟急于在C市立足，现今顾母却不再同意他留在国内，得不到支持，一切不得不全靠自己，而杨旭向顾西迟打包票，这无疑是坚定了顾西迟的想法。
“杨旭身后虽然有东伦企业，但毕竟经验不足，你跟他的投资，最好能常跟进一下。”
白漠说这话，一是真的提醒，二是显出她对顾西迟的上心与关心，哪个心怀事业的男人不希望背后有个能帮到自己的女人，她学金融，懂的东西肯定比沐情天要有用，顾西迟早晚明白她的好。
自从市中心广场那一夜放过烟火表白过之后，她果然如她自己所说，不再在顾西迟面前提及自己对他的喜欢，就真的像是个朋友一般，陪在他身边。
顾西迟出国多年，性格使然，他不是那种中央空调型对哪个女生都温柔都好，但同时也不是高冷只对特定一人暖的类型，他开朗，喜交结朋友，人缘也一直不错，不管同性异性，在他眼中都是一起玩的人，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朋友。
所以起初白漠的表白确实对他造成了困扰，但当她不再刻意表现出来，当她说要跟他做朋友，他是愿意的。
在国外时，有女生追他，没追成功最终变成他朋友的例子不是没有。
此刻听到她的提醒，顾西迟能感受到她的真诚，他在C市没什么朋友，那夜说过，她算他在这里的朋友，就真的算。
……
在一个路口遇到红灯的时候停车，旁边驶上来一辆黑色轿车，与顾西迟的车平行于白线之外。
彼时阵雨已停，顾西迟降下车窗，想透透风。春风带着湿气扑面令人清醒，宿醉的不适似乎减少了一些。
却无意看到了隔壁那辆黑色轿车中的人。
降下的车窗里，驾驶座之上，男子侧颜英俊，是为眼熟。
车子是黑色的玛莎拉蒂总裁系，奢华，顾西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像是感受到某处的目光注视，驾驶座上的男子侧眸看出车窗外，朝顾西迟这边。
顾西迟原本面无表情，但身边的白漠却突然与他说了个笑话，朝着他这边浅笑嫣然。
同时，他看到了玛莎拉蒂车里那男子唇角似有弧度。
481.操心，太有攻击性
是萧然，那个在情天家门外碰到过两次，因为他还让自己与情天起了严重争执的那个男子。
此刻他的笑如此随意，顾西迟却依然觉得不舒服。
心里不自然就浮起念头，萧然看到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会不会去告诉情天。
或许说不定，同是C市豪门，萧然还认识白漠……
就在他出神时，灯变了，白漠提醒了一声。
顾西迟目光直视前方，将车开离。
白漠却悄然看了一眼萧然座驾的方向。
萧然的车，圈子里的几乎没人不认得，刚才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那样的时候突然转头对顾西迟说笑……她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跟顾西迟一起，而且相处很好。
……
这头，路口相遇，萧然显然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顾西迟与白漠认识，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
关于白漠的事迹，大概整个圈子里都知晓，不止蔺君尚听闻，萧然也有所听闻过。
当白漠对一个男子那样笑……
萧然握着方向盘，唇角也扬了起来，摇头——那个男人注定要成为她的猎物了。
车子驶入萧家大门里，停了车，萧然没有急着下，而是捞过操纵台上的手机。
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松了松领带，懒散地靠着驾驶座椅背，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清淡好听，萧然笑了：“知道我是谁吗？”
那头一顿，道：“来电显示上有标注。”
“哦，我很好奇，沐二小姐给我的标注是什么？”萧然手肘搁在降下的车窗上，兴致十足。
那头叹气：“萧总，你若是没事闲聊，我这边现在——”
“等等、等等——”萧然赶紧唤住，确认那头没挂，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你的男朋友顾先生，跟白家的千金白漠一起——两个人看起来相处还不错。”
说完，萧然认真听那头的反应。
那头静默片刻，道：“嗯，知道了，谢谢你。”
萧然没想到她听闻这种事还如此平静，像是早就知情，又道：“白漠可不是普通女孩子，我是想你心里有个数。”
老天作证，他可从来不管别人的感情事，这是第一回。
因为涉及情天，而他真的对情天印象很不错，白漠对她这样沉静的女子来说，太有攻击性。
“我知道了，还是谢谢你。”
还是同样的话，但显然那头说得更真诚了几分，“我这边现在真的有事，有空再联系。”
挂了之后，萧然看着手机，自嘲哼笑，他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呢。
彼时，情天手头确实在忙，这一天晚饭，她在玉致居沐圳良家里。
正给在厨房做菜的沐圳良打下手呢，突然沐箐箐跑来，递给她本搁在外面客厅里的手机。
通话结束后，情天随手放在口袋，继续洗青菜。
拿沐箐箐的发圈随意扎了下长发，在水龙头前洗青菜时低头，几缕额发自然垂落下来，侧脸沉婉。
萧然的话，萧然的意思，她懂得。
感觉像是突然之间，她所认识的好些人，都来告诉她关于顾西迟与白漠的事。
482.家常菜，也曾一度兵荒马乱
比如林简，比如沐少堂，比如萧然，当然还有白漠本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夕之间发生的事，但又势头如此之迅猛，由不得她反应招架。
对顾西迟信任，但不代表听到诸方朋友告知顾西迟与白漠总在一起还能高兴得起来。
“怎么了，男朋友打来的？”
羊肉在锅里焖着时，沐圳良暂时空了手，转身看向情天。
“不是，一个朋友而已。”
情天将洗好的青菜盛在篮里，问：“叔叔，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沐圳良烟瘾又犯，一边挥手让情天出去，一边侧身站到厨房窗口点烟：“一会多吃点，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
沐圳良很会做菜，打小沐家的孩子没一个不喜欢吃他做的菜。
他拿手的有很多，情天看着今天晚饭桌上，感觉叔叔是几乎把拿手的菜都做了一遍。
这一天是3月8日，不止在中国，全世界的女性都在过着同一个节日，这节日得来不易，象征着女性逐渐被社会所肯定与尊重，意义不凡。
沐圳良亲自下厨，给妻子过节，当然，沐箐箐与情天也是有口福的。
本来沐少堂是要来的，但临时又被朋友叫走了，便只有沐圳良一个大男人跟三位女同胞过节。
坐下之后，周龄给几人杯子里都倒了自己酿的梅子酒。
情天是真的爱喝，又醇又甜，其中微带甘酸，自家酿的东西，从制作的每一道工序都满含感情，喝出来的滋味，比酒柜里那些所谓的名酒不知要棒多少倍。
饭桌上红焖羊肉，爆炒肚丝，脆皮盐焗鸡翅，铁板鱿鱼，白灼虾，生鱼片，虫草炖鸡汤……每一样，都载着从小到大的记忆。
有一种食物，不动筷光看着那一刻，就会让人心中由衷产生一种温暖，这就叫家常菜。
这夜情天在饭桌上坐了很久，吃了很久。
周龄与沐圳良感情好，两口子时常在家小酌对饮，情天看一次羡慕一次。
沐箐箐忙着玩游戏与人发信息，离席早回房去了，剩下情天陪二老坐着。
喝了酒的周龄脸色红润，对她笑的时候黑眸弯弯眯眯，是沐家几个婶婶里，情天最喜欢的一个。
喝多了的沐圳良脸也有些红，坐在饭桌前偶尔会短暂失神沉默，烟瘾犯了时会顾及妻子侄女，走到露台外去抽一根，然后再回来继续坐着喝。
这一夜，沐圳良絮絮叨叨跟情天说了很多，说起他小时候，那其中有沐家上一辈所有人的小时候，包括情天的父亲。
说起祖父的严厉，说起祖母的慈爱，说起祖父任职高校校长的那些年，也曾遇到过中国六七十年代那一个特殊时期，家里也曾一度兵荒马乱。
那些看不得沐家好，一直嫉妒沐家的人都趁机落井下石，沐圳良在家中最年幼，却仍对几岁的事情记忆深刻，永远忘不了有一群人冲到家中将自己父亲带走，那些人冷漠的脸，永远刻在小孩子的心里。
说着说着，沐圳良就低头沉默了，在他自己不自知的时候，顺手拿起了搁放在一旁的烟盒打火机，直接点燃了一根烟。
483.忘不了，就去在一起吧
“情天，虽然那时候日子特殊不好过，但那时候一家人很团结，兄弟情，是真的。”
烟点燃，夹在指间，烟雾渺渺，他低眸没说话，唇角保持一抹笑。
那笑像是刻的，只是脸上的一种弧度，不是一种心情好的表现。
情天原本筷子正夹在身前那一盘羊肉里，筷子停在肉片上没动，她也垂了眸，唇角也有了弧度，头不敢动，泪会落。
周龄早前回房与人通电话，留下叔侄二人叙旧，此刻餐桌前一片安静，情天放下筷子起身，“最近眼睛总是容易有点痒，不知道菁菁有没有眼药水。”
说着，她就朝沐箐箐房间走去，看到沐箐箐正躺在床头用手机与朋友群聊，“眼药水借我滴一滴。”
沐箐箐抛过来，情天拧开，她多年来有滴保健药水的习惯，已经练就一种技巧，不用单手撑开眼皮，也不用眼药水滴嘴贴着眼睑，仰起头，抬高手臂悬空滴落就能正中瞳孔之中，卫生又干净。
沐箐箐说：“姐，你这技巧可以啊。”
情天笑了，放下眼药水走了出去。
眼药水在眼瞳中与泪水混合，这样就没人看得清了，可是它们流淌出来，情天经过客厅扯了张纸巾，捂在眼睛上良久。
……
再回到餐桌前，沐圳良像是坐着睡着了，指间夹着的烟一直没有抽，一节灰烬长长欲落。
情天悄然小心取走他指间的烟，轻推推他，“四叔，累了进屋里睡吧。”
沐圳良却睁开了眼，看着灯下情天的脸。
他慈爱看着，这次唇角的弧度染到眼睛里：“我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谁，这个家，我问心无愧。”
“嗯。”情天应和地点头，喉间有点哽，扶他起身：“我送您去休息。”
沐圳良是真的醉了，但走路不至于歪扭，很听话让情天扶着往房里去，快到房门口时他突然手撑住门框，又转对情天。
“你如果还忘不了那个人，就去跟他在一起吧。”
情天一怔。
“没有什么比活得自由开心更重要……人生太短，不要留遗憾……”
“怎么醉成这样了？”
在沐圳良的话语声里，周龄放下手机过来，帮着情天扶沐圳良往床上躺。
情天站在床边，周龄出去弄热毛巾。
“四叔，您放心……这个沐家，就算我谁都不认，您也是我叔叔。您老了不止有菁菁，还有我孝顺您。”
她给他掖被子，沐圳良笑了，嘴里迷糊念着：“年轻人顾好自己，你跟菁菁幸福，叔叔才觉得最放心。”
“我书房抽屉里有一本……有一本……”
沐圳良嘴里迷糊絮语逐渐消去，话还没说完，是真的睡着了。
周龄拧了热毛巾进来，让情天去沐箐箐房里玩，情天想着时间不早，也不想劳烦周龄挂心，从沐圳良房间出来，经过书房，拿了包就悄然离开了玉致居。
……
走到楼下的时候，情天抬头看楼上的灯光，那是她失去父母之后所剩的温暖。
一路往小区外走，路灯下夜风清寒，情天掏出手机，给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拨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