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同行
城门口,热闹得很。
除了护送君悦的二十名侍卫,还有啟麟,姬墨衔,权懿,以及他们各自的队伍。
这一次为齐帝贺寿,他们流连了这么久,可终于舍得回去了。
“二公子,你可终于来了。”
啟麟还是挂着招牌式的邪恶的笑容,一双如鹰的眼睛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众人各自见礼,面上恭和。
君悦笑问:“鄂王殿下可欣赏够了这恒阳的风景?您这可是特地来为在下送行的?”
“这恒阳的风景,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本王离国多日,是时候该回去了。听闻二公子也是今日回去,不如同行如何?路上也好有个伴。”
“有王爷陪伴,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在下归心似箭,只怕没有闲情与王爷一路欣赏风景。不过…”
君悦的视线落在他一侧的人身上,“看权大将军和越王爷的装束,应该也是今日回国,三位倒是可以搭伴而行。”
权懿手背于后,眼眸似狼。“在下也是急于回去,无暇赏景。”
扯蛋。
既然无暇,那还逗留在这里这么久做什么?放屁啊!
君悦看向他们各自的队伍,的确没有马车,只有轻骑,想必仪仗已经先行一步。
她问向三人中最矮的一个,“越王爷也不欣赏风景了吗?”
“我倒是想啊!”姬墨衔苦了一张脸,折扇刷的一下打开,风流放浪。“可是我那王妃写信来告知,她已有身孕,我也是急着回去。”
这理由也好意思说出来充数,就不怕你老婆肚子里的种不是你的。
“那真是恭喜。”
“呵呵,同喜同喜。”
喜你个屁。
看来这个伴,还不结不行了。
君悦转身,看向连城。暖阳下少年清朗俊雅,风姿卓越。“我该走了。”
连城点点头,伸手将君悦拉至一旁,沉声说:“这一路甚是不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所需的东西我都已经替你备好,回去之后,别忘了写信报个平安。”
他看向跟随君悦的士兵,郑重道:“付招和他的手下几人皆是我的心腹,可值得信赖,可将生死相托。”
付招,是连城的死士之一。
君悦眯了眼睛,连城的话,似乎话中有话。
他竟出动自己的死士来保护她,为什么?
是不信任齐帝安排的侍卫吗?
还是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千言万语我就不说了。”君悦望进他的眼睛里,道了声“多谢”。
“待你回来的时候,我必会准备好美酒,陪君醉笑。”
“好。你这话,我记住了。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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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转身,走向自己的队伍,从侍卫手中接过马绳,一个利落的翻身,坐了上去。桂花站在马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抬头仰望。
那边,啟麟,姬墨衔和权懿也都各自跟连城揖手道别。然后走向自己的队伍,利落上马,整装待发。
君悦回头,最后一眼看着这座美不胜收的城市,这个困了她三年的囚笼,这个暗流汹涌的帝都,既想逃离又留恋。
城楼上,旌旗飘动,寂静无声。
至始至终,连琋都没有再出现。
城楼下,连城微笑着向她挥手,诉说离别之意。
“保重。”
既然对他无情,那就潇洒一点吧!
君悦转回头,马鞭一挥,扬长而去。身后卷起滚滚尘土,盘旋空中,久久未散。
连城,再见时,若你为帝,我来为你道贺;若你为寇,我陪你醉饮。
人对未来,总是习惯的抱着美好的幻想。总想着即便是坏的,也不至于坏到哪去。
可直到后来君悦才知道,人世间,哪来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生逢乱世,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人间地狱四字是无法靠想象的,等你亲眼目睹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场即便已过经年只要一想起都会痛得撕心裂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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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琋奉旨到勤政殿来见齐帝,却在到了门口的时候,方达正好出来。
“五殿下来了。陛下说如果殿下来了,就先等一会,他正跟四皇子商量事情呢!”
“既然父皇忙,本宫候着就是,方公公去忙吧!”
“哎,那奴才就先失礼了。”方达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他得去琉璃宫宣旨,今夜芸妃侍寝。
连琋身着淡蓝色私服,站在勤政殿廊下,微抬下巴遥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玉兰花瓣映入眼帘,迟迟不落。
此刻的她,应该到了顶楼山了吧!她定像一只脱了笼子的鸟,终于可以自由的飞翔。
殿内,齐帝坐于御案后,手握朱砂笔,正批阅面前的奏折。
“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御案前,连城恭敬的站立,上身微微倾斜垂眸。“已经派出去了,除了父皇安排的侍卫,一路上还有我们的人,绝不会失手。”
“你办事,朕放心。”
“父皇英明。”连城恭敬回道,欲言又止。
齐帝抬了抬眼皮,斜了眼前的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有什么想问就问吧!你我父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连城头垂得更低了,“父皇,儿臣不解,那君悦不过一个藩王次子,为何一定要死?他若死了,待姜离王也死了,姜离岂不是成了无主之地?”
齐帝在奏折上圈了几个圈,又提笔两行,这才满意的合上,放置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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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旁有方达备好的热茶,齐帝喝了一口,舒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儿子。“你呀!以后可不能光做事不动脑,不然就被臣子牵着鼻子走。”
“还请父皇赐教。”
齐帝放下茶盏,身体后仰倚在圈椅背上。
“君悦此子,是只猛虎,训不了,关不住。这一回去便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如今天下变幻,他这样的人,智谋胆识,七窍玲珑。光是能安安稳稳的在芳华苑待了两年这份能力,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姜离能反第一次,就有可能反第二次,我们必须除去这样的隐患。姜离若没了继承人,就等于老虎没了牙,蹦跶不了多久了。
人都是为了利益所活,若别国重利相诱,难保他不会投靠他国。若如此,我们岂不是把一把利剑递到了敌人的手里,再反过来剑锋对准我们。所以君悦此人,不能活着回到赋城。”
连昊和连琋一派之争,连昊想拉君悦下水,让他做替死鬼,却被他躲了过去。这可不是靠运气就能做到的事情。
连城双膝跪地,匍匐敬道:“父皇英明。”
“起来吧!”齐帝正了身体,重新拿过一本新的奏折,继续批阅。“蜂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连城起身,回道:“儿臣还在查,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尽快查清楚,这天下突然冒出了这么个组织,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
“儿臣遵旨。”
“下去吧!”齐帝已经低头,继续批阅奏章。
连城又行了一礼,后退三步,而后转身走出了勤政殿。
待出了勤政殿殿门,连城抬头时,便看到了廊下栏杆上,连琋坐在上面,百无聊赖的晃悠着两条腿,仰头仰望天空。天真无邪,安静专注。
“五弟怎会在这里?”他走过去打招呼。
连琋回过头来,俊美的脸上无甚表情,淡淡回道:“父皇宣召。四皇兄可与父皇商量完了事情?”
“嗯,已经商议定了,五弟可以进去了。”
“好,四皇兄慢走。”
连城点点头,迈步走下了两级台阶。他与连琋平日里话也甚少,见面时也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今日也不例外。
只是走了两步,他忍不住的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片淡蓝色衣角消失在殿门处,心底竟莫名划过一丝惊慌。
三章 蜂巢问世
顶楼山高耸入云,与天齐高。悬崖峭壁林立,郁郁葱葱。中间一条窄道穿梭,如高原上的一条沟壑,深不见底。声音回荡其间,徘徊不绝。
君悦出了山口,勒马回头望了一眼。
这座天然的屏障,将恒阳城保护得密不透风,百年安瑜。
“总有一天,本王会带着飞虎营,从这个地方踏过去。”
啟麟嗜血鹰眸,狠绝放话。
君悦看了权懿一眼,轻笑。“想打进去的,可不止王爷一个。”
啟麟斜了权懿一眼,故意曲解君悦话里的意思。“莫非,二公子也想打进去?”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没那能力。王爷逗留恒阳多日,就为了能陪同在下一日,在下实在想不明白此举是为何?”
从恒阳到俞安城,快马加鞭,最多也就一日路程。
也就是说,到了明天,他们这四个队伍,可是要分道扬镳了。
啟麟邪笑,“二公子应该感谢本王才是,若不是我们几人还在城中,只怕齐帝还不会这么快放了二公子呢!”
“王爷真是会说笑。皇上胸襟广阔,仁德慈善,难不成还不让我回去照顾病重的父亲不成。”
她承认,这几个人在城里,的确会给齐帝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齐帝好名声,段不会让这几人将他不让她回去侍疾的坏名声传遍天下。
可是在人前,君悦是齐帝的臣子,她不能让别人质疑妄议君非。
姬墨衔呵呵说道:“二公子,咱们都是一路向南,本王倒是可以与你同行。”
“那就走吧!迟了今晚可就到不了俞安了。驾……”
“驾…驾…”
君悦一马当先,其他人也都策马跟上。身后跟着各自的队伍,少说也有五十轻骑,各个劲装打扮,身手不凡。
少年马上恣意,潇洒自在,如一只脱了笼的喜鹊,展翅高飞,拥抱属于自己的天空。那份快意卷起身后的层层尘土,随风飘向未知的何方,然后走向既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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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对人马也只是稍作休息,吃点干粮补充水分,让马歇歇脚。然后又继续赶路,马不停蹄,终于在黄昏时分,到了俞安城,住进了啟麟包下的俞安城最大的俞安客栈。
跟着有钱人出行就是舒服,有吃有喝,还有好地方住。
君悦,啟麟,权懿,姬墨衔住在条件最好的上房。剩下的,则是各自的侍卫入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俞安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房顶的地方也安排了人守卫。也不知道是防止人来刺杀,还是防止人逃跑的?
桂花颠了一天,早就累得趴下了。要不是君悦拽着他进了浴桶,他连澡都不想洗,直接倒头就睡。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君悦开门。
门外站的是啟麟的侍卫,“二公子,我家王爷有请二公子楼下用膳。”
正对面门已大开,姬墨衔走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笑容满面。“二公子,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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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看向与姬墨衔紧挨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动静。“权大将军呢?”
“权大将军和我家王爷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侍卫道。
“那走吧!”白吃的晚饭干嘛不吃。
君悦跨过门槛,反手将房门关上,和姬墨衔一起下了楼。
路上遇到了客栈里的小二,君悦吩咐他准备一份晚餐,送去给桂花。
一楼,灯烛高照,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客栈的门敞开,门口有侍卫守候。过路的人很是好奇,歪着脖子往里探,碍于门口的侍卫又不敢靠近。
饭菜已经上桌,啟麟和权懿已经就坐。四方的桌椅,还有两个空位,是留给她们俩的。
君悦走过去,见了礼,而后才坐下。
“没想到,二公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今天赶了一天的路程,竟还神采奕奕,没有丝毫倦容。”
权懿由衷而赞。
洗漱过后的君悦,完全没有一丝尘土的气息,精神饱满。
白色的紧身华袍,由一条腰封勾勒出纤细英挺的身躯,乌发半束于头顶,以玉冠固定,剩下的自然垂于身后,如墨如瀑。真是一个神彩英拔,气宇轩昂的贵族公子。
君悦笑对上他,“比不得权大将军一生戎马,十天半月不睡觉都行。跟你们这些人一起,我要是太弱了,那丢脸的可是我。”
她说得认真,然神情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滑笑,有一种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三人也都不在意。
啟麟招呼店小二为各位斟满酒,开始了今晚的开场白。“偏隅小城,薄酒一杯,还望各位不要介意。”
权懿接话,“出门在外,一切从简。王爷,在下敬您一杯。”
说完,干了杯中酒。
“好。”啟麟也是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权大将军豪爽。想不到我们四人竟有如此缘分,能在同一张桌上把酒言欢,真是畅快。”
这恐怕是唯一一次了。明天以后,各自回国,各为其主。见一面都难,何况相聚。
姬墨衔也举杯,“想不到姬某此生能结识权大将军和鄂王殿下,更是目睹了二公子的风华,实乃三生有幸。敬各位一杯。”
三人都敬过酒了,君悦也不能落下。
她也端起酒杯,迎向啟麟,动作有模有样。“王爷,多谢盛情款待。此前君在下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没见过世面。先干为敬。”
一杯酒下肚,君悦意犹未尽。这酒不错,应该是店里的珍藏。
“二公子客气。之前在蹴鞠场上,本王与二公子配合得很是默契。他日若有机会,本王倒还想与二公子较量一番,看看是谁输谁赢。”
君悦挑眉,假装听不出他这话挑衅的意思。
“那肯定是王爷你赢啊!我根本就不会蹴鞠。你要是喜欢玩球,可以跟权大将军比,那才有意思。哎,不过你们比之前,得先告诉我,我好在外围开盘,赚点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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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衔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堂堂一个公子,有那么缺钱吗?
怎么跟市井的市侩一样,三句话不离钱的。
君悦瞟了他一眼,你要是被囚禁两年,看你缺不缺。
权懿一脸的冷肃,不苟言笑,看着倒是一身正气,但是内心却像狼一样的敏锐凶狠。
试想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三军的大将,心里没有一点权谋城府,谁信?
“不知二公子可听说过蜂巢?”权懿突然问道。
此言一出,其他二人皆是目光灼灼看向她
君悦埋头吃菜,囫囵说:“知道啊!”
“二公子知道?”啟麟很是惊讶。
君悦抬起小脸来,佯装羞恼。“我说鄂王爷,我君悦以前是傻,但不代表我现在还傻,谁不知道蜂巢就是蜜蜂采花酿蜜。芳华苑的后花园就有一个,我还被蛰过呢!可疼了。”
她转头看向权懿,“拜托,就算是考究,能不能出个有技术含量一点的题啊!”
“…嗯?”三人一脸蒙逼。
君悦低头嚼饭嘀咕:“这是侮辱我智商啊,还是你们的智商也就这样?”
“…啊!”三人大跌眼镜。
姬墨衔讪讪解释道:“二公子,你误会了。我们说的这个蜂巢,是一个组织。”
“啊?”君悦刚夹的一块排骨“咚”的一声,滑落回盘。这回换她又蒙逼又大跌眼镜,“所以你们说的,不是蜂窝啊!”
三人一脸对牛弹琴的便秘神情,我们有那么无聊吗?
“哦!”君悦尴尬一笑,“那我还真不知道,哪个组织取名叫蜂巢啊?不会是养蜂的吧!”
姬墨衔挠了挠光洁的额头,有种无力之感。
“这是大概一年前新兴起的一个组织,我们也只知其名不知其貌,不知道它是干什么,都有哪些人,势力如何,只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二公子在宫里,难道就没听说过?”
君悦无辜的摇头,“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跟外界联系了,哪里知道这天下形势。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组织应该是个江湖组织。”
“怎么说?”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啊!这江湖上经常有往生门啊,弑鬼营啊,黑白双煞,十八铜人什么的,专干杀人的买卖。只要给足够的钱,皇帝都帮你杀了。”
三人面上虽然对她的话不予理睬,但也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四章 客栈起火
君悦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没等来三人的反应,讪讪缩了缩脑袋。“我,我说得不对啊!”
啟麟邪笑说:“二公子分析的也不无道理,这个蜂巢极为神秘,不识庐山真面目,但想来规模也不小。二公子此次回去,可要当心,若天下间真有这么一个杀手组织,有人买凶杀你,也不是不可能。”
“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亲,谁那么闲杀我?”
三人眉尾挑了三挑,这二公子到底有没有文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形容男子的吗?知不知道乱用词是会贻笑大方的?
权懿道:“那可说不准,蜂巢的势力庞大,遍布天下,二公子又身处群峰之上,自然有人看着不顺眼。远的不说,二公子此次回去,姜离朝中只怕就有人不乐意。”
“权大将军真是胸襟宽广,都广到我姜离来了。不知道贵国皇帝是不是也是这样胸襟广阔之人,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
这话可就引人深思了,一个藩地的未来地主,去见别国的国君做什么?
打算投靠?
亲下战书?
总不至于去交朋友啊?
权懿依旧面不改色,“在下保证,二公子只要见着了吾皇,一定会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君悦内心冷哼了一声,本姑娘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诱惑的人吗?
啟麟不甘于后,“二公子想交朋友,可不能偏心,若是去了东吴而不来我西蜀,那本王可是要生气的。”
你生气了能干什么,打架啊!
君悦咂舌,“看来,想跟我做朋友的人不在少数嘛!我呢,本来朋友就少,是该多结交几个。哎,你们有经验,能不能教教我,这交朋友需要送什么礼物啊!可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无妨,人到了就是最大的心意。至于礼物,我们作为主人,一定会厚礼相赠的。”
“我只听说过客人送主人礼物的,可没听说过主人赠客人礼物的。贵国的习俗,还真是与别国的大相径庭。”
啟麟似笑非笑,“那就要看二公子是想要礼物,还是想送礼物了。”
君悦冥想了一会,若有所思道:“这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等我父王病好了,也许真的会出去走走,看看这东泽大陆的大好河山,体验不同的风俗民情。”
话题到此处,三人都聪明的结束。
小二倒酒,啟麟举杯道:“那本王便在太安,等着二公子。来,三位,得此一聚,此乃缘分。今夜,咱们只谈风月,不论风云,酣畅一场,不醉不归。”
三人也不是不给面子,于是附和。“好,干了。”
酒杯相碰,觥筹交错。这一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等众人散了伙,已是月上中天,外面一片寂静。
说是不醉不归,可到底也没人敢真的喝醉。要知道这里可不是自己的地盘,需时刻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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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门还是不关,有人轮番值守。夜风徐徐,正在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君悦回到房间的时候,桂花早已在地上铺了床睡了过去,晚饭也只吃了一点点,看来是真的累得不轻。
这太监,一辈子都住在宫里,哪里受过一天跑马的苦啊!
解衣,拖鞋,上床,躺下。眼睛望着帐顶,想起自己昨夜还是在芳华苑里,听连琋弹琴,与他喝酒,目送他离去。如今,她已身在回家的途中。
相隔不过一天而已,已是相隔千里,总有一股不真实之感。
父王,母妃,君悦就要回去了,不知你们变了没有?
三年了,她都快忘记你们长什么样了。
还有素寰姐姐,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亲眼目睹最爱的人娶了别人,如今他又先于她而去。这重重打击下,她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期待着回去,却又怕回去了,物是已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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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多人都睡不着。
远在恒阳的连城和连琋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弯月,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维持着一个静站的动作,已经很久了。
赋城中的姜离王夫妇相扶着也站在宫门口仰望这天下人共用的一轮明月,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他们的女儿能平安归来。
再说俞安城内,宵禁过后,城内一片安静,众人沉沉入睡。
寂静的黑夜中,漫天火光将半边天映了个透亮,仿若晨间的朝霞,又似落日后的晚霞,妖冶绽放。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有人醒来,然后也跟着喊。
“走水了,走水了。”
虽是深夜,但一声紧接着一声,渐渐地形成鼎沸之势。
众人纷纷提桶,扑灭这冲天的火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也无风,火非但不能扑灭,而且还越烧越大,已经蔓延到了临近的商铺。
君悦便是在吵嚷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惊讶得道了一声“不好”。
浓浓的白烟从房间隔板缝中钻了进来,再加上外面的呼喊声,她下意识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利落起身穿衣,取过桌上的剑,便转身去唤醒还在死睡的人。“桂花。”
“桂花,快醒醒。”
“嗯。”桂花迷迷糊糊的转醒,很不快的嘟囔:“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君悦拍了拍他的脸颊,“着火了。”
桂花不满的抬手一挥,转过身去继续闭眼。“着就着呗!”过了两秒,又猛的一咕噜坐起来,然后一声尖叫冲出了火海。“着火了。”
“着火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下死定了死定了,我还怎么回去啊?”
“公子,着火了,快跑啊!”
君悦看着桂花在屋里上蹿下跳,转来转去,转到最后终于说对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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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都着火了,当然是快跑啊!
桂花已经率先奔向门口,伸手打开门闩。
君悦眸色一凛,“别开。”
然为时已晚,桂花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他家主子的同时,两手也将门打开来。可还没等他喊主子快跑,迎面就已经有一个茶壶飞过来。
我的个乖乖,公子,咱是自己人,咱是一窝的,你砸我干啥呀?
桂花本能的蹲下身子,那个脑袋大的茶壶就哧溜溜的从他头顶上飞过,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碎了,茶水洒了一地,有的还溅到了他身上。同时,耳边响起了闷哼之声。
闷哼声?公子受伤了吗?
他忙抬头看去,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妈呀,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还不快起来。”君悦已经三两步越到他前面,寒光出鞘,倩影游龙。
一时间,房间里,走廊上,楼梯口,均响起了了乒乒乓乓的刀剑打斗声。三楼上四个人都已出动,拳脚相向,人影交杂晃动,在火光之中,就像演皮影戏一样精彩,就差没有敲锣打鼓和掌声了。
对于刺客,君悦太有经验了。没想到都已经离开了恒阳,这些人还是不放过她。
“公子,小心后面。”
君悦正对战前面一人,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另一黑衣人正手持短刃向她刺来。
君悦侧身一闪,来到眼前黑衣人身后,给了他背后一掌。黑衣人被迫往前推去,胸口正好正对另一黑衣人的短刃。君悦再从背后一剑,正好将两人串成人肉串。
“啊!”
桂花又传来尖叫声,这回遭殃的是他自己。黑衣人正持短刃,向他刺去。桂花被迫后退,君悦想要相救,已来不及。
“撩阴腿。”君悦急喊。
桂花一听这声音,情急之下条件反射的抬起右腿,闭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上一踢。然后,腿被卡住了,然后就听到了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痛苦的声音。
战斗中的啟麟,权懿和姬墨衔看到这一幕,同时心有灵犀的瞪大了眼。
这也行?
事实证明这一招不仅行,而且非常行。
因为桂花已经趁着那人痛苦之迹,捡起地上的刀反转把人给解决了。然后还很无辜的说一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五章 逃离火海
敌人大概十几人,各个身手不凡。君悦四人,就算啟麟和权懿武功再高,应付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等解决完了敌人之后,火势已经蔓延到房梁上,有瓦片掉落下来,烟雾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困难。侍卫皆在一楼和二楼,且他们也没闲着,也有自己的敌人。
桂花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几人望着被熊熊烈火隔断二楼和三楼的楼梯皱眉。
桂花急道:“公子,咱们跳窗吧!”
“我可没轻功,从三楼跳下去保证不残。”
哎,就不该为了舒服非要住这三楼,要是住在一楼,早跑了。
桂花急了,“那怎么办啊?”他不要被活活烧杀啊!
君悦当机立断,“跳。”
“跳什么?”桂花一脸蒙。不待得到主子的回答,后背不知被谁给拎起,紧接着自己就像刚才那个水壶一样,在半空中旋转,“啊…啊…”
“砰…”
桂花觉得,他全身快要散架了,胸口就像被锤子锤过一样,一张脸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就像小笼包的褶子一样。“我的个娘啊!”
不是跳吗?怎么是扔啊!
二楼到三楼之间的楼梯正在燃烧,不可能通行。凶手很聪明,断了二楼和三楼的通道,这样二楼的侍卫就上不来救人。
而君悦几人要想下楼,只能从三楼的走廊跳到二楼的走廊。
啟麟最先将桂花扔了下去,紧接着自己也跟着跳下。君悦和权懿对视一眼,也跟着跃下,越王随后。
几个人,犹如动作迅猛的猿猴一般,在方寸天地间灵活跳跃。
“怎么样?没事吧!”君悦扶起桂花,问道。
桂花拍了拍胸口,扭曲了一张脸。“没事,就是疼。”
疼还说没事,这逻辑真矛盾。
二楼的场面也好不到哪去,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刺客的,也有自己人的,鲜血四溅,血肉模糊。而且火势比刚才更盛了,众人都已经捂着嘴巴说话,躲避随时会掉下来的放粱。整个客栈,摇摇欲坠。
啟麟的侍卫过来,禀报:“王爷,一楼全是火海,下不去。”
“走窗户。”
“窗户对面有弓弩手,我们人一出现,他们就放箭,根本就出不去。”
奶奶的,这是要把他们困在这里,活活烧死的节奏啊!
空气中弥漫着木柴味,焦尸味,火油味……烟雾吸进人的鼻孔里,缺氧的感觉就像溺水一样,呼吸困难,意识混沌。
凶手定是客栈里的人,而这个客栈已经被包下,除了他们一行五十几人,剩下的就是客栈里的老板和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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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的侍卫是不是干净的她不敢保证,但其他三人的人绝对是干净的。
所以,凶手要么是老板和店小二,要么就是君悦的侍卫。或者,两者都是。
敌人估计人手有限,所以不敢正面硬拼,以少数人在这里拖延他们的逃脱进度。一楼泼上油,点燃,阻断了他们的退路。所以外面扑火的人不少,但是火不但不灭,反而越扑越大。同时,派弓弩手在四面八方拦截,一旦有人出去,立即击杀。
内有强攻,外有包围,他们可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姬墨衔提议道:“咱们往房顶上走吧!”
“不行。”君悦当下反对,“火是从外围烧的,烟雾往上走,越高的地方烟雾越大,我们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而且,弓弩手能躲在对面,难保屋顶也没有。当下情况,我们尽量往低处走。”
权懿道:“可是一楼全是火海,怎么走?”
“你信我吗?”
“呵?”权懿一怔,“信什么?”
君悦沉声道:“你若信我,就照我的意思做,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一句话,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权懿犹豫了三秒,而后掷地有声道:“吴军听令,遵照二公子的吩咐去做。”
“是。”十几个人铿锵有力,绝对服从。
啟麟见此,也号令自己的部下。“飞虎军听令,照二公子的意思做。”
“是。”
姬墨衔见只剩下他了,也不能落下。于是也准备号令自己的属下,听从君悦的意思。
然君悦却是很不给面子的打断,“哎,行了行了,废话少说吧!”
她面向所有侍卫,吩咐道:“各位,回房间,看哪些棉被还没有被烧的,放在浴桶里浸湿,然后拧成半干,拿到楼梯口这里。记住,被子不能滴水。还有,拿两三张桌子来。”
“是。”众人得令,纷纷转头去准备。
走廊上不时传来瓦片“噼噼啪啪”的杂碎声,还有房梁坠地声,火势的呼呼声,人们的喘息声,在本应安静的夜中,宣告着有人正濒临死亡的绝境。
室内的温度,就像蒸笼一样,烤得肌肤是外焦里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在脖子间,从后背的脊柱和胸口流下来,湿透了人们的衣裳。
君悦也没有闲着,走进一个房间,从盆架上取下帕子,沾了水,丢给桂花。“把口鼻捂上。”
桂花照做,可是下一秒鼻子眉毛都皱在一起。
公子,这是人家的洗澡水,好臭啊!这味道熏得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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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他控诉,君悦一个铁盆就扣在了他头上,同时从模糊烟雾中传来她的声音。“扶好了。”
桂花抬手扶着头上的脸盆,抬眼瞄了一下,不满道:“好丑啊公下。”
“你是想美还是想活命啊?”
桂花乖乖闭嘴,那当然是活命。
侍卫的速度很快,十来张湿棉被已经拧成半干,堆在楼梯口。一楼门窗紧闭,滚滚浓烟得不到消散,聚拢在木板顶下,根本看不清东西,辣得人们的眼睛都流下眼泪来。
君悦弯低了腰,手捂着湿帕子。问身后的侍卫:“还记得大门的位置吗?”
众人点头,“记得。”
“好,从这里开始,将湿棉被抖开,铺在地板上,一张接一张,一直铺到门口去。然后将门劈开,就可以出去。第一批出去的人手里拿着桌子做掩护,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照做。
姬墨衔讥笑:“二公子,你不会是熏傻了吧!那下面着了火,就算是湿棉被,也一样能烧着。”
“所以,我们要在棉被烧尽之前出去。”
啟麟面无表情,却是听从了君悦的意见,抬手示意自己的部下照吩咐去做。
可是当湿棉被覆盖在燃烧的火苗之上时,奇迹发生了。火不仅没有烧着棉被,而且灭了。众人惊讶之余,干活更起劲了。谁都不想死在这里,谁都想活着出去。
当门被劈开的那一刹那,躲在暗处的弓弩手也不淡定了。
不可能,一楼全是火海,难不成他们还能浴火而出不成。
君悦拉着桂花的手,先行跟在了侍卫之后。尽量压低了身体,减少吸入浓烟。
门口就在眼前,曙光已经看得到。
如预料的,他们一出门口,就遭来弓弩手的袭击。赤色箭羽钉在木板上,肩头上一寸的地方五星图形尤为醒目。
好在有前面的人用桌子挡着,再加上众人也是身手不凡,没了火势的威胁,闪躲就容易得多了。而且到了人群中,因为百姓众多,弓弩手也不敢再下手。
六章 寒光剑
当冲出门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干呕着要将肺里的烟雾都吐出来。
君悦直接坐在地上,和桂花背挨着背,抬头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火光将附近的景物映射的一览无遗,黑色的瓦片屋顶,附近的门匾摊位,人们惋惜的神情,以及地面的平坦石板路。
蔓延到两边双铺的火势,外壁因为没有泼油,所以用水浇之,很快就熄灭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着了火了呢?”
“是啊!这可是俞安城最大的客栈。”
“哎,怎么没见老板出来?”
“哎,这还用说,现在不出来肯定是永远也出不来了啊!”
“这些都什么人,怎么以前都没见过,架子摆得还挺大的。”
周围人一言一语,尽数落入几人的耳中。几人没反应,各自转动着自己的小心思。周围侍卫列阵,将几个主子围在中间,即便狼狈,也不忘自己的职责。
火,在旧石器时代是燧火氏发明的。它可以烧烤食物,可以让人取暖,可以给人光明。可火也能要人性命,烧得连渣都不剩。
连杀个人都要对方灰飞烟灭,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几人围坐在一起,感受着劫后余生后的平静,谁也没有说话。
“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二公子?”
权懿最先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寂。
君悦面无表情,“问吧!”
什么王爷大将军,瞧,现在还不是像她一样灰头土脸,头发凌乱,没形没象的瘫坐在地上,就跟破庙里的乞丐差不多。
“为什么湿棉被放在火上,不仅没有烧着,而且火还灭了?”
君悦转头看了他一眼,见其他两人也都是转头看她,眼里同样有着疑问。
她轻笑,“一看就知道你没进过厨房。”
“……”几人尴了个尬。君子远庖厨,他们堂堂王爷大将军,怎会进厨房。
君悦正回头,说:“这家客栈一楼的地板,明显就是新翻修的,木头很新,还有一股很浓的木材味,说明这木板还是半干的。如果放火的话,可能烧不着。所以他们泼了油。
火遇水则灭,遇油则燃。他们用水灭火,水遇到这木板上的油,油浮在水上,只会烧得更旺。至于为什么用湿棉被盖住它,火就灭了,我也不懂。
我只知道,我在做菜的时候,如果锅中起火,我不会放水,而是用锅盖将它盖住,火就灭了。”
她当然不能说火之所以被熄灭,是因为将火跟氧气隔绝。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追问啥是氧气,她总不能说你现在吸的就是氧气呼出的是二氧化碳吧!他们一定会将她当成妖怪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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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愣,所以说他们能得救,是因为瞎猫碰上死耗子!
所以说,他们是被一个厨子给救了!
所以说,他们应该去跟厨房的婆子讨教讨教,掌握逃离火海的本事!
亏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让他们相信他,要是这办法行不通,岂不是拖延了逃生的时间。
权懿凉凉的飘来一句:“二公子真是见多识广。”
厨房只有妇人才会进,一个妇人能有多少见识。
对于他这话里的讽刺,君悦也不恼。你凭什么看不起女人,凭什么看不起本姑娘,你小命还是本姑娘救的呢!
“依权大将军看,今夜这一遭,是冲谁来的?”啟麟问道。
权懿如狼的眼睛目视着前面的火光,将球又抛给了君悦。“二公子以为呢?”
“我哪知道。”君悦没好气道,“我个小人物,这里就数我份量最轻了。让你们给我陪葬,这礼也太重了,谁会做这种有害无利的事。拉着我给你们陪葬还差不多。”
几人各自沉思,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
谁都有自己的政敌,别看他们面上风光,其实也是在刀尖上行走。如今,刺客都已经葬身火海,想查也查不到头绪。
君悦凉凉道:“保不齐就是那个你们说的什么蜂窝做的,看他们计划周密,撤退有序,不畏生死,肯定是杀手。嗳,你们到底得罪谁了?竟然劳动人家花钱买你们的命。”
啟麟邪笑说:“如今他们的目标是谁也不知道,也说不定是来杀你的。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有可能。”
“我就当你是在给我面子。”君悦也不反驳。
杀手如果就是客栈里的人,定是知道他们各自房间的位置。如果是单杀某一个人,不可能惊动其他三人,更不可能放了把火想把他们一锅端了。
可是,一个是大将军,两个是亲王,一个质子,把他们一锅端了,对谁有好处呢?
谁又会是凶手?
蜀,吴,楚,还是齐?还是其它?
啟麟的视线落在君悦的剑上,拧眉道:“初见二公子的剑,本王还不太敢确定。直到刚才二公子挥剑出鞘,本王才肯定,这是寒光剑吧!”
君悦低头看了地上的剑一眼,疑惑:“王爷认得?”
“自然认得。它本就是我蜀国之物。”
因了他这话,其他人的视线又落在君悦的剑上。
君悦吃惊不小,“我只知道这剑是皇上赐予我的,至于它的来历,我却是不曾听说。”
“本王也只是听说而已,那是三十多面前的事了。据说三十多面前,我蜀国有一位虎啸将军,是我蜀国的英雄,骁勇善战,无往不胜。他妻子的家族,擅长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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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把寒光剑,便是虎啸大将军的岳父送与女儿的嫁妆。此剑由长白山下的一块寒铁所铸,以人血为引,耗时十年才铸得。剑身虽轻薄,透着寒气,但十分锋利,坚韧无比,在天下兵器榜上排名第五。”
君悦惊讶,一把剑而已,比她名气还响亮。
这剑虽薄,却削铁如泥。剑身秀有花纹,寒光逼人,刃如霜雪。
十年才铸得一把剑,果然好剑是要经过经年的千锤百炼,才能一现成名。
姬墨衔兴奋道:“哎,这个呼啸将军我也听说过。说是在当时,可谓是天下将士的楷模,五岁习武,十岁就射杀了一头狮子,十四岁就上了战场,熟读兵法,运筹帷幄,没有他打不胜的仗。只是后来听说,他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失踪?”君悦不解。
一国将军怎会失踪,而且是无缘无故失踪。
权懿说:“据说是当年与北齐一战,他所带兵力遭到敌袭,带领二十万将士撤退进了缥缈林,便再也没有出来。”
“缥缈林?”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君悦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在我姜离境内吗?”
权懿道:“正是。那时候姜离还是鄞王坐拥,并非现在的藩地。据说这个缥缈林十分邪门,像一个迷宫一样,鸟进去了都飞不出来。”
啟麟接话,“没错,后来蜀国也派人去找过,但都是一去不复返。据说这个缥缈林很奇怪,树木石头会移动,有时候消失了的石头,过了几天又出现了。人们都以为林里有妖怪,所以不敢靠近。”
那还真是奇怪的,会移动的树木她听说过,会移动的石头她就不知道了。
难不成是石妖?
咦……子不语怪力乱神。
“那这寒光剑,又怎会落在了皇上的手中?”
啟麟说:“不清楚,有说是呼啸将军的妻子为了筹集盘缠,寻找丈夫,将这剑卖了;也有说她死了,无意间有人拾了去。
更有说她为丈夫立了个衣冠冢,以此剑陪葬,却被盗墓的给偷了。反正说法各异,却没想到,这剑原来在齐皇的手上。”
君悦摩挲着剑鞘上银色的纹路,剑柄上还挂了半个玉玦剑坠,散发着阴冷的寒气。“那那位夫人,后来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没有。”
七章 喜欢小白脸
寒光剑为什么落在齐帝的手里,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反正现在剑在君悦手上,她也没打算还。
桂花在她身后一瞌一瞌的,你们聊完了没有啊?好困啊!
啟麟出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王爷,我们抓到了两个弓弩手,但都咬舌自尽了,身上没有任何证明,不知其身份。”
地上几人慢慢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和头发。
没有身份证明才是正常的。一个刺客手里如果还带了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那才奇怪呢!
君悦转身,看向一个长脸男人,“你就是付招吧!”
“是,属下正是付招。”长脸男人恭敬回道,声音爽朗,干净利落。
“清点一下人数。”
“属下已经清点完毕,保护二公子的侍卫一共二十人,现在只剩下十六人。”
也就是说有四个人死在了火海里,或者已经逃了。
啟麟等三人的侍卫也都有所损伤,几方各自休整之后,准备找新的一个落脚点。
如今他们几人都不带自己的仪仗,也就是说他们只是普通人,是住不进县衙的。当然亮明身份也可以住进去,但是太麻烦,免不了一场应酬。
再找的客栈条件自然比不上俞安客栈,几人粗略的洗了个澡,然后草草的睡了。
虽然今夜他们侥幸逃脱一劫,但也不可放松警惕。侍卫就算再累也得轮流值守,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将他们一锅端了,那今夜到明天早上,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月已西斜,更漏已响三,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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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君悦就醒了,这是习武常年养成的习惯。桂花却还在呼呼的打鼾,雷打不动,睡相比她的还丑。
出了房门,却见啟麟也正好打开门出来。
他似乎很惊讶,没想到一个足不出户的公子哥,也能起这么早。
说他足不出户嘛!可她懂的还挺多的,很有实战经验。不论她两年前从他手下逃脱的本事,单说昨晚,他能带着他们逃生,可不是光进个厨房做个菜就能做到的事。
瞧他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板还没有他一半的宽,个子小小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身怀武艺的高手。
“没想到二公子也有早起的习惯,要不要一起走走?”
君悦浅笑,“王爷可不能趁着带我出去将我掳走。”
“本王确实是这个打算,但是经过昨晚之后,本王改变主意了。”
“那但愿,你的这个主意是在下能接受的。”
啟麟道:“路上说吧!”
“好。”君悦好奇,这啟麟权懿和姬墨衔跟了她也一天了,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难道就只是纯粹的陪同她一天?
她怎么觉得,他们是对她图谋不轨啊!
可她身上,有什么好图的呢?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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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出来,空气清新,湿气很重。
路上零零星星的几人,挑水,卖早点,拉泔水,过着朴实的生活。也有几辆略微华丽的马车驶向城门的方向,应该是赶着去上早香。
“昨夜救命之恩,本王没齿难忘,将来若有机会,本王必会还这一恩。”
君悦侧头看他,木字的脸,浓眉大眼,眼色如血,狠厉如鹰,嘴角挂着招牌式的邪恶微笑。很难想像,这样充满江湖义气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啟麟见他不回答,带着探究的目光。“二公子不信?”
“信。”君悦正回头,目视前方。“我只是奇怪而已。鄂王爷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天下闻名。我还想着昨晚救了你一命,能将两年前戏耍之事一笔勾销了。”
“本王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两年前之事是较量,只有输赢。这是相欠救命之情,不可同类而语。”
“较量和救命,有时候也是一样的。当年与你较量,我不也是在救自己的性命吗?”
“可是本王输了。”
能让骄傲的鄂王爷承认自己输了,君悦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愁眉。
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是带兵之人,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其实输赢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求的很简单,只是想活着而已。然在这乱世之中,活着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既然二公子也说活着并不是简单的事,那何不接受本王的建议。相信本王,投靠我蜀国,绝对比北齐是更好的选择。”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
这就是他说的改变主意?
强抢不成,洗脑来了。
君悦浅笑,“那王爷又有什么理由让姜离附身于你西蜀。恕我直言,如今西蜀也没有那么太平,王爷功高盖主,声名显然已经盖过了当朝太子。想必你与你哥哥一场皇位之争在所难免,我可不想拿我姜离百姓的性命跟着你去陪葬。”
“二公子不信本王?”啟麟驻足,面色阴冷,语声加重。
君悦面色不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毫无畏惧。“我没有义务相信你。”
这句话,她也这么对权懿说过。
“恕在下冒昧,姜离不过小小封地,王爷何以这么在意?”
“哈哈哈。”啟麟仰天大笑三声。
而后一双鹰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就像老鹰盯着小鸡一样,充满了对猎物的征服**。嘴角的邪笑加深。“你说得对,本王看不上姜离,本王看上的,是你。”
论狠劲,君悦深邃如潭的双眸平静无波,自是比不上杀伐果断的啟麟。但两人周身所散发的气势,却是不相上下。
一个张狂,一个内敛,一个狂风暴起,一个不怒自威。
君悦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几分,面上虽然一往如常,但后背却发冷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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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征战无数,杀人如麻,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血腥味,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是害怕也得装着,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王爷真会说笑,我可不喜欢男人。”许久,君悦才淡淡说道。
啟麟紧绷的一张脸差点破功,他他他他说什么?喜欢男人?
老子何时说喜欢你了?
老子府上姬妾成群,可曾有过一个小白脸?
老子即便喜欢小白脸也会喜欢一个傻点的小白脸,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小白脸……
啊呸,老子不喜欢小白脸。
啟麟丹田的怒气蹭蹭蹭往上冒,眸中血色更胜,准备破顶而出。
“扑哧。”君悦自个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声音清脆,宛若林中的鹂莺,眉目间尽显少女的娇俏。
这笑声,犹如一场雨一般,将啟麟的怒气迅速浇灭,周围拔高的气温瞬间恢复正常。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以为,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的曼妙少女。
“对不起啊!”君悦收住了笑容,“我开个玩笑。”
啟麟别开目光,掩饰住内心的尴尬。
狗屎,这分明就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七窍玲珑的男人,哪里像个女人了。难不成他真喜欢小白脸不成?
“二公子说话真是幽默,二公子就真的不考虑本王的提议?”
君悦摇头,“不是我不答应,而是你们没有给我看到实实在在的诚意。跟本公子玩白条圣旨这一招,本公子不接。”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让啟麟和权懿都对她感兴趣?
看上她的才华吗?
她是学霸没错,可到了他们这古代,她这学霸好像无用武之地啊!
她开蒙学的是拼音abcd,你们读的是三字经。她高考考的是语数英,这里考的是四书五经啊!
“天色不早了,咱还是回去吧!你的属下该等急了。”
君悦说完,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啟麟望着她的背影,晨光下少年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跳着觅食,活泼而天真,与这纷杂的世道格格不入。
可当年,他算计他的那番心思,他昨夜的淡定从容、自信满满,又觉得他本该就是这乱世中不可或缺的一股激流。
君悦,乱世之中,要么活着,要么死,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可能简单的活着。
本王若连一个你都收服不了,何以称霸天下?
八章 撩三国
回到客栈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起身。
啟麟依旧喜欢唯我独尊的做派,将客栈里早起的客人都给赶了出去,不准他们在客栈里用早膳。
早餐很简单,包子,肉粥,几样小菜,几类糕点。由侍卫一一验过毒,又亲自试吃,确定无事之后,才让主子们吃。
姬墨衔边揉着脖子边说:“唉,我还以为他们昨晚刺杀不成,会再来,害得一夜都不敢沉睡。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早知道就好好睡一觉了,累死了我。”
君悦轻笑,“初识越王爷,以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没想到也有这么好的身手。”
越王姬墨衔是南楚的五皇子,据消息称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先楚帝在位时颇受宠爱。昨夜危急关头他露了手,倒让她对他刮目相看了。
“呵呵,我这勉强自保,比不得诸位。”
权懿看向君悦,真诚说:“二公子,经过昨夜,想来你回去的这一路定是不会太平,还望多加注意。如果有需要,随时传信于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多谢。”君悦喝着绿豆汤,“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侍卫,再加上此行还有越王同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啟麟却是说:“不如,让本王送你回去吧!反正本王最近也无事可做,正好去赋城观光一番。”
你要是跟去了,姜离勾结他国的罪名可就真的成立了。
再说了,你要是跟着,难保半路不把我给咔嚓了,以报当年戏弄之仇。
君悦自然婉拒。“鄂王爷真会说笑,你统领千军万马,又怎会无事可做。我可不敢多做打扰。”
“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好赖着。不过二公子可不要忘记,有空了就去我太安走一走,相信我蜀国的风光,二公子一定会喜欢。”
“好说。”君悦回以一笑。
你西蜀的风俗太开放了,一言不合就挥鞭子强抢良家俊郎,我可消受不起。
说到这里,她就想起了那个像火苗一样的红衣女子岳锦桐,不知如今的她,过得怎么样了?
啟麟举杯,朗声道:“早上不宜饮酒,便以茶代之,祝各位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一路顺风。”
但愿真的能顺风。
---
用过早饭,几人也没有再多做停留,收拾行程继续赶路。
四路人马三个方向,道了“后会有期”后,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城门口,四个队伍,权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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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懿的部下无风来到他身侧,悄悄对自己的上司汇报:“今天早上,啟麟跟君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甚是高兴。而且刚才一席对话,他好像对西蜀很是热情。将军,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走到了一起?”
权懿望着君悦离开的方向摇头,眼里尽是深思。“君悦这个人,心思玲珑,我们两边都想拉拢他,他貌似两边都感兴趣,却都没有明确表态,两边都不得罪。”
“属下现在都怀疑,他以前是真的傻吗?一个傻子刚醒来,就被困在冷宫中两年,怎会有这般心思。”
权懿也是疑惑,“这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此次没能得到此人,皇上会不会怪罪?”
“回去再说吧!”
若要君悦投靠吴国,必须以极大的诚意作为条件,不知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
---
君悦和姬墨衔一路,又赶了一日的路程,终于到了沥竹镇,下榻在沥竹县衙里。
当年就是在这里,戚永辉和郭沙戏弄了她,结果反被她戏弄。
故地重游,君悦也不免感叹,当初她也不敢想过,还能有回去的一天。
明日就要登栗水河了,当年被血染成红色的地方,不知是否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二公子在想什么?”
君悦站在廊下,身后传来姬墨衔的声音。
他们落榻于县衙之内,这的父母官就将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院子里。派了护院看守,美人伺候,香茗款待。
君悦抬头望天,“快到月中了,月亮又准备圆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姬墨衔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话说:“二公子就要与家人团聚了,这圆月也是个好兆头。”
“是不是好兆头,现在说还早着呢!”
她岔开话题去,“听说南楚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有很多其它国没有的花卉,水果,动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姬墨衔挑眉,饶有兴致的坐在栏杆上,笑看向她。“怎么,二公子对我楚国的风光,也敢兴趣?”
君悦背倚廊柱,双臂抱胸,两腿交叉,一派自得。“我对美人美景美食都感兴趣。
美人我已经见过了,北齐的风光我也见识了,西蜀我也去过,就剩东吴和南楚。
东吴有权大将军虎视眈眈,我可不敢往他跟前凑。思来想去,也就南楚是我最佳的选择。
你看啊,咱俩好歹认识,我就是去了,也有个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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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你南楚对我又没有非分之想。正好可以去看看石桥水榭,万里山水,尝尽美食。越王爷,不会不欢迎吧!”
姬墨衔背手,“怎会,二公子能看上我楚国风光,那是我的荣幸。出门前,皇兄还特意叮嘱我,若是能邀得二公子去燕回做客,那我可是立了大功,会有很大的赏赐的。”
君悦翻了个白眼,“你越王爷还缺赏赐吗?”
“嗯。”姬墨衔瘪嘴摇摇头,“二公子不知道,这东西嘛本王倒是不缺,不过本王也不嫌多啊!哪天本王与二公子成了很亲密的朋友,也可以赠两件给你,聊表心意。”
“那我可得先说谢谢了,不过我这个人命中漏财,越王送我的东西,哪天我缺了钱拿去当了,越王可不能生气。”
“哈哈。”姬墨衔朗声一笑,当着人家的面说把人家送的东西拿去当了换钱,这人还是第一个。“二公子不必这么麻烦,你缺了钱,只要你开口,本王便让人抬了送去。”
君悦很满意的点头,这个有钱,大腿粗,适合抱。
要是是个冤大头就更好了。
“王爷这话,在下可是当真了。希望那一日到来时,王爷可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君悦正了身体,放下双臂,抬头望向高空中的圆月。“时候不早了,越王爷早些睡吧!goodnight。”
姑…奶奶…
嘛玩意?
本王一翩翩浊世霁月清风的俊公子,什么婶娘娘姑奶奶的,这是他们姜离骂人的话吗?
姬墨衔曲眉看着飘飘远去进了屋子的白色身影,这人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今天撩完了啟麟和权懿,如今来撩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是说,他一直都是在试探。
如果真的是试探,也就是说,他真的有脱离北齐的意愿了。
姜离虽小,但连接齐,蜀,吴三国的要塞,若是能拿下,那真的是有利无害。
可他们三国,他到底是中意哪国?
九章 目标是她
翌日,在沥竹镇父母官的相送下,君悦和姬墨衔等人登上了前往栗水城的大船。到了栗水城,就进入姜离的地界了。
沥竹镇的父母官还是两年前的那一个,此次终于见识了那位让一品大员戚永辉和郭沙副将栽了跟头的姜离质子,左看右看也没觉得他没有啥三头六臂。
躬身将人送上了船,等船开走了,心安理得的回去补觉。
可是这觉还没补个把时辰,县衙的衙役就过来禀报。
“老爷出事啦,老爷出事啦!”
“你个小王八蛋,老爷我好好的,你敢诅咒我。”
“不是啊,老爷,真的出事了,栗水河炸了。”
“什么栗水河炸了,水能炸吗?”
“不是,刚才离去的那条大船炸飞了。”
“啊!”县衙父母官被这一消息给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姜离二公子和南楚越王乘的就是那艘大船,这在他的地界上,二公子和越王陨了命,朝廷怪罪下来,他这小命都不够赔的。
君悦阿君悦,你可真是我沥竹镇的克星。两年前如是,现在也是。
话说刚才君悦和越王登上那条大船后,船便抛锚起航,沿着栗水河,顺势而下。
如今正值夏季,雨水丰富,河流暴涨,水流端急,又有风相助,所以走得很快。
君悦立足船头,望着汹涌的江水,河风凛冽,不比冬天的差。
当年过栗水河,是在冬季的晚上,看不到两旁的风景,只能听到河上的冰块破碎的声音,似乎要撞碎船身。江底白骨累累,就连江上的风,都弥漫着血腥味。
两年过去了,两岸青山依旧,河水涨涨落落,人们再提到栗水河时,可还记得这里面的十万将魂?
桂花立于一旁,眼圈儿都红了。
三年了,可终于是要回去了。
主子,咱们要回家了。
“公子,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小心着凉,误了后面赶路。”
“好。”君悦转身走进内舱。照这速度,
晚上到达栗水城不是问题。
船舱上大多是男人,都是各自带的侍卫,以及船上的工人。因为被财大气粗的越王爷给包了,所以除了两个婢女,就没有别的女人。
越王这个在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国度长大,连雪都没有见过的二世祖,自然受不了江上的刀风,躲在舱里跟自个的随从离天下棋。
见君悦进来,忙招了招手。“二公子,陪我杀一局如何?”
君悦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子白子,有点密集恐惧。
“我不会这个,你自个下吧!”然后坐在他的对面,无聊的以手掌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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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衔看去,突然有一刻的愣神。少年微仰头,眉毛淡浓适宜,一双黑亮的眼睛深如寒潭,鼻挺俏丽,樱红的嘴唇,柔美的轮廓。若不是他穿着男子的衣裳梳男子的发式,他会错觉眼前的人就是个女子。
北齐的那位五皇子也是极美的人,但他的男子特征十分明显,看了不会误认为是女子。
而眼前的这个人,给人以一种雌雄莫辨之感。
“你看我做什么?”
“嗯。”姬墨衔回过神来,他不可能是女子。姜离王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就算姜离王有女儿,他也不敢狗胆的将女儿冒充儿子,送去恒阳为质。
“本王只是觉得,你若身为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
君悦挑眉,“你这赞美,我收下了。”
倒是姬墨衔一愣,有这么自恋的人吗?人家夸你你还真承认了,也不谦虚一点。
君悦对于自己的美貌还是有点自信的,俗话说过分的谦虚就是作,她不喜欢作。
“叩叩叩……”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两个奉茶的婢女。
两个婢女身姿婀娜,走路都垫着脚尖,脚呈外八字,青色的裙裳用一条丝绦系带,如一条柳坠一般摇曳生姿。脸蛋儿白皙细腻,眉目柔情。
奉了茶,两人便不发一语的退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舱内茶香扑鼻,冲淡了吹进来的河风夹杂的藻味。
君悦端起茶杯,把玩着没喝。斜眼看向对面还在下棋的人,“这两美女,也是你找的?”
“是啊!”姬墨衔头未抬,一子落下。
“你可真会挑。”
姬墨衔意味不明的冲她一笑,“我可是专挑的她们呢!让我们来赌一把吧,看看她们是喜欢本王,还是更喜欢你。”
“本公子不好女色。这两个美人还是留给你吧!”
君悦拿起茶杯,走向窗下的斜榻躺下,将茶杯放在头顶的矮几上,视线刚好落在榻前尺大的窗外,有飞鸟正从窗前飞过。
“这可由不得你。”姬墨衔收回视线,勾唇一笑。
倦意袭来,君悦闭了眼睛,感受着身体轻微的摇晃,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一刻钟之后,船舱内平静了。
没有了说话声,也没有了下棋声。舱内众人好像都已经睡去,有茶香透过门的缝隙,散了出来。
去而复归的两名青衫婢女耳朵贴近门板,没听到动静。又抬手扣了两下门,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便自作主张的推门而进。
舱内,君悦安详的仰躺在斜榻上,两手平放,呼吸均匀,头顶的茶杯已见底。他的奴才正坐在地上,倚着斜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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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棋座上,越王和他的近卫离天已经趴在了棋盘上,沉沉睡去。
两婢女互看一眼,适才低眉顺目的面容不在,换上的是一副冷肃的杀气。短刃自腰间抽出,猫步来到君悦榻前,举刃过头顶,聚力于掌,向她的细颈而去。
短刃一寸寸而下,劲风骤起,杀意逼人。
“呲……”
短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持刃的婢女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那柄没入身体的利器,有鲜红的血液正一滴滴的流了出来,印染了身前青色的衣衫。而她手中的短刃,正停在距离榻上之人细颈两寸的半空中。榻上之人一双寒冷如潭的双眸冷峻的盯着舱顶,手从她腹部的地方收回。
“你……”没晕。
后面两个字没能说出口,人已经像木桩一样轰然倒地,一动不动,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一眨眼,一命绝。
剩下的一个婢女似乎没来得及反应这一个呼吸间所发生的生死转换。待她反应过来,持刃刺去时,榻上之人已经利落的起了身,抬脚踢向她胸口的地方,将她踢倒在地,身体滚出老远。
“咚咚咚……”
她刚刚稳住身形,脖颈处就已经放了一把利剑,只要她稍一动,那把剑便擦过她的喉咙。
君悦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问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地上婢女冷哼:“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条船。”
“船开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们就这么急着让我死。”
姬墨衔翩翩走过来,笑说:“看来被连累的是我啊!”
君悦刚想怼回去,此时甲板上却已经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舱内之人皆是一凛,离天收起了剑,直接将那婢女打晕,桂花已经抱起了主子的寒光剑递给她。
几人皆是望向舱门口,姬墨衔无奈道:“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嗳,你又欠了我一次,记得还我啊!”
“先出得去再说吧!”
下一秒,船舱内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刀剑声,物体碎地声,门窗破烂声,落水声,惊叫声,血自体内喷涌而出声……在水急风急的江上,波涛汹涌。
十章 炸船
二十几个侍卫对上船上的二十几个船工,在双方都有死伤的情况下,侍卫胜了。
船舱内尸体横摆,血溅五尺,血渗进船舱内的木质板中,低落到舱底。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与河风的藻味融合在一起,闻着特别恶心。
君悦发丝微乱,白色的衣裳染了点点血迹,像雪中绽放的红梅一般,耀眼妖冶。寒光剑上滴血如柱,散发着幽幽寒气。
付招行至君悦身边,“二公子,属下刚才去查过,舱底拨了油,还埋有炸药。”
“炸药?”姬墨衔一惊,而后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幸好把他们都干掉了,不然咱们可都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君悦皱眉,“下面没有人吗?”
付招摇头,“没有。”
“不可能,他们如果埋了炸药,不可能没有留人点火。如果火不点,放那炸药做什么。”
姬墨衔道:“兴许那是他们的第二套计划,干不掉我们再炸了船,来个同归于尽。不过他们命不好,还没来得及派人去点火,人就死了。”
君悦却不是这么认为。
既然是刺杀,那一定就有周全的刺杀方案。刺杀的地点,刺杀的目标,刺杀的人手,哪个人执行什么任务,都有明确的分工,各司其职。
像点炸药这么重要的一步,不可能没有专门的人执行。
“派人整条船,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二公子是觉得船上还有人?”
“小心一点总没错。”
姬墨衔寻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斜了君悦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可真是瞎操心,我要还活着,也不可能自个走到你眼前,早就点火去了。”
君悦没有言语,将寒光剑丢给了桂花。
姬墨衔没有跟刺客待过,不懂他们作为刺客的内心活动。刺客们有自己的章法,有自己的行动方案。刺客每走的一步,都不是多余的。
“叮叮叮……”
姬墨衔话刚落,船身便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钉在了船板上。
付招才刚出去,又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二公子,岸上有人射了火箭,船要烧了。”
姬墨衔还未来得及收回劫后余生兴奋的目光,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就像被定了身似的,眼睛都忘了眨,张着嘴巴忘了合上,样子十分的滑稽。
君悦愤愤的斜睨了他一眼,“乌鸦嘴。”
“我……”姬墨衔无言以对。这回连他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真的是一张臭嘴。
众人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还未看清情况,便有数支火箭冲他们射来。几人躲闪,火箭钉在了木质甲板上。船身已经燃烧,火势越来越大,又因有风相助,很难扑灭。
抬头望去,右边岸上有几人骑于马上,黑服裹身,正在手拉弓箭,箭头对准他们。
君悦手一伸,冷冷道:“弩。”
他奶奶的,敢射我。
不知道老娘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拿东西指着我吗?
付招将手中的弩递到君悦的手里。君悦拉开架势,手臂发力,瞄准目标,扣下机关。出手毫不犹豫,快,狠,准。
只听“咻”的一声破空,下一秒,岸上五人中就有一人掉下马,再也不见起来。
“好准头。”姬墨衔由衷叫好。
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他一个好像能被风吹了的小身板竟然也能射得准。
岸上之人似乎也没料到君悦的眼力如此准,数丈距离都能射中目标,这是他们都做不到的事。他们也只是大概的射中船身而已,要说射人,他们也不敢保证一箭就中。
一射一箭。君悦射完了一箭,付招立即给她装上短箭,君悦再次发力,箭支脱弩。
“咻。”
盈风下,少年一身染血白衣,仿若遗世独立的红梅,妖冶艳丽,遗世独立,恣意飞扬。她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都可以成为众人的焦点,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箭射出,未能射中人,却射中了马。马因为吃疼,嘶吼一声,慌不择路的往河里冲去,让背上之人是大惊失色。“啊……”
岸上之人见势头不妙,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撤。”
余下三人策马离去,不管河里垂死挣扎的同伴,也不顾躺在地上的尸体。
君悦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绽放,奶奶的敢射老娘。上辈子就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无力反抗被打下山崖死翘翘的。这辈子要是还被人当靶子,老娘就是鳖孙。
“哐当……”
一声巨响传来,几人回头看去,船桅已经被燃烧倒了下来。火势顺着帷幔和窗户而下,渐渐的烧向船舱底部。如果烧到了里面的炸药,哎哟,那可就是连渣都不剩了。
妈了个吧唧,本姑娘最近肯定得罪了火神。
付招急道:“二公子,我们得跳水,游到岸上去。”
君悦摇头,“这条河听说很深,而且水势很急,游过去也不安全,难保不被大水冲走。立即去把小船放下来,乘小船过去。”
付招听罢,没有多言,立即指挥着手下赶紧将小船放下去。
姬墨衔也吩咐离天跟着去帮忙,然后很不给面子的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笑:“你是不会水吧!”
君悦嗫嚅了几下嘴巴,瞬间涨红了脸。被戳中心事的感觉就跟没穿衣服,光溜溜站在人家面前一样。
“要你管。”
奶奶的,这一次回去,她得把游泳这项技能给掌握了,看谁以后还敢说她旱鸭子。
“呵呵。”姬墨衔眨了下眼睛,“不用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君悦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反正这人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侍卫们已经放下了小船,但也仅仅只有一条,而且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如果来回的将人渡过去,只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付招当机立断,让主子们先上小船,剩下的侍卫谁会水的就游过去,不会水的就跟主子们同乘。
结果除了君悦和姬墨衔桂花,再加上一两个负责划船的侍卫,其他人都是大赤赤的跳入河中,扑腾着河水游过去,像只条活蹦乱跳的游鱼一样,别提有多滑溜。
君悦涨红的脸一直蔓延到脖颈,她刚才还说河水危险呢!结果人家把她所谓的危险当成了个屁,甚至比她还快的游到岸边。
“嘻嘻嘻…呵呵呵…”
身后传来压低的低笑声,君悦愤怒的回头瞪了一眼。
笑笑笑,有屁好笑的,不会水很好笑吗?
老娘有一天一定要成为一个游泳健将,游得比飞的还快。
“你要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唔。”姬墨衔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眨着两只绚烂的眼睛。虽然没了声音,但是他不断抖动的肩膀,还是在说明他真的很想笑。
这个君悦,太有趣了。
“砰……”
他们的小船还没有靠岸,江上便传来一阵轰天的炸声,水柱冲天。翻滚的水波差点将他们的小船掀翻,河水四溅,散落在他们的身上,残骸漂浮的到处都是。
众人不禁后怕,要是刚才他们也在船上,如今也如这破船一般四分五裂了。
十一章 养尊处优
沥竹镇县官得知栗水河炸船之事后,生生被吓得晕了过去,又被人捏着人中生生疼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立马誊写奏折上报朝廷。同时全衙出动,寻找二公子和越王的下落。
两边茂林的宽道上,二十几个人普通装扮,正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人群中间一辆平板牛车,上面铺了稻草,坐着四人。一人赶车,一人平躺,一人坐着,一人半坐着。
牛车走得并不稳,车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起起伏伏,发出咕咚嘎吱的声音,在空寂的茂林中,尤为的闹心。
“嗳,我说,就不能找辆舒服点的马车吗?这什么破东西啊,又晒又臭又难坐,我都快吐了,停车停车。”
“咕咚咚…嘎吱…”车停了下来。
姬墨衔扶着自己半撑起的嫩腰跳下了车,驮着背到一旁的树荫下歇息。离天递过去一个水袋,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来仰头就喝。
君悦掀开盖在眼睛上的两片大树叶,坐了起来,看向树荫下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荒郊野外的,给你弄来辆牛车就不错了,你要是想坐马车,那就走回头路,回沥竹镇去买。”
树荫下传来纷纷声:“本王长这么大,从没遭过这份罪,都是被你连累的。我告诉你,没有马车,本王不走了。”
嘿,这脾气,跟连琋一个模样。
要是连琋这样,她或许真的会想想办法。不过你嘛,呵呵。
因为你没连琋漂亮呀,皮肤没连琋的白呀,也没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琉璃目呀!
这耍脾气也得看颜值的。
“那你就在这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马车经过。或者你走回沥竹镇,反正也不过半天的脚程而已。”
姬墨衔倔了起来,“反正本王就不走,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如果不走,那就在这呆着吧!”君悦无所谓的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拿了树叶盖住眼缝。
小手一挥说:“付招,咱们走,我这么危险,越王爷总跟着我也的确不合适。说不定再走一会,就遇到个什么村庄之类的。”
付招点点头,挥了鞭子,驾着牛车继续赶路。
离天看了看远去的牛车,又看了看树荫下的主子。他们很想说:主子,你要是再不走,连牛车都没得坐了。
“唉唉唉!”见牛车越走越远,一点也没有作假的意思。姬墨衔不可置信的蹦起来,“真的走啊!姓君的,你等等啊!”
灰溜溜的又撒腿去追牛车。
君悦也没让牛车停下,微微直起脖子看着某人跑过来。
“你等等我啊!”姬墨衔追上了牛车,在距离牛车两步外纵身一跳,跳了上去。
牛车被突来的重力一压,抖了三抖,要散不散,咕咚嘎吱的继续前行。速度只能用比蜗牛快一些来形容。
“我姬墨衔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君悦没说话,桂花凉凉道:“又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跟着。”
姬墨衔瞪了一眼,“嘿,你个奴才,有你说话的份吗?”
桂花瘪瘪嘴,用沉默来讽刺。都懒得跟你说。
君悦道:“你就将就将就吧!你看看侍卫们,他们可比你惨。你好歹有牛车坐,他们可得走着。”
“他们是下属,本来就应该走着啊!”
君悦无奈的摇摇头,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时代,你跟他们讲众生平等,他们还当成是你在妖言惑众呢!
姬墨衔躺了下来,与君悦齐头。
正午的阳光直射又毒辣,刺得人眼睛生疼,他不适的抬起袖子去挡。
“这得多久才能到栗水城啊?”
“走水路的话今晚就能到。走陆路自然慢一点,依着咱们这速度,怎么的也得两天。在不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咱们明晚应该能到达。”
“明晚?”姬墨衔一副生无可恋样,“我真是想死啊!咱们何不在岸边等候,等明早船一来,我们再走也不迟啊!”
“沥竹到栗水的水路因为最近河水暴涨,所以小船禁止通行。大船因为载重,吃水深,所以每隔三天才通行一次。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副残骸。所以,栗水河最近是不会有船只经过的。”
姬墨衔愤愤地拍打着身下的车板,此行一点也不划算。非但不划算,还亏大发了。
君悦嘴角一抹了然的笑容闪过,沉下心睡觉。
桂花以寒光剑作支撑,闭目养神。
中午时,众人并没有遇到什么村落,只能打了些野味摘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又继续赶路。
夏季的午后,太阳更加的毒辣。君悦只能让侍卫们砍了根树枝,做了个简易的伞篷,伺候那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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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傍晚时分,众人喜出望外的看到了炊烟。
这是个不大的村落,也就十几户人家。村里人难得见到外来人,所以又热情又好奇。
君悦一行人便是在里正的家里落脚。
二十几个人,住在一家显得有些拥挤,而且也没那么多的床和被褥。里正提议让他们分散去各家借宿,付招却是拒绝了。说不用管他们,他们睡觉不需要床和被褥。
里正有个女儿,叫阿春,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淳朴善良。也跟着父亲一起,招呼客人。
“这什么啊?”姬墨衔看着眼前又黑又粗糙的东西,表示在他的认知里,确定不知此为何物。
君悦瞟了一眼说:“红薯,乡下人的主要填腹之物。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没见过也正常。”
姬墨衔很嫌弃的将它推出老远,“这能吃吗?不会中毒吧!”
里正一脸的尴尬,看几人衣着华贵,气宇轩昂,定是身份尊贵之人。用这些东西招待他们,的确是上不了台面。“公子放心,这食物没毒。”
君悦已经剥开了红薯外面的皮,露出嫩黄的肉来,咬了一口。虽然不好吃,但也没那么难吃。
“好吃吗?”姬墨衔问。
君悦回:“不好吃。”
“那你还吃?”
“你不吃就饿着。”
姬墨衔被噎了一口,拿起桌上的馒头一咬。刚嚼了两口,又吐了出来,扭曲了一张脸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馒头吗?”
君悦白了他一眼,“这是粗面馒头,跟你平日里吃的肯定不一样,所以又干又硬又粗糙。”
她转头看向尴尬至极的里正,不好意思歉道:“对不起老伯,我这朋友,是富贵人家出身,没吃过这些东西。你不要介意,我知道,这已经是你们最好的食物了。”
姬墨衔也知道自己闹得有点过分了,好歹吃的是人家的住的是人家的,嫌东嫌西的确不符合为客之礼。
他好奇:“你们就不吃肉吗?”
里正应道:“肉是有,家里还有几只鸡,一头牛和一头猪。”
“那赶紧把他们杀了呀!”
此言一出,里正面色一惊,害怕的挥手拒绝。
“说什么呢你。”君悦一根筷子扔了过去。“你知不知道,鸡是用来下蛋的,下了蛋人家还舍不得吃,拿去卖了换钱。猪是用来生崽的,牛是用来耕地的,不是拿来杀了吃的。你知不知道,这几乎是人家的全部家当了。”
“……”姬墨衔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秒变泼妇的少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他也有自己的庄子,每次去庄子上的时候,那些佃户巴不得杀鸡宰羊款待,怎么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啊!
他不确定的又问里正,“真是这样?莫不是怕我们白吃你们的,所以才不肯杀了?”
“这位爷,真是这样。”里正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感激的看向君悦。“这鸡和猪,都是过年时才杀的。”
而且杀的猪也不是全吃了,还得把大半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得银钱又买其他的东西。
姬墨衔看着那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红薯,又瞧了瞧咬了一口的硬馒头,还有两碟青菜,一些粳米粥。最后咬咬牙,捏了鼻子吞下那一碗粳米粥,其他的东西再也不碰。
君悦倒是吃得香,吃粗粮有利于消化,吃吃更健康。
十二章 人心险恶
姬墨衔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一整晚上就吃了一碗粳米粥,君悦怕他饿过了头反而生病,最终还是花大价钱,跟里正买了只鸡,炖了半只给他吃。
剩下的半只,留明早。
他倒是高高兴兴心安理得的把它消灭完,一口汤都不剩,更不会说要跟君悦分享。
吃过了饭,君悦和付招商量了一番,安排人手轮流值守。
姬墨衔毕竟是楚国的使臣,此次回国又与她同路。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楚王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别人眼里,君悦和姬墨衔都是男子,所以里正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给他们铺好了床,又给他们送来了洗脚水。
“这是我的女儿阿春,我知道几位公子都是富贵人家,晚上睡觉都需要人服侍,就让她留下来服侍二位吧!”
“好啊!”姬墨衔高兴的猛点头。
“不用了。”君悦却是拒绝道,“出门在外,我们也没那么多规矩。且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了对阿春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嗳你…”姬墨衔刚想反驳,却被君悦瞪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头一怵,竟乖乖的闭了嘴。
阿春娇羞的低下头去,声音软儒,很是温顺。“两位公子长途劳累,阿春懂得一些推拿之法,正好可以为两位公子解乏。”
“不劳烦了。”君悦还是拒绝,“天色已不早,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阿春姑娘回去吧!我们也想休息了。”
阿春未言语,里正见再坚持也无用,只好告辞回去。
这是普通的农家院落,有天井,上房,东西厢房。里正一家自然住上房,君悦住的是西厢房,桂花和几个侍卫住东厢房。
月光如银,撒在院子里,能清晰地看到院子里的一物一景。
君悦关了房门,便看到姬墨衔一副老大不高兴的瞪她。“你为什么不让那个阿春进来伺候啊!难不成你让本王自己洗脚?”
“你知不知道你今晚把她留下,意味着什么?”
“什么啊!大不了我给他们钱就是了。”
君悦双臂抱胸,走到他年前,沉声道:“意味着,你明天得带着她走。”
“吓!”姬墨衔一怔,“神经病,我凭什么要带她走?”
“因为她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当然得带着她走。”
姬墨衔还是懵,不清楚只不过是让人家进来服侍洗个脚推个拿,为嘛要带着人走?他府里又不缺奴婢。
君悦继续说:“你让她进来服侍,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你的人了。我说得明白一点,她今晚留下来,就是你媳妇了,自然要跟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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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姬墨衔伸长了脖子一声惊呼,很是不解。“可我对她并未做什么啊!又没有要睡了人家。”
“你当然是这么想,可人家不是这么认为的。”
“要照你这么说,服侍我的奴婢多了去了,难不成各个都要成我的女人啊!”
“穷乡僻壤不同于繁华的城市,这里的人,思想保守,没有城市的开放。一个女孩子,碰了一个陌生男子,在别人眼里,你们就是夫妻了。就算你不要她,她以后也嫁不出去。你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姬墨衔皱了眉头,还是不敢相信君悦的无稽之谈。“你这说的,也太不可理喻了。”
君悦倒了杯水,喝了润润嗓子。“有些事情的确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但它的确是事实。这是人家的习俗,越王爷,你就入乡随俗呗!”
“什么破习俗。”姬墨衔脱了鞋袜,将白嫩嫩的一双大脚没入水中,舒服的吐纳了几口气。
又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家人也太居心不良了。一群刁民,竟然把主意打到本王头上来了。”
君悦笑了笑,也脱了鞋袜洗脚。“**无边,人心险恶。他们是卑微的百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我我也会想方设法攀上你这样的人高枝。因为只要攀上你,就可以摆脱卑微的命运。”
伏在山脚的人仰望着山峰,希望能够爬上一脚。
站在山峰中间的人,想要爬上山顶,一览风光。
立于山顶之人,又想做唯一俯瞰一切的那个。
人的**,无关身份。
身处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没饭吃的人,渴望有饭吃;有饭吃的人,想吃得更好;吃得好了,就想要别的东西,比如华贵的衣裳,比如数不完的金钱。
君悦不觉得里正的心思有什么不对,这个世道,卑微的人永无出头之日。他们只能一代一代,子子孙孙的卑微下去。
姬墨衔勾着自己的脚尖,说:“这一次出来,我见识了不少,真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君悦挑眉,“难得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可我好奇,你一个没出过宫门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君悦抬起了脚,放在水盆上晾干,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我是天天被困在宫里,可我又不是没有耳朵。这种事,宫里的太监宫女经常聊天,我自然就知道了。”
“是吗?”姬墨衔怀疑的目光不减。
他知道的,似乎已经超出了宫人聊天的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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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衔的目光经过他深邃的一双眼睛,落到他的唇。然后往下,他环胸的双臂,纤细的腰,修长的腿。最后落在搁在水盆上的双脚上。
这双脚,很白。
白不奇怪,奇怪的是,是不是小了点?
肌肤细腻,骨骼瘦窄,都没有他巴掌大,像个女人的脚。
“看够了没有?”
姬墨衔被这声音拉回了神智,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去。闷声闷气道:“男生女相,祸国妖民。”
“我是不是祸国妖民,现在还不知道,也许将来会是。前提是,我得有将来再说。”
君悦套了鞋,到床上拿了被子枕头打个地铺。然后和衣躺下,寒光剑置于身侧。
越王瞠目,“你不睡床?”
君悦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嘿!”越王被嫌弃,面上无光,也怼了回去,“想跟本王睡,你也想得美。”
“别忘了熄灯。”君悦直接扔了这么一句话,闭上眼睛睡觉。
越王可不同当年的连琋,他可不是梁山伯那等书呆子。
今天累得很,她可没有心思再跟他斗嘴。能睡赶紧睡,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事。
但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田间的虫鸣蛙声唱着欢快的曲调,后院里的鸡叫了一遍又一遍。天边的鱼肚渐渐翻过来,露出越来越亮的白色。
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君悦几人醒了过来。
嘈杂的自然不是人声,而是鸡鸭,猪牛的叫声。
越王在不知道发了几次飙之后,终于不情不愿的起身。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继续赶路。
穷乡僻壤,马车是没有的,牛车倒是有两辆。君悦出了银子,买了下来,让侍卫们也好有个代步工具。连续走两天,脚不废也得磨泡。
谁也不知道,村子的一里之外,有个地方有泥土被翻新的痕迹。若是你好奇,可以挖出下去看看,那下面躺着十几具尸体,皆是一剑封喉。
十三章 竹林遇险
一众人收拾行装,继续赶路,一路向南。
座驾太次,颠得腰脊疼。车速太慢,一个小时都走不出一个山头。
君悦衔着一根稻草,头枕着手臂仰躺,膝盖曲起交叠,抖啊抖,痞样十足。
姬墨衔仰躺与她齐头,看着他那抖啊抖的小腿,觉得十分碍眼,一脚踢了过去,将君悦叠在上面的小腿给踢了下来。
君悦没防他有这一动作,愣了三秒,才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咬着稻草凉凉说:“你有病啊!”
“本王看不惯它。”姬墨衔直抒胸臆。
“本公子也看不惯你,要不要我也把你给踢下去啊!”
一行人三辆车,前面一辆开路,后面一辆殿后,中间是主子的“銮驾”。
姬墨衔头一偏,表示不乐意。“你说说,我跟着你真是倒霉,没吃没住,还坐这破车,嘎吱嘎吱的要塌不塌,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栗水城啊?我告诉你到了栗水城,没歇个两三天,我就不走。”
这才刚离开村子不到一个小时,吃下去的东西都还没消化呢!他又开始哼哼唧唧了。
桂花扭回头来,笑说:“越王爷,这话你从昨天一直说到现在,不累啊!”
“去你的。”姬墨衔嗔了他一口,“有你说话的份吗?”
桂花只好转回头来,继续支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只要能回家,吃多少苦他都愿意。
再说了,公子作为主子更是一个女孩子都没喊过苦,你一大男人叫什么苦啊!
君悦重新叠了双腿,却是没有再抖。嘴里转动着稻草,头顶是树叶做成的临时伞篷,将直射的光线挡在了上方。
这人好吵。
得想个办法,把他嘴巴堵了才行。
“越王爷,你也不是一个吃不了苦的人,何必浪费力气。依我看,你还是保存点体力,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姬墨衔枕在脑后的手一抖,心脏虽然猛跳了一下,但面不改色。“本王从小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何曾受过这等苦。”
君悦嘴角一笑,娓娓道来。
“你身手不凡,手有厚茧,腿部肌肉结实,脚趾张开,定是长年练武,练武的人不可能没吃过苦头。你会骑术,连骑马一天你都没抱怨过一句,难道骑马还能比牛车更平稳不成。”
“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二公子。”姬墨衔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与君悦一样,望着头顶的树叶伞篷。
“你在权大将军和鄂王面前,很少说话。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你绝没有如你表现出来的这般一无是处。”
身旁除了呼吸,没有声音。
瞧,果然安静了。
楚国刚经历一场朝堂内乱,虽然最后三皇子获胜登上了帝位,可他还有好几个兄弟,他的兄弟难道就甘心为臣?
想必那楚帝的日子,现在也没那么好过吧!
越王与当今楚帝不和,否则也不会被派作使臣,千里迢迢出使北齐。这一路回去,恐怕他也不轻松。若是连现在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这漫长的一路还怎么走。
都是皇家的孩子,看看连城就知道平日里都吃了什么苦,姬墨衔难道活得比他轻松?
装,有可能是装给她看的,或者是装给别人看的。
这个话题已经成功的让越王闭了嘴,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君悦岔开了去。
“听说你们南楚有一种宫廷秘药,叫龟延金丹,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姬墨衔回:“是啊!怎么,你也想吃?”
“我可没那福气,只是听别人传呼其神,所以十分好奇。”
“不过是江湖的一些小把戏罢了,父皇信,我可不信。如今皇兄为帝,自然也不信这些江湖骗术,早就把那炼药之人给赶走了。”
君悦讽刺,你说人家炼药的是江湖骗子,那你老子被骗了这么多年,岂不是傻子。
“赶走?”她不解,“难道不是杀人灭口吗?”
“到底是侍奉过父皇的人,皇兄也不好杀之,就放他离去。”
“那此人,现在在哪?”
姬墨衔摇头,“这我哪知道,大概又是在哪个地方坑蒙拐骗吧!”
那炼药之人,当时侍奉在先楚帝的身边,怎么的也是皇帝的红人,骗子中的王老五,认识他的人定不在少数。怎么可能消失得一点踪迹都没有?
就算皇帝死了,那想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大有人在。成不了帝王身边的红人,也可以降级,做臣子身边的红人啊!
莫非,此人已不在南楚?
龟延金丹在恒阳出现,难道此人在恒阳?
如若这样,可他又怎会跑到恒阳去呢?
骗子一般都会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行骗,就好像小偷一般只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偷。不然被警察抓了被地头蛇给揍了,以他们的身份很难脱身。恒阳于他来说那是人生地不熟,他不可能会去。
姬墨衔转头问:“既然你不想吃那药,那你找人做什么?”
“这种江湖道士,并非一般的道士,是有真才实学的道士。换句话说,他炼的龟延金丹,虽然没有传言的那么神,但强身健体的功效应该是有的。
我父王的病只怕不轻,皇上派去的御医也治不好。所以我想找到他,让他去姜离为我父王看看。”
君悦想,演戏总要演得逼真,齐帝才会加信几分。
姬墨衔爽快答应:“这简单,回头本王帮你打听打听,人要是在我楚国,我派人送去给你。不过这种江湖骗子,花言巧语,乱人心智,可不能尽信。”
君悦侧头迎向他的目光,报以一笑。“多谢,我会注意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年黑眸如潭,潭中有月影,圆润灵动。嘴角挂着绚烂的笑意,如烟花一般璀璨。
肤若凝脂,明眸皓齿。这样一个人,若为女子,定是倾国倾城。
姬墨衔不知不觉的,看呆了。
“吱吱……”几声。
牛车的轱辘连接处发出了几声沉闷的摩擦声,摇晃了几下后停了下来。牛尾巴翘起左右甩动,赶走贴上来的牛蝇。
君悦霍的坐了起来,见付招神情凝重,耳根抖动,目视前方,如临大敌。不由问道:“怎么了?”
“有人。”付招惜字如金的只吐了两个字。
虽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的份量,却已经如千斤一般把众人压得大气都不敢喘。
君悦提了寒光剑在手,和所有侍卫一样跳下牛车,观察着周遭的地形。
姬墨衔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面色肃然,与君悦并肩而立。
这是一片丘陵形状的竹林,中间开出一条马路,供人和车辆行走。竹林茂密高耸,遮住了头顶直射的阳光。风吹过,“唰唰”声响,久久不绝。
空气中除了的风与竹叶“唰唰”的声音,还有粗重的呼吸声,脚步声,箭弦拉动声,以及……汗水低落在地声。
杀气蔓延。
“铮……”弓弦颤动声。
“咻……”箭羽破空声。
“小心。”君悦推开了与她并肩而立的姬墨衔。下一秒,箭杆从两人之间擦过。
这一箭仿若一个信号一般,紧接着漫天箭雨向他们射来,众人只能以刀剑挑开。利箭射在牛的身上,牛受痛的往前奔去,没过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方骑着马站在竹林丘陵之上,居高临下,占据绝佳位置。君悦一行人站在马路上,无疑就是活靶子。
“往竹林里退。”君悦大喝。
众人依令,边抵挡箭雨边后退。退得慢的,已经被对方正中靶心,命永远留在了此处。
十四章 帅不过三秒
桂花秉着不给主子拖后腿的原则,一听主子命令后退,他就一步当先连滚带爬的冲进竹林中,反正后面有人肉墙挡箭,应该暂时射不到他……吧!
进了竹林,条件对于君悦一行人来说就有利了很多。利用竹林的有利地势,可以阻挡对方的箭雨,也可以更好的隐匿行踪。
君悦躲,对方追击。同是对地势不熟,端看谁的实力更胜。
追逐了大约十几分钟,两方人马都已经有些气力不济。
君悦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喘着粗气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怎么办?”姬墨衔也好不到哪去。
“对方应该有二十人左右,与我们势均力敌。要想不置于被动,必须干掉他们。”
“你说得轻巧,他们手上有弓弩,可以远距离作战。我们还没到人家跟前,就被射死了。”
君悦看着周围的地形,说:“有弓弩不一定有用。这里竹林茂密,我们只要不按直线跑,他们也很难瞄准目标。
这里地势高低迂回,利于隐藏。如果一队人继续往前跑迷惑他们,另一队人迂回到他们的后方,到时前后夹击,咱们未必不能胜。”
“那我迷惑他们往前跑。”
“我就带人从后方攻击。”君悦说得很快,没有任何犹豫。
姬墨衔一怔,沉声问道:“你就不怕,我直接跑了?”
君悦低头浅笑,说得轻松。“他们的目标是我,王爷本就是被我连累。就算你现在走了,我也不会怪你。”
人的信任,有时候很容易拿捏,尤其是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一句话,一个表情足以。
想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帮你,你首先得要让人家认为你对他没有任何企图。毕竟,谁也不高兴自己被利用。
姬墨衔也会心一笑,“你带你的人,我带我的人,分头行动吧!再晚,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好。”
桂花弱弱的问道:“公子,那奴才做什么啊?”
君悦从腿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他,“找个隐蔽的地方,自己藏好。”
桂花巴巴又问:“那要是奴才被发现了呢?”
“这还用问,自然是倒霉喽!”
桂花瘪瘪嘴,一副憋屈的样子。为什么他不能像别人一样跟着主子上阵杀敌啊?早知道当初主子习武的时候他也跟着习,也不至于现在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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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一行二十人,训练有素,健步如飞。
大清早的刚吃了早饭,正是最有劲的时候。以他们的速度,要是参加奥运会,短跑拿个冠军那就是吃口饭那么容易的事。
只不过在茂密的竹林中,行动受限,所以只能追赶,因为放箭也无用。
经过一处滑坡时,众人先后腾空一跃,跳了下去。那姿势,就跟玩滑板腾空翻似的,帅气极了。
“啊…啊啊…”
最先跳下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得太急崴了脚,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滚去,嘴里发出极为痛苦的惨叫声。手上的武器已不知丢在何处,抱着自己的脚哀嚎。
哎,真是,帅不过三秒。
哀嚎声一阵接一阵的,与他们刚才空中帅气的身姿一点也不相配。
只见黑色鹿皮靴包裹的脚上,一根手掌长的竹片直接从脚底贯穿到了脚面,露出脚面的一端竟是削尖,鲜血自上而下直流。
后面的人警心顿起,在斜坡之上顿住了脚步,看着下面着了道的同伴,不敢贸然再往前。
风声起,斜坡上之人敏锐的嗅到,危险在靠近。
电光火石间,从竹杆上滑下几人,在刺客的背后奋力一踢。刺客未防有此变故,身体惯性地往前冲去。然前面已无实地,只能无力滚下斜坡。
顿时,“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插在斜坡上的竹片有的刺入滚下去的人的腿间,有的刺入腹部,有的刺入胸口,甚至刺入眼睛。虽然杀伤力小,没能刺中要害,但重伤的效果还是达到的。
“迎敌。”
刺客为首之人下令。
寒光出鞘,真气凝结于剑,君悦对上刺客。
前世两年的搏击学习,再加上今世的两年习武生涯,算起来也有四年了。虽然对敌经验少,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不过一分多钟时间,或砍,或射,已解决了三人。
林鸟惊飞,刀光剑影。
清晨,本应是空寂清幽的竹林中杀声四起,血腥蔓延。呼吸间尽是生死搏杀,鲜红温热的血液成了滋养空竹最好的养分。
齐帝给她挑的侍卫,除了连城说的付招五人有点战斗力之外,其他人都是徒有其表,没过一会就死了五六个。不到五分钟,已是敌众我寡。
君悦当机立断:“走。”
一边对敌,几人一边后退。
付招不解的问道:“二公子,不等越王了吗?”
“不等了。”
剩下的包括君悦在内的十来人,利用竹林的优势,往马路上撤退。
刺客看着君悦等人远去的身影,疑惑这人为何不利用竹林的优势进行逃脱,反而往空地上跑?毕竟出了竹林,他们有弓弩在手,对方必定不敌。
下一秒,为首之人警铃一响。“不好,他们的目标是马,快追。”
刚才进来时,因为竹林密集,不利于马上追击。所以所有马匹,都拴在了马路旁。
有人问道:“首领,那越王如何处置?”
“上头的命令是拿下君悦的人头,后面那位,先不理会。”
于是,刺客也紧随君悦其后,往道路上追去,希望还来得及。
只是,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众人追到马路上时,拴在路边的所有马匹皆已不见了踪影。为首之人气得骂了声“妈的”,愤愤的原地转了个圈。
一步,就差一步。任务又失败了。
就算他们现在想将功补过回去追那越王,只怕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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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衔十几人回到原地时,只看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献血染红了竹节竹叶,诡异的红配绿,空气中的血腥味尤为新鲜,却不见了君悦的身影。
众人仔细检查了尸体,无一活口。
离天道:“王爷,二公子会不会被擒了?”
姬墨衔立于一根拳头粗的竹子前,他的正对面竹节上,是一个刀刻的“丹”字。
龟延金丹的“丹”。
能在迎敌时还能刻字,姬墨衔嘴角一抹笑容绽出,笑说:“他本事大着呢,不会这么容易被擒。--把上面的字刮掉。”
君悦,本王刚才曾犹豫过要不要回来。不想,等本王回来了,才发现你却走得如此决绝。
只是,你身边人已经折损过半,你可还有那本事回到栗水城?
“将暗处之人唤出,传令下去,改道西蜀。”
“改道西蜀?”离天不解,“王爷,咱们不经过姜离了吗?毕竟从姜离走是最快的。”
“因为最快,所以他们认为本王走这条道是理所当然,定然早已做好埋伏。咱们从西蜀边境走,回到燕回。”
“是。”离天恭敬领命。
姬墨衔转身,沿着刚才跑的方向而去。
走了两步,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君悦离去的方向,眸中显现复杂神色。
纷纷散落的竹叶轻盈盘旋,迟迟不落。亦如那少年的身影一般,消瘦,灵活,悬于半空中,飞扬夺目。
君悦,今日你所为,他日我未必感激。
十五章 屁股疼
有了马做代步工具,君悦一行人的速度快了很多。照这个状况,下午应该就可以到栗水城了。
中午时,一行人在一处驿站歇脚,补充能量。
驿站内人手稀少,见君悦几人到来,衣着华贵,出手阔绰,忙烧水的烧水,炒菜的炒菜。
有驿丞拿了茶水和碗过来,给君悦几人倒水。君悦道了谢,倒把那驿丞吓了一跳。
桂花去了趟茅厕,回来时一截一拐的貌似很痛苦。他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操起桌上的大茶碗咕咚咕咚灌下去。
“你掉茅坑啦?”君悦看他一深一浅的走路,好奇的问道。
“噗…”桂花喉咙被吓得一口茶给喷了出来,还好不是面对着主子。等他抹了嘴巴后,才不悦的斜了她一眼。“公子啊,你就不能盼着奴才点好?”
“那你这一截一拐的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骑马折腾的,奴才这屁股都快磨掉层皮了。”
君悦这才想起,桂花是第一次骑马。刚骑马的人一般都这样,腿疼屁股疼。她前世刚学的时候,一个星期上个厕所都蹲不下。“忍着点,等到了栗水诚,我们就换马车。”
桂花虽然抱怨,但不会找麻烦。“也只能这样了。--公子,你为何不让那越王跟着啊!人多力量大啊!”
君悦吹着碗里的热茶,乡间粗陋,喝茶自然不会像宫里一样讲究。
君悦想,要是连琋在此,这茶他一定不会喝。那个男子,精细到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画。
“分开走,能分散目标。再说,对方想杀的是我,没必要连累人家。”
桂花苦了脸,“可是咱们就这几个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那就等着被宰喽!”君悦喝着茶水,无所谓说道。
温润的茶水滑过喉咙,渐渐消去了身上的暑意,也为干涸的身体补充了及时雨。
一碗茶下肚,暑气渐散。君悦的脑子渐渐恢复运作,分析起当下的情形来。
付招几人,连续几天的赶路,本就疲惫。再加上轮番作战,更是体力透支,细细算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房氐带的人藏于暗处,非不得已不能在付招面前出现,也不要在越王面前出现。毕竟,付招是连城的人,越王她也不能完全信任。
这一路注定了不太平,无论是越王的人或者是付招他们,对于刺客的车轮战终有崩溃的一刻。她必须在这一刻到来之前甩掉越王,也得甩掉付招。然后由自己人护送回去。
越王已经甩了,剩下的就是付招了。
而且齐帝派给她的侍卫里定有奸细,不然为什么刺客对他们的行程如此熟悉,知道在哪里埋伏最有利。
只是那欲杀她之人,到底是谁?
桂花担忧道:“公子,越王独自走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君悦放下茶碗,指腹敲击着桌面,挑眉道:“人各有命,他如今都不跟我一起,要还是死了,那也是他气运不顺。--去把付招给我叫来。”
“哦!”桂花揉着屁股,又一截一拐的出去了。
这骑马看着英俊威风,可是为啥这屁股疼得要死啊!感觉两条腿都合不拢,刚才上茅厕,他差点蹲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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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来人背对着大门,遮挡住了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在君悦身上留下一片阴影。
君悦转头看去,付招已行至她面前,抱拳一礼。“二公子找我。”
“坐吧!”君悦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待他坐下后,方问道,“我问你,你们五人是连城的人?”
“是。”付招答得干脆利落。
“那剩下的随行十五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是皇上选的禁卫军。”
禁卫军?
守护皇宫之人?
君悦眉头微蹙,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难道说要杀她的,是皇后。
皇后一直看她不顺眼,认为她跟他儿子有猫腻,嗯,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所以要杀之而后快?
可是,如果是皇后的人,为何他们一路都没有明目张胆的动手,而是由别人来动手?
而且,皇后一个深宫妇人,有那能力安排这一路的杀手吗?还是说她借了岑阁老的手?
又或者,情况更糟。所谓的侍卫是皇后派来杀他的杀手。而这一路杀她的,又是另一拨人。
那到底是几路人马要杀她啊?
哎,脑袋大。
“一会,我带着你五人走就行。其他人,让他们留在此地吧!”
付招一怔,“这是为何?”
君悦淡然道:“你照做就是。”
付招应了声是。
虽然不知道君悦这么做是为什么,但他只是一个下属,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况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君悦此人的一些秉性。虽然看着漫不经心,但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必有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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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东西后,付招将所有侍卫都叫到了院子里,再回来时只剩下他和身后四人。
君悦不问他把其他人怎么了,结果如她所愿就行,至于过程没必要追问。
君悦已经翻身上马,伸手向马下的桂花。“上来。”
桂花苦了一张脸,没有伸手。“公子,奴才能不能坐后面啊?”
“为什么?”
“你看,奴才坐前面屁股疼得要死,你坐后面一点事都没有。要不然,咱两换换?”
君悦收回手,居高临下的看他。“所以说,你想让你主子受罪喽!”
桂花尴尬的呵呵咧嘴干笑了两声,“公子,是你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付招等五人惊得差点脸绷不住,这年头,奴才的地位这么高啊!竟然敢跟主子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桂公公,你屁股疼是因为你初次骑马,跟坐前坐后没有关系。”一个侍卫好心提醒道。
桂花不信,“反正奴才要坐后面。”
君悦无奈摇头,“行,你坐后面,上来吧!”再次伸出手,上身微向前倾。
桂花得了允许,欢天喜地的伸手攀上主子的掌心,脚一蹬,坐在了君悦的后面。胯下骏马不快的动了动,踢了踢前蹄。君悦稍稍使力,控制了它。对身后的人道:“抱紧了。”
“嗯。”背后之人更加欢天喜地的伸手搂住了主子的腰,老脸笑得跟跟五月里开的最美最大的牡丹似的,就差没贴两瓣花瓣。
呵呵,主子的腰好细啊!
哈哈,主子的发丝好香啊!
哦哦,不知道谁会有福气能娶到主子哟!
“驾。”
“啊……”
一声惊呼伴随着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行驶,驿站的人好奇地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便看到离去的几人几马,为首的双人骑上,背后之人脑袋和背脊后斜,好像要飞出去了似的。要不是双臂紧环着前面之人,只怕已经摔下马来了。
十六章 长相思
夏天的午后日影直射,晒得人头皮都要开花。
福临宫的周围,有几个小太监正在追打着树上的知了,不让它们烦扰到主子休息。
连琋陪着齐帝和岑皇后用完午膳,齐帝想要睡个午觉,他便从福临宫走了出来,等候在外面的小尤子立马跑了过来,甚是着急。
“殿下,非白找您。”
桃花琉璃目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色彩。连琋急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皇上进去之后,他就来了。奴才不敢进去打扰,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候。”
“回宫。”
连琋加快脚步,快速回到汐扶宫。
一进殿内,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正殿中,有一人身穿禁卫军服,腰间跨刀,正在踱步。
“非白。”连琋急问,“你怎么回来了?非素呢?”
非白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道:“殿下,我们昨天到达栗水河的时候,才发现栗水河出事了。有一条船刚离开不久,就发生了爆炸。根据沥竹镇的县官说,当时二公子和越王就在那条船上。非素沿河寻找线索,属下快马加鞭回来向您请示。”
爆炸?
还是晚了吗?
连琋垂在身侧的手猛的一握紧,“那君悦呢?”
“据说,船被炸得支离破碎,更有……更有血肉横飞,根本认不清身份。我们也不确定,二公子和越王是否安全逃脱。还有,在俞安城,他们曾遭到一场刺杀,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又是河。君悦是个旱鸭子,她能避过此祸吗?
不,她一定无事的,她是君悦。她是面对刺客毫无惧色的君悦,是掉下悬崖大难不死的君悦,是能从啟麟的手下逃脱的君悦。
他认识的君悦,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她还答应过他,等他去找她呢!
“拿舆图来。”连琋吩咐道,转身走向了书房。
小尤子赶紧找来舆图,铺在主子的面前。连琋看着舆图上标注的一座座城,插的每一根旗子,还有从沥竹镇到赋城的每一条要道。
父皇的追杀令不会只在齐国境内,只怕姜离境内也安排了人手。她这一路,凶多吉少。
从齐国回到赋城,由栗水城北门进,南门出,一路向南,是回到赋城最快最短的路程。
以君悦的聪明,必定知道这一路一定还会有人埋伏。
如果他是君悦,他会怎么避开这些追杀?
连番的车轮战,她一定会精疲力尽,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减少,最后只剩下自己。而自己孤身一人,也定不会是杀手的对手。
改道。
对,君悦一定会改道。
姜离最北的栗水城,是回到赋城的第一站。她若不是按原来的路线走,必定不会过南门,那就只剩下东西两门,她会选择哪一门?
往东,临东吴边境。往西,接西蜀交壤。
西蜀地形复杂,地势险要,更有沼泽泥潭。非最佳选择。
若往东……
连琋修长白皙的手指停留在三个字上,脸色瞬间惨白。他的指腹之下,压的是“缥缈林”。
缥缈林。
连琋迅速抬起头来,沉声道:“你骑上千里驹,快马加鞭跟非素汇合。进入栗水城后,直接出东门,往东追去。”
非白低头,看着舆图上主子手指停留的位置,脸色巨变。“殿下的意思是,二公子会穿过缥缈林回赋城。”
连琋手指从地图上拿开,心里暗道:她才不会这么傻。
最多就是往东,绕开缥缈林,然后迂回回到赋城。
“你们照我的意思去做,其它两个方向,我也会派人去追。”
非白又问:“殿下,追上二公子之后呢?”
“找到她,将她安全送回赋城。”连琋抬头,看向他。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听清楚了,我要她安全回到赋城。她生,你们生。她死,你们死。”
非白很是讶异,不过一个皇上要置之死地的人,为何主子对他如此重视。难道真的如皇后所担心的那般,主子爱上他了吗?
天哪!这可是为世所不容的啊!
非白作为下属,本不该质疑主子的决定。可他还是开口道:“殿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这可是与皇上作对。若是被皇上知晓,他定会降罪于殿下。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属下认为不值得。”
“本宫这么做自有本宫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听着这话,非白又疑惑了。莫非主子救那君悦并非爱上他,而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放心了。应了声“是”,而后准备退下。
“等等。”连琋止住了他。
走近内殿,从柜中拿出一物,递给非白。“你带上这个,见着她了就交给她。不然,她有可能不信你们。”
“是。”非白接过东西,后退疾步出去了。
连琋垂眸,静静地凝视着眼下的舆图,纵横交错的官道,高耸林立的城池,她穿梭其中,寒枪冷箭,腥风血雨,只得一人承受。
孤身在异乡,没有朋友,没有援助,就连身边名为保护的人都有可能是取你性命的凶手,活着的每一口气都是自己拼命争取来的。这种感觉,他没有经历过,却在她的身上能感受得到。
君悦,我知你的苦,所以我更希望你离开。
虽然,姜离未必比恒阳好到哪去。但至少,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的根,你的……战场。
小尤子走了进来,不满的道:“殿下,那么好的金丝软甲,你怎么就送给他了呢?”
连琋喃喃道:“那本来就是她的。”
当年在金沙城,那金丝软甲就一直穿在他身上。后来回到宫里,他也没再还给她。收着收着,就留到了现在。当日她离开的时候,他怎么就忘记给她了呢!
君悦也真是,怎么也不来跟他讨要。
迈步走向琴座,那把他珍爱的鸾凤琴静静地安放在眼前,琴身透亮,琴弦绷紧。这是去年他生辰,母后送他的礼物。
他坐下,纤长的指腹轻轻抚上,漫步目的的撩拨。不一会,优雅缠绵的音节缓缓流出,时高时低,时缓时急,诉说着心底那份不为人知的情愫。
等一曲终了,他才发现,自己弹的竟是一首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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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咻…哈咻哈咻…哈咻哈咻…”
君悦站在马前,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喷了马一脸的口水,马嫌弃的将脸别过一边去。
娘的,这是谁这么想她,叫了一声又一声啊!
“二公子,喝点水吧!”付招将水袋递给她,指着前面道,“用不到半个时辰,咱们就到栗水城了。”
“嗯。”总算是快要进入姜离境内了。
君悦回头看了跌坐在草地上的桂花一眼,蹲下身子,将水袋递给他。“哎,坐后面是不是更舒服啊?”
桂花嘟了嘟红唇,超级不悦,瞪眼向她。“公子,奴才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不要再数落了。”接过水袋,仰头喝了几大口。
“要不然到了栗水城,我就先走。给你雇辆马车,你慢慢坐车回去。”
“不行。”桂花立马拒绝,“奴才就要跟着你。奴才能保护你的。”
君悦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的还想保护我啊!你还走得动吗?”
“奴,”桂花嗫嚅了几下嘴巴,“奴才休息一下就好。反正奴才要跟着公子,公子往哪走,奴才就往哪走。”
“好吧!我服了你。”这太监是真在意他家主子,寸步不离,是可以用命去保护的忠仆。
几人休息了一会,又继续赶路。
这回,桂花又坐回了主子的前面。坐前面,至少不怕掉下去。坐后面,一颠一颠,整个人感觉要飞出去了似的。
因为牛车换跑马,速度快了很多。下午时,几人已经顺利到了栗水城,住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