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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寒门仕子txt下载     寒门仕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8章 小彤解围

    谢宾酒乃是合情合理之举,所以众人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在拿到了邀贴后,想都没想就全都欣然而往了。

    而早就得信的时氏兄弟,更是备好了所有的亟需食材,只要齐大人一声令下,大厨们的锅铲就可以挥舞起来。

    鉴于是正式场合,齐家人全都选择了盛装出席。

    雍容华贵的周氏、端庄贤淑的柳荃、倾国倾城的殷桃、如若谪仙的小彤,这四个女人往那儿一站,直接撑起了整个齐家的对外门面。

    这还不算,气势俨然、不怒自威的齐大人。

    相比以上的几位,小肥仔齐霄就显得逊色多了。

    虽然,他已经打扮地尽量得体了,但气质上方面还明显偏于稚嫩。好在,有其未婚妻木子青作出陪衬,这才略显得高贵了些。

    没有她的这身公主盛装,哪能映衬出他驸马爷的尊贵?

    什么?我最老土?

    才怪!

    齐霄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他觉得,自己比之襁褓中的小妹和幺弟,都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了。

    好了,先说一下这场宴席。

    依照齐誉的拟帖,这次宴会基本上汇聚了琼州当下的所有名流。上至官府、下至商圈,所有精英皆在其内。

    其中,也包含了青楼的运营精英黄飞黄大先生。

    他是先生?

    不错!

    由于老黄最近喜爱上了吟诗作对,所以世人便顺势捧了他一个金面,于当面时,亲切地称他一声先生。

    这也是有典故的。

    想当初,在他和浅禾小姐成亲时,曾以‘一条长虫’作为比喻吟了一首技惊四座的打油诗,却没想到,竟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荤段子。

    自此之后,备受鼓舞的黄飞便玩起了修身养性的笔墨文章。且,还玩出了自己的特有风格。

    至于如何个特别法,很快就见分晓。

    却见,在一众嫖客们的再三怂恿下,黄先生即兴发挥了一首。

    题目为《雪天》。

    他诗云:我们一起去尿尿;你,尿了一条线;我,尿了一个坑。

    咳咳,这是什么体?

    你撒泡尿也能为诗?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如此粗俗的行文,居然还引来了一片如潮似浪地盛赞。也不知,这帮蠢货们的鉴赏力是真的俗还是假的低!

    或者是,故意地拍马屁?

    然,对于这种有辱斯文的行文,品德如水的彭文长绝对是看不下去的。

    他二话不说,对着黄飞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讥讽。

    “黄老嫖,你那种低俗文字也能叫诗?还有没有廉耻了?我也不为难你,倘若你真能以《雪天》为题作一首说得过去的诗,我就尊你一声先生。若作不出来,哼哼,你以后就莫要再穿长衫了。”

    “我说彭大人,你这也忒不给面子了吧?”

    “不!老夫是对事不对人,作学问就要有学问的样子,怎么可以胡来呢?”

    “呃这……”

    以后不作诗、不穿长衫都没什么,可是在这公共场合下丢失了颜面,这可就有点膈应人了。

    然,要想制服彭文长,就得拿出一首正儿八经的诗句来,否则,就堵不住他的嘴。

    该怎么办呢?

    嘿,有了!

    何不再求一次齐大人呢?

    他乃是当朝探花、鼎甲进士,虽然久疏饱览,但做首诗还是可以摇笔即来的。

    然而,人家齐誉却是故意不言,不仅不帮,反在杵哪里看起了笑话。

    这么一来,黄飞就有些尴尬了。

    “也罢,以后我就不穿长衫了!”

    “且慢!”

    就在众人皆以为黄老嫖就要吃瘪时,齐小彤突然站了出来。

    看她的样子,似有插手的意思。

    果然!

    “小女不才,愿替我黄叔叔代作一首,诸位以为如何?”

    “久闻大小姐高才,如雷贯耳,倘若今日能有幸一瞻,定可大慰平生。”

    “是呀!我们可是听说了,大小姐您乃是彭夫子以及洛大祭酒的门内高徒,其文采之斐然,定然不亚于当朝进士!若能领略风采,绝对是三生有幸!”

    “……”

    齐誉怎么都没想到,女儿竟然会主动地站出来替黄飞解围。

    他们两人少有交际,怎么会突然间产生互动了呢?

    真是奇怪。

    再说黄飞,他见大小姐如此仗义,连忙跑过来低声献谄道:“大小姐,你如此义薄云天,飞深感五内。以后时,若有用得上黄某的地方,某一定义不容辞。”

    “此话当真?”齐小彤闻言眼睛一闪,忙抓住他的话柄道。

    这话……

    是什么意思?

    黄飞蓦然泛起一种感觉,适才时的口无遮拦,却把自己推到坑里去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又如何能收得回呢?

    由于落了口实,黄飞只得硬着头皮道:“某讲话向来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个坑,既然承诺了义不容辞,就绝不会事后反悔。”

    齐小彤满意一笑,道:“如此甚好!眼下,我先忙你解围,至于其他的事情,待咱们吃酒的时再议不迟。”

    真有其他的事情?

    还要另行再议?

    果然呀果然,玉面罗刹的好处并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不让你扒层皮下来,就已经算是轻的了。

    黄飞尴尬地笑了笑,同样也话里有话道:“大小姐的命令,黄某自然是义不容辞,但是,该事却要在黄某的能力范围之内,若是逾过了,可就变成力不从心了。”

    是呀,你说你的,我接不接却是另外的一回事。

    即使接下,那也得得到相应的好处才行,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吧?

    大的原则就是,绝不做亏本的买卖。

    小彤早已不是昔日的小女儿,哪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正欲再言,却听彭文长催促道:“丫头,你可思到什么佳句?若是有,何不说出来于众人欣赏?顺便地,我这个当老师的也想看看,徒弟的学问有无长进。”

    齐小彤行了个礼,恭道:“既然彭师想要评鉴,那徒儿就斗胆献丑了。”

    彭文长点点头,鼓励道:“如此,那就说吧,老朽相信,你绝不会令众人失望的。”

    一听这话,四下里立即静了下来。

    众宾皆竖起耳朵,并作出了聆听状。

第1049章 鸡鸣狗盗

    齐小彤环了个礼,然后朗朗诵道:“江山如笼统,道陌似棋盘,鸡携竹叶去,犬踏梅花来。”

    此诗一出,鸦雀无声再度加一。

    且,众人皆愕。

    你说,这题目定为了《雪天》,可诗句中却连一个雪字都没有,这不是严重跑题了吗?

    士子阶层还尚有所悟,可商贾阶层就有些的茫茫然了:到底是啥意思呢?

    现在诗句已成,咱们是赞呢、还是不赞?

    真是有些难抉呀!

    相比众人的迟疑难定,齐誉的神色就显得畅然多了。

    不难看出,他对这诗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他满意却不代表别人都认可。

    一些个读不出个所以然的商贾们便开始了窃窃私语,言语间,满是揶揄之情。

    或许是出于护犊子心切,洛渊老祭酒忙不迭地站出来打圆场道:“这首诗……”

    然而,话才开了个头,彭文长就有些不悦道:“我说,出题的乃是老夫,你胡乱点评个什么?这诗的优劣如何,我心中自有品味,不劳祭酒操心解读。”

    洛渊有些不忿道:“老夫也是小彤的恩师,既如此,为何不能作些指点?”

    彭文长佯怒说道:“指点?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也不能故意来抢老夫的风头呀?”

    那……好吧!

    洛渊被驳得无话可说,只得作出妥协。

    就这样,彭文长顺利拿到了对于此诗的唯一解读权。

    只听他作评道:“严格来说,这首诗的格律并不算特别完美,但是,它的意境却是一等一的玄妙。君莫看此诗中不带一个雪字,它却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生动的雪天。老夫认为,此诗堪为优良佳作。”

    众商人闻言,连忙作出求教道:“恕某愚钝,不知这诗中的雪从何来,还望夫子不吝指点。”

    “好说!诗中的前两句,描述的乃是远景的形态,其大意为,江山被雪染成了同一格调,道路也由于一定的融雪而变成了纵横交错的棋盘貌。其比喻之生动,宛若身临其境。”

    “那,后两句呢?尤其这鸡犬和竹梅,又该如何解读?”

    “后两句,描绘的乃是一副近景。其大意是,鸡犬于雪地中来往穿梭。前者留下的是,犹如竹叶般的脚印;而后者,留下的却似梅花样的足痕。这两个比喻,简直就是绝了!”

    噢,这样呀!

    经彭文长这么一解释,商贾们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大意。

    他们皆叹:大小姐果然有才,于须臾之间竟能诵出妙诗。

    佩服、佩服。

    这首小诗,毫无争议地帮黄飞打了个圆场,而老黄,也因此博得了一个可穿长衫的公允和共识。

    直到这时,齐誉才张嘴开腔说话。

    他捋了捋须,对女儿细声问道:“闺女,你是不是对于黄飞能不能穿长衫很是在意?要不然,怎会无端地去帮他解围呢?”

    知女莫若父。

    凭着对女儿性子的了解,齐大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见被猜中心思,齐小彤不由得脸色一窘。

    她微微点头算作回复,然后,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关于鸡犬,曾有个著名的典故成语,父亲可知为何?”

    有关鸡犬类的成语非常之多,就比如鸡犬不留、鸡飞狗跳、鸡犬桑麻等等。

    但,带它的典故却不多见。

    齐誉想了想,试探问道:“女儿莫不是想说‘鸡鸣狗盗’之事?”

    “啊!父亲真是博学,居然一猜即中!”齐小彤先惊后笑,赞道。

    “你故意提出来这个典故,莫不是另有所指?”

    “嗯!确实有!”

    “那还不说?”

    然而,齐小彤并没有对此作出细表,而是改用纤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时氏兄弟。

    这是……

    齐誉略一琢磨,便登时恍然了。

    时氏哥们俩在从商之前,乃是闻名遐迩的江洋大盗,在世人的眼里,就是实打实地鸡鸣狗盗之徒。

    后来,由于自己感化顽劣,他们这才迷途知返走上正道。

    不过,他们的偷盗却曾为琼州立下过大功。

    当初时,琼州一穷二白,连自保的资本都不具备,正是他们从庸王手中盗来的火器,这才博到了立足根本。

    这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桶金’,没有它,就没有琼州现在的辉煌。

    而眼下,北上在即,女儿却突然地指向他们,莫不是想携带着同往?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确实很有建设性。

    搭救皇帝绝非易事,但凡能用到的可行手段,都必须毫无保留地派上用场,鸡鸣狗盗也在所不惜。

    且,有备无患,万一用上了呢?

    想通此节,齐誉便表态道:“待宴席过了后,我就去找他们俩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挂上个送婚司仪的噱头随我北行。”

    小彤笑道:“有父亲亲自出马,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

    很快,谢宾的宴会便拉开了帷幕。

    齐誉以家主人的身份率先做出致辞,对来宾的赏光给予由衷的感谢,云云。

    在说完了场面话后,他才大手一挥下令上菜。

    对于各行的精英们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交际机会。所以,在酒过三巡之后,他们便忙不迭地觥筹交错、互相敬酒了。

    场内的气氛,不是一般的热烈。

    单说齐小彤,她在浅尝辄止打了一个大酒圈后,便径直来到了黄飞的身边。

    后者见她翩然而至,不由得微微一惊。

    看她这样子,莫不是真有什么大事吩咐?要不然,怎会赶在自己‘醉遁’之前就跑过来堵门了呢?

    既然遁不掉,也只能正面面对了。

    小彤左右看了看,对黄飞细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到人少之地一叙,我有件事,想和你好好说说。”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老黄闻言脸色一正,肃然问道。

    “你莫着急,至于是何,等会儿一叙便知。总而言之,这事对于你我都有好处,所以你大可放心。”小彤见他面露警惕,连忙安抚道。

    什么?有好处可得!

    那还行!

    听到这话,黄飞才算是放下戒备,并笑嘻嘻地跟了出去。

    几个闪身,二人便来到了僻静之所。

第1050章 吃个喜糖

    见左右无人,齐小彤便放心地问道:“黄叔可知,侄女我今天为什么要帮你解围?”

    黄飞的回答倒也实诚,直接抛出了心里话:“你呀,还能为甚,肯定是对我有求了。”

    “有所求,只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以黄叔道貌岸然的形象,不穿长衫委实可惜。”小彤似真似假地笑道。

    黄飞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长袍,道:“不瞒你说,愚叔我本是一介武夫,但自打跟了你父之后,就慢慢沾染上了些墨水之气。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虽然我端得是风流倜傥,但离真正的道德君子还有一线之距,故而,道貌岸然一说愧不敢当。”

    一顿,老黄又畅然道:“丫头,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我穿不穿长袍,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小彤笑道:“是这样的。我有一特殊客人,需要一精明干练之人前往投刺,而黄叔你就刚好合适,若是不穿长袍,如何摆得礼仪?”

    哦?是什么级别的客人?

    竟然需要我老黄亲自出马?

    虽然,他尚未询名问姓,但已然猜到了这位客人的不简单。

    一般人,哪需要如此计算?

    “且不知,此贵客是哪路神仙?”

    “无他,正是高丽国的国王!”

    什么?让我去拜谒棒子君主?

    他们和大奉的关系已经闹僵,我去拜访他们,岂不是犯了通敌之嫌?

    齐小彤却是摇摇头道:“黄叔也不是外人,有些个内情,我就和你透上一透吧。”

    “啥内情?快说!”黄飞耐不住好奇,忙问道。

    “是这样的……”

    “……”

    接下来,齐小彤便把北上的计划删繁就简地告诉给了黄飞。

    对于军事层面的安排,她同样也没做任何保留,皆坦诚相告。

    “噢……原来你们是打着送亲的噱头作为掩护,去行暗中救驾之事呀!”

    “没办法,我父亲执意如此,我又岂能不予以配合呢?”

    齐小彤的这话,倒是心里的大实话。

    皇帝的死活,她并不怎么看重,但是,父亲的命令却不能违背,必须大力支持。

    黄飞在听了解释后,连赞大小姐孝顺明理,谄媚的笑声更是绕耳不绝。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禁不住龟裂了。

    小彤故意将机密告诉自己,那岂不是说,自己被迫上了她的贼船?

    这样一来,想拒绝都不可能了。

    不过,黄飞倒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碍不过,他索性坦然面对:“大小姐,你让我去拜谒高丽王,不知打得是何由头?”

    小彤道:“我的喜事就是由头。”

    “这……怎么说?”

    “首先,你得先弄清楚我的身份。对于高丽而言,我不仅仅是齐家的大小姐,同时还是大华国的开国元首。我堂堂君主北上成婚,能不给他们一个喜糖吃?”

    黄飞挠挠头道:“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齐小彤先是给予了肯定,而后才又解释说:“和大奉不同,我大华并未与高丽交恶,甚至,彼此间还开拓了有关于木材上的贸易往来,如此好的邦交关系,我又岂能不奉上一些喜糖呢?”

    话说到这儿,黄飞便有些恍然了。

    去送喜礼,确实是要着装素雅长袍,绝不能劲装结束,这也难怪齐小彤会出手帮助自己了。

    好了,这个问题算是弄明白了,但,新的困惑又接踵而生了。

    出使和送礼乃是文官的专业特长,既如此,她为什么舍儒生而选择自己一介武夫呢?

    这事严重地不合逻辑!

    啊呀呀……

    她莫不是想让自己效仿荆轲,来一个献礼刺秦吧?

    这活可是九死一生的勾当呀!

    哦不,应该说是绝对地有去无回,而且,还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黄飞下意识地抹了把冷汗,道:“大小姐,这事若放在以前,黄某还是可以咬咬牙干他一票的!死则死矣,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但现在,却是不同了,浅禾她已经怀喜在身,我可不想孩子在出生之后管他人叫爹。”

    齐小彤笑他道:“黄叔想多了,即使你想做荆轲那等大英雄,我也不忍心把你给推出去呀!实话和你说吧,把你遣派过去并不是搞什么刺杀行动,就只是单纯地奉上喜礼。”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若真是那样,随便寻个阿三阿四都能办了,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地求助于我呢?

    连这种猫腻都看不明白的话,俺这内卫的履历岂不是白干了?

    见忽悠不过,齐小彤只得作出承认,道:“当然了,我这礼物有点小小的特殊。”

    “哪里特殊?”黄飞以‘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报以一笑,说道。

    “在我的诸多喜礼中,含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它看似无异,却被我在暗中下了不易觉察的毒药。目的,自然是算计那位高丽国君。鉴于此,我亟需一位能言善辩但又兼具勇气胆识的精明之士前往玉成,而叔叔您,就刚好符合这个条件!”

    “你在礼物中下毒?”

    “嗯!”

    黄飞闻言连连摆手,笑道:“我劝你呀,还是死了这份心吧!这种事,没得成?”

    小彤淡淡一笑,道:“依据何在?”

    “你是没在皇宫里呆过,不了解其中的制度保障。君主的膳食以及糕点,全都要经过层层把关、多方检验,甚至,不惜用活人进行品尝。只要该食品表现出半点异常,就会拒之于御膳之外。所以说,你的这个方法有悖制度,完全行不通。”

    齐小彤却是一笑,道:“我这毒药极其特殊,任他再高明的御医都不可能察出异样,更别提那些实验用的普通人了。对于这一点,我敢以性命做保!”

    什么?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毒药?

    真的假的?

    自诩是用毒高手的黄飞,在听闻此言后都不禁为之一怔。

    但是,人家齐小彤都以性命做保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也就是说,这事应该不假。

    黄飞定了定神,露出了郑重之色。

第1051章 暗中下毒

    齐小彤见他迟疑不定,便主动问道:“黄叔,你到底帮不帮我这个忙呢?”

    一顿,她又补充说:“之前时我有提到,这事对于你我都有好处,这话并非诓你。你若帮我这个忙,就我会在大华国内送你一份像样的资产,决不食言!”

    送我资产?

    这番诚意,实在是无法抗拒呀!

    黄飞不出所料地怦然心动了。

    不过,他依旧保持着谨慎道:“就原则上来说,我还是很乐意帮助你的,但是有个前提,我必须要了解其中的内情,只有这样,我才好权衡利弊。”

    “嗯,确该如此!”齐小彤点了点头,正色说道:“黄叔,还想知道什么就明言问吧。”

    黄飞打了个哈哈,道:“其实,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严肃,顶多就是随便得聊聊吧。你刚才时特别提到,想于所送的礼物中投毒饲敌,就不知你的这礼物都是些什么东西?”

    “无他!仅烟、酒、糖、茶而已。且,这些东西我早已准备完毕,并全都装到运船上去了。”小彤坦诚相告道。

    “我猜,你这毒必定是藏在酒、糖、茶这三者之一中,是也不是?”黄飞貌似很睿智地笑问道。

    却不料,小彤竟是摇了摇头,道:“黄叔这次却是猜错了,那毒,乃是藏在‘中华牌’香烟之中。”

    “你于……烟中藏毒?”

    “不错!”

    黄飞品了品,取笑道:“熏烟制毒确实有之,但,那需要密闭的场所才能起效,抽烟摄入嘛……还闻所未闻。据我估计,还没等到毒死那国王,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了。”

    “再说了,高丽国内一直都没有香烟销售,自然而然,那国王也就没有所谓的烟瘾,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尝试呢?你的这个构思,非常地不合逻辑。”

    小彤笑笑说:“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这种毒素非常特殊,它不仅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什么不适,而且还能振奋人的精神。所以我才说,任谁都不可能发现端倪。”

    “第二问题,高丽王他学不学抽烟,就要看你妖言惑众的能力了!你若是忽悠过了,他就会随着上当,若是忽悠不过,这计划就得泡汤。”

    黄飞听得是云里雾里,满脸都是不解的问号。

    既然这毒毒不死人,那你又为何让自己去做忽悠呢?

    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为了诠释这其中的暗含道理,齐小彤不得不说出自己酝酿的锦囊妙计。

    “在烟、酒、糖、茶这四样礼品中,后三者全都是由口而入的食品,而高丽王为提防咱们下毒,必定不敢冒然食用。也就是说,只有这不经意的香烟,才有机会动些手脚。这就是所谓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制胜。”

    “而这香烟,琼州目前只出口去了西洋一带,并未在高丽国内进行销售,所以,他们国人只闻其名却未见过其物。而这种认知上的缺失,刚好为你的海夸创造出了有利条件。”

    黄飞一边聆听一边点头,道:“那,怎样才能诱使高丽王学习抽烟呢?”

    “远人不抽,则举利害以说之!”小彤淡淡一笑,道:“届时,你就扬言说,香烟不仅可以提振人的精神,还兼具显著的益寿延年之效,那高丽王抵不住诱惑,必定会让手下的心腹作出尝试。而待验证了其真正效果之后,就会忍不住开始吸食!如此一来,咱们的计谋就算是得逞了!”

    黄飞听了后,赞道:“大小姐的心思确实缜密,此法,很好地避开了食物检验这一环。”

    这是非常典型的逆向思维。

    很值得称赞。

    别说是高丽王了,换成任何人,应该都是这种反应。

    捋顺了脉络的黄飞不禁一笑,又赞道:“随着逐渐年长,丫头的谋略可是越来越具乃父之风了。”

    齐小彤连忙谦虚地回道:“学无止境,比之以前,只是略有寸进而已。”

    黄飞呵呵一笑,道:“你的计谋逻辑,我基本上算是弄清楚了,可这香烟提神一说,却是有点太过夸张。不瞒大小姐讲,黄某也曾私下里学你爹那样尝试过此物,其效果,绝没有你说得这么神奇。”

    “黄叔却是不知,此烟待我加入了那样毒素之后,其效果就呈现出来了。”齐小彤一脸笃定地解释说道。

    “真的假的?”

    “真的!我在西洋时曾亲眼见到过它的威力,非同小可。”

    这样呀……

    那基本上就是靠谱了。

    如果,高丽王因此中毒,那小彤就可以凭借着解药去和对方交换人质,而皇帝的被困之围,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样的操作,确实是个剑走偏锋的妙招。

    救皇帝不是一般的事,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了,再想故技重施可就难了。

    所以,能用到的手段全都要一举用上,不分光明还是阴险。只有这样,才能博取到更多的胜算。

    “哦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父亲。”

    “什么?你说齐大人他……不知道有这回事?”

    “嗯,确实不知。”

    “他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告诉呢?”

    小彤幽幽一叹,怅然道:“此毒非同小可,其害程度超乎你的想象,甚至说有伤天和。以我父亲的道德标准,绝不可能拿它去祸害别人,既如此,不如就由我来下这个黑手!”

    黄飞很认可地说道:“齐大人确实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你别看他攻城无数,却从不滥杀一个无辜百姓;对待战俘,也是非常人道,从不沾染多余之血。哦对了,扶桑人除外。”

    小彤道:“咱们俩说的,并不是一回事。不过,却不影响咱们间的合作关系!”

    “既然话已谈完,咱们继续吃酒去!”

    “且慢!”齐小彤突然叫住了他,并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钻石道:“既然浅禾小姐怀了喜,那我就把这块小石头送给将来的宝宝做为喜礼吧!”

    “啊,多谢大小姐!您放心,黄某我一定会不遗余力、鼎力相助!”黄飞连忙抱了抱拳,豪迈地回道。

第1052章 带骨鲍螺

    在齐小彤说服黄飞的同时,齐大郎也在做着时氏兄弟的思想工作。

    他说,想请二人随同北往,去干票大的。

    当然了,对外的宣称的由头乃是送婚司仪,以掩人耳目。

    对于重操旧业,时氏兄弟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因为,这是来自于齐大人的诚心盛邀。

    大不了,于事后再来上一次金盆洗手,如此,不就心安理得了吗?

    但是,他们却很不放心走后的酒楼经营。

    这桩买卖可是他们的全部家当,若有个跌宕起伏、三长两短,下半辈子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齐大人,你说咱这酒楼若没有东家坐镇,还能经营得下去吗?”

    “当然可以!其实这事非常好办,让我姐夫过来兼顾一下不就稳住了吗?以他的现在人脉关系,或许还能帮你引过来不少的高消费顾客。”

    “我是担心账目……”

    “账目怎么了?让他顺便地监督一下,绝对可以确保无虞。”

    虽然,齐誉说得非常笃定,但时氏兄弟依旧还是很不放心。

    做撒手掌柜,非大勇气者不敢为之。

    “俺还是觉得,这买卖不能放任……”

    “我告诉你呀,即使没有掌柜,酒楼的生意依旧可以红火!若不信,且看咱们当下的的大奉朝,连皇帝都失去了,还不是照样运作?国家都可以无君,你这酒楼又为何不能暂离掌柜呢?”

    是哦!

    齐大人的观点就是与众不同,仅仅一语,就能切中核心要害!

    就这样,时氏兄弟被举例的事实给说服了。

    总体上来说,今天的宴席把喜庆的气氛给抬了起来,与此同时,也成功营造出了北上的表象动机。

    若再加上《琼州日报》的跟进报道,各方应该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散席之后,齐誉又特地来到了都府衙门,安排自己离开后的布政方针。

    其实,这些个事儿早已不劳他徒增操心了,有时任琼州巡抚的庾海在,基本上是妥妥贴贴、没有差池。

    不过,他还是刻意地叮嘱了一番。

    万一事态有变,把自己拖入了胶着而不能如期归来,他们也好按照自己的长远构思作出部署。

    待聊完了政事后,齐誉才开始扯起自己的私事。

    于此节,彭文长甚为遗憾地说:“按道理上讲,小彤的大婚之喜,我这个当老师的必须要过去吃上几杯喜酒,可无奈,公务缠身无法同往,想想真是人生之憾事!”

    一顿,他又补充道:“其实不光是我,连老洛渊都有点耿耿于怀。”

    齐誉开导道:“夫子对此不必纠结,待将来的回门宴时,我一定让你喝个痛痛快快。届时,我还会把珍藏的女儿红贡献出来,让你们尽情品鉴。”

    “你家的女儿红?不瞒你说,老朽早就馋它多时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打了几句哈哈,彭文长又感慨道:“想当年,在初见小彤给她启蒙时,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换齿孩童,如今时光荏苒,转眼间却已经长大成人,想想真是令人唏嘘。呜呼,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庾海也叹道:“不仅仅是大小姐,连齐大人都由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现在的秉节持重,至于我等,却已开始步入日薄西山的垂暮之年。”

    谭俊彦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笑道:“大喜的日子,说这么悲观做甚?还是多讲点喜庆的事吧!”

    见几人点头,他才续道:“在大小姐的婚事上,皇太后派人送来了添箱大礼,如此厚爱,连整个琼州都感觉与有荣焉。依彦之见,应该做些回敬才是,最起码,也得送一些喜糖过去才为礼仪。”

    “嗯,确该如此!”齐誉先是点了点头,后作出指示道:“所送之糖,可采用‘带骨鲍螺’为礼。”

    “这又是为何?”

    “此糖有着百味横陈的说法,不同的人,可以品尝出不同的味道,我觉得甚是合适。”

    “呃,这……”

    带骨鲍螺,乃是用乳酪、蜂蜜、蔗糖在拌匀并凝结之后,按在盘子上边挤边转,最后形成一个底圆上尖、纹理清晰的小点心。因其外形和螺相似,故而因此得名。

    近些年来,琼州商人又将陈皮、薄荷等元素糅合其中,继而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特殊口味。

    也正是因为添加了这些小料,所以才能在不同人的味觉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品尝感受。

    那,此糖的味道究竟如何?

    总体上说,还算不错。

    《金瓶梅》中曾有说:李瓶儿善做带骨鲍螺,温秀才品评道,‘出于西域,非人间可有。沃肺融心,实上方之佳味。’应伯爵亦形象地描述:‘上头纹溜就像螺蛳儿一般,粉红、纯白两样儿’。而李瓶儿死后,西门庆也没了这份口福,而当他再次看到带骨鲍螺时,禁不住睹物思人、伤感倍增。

    由此可见,这种糖不仅好吃爽口,而且还上得了牌面。

    贡品嘛,又怎能太差呢?

    对于此赠,几人皆为妙赞,然他们却是不知,齐大郎另有用意。

    这糖的名称中带有一个鲍字,而鲍鱼之心却是臭的,所以,拿此作为礼物总有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讽刺感觉。

    而当你把它真正含在嘴里的时候,又觉得其百味横陈、甜苦兼具,其体味之复杂,很难作出描述。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齐誉以此物为礼,就是在暗示苏琉:你是选择美名后世?还是选择遗臭万年,皆在你的一断之间。

    若要留名,就必须推进社会制度改革,以应大势所趋。

    如果倒行逆施的话,必定会如鲍鱼一样,被史官记上丑陋的一笔。

    齐誉相信,以她的智慧和机智,肯定可以品味出这其中的暗意。

    现在是她有求于咱,若不趁机敲打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良好机会?

    好了!

    这次的集议到此结束,我齐大郎也该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了。

    “诸位珍重,齐某告辞了!”

    “预祝齐大人一路顺风!”

    齐誉摆了摆手,便畅然离去了。

1053章 辞家北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里的所说的火,并不是指五行之一,而是指七情之欲。

    人就要走了,怎么能不交交公粮呢?

    凭着雨露均沾的公平原则,齐大郎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技术性突破——先后叩响了两位夫人的房门。

    而且,时间方面也不失偏颇,持得是一碗水端平的样子。

    于事后,齐大郎不禁感慨道:尝言,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想到这一爽起来竟然还变成经久不衰了!

    看来,自己这‘大宝剑’并没有生锈的迹象呀!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果然是经验之谈哪!

    不过,待开心劲一过,齐誉又不禁变得惆怅起来。

    这次北上,变数甚多,多到无法进行预测,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办法确定归期了。

    所以在临别之前,齐大郎感觉自己特别粘家。

    而家人们却刚好相反,并没有流露出太大的在意。

    这也是有原因的。

    自打科举时代始,他就不停地东奔西走,而步入了仕途之后,更是常态化的南征北战。

    久而久之,家人们也就变得习以为常。

    其实,齐大郎的粘家也是人之常情。

    家有这么一对双胞胎的儿女,哪个当爹的能不牵挂?

    不心心念念才是怪事。

    殷桃劝慰他说:家中人手充足,且衣食无忧,实在没有必要为膝下小儿徒增担心。

    你呀,就放心地去吧。

    呃……

    柳荃也劝说他道:家和子孝且上下健康,你又是忧得哪门子心呢?

    再说了,咱家隔壁也没姓王的人,难到你还担心有什么贼人惦记?

    那倒也是!

    如此,那就安心地上路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久必返。

    ……

    这一日,东方才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齐誉以及小彤一行便离家出发了。

    如往昔时一样,家人们尽皆伫立于大门之外,目送他的离开。

    齐大郎深情凝望了片刻,然后又逗了逗正在大人怀中熟着睡的俩宝宝,这才斩断不舍的目光狠心离去。

    一路无话。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琼州码头处。

    抬眼却见,四艘战舰以及两艘运输舰早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随行的时氏兄弟见状倒没有怎么多想,反而,还很好奇地跑到舰船上左看右看。

    而黄飞,却是为之皱起了担忧的眉头。

    终于,他忍不住找到齐誉,针对此事做出询问。

    “齐大人,既然要行机要之事,为什么只带这么一点兵力?”

    “唉,我也想多带点兵过去,可是,现实不允许呀!”

    “这……又是为何?”

    “且听我解释……”

    齐誉捋了捋须,道:“咱们这次北上,打得乃是千里送亲的噱头,并不是军事征讨,所以,不宜太过兴师动众。否则,就会引起高丽王的警觉。”

    黄飞点了点头,又问:“那,在这六艘船上,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

    “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人。”

    “什么?就这么点?”

    “在老夫看来,这已经足够用了!”

    够用了?

    您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虽然,高丽国土狭小、人口稀薄,但也不是一千来兵就能压制住的!

    远了不说,就说皇帝的这次东征吧。

    他以数十万大军都没能做到征服对方,你区区的一千来人,如何抵挡得了?

    悬殊有如云泥,不可相提并论。

    于是,黄飞摇摇头道:“齐大人,黄某承认你用兵如神,尤善以少打多。但是,高丽大小也是一个老牌王国,且骁勇善战,哪是你这点兵力就能随意拿捏的?”

    齐誉畅然一笑,道:“携带的这些兵,乃是营救陛下之用,并不是拿来打仗的。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协助我的计划救出天子,至于杀敌,并不是他们的任务所在。”

    “可是,万一遇到了狭路相逢,你又该如何挡之呢?”黄飞就这个话题继续追问道。

    “黄兄勿要着急,且听我进一步细说。”齐誉压了压手,心平气和道。

    接下来,齐誉便把自己的初步想法作出了分享。

    据他介绍,自己的这六艘舰船乃是奇兵中的奇兵,旨在出奇制胜。

    因此,他们绝对不会与高丽的主力军展开正面血拼。

    事成之后,就立即扬帆而去,然后以速度上优势甩开滴敌方的追赶。

    面对琼州最新型的蒸汽机舰,高丽的乌龟船只能望尘莫及。

    也就是说,全身而退基本无虞。

    至于所谓的‘狭路相逢’,齐誉并不怎么担心,即使遇,也是他人代为碰上。

    虽然,自己带的兵少,但却不代表自己无兵可用。戚景手握的那支北征大军,不就是一把现成的犀利屠刀吗?

    凭自己和他的过硬关系,在应对突发时绝不会袖手旁观、不予支持。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带人马呢?

    “是哦,我怎么把漠北军给忘了呢?朝廷调不动他,却不代表齐大人您不行呀!”

    “也称不上是我来调动,最多只能算是借势而已。”

    你的这个势,可是借得相当隐蔽啊!

    若不进行深入分析,很难发现这其中的潜在联系性。

    就在这时,忽见时氏兄弟一脸惊奇地跑过来问道:“齐大人,你船上带这么多的热气球干嘛?莫非是,想于漠北一带展开高空观光?”

    齐誉哈哈一笑,解释道:“最近,我新组建一支擅长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而这些热气球,就是他们的重要装备之一。”

    特种部队?

    这又是啥玩意儿呀?

    不仅仅是时氏兄弟,就连黄飞听了后都是满脸地茫茫然。

    然而,齐誉并没有对此作出详细介绍,他只称,日后时一看便知。

    不作解释,不仅仅是因为保密的需要,而是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一定就能明白。

    新兴的东西,总要有个认知过程,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真正的体悟。

    好了,先说回眼下。

    齐誉看了看初升的太阳,道:“挂起灯笼,悬起红绸,然后打开马力,扬帆起航……”

    “另外,再鸣喜炮若干,以壮声威。我要让全琼州的人都知道,我们的送亲队伍开拔了。”

第1054章 掩人耳目

    琼州的送婚船彩旗招展、红灯高挂,看起来不是一般地显摆。

    沿途中,他还时不时地下令靠岸,趁着补给之机做出宣传。

    自然而然,此举就会引来一些官场上的钻营之辈以及商场上的献谄之徒来送贺仪。

    而齐誉,则是故意端出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对于财物也是能敛则敛。

    收取添箱喜礼又不违反律法,既如此,为什么要拒之门外呢?

    经他这么一操作,送亲的气氛霎然提高了许多。

    在外人看来,齐誉的北上就只是单纯的嫁女办喜,此外并无其他。

    由于途中时走时停,行速上便慢了下来,每日航程不过百里,日头未落便早早的靠岸停泊了。

    齐誉认为,自己的这种懒散姿态,可以一定程度上起到麻痹效果,令那高丽国王防不胜防。

    “父亲,咱们应该商讨一下在山东府一带的停泊地点了。”

    “依闺女之见,咱们应该如何选择?”

    “胶东!”

    “嗯……”

    山东府的胶东半岛,距离高丽仅有一堑之隔,是立足行动的绝佳选地。

    而这个地方,陆路可经三海关绕行至该国境内,亦可选海路扬帆直达,两者皆可选。

    更重要的是,此地不是特别敏感,具有大做文章的理论空间。

    所以,齐小彤非常倾向于于山东驻足,然后,再展开进一步的行动计划。

    “父亲,我认为此地为不二之选。”

    “山东一带看似合理,但仔细审视,却是有些不太合适。”

    “这就是为何?”

    “且看……”

    唰的一声,齐誉打开了地图,并指着说道:“倘若,咱们于山东一带停泊,就会与关外的戚家军形成掎角之势。这种环饲的局面,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高丽王的高度警惕,所以,我不赞成那样布局。”

    “那依父亲之见,又该如何?”小彤眼睛闪闪地问道。

    齐誉捋了捋须,道:“既然,咱们想要出其不意而行之,那就要做到真正的不带纰漏。任何一处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可能引来全盘皆输,以致功亏一篑!以此为鉴,我们应该舍去胶东的方便,另求他法。”

    “不在山东立足,那应选何地为基?难不曾,要跑到漠北之后再做计划?”小彤秀眉微蹙地忧道。

    “漠北?去那儿就有些过了!若从那里再折回高丽,不仅要经过重重关卡,还有可能会身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法太过危险,必须避免。依我之见,还不如就悬停在东海,然后再审时度势、伺机而动。这样做的好处在于退路不失,万一遇到了什么突发意外,也不至于无路可退。”

    就目前来说,琼州的船是整个世界速度最快的航运工具,只要它能得以启动,就可以确保逃之夭夭,任谁都追赶不上。

    这就是扬长避短得来的技术型后路。

    同时也是压箱底的王牌之一。

    齐誉觉得,这种顺理成章的路过姿态,既符合情理又彰显低调,且不太容易引起高丽上下的猜忌和紧张。

    顺着这个思路,父女二人又展开了进一步的详细探讨。

    没办法,这是随机应变的事情,没有固定的模式可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哪时说哪时。

    一切皆灵活处之。

    之前定下的所有手段,都要在这种灵活之下寻求施展机会。

    ……

    约十日后。

    琼州的船队终于磨磨唧唧地驶到了黄海一带。

    齐誉下令说,立即调整航向向东北方航行,并摆出一副要绕行高丽半岛的过路姿态。

    又过几日,舰队便临近了高丽国的东部海岸线。距离也保持的不远不近,刚好适度。

    “从现在开始,奏响礼乐、打起锣鼓,并刻意地放慢速度,徐徐前行!”

    “另外,也不要忘记叮嘱将士们保持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发难。若真遇到了什么突发,也一定要注意保持冷静,没有我的军令,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

    齐誉自然不知,这时的形势已经于无形之间发生了微妙变化。

    这里的变化,乃是特指高丽的态度。

    从事实上来看,齐誉的谨慎对于整个事态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实,在他才刚刚放出风说要北上的时候,高丽和扶桑就已经产生了高度关注。

    别看他们一声不吭,其实在暗地里,全都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南洋的一举一动,其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敌兵压境。

    这种压力,完全是来自于齐大郎本身自带的声威。

    他的以往战绩,傲然而又惊人,足以说明了他的恐怖之处,谁敢大意小觑?

    可结果,却是虚惊一场。

    齐誉的北上并不含什么军事目的,只是为了给其女儿操办婚事。

    当然了,也要防止他嘴上说一套、背后干一套,打着送亲的由头却行着背后一枪之事。

    所以,自打齐誉驶离琼州港口时始,他们的暗线斥候就开始了紧密关注的一天一报。

    从其传回来的情报上来看,齐誉此行只携带了六艘舰船,其中还有两艘承载嫁妆的运输船,就这样的配置,根本构不成军事威胁。

    然后,就是他沿途中的敛财之举,这也直接印证了他北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操办喜事,并没有另外的幺蛾子。

    以他的地位和声望,绝不可能欺世盗名、暗箱谋利。

    再者说了,他也不可能以女儿是声誉来开玩笑呀?

    综合考量,齐誉的北上应该和军事没有关系,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力。

    当然了,你要想算计他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的战舰能比他的蒸汽机舰更快更灵活,否则,就不要做什么生擒活捉的美梦了。

    高丽国的狗头军师金六福,他在捋顺了所有的军情谍报后,便决定立即进宫见驾,以献出自己的高明良策。

    他觉得,此刻正是挑拨齐誉和中枢关系的最当时机。

    机会可以而不可求,若是错过了,可就难等下一次了。

    至于采用什么计策,他已然了然于胸,就等着王上点头了。

第1055章 互相算计

    就当下而言,高丽王对于金六福可不是一般的器重。

    当初,若不是采用了他的锦囊妙计,怎可能力克奉军并生擒该国的皇帝呢?

    那一仗,打得真是漂亮。

    有李宏裕这张底牌握在手里,高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远了不说,最起码虎视眈眈的戚家军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否则,他就犯下了间接弑君之罪。

    鉴于金六福献计有功,高丽王特地加封了他的官爵。现在的金老板,赫然已经达到了国师的高度。

    故,他才一进宫,就立即得到了君主一哥的亲切接待。

    “不知国师此来,所谓何事?”

    “据悉,齐誉一行北上送亲,偶经咱们高丽海域,君上何不借此机会发出邀请,与他交际一二呢”

    “这个嘛……”

    虽然,高丽与琼州的关系并未闹僵,还存在着一些理论上的良性互动。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所谓的良性已经不具备先决条件了。

    琼州虽属于自治之地,不太受朝廷的行政约束,可它,毕竟名义上隶属大奉。

    如今高丽活捉了他们的君主,这还如何与之交际呢?

    那国王先是摇了摇头,后,猛得恍然道:“难不曾,国师想趁此时机活捉齐誉?”

    “活捉他?怎么可能?他比那千年的狐狸还要精明,哪有那么容易活捉得住?”金六福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既然如此,那邀请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具有意义,而且还非同一般!”

    听闻此言,高丽王立即变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他几近想破脑袋,都没寻思出其益处所在。

    “还请国师明言则个。”

    “君上莫忧、莫急,其中梗概且听微臣细解。”

    “嗯……”

    接下来,金六福就针对自己的谋略展开了相关叙述。

    他认为,在这个时候对齐誉发出邀请,一定可以起到离间他和大奉朝关系的作用。在朝廷一方看来,他的此举有通敌之嫌?那么,齐誉究竟会不会来呢?

    当然不会!

    金六福非常笃定地说:像这种羊入虎口的蠢事,齐大人绝不可能为之。

    也就是说,他不回前来。

    但是,他不来却不代表他会拒绝。

    咱们手握着大奉皇帝的性命,他非到迫不得已,是不太可能说出生硬的‘不’字的。

    所以,大致的结果可能为,他会接受我们的邀请,但却不会亲至,顶多派个代表过来。

    因为这种方式,既避免了自身的羊入虎口,又兼顾了礼仪上的周到,两者皆不误。

    以他齐大人的谨慎,肯定会这样处置。

    “哎呀呀,我的国师呀,你可真把齐誉都给算计透了!换做是孤,也会是这样的思维。”

    “君上认为此计可行?”

    “可行!相当地可行!”

    说罢,高丽王又补充道:“齐誉若真遣使过来,我就趁机造势,挑拨他与大奉朝间的脆弱关系。只要他们间闹掰了,咱们就能从中渔利。而且,琼州也就此不会再帮助大奉,咱们继而少了一个大的麻烦。”

    “王上分析的极是,这就是此中的精妙之处。”金六福不敢托大,连忙赞道。

    高丽王鼻孔朝天一笑,说:“这事机密,你应亲自去办,别人孤不放心。”

    金六福立即应道:“如此,臣立即就去布置实施……”

    ……

    高丽国王的突来邀请,着实让齐大郎始料未及。

    但,吃惊过后,他又不禁欣喜起来。

    眼下,自己正寻不到驻足停留的理由,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的送上门来,不予之将计就计岂不是错失良机?

    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抓住。

    且,这种驻足可以无限期地进行拖延,你想停多久就停久,只要在交涉的时候,多扯一点‘节目’便可实现。

    单就理论上来说,只要补给能跟得上,自己就能无限期地漂于东海。

    “父亲,为防此中有诈,您绝不可亲身犯险!”

    “这是当然!我若去了,必会被他们生擒活捉,既然明知有坑,我又怎会主动地往里头跳呢?”

    正如金六福所料的那样,齐誉只是略作分析,便洞悉到了其中蹊跷。

    而且,他还领会出了对方的思维逻辑。

    高丽王这是以被俘的‘今上’做出暗逼,迫使自己答应下来。

    否则,可就要伤‘和气’了。

    当然,自己应该、也必须要顺水推舟,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要不然,岂不是太不懂‘风情’了?

    但是,如果接受了这番邀请,朝廷那边又会怎么看呢?

    万一是说万一,他们因此产生了误解,自己岂不是百喙莫辩了?

    这种无意之失虽然算不上致命,但却非常地恶心人,故不可不防。

    小彤权衡了一阵儿,道:“高丽王用心险恶,一心想要挑拨咱琼州与大奉的关系,还望父亲谨慎对待、三思而行。”

    齐誉分析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苏琉应该是不会相信的。她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忠于这个国家,绝不可能行通敌之事。况且,还有你殷小舅在朝堂坐镇,应该不会兴起波澜。”

    “那,也没有必要徒增麻烦啊!”

    “哦?莫非闺女想出了什么好的办法?”

    齐小彤笑笑说:“现有一人,刚好可以胜任此事。由此人出使,不仅可以让父亲撇身事外,还能兼顾将计就计。”

    “此人是谁?”齐誉闻言一怔,旋即问道。

    “无他,正是女儿我!”

    “你?”

    齐誉想都没想,就明言拒绝道:“不行不行,爹怎么可以让你深入虎穴呢?若有个三长两短,爹向哪里去寻后悔药去?”

    小彤嘻嘻一笑,道:“爹可真是关心则乱,怎么连自家女儿的本事都端不准了?我连西洋和罗刹国都能去得,为何这小小的高丽国就去不得呢?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女儿若不出面,咱们将会陷入被动。”

    齐誉显得有些迟疑,一时间难下决断。

    齐小彤见状,又续道:“女儿前去有两大好处,且,我还能做到全身而退、万无一失。”

第1056章 两大好处

    听到全身而退且万无一失的说法后,齐大郎的脸色这才松弛了一些。

    他释然一笑,后问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两大好处,又是什么?”

    小彤回道:“我是您的女儿,由我代您前往,可以彰显出足够的重视,高丽再怎么挑剔,也说不出什么风凉话来。”

    “其次,我还有着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大华国的现任总裁。届时,我会故意挂起这个噱头递上投刺,如此,他们就抓不到什么把柄来作文章了。即使做,那也是我大华国与高丽间的牵扯,和大奉朝无关。这样,他们的挑拨离间之计就无从下手了。以上,便是我说的两点好处。”

    齐誉闻言点了点头,又问:“你全身而退的依据又从何来?”

    齐小彤说:“第一,我是大华的元首,而大华又和他们的关系融洽,所以,他们没有理由开罪于我,因此多树敌人。第二,他们若真动了我,势必会招来你的雷霆之怒,我深信,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捋虎须。”

    损人利己的事尚可为之,损人不利己的事却无理由去做。

    所以,齐小彤的这个观点很符合逻辑。

    齐誉虽然心里认可,但嘴上却纠结道:“常理上来说确实如此,但就怕高丽人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小彤淡然一笑,道:“父亲有些多虑了,即使遇到什么意外突发,凭借我的武艺,也足做到自保无虞。您呀,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那倒也是!

    这丫头深得童延火的真传,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所在。

    综合来看,小彤确实是去得的。

    “如此,就这么定了吧。”

    “多谢父亲成全。”

    “嗯,既然要去,那不如多带上一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就依父亲之言……”

    齐小彤略作思量,又道:“父亲,我想带黄飞大人以及时氏兄弟同去,不知可否?”

    齐誉微微一愕,问:“闺女又想做些什么?”

    “前者,可以协助我办些琐事,后者,则可以趁机打探关押皇帝的所在。”齐小彤简单说道。“如此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吧!”齐誉也没多想,爽快地做出了答应。

    定下来后,齐大郎就立即开始了动作。

    他召来了高丽使臣,并当面表态说:贵国的邀请某受下了,不日,就会应邀造访……

    同时,他还亲笔修书一封,给到神交已久的高丽国王。

    上说,还请稍候时间,等准备完了薄礼之后就立即前往拜谒。

    送走了使臣,齐小彤也开始了自己的特殊准备。

    船舱里的那些特制礼品,此时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也间接证明了那句老话:机会,只会赐给有准备的人。

    次日一早,齐誉特地调用了一艘单独的战舰,护送女儿一行登陆。

    临别前,他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步步为营,切莫急于求成。

    总之,一切皆以安全为上。

    在送走了小彤后,齐大郎就安坐于船舱之内喝起了香茶。

    眼下,无甚么大的突发,似乎也只有安心地等待消息了。

    可结果,齐誉却是有些失算了。

    一壶热茶才刚刚沏上,就见有斥候紧急来报。

    “齐大人,据得到的消息显示,扶桑那边突有异动。”

    “哦?什么样的异动?”

    “飞信上说,他们现在集结了百艘战舰,正朝着咱们的方向驶来……”

    什么?

    他们向西而来?

    齐誉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连忙问道:“在他们的舰队中,可有发现运兵船只?”

    “回大人的话,并没有!”那斥候非常肯定地回复说道。

    “你确定?”

    “确定!”

    运兵船所承载的,多为是登陆作战的陆军,为两栖战争的绝对主力。

    若只是单纯的海上对攻,基本上用不到这类船只。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通过观察其舰船的配置情况,来揣度他们西行的主要目的。

    他们西征,不外乎有两种动机。

    第一个是攻打高丽,以报上次的折戟之仇,若那样,就需要展开正儿八经的登陆作战,配备的运兵船绝不会少。

    第二种可能性,自然就是算计自己了。

    假设,那位扶桑女天皇成功揣度出了自己不敢登陆的真实动机,那么,她就有可能以此相逼、趁火打劫,继而动一动自己这漂浮着的无根之木。

    万一,这打劫成功了呢?

    以上便是其中的道理所在。

    而斥候刚才说,扶桑此行并没有配备登陆作战用的运兵船只,那就间接证明,他们的用意并非是剑指高丽,而是针对自己。

    可是问题来了。

    他们是如何洞悉到自己处境的呢?或者说,他们又是怎么猜到自己不会于高丽停泊靠岸的?

    这一点非常奇怪。

    齐誉绝对不信,那明正天皇能掐会算,于隔海处就能洞悉到自己的想法。

    她若真有这等本事,当初也不会被堵在地洞里了。

    可见,她另有其他的信息获悉渠道。

    但,最大的可能性却是,高丽一方故意‘透露’给她的。不然,他们的行动绝不可能如此迅速。

    甚至,早于事先,他们就已经伺机而动了。

    且换位思考一下。

    从扶桑的角度上来看,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境地。

    你看:

    若是靠岸登陆的话,就会面临被高丽算计的巨大风险;倘若就此离去,小彤一行就无法回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谓是进退两难。

    “哼!以为我带的兵少,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搞出点计谋做为回敬,他们都快忘记我齐大郎是文人出身的进士老爷了!该用计的时候,就得用计。”

    他觉得,当下的时局不仅是信息上的博弈,同时还是心理上的较量。只有把这两项玩出花样,才有可能实现‘空城退敌。’

    不过,这需要极为周密的计划才能做到,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露出破绽,以致功亏一篑。

    眼下的首要任务,乃是要完善军情,然后,再作出与之匹配的退敌计划。

    嗯,就这么办。

第1057章 授之以鱼

    于军事上的博弈来说,有顺境和逆境之分。

    顺境者,各项皆无忧,主将只需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即可。

    而逆境就不同了,主将必须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从不利的处境中寻求翻盘机会。

    眼下碰到的,乃是后者。

    好了,先分析一下局势。

    随着信息的不断完善,齐誉蓦然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那就是,扶桑这次兴得乃是无名之师。

    师出有名、匡扶正义,这一点世界.通用,且不分古今中外。

    名的作用非常之大,大到不允许有半点轻视。

    首先,名可以告知国内的老百姓,咱们为什么要攻打对方,无论这个谎话怎么撒、怎么圆,最后都得落在保护国人的噱头上。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国内上下的鼎力支持。

    其次,名还可以告诉出征的将士们,咱们攻击的对象是谁。只有明确了目标,才能展开相应的战争动员和鼓舞士气。

    反观扶桑,此行却是悄无声息而来,既没有打起出师之名,也没有通告声讨檄文,这岂不是奇哉怪也?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此行带有一定的试探成分,并不怎么笃定自身的战略部署,所以,才不愿意打起旗号。

    再直白一点说,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逢上机会就打上一打,寻不到机会就原路返回。

    明着出征,却似偷袭,感觉有点自相矛盾。

    “看来,扶桑的这次来袭,并不是信心满满的志在必得,明显带着一些不太确定的成份在。”

    “想想也是,他们凭什么相信高丽外泄出的消息?万一,自己和高丽于暗中联手,他们的此行岂不变成了自投罗网了?”

    敌人之讯,最多只能相信一半,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观察和判断了。

    大致上,齐誉算是琢磨明白了。

    目前的三方,全都是互相提防的姿态,谁都不会去轻易地相信谁。

    但是,由于明正天皇过于仇恨自己,所以,她第一个沉不住气,赶在高丽之前就出手发难了。这也算是一个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吧!

    齐誉仔细思考了一阵儿,旋即便定下来缓和急两条策略。

    且一一来说。

    缓的是,通知镇守大湾的符贤,让他率兵出海逼近去扶桑海域,以迫使他们的水师作出回防。这样,自己的处境就得以缓解了。

    此法和围魏救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故而借鉴之。

    不过,这个谋略属于是后发而动,且还煞费周折,虽然可以改变局势但难解燃眉之急。

    即使起效,也是逼退扶桑军之后的事情了。

    远水不解近渴啊!

    所以应急,才是当下面临的首要任务。

    能不能打呢?

    答案是否定的。

    就自己带来的这点兵力,肯定抵御不了扶桑军的人多势众,即使奋力死磕,最后还是会以失败收场。

    况且,手中的这支军队不宜提前暴露,一旦亮了相,就有可能引起高丽的警觉,继而让营救计划落空泡汤。

    经这么一排除,就只剩下以巧取胜一项可选了。

    就比如说,引导扶桑与高丽间发生摩擦,继而把自己的压力转移出去。

    这事如果弄成了,还能间接地帮助到小彤。

    试想,把高丽的视线引到扶桑身上,她的活动空间不就变大了吗?

    以上,便是齐誉定下的解急之策。

    但,若想促成此事,还需要下些苦功才行。

    ……

    次日时,齐大郎突然下令,所有船员全都放下手中的话,展开休闲娱乐般的猎鱼行动。

    也就是俗称的打鱼。

    航海捕鱼,乃是当下海员的必修技能之一,同时也是最常用的打牙祭方式,故,将士们对此并不陌生。

    何况,琼州乃是四面环海的岛屿,但凡在哪里生活过的人,基本上都具备一定的赶海能力。

    打个鱼呀捞个虾什么的,全都不在话下。

    但是,这次的打鱼却有一条特别的命令:若是捞到了什么珍贵鱼种,皆不要私下烹食。

    不让吃?

    是的!

    说是要送给高丽国君以为御膳增色,故而,咱们应该礼让三先。

    不就是一些鱼嘛,不吃就不吃。

    将士们全都高风亮节,作出了大方不拘。

    鱼,只是齐誉计划中的一个道具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其用意是,想故意地体现琼州与高丽间的友情互动。

    只要能把这事加以宣传,就可以顺利地传到扶桑斥候的耳朵里。

    “高丽的造船业并不发达,自然而然也就不具备长途的出海能力。别看他们背腹靠海,却少有尝鲜之机,更不要提什么珍惜鱼种了。”

    “齐大人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他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并没有制造大船的上佳木材。要不然,也不会跑去澳洲去采买杏仁桉了。试想,连他们的军舰都是近海作战的乌龟船,更不要提是民用的渔船了……”

    从这个思路上来讲,高丽王宫绝对拿不出拒绝收鱼的理由。

    况且,小彤正在那里出访呢,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

    “每天都要送,且不要间断,送时,还要敲锣打鼓弄出动静,以引起世人的关注。”

    “可是,海产极容易变质,若敲锣打鼓、磨磨唧唧,难不保……会变成臭鱼的。”

    “臭鱼?那又有何妨?”

    “呃,这……”

    齐誉嘿嘿一笑,道:“我需要的只是一种授之以鱼的欢乐气氛,并不在意那高丽王吃了后会不会拉稀。即使拉,也是他们太医们该考虑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好吧,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咱们做下属的,只负责办事和保密。

    于是,琼军的送鱼行动就此拉开了序幕。

    一天一次,从不间断,且风雨无阻。

    一次两次,还有可能被认为是偶然发生,但,每天都是如此的话,就足以引起众人的关注了。

    霎时间,热议飞起:听前来送鱼的琼州海员们说,咱们高丽国已和他们琼州结为了唇齿关系,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第1058章 作壁上观

    齐誉的授之以鱼,收到了非常不错的造势效果。

    别看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却起到了很好的互动作用。

    慢慢地,高丽朝野便流传起了有关于此事的热议。

    但是,却没有人往其他方面去想。

    他们认为,齐誉的示好完全处在情理之中,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暗示己方,不要过度地去为难他们的被俘皇帝。

    此诉求合情合理,且符合逻辑。

    齐誉的示‘弱’,让高丽国王以及金六福都感到倍有面子,二人皆叹:什么杀神、什么灭霸,到了我的地盘,还不是乖乖地蜷在那里?

    啧啧,捏人七寸的感觉就是好啊!

    不过,嘚瑟归嘚瑟,礼仪方面还得过得去。

    华语中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既然,你送我鱼肉,怎么着,我也得回敬个百来斤的河虾呀!

    要不然,怎么能叫礼尚往来呢?

    另外,再加赠几条千年高丽参,以彰显咱们的阔绰和大气。

    就这样,齐誉用自己的臭鱼换来了对方的不菲回报。

    在常人看来,这种虚伪的你来我往仅仅是走走过场而已,可事实上偏不。

    人家齐大人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继续加码抛出馈赠。

    接下来的奉上,乃是他的一幅亲笔彩画,其名为《春宫仕女图》。

    那落款处,赫然还盖着一个‘兴言先生’的萝卜章。

    高丽王觉得,上面的清爽美女画得确实逼真,逼真到简直可以倒过来念了。如此诱人的香色神韵,着实令人想入非非、心旷神怡。

    可是,这个‘兴言先生’又是什么鬼呢?

    自诩华夏通的金六福,其见识果然不凡。

    他不仅道出了此号的由来,还诠释出了其号的暗意:兴字和言字组合起来念,不就是齐誉的誉字吗?

    不错,这就是他的独有名号。

    然而以上这些,全都不是最主要的。

    这幅画的最大价值在于它的特殊含义,若把这含义换算成额度的话,绝对是价值连城,足抵万两黄金。

    高丽王闻言巨感震惊:卧槽,这画居然这么值钱?

    可不是!

    金六福解释说:齐誉的画世所罕见,仅存于世的,还是他早年时的零星作品,且,还大都珍藏于大奉的皇宫之内,坊间遗落的,只有区区的几幅而已。

    物以稀为贵,所以值钱。

    虽然,齐誉尚在人世,但他的作品却因为两代帝王的肯定,继而达到了遗作级的高阶价值。

    万金的说法,确不为过。

    总而言之,他齐大人为了讨好咱高丽,赫然破除了奉行多年的丹青封笔,这,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噢,明白了。

    这个礼物,已经严重超出了金钱范畴,其真实价值难以估量。

    那啥!

    咱就给他一个面子,让那被俘的皇帝李宏裕休息上几天。

    另外,再送他一头小毛炉,以缓解他现在当牛做马的耕耘之苦。

    金六福认为,光是这些举措还不够彰显重视,必须要回赠上一件像样的礼物,才能周全礼仪。

    可是,问题来了。

    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达到这种级别的高度呢?

    有点难寻呀!

    嘿,有了!

    送他几名美女,不就解决了吗?

    黄金有价人无价,以倾国倾城的人物相抵,刚好可以对应他的价值连城。

    就这样,齐誉用一堆的臭海鱼先是换来了珍贵的人参,然后又以一幅带颜色的画,换来了数名高丽美女。

    无论怎么算,他都没有吃亏。

    而实际上,账并不能单纯地这么算。

    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意外收获。

    就比如说扶桑吧。

    在齐誉和高丽王才刚刚开始眉来眼去,他们便给予了高度关注。甚至,连他们礼尚往来的具体细节,也全都摸得一清二楚。

    “陛下,从高丽和琼州展现出的姿态上来看,他们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并没有传言中所说的那样互相算计。莫非,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确实有这可能,不过目前,还不宜妄下定论。要知道,齐誉这厮诡计多端,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你失算中招。所以,和他较量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以最谨慎的态度小心处之。”

    循声望去却发现,那回话的乃是一位年轻女子。

    观其相貌,赫然就是当初时的那位扶桑女菩萨,现在的她,已经被尊称为是太阳神般的明正天皇了。

    她的此行,不为别事,就是单纯地想为自己的报仇雪恨。

    因这其中的仇恨不宜作出公示,所以她才选择了低调而来,甚至,连个师出之名都没有挂上。

    还有就是,这次的行动属于是伺机而动,并没有明确的既定线路,因不确定因素较多,故能不张扬就不张扬。

    明正天皇认为,高丽和大奉交恶,也间接恶化了与琼州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们属于是一国之邦,你捉了人家的皇帝,做臣子的又岂能没有想法。

    鉴于这种情况,齐誉是不太可能去拜谒高丽王的,万一也被生擒了怎么办?

    然而,又因李宏裕现在高丽人的手里,他齐大人不太方便明言拒绝受邀,所以大概率上会是,他委派使者代自己前往。

    事实证明,自己果然是神机妙算,一猜即中。

    齐誉因为小心谨慎,确实没有亲自前往。

    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他竟然派出了自己的女儿出外交涉。

    其女的能力确实很强,是为出使的最佳人选,但这种安排,也为齐誉的抽身增添了羁绊。

    直白一点来说就是,无论自己如何地攻击他,他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女儿而去,最起码,也要撑到齐小彤的归来。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齐誉这厮,只能任由扶桑拿捏。

    不过,以上所说的这些,却有一个大的前提。

    那就是,高丽国必须保持坐山观虎斗的中立姿态,不能参与到双方间的军事博弈上来。

    如果他出手干预的话,扶桑国立即就会从掌握主动变为处于劣势。

    而眼下,居然泛起了这样的苗头,你说忧心不忧心?

第1059章 小小礼物

    明正天皇并没有见到过齐誉的画作如何,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功底以及造诣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深厚。

    不过,没有见过却不代表没有认知。

    其价值和寓意方面,还是可以体味地出来的。

    齐誉以此物相赠高丽王,可就不是眉来眼去这么简单了。

    怎么看,都含有一些私交成分在。

    而高丽王的反赠美女,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目前的关系,已经愈来愈趋于暧昧了。

    所以,明正天皇有理由怀疑,这其中另含猫腻。

    鉴于以往吃亏的经验,她立即下令放缓前进速度,改为是边行边观察。

    在没有窥到确切结果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万一,自己落入圈套里,被高丽和琼州围奸、哦不,是围歼,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绝不能再翻一次了。

    就这样,扶桑军和琼州军在海上陷入了相望般的僵持事态。

    双方既没有拉开阵仗,也没有做出姿态上的试探,就像是谁都没有留意到谁似的。

    这种时态,自然也分毫不落地落入到了打探消息的黄飞的耳朵里。

    此乃他的专业特长,使用起来比那喝粥还要简单。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略施银子,便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点举世通用。

    在验证完了信息的真伪后,黄飞立即将这席密报呈给了正在寓馆‘休息’的齐小彤。

    “真是没有想到,扶桑国竟然趁此时机想要渔翁得利。”

    “大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且让我想想……”

    对于这种始料未及的突发,齐小彤也是一时间难下决定。

    要知道,自己当下正处于虎穴之中,父亲那边也是漂泊无依,一旦处理不好,就会致使双方陷入到被动里。

    而幸好的是,高丽现在和扶桑乃是对立关系,于明面上绝不可能产生交际,否则,还真有可能联起手来实施剿杀。

    对!

    自己应该充分利用他们间的罅隙,大作文章来化解此厄。

    不过,在拟定具体计划之前,必须先弄清楚父亲大概是怎么想的。

    别到时,彼此步调不一致,反而唱出了很不和谐的对头戏。

    “以父亲的睿智,大概率会采用祸水东引的方法,把自身的压力转移到高丽人的身上,这样一来,琼州军就可以临渊抽身了。”

    “大小姐的依据何在?”

    “黄叔还否记得,在当初的南洋之战时,父亲就曾施展过此计,让那些本该团结一致的外洋人,霎时间就变成了狗咬狗的敌对姿态。”

    “噢,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面临逆境时,齐大人尤擅以谋破局,所以,祸水东引一说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一条成立的话,那之前时的送鱼、送墨宝的动机就不难解释了。

    虽然,那些礼物的实用价值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成功营造出了浓郁的舆论氛围。

    而扶桑人在听说了这些后,又岂能不生疑窦丛生?

    “既然,父亲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应该顺势而为,为他的计策锦上添花。”

    “这花,大小姐又打算如何个添法呢?”

    小彤说:“明日一早,我就会递上投刺,正式拜谒高丽王。届时,黄叔可随我同往,好认识一下高丽的官场名流,以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设人脉。”

    “可是……我还要去打探关于天子的关押之所呢?”

    “皇帝和我爹相比,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同时遇到事情,自然是我齐家排在前面了!”

    “呃……那好吧!”

    说罢了,齐小彤又觉得这话微微有些欠妥,于是便补充道:“天子是高丽人的底牌所在,绝不可能轻易杀害的,既然其安全无虞,又何必在乎早一天、晚一天呢?”

    也是!

    既然不急,自然可以排在后面处置。

    黄飞点了点头,又倒回去问道:“大小姐适才所说的要为齐大人锦上添花,不知采用的手段又是什么?”

    齐小彤神秘一笑,回道:“黄叔莫要着急,到时一看便知。总之,我会送出一份令高丽王无法拒绝的小礼,而这份小礼,却可以很大程度上激怒扶桑人,以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至于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令高丽王无法拒绝的小礼?那是什么东西?”黄飞喃喃了几句,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罢了!

    既然你故意地卖了关子,那黄某就不多问了。

    究竟如何,就让某拭目以待吧。

    黄飞笑了笑,强行把好奇心放在了肚子里。

    说完了这事,齐小彤又道:“明天,正是咱们赠送见面礼的最佳时机,黄叔切记,一切要谨慎行事。穿着方面应以长袍为主,无论如何,都不能携带兵器。否则,就会引起高丽王萌生疑心。”

    黄飞点了点头,道:“说到这里,某突然想出一条计来,就不知可不可行?”

    “什么计策?且说说看!”

    “凭你我二人的身手,即使不带兵器,也能做到于顷刻间生擒住高丽王。届时,咱们以他作为要挟,不就占到主动了吗?此举,不仅可以换回被俘的皇帝陛下,同时还能帮齐大人解下白马之围。如此诱人的利好,何不干他一票?”

    擒贼先擒王!

    只要擒住了王,马仔们还敢乱蹦跶吗?

    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所以,黄飞才依照自身条件,量身定做出了一条可行之计。

    然而,此计却遭到了齐小彤的明确反对。

    只见她摇摇头道:“此计看似合理,但实际上却是犯了非常严重的逻辑性错误。如果真这么办了,不仅帮不到父亲,还会把琼州陷于不利之地。”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我不信!

    不过,黄飞并没有明言反驳,而是相对委婉地质疑道:“来时,我最担心的就是行荆轲刺秦之事,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你却又怕了!”

    小彤正色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真是下下之策!”

第1060章 下下之策

    下下之策?

    对于这句话,黄飞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到了齐小彤的嘴里,擒贼先擒王就变成是错误的了?

    “大小姐,你该不会是在故意说笑的吧?”

    “当是不是,这是我最近才学来的政治心得。”

    “哦?什么心得,且说来听听。”

    “嗯……”

    齐小彤清了清嗓子,道:“前一段时间,大奉朝廷出现了争夺嗣天子的政坛风波,期间,各路王爷们纷纷钻营拉关系,企图染指帝位。当时,要不是我爹的一声震慑,难不保局势会走向失控。通过这事不难看出,皇帝一旦被敌人劫持,大臣和王爷们第一想到的并不是展开营救,而是取而代之的另立新君。”

    “一样的道理,咱们若是劫持了高丽国王,同样也会面临类似的局面。明面上,对方会打出营救的噱头和咱交涉,但于暗地里,却会趁此时机争夺帝位。如果,咱们真杀了那高丽王,不仅如了亲王们的愿,还会拉起了琼州与高丽间的不解仇恨。而那天子李宏裕,也会因此断掉生机,如此产生的一切黑锅,都要由我爹来背。所以我才说,这是下下之策,行之得不偿失。”

    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拿岳飞岳武穆来说吧,他的死就和这种政治纠纷有些类似。

    除了受秦桧迫害之外,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的说法。

    有大智者说,岳飞当时坚持直捣黄龙、迎回二圣,而正是这个不合时宜的政治主张,才导致了他跌落神坛。

    该观点认为,若迎回二圣,就会和赵构形成三帝同坐金銮殿的尴尬局面。届时,哪两位该腾出位置呢?

    这种情况,对于时任天子的赵构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于他的立场而言,巴不得让金人砍了二圣的脑袋,只有这样,他的位置才能坐得更稳当。

    所以说,被俘的君主没有人乐意去救,但凡能活下来的,全都是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的无条件释放。

    由此可见,生擒高丽王非但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甚至还会因此害死李宏裕。倘若,今上真的被屠,这弑君的骂名,齐誉是不想背也得背。甚至,还有可能去步岳武穆的后尘。

    当然了,造反除外。

    总体上来看,荆轲刺秦之法确不可取,最起码,眼下不适合。

    “大小姐的眼界,可是比以前开阔了甚多呀!连我这个当长辈的,都感觉自愧不如了。”

    “黄叔过奖了,只是略有寸进而已……”

    ……

    次日一早,齐小彤便以大华国总裁兼齐誉之女的公私两重身份向高丽王递上了投刺。

    殊不知,此举却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无论是齐誉之女、还是大奉县主的由头,高丽王都可以居高临下地进行交涉。

    然,大华国的总裁就另当别论了。

    就目前来说,高丽还求着人家采买木材呢,若是过于小觑或是失了礼节,这买卖以后也就基本上泡汤了。

    所以,自己必须谨慎对待。

    金六福权衡了一阵,献谏说道:“王上,对方以国君的身份来访而来,咱们理应按照国际标准招待,比如,摆开仪仗、盛情相迎。否则,就会落人口舌。”

    高丽王琢磨了一阵,点头道:“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还有!对方此来,打得是大华国总裁兼齐誉之女的双重身份,但,她就是不提大奉县主的光环。此举,明显是在表达,她此行要么洽谈国事,要么深化私交,但绝不包含李宏裕的事情在内。”

    “单从投刺的噱头上来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若是这样的话,大奉皇帝的相关事情,就不宜展开来谈了。

    这是外交上的基本常识,即使你明知道对方是在扬长避短,刻意闪躲,你也不能任由自己地胡乱掰扯。

    规矩就是规矩!

    不能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膈应了一阵儿,高丽王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

    而对于齐小彤来说,这种方式成功让她避开了外交上的被动,站到了对己有利的位置。

    不仅如此!

    她还打算在接下来的交涉里,得寸进尺、变被动为主动。

    至于所用的手段,就是她之前时提到的那件小礼物。

    好了,先说一下会晤的过程。

    高丽王按照现下正盛行的礼仪规矩,以三军仪仗之礼热烈欢迎了大华国元首的造访。

    看哪!

    红绸招展,彩灯高挂,气氛营造得就跟那过节一样。

    却见,齐小彤一身白裙,温文尔雅但又不失大方端庄。至于高丽王,则陪同着她一起检阅三军,那姿态,像极了是在尽地主之谊。

    此时的她,哪像是前来拜访的,分明就是受邀出席的座上宾。

    尤其是,她还时不时地向高丽国人挥手致意,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可是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呀!

    不仅仅是高丽王,就连金六福都感觉膈应地有些受不了了。

    齐小彤见他们吃瘪不禁一笑,心中暗乐道:挫一挫锐气也好,免得他们趾高气扬,无法静下心来商谈事情。

    待磋磨地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说道:“简单一点来说,今日造访主要有三件事情。”

    高丽王闻言,正色问道:“哦?总裁是指哪三件事?”

    “第一,小妹我代表家父,前来向王上作出问安,以此来彰显南北友谊、睦邻友好。第二事是,我仅代表我个人,向王上奉上若干喜礼,以分享我出阁的喜悦心情。第三事为,我代表大华国向贵国洽谈一项经贸业务。”

    “原来是这样呀……”

    正如所料的那样,她的此行公私皆有、礼仪俱备,但就是不含有关于大奉的任何事情。

    这,明显是故意而为之!

    不过,人家既然有礼物送,那就要摆出国宴以为款待。

    否则,就会被世人耻笑了。

    “命御膳房速速准备上等膳食,孤要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得有误!”

    “是,王上!”

    做完了样子,高丽王才假惺惺道:“总裁,今天不醉不归!”

    小彤笑道:“如此,就却之不恭了。”

第1061章 送上亟需

    凭心而论,高丽的国宴并不怎么美味,但,看上去却很养眼。

    非要说有什么亮点的话,似乎也那只有略微闻名的宫廷药膳了。

    起初时,黄飞一个劲地给齐小彤使去眼色,提示她谨防食物里有毒。

    然而,她却如置若罔闻一般,对于所有的菜品都是来者不拒。

    小彤笃定地认为,高丽王绝对不敢行下作之事。

    否则,他就得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是什么样的代价,他一定可以猜测得到。

    事实上,高丽王确实是动过这方面的小心思,不过,却遭到了金六福的强烈反对。

    齐小彤和李宏裕有很大不同,两者不宜相提并论。

    他认为,非到迫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去动她,一旦出了差池,就有可能会引来琼州以及大华的疯狂报复。到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况且,人家这次是既不带兵器又不带侍卫地依礼而来,己方怎么可以无理由地去撕破脸呢?

    高丽王权衡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明智之举。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了庆幸。

    你别看她是一届女流,但魄力方面却丝毫不亚于男人,在这鸿门宴的气氛中,她都能做到谈笑风生、淡定自若。

    可见,她心里还是非常有底的。

    适才时,还真是有点小觑她了,不过也是,普通女人又怎能坐得稳一把手的高位呢?

    齐小彤看似如常,但一直却高度注意着高丽王等人的一举一动,以她的超然六觉,自然是一切尽收眼底。

    “王上请!”

    “齐总裁先请!”

    酒过三巡,小彤便对身侧的黄飞吩咐道:“去把我送给王上的喜礼取来,我要当面作出相赠。”

    后者连忙应声,小跑而去。

    少倾,就有几大箱的烟、酒、糖、茶,被黄飞指挥着抬了上来。

    小彤下令:当面打开。

    用意自然是彰显里面的‘清清白白’,并不含火药、枪械等暗藏的杀伤性武器。

    金六福看了几眼,便靠上前来向高丽王说道:“吃喜糖,确实是华夏文化特有的婚庆风俗,而酒、糖、茶也是必不可少的老三样。所以,齐总裁的送礼与规矩吻合,并无不妥。就唯独这香烟……我有点不太熟悉,只知它在西洋一带非常盛行,甚至成为了贵族阶层的消费象征。”

    说罢了,他又作出提醒道:“酒、糖、茶这三者都是由口而入,暗藏着不太确定的下毒风险,以安全起见,王上还是不要轻涉得好。至于这香烟嘛,因其不是口服的食品,反而倒是安全一些。王上若有兴趣,不妨品尝一二。”

    高丽王却是淡淡一笑,道:“酒、糖、茶者,孤自然是不会触碰,至于香烟,孤同样也没有兴趣。咱们只管收下,事后丢在一边也就是了。”

    此法最是稳妥。

    不碰为上!

    嘀咕了一阵儿后,高丽王便命人收下礼品并抬了下去。

    从他于整个过程中展示出的不重视来看,应该是打算于事后丢弃不要。

    黄飞见状,连忙从怀里取出来了一根华子并划燃点上。

    然后,就悠悠然地抽了起来。

    吞云吐雾之间,他还故意露出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

    这……

    抽烟,真有你表现得那么享受吗?

    黄飞似乎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故意呷了口酒,后朗朗说道:“饭前一盅酒,活过九十九;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金六福闻言,靠过来问道:“这烟,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抽吗?”

    “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能在外洋一带卖断货呢?”黄飞一边喷着烟圈,一边满脸舒爽地说道。

    “既然香烟被你说的这么好,为什么齐大人不让在琼州本土展开售卖呢?”

    “无他!乃是担心引发他最不想看到的奢侈之风,所以,才果断地颁布了禁售令!”

    然话音一转,黄飞又道:“虽然,琼州境内不允许售卖,但齐大人却不受此约束。他官最大,没人能管得了,所以他想抽就抽、想送就送!”

    齐誉抽烟,早已成了妇孺皆知的公开秘密。

    在公开场合下,他曾不止一次的吞云吐雾,这一点谁人不知?

    仅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烟,应该是个有益无害的好东西。

    否则,他齐誉怎么会恋而不舍呢?

    经黄飞这么一掰扯,高丽王竟然莫名其妙地燃起了兴趣。

    齐誉抽得,自己为什么就抽不得呢?

    好的东西,又岂能由他一人独享?

    况且,齐誉都敢放心地吸食,那就说明它不含什么危害性。如此,自己又何必退避三舍呢?

    黄飞见对方似有松动,不由得窃喜起来。

    不过,此乃是公共场合,不宜讨论过多,以防言多必失。

    所以,有关于香烟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只要这王上萌生了兴趣,就不担心他不上道。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惦记地多了,他就依准没得跑。

    接下来,就是谈正事的时间了。

    在才刚刚见面时,齐小彤曾明确表示说,她带来了一笔有关于两国之间的商贸合作,如今琐事已了,也该扯一扯它究竟为何了。

    想到此,高丽王便呵呵一笑道:“看齐总裁先前时的开心的模样,莫不是为敝国带来了什么大的福音?”

    小彤笑回道:“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咱们互利共赢的好买卖!”

    “这么说,真是一件好事?”

    “王上还真会说笑,小妹我第一次造访,又岂能两手空空而来?若不带些具有诚意的好事情,怎好意思坐在这里吃你的美酒?”

    “哈哈,总裁客气了!”

    干笑了两声,高丽王突然有些尬住了。

    他以小妹自居,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唤齐誉一声大爷了?

    感觉有点乱辈呀!

    不,是有点吃亏。

    不过,看在你有好事的份上,咱就不斤斤计较了。

    “总裁快说,你为我高丽带来了什么样的大好事?”

    “我愿赠送贵国一些亟需之物,以解当下的囊中羞涩,我深信,王上在听了后,一定会非常欣喜的。”

第1062章 互利双赢

    事还没展开地说,齐小彤就先画出了一个诱人的大饼。

    撩得高丽王是满满的期待感,心里更是痒痒的。

    见吊足了胃口,小彤这才扯起了相关事宜:“虽然小妹久居南疆、远离中原,但对于北方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之前惊悉,那扶桑国狼子野心,曾试图染指贵国的疆土。幸好,贵国上下万众一心悍然自卫,这才保住了社稷基业。”

    听闻此言,高丽王仍似余怒未消地说道:“扶桑贼子,罪恶滔天,孤恨不得生饮其血,生啖其肉,以为我高丽子民报仇雪恨!”

    然话音一转,他又怅然一叹道:“只可惜,我高丽的水师远洋能力不足,否则,孤定然挥师东征,杀他个血流成河!”

    能听得出,虽然事隔许久,这位君上对于国耻仍然是无法介怀。

    其怒意之盛,丝毫不亚于传言中的夺妻之恨。

    齐小彤笑了笑,道:“知君者,为君分忧;不知君者,谓君何求?小妹我,就是知君之所求的人。高丽的远洋能力欠缺,主要是因为舰船落后所致。虽然说,现在的龟船很具战略针对性,但因其船体过小,经不起大风大浪,所以无法漂洋过海。君上无船可用,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虽被当面揭了短,高丽王却是一点怒意都发不出来。

    这件事情举世皆知,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高丽就是打不过扶桑。

    在实力不足面前,任何形式的喊口号和表决心,都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

    必须要正视差距。

    齐小彤先是报以同情地点了点头,后道:“为了了却君上的忧虑,我大华愿意鼎力相助。今日,我正式向你做出承诺,愿意出售一些大型木材给到贵国,以为建造大船之需。”

    “此话当真?”高丽王闻言眼睛一闪,神情激动地问道。

    “君王若是不信,咱们双方可立即签订相关的买卖合同!”

    “真是太好了!来人哪,速取笔墨过来!”

    高丽王趁热打铁,说办就办,不留给小彤半点的后悔时间。只要白纸黑字一签,这事就算是铁板上钉钉的了。

    而齐小彤也没有多做矜持,很爽快、很利索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高丽王则更显重视,他不仅签字留名,还在上面盖下了本国的大印。

    为防止大华反悔,他还当着众官员的面宣读了文书,以增加见证的旁证。

    事到这里,一旁在观的金六福才算是松了口气,齐小彤确实没有撒谎,真是为高丽带来了福音。

    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此事确为互利双赢,高丽因此壮大了水师,大华因此赚到了银子。

    相得益彰。

    至于其动机,自然是故意示好,希望高丽善待李宏裕。

    否则,她实没必要如此主动。

    而对于齐小彤来说,这事的力度拿捏地恰恰刚好,既营造出了浓郁的邦交气氛,又最大程度带起了舆论导向,可谓非常称心。

    这并不是她故意自夸,而是不争的事实。

    先是热烈隆重的仪仗迎宾,而后又是盛大的国宴款待,最后,高丽王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双方的军事合作事宜,像这等级别的特大新闻,压是压不住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于须臾之间,这则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即使是睡路边的讨饭花子,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而齐小彤想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至于,这效果能引发出什么样的风波,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观察谁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扶桑人的反应了。

    这事还早,目前权且放下,只说黄飞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

    依照齐小彤的嘱托,他趁着这场国宴之机于酒场上结交了不少的高丽政客。

    不熟?

    没关系,喝上两杯不就培养出感情了?

    大不了,咱再抛些利好给予诱惑,这样一来,彼此不就变成铁哥们了吗?

    在利益面前,没有人可以做到一成不变,高丽的官员自然也不例外。和华夏一样,一旦关系熟络,自然就少不了走动。

    于是,在宴席散之后,黄飞便立即携了礼物展开了四下的拜访。

    这次的主要目的为,如何撺掇着高丽王学会抽烟;而次要的目的是,趁机打探一下有关于李宏裕的关押之所。

    前者为当务之急,后者是从长计议,主次方面,还是分得很明确的。

    第一站,他特地来到了金六福的府上。

    大国师本想敷衍一番就直接了事的,但,见到他提来的一大堆的礼物后,又换上了一张亲和脸。

    寒暄了两句后,就把他迎进了客厅里。

    “敝人奉齐总裁之命,特来向大国师做出拜谒,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总裁还真是客气!既然盛情难却,某就受之不恭了!”

    放下礼物后,黄飞又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条‘华子’,道:“这个,本是送给王上的香烟,敝人趁监管大人的不注意,便偷偷‘挽留’了一条下来。现在,我就将它转送给国师大人,还望赏光品鉴。”

    “这个……”金六福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心里也是波澜顿生。

    在他的潜意识里,忠君爱君还是很具份量的。

    但是,如果收了这件克扣礼品的话,自己岂不是间接讹了君上的东西?

    可若是不收,就是拂了齐总裁的面子,这又该如何是好?

    黄飞似乎猜到了金六福的顾虑,便‘开解’他道:“好东西,理应见者有份,岂能由王上一人霸占独享?国师取之,心安理得,何虑之有?”

    “再者说了,香烟乃是快速消耗品,阁下于事后只需点火一抽,也就失去了所有证据。任王上他再怎么圣明,也不可能察出端倪。既如此,国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也是!

    这东西又不是古董,放在储藏室里等待着被查,只要嘴巴一抽,就化为了一堆灰烬。

    谁能寻到证据?

    想到此,金六福释然一笑,道:“如此,那我就安心地收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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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仕子介绍:
穿越成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和一个刚成亲半年的妻子。肩不能扛,手又不能提,科技发明也不会。齐誉想了想:好像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一条路了!寒门仕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仕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仕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