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天竺被抢
“逼良为娼?”
“嗯……”
“娘子有些多想了吧?”
“为何这样说?”
齐誉想了想,尽量以一种通俗易懂地方式解释道:“若是普通的高丽女子,那倒也罢了,即使放掉都是无妨。可,她们却是经高丽王千挑万选胜出来的女中精英,谁能保证她们不是来探的细作?据我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换言之,她们除了现有的秀女身份之外,还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政治色彩。而对于她们这样的人,通常有两种处置办法。要么,直接杀掉以绝后患;要么,囚禁一生防患未然。总之,就是不能带在身边,养虎为患。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杀就尽量不杀,所以,我才把琢磨着把她们送给黄飞,进行一些思想上的改造。这种方式,也算是有意地免她们一死吧。”
经这么一说,二女算是彻底地恍然了。
丈夫虑事,就是全面,绝非自己可比。
至此,关于高丽美女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哦不,应该说是真正地揭过去了。
……
转眼,就到了次日。
这一天,共有三件大事要做。
第一件事。
庾海以和善地姿态,亲自欢送高丽使者一行踏上回程的客船。在这期间,他全程监控,坚决不留给金六福任何的猫腻之机。
临别前,他还特地指着那一麻袋玉米种子并意味深长地说道:丰收之际,一定要记得回传捷报呀!
金六福忙回道:一定会的!
再说第二件事。
现在的齐大人,已经晋升为了南洋总督,按常理上来说,应该给他建造一座独立的办公督府。只有这样,才符合官场上的等级制度。
然而,此举却是遭到了齐誉本人的强烈拒绝。
他认为,办公场所能有一席之地已然足矣,何必去搞那些无谓的面子工程?
试想,一座偌大的总督府,若其利用率不足百分之一的话,这岂不是行了脑残之举?
面子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老百姓们由衷给予的。
第三件事,就有些严肃了。
这次的吏考,共有大小官员上百号人贪墨翻船,其中,情节特别严重者约有十来号人。其他的,都是情节轻微的小恩小惠者。
总体上来看,南洋的吏治还算不错。
虽然,有这么一些极个别的害群之马,但,并没有形成规模化的不良风气。
既有了审查结果,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选才任能了。之前所腾出来的那些职位空缺,也可以得到该有的补充了。
在处理完了以上三事后,彭文长突然开口道:“齐大人可知,最近出现了一件怪事。”
齐誉闻言一怔,不禁问道:“哦?又是一件什么样的怪事呢?”
“是这样的,有传言说,天竺的殖民者被一股不明势力给掠夺了。”
“你说什么?居然有人黑吃黑?”
听闻此言,齐誉登时来了精神。
那兴奋的劲儿,几乎堪比洞房花烛夜时的老和尚了。
“快说说看,到底是何方义气所为?”
“回大人的话,老夫对此……不知道!”
“不知道?”齐誉悻悻叹了口气,随后意兴阑珊道:“无妨无妨,反正这事和咱们也没有太大关系。”
彭文长却是摇了摇头,道:“大人这次却是说错了,此事,和咱们还真有些被动性的牵扯。要不然,我也不会报给您了。”
“这话又是怎讲?”
“事情是这样的……”
说罢了,彭文长便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
原来在不久前,突有一股不明势力‘,以不讲武德’的方式血洗了天竺一带的殖民者的金库。据消息称,该殖民者的损失相当惨重。
于事后,一位心有余悸的大不列颠的官员公开地发出了声明。
他说:来犯者,很像是传说中的扶桑倭寇,因此,扶桑人应该对此负主要责任。
此外,南洋的琼州也应该负次要责任。
“不对呀,凭什么我琼州也要负责?”
“他们给出的说法是,咱们对于马喇甲海峡的管理太过松弛,故而才给了扶桑倭寇通过之机。所以,咱们应该承担次责。”
齐誉几乎不假思索,立即作出了表态,“他们的说法既无根据也无效,不必作出理会,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然话音一转,他又冷冷地笑道:“其实,大不列颠人的真正想法,就是想找咱们背这个黑锅。”
彭文长奇道:“背……锅?”
“嗯!扶桑和天竺的距离有如海天,他们彼此间,既无地缘政治的牵扯,也无经贸上的往来,堪称是两个世界的人。既是这样,扶桑又有什么动机去谋天竺呢?于逻辑上而言,很不成立。再者说了,扶桑人有没有这个远洋能力,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一顿,齐誉又道:“咱们能想到的,大不列颠人也不会不知道。说句难听的话,连他们自个都不一定相信这是扶桑人干的。但是,一时间他们又寻不出真正的始作俑者,所以,也想着往咱们身上靠。”
彭文长恍然地点点头,道:“这些个洋人,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愚蠢嘛!”
齐誉笑笑道:“其实呢,这个黑锅咱们背得还真不冤!”
“这又是为何?”
“能入天竺掠夺并全身而退者,目前来说,只有三个人可以做到。”
“哪三个人?”
“一是镇守在贡榜南部的齐青云;二是驻扎在苏门答腊一带的段子成;还有一个,就是犬女齐小彤了。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此举,必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所为!”
事实上,齐大郎只猜对了一半。
掠夺这事,确实发生在他们三人之内,但,却不是所谓的一个。
这一票,乃是澳洲的华国军联合段子成麾下的琼州府军一同狩猎完成。
事后,他们大秤分金银,颇有一种传说中的梁山泊风采。
在他们这等虎狼之师面前,天竺那些享惯了福的官老爷们哪可能撑得住?
尤其是段子成,他这次可是下了白起般的屠杀令。
不宰他个万儿八千,怎能报得了上次的‘赔款赎人’之仇?
第959章 黄飞成婚
对于天竺被掠夺一事,齐誉不仅没予理睬,反而在私下里密信给段子成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该痛打落水狗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想当初,他们外洋人仗着自家的航海强大,没少干觊觎琼州的事。在去年时,自己还和他们在澳洲的海岸处较量了一番。
这些个老账,咱可都一笔笔地记着呢。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琼州反压一波了吧?
还是那句话: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齐大人,你这样纵容,实在是有失君子之风。这若是传扬出去,弄不好就会影响你的口碑,还望三思而后行!”
“夫子此言差异。对待朋友以美酒,对待豺狼以刀枪。立场如何,却要因人而异,绝不可混为一谈。君子之风固然是好,但也不要被其束缚了手脚,让自己拘泥其中。”
“那,好吧……”
虽然,彭文长很不赞成这样的掠夺行为,但他见齐大人如此坚持,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齐誉很想告诉他,外交事务和司法方面截然不同。后者讲究的是事实就是、明明白白;前者却是尔虞我诈、心口不一。
品德如水和以诚待人,在国际舞台上是绝对行不通的。
除了以上这事之外,二人还就司法层面的问题展开了探讨。
对于条文上的不当之处,两人予以了适当地修正,矛盾甚者直接暂停实施。
……
时光如同指间沙,于不经意间就匆匆地流过去了。
这天的中午,突有一位小厮前来求见。
经询问,乃是黄飞派过来的人。
唉……
真是忙糊涂了,怎么把他的大事给忘了呢?
今天,正是老黄和人家浅禾携手婵娟的大好日子,而自己作为他们明面上的主婚人,怎么可以爽约不至呢?
赶紧地,给我备马!
大约于盏茶时间后,齐誉便赶到了闻香阁内。
抬眼却见,这家店经过重新装潢后,上上下下全都焕然一新。
不仔细看,都有点认不出来了。记得那天时,黄飞曾对金六福提起过关于装潢的事,现在来看,他并不是信口瞎编,而是真的有此计划。
这都要娶媳妇了,怎能不升级一下门面呢?
老黄的性虽然如其姓,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该摆的场面,一样都不会少。
尤其是在浅禾小姐面前,那就更得展示出大方的一面了。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同理。
在进入了闻香阁后,齐誉不禁倏然一怔。
却见,前来捧场的,全都是官场和商场上的大小名流。人数,也非常的不少。
只不过,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汇在一起,多少有一种鱼龙混杂的感觉。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青楼这个地方,本就是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若都是清一色的上流圈子,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恭迎齐大人!”
“吾等这厢有礼了!”
才一进门,各方雅士就纷纷拱手,对着齐誉打了一躬。
而后者也连忙地带笑还礼,并以一种谦和的姿态做出回应。
招呼罢了,齐誉便环顾着四下,试图从人群中寻找出今日的主人翁黄飞。
然而,他看来看去,却始终没能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怪哉!
他跑到哪里去了?
正困惑间,忽见有一个气质庄重的身影闪了出来。
定睛去看,不是黄飞又是何人?
和平时不同,此时的他西装革履,领带结节,看起来非常地精神。只不过,他的发型偏于侠士之风,和他身上的着装显得格格不入。
再看,款款而来的新娘浅禾,披得竟是一身洁白的婚纱。她香肩半露,微抹酥胸,颇有几分前世里的新人风采。
相比起丈夫的古典发型,她的盘头就显得顺眼多了。
“黄兄,你们……怎么是这身打扮呀?”
“呃,是这样的。早在京城时,我就听卫国夫人介绍过这种婚礼模式。据说,还是您之前告诉她的。于是,我就找到了制衣厂的首席技师叶氏,花些重金定制了这身特别的衣衫。”
“据这叶氏所述,早在很多年前,您就留下了有关于婚纱的设计图纸,只是后来,您和二夫人定在了京城成亲,所以才没用上。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老黄愿意当这个新式婚礼的第一人,以为后人楷模!”
噢,原来是这样呀!
不过,他做得相当不错!
抛开文化层面不论,单就这事的影响力而言,就可以促使社会向前迈进一小步了。
想要取得长足进步,就要解开思想上的束缚,也只有这样,世人的眼界才会更加宽阔且更具有包容性,不会陷入到固步自封的泥潭里。
对于此举,齐誉自然是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
赞罢了后,就进入了接下来的送贺礼的环节。
不出意外,所有人对此都瞪大了眼睛,齐齐看向了首牧大人。
尤其是,身处官场上的人,更是紧张地几近窒息。
于他们而言,齐大人的出手就是一个典型的风向标,继而决定了他们的跟进程度。
具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么说吧!
假设,齐总督他出手一万亚元,那么,小官们只能少于这个数。否则,就属于抢了首牧大人的翘楚风头,这可是犯很大忌讳的。
所以,在他老人家还没有表露苗头之前,谁都不能率先表态。
相比起官员们的紧张兮兮,商场上的人就显得轻松多了。
他们的衡量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钱多,就是诚意重;钱少,就是交情薄。
就这么简单。
再看齐大人,他身为是南洋的总瓢把子,出手上,不至于太吝啬吧?
不过,这也牵扯到了一个逻辑性问题。
你若出钱多了,就有涉嫌贪墨的可能;你若出钱少了,就有可能被视为小气;反正,多和少都不适宜。
齐誉也是浸淫于官场多年的人了,他只是大眼一瞥,就猜出了众人的古怪心思。
哼哼,想为看我的笑话?
门都没有!
他干咳一声,立即扬起手来拍了三掌,似在传达着某行特别的命令。
第960章 洞房小闹
掌声甫落,却见有一群婀娜多姿的靓影走进了闻香阁的大门。
她们身材丰韵,气质优雅,一看就是那种精挑细选出来的顶尖美人。
尤其是,她们那整齐划一的水蛇步伐,扭得比那三月时的柳条还要柔软三分,看的人浮想连篇。
然而,最为醒目的是。
在她们的粉红色的衣裳上,赫然刺绣着一个醒目的‘礼’字。
意思就是说,这些个女子全都是齐誉赠送给闻香阁的喜事随礼。
咦~~
齐大人手里,哪来的这么多的美人?
噢,我明白了!
这些个女子,全都是高丽人当初所赠,而如今,齐大人又借花献佛,转送给黄掌柜了。
别说,这种骚操作,不仅是人尽其用,而且还保全了他老人家的无暇口碑,可谓是一举两得。
然而,这个做法却是给官和商都出了一道不小的难题。
就他送出的这些人,到底又该如何折价呢?
而自己的出手,又该如何拿捏分寸?
除了官员们的显得纠结之外,商贾们也有点泛难了。
他们觉得,自己的钱突然变得有点黯然失色了。
众人皆忧,唯黄飞一人独喜。
在他的看来,这些个美女无一不是黄灿灿的上等黄金,自己只需略加运作,便可以做到大赚一笔。
齐大人送来的这份大礼,可是相当地不菲呀!
这个,就是咱跟对人的好处!
多了不敢说,至少可以少奋斗半辈子了。
齐誉见众人的脸色似有吃瘪,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后,他对着黄飞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黄兄笑纳。”
眉飞色舞的黄飞也连忙地作出道谢,“承蒙大人如此抬爱,某定当铭记五内,日后时,定会涌泉思报!”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的婚礼也该是时候揭开帷幕了!”
“一切事宜,全凭大人吩咐。”
“那成,由我来办!”
齐誉干咳了一声,然后就阔步地走上前去。
至于官和商们会如何跟着这随礼,就让他们自个看着办吧。总之,别太寒碜了就行。
且说这婚礼。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穿得比较新颖之外,依旧还是传统的那几样。
礼毕之后,就是款待众宾了。
在这个环节里,有时氏兄弟亲自掌勺,他们不遗余力,奉上了各种的美味佳肴,只是单看一眼,就能让人食指大动。
人家黄飞又不差钱,何必给他故意节省呢?
对!
咱不吃最好的,只吃最贵的!
人家要的,就是这种排场。
待众人吃饱喝足了后,就开始了赏心悦目地闹洞房的环节了。
不闹不乐,必须的。
于这期间,众宾们一致地要求黄飞抱着新娘啃上几口,以给大家增添气氛。
啥?香上几下?
那还不简单?
黄飞二话没说,立即就拍着胸脯就答应了下来。
然而,人家新娘却是不怎么配合。
只见,她靓影一闪,就直接地躲到新房里去了。
任你如何地呼唤,人家就是闭门不开。
黄飞见众人们取笑个不停,不禁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他弯腰抱了个歉,转而对着房门处说道:“婆娘呀,你这样把我晾在外面,可是会被世人耻笑的!”
哦?
是吗?
浅禾仔细一想,也觉得这话颇为有理。
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自我拆台,于是,只得给自己寻了一个台阶下。
“郎君,你若能吟诗一首,来表达一下今天晚上的幸福美满,那我就打开房门让你进来。”
“什么?你让我吟诗?”
咳!吐!
俗话说,术有专攻。
我黄某人擅长的乃是杀人放火,对于这些笔墨功夫却是没怎么参详呀!
你让我吟诗作对,就好比让张飞绣花女红,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这湿……哦不,是这诗到底背诵哪一首呢?
黄飞几乎想破了脑袋,却依旧没能想出应景的诗句。
正当要放弃之际,他忽感灵光一闪,心中开始琢磨道:既然我吟不来诗,何不自作一首,敷衍过去呢?
就是啊!
以我黄某人的才高八斗和学富五车,区区的小文章,还不是张口即来的小事情?
没错,不会作诗的杀手绝不是好掌柜。
好了,咱先选个主题。
家里的婆娘说了,必须要表达出今天晚上的性福美满,否则,就是跑题了。
这个嘛……
嘿!有了!
黄飞干咳一声,后一脸风骚地吟道:“乌漆麻黑一条河,周围都是芦苇棵;一条长虫去喝水,喝的没有吐的多。”
吟罢了,他还不忘自赞一句:“此文生动形象,绘声绘色,可为是世间少有的旷世佳作!”
“哈哈……妙词,果然是妙词!”
“常言说的好,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黄掌柜的这番即兴发挥,绝对能称得上是不一般的出口不凡!”
这席哄堂大笑,无不满含着调笑的意味。
不仅仅是观众们,就连齐誉都不禁哑然失笑了。
浅禾羞赧地娇嗔了一声,道:“你这词,太过粗俗,不能作数!嗯,郎君你且重新诵来。”
还要来?
啧啧,这可咋办呀?
黄飞闻言皱眉一愕,继而露出了吃瘪之色。
而就在此时,他脑海间突又灵光一闪,心道:此事,何不求助于齐大人呢?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当朝探花,背个诗、诵个句,还不像是玩一样的超级简单?
于是,他就这样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而齐誉也莞尔一笑,毫不吝啬地对他耳语起来。
少倾过后。
黄飞再次自信满满地来到了房前。
他一边回溯,一边朗诵道:“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此文一出,立即就引来了一片喝彩之声。
能明显看出,这句出自于《诗经》里的小文,不仅是非常应景,而且还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共鸣。
这些词,不仅用的好,而且还用的妙,恰如其分。
门打开,就要开始闹洞房了。
然而,就在此时,突有一则密报耳语传来,说:前去扶桑探查的那些探子,现在已经返回来了……
第961章 挑拨得逞
因有军情忽至,齐誉也就没有再逗留下去。
他在说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后,就急匆匆地告辞离去了。
反正,黄飞这里的事已经圆满,再呆下去,也只是徒加看个热闹而已。
如此,还不如早归。
先说这次密报。
它采用了最为快捷的传达方式,所以,才会具有如此效率。
不过,也正由于这次太过追求速度,所以,才致于得来的消息潦草肤浅,并没有做到实质性的具体深入。
眼下的结果,非常的简单。
关于扶桑政坛的情况,一句话就可以作出概括:扶桑先皇共育有八个女儿,而现在继承大统的明正天皇,正是他的最幼女。
除此外,就只是一些间接性的传言了。
关于明正天皇,可供打探的资料并不是很多,即使是身处扶桑政坛上的老仕官,对于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是一鳞半爪。
形象一点来说,就是她非常神秘。
政客们普遍认为,新任天皇非常地善于手段,要不然,她也不会力压住七位姐姐而登上大宝了。
而在扶桑百姓的心目当中,明正天皇却是个聪慧过人、冰清玉洁的好女子。还赞她有勇有谋,敢为男人们先,其魄力非常人可比。
然,传言毕竟是传言,没有相应的佐证作为支持。
所以,这层神秘感一直笼罩。
至今仍是。
齐誉在听完了如上汇报后,不禁眉头一皱道:“只凭这些个表象,尚不能对判断方面提供帮助,看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是属下无能!”那探子在听到了后连忙作出告罪,愧疚道。
不过,在镇定了些后,他又补充说道:“哦对了,除了以上外,还有一条无关紧要的传闻,大人要不要听听?”
齐誉一怔,笑道:“既然探回来了,自然要说,难不曾还憋在心里?”
“是!据不确切的传言说,明正天皇她非常地精通咱华夏文化。”
“还有这事?”
“是的,大人!据说,她能在不借助任何通译的情况下流利地表达汉语。甚至,还能做到毫无障碍地阅读汉学文章。”
“不简单呀……”
综合以上信息来看,此女具有两大特点。。
一,她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二,她学习过我华夏文化,而且还做到了精通使用。
有这两点作为参考,她的人物形象就有些相对立体了。
而就在此时,齐誉突然地想起一个人来。
无他,正是在永川府时博弈险胜的那位娇媚女菩萨。
此女不仅胆色过人,而且还具备不菲的谋略,从其施展出来的手段上来看,确实不亚于军旅男子。
另外,她的汉文化造诣也相当地可圈可点。
你说,那个明正天皇会不会就是她呢?
嗯……
除了冰清玉洁这一条不太沾边之外,其他的方面都非常地接近。
假设,真若是她的话,那可就要多个心眼了。
在采取相应的对策前,齐誉决定先观察一下高丽和扶桑的具体交恶情况。
然后,才审时度势进行下一步。
……
南风渐热,日头渐毒。
舒爽怡人的暖春终于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汗水淋漓的盛夏时光。
在过去的这些天里,齐大郎一直都紧盯着东海一带的局势发展。
为了能更快、更准确地获得到消息,他还不惜派出大量的斥候,对于该两国进行全天候的查探,且一日一报。
和预料中的情况大致相仿,高丽和扶桑因为齐誉的挑拨离间,继而产生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
前者明言要求后者,必须要分享蒸汽机的相关技术,否则,就失去了同盟的意义所在。
而后者也同样要求前者,让他们把从琼州得来的玉米种子分予一半。
高丽王权衡了一番,决定,把得来玉米种子让一半给到扶桑人,以换取蒸汽机的相关机密。
却不料,后者在尝试着栽种了后,竟然发现那些种子根本就发不了芽。
于是,他们便开始公开谴责高丽王心术不正,故意蒙骗。
不仅如此,扶桑人还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们高丽,目前已经彻底投靠了琼州,所以,咱们已经不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甚至,他们还放出了‘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这样的狠话。
除了申饬外,扶桑人还将永川一行的失利,全都归咎于安长今的告密上。而这笔账,也自然要算在高丽王的头上。
这样的关系,也别再谈什么盟友不盟友的了。
没能如愿得到玉米的扶桑人,选择了彻底翻脸。
而高丽王也不甘示弱,他于第时间就做出了铿锵有力的回应:你们这些个龟儿子,独占蒸汽机技术而不分享,怎么还变得有理了?哼!
翻脸就翻脸!
他当场宣布:即日起,立即解除彼此双方的盟友关系!
在发完了怒火后,他还不忘让金六福对得来的玉米种子做出试种。
他想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蠢笨的扶桑人是在血口喷人!
种子,怎么可能不发芽呢?
可结果却是……
那玉米真的没有发芽!
高丽王不禁脸色一黑,含着怒气质问道:快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金六福绞尽脑汁,终于做出了他认为相对合理的科学解释:据传,这玉米乃是来自于域外的食粮,而并非是琼州的本土特产。既是外来之物,就有可能像人一样发生水土不服。所以,它不发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
但是,为什么琼州和大奉的玉米就能丰收?
这个嘛~~
金六福想了想,连忙作出解释:王上哪里知道,齐誉他为了解决外来粮食水土不服的问题,特别撰写了一部指导性质的实用工具书,其名,好像是叫做《齐民巨术》。
而我们,正是由于缺少了这个文件,所以才种不出来。
关于《齐民巨术》的事,早已是穿得沸沸扬扬,所以,有所耳闻的高丽王选择了相信。
就眼下来说,大奉对高丽以及扶桑采取了全面性的封关,禁止任何人进入其地。所以,要想得到这部奇书,也只能从琼州方面尝试着入手了。
这事不难,以后有暇时即可置办。
当下的第一要务,乃是处理明白和扶桑之间的政治关系。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高丽王终于忍无可忍,悍然地秀出了自己的肌肉。
他集结了水陆两军,于东沿岸处大肆演练,其震慑之意不言自明。
面对这样的挑唆,扶桑一方也不甘示弱。
他们也同样集结了大批兵力,于西沿岸处演习对抗,其反制之意不加掩饰。
这么一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油然而生了。
可以说,随时都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眼下正值用奇之时,断不可失!”
“目前,他们双方已经拉开了对垒阵仗,所缺少的,只是刺激性的导火索而已。只要我运作得当,就可以把这一片多米诺骨牌轰然推倒!”
齐誉束手怅望着,陷入了破局的深思。
你说,这番平衡究竟该如何打破?
第962章 一件奇物
俗话说得好: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
意思就是说,好的结果需要自己去拼搏努力,甚至是铤而走险,不可能轻易地信手拈来。
军事层面也是如此。
在一些特殊的关头,也需要你如赌运气般地放手一搏。
成功与否,全看时运。
抛开玄学的成份不论,在该你拿出魄力的时候,必须要果断决定。
那,齐誉赌得到底又是什么呢?
无他!
乃是扶桑国明正天皇的身份所在。
齐誉非常怀疑,她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之前交过手的貌美女菩萨。
倘若,自己猜对了,接下来的破局之策就可实现;如果是猜错了的话,就会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其中得失,必须要做出权衡。
且细说一下,他所思出来的阳谋对策。
这所谓的破局,既不是出兵相助,也不是继续挑拨,而是以一种火上浇油方式的进行刺激。
他打算,将在永川时于地洞里缴获的扶桑女的小衣裳中的其中一件,以密封礼品的方式赠送给高丽王。
并且,还要明言地告诉他说,若能将此物送至给扶桑国的明正天皇,绝对可以杀一下她身上的高傲锐气。
现在的高丽王,正处于气头上,所以大概率上会采纳自己的献策。
那,明正天皇的锐气真的会因此减弱吗?
答案是完全相反。
她不仅不会示弱,反而会恼羞成怒,甚至如发疯般的挥兵西讨,继而发动一场报复性的战争。
那扶桑女本就认为,永川一行乃是因为安长今的告密而折戟的,如今再在她伤口上撒盐刺激,她焉能不怒?
此外,还有其二。
据那探子反馈说,明正天皇在扶桑国人的眼里,乃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好女子。这也侧面反映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被她尘封在了历史的暗河里。
而现如今,突有一件当时的物证呈现面前,她能忍得住才是怪事。
但凡是个正常的女子,皆不会容忍这样的刺激和羞辱。因此,她迁怒于高丽,是大概率可能发生的事情。
此计虽然设计的精巧,却有一个核心的要素所在。
那就是,现任的明正天皇,她是不是当时的那位扶桑女子?
由于目前尚缺乏有效的佐证,所以齐誉也只得采取玄学的方式了。
希望神佛们多加保佑,让我这奸计可以得逞。
齐大郎难得地给泥菩萨们烧了一炷高香,并虔诚地做出祈祷。
“来人,速将这份特别的礼物以最快的方式送去给高丽王。另外,还有我的这封亲笔书信,也要一同奉上。此中,有写关于此礼物使用方法,他一阅便知。”
“是的!大人!”
“还有,再送上一些经煮熟又晒干的辣椒种子,以彰显我的友好之心。求人办事,咱可不能一毛不拔!”
“呃……是!”
在吩咐妥帖了后,齐誉便悠悠然地来到了院子里纳凉喝茶。
当下无事一身轻,也该是时候休闲一会儿了。
品茶、看报、听蝉鸣,端得正是夏天时的特有自在。
正徜徉间,忽见孙大财挎着个提篮走进了家门。
“阿瞒啊,这是大湾新来的第一批黑美人西瓜,我特地弄了几个来给你尝尝鲜。那个味道,可不是一般的甜!”
“啥?黑美人?”
齐誉膈应地咂了咂嘴,后讪讪道:“这种西瓜和我八字不合,应该少吃为妙。去年尝试时,我可是拉了好久才止住的,所以今年,我必须敬而远之!”
孙大财尴尬一笑,道:“你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也罢,这西瓜你就别吃了,留给咱娘她们解解暑吧。”
也行!
那就留下吧!
齐誉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姐夫情坐。
呷了口茶,孙大财突然说道:“阿瞒可知,天竺的殖民地再次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血腥洗劫,据说,其损失相当惨重。”
“嗯,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这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权且,当个笑话来看吧!”
说罢了,齐誉恍然一怔,问道:“咦?姐夫怎么突然关注起政坛上的事了?”
孙大财连忙陪了个笑,道:“不是我想去关注,而是这事,它主动地找到我孙家头上来了。”
“哦?大不列颠人怎么惹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们却故意栽赃,把掠夺的臭帽子扣在了我女婿齐青云的头上。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呵呵,你这无端地携礼前来,原来是跑过来打小报告的呀!
不过,你这老丈人当得还真是不错,最起码,已经懂得怎么去护犊子了。
齐誉连忙地安抚道:“外甥女婿他性格耿直,确实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件事情,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一听这话,孙大财才冷脸转乐道:“既如此,你何不发个声明,以证明他的清白之身?”
“没有这个必要!”
齐誉断然地摇了摇头,凛然道:“就实力上来说,咱们琼州绝对是这周遭的最强者,无论是军事层面上比较,还是经济层面上来看,咱们都是绝对的碾压。既然面对的是弱者,何必屈尊浪费口舌?他们若有不忿,直接开战也就是了,实没必要解释什么!”
喝!
这席话,还真是霸气!
听得让人心里有底。
其实,孙大财的想法也不复杂,他就是担心女婿于明面上吃亏。既然小舅子都如此力挺了,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再说一下找茬的大不列颠人。
他们这次,似乎真的恼羞成怒了。
想想也是,接连两次被所谓的‘扶桑倭寇’掠夺一空,自己这老牌帝国的尊严还往哪里搁呀?
比那一地的凌乱鸡毛,还要不堪三分。
就事实上来说,他们的心里非常清楚,这事之中定有猫腻。
即使给扶桑人插上翱翔的翅膀,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地飞跃马喇甲海峡。
排除了他们外,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只剩段子成和齐青云这两大势力了。
也只有他们俩个,才具备外出掠夺的真正实力。
段子成老谋深算,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稚嫩的齐青云可以欺负了。
所以,他们才打算让这小子背下黑锅,继而讨要一些面子上的补偿。
至于齐小彤,他们倒是压根没起怀疑。
目前,她本人正于大不列颠的访问路上,即使为了接下来的安全着想,她也不可能这样地游走钢丝。
齐誉想了想,表态道:“我这就修书给齐青云,让他挺直了腰杆去和洋人交涉,期间强硬到底,绝不作出任何妥协!”
第963章 第一美食
对于齐青云,齐大郎采取了绝对信任。
由他去和大不列颠人周旋交涉,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真若遇到什么意外突发,一衣带水的段子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况且,这次属于是欺负弱者,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聊完了这事后,孙大财又道:“阿瞒呀,你给青云他升了官,我和你姐都非常高兴。但是,却依旧感觉不太圆满。”
齐誉奇道:“哦?这又是为何?”
孙大财叹了一声,说:“巧云这丫头日益年长,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段,她老是呆在家里而不出阁,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事,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
孙巧云现在已入桃李之年,这也难怪孙大财夫妇有些着急了。
其实,齐誉也一直惦记着这事。
只不过,当下情况特殊,不宜强行撮合。
现在的齐青云,正在镇守着边关,短时间内还无法作出调动,故,他的婚事只能暂且搁置。
不过,自己已经把他破格提拔为了琼州省的都司指挥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进入都堂议事。
到了那时,再完婚不迟。
齐誉淡淡一笑,劝道:“青云他军务倥偬,无暇顾及私事,咱们身为长辈,应该予以理解。你回去告诉姐姐,就说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过于心急。”
一顿,他又拿自己作为例子开涮道:“我们家小彤的年龄也不算小了,你何曾见我催过她?”
那倒也是!
听了这话,孙大财才释然地点了点头。
说起小彤来,他又突然想起了一则有关于她的传闻,故道:“阿瞒,据从澳洲返回来的海家人说,大侄女现在出访外洋去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得来。所以,她的婚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再拖。”
“什么?出访外洋?”齐誉闻言一怔,并大为好奇地问道。
“嗯……”
“快快细说……”
然,孙大财对于这事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他只能通过自己得来的传闻,勉强拼凑出一个大略的梗概。
他说,现在的澳洲已然建国,其国号叫做大华。而侄女小彤,就是该国的第一任总裁。
至于这总裁到底是个什么职位,他却说不上来。
不久前,时任总裁的她,突然接到了大不列颠人的盛情邀请,于是,她便踏上了海外的出访之旅。
据说,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
什么?
澳洲建国了?
齐誉闻言猛地一惊。
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下来。
之前,由于自己急于规划将来的退路,于是,便泛起了打造澳洲的宏伟计划。按照本初时的想法,是想将该地发展成一个类似于琼州的独立自治区。
结果却没曾想,小彤竟然直接建国。
虽然说,这两者的发展模式上并无差异,但给人的感官却不相同。就拿今上来说吧,他在听说了此事后,又会作出什么样的感想呢?
此外,还有官场上的舆论风波,又会导向何处?
这些事情,全都是未知了数。
唉,也罢!
现在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既定的历史,绝不可能再倒流回去了。
不管是对是错,也只能这样地走下去了。
对于这一点,齐誉倒是想得很开。
可是,小彤出访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不理解。
按说,这么大的事,她应该来信和自己知会一声才是。
莫非,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然,也就纠结了几秒钟的时间,齐誉便端正的心态。
既然澳洲已经建国,那就属于一个独立的执政体系,自己实没必要去强行干预。
小彤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所在,而自己,应该给予支持才是。
关于大华的事,就暂时搁下了,目前的聚焦点,还要放到东海一带。
目前,高丽和扶桑博弈正酣,而自己也必须保持高度关注,绝不能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
炎炎夏日,万物勃发。
在这个时节里,南方人一般会倡导多喝下火的靓汤,少吃那些油腻的烹炸。
而齐誉,却是个列外。
他最近,特别迷恋一种昆虫美食。
其名有曰:金蝉。
金蝉,又名爬蚱、知了猴、知了龟,乃是蝉在脱壳前的幼虫体。
在捕捉到了后,先用盐粉进行腌制,然后以少许的热油小火焙干。那味道,连神仙都会忍不住垂涎三尺。
可以说,无以伦比。
然而,令齐誉感到诧异的是,这种美食在南方一带并不怎么盛行。
即使是自诩吃遍全天下物种的粤地人,对它都是退避三分,不敢有半口的品尝。而琼州之地,大体也是如此。
没人吃,自然也就没人售,所以,你若想吃就只能自己捕捉。
就这样,每天晚上抓爬蚱,就成了齐大人的日常之一。
这天晚上,才刚刚焙熟并倒好了酒,就见庾大人闻着香味赶过来了。
庾海和齐誉同是北方的老乡,所以,他也有着如此同好。
“爬蚱就酒,越喝越有。逢如此美食,齐大人岂可独享其美?”
“听庾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是,莫非要我……分享个一二?”
“既然齐大人如此盛邀,那庾某就却之不恭了!”
“这……”
我哪里盛邀了?
你这人,怎么还学会无中生有了呢?
唉,我熬了整整一个傍晚,才勉强捕捉到了十只左右,如果两个人分,那还够打牙祭的吗?
得!
俗话有说,见一面分一半,咱今天就大方一回。
齐誉很阔绰地拨出来了五只,并给他斟了一杯酒道:“如此盛宴,又怎能少了酒呢,来来来,喝了这杯还有三杯!”
庾海也不客套,闻言便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菜食一只,二人便打开了话匣子。
男人喝酒,绝对是少不了吹水的。
却见,庾海夹起了一只酥脆的爬蚱,啃掉了它一条腿道:“齐大人可知,在咱们老家一代,这种金蝉还有个别名?”
齐誉呵呵一笑,道:“齐某虽然身处异乡,但对故乡的人文却从未有半点忘记。在我们那里,这种东西又叫做是知了龟。”
庾海点了点头,又问:“大人可知,它为什么会被称为是‘龟’呢?”
“这小虫弯腰驼背,行动迟缓,与龟的形态甚为相似,故而因此得名。”
“齐大人学究天人,佩服,佩服!”
谄媚过后,庾海忽将脸色一凝,道:“齐大人可否知道,在军用的战舰中,也存在着一种类似于龟的设计形态?”
“战舰?”齐誉看了看筷子间的油炸爬蚱,一脸困惑道:“好像……在我们琼州水师里,并没有类似的设计。”
庾海笑笑道:“我们没有,却不代表别人没有!”
“别人?谁?”
“高丽!”
第964章 高丽龟船
一听这话,齐誉立即端正了颜色,问道:“庾大人,你莫不是得到了什么军情谍报?”
“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简直一猜即中!”庾海点了点头,又道:“就在刚才,忽有关于战事的消息传来,而不巧的是,你外出捉爬蚱去了。于是,老夫就代你收下来了。”
“快说说看,到底是何军情?”
“嗯……”
接下来,庾海便把到手的军情消息简述了一遍。
据情报所示,齐誉之前排出的那份特别礼物,确实起到了非常明显的刺激作用。
堪称导火索级的引燃!
事情的发展,大致是这样的。
高丽王在收到了该礼物之后,立即遵从齐誉书信上的指示派遣使臣将此礼物转送去了扶桑。
且,他明令要求,必须将此礼亲手奉在明正天皇的手上,若办不到,当斩!
结果,这位使臣还真的死于非命了。
不过,他并不是死在高丽王的手上,而是被恼羞成怒的明正天皇剁成了肉泥。
最后时,还被喂了野狗。
对于此,高丽王不禁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开心了起来。
齐少保果然是个实在人,他曾于信中笃定地说:此物绝对可以羞辱到神秘的明正天皇。
没想到,还真的办到了。
大人诚不我欺!
报复得逞的高丽王几近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大宴群臣,迫切地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是如何找回场子的。
不过,他的这种得意并没能坚持多久,很快,就被一袭突来的紧张气息所替代了。
据军情谍报所示,恼怒到极点的明正天皇,立即派出了扶桑的第一猛将丰田秀吉亲自挂帅,携带水师剑指高丽。
而高丽王在慌乱了一阵儿后,也慢慢恍过神来调兵遣将,让其国内第一名将李舜君受命迎敌。
于是,一场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他们双方,会猎于高丽的东部海岸。扶桑攻、高丽守,阵仗拉得非常气势。
然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交战中,李舜君麾下的‘龟船’大放异彩,并以不对等的性能优势力克扶桑战舰,打得丰田秀吉是满地找牙,几近全军覆没。
一战,定乾坤。
结果是高丽胜!
而首秀的龟船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了具有传奇色彩的奇葩水师。
以上,就是庾海拿知了龟说事的原因所在。
通过此战,齐誉基本上可以断定,所谓的明正天皇,正是当初的那位扶桑女。
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了。
“龟船……”齐誉喃喃自语,貌似陷入了深思。
庾海呵呵一笑,道:“说起这船来,还和你们齐家有些关系。”
扯淡的吧?
怎么和俺们家扯上关系了?
见齐誉似有不信,庾海连忙作出了解释:“齐大人可能不知,高丽王的最始初衷,并不是建造这种只能防守却不能进攻的小型龟船,而是仿造咱们琼州的现役战舰。只不过,因为某些误打误撞的原因,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偶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贵千金齐大小姐。”
“嗯?怎么又扯到我们家小彤身上去了?”齐大郎越听越觉得迷糊。
“大人莫急,且听我细说。大约在去年时,那个名叫金六福的人突然来到琼州,并公开求.购稀缺木材铁力木。庾某我虽然不精军事,却也晓得这木材是建造战舰用的首选良材,有它作为龙骨,舰体的尺寸就可以往大型的方向发展。当时,我因为谨慎起见,就制止住了他。”庾海旧事重提,道。
“你做得很对,这种稀缺资源,宁可烂在手里,也不能给他们添彩!”齐誉先是表达了认可,后又道:“可是,这和小彤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金六福在琼州求.购未遂后,便直接乘船转去了澳洲,意欲在那采买当地的特产‘杏仁桉’。结果,他还真的如愿了。不过,他的那些个木材全都被大小姐故意做了手脚,截成了一段段的短木。”
“然后呢?”
“然后,金六福就带着木材回到了高丽。后,由于这些木材过于短小,不能用于打造大舰,所以,他也只能尝试着建造小船了。还别说,那个李舜君还真是个机灵聪慧的顶尖人才,他竟然量体裁衣,物尽其用,以这些短木作为原料,研究出了那种实用型的小型龟船。”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果然是误打误撞。
除如上事情外,庾海还对龟船的相关特点做出了介绍。
据他所述,此船长不到十丈,宽也就丈半有余,属于是那种绝绝对对的小微型战舰。
然,和传统小舰不同的是,它设计极具不凡。
细说如下:
在舰的艄头处,设有一个偌大的锐锚,它不仅可以撞穿对方的船底,还能以硫磺喷火去焚烧敌舰的根基。除了这个锚头在外,还配备了一门小型火炮,以用于进程间的攻击。
在船的两侧处,还设有若干弩箭的射击口,以用于近距离的射杀敌人。在射击口的下方处,是人力驱动的划桨,以便于随时地调整航向,移动变道等。
然而,最具有创造性的,还要当属船体正上方的笼罩性甲板。它的中间微微隆起,呈穹窿状覆盖住了整个船体,为下方的人员提供保护。远远望去,它就像是乌龟的外壳,也因此得了个龟船的名号。
“此舰虽然坚固,但它的缺点也相当明显。”齐誉在听完了如上汇报后,立即作出评价道。
庾海不禁问:“有何缺点?”
齐誉分析说:“首先,此舰的船体过于短小,故不具备远航能力,也只能作为是近海区的防守反击来用了。简单地来说,它的实用价值并不是很高。”
“其次,此舰为人力荡桨,悬挂的风帆反而居于次位,所以,它的动力严重不足。一旦遇到了比拼速度的急战事,它就只能干瞪眼了。总体上来看,这种舰船偏于鸡肋,堪不得大用。”
庾海虽然不精军事,但也能听懂其中的道理。
他在琢磨了一阵儿后,也跟着评判道:“这么来看,此舰果然是鸡肋。”
“嗯……”
在聊完了关于龟船的事情后,齐誉就立即陷入到了深思中。
你说!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点拨一下正无计可施的明正天皇?
也好让她奉上一次报复性的大反扑!
互相撕咬才有意思嘛,若是就这样鸣金罢战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齐誉嚼了一口爬蚱,并就了一口酒,开始琢磨了起来。
第965章 庾海论战
“听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想让他们两方继续地打下去?”
“那是当然!之前的这一役,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并没有伤到他们的筋骨,倘若就此罢手,过不了多久,他们可以缓过劲来。而这种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此话,确实在理。
只有鹬蚌搏命地相争,旁观的渔翁才有可能从中得利。
若只是隔靴挠痒的话,那就失去了挑拨离间的意义所在。
庾海品了品,试探着问道:“齐大人,你是不是想给扶桑支招?”
“确有这个想法。”齐誉点了点头,又道:“在某些时候,帮敌人出谋划策,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只要利己,何乐而不为?”
“那,大人又打算如何个帮法?”
“直白一点来说,就是指点扶桑人如何去砸碎高丽龟船的乌龟壳!继而,玉成扶桑军队接下来的登陆作战,最后,让他们双方展开殊死相搏。”
庾海又问:“对此,大人可曾思到什么妙招?”
“妙招?我已经想到了!但是,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途径传授给扶桑人,好让他们举一反三。”齐誉捋了捋须,皱眉而叹道。
听闻此言,庾海不禁微微一惊。
就齐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破解那高丽龟船,就如同捏小鸡子似的一样简单?
他委实掩不住心里的好奇,而主动地问道:“齐大人,这龟船之固,你打算如何破之?”
齐誉淡笑着说道:“其实,这非常简单,只需略施手段便可办到。且,手段还不止一个。”
“恕海愚钝,还请大人详解!”
“好说……”
接下来,齐誉便把自己构思的手段讲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要想击破乌龟壳,共有两种方法可选。
第一种是,打造一支比对方更为锐利的犀利之矛,并以此来击破对方罗列的防护盾。
扶桑人不是在龟船的艄头处,安装了一个可以冲击的大锚吗?
那,扶桑军舰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这个,就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且,扶桑军舰的排水量以及吨位皆要用远大于高丽龟船,在同等模式地对撞下,大船的一方无疑更具优势。
这个道理简单而直白。
大舰的锚更粗、更长,且一寸长一寸强,所以,以大吃小基本上没有任何悬念。
这还不算,悬殊所产生的冲撞力的差异。
第二个方法更为直接,叫做是粗暴破盾法。
重点在粗暴二字。
怎么说呢?
就拿琼州的火炮举例来说,想要砸破高丽船的乌龟壳,完全可以采用以较为大号的实心弹进行猛轰。
有这么几铁蛋过去,那所谓的盾牌直接沦为摆设。
理是这么个理。
可是,扶桑军并不具备像琼州军这样的犀利火器,你说这……点算?
冇办法嘢!
其实,并不是。
没有拿得出手的像样火器,你还不会用投石机之类的武器进行代替吗?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原始,但,效果方面还是很类似的。
只要你用的石头足够大、足够重,就能砸碎那高丽船的乌龟外壳。
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很实用。
实用?
是的!
其依据如下。
首先,高丽人的龟船吃水浅且又靠人力摇桨进行驱动,可以想象,其移动性是多么的不足。
而扶桑军,却是恰恰相反。
他们的风帆设计得非常成熟,迂回遁避也相当灵活。所以,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这一点来展开反击。
只要你砸得次数足够地多,就会有几率命中目标。
其实!
那龟船的设计有点太过防守反击,几乎没有任何的远程攻击力可言,一旦拉开了距离战,就只有被动挨打。
综合以上可见,击败高丽龟船易如反掌,只要你用对了办法,就如同是剁瓜切菜。
可是,如何才能将这些办法传达给扶桑君主呢?
目前,彼此双方为敌对姿态,不太可能派遣使臣前往那边进行教授。
如此一来,直通的途径就算是被堵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庾海突然间灵光一闪,直接地计上心来。
“齐大人,某有一计,或可促成此事。”
“哦?快说说看!”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手段,只不过是效仿你不久之前的做法而已。”
“什么做法?”
庾海笑道:“无他,乃是用登报刊文的方式传达出咱们自己的对外信息。不过,和您之前的方式有些不同,这次由我来进行释放。”
齐誉一怔,道:“由你?”
“嗯!相比起你的身份,我的敏感度就少了许多,即使指点了扶桑,高丽也不会太过注意……”
“噢……”
按照庾海的想法,他想以一种‘军事观察员’的中立身份,来解答虚拟群众们的相关军事提问。
从表面上来看,他是在普及军事知识,而实际上却是,在为扶桑人支招。
以《琼州日报》的影响力,一定会引起一系列的诸多关注,而扶桑人的探子,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一来,这所谓的破敌之策就顺利地传达给了明正天皇。
“嗯,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大人觉得可行?”
“可行,且合适!”
“既然如此,那某就拟上一篇文章,以为大人的破局所用!”
说罢了,庾海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在吃完了最后一个爬蚱后才匆匆离开。
今天晚上,他要加班写文,哪能多浪费时间?
……
次日一早,由庾海撰写的《答百姓军事之提问》一文,就在《琼州日报》上的头版处重磅刊出了。
虽为重磅级的篇幅,但关注者却是极少。
百姓们觉得,高丽和扶桑打仗,和自己、和琼州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无关系,那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吃瓜群众们哪里知道,真正的读者并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那隔海相望的明正天皇。
面对百姓的漠视,庾海表示了理解。但是,他对齐大人的熟视无睹,就有些不太自在了。
怎么着,你也得夸赞上一两句吧?
然,没有。
其实,并不是人家齐誉吝啬不赞,而是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段子成的来信上。
那信中提到,在爪哇境内一个名叫米纳斯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油苗湖’。
油苗,乃是指地壳内的石油在地面上的显露出来的相关痕迹,同时,也是寻找石油矿藏的重要标志之一。
试想,既能成为规模性的湖,其储备量以及开采难度那就不言而喻了。
齐誉端着这封信寻思了良久,才感慨道:“到了现在,也该是时候研究一下关于石油开采和利用的问题了。”
第966章 爪哇石油
说起石油来,就不得不提它的相关历史了。
据前世里的史料记载,我华夏是世界上最早发现石油的国家。
这可不是胡谄,而是有史料为证。
就比如说,《易经》中有云:泽中有火;上火下泽。
这里的泽,乃是指湖泊中的液体池沼,而所谓的‘泽中有火’,就是指油蒸汽在池沼水面上所呈现的起火现象。
而宋朝的沈括也在《梦溪笔谈》提到: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
可见,我华夏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石油先驱,比阿拉伯,不知道要领先多少年。
虽然,我族对于石油的认知领先于世界,但是,在与之相关的实用性方面,却是没有取得但实质性的突破和进展。
而这个,也是令人倍感糟心和遗憾的历史瑕疵。
齐誉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为这项重大项目开创一个历史先河。
哪怕是,那么一丁点的小小奠基,也能为后来人提供大的启发。
在这种思维之下,他决定尝试着推动此事。
首先,得先弄明白与此相关的两件事情。
第一,是开采难度。
就目前的科技能力而言,尚不能进行钻地式地大型开采,即使强行为之,也是无功作罢。
好在,段子成此次的发现,乃是一处露天的油苗,要想取油提炼,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第二是,用途方面。
点灯照明这块自不必说,完全没有提案考虑的必要,即使没有石油产物,我华夏的照明也不会成为难解问题。
接着第二点说。
内燃机,肯定是用途上的超级亮点。
但是目前,却提不上相关日程。
这等级别的研究,需要强大的科技作为支撑,于目前来说,还没有实现可能。
经这么一排除,似乎石油的使用于目前,已经没有太大的突破性了。
这怎么行呢?
必须得整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否则,就成了理论上的自娱自乐了。
而,就在此难解之际,一个于前世里耳熟能详的名称突然浮上了心头。
——热气球。
对,就是它!
在记忆里,此物件大致由三个部分组合而成。它们分别是,上端的球体、中间的连接索、以及下端的飞行吊篮。
除以上外,还需要一个以液体性存在的供热源,否则,其飞行就无法操控节奏。
而,经初步提炼的石油,就刚好适合这种原材料的要求。
就这样,石油的用途就被暂时定在了这个范围之内。
那,气球的用途又是什么呢?
观光浏览吗?
当然不是!
齐誉的想法是,利用在军事层面。
目前的琼州府军,水师强大、陆军亦可,即使是面对地形复杂的两栖作战,也能做到应对自如。
然,若能有空中力量相助的话,其战法层面那就更加地多元化了。
尤其是在攻城拔寨的环节,绝对可以作为是一支奇兵来用。
它可以在不攻破城门的情况下而做到有效突袭,这种优势,比之火器都不遑多让。
虽然,热气球很受风向和天气的影响,但放在当下来说,还是极具军事利用价值的。
在把大致方针定下来了后,就是考虑有关于热气球的研制和开发了。
大体如下:
关于球体这块,完全可以采用复合织造物来进行设计,在不追求挑战高度的情况下,已经是足够用了。
绳索和吊篮也都不是什么大事情,只需一个普通的工匠便可完成。
而最具难度性的,却是石油的提纯工艺。
虽然说,原油也可以燃烧,但是,它的热产能却存在不足。
若能提炼出类似于煤油级别的成品能源的话,这个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并不是刻意追求,而是道理所在。
热产能越高,热气球的续航能力就会越强,其征程也就会越长远。
再专业一点来说,就是它的作战半径变得更广。
唉,光是想想,就觉得令人激动不已。
可是,自己从没有炼油的经验,这个事,又该如何实施呢?
还能怎样?
没有从事经验,也只能去慢慢摸索了。
不过,在这摸索的过程当中,却需要一个掌舵的人进行操盘。否则,就会东一榔头西一锤,到头来,只能得到一些所谓的成功之母。
齐誉喃喃了几句,感慨着说道:“似乎,也只能请桃儿出马了。可是,她目前正怀着孕呢,又怎忍心让她去操心费神?”
“要不,让霄儿试试?嗯,也不妥!虽然,他精通理化知识,但对于石油的认识却不是很多,让他去尝试研发,只会事倍功半。”
“要不,自己上阵试试?可以是可以,但却会影响整个琼州的布政施政。若因此耽误了全省的发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思来想去,依旧觉得殷桃为第一人选。
可是,他又舍不得让她去操心运作,故而就陷入了进退两难。
“算了算了,还是等桃儿临盆之后再做决定吧。”
“咱呀,还是等得起的!”
正自言自语间,忽见房门被人推开。
然后,就走进来了一个胖胖的身影。
而此人,正是其妾殷桃。
现在的她,已然相当显怀,或许是由于孪胎的缘故,她的肚子却比普通孕妇还要大些。
齐誉见状,连忙上前作出搀扶,其疼爱之意,溢于言表。
殷桃先是幸福地一笑,而后问道:“夫君适才,说我什么?是好话,还是坏话?”
“呃,哪有的事?”齐大郎连连摇头,笑道:“你应该是幻听了!刚才,我啥都没说,只是在这里养神喝茶而已。”
“不许骗我!快快说!”
“呃……”
见她‘穷追不舍’,齐誉只得实话实说道:“不瞒桃儿说,我眼下遇到了一个特别的难处,而这难处,却只有你能够化解。可我呢,又不忍心让你去操劳费神,故而陷入了烦恼之中。”
听到这话,殷桃畅然一笑,道:“妾身目前正闲得无聊,若有事情可做,刚好作为消遣。夫君勿要多虑,且说出来就是!”
第967章 齐霄受命
或许,是因受到殷桃鼓励的缘故,齐誉倏然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将研制热气球的想法道了出来。
对于这个新颖事物,殷美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她学究文理,只是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军事中常用到的孔明传信灯,不就是个缩小版的例子吗?
所以,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新型创造,只不过是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知识略加升级而已。
对于石油,殷桃同样也不陌生。
她精通历史,几乎能如数家珍般地,将有关于它的所有记载全都背诵出来。
也就是说,石油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
既然全都晓得,也就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了。
在阐述完了想法后,齐誉又对如何提炼石油提出了几种可行的尝试方案。
就比如说蒸馏法、裂化法、等易行操作。
至于哪种法子最是实用,就只能看实验的结果了。
好在,热气球对于油品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要能做到充分燃烧,就算是达到标准了。
在把理论谈完了后,再接下来,就是如何开展相关实验了。
实验的地点,自然是定在实验室里进行,因此产生的来来回回,肯定会有些辛苦的。
“桃儿,要不等你分娩完了后,咱们再做此事的决定?”
“那怎么行?不瞒你说,我现在正闲得无聊,有事情可做,刚好可以排遣时间。”
对于丈夫的关怀,殷桃选择了心领。
嘴上,却是义不容辞揽下了此事。
齐誉拗不过,也只得任由她了。
不过,他还是安排了儿子齐霄随同配合,也算打个下手。这样,可以有效地减轻殷桃的工作量。
就比如说,常规试验、寻找物料等等,都可以安排齐霄去做。
这样,既减轻了殷桃的辛苦,又能增长儿子的经验,可谓是一举两得。
关于制造热气球的球体这块,齐誉打算交由织造老技工叶氏来协助完成。而采油和运油这块,可交由海家往返运作。
至于殷桃,她只负责总揽项目,并不需要身体力行。
“这样,岂不是加大了咱霄儿的辛苦?目前,他白天去上学,晚上研制火药,忙得几乎不可开交,若再加上这些,他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常言有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成为科学方面的大学究者,就要付出超越常人的汗水和努力。”
殷桃仍是一脸不忍地说道:“可是,我有点担心会累着他!”
“累着?哪有那么娇贵?想当年,我寒窗苦读,还要兼顾养家,不比这劳累百倍?如果他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话,还谈什么人生理想?”
说罢了,齐大郎又感慨道:“成功,乃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外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共聚而成。如果不知道努力的话,即使有再好的天赋,最后也会沦为一无是处的方仲永。”
此刻的他,一展平时罕见的严父之风,语气中略显严肃。
当然了,齐誉是有意地想要约束一下自己的儿子。
现在的齐霄,可是名副其实的爵二代,除此之外,他还身傍着大奉驸马的超大光环,其地位绝非普通人可比。
可想而知,若不好好管束,难不保他会恃宠而骄,甚至误入歧途。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地鞭策他去格物致知、向前进步,也只有这样,才能树立他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一旦忙起来,他就没有时间去想三想四了。
齐誉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是,他却低估了儿子的适应能力。
很快,齐霄就适应了全新的节奏。
为了能更好地规划时间,他还给自己制定了每天的事务排程,看起来周详严密。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极为自律的表现,很值得肯定和表扬。
然,他的出发点,并不是想要培养良好习惯,而是挤出时间来去干其他的。
究竟是干什么去呢?
佛曰:不太方便明说。
即使是小姨娘亲口询问,也不能把心里的话给吐露出来。
哎呀~~
也不知是咋地,最近越看木子青,越是觉得心里头痒痒的。
那种感觉,似乎很美妙,又似乎非常煎熬,甚是复杂。
一天不见,心里就跟那猫抓似的。
为了能挤出相应的时间,齐霄也只能通过这种自律来安排日程。
事实上,他的这种异常,早已落入到了小姨娘的眼睛里。
就他那点知慕少艾的小心思,怎可能瞒得住过来人?
尤其是,像殷桃这样的聪慧者。
只不过,她看破而不说破,仅于暗中旁观。
结果,她蓦然发现。
在追求异性方面,齐霄可比他老子要主动多了,人家不仅主动,还懂得灵活变通之道。
变通?
是的!
齐霄觉得吧,自己身为大男人,老是往媳妇那里钻,弄不好就会被圈内的二代们视为是‘舔狗’而进行嘲笑。
所以,必须得想出一个过得去的由头掩盖才行,要不然,就太损面子了。
别说!还真被他给想到了!
木子青不是每天都去照顾太上皇吗,那自己何不效仿一二,也尽一下绵薄之力呢?
如此一来,既能拉近和木子青间的距离,又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为何不做?
而且,此事为恪尽孝道,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就这样,每天往返一趟琼州医院,就成了齐霄的日常之一。
且说这天,他一仍旧贯地来到病房里,准备为沉睡中老丈人读报朗诵。
可抬眼却见,木子青竟然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似乎是让自己不要出声。
然后,又见她纤手一指,提示自己出去说话。
这意思是,私下聊聊?
那肯定好啊!
齐霄连忙会意地点了点头,并于第一时间蹿了出去。
你别看他神态如常、不形于色,其实心里头,早就变成了砰砰然。
不一会儿,这两位少年的可人儿,便肩并着肩来到了医院公园的一个小角落里。
最后,并在凉亭下的石凳上左右靠着坐了下来。
“齐霄,想和你商量个事。”
“啥事?说吧!”
“我听巧云表姐说,孟老先生生前曾设计了一个可供病人乘坐的轮椅……”
“然后呢?”
木子青含着羞继续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做上一台,也好方便父皇外出。”
齐霄将手一摆,很大方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动动手的小事而已。”
说罢,他眼睛忽然一闪,貌似不怀好意道:“你求我办事,不得给我点甜头尝尝吧?”
“甜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木子青一脸茫然地问道。
“子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咱们如此般配,你就作为奖励,香我一口吧?”齐霄一脸期望地说道。
这话……是子曰的吗?
你呀,真是不学无术!
刚想哂笑,木子青倏然察觉到了不对。
恍过神来的她,先是红着脸娇嗔了一声,然后,就含羞带笑地跑去了。
第968章 电的开山
且说一下,有关于太上皇的相关近况。
他的病情,目前已经彻底地稳定下来,但是,他的康复之路却依旧暗淡无光。
现在的他,仍处于无限期的昏迷之中,且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如何能改善他的病况,便成为了一个极具探讨性的重要话题。
为此,孙巧云也是绞尽脑汁,并翻阅了孟岚山留下所有的遗著,可结果令人失望,依旧没能查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甚至说,毫无所获。
她没有发现,却不代表别人没有。
无意间,木子青忽在家公齐誉于往年时发表的一篇论文上,发现了有关此道一丝端倪。
那篇论文,主要是阐述有关于‘电’的相关知识。
而在介绍弱电时,齐誉曾这样说:弱电的用途非常之广泛,非三言两语所能概括。于不久的将来,可把初级通讯以及针灸电疗,作为是尝试方向。这些都相对简单,较易实现,云云。
此文的宗旨,意在普及知识,同时,也有激发学子们对理工科的探索的用意。但是,此文并不是实质性的技术文件。
即使如此,文中的那句针灸电疗,也引起了木子青的高度注意。
你说,如果能将这种技术应用在父皇的身上,会不会对他的苏醒有所帮助呢?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万一管用呢?
对,不试怎会知道?
这个念头一经泛起,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木子青很想找到家公当面请教,但是,她又惧怕齐誉身上凌人的气势。
所以,也只得把这事牢记在心里,等日后逢了时机再行开口。
然而今天,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齐霄一个劲地在那自赞说,他最近正在攻关一个超大项目,此事若能得成,琼州的军事建设必将因此受益。
攻关?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齐霄解释说,攻关的意思就是,把理论上存在的虚拟东西演变成现实所有,并真正地投入使用。
这席话,却是把木子青给刺激到了。
你说那弱电的技术,他能攻关地出来呢?齐霄自然不知对方的所想,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吹自擂的喜悦里。
看着媳妇一脸膜拜的表情,直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与此同时,他也深深地意识到:要想得到女人的青睐,就必须身具真正的实力。
于无形之中,木子青的膜拜,成为了他进步成长的源动力。
为了自己的家庭帝位着想,只有夜以继日、疯狂学习。
“怎么样?我厉害吧?”在说完了结束语后,齐霄便露出了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可谁知,木子青竟然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小厉害,算不得特别惊人。”
听闻此言,齐霄的笑容立即裂屏。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问道:“在你看来,什么样的攻关才算是真正的厉害?”
“你若能把弱电技术攻破难关,且能将它利用在医疗领域,我才会认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木子青故意地以语相激道。
“弱电技术?还要应用在医疗领域?”
“嗯……”
柳荃曾经说过,儿媳木子青是个颇善心计的女人,现在来看,此判果然不假。
她适才的这番智激,就是耍小聪明的体现。
不过,这种聪明并不是恶意引导,否则,她定会被婆婆的怒骂。
再说齐霄,他丝毫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沉浸在探索的思考里。
对于弱电,他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仅仅是概念上的认知而已。
不过无妨!
问问俺爹,一切不就晓得了吗?
以他老人家无所不知的宇宙知识面,什么样的理论拿不出来?
鉴于此,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而大喜过望的木子青,这次也真心实意地香了他一口。
有这一吻作为激励,齐霄怕是要夜以继日的深入研究了。
连齐大郎都没有想到,关于电的研究,竟以这样的方式开启了纪元。
比他早先的预估,整整提前了五六年。
就目前来说,橡胶的产量已然趋于稳定,且每年,还呈倍增的发展势态。虽然,尚不能支撑大量的绝缘材料带来的消耗,但于研究学问上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
……
齐霄的好学,齐誉看在了眼里。
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悉心指导。
仅有的一次教授,还是那天晚上对于发电机原理、以及弱电知识的综合论述。
这并不是说齐誉不予慈爱,而是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扶桑和高丽的战事上。
正如所期望的那样,扶桑军果然参考了庾海的韬略文章,于紧急之中,打造出了一支具有针对性的重甲舰队。
这里的针对,自然是指高丽人的乌龟船了。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扶桑大将丰田秀吉于这次改变了战术。他不再追求急于登陆,而是照抄了庾海所指点,改为扬长避短的灵活御敌。
结果,初战告捷!
尝到甜头的扶桑军再接再厉,于十天之内,就全歼了高丽军的东洋水师。
再下一步,就是登陆作战了。
一直憋着火的丰田秀吉直接下令,三军奋力前进,直取高丽国的大王城。
但凡有抵抗者,皆格杀勿论。
单于陆战的层面上来说,扶桑军还是具有明显优势的。
在他们犀利的扶桑刀的面前,连当世名将戚景都吃过大亏,更何况是这些高丽棒子呢?
每一次冲击,都是尸骨如山和血流成河。
总之,战事非常惨烈。
然,高丽军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们若发起恨来,任何军队都会一哆嗦。
想当年,隋炀帝杨广歼陈朝、灭吐谷浑、吞林邑、屠契丹,其武功是何等地不可一世?
然而,就是他这样的好战强者,依旧在高丽人的手中铩羽而归。
可见,高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软弱。
果然!
在扶桑的无限杀戮以及屠城的双重刺激下,高丽上下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和凝聚力。
如此一来,攻守双方就陷入了你死我活般的鏖战里。
齐誉看着手里的军情谍报,开始陷入了深思。
下一步,自己又该如何操盘?
第969章 推波助澜
敌人和敌人开战,最好的结果无疑两败俱伤,并不是分出雌雄。
换言之就是,彻底消耗掉他们的储存实力。
假设,扶桑这次灭了高丽,那么,他们的实力就会因此增强。
而这种情况,并不是齐誉想要看到的。
所以,消耗才是此战的核心要素。
在之前时,高丽一方占据了优势,而自己为了平衡战势,只得为被动挨打的扶桑出谋划策。
现在势态逆转,自己要不要再帮高丽人一把呢?
答案是必须的!
否则,就失去了鹬蚌相争的战略意义。
方针既定,接下来就是如何个帮法了。
出钱出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家的资源怎么可以便宜了他们?
故而,必须要从一毛不拔的角度上来进行考量。
经这么一排除,就只剩下技术指导这一个选项了。
目前的高丽军,同仇敌忾且万众一心,上下的士气也都甚是高涨,他们所欠缺的,只是行之有效的破敌技巧而已。
所以,应该从这个层面尝试着入手。
正苦思无策之际,一段多年前的往事突然浮上了心头,继而为他带来了灵感的源泉。
犹记得在当年抗倭时,戚景也曾经遇到过和高丽军处境相似的情况。
那时,扶桑倭寇登岸来犯,他们凭借着扶桑刀的优势,一举压制住了大奉军的围剿。
而就在僵持不下之际,自己的那个突然献策,却是扭转了整个战局。
无他,正是巧献狼牙筅。
再看现在,高丽的处境与戚景当年非常相仿,几乎是如出一辙。
既然情况如此,何不故技重施?
即,立即提示高丽,可以采用狼牙筅来进行制敌破阵。
这一招,绝对地管用。
因为前有事实为鉴,所以高丽王也必定会从善如流,笑纳此建。
嗯,就这么办了!
再往下虑,就是细节方面的事宜了,或者说如何具体实施。
高丽和扶桑不同,和琼州于面子上呈建交的势态,所以,完全用不着像上次一样以登报的方式隐晦指点。
对于该国,可以派遣使臣直接投刺。
除了出谋献策外,还可以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制造以及使用狼牙筅,让这种兵器以最快的方法投入到实战当中。
只有这样,这番推波助澜才算是真正得逞,而他们的消耗,才能如愿地持续下去。
“来人哪,速将此信传送达至高丽王的手上,不得有误。”
“另外!你还要谨记,就说此策为庾海大人所献,并非是出自我之手。”
“记住了,大人!”
“……”
在博弈还没有见出分晓之前,齐誉并不想抛头露面。
他觉得,站在幕后选比前台要好,这样的站位,可以让自己获得到更多的主动。
重要的是,如此可以避开朝廷的关注。
常言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到迫不得已,实没必要显山露水。
待把所有的事宜全都安排妥帖了后,就可以安等着看戏了。
只要那高丽王不是呆子、傻子,此策他定会予以采纳。
至于战事的走向,究竟会朝哪儿发展,就让我等拭目以待吧。
……
夏日见长,南风渐炽。
于长夏时令过后,让齐大郎天天嘴馋的爬蚱终于过了季节。
再想品尝,就要等到明年了。
不过,下酒菜的种类繁多,荐于但却不限于此。没有爬蚱,也可以品尝其他的嘛。
就比如说,齐家传统硬菜一品状元鸡,经济实惠且又百吃不厌。
尤其是大鸡,几个人都够吃了。
这一天,齐誉特于家中设下鸡宴,诚邀庾海和彭文长过来打打牙祭。
由于谭俊彦去了地方视察工作,也就错失了这场小聚。
不过无妨,下次再补。
本来,柳荃是建议他们到外面下馆子吃的,但是,却遭到了丈夫的拒绝。
在家里头吃,不仅仅是为了省钱,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免隔墙有耳。
高层们议政,岂能外传出去?
“现如今,高丽依靠着狼牙筅的优势,一鼓作气大破了扶桑军,真是令人激动不已啊!”
“这些,全都要得益于齐大人您的运筹帷幄以及神机妙算,若换做其他的人,绝对无法促成。”
“哈哈,来!乾上一杯”
“乾……”
眼下的战况正如上述所说,扶桑军在狼牙筅的压制下,被打得是落花流水。登陆的军队,几乎被对方全歼。
当然了,高丽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其牌面上的陆军力量,差不多折损了一半,没有个三两次的大招募,绝对是补充不来的。
齐誉畅快地饮了杯酒,笑道:“如今,扶桑折戟,高丽受挫,他们两者,皆伤及了自身的元气。短期内,绝不可能再兴波澜了。而他们突袭大奉的计划,也随着此战胎死腹中,我朝廷无忧矣。”
彭文长认可地点点头,后建议道:“扬汤止沸,不如去薪,齐大人何不趁此时机挥兵北上,一举灭掉他们?”
庾海也跟着附和道:“敌军目前正值羸弱之际,确实是很难得的开战良机,若是错失了,委实可惜。”
齐誉却是摇了摇头,道:“北上进军看似很妙,但实际上,却很不合时宜。”
“为何?”听闻此言,庾、彭二人皆露出了诧异之色。
齐誉解释道:“首先,朝廷对于我的提防心从未放松过,倘若我妄开衅端,必然会引起今上的疑心。此前时,我曾公开承诺,非圣召不会入京,既如此,又岂可轻易地挥兵高丽呢?”
“还有就是,天竺目前似有染指贡榜的姿态,齐青云早已严阵以待了,在这种时况下,委实不宜徒生枝节,万一不小心,同时触发了南北战争,就有可能陷入到首尾不能相顾的泥潭里。”
庾海和彭文长也都是官场上的老人了,一听这话,立即恍然。
不打无把握之仗,确实不宜妄动。
别到时候,没揍着别人,反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那样,可就丢人丢大了。
然而!
齐誉不想开战,却不代表别人不想。
这不!
一封加急的公文,忽然飞至了。
细看,竟是殷俊所书。
第970章 今上立威
从表象上来看,殷俊的这封信来得有些古怪。
名义上,它属于是私人信件,但,又是以公文的形式发过来的。
不仅如此,还做了非常高标准的火漆加密,给人以一种相当重要的感觉。
故而,齐誉在接过了后,第一时间就火速拆开,并仔细地阅读起来。
难怪!
白面首会将此信设为是加密状态,原来,竟含有一些令人忌讳的妄议君上之语。
这种大不敬的话,自然不能流露于外,否则,就会招来祸端。
由此也不难看出,殷俊和齐誉的交情,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若换成一般关系,他哪敢这样操作?
说句不中听的话,只要有人把这封信往朝堂上一呈,殷大人的仕途大概率就到此为止了。
好了,先说回这信。
其内容大致为,皇帝李宏裕见高丽和扶桑悍然开战,而且并还打成了两败俱伤状,于是,便泛起了想要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如果,能趁此机会将高丽吞下的话,岂不就实现了理想中的开疆拓土?
这对于任何一个君王,都是致命级的超大诱惑,堪称梦寐以求。
一旦实现,自己的功绩就会被载入史册,继而千古留名。
按照殷俊的说法,李宏裕是受到了大太监三德子的撺掇,所以才泛起了穷兵黩武的念头。
这阉货,又受到重用了?
是的!确实如此!
大部份的皇家人皆认为,内监的形象虽然有些负面,但就其忠心而言,却远非朝臣们可比。
在他们的眼睛里,效忠主子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此好的狗奴才,为什么弃之不用?
况且,不合适还可以随时拿下,一点累赘的感觉都没有。
李宏裕虽只是一介少年,但于常年耳濡目染下,也慢慢熟悉了此道。
颇让人意外的是,苏琉不仅没有劝导儿子,反而对此表示了支持。
她明知这有宦官专权的危险,为何还非要如此呢?
旋即一想,齐誉便恍然大悟了。
苏琉因受到太上皇昔日禁足令、以及自己给她刺青的双重影响,已经不太适宜公开露面了。
所以,她急需一个可以替她跑腿办事的人。
而三德子,就刚好合适。
所以,他就受到了比之前还要更进一步的特别重用。如此,他也成为了两代君王的贴身近人。
由此也不难看出,他受重用并非是偶然所致,而是时势成就了他。
继续说回关于征高丽的事,殷俊对此,并不怎么反对。
眼下,该国正值羸弱之际,攻伐讨之,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不妥。
但是!
他却坚决反对,今上提出的御驾亲征。
什么?
李宏裕他要御驾亲征?
没错,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那,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据殷俊揣度,皇帝的用意乃是想借此机会来证明自己。
随着李宏裕的年龄渐长,他已经开始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了。
他年少登基,德薄功微,对文官集团基本产生不了震慑力,甚至在有些时候,他还不得不做出姿态上的让步。
尤其是,在殷俊‘断刀’的面前,他连说不的勇气都鼓不起来。
由此可见,他的威望并不怎么压众。
还有一点就是,他一直活在皇太后的阴影里,总有一种被提玩偶的感觉。
鉴于以上这些,他急切地想要寻功立威,并以此来奠基自己该有的帝位。
而三德子察言观色,忙趁着这个机会献出了自己的高见。
当年,太上皇就是以御驾亲征的方式剿灭了燕王,并以此树立了自己的无上权威。也正是自那开始,三朝元老们才不敢再拿‘想当年’这三个字卖老说事。
可见,手握军功是多么的重要!
而今上您,何不效仿当年的太上皇,也来上一回御驾亲征证?
现在的高丽,只剩下了半条命在,正值出手征讨的上佳时机。
在三德子看来,拿下这个弹丸小国,基本上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今上有些心动了。
殷俊却认为,小皇帝从无军旅经验,委实不宜亲身犯险。
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苏琉见儿子如此执着,也就闭口没有再劝。她也觉得,拿下高丽易如反掌,并不是太难的事。
殷大人在苦谏无果后,只得向齐誉发来了求助,希望他出手干预。
“唉,今上他怎么可以如此儿戏呢?”
“行军打仗又不是小孩子们过家家,一旦陷入了泥潭,想抽身可就难了!”
齐誉恼怒地将书信往桌子上一拍,气咻咻道。
不仅仅是他,就连庾海和彭文长也都黯然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三人一致认为,必须要阻止此事的发生,否则,江山社稷就有可能引发动荡。
可是,要怎么阻止呢?
齐誉想了想,道:“我立即拟写一道上书折子,力劝陛下打消此念,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犯险出征。”
庾海也忧道:“仅靠大人独奏,实在难以力挽狂澜,必须有人同谏才行。我等虽然有心跟着附议,但毕竟身微言轻,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单靠咱们琼州,很难遏止此事。”
彭文长也跟着点点头,道:“如果能联合到一众大吏一齐上书的话,或许才能给陛下制造压力。可是,大吏们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彼此间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想要志同道合,难度相当之大。”
听闻此言,齐誉忽然眼睛一闪,道:“你们的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眼下,确实应该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给陛下制造障碍。”
“哦?大人有什么想法?”
“呵呵,荆宪王他们,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吗?”
“他们?”
“嗯!”
齐誉淡淡一笑,道:“他们虽然暂离了政坛,但自身的影响力还是在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借用一二?且,由他们来唱得罪人的黑脸,我刚好落得个片叶不沾身。”
笑罢了后,他忙对门外的随从吩咐道:“速去通知荆宪王等人,让他们在扫完大街后,立即来到我省府衙门报到喝茶!”
“是!”那随从应了声,忙去置办了。
第971章 出访到港
齐誉的策略并不复杂,就是想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方式来给皇帝灌上一通迷魂汤,继而让他放弃此念。
在这个环节里,自己主唱白脸,通过苦口婆心的方式力谏天子。而荆宪王等人则是主唱黑脸,以软中带硬的方式给今上醍醐灌顶。
这里的醍醐灌顶,颇值得一提。
荆宪王等人按照齐誉的指示,以皇室中人的身份于报纸上公然刊文。
其上隐晦地说:目前,削藩方罢,社稷才稳,陛下理应多施仁政以安抚族人之心,如此才能安然度过。倘若,穷兵黩武、妄开衅端,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借题发挥、趁机谋乱。届时,可就面临内忧外患并存的尴尬局面了。
趁机作乱,自然是夸大其词,究其目的,不过是想给小皇帝敲个警钟罢了。
有这样的顾虑压在心头,他还敢肆意妄为吗?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羁绊,至于管不管用,还有待观察。
总而言之,齐誉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出征高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却不能搞什么御驾亲征。
为了一弹丸小国而冒然犯险,实在是太划不来了。
再说一下高丽国这边。
他们经过与扶桑一战后,元气上已然有损,必须要增补军需才能稳定国防。
陆军这块相对简单,只要运作上几次大招募,时下的不足便可得到有效补充。当然了,财政方面也会因此变得吃紧,这是避不开的。
然,水军这块就有些破费心思了,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加急重建,绝不可能形成基本单位的规模化。
在这一战中,高丽的水师几近全没,只剩下了十几艘勉强能用的运输船,此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如此羸弱,不增补怎能行呢?
可是,重建水师就需要相应的木材,而木材,就要外出采买。
金六福在权衡过后,毅然决定再亲往澳洲一趟,以采买该地的特产杏仁桉。
就目前来看,除了向大华求·购之外,确实没有第二选择。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复购,竟然花掉了他上百万两的雪花银。
是的,人家不仅将木头截得更短了,而且还提价了。
傅仁义依照齐大小姐临行前的嘱托,直接对高丽商的单价加了个零。且,还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砍价。
说起齐小彤来,就不得不提她的这次出访了。
和预料中的情况大致相仿,前后总耗时约半年的时间,才勉强抵达了传说中的大不列颠帝国的海域。
途中,基本上算是顺风顺水,要不然,消耗的时间还会更多。
哈里表示,除了天气因素外,还要得益于琼斯等人的沿途关照。
否则,可能会遇到一些意外的麻烦。
目前的海运,并不怎么安全,杀人越货、拦船抢劫的事时有发生。
而正是琼斯船上悬挂着的大不列颠国旗,悄然震慑住了那些居心叵测的宵小。
单就欧洲这一块的影响力而言,东方的华夏远不及这个老牌帝国强大,无论是什么样的三教九流,在他们面前都要退避三舍、给足面子。
“竟然敢小觑我华夏人?”
“说不定哪天,你们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非常错误!”
对于海盗们拦船勒索,齐小彤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真若不行,就来上一场大开杀戒,咱们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于此行的途中,齐小彤重点留意了一下那个名叫‘苏伊士运河’的人工河道。
据父亲介绍,这条运河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期间,它经数次的开凿、修缮、废弃、然后再开通,其历程,可谓是相当地坎坷。
自大航海时代来临后,诸国逐渐开始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此为海运的咽喉,绝不能有半点轻视。
然,这条古道已与时代不符,它吃水浅、宽度窄,大船通过非常不便。
所以,如何对它改造升级,便成为了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首先是技术层面。如此大的工事,没有过硬的施工本领,绝对揽不下这档子活的。但,这并非无解,只要有心,应该可以实现。
其次就是财政方面的投入了。
这笔巨款,由哪国出大头比较好呢?
围绕着这个话题,诸国高层展开了深入的探讨。但是,由于他们个个都不想吃亏,所以一直都没能谈拢。
结果就是,这条河道依旧是窄兮兮的,进出方面都靠运气。万一你点背,就会搁浅在这儿。
齐小彤思量了一阵儿,默默将此记在了心里。
此行,若能逢上恰当时机,可以尝试着染指这河。
如果,能拿下此地的管辖权的话,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无形财富。
正寻思间,忽见冷晴款款而来,“大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登陆靠岸了,你这边,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有!”齐小彤脸色一正,说道:“到港后,我会随着大不列颠的官员出席相关活动,而你,却要守在这里,连半步都不能离开。”
“哦?这又是为何?”冷晴泛起不解,奇道。
“简言之就是,先守株待兔,然后再将计就计!”
“烦请大小姐,说得再明白一些!”
齐小彤点了点头,进一步细说道:“现在已知,大不列颠人已把从大奉舰上得到的蒸汽机部件,全都运回了自己的祖国。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他们现在正展开研究。但是,那些部件全都是抛过锚了的损坏品,所以,他们的研究工作肯定受到了阻碍。”
“因此,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会对咱们乘坐的舰船展开窥探,继而解决他们的技术难题。而咱们登陆后所产生的空虚,就是他们眼里的可趁之机,这种时间节点,他们绝不会错失掉!你在这守株待兔,定会有所收获。”
冷晴点了点头,又问:“那,所谓的将计就计又是什么?”
小彤道:“届时,你故意露出个破绽,让他们把假图纸窃取过去,然后,你再悄然跟随、顺藤摸瓜直到摸到他们的军工厂所在……”
第972章 好事多磨
“到了军工厂之后呢?”冷晴眼睛一闪,继续追问道。
小彤则是狡黠一笑,说:“之后,你就在他们得到手的蒸汽机上动些手脚,让零部件彻底地报废掉,但凡有半点价值的东西,都不能留给他们洋人。”
明白了。
此前,小彤就曾提出,要设法破坏掉他们得到的部件,并还将这事提到了首要来办。
可是,他们家的军工厂又在哪里呀?
想要在异国他乡处寻其所在,谈何容易?
然而,若像现在这么跟踪的话,基本上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难怪,在整个的途中,小彤对于琼斯等人都是严防死守,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入到机房里参观学习。
原来,竟是为了这登岸后的引蛇出洞提前准备。
而偷窥未遂的琼斯,也肯定会利用好登岸后的机会,展开细致地查探。
届时,己方只需顺势地奉上一份假图纸,就可以把他们拉下水了。
再往下的事,就可以审时度势、伺机而动了。
先说回眼下。
时没多久,大华的小舰队就在大不列颠的港口缓缓靠岸了。
鸣炮!
迎宾!
让齐小彤颇感意外的是,该国的元首竟然亲自来迎了。
摆出的阵仗,几乎都快赶上大奉皇帝的早朝了。
由此来看,自己是享受到了高标准的接待。
见面先寒暄。
于此节,齐小彤佯装不懂外文,继而将哈里推出来做为翻译。
别说,后者还真有些外交官的风采,言谈举止上规规矩矩,看起来有模有样。
经介绍得知,大不列颠的君主名叫查理,给人的感觉是个性格外向的粗犷汉子。
而据私下得来的消息称,他与议会的大臣们不怎么和睦,经常地独断独行。
见面礼仪毕!
再接下来,就是彼此双方的正式会晤了。
查理国王依照琼斯的建议,直接省去了座谈环节,而直接摆上了酒宴。
其声称,要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
此外,还有歌舞助兴。“齐总裁,我代表帝国上下,对你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来来来,为我们双方的友好干上一杯酒!”
“谢谢,尊驾先请!”
有了这个开场白,查理开始放下了拘束,并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按照惯例,他先对本国的经济、商贸、人文等诸多领域的发展作出介绍。
尤其是对于人文这块,他更是不吝赞辞,对眼下时兴的华夏文化给予了充分肯定。
堪称推崇备至。
其实,才刚刚登岸,齐小彤就已然注意到,华文化已在这里落地生根。
这里生活的人,无论是穿的还是吃的,都带着非常明显的东方韵味。甚至,一些年轻的人,还秀了自己的华夏语。
而最令她瞠目结舌的是,此地居然打造了一条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唐人街。且,还成为了上层人士首选的消遣之地。
见说话的气氛还算不错,齐小彤便趁机提出,想要哈里在这里开设‘儒教’的想法。
却没曾想,人家国王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地点头答应了。
多大点事?
不就是开个教吗?
只要你不胡乱折腾,开十个都没问题。
不过!
面子是互相的,我允了你,你也得买我一个吧?
齐小彤闻言一怔,不禁问道:“国王殿下,你的索求又是什么?”
“无他!乃是想和你大华建立一些贸易往来,仅此而已。”查理看似大大咧咧地回道。
“这当然没有问题!”齐小彤很大方地点了点头,笑说道:“商贸,乃是外交层面的合作重点,既如此,我又岂能出言相拒?”
“那就好!”查理满意一笑,继续说:“我想表达的是,在除了香烟、丝绸、茶叶、食品、书籍等进口项目外,还想再追加一物。”
“追加?何物?”
“阿芙蓉!”
嗯?
怎么又提到此物了?
小彤闻言微微皱眉,诚恳地婉拒道:“殿下,此物对人来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劝你还是对其敬而远之吧。”
查理摇了摇头,力争道:“尊父齐大人曾经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那阿芙蓉的奇效,正是由我们的实践检验而来,客观说,不存在半点的不利迹象。况且,此结论是我和其他国的国王一同评判,并非是我之言。”
什么?
与……其他国的国王?
难不曾,你们还搞了一个有关此物的专享派对?
想到这儿,连自诩胆大包天的齐小彤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细思极恐啊!
她定了定神,依旧婉拒道:“不瞒尊驾说,我大华国并没有种植此物,你还是去找别人谈吧!”
“齐总裁,诚实乃是你们华夏人的传统美德,既如此,你又何故无端撒谎呢?”查理冷冷一笑,道。
“我……撒谎?这话从何说起?”齐小彤不仅不脸红,反而义正言辞道。
查理咂咂嘴道:“那,我就把话挑明了吧。实话告诉你,我们手里的阿芙蓉,就是从段大人的手里得到的。他还曾作出指点说,若想再购此物,只能向你齐总裁发出请求,别的地方都不可能!”
什么?
这东西……是段子成卖给你们的?
难怪呀难怪,这老小子在上次时故意躲着自己,原来是办了亏心事所致。
经他这么出卖,自己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齐小彤想了想,敷衍道:“此物非同小可,我一人无法做主,即使外流,也要征得内阁议员们的同意才行。依我看,咱们还是以后再议论吧……”
听到这话,一旁陪酒的琼斯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华夏人常说,好事多磨,哪有一上来难事就成的?咱们不妨在求同存异的原则下,一点点地进行磋商,我相信,一定会有所进展。”
哈里也呵呵道:“正是正是!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实没必要因为一时的谈不拢而伤了和气,正如琼斯先生适才所说,好事必须多磨!”
齐小彤本想把这话给直接说死,但是,当她听到‘好事多磨’这四个字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自己现在所急缺的,正是办事的时间,何不口头应下,之后再做计较呢?
想到此,她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