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得道多助
凿船?
这可是典型的兵行险招呀!
一旦得逞,对方就可立转局面。
由此不难看出,琼斯此人不仅精通御敌战法,而且还甚具胆识,像他这种孤注一掷的做法,没有非凡的勇气,是绝对不敢为的。
高忠德虽然不善水战,但也瞧出了其中的门道。
“齐大人,敌人突然地弃船入水,莫非是想凿翻咱们的船?”
“应该是了。”
“可是,咱们现在根本打不着对方呀!”
“……”
由于彼此的距离离得太近,犀利的大炮反而失去了杀伤力,即使将射程拉到最小,也无法做到入水伤敌。
采用火枪攻击?
也不太适合!
己方舰船的个头实在太大,继而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死角区域,而敌人,则刚好可以利用此类死角来进行躲避,如此一来,火枪的杀伤力就会打个折扣。
火炮不行,火枪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属于危机时刻,必须当断则断。
齐誉咬了咬牙,说道:“今日是由于我的预判失误,所以才造成了这种尴尬,现在也只得尽量地亡羊补牢,设法化解了。”
高忠德微微一怔,道:“大人,你又想怎么个化解法呢?”
齐誉决然道:“这样,咱们马上派出一队熟悉水性的将士潜下搏杀,将敌人全部都歼灭于舰船之下。”
这……
高忠德显得有点难为情,尴尬道:“大人,我手下的这支队伍多数为步兵陆军,潜水杀敌并非是他们的自身强项,所以,完成此任难度甚大。若只单靠您从琼州带过来的那点人马,怕是很难达到扭转局面的力度。”
齐誉闻言渭然一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咱们现在正面临困境,总不能眼巴巴地坐以待毙吧?”
嗯,那倒也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没有第二选择。
自己不是经常赞颂说:上至九天揽月,下于五洋捉鳖吗?
现在,就是身体力行的时候!
想到这儿,齐誉呲溜一声就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衫,
然后甩鞋脱袜,阔步来到了甲板的边缘处。
“齐大人,您这是……”
“我要下五洋捉鳖!哦不,是入水擒敌!”
“哎呀呀,像这种脏活累活,哪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呢?我说,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地跳?”
“是!”
将士们见领头羊都如此地不畏牺牲、身先士卒,全都变得热血了起来。
是呀,老大都这样了,马仔们又岂有退缩的道理?
于是!
噗通,噗通!
又是一片片地下饺子的浪花,醒人耳目。
齐誉在经过高忠德的泣血苦劝后,终于重新穿上了衣衫,并回到了帅席处。
后,他左看看、右看看,精神紧绷地观望着水下的战况。
水中的搏杀,完全不同于陆地对打,基本上听不到任何声音,人发出地嘶喊与怒吼,只能靠自己的感官进行脑补。
完全没有一点迹象呢?
也不尽然。
唯一可见的就是,那一朵朵泛起的血色浪花以及浮沉隐现的排排尸体,在昭示着战况的惨烈。
才观察了一会儿,齐誉就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己方所派下去的数百水兵,没过多久,就全都漂浮了上来。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壮烈了。
齐誉看得冷汗涔涔,脸色也不由得白了几白。
高忠德更是如丧考妣,满脸都是漠然的神情。
唉,早知道,就训练一些可用的水军了,即使是半吊子的水平,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齐誉想了想,下令道:“先别打了,赶紧地撤,咱们改往深海处航行。”
“大人……这次若是退了,以后再想登陆,可能可就没这么容易了。”高忠德想了想,劝说道。
敌方一旦筑起了工事防备,再攻可就要多费一些手脚了。
这比起冷不丁的突袭来说,可能要难上百倍不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才是上策!”
“呃……是!”
待下过了命令后,齐誉不禁长叹,心道:自打自己入仕以来,一直都是战
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没想到,如今竟在这偏远的澳洲之地折损了英明。
他这金刚不坏之身的神话,是要被终结了吗?
事实上,并没有!
就在琼军准备即将要逃遁的时候,突见岸边处游过来了一大片的增援人群。
细看却是,由哈里所率领的当地土著。
老哈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好不容易逢上报复时机,不得好好地雪一番前耻之辱吗?
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随来的这些土著们。
之前,由于武器上的劣势,他们遭受了非同一般的压迫欺凌。而现在,敌人潜入了水中,刚好可以借着机会公平一战。
别看土著们愚昧原始,水性方面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甚至,其水平还在大不列颠军之上。
水里作战,可不讲究什么君子道德,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能够干翻对方的方法,就是好的方式。
齐誉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个原住民竟然愿意出手帮助自己。
莫非是传说中的得道者多助?
嗯,肯定是了!
接下来的战局,就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
由于土著们的加入,琼州军的士气立即就变得旺盛了起来。他们两方互相配合、协同作战,眨眼之间就控制住了局面。
再之后,就是单方面地割韭菜了。
随着那一朵朵血色浪花的泛起,大不列颠水军的战斗力逐渐归零。
然而,就在战斗即将要画下句点时,领军人物哈里突然来了个转向,带着一袭队伍登上了某一艘搁浅的舰船。
于是,船上的琼斯被他给生擒了。
“哈哈,你没想到吧,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你就变成我的阶下囚了?”
“呃,咱们可是同胞关系……”
“哼!你在要杀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念及一下所谓的同胞之情呢?”
“我……”
哈里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直接来了个大手一扬,便让人把他给束缚住了。
下一步,就是风风光光地去见齐大人了。
怎么着,也得邀邀功吧?
第720章 哈里投诚
邀功,只是哈里单方面的想法。
在齐誉看来,这个鸟人之前时不念旧情、断然反水,属于名副其实的无德表现。
虽然说,他的背叛并没有造成祸起萧墙式的严重后果,却也让自己寒心了不少。
那仅存的一丁点的信任感,也随之消失殆尽。
在齐誉的眼睛里,哈里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傻缺二货,只要你给他许以好处,他就会跟那二哈似的献媚跪舔。
同样的道理,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他也可以随时地选择更换主人。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原则。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齐誉才对他的‘投诚’表现冷漠,要不是看在适才舍命相救的份上,或许早就将他拖出去杖责一万大棍了。
“坐吧!”
“谢齐大人!”
“喝茶!”
“……”
齐誉挥退了左右,选择和哈里独谈。
至于已经被擒住的琼斯,则是暂先收押,待了解完了实际情况之后,再去和他交涉。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要有先有后。
顺序上不能乱了。
先说回眼下。
哈里见齐大人的面色一脸黑线,心中头不禁打起鼓来,为调节气氛,他故意挤出一个笑脸道:“齐大人,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来到澳洲?”
齐誉轻哼一声,淡淡道:“对于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的想法和那旺财又有什么区别呢?既是如此,不猜测也罢。”
旺财?这是哪路大神?
他长得有我帅吗?
哈里见他爱答不理,便陪笑着自问自答道:“之前时的不辞而别,是我的不对,但是,我刚才也舍生忘死地救下了你,这功过相抵,就权当是扯平了吧!”
见其仍不松口,他又继续求道:“齐大人,您气量如海,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跟我这种外洋人斤斤计较呢?”
这是……服软了?
也罢!
以前的旧账,就暂且先搁下吧。
想到这儿,齐誉貌似释然一笑,道:“俱往矣,谁是谁
非已无意义,当下,咱们还是只论今朝吧。”
一顿,他又道:“哈大人,我观你在澳洲一带很具声望,颇有一种一呼百应的感觉。莫非,是那扶西帮你征服了这些土著?”
这席话,一语双关。
既明面上问起了声望的来源,又暗示地询起了扶西的情况。
齐誉觉得,哈里公开露面,而扶西却不见了踪影,这一点有些不正常。
对于此问,哈里本想半真半假地敷衍一番,然抬头却见,齐大人的脸色十分严肃,这一惊之后,吓得他忙把实话给托了出来。
他觉得,在这种节骨眼上扒瞎话去蒙骗齐誉,绝对是不明智的。
万一露了馅,可就彻底开罪他了,连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经过权衡,哈里决定开诚布公,实话实说。
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老哈便把近几年来所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当然,他重点抹黑了一下恶人扶西,也顺便地美化了一下自己。
齐誉在听了后,于吃惊的同时,也禁不住连连称奇。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块看似荒凉的澳洲大陆,居然还上演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
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作为一代枭雄的扶西,最后竟然死在了哈里的手里。
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去动手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哈里也算是做了一些将功赎罪。
“咱们一码归一码,对于我收复澳洲的大业来说,哈兄确实有着
不可抹灭的功劳。”
“呵呵,那是。什么?你刚才说……收复?”
回过味来的哈里倏然一惊,愕然地说道。
澳洲,属于是海外的蛮荒之地、无主之地、名不见经传之地。华夏既没占领过、也没有外交过,如此,又哪来的收复一说?
是呀,你都不曾曾经拥有,又何来的失而复得?
哈里挠了挠头,眼睛里满是困惑。
齐誉却是不以为然,义正严辞道:“这自古以来,澳洲之地都属于我华夏的固有领土,如今我上应天时、下应民意,取之有何不可
?”
“哦不,先等等!”哈里咂了咂嘴,问道:“您这所谓的固有领土一说,其依据何在?”
齐誉淡淡一笑,诵道:“《诗经·小雅·北山》中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由此可见,这普天之下皆是我华夏的传统领土,这个说法,老祖宗早有定论,并非我胡乱杜撰。”
咳!吐!
见过不讲理的,却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理的。
这也正应了华夏的那句俗话,说: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遇到这种处处都占理的文化流氓,你怎可能论得过他?
哈里也只是嘴上掰扯一下做做样子,心里头哪敢真去质疑?
要不是人家齐誉来救,或许自己早就去和扶西团聚了,身为败军之将,还是少跟着掺合的好。
齐誉他想取这里,那就让给他吧。
况且,自己之前也当着琼斯的面亲口承认过,澳洲已被齐大人占领的事,现在反悔,似乎已经晚了。
道理很简单,只要齐大人去和那厮洽谈,一切就会全都明朗,即使你想瞒,却也是瞒不住的。
既然瞒不住,那还不如主动献上,多多少少,还能带出那么一点点的投名状的诚意来。
从大面上来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儿,哈里突然改口道:“齐大人,你可能不知,哈某我一直都在殚精竭虑、不遗余力地去完成你口中的这项收复大业。”
齐誉闻言一愕:“哦?是吗?”
“当然!虽然我已经远离了华夏,但我这颗华心还是无比热忱的,在澳洲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致力于开展归化大业,最终目的,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此地纳入到华夏的版图之内……”
“此话当真?”
“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呵呵……”
齐誉刚想出言嘲讽,但旋即一想,又把滑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且,他还貌似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既然哈里表露了此心,自己为何不顺水推舟地成全他呢?
第721章 屡试不爽
在作出决断之前,齐誉先故意地试探他道:“哈兄,你现在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呢?是否还是之前时的为信仰传教?”
哈里闻言一怔,显得有些吃惊。
他着实没有想到,齐誉竟然会突然地扯到了人生理想上来。
这话题的跨度转换,似乎有点大。
齐誉见他眼神闪烁个不停,笑笑道:“哈兄,你我现在的情况,堪比传说中的千里他乡遇故知,同处这海外之地,缘分可是相当斐然,所以,咱们更应该坦诚相待才是。若是彼此设防,各持私心,以后还怎么长期配合呢?”
什么?长期配合?
这话里可是含着明显的弦外之音哪!
最起码能够说明,齐誉他并未放弃自己。
这无形间的感动,直让哈里放下芥蒂,继而说出了自己的掏心窝子话。
“不瞒齐大人说,我传教的理想已经彻底沦为是过去式了。虽然说,我此前一直都在竭力促成,但无奈现实残酷,每当即将成事的时候,都会意外地遭受到无情打击,这一而再、再而三之下,我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后来,我也只得退而求其次,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求财和求权上。我越来越觉得,只有手握了权和钱,才有资本去谈所谓的人生理想。否则,全是臆测式的瞎扯淡。”
这席话,从表象上听起来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可若仔细分析的话,就不难发现,现在的哈里,已经有了脱胎换骨般的飞跃成长。
最起码,他算是弄明白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这个铁定真理。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人可以做到因为坚持理想而不低头的。
即使有,也是那种因被洗脑而丧失了思维逻辑的人。
齐誉的眼神倏然一闪,貌似赞许样地望向了他。
但是,他心里头却是警惕逆增。
经验告诉他,一个致力于求财求权的人,必须要重点盯防。
一旦得了势,他就会变得贪得无厌。
而最好的对策就是,借着当下的机会,彻底扭转他的
思想观念。
即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
那,该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呢?
也不算难!
比如说,画个大饼啥的就非常管用。
“哈兄,其实你坚持理想并没有错,错的是,你的思维上步入了误区,所以,才导致了你的努力低于了预期。”
“哦?此话怎讲?”
齐誉悠然地呷了口茶,侃侃说道:“就拿你在华夏时的传教模式来论,就犯下了心太急的明显问题。”
“我心太急?”哈里闻言愕然,并作出了虚心请教状。
“嗯,不错!”齐誉先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后才细解道:“我华夏文化,渊源流长,上下跨度可达数千年之久,在百家争鸣之后,更是形成了以儒、释、道为代表的主流文化。这种观念可谓是极其地根深蒂固,哪是你数年之力就能扭转的了的?”
一顿,他又纵论道:“我华夏的俗语有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由此可见,若想将文化的种子从移植发芽到开枝散叶,没有个百来年的时间绝对是完不成的。信仰的传播也是同理,必须要有几辈人的共同努力才能见到成效,才能培育下真正的文化根基。你欲以个人之力在短期内完成,明显是超出了自然规律所在,所以我才说,你的思维方式步入了严重的误区。”
嗯,很有道理!
若想将那些根深蒂固的文化彻底洗掉,确实不是朝夕之功。
这就是大奉人常常挂在嘴边的欲速则不达。
哈里自诩是华夏通,自然清楚儒、释、道的斐然地位,它只是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症结。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齐誉故意地将宗教信仰和传统文化混为了一谈。
客观来说,两者虽然有着相似的地方,却属于是完全不同的哲学范畴,既如此,又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哈里没有学过哲学知识,自然也就难以区分了。
只听他幽幽一叹,道:“几代人的努力实在是太久远了,哪里等的及?我想要结果就是,有生之年就可实现。”
虽然说,哈里的想法有些偏重于个人主观主义,但是,也不失为他的真实所想。
他本以为,齐誉会嗤之以鼻,嘲讽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却不料,齐大人竟然畅笑着点了点头,并道:“其实,你希望的这一点并不难办到,只是,你要更换一下模式才行。”
什么?
并不难?
哈里闻言,连忙躬身请教道:“还请齐大人教我。”
“好说!”齐誉捋了捋须,笑问道:“哈大人,在展开论述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好!我来问你,你现在的想法是不是仅限于为了得到权力和钱,而非是真正地去传授教义?”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齐誉才继续说道:“既然,你的动机是不为教义只为权钱,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给出的建议就是,你完全摒弃掉现有的上帝教义,改为宣扬我华夏的儒家学说。试想,等到你信徒的基数足够大时,不就可以实现名利双收了吗?”
对此,哈里显得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即作答。
让自己放弃原有的信仰,实在是太令人揪心了。
齐誉见他举棋不定,再度攻心道:“就比如说眼下的这块澳洲大陆吧,我在收复了后,肯定会大肆地开展异族同化。而我华夏的孔孟之道,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得到广泛力推。若哈兄能够顺应这个时势,定可做出一番大成绩来。”
哈里奇道:“你是想让我在澳洲,传授你们的华夏文化?”
齐誉点点头,呵呵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只要你做到了桃李满天下,就会获得到真正的名利双收。还有就是,以咱俩之间的硬关系,我也不可能亏待你呀!”
言外之意就是,待事成之后,似乎还另有他谢。
这听起来,貌似很不错的样子。
于是,哈里心动了……
齐誉见状不由得窃喜起来,并心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一招果然是屡试不爽!
第722章 得陇望蜀
俗语说,给脸要脸是知趣,给脸不要是贪得。
哈里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去行那些愚蠢之事呢?
所以,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齐誉的建议,哦不,应该说是接受其邀请才对。
邀请?
这话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
齐誉打算,在澳洲之地创建一个华夏的教派,宗旨为大力推广和传播华夏的传统文化,或孔子、或孟子、或老子、或庄子,子子皆可。
总之,但凡是华夏的文化精髓,都要奉为经典广泛传播。
这个计划虽然美妙,但却缺少一个给力的‘教主’人员。
啥?领导人选?
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哈里干咳了好几声,并露出了主动请缨的神情。
而齐誉则顺水推舟,发出了试探性的邀请。
于是,促成。
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哈里捡了一个大的便宜,而事实上却是不然。
且听作解。
在齐誉的原定计划里,本打算以武力作为手段来征服此地,要不然,他也不会兴师动众,调兵遣将到此了。
然而,现在的哈里已经在这儿树立起了一定声望,既如此,自己为何不去利用一下呢?
能以不战的方式屈人之兵,绝对要比损兵折将划算的多,而且,这种做法还能建立起一定的民意基础。
从这方面考量,齐誉也算是赚了一个不小的便宜。
客观来说,二人各取所需,彼此皆为利用。
所以,他俩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异地创教来说,哈里可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若算上泰山以及粤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为之折腾了,可谓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唯一或缺的,就是资金了。
这时,齐誉故意讨了个巧,哭穷地表示道:自己此行来的仓促,只带来了一些必须的枪炮和种粮,并没有额外的现银随身。你说,这该咋办呀?
是呀,有问题不得找领导解决吗?
难道你光坐着位置不操心?
哈里想了想,表示说:在扶西死后,自己霸占了他在爪哇一带所掠夺的细软金银,若是省着点花的话,勉强够
用。
这感情好!
齐誉闻言,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如此一来,自己带过来的那些钱,就可以全部充作以后的军需了。
哈哈,又省钱了。
在谈好了关于合作的事情后,二人便一同来到了琼斯的拘押地。
本来,哈里还想趁着这个交谈的机会,提一提对于玉玺的疑惑,可谁知,他才刚刚一开口,就被齐誉以事务繁忙为由给避过去了。
他是不想谈吗?
并不是!
齐誉只是不想打击他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寻来的宝物,却是一个不值钱的赝品假货。
让他沉浸在憧憬的幻想里,岂不是更好?
所以说,真没必要去戳破。
且说他们二人,怀着喜悦的心情来到了琼斯这里。
却见,那鬼佬正匍匐跪地地祈祷着上帝,似在乞求生机。
“哈喽,琼斯先生,这一别数载,君驾别来无恙?”
“啊……果然是你!”
通过琼斯的表情不难看出,他虽然有些吃惊,但却不感意外。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梗概。
甚至,他还猜中了齐誉的亲自来澳。
愕了一阵儿后,琼斯才回过神来问道:“齐大人,你们琼州真将澳洲之地给吃下来了?”
“那是当然!”齐誉畅然一笑,大言不惭道:“这里乃是无主之地,谁先到就是谁先得,我琼州优先而至,自然也就拥有了此地的绝对主权。也就是说,你们之前搞的袭击,属于是名副其实的武装侵略。”
见他说得那么淡然,琼斯不由得彻底相信了。
当然,这和哈里之前的造势也有关系。
谎言说的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
现在来说,事实俱在,大不列颠已经构成了无端性的武装侵略。
最最倒霉的是,自己还被人家给生擒了。
想到此,琼斯不由得渭然一叹,说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依齐大人之见,该如何收场呢?”
齐誉笑笑道:“也好办,依照惯例行事即可!”
惯例?
啊……
琼斯略一琢磨,立即露出了惊慌之色。
依照不成文的国际惯例,如果构成了武装侵略或者是侵略未遂的行径,那战败的侵略方就必须作出相应的赔款,甚至包括割地抵价。
可这样一来,就构成了‘国耻’级别的黑污点。
琼斯是个心气高且好面子的人,他当然不愿意去背这个黑锅。
真若辱了国,待回到大不列颠后,肯定会被那些贵族们给骂死的!
“齐大人,你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只要不辱国,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条件。”琼斯皱了皱眉,恳求道。
一听这话,齐誉的脸色倏然转冷,哼道:“战败赔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难不曾,你还想一毛不拔?”
琼斯连忙解释说:“齐大人,您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一毛不拔,而是换个相对柔和的方式作出补偿,若是丧权辱国,在下还有何颜面再回大不列颠呢?”
“你想要换个方式~~”
“嗯……”
齐誉喃喃了几遍后,眼睛忽而一闪,道:“就原则上来说,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是,谁让咱们俩是相识多年的故友呢?看在昔日的面子上,我就应了你的这个请求。”
琼斯也不是傻子,在先谢过了后忙又嗯道:“大人,请开出你的条件。”
“真是个爽快人!”
赞过了后,齐誉捋须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你要帮助沙捞越国王给苏门答腊施压,迫使他们屈服于我琼州。”
真是好大的野心呀!
简直就是得陇望蜀!
听到了这儿,哈里忙对齐誉作出小声提醒:“大人,他一旦脱困,事后很有可能会反悔的。而届时,你手里没有把柄拿捏,根本奈何他不得!”
“没有把柄?我制造一个不就有了吗?”
“制造?”
“嗯……”
方法就是,强迫他签订一份一式两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但是,那条约中明确注明,倘若他们对苏门答腊采取了军事制裁,此条约就可作废掉。
另外,对军事制裁的力度也有具体标注,比如说,必须要做到力挫其海军,并歼灭其陆军万人以上,只有这样,才算是达到了作废条件。
嗯,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借刀杀人之计。
第723章 借刀杀人
对于这份挖坑式的不平等条约,琼斯是不想签订也得签。
原因很简单。
签就可以活着,不签就得去死。
二选一。
即使有坑,那也要往里头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琼斯是个非常聪明人,自然不会去死磕硬撑。他已经从哈里那里获悉到,若是强硬不从的话,就有可能要去体验一番老虎凳的全套服务了。
有敬酒可吃,为什么要去吃罚酒呢?
这话没毛病。
琼斯也非常地清楚,齐誉的用意就是借刀杀人。
但是,他不仅不明言点破,反而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从这份条约中,看出了一些隐藏的漏洞。
是什么呢?
虽说这文中明确注明了自己的出兵方式,以及军事方面的打击力度,但是,却没有规定己方不可以掠夺呀?
只要趁机小劫上一把,造成的损失不就弥补回来了吗?
“齐大人,你们华夏可是最讲诚信的,你不会事后反悔吧?”
“某乃是堂堂的封疆大吏、地方要员,说话砸坑,一言九鼎,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谁若反悔,谁就是小狗!”
听了这话,琼斯就感觉放心多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还要求齐誉保守这个秘密。
而后者,也几乎不假思索地欣然答应了。
琼斯郑重谢过,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貌似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个丢人的条约若是宣扬出去,肯定会对自己的仕途造成不利影响,
所以,秘而不宣才是最好的结果。
而这次的交涉,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全身而退,还为将来的掠夺埋下了伏笔,也算是难得的弄拙成巧了。
琼斯的小算盘打得是哗啦啦的响,而齐誉的算盘同样也不含糊。
你想掠夺?
可以!
就看你的本事做不做得到了!
想在段子成这个不讲武德的老油条手里讨到便宜,你还嫩了一点。
高忠德在得知了此事后,带着不解问道:“齐大人,那个苏门答腊也不是什么军事强国,凭咱们的
军事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去取,何必让这样外洋人插一杠子?”
“如此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齐誉幽幽一叹,道。
“哦?这话怎讲?”
“且听我细说。”
“好!”
按照齐誉的说法,琼军的兵力虽然强悍,但随着版图的不断扩大,优势已经没那么绝对了。
在他看来,当下可调动的兵力,相当地捉襟见肘。
如下:
大湾那边的军队,因防范北方的扶桑,肯定是动不了的;而海涛的西征军,也不能武断撤回;至于段子成麾下的驻守军,因其要兼顾沙捞越和爪哇两国的稳定,同样也不宜调动。
唯一可抽调的,就是自己所率领的吕宋军了。
然而,在谋得了澳洲之后,这支军队就要长期驻守在这儿,非必要不可远离。所以,此军也算是被绑定了。
造成这一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扩张太速、战线太长,而军事方面的建设,有点跟不上这快节奏。
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宜再冒然地去搞扩张了,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且,这还不算补给上的无形压力。
对于素来追求稳妥的齐大郎来说,再度展开大规模的军事动作是很不明智的。
眼下,必须要休养生息。
哪怕是多种一季粮食的时间,也可以让琼军得到适当的休整。
而在这个时候,大不列颠的出兵就显得意义非凡了。
有他们帮助琼军去打头阵,不就解决了这个尴尬的难题了吗?
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之后,己方只需付出那么一丁点的小力气,就可摘到胜利的果实。
正所谓,鹬蚌相持,渔翁得利。
其真谛便是在此。
“哈哈,齐大人,您的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是极其巧妙,简直堪称是神来之笔。高某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赞颂您的睿智与高明。”
“高将军,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
待诸事敲定了后,琼军便开始了安置事宜。
首先是清点战损、救治伤员,并顺带着整顿军马,盘点存粮。
之后,便是正式登陆。
在这个环节中,哈里的多方游说发挥了至
关重要的作用。
他的对各个部落的首领说,琼军乃是自己搬请过来的军事强援,目的,乃是防御那些西洋人的恶性袭扰。
一听这话,众首领们立即表示了欢迎。
他们本就饱受大不列颠人的镇压欺凌,如今碰上有强者为他们出头,傻子才会拒之门外呢!
从感官上说,西洋人的敌人应该就是自己战队上的人,要不然呢?
琼军的战力,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以其实力绝对能守住这片家园。
而琼军在登陆之后的表现,更让土著首领们叹为观止。
他们不滋事、不扰民,行事规规矩矩,与百姓秋毫无犯。
土著们见状,仅存的那一点点的谨慎,也随之变消释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琼军大大方方地安营扎寨,正式地安顿了下来。
而主帅齐誉,并没有出现在公共的视野中。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着这点时间,他亲自起草了与琼斯的条约文本,并签字画押。完事之后,才放他自由离去。
“若不是这厮还有些利用价值的话,老夫这次定然斩杀了他!”
“唉,大局为重!”
在送走了琼斯后,齐誉立即召来了洋人哈里,与他商议正事。
哦不,应该说是大事才对。
“什么?齐大人,你想统一整个澳洲大陆?”
“废话!若不是为了取得统一,我何必不远万里带着陆军前来?”
“这……”
哈里原以为,齐誉此来的目的,只是想在这片广袤之地夺下冰山一角,却没想到,他的胃口居然这么大,还想要来个史无前例的大一统。
啧啧,真是一个军事狠人哪!
不过,我很欣赏!
华夏语中不是常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同理,不想扩大版图的大吏也不是好巡抚。
对于老哈的这番歪把子理论,齐大郎只是笑笑了事。
“好了,咱们接下来讨论一下具体细节,并拟定出大致方案。”
“没问题!哈某我虽然不善军事,但是,对于澳洲的实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下面,我就说说我,对于此事的看法!”
“请讲!”
齐誉大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724章 以战养战
不得不说,哈里对于澳洲的了解还是非常充分的。
他从地理环境、人文风俗、势力分布、资源情况,等等等各个角度,全都作出了具有相当深度的综合剖析。
这些信息,都极大程度地丰富了齐誉对于此地的认知。
可谓是受益匪浅。
地理和资源这块自不必说,齐大郎早就烂熟于胸,此番听取,也只是徒加印证而已。
而对于人文、势力这块,他却是第一次听闻,自然是格外用心。
且一一做解。
这里的开化程度,还是相当原始的,基本上不存在有代表性的人文可言。虽然已经脱离了钻木取火、结绳记事,却也高明不了太多的层次。
然,原始就代表着愚昧,而愚昧,就代表着之后的教化更容易开展。
这就好比一张干净的白纸,你画个什么东西,它就呈现出什么样的意识形态。这对于哈里的传教,无疑是个利好消息。
再说一下势力分布。
由于澳洲的面积非常广袤,自然而然,也就孕育出了一批批形形色色的大小部落。他们之间,互相拉拢又互相攻伐,并没有有迹可循的固定模式。
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不过,在齐誉看来,乱才更有利于开展接下来的统一大业。
如果,这些部落全都团结起来的话,那己方可就成了以一敌众了,虽说那样并不至于功败垂成,但肯定会多费一些手脚。
总体而论,目前的形势对己方还是很有利的。
由于哈里对于军事不精,所以,他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等待着齐大人发表关于这一块的高见。
“先取这地儿作为根基,然后,逐渐向着四周开始扩张。咱们以战养战、夯实补给,待寻到了合适的可趁之机后果断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统一大业。”
“齐大人,您的这个想法……似乎有些也太过谨慎了吧?”
步步为营固然是好,但,那会拖慢整个战事的节奏。
换言之,他这个策略虽然稳妥,但却会浪费不少的时间。
齐誉轻轻
一叹,道:“我琼州的战力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从时局上看,毕竟是敌众我寡,以蛇吞象之事绝不能过于求快,稳妥才是正解。另外,我不想在澳洲之地徒增杀戮,能少流血就少流血,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民怨的发生。”
民怨?那值几个钱?
哈里翻了翻白眼,直接无视了。
他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更好、更快地实现大一统。
因为,只有那样,他的地位才能跟住水涨船高,坐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哈里琢磨了一番,问道:“齐大人,你口中所说的敌众我寡,莫不是指咱们的兵力不足?”
咳,吐!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齐誉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不料,哈里却是嘿嘿一笑,道:“大人呀,哈某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个难题!”
“哦?”齐誉一愕,奇道:“不知哈兄有何妙策?”
“不瞒齐大人说,某在此地学会了一种御兽之术,你可以理解为,我有能力驯化野兽为我所用,继而参战克敌。至于其攻击力,丝毫不亚于当地的土著精兵。若有它们相助,效率上定可快上三分。”
“御兽术?”
听到这话,齐誉才恍然想起。
哈里当下的坐骑乃是一只肥大鸵鸟,而他的护卫却是几只雄壮袋鼠。
由此来看,他适才的话,并不是满嘴里头跑火车。
啧啧称奇后,齐誉笑赞道:“若得哈兄相助,大一统之期定不久也!”
“那是当然!”
……
澳洲的战事进行地如火如荼,贡榜这边的动作同样也不含糊。
洪涛军自得了琼州的军援后,机动性和战斗力方面皆有大幅提升,比之暹罗之战时,几乎高出了半个档次。
所以第一场遭遇战,他打得是顺风顺水。
不过,贡榜军也不是二傻子,他们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战略,并稳定住了大局。
他们利用所处的有利地形,及时遏止住了琼州军的长驱直入。
这对于洪涛来说,是个不
小的打击。
然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
琼州那边竟然传来了密信说,天子陛下已给齐小彤赐了一门金婚,将她许配给了当朝内阁首辅梁英忠家的公子。
这则消息,就如同是一枚毁灭性的核弹,瞬间摧毁了洪涛的心态。
几乎沦为了崩溃。
客观来看,这两家人门当户对,而婚事又是皇帝钦定,非常人所能扭转的了的。
如果不出意外,这事就是铁打的了。
“唉……”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洪涛念诵着彭文长当年教授的诗句片段,黯然独饮,品味着酒水中的苦涩和忧愁。
时不时地,他还闭目冥思、摇头苦叹,无奈的失落感满布于脸上。
什么行军打仗,什么建功立业,全都他么去见鬼吧?
如果这事被搅黄了,自己的付出,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洪涛很想将这件事情告诉小彤,但是,又担心她的表态更伤自己,患得患失下,也只得自个胡乱寻思了。
至于对策,他也琢磨出了一丝门道。
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一趟琼州,苦苦哀求未来的岳父大人,希望他力缆狂澜,以非凡的手段摁住此事。
而不巧的却是,有斥候来报说,齐大人当下正在南巡,归期几何,目前还不得而知。
如此一来,自己却连个能求助的对象都失去了。
正伤感湿襟,忽见齐青云日常来见。
他见面先是一愣,奇道:“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将军又为何这般地潸然泪下呢?”
洪涛苦笑着回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呵呵,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齐青云忙抱了抱拳,道:“不知大人有何惆怅,不妨和末将说说,或许,在下巧能帮上一二。”
“就你?”
洪涛刚想拒绝,但旋即一想:老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准,他还真能献出什么好办法来!
那也罢!
今天,我就来上一回有病乱投医,和你好好地唠叨唠叨。
第725章 去求岳母
接下来,他们俩一个说,而另一个听。
齐青云万万没有想到,海将军他竟然爱慕着齐大小姐。
从他适才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确实是出自于一片真心实意。
或许是出于同袍之谊,齐青云不假思索地站在了洪涛的一边。
他甚至认为,也只有像海将军这样的大英雄、大豪杰,才能配得上自己家天仙般的大小姐。至于那个什么内阁首辅的儿子,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可是,这事不可能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
这桩大媒乃是来自天子的赐婚,非逆天的理由无法扭转。
确实是极不好办。
也难怪海将军如此地伤感唏嘘了。
齐青云想了想,建议道:“将军,齐大人现在南巡未归,而这件事,缺了他肯定是定不了的,所以,在短期之内应该波澜无虞。依末将之见,可以趁着此时间来进一步扩大您的军功累积!倘若,您拿下了贡榜,那就成了仅仅一次西征,就剿灭了三国壮举!有这等大的功绩傍身,还有谁敢小觑于你呢?即使是皇帝陛下,多多少少也要买上几分薄面。”
见洪涛似有认可,他又继续劝道:“你也只有大功傍身,咱家的齐大人才能有底气为你据理力争,否则,无法服众。所以说,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如果就此一蹶不振,可就真的便宜了那个什么梁克生了。”
嗯,有些道理。
看来,这仗还得继续地打。
齐青云见他精神趋好,再度力劝:“还有就是,咱家的大小姐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女子,以她的秉性而言,怎么可能甘受他人摆布?现在,连她自己都没有明言表态,你又何必自个去胡乱揣摩呢?纠结其中,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嗯!很有道理!
最关键的,这事还得看一下小彤自己的态度。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经过了这番劝解之后,海涛的心情转好了许多,思维方面也变得更有条理了。
赐婚,只是一
个事情的开端,即使通过了,后面还有三媒六聘、拟定婚期等诸多事宜,绝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搞得定的。
所以说,还有充足的时间琢磨应对。
这时,齐青云又建议道:“将军,我现有一个走人情的法子,或许可以帮你化解此围。当然了,这也需要建立在你军功卓越的基础上。否则,一切皆无从谈起。”
洪涛闻言一喜,忙问道:“齐将军有何良策,快快说来,你若真帮上了我,事后我定有重谢。”
“重谢?那倒不必!末将只希望能得到您的重用,仅此而已。”齐青云很诚恳地说道。
“这个嘛……”
“请将军照顾!”
“嗯……”
洪涛想了想,先公后私道:“你武艺超群,唯独方面战法有些不足,如果再一段时间的磨练,就可独当一面了。不过,我在承了你的人情后,定会传授一些军事战法,助你快速成长!”
“啊……那多谢将军了!”
“好了好了,别不多谈!快快说出你的法子!”
“是!”
齐青云笑了笑,道:“末将听说,齐大人与大夫人柳氏之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感情方面不是一般的好。对于家内的事,齐大人对其夫人是言听计从,从没听说红过脸。既然如此,将军何不在凯旋而归之后亲往齐府一趟,拜谒一下大夫人呢?呵呵,只要她老人家看上了你,还怕齐大人他不买账吗?”
嘿,是哦!
光想着岳父大人的威严逼人了,怎么把丈母娘的仁慈给忘记了呢?
真是太不应该了。
虽然心里认可,但洪涛还是面露迟疑道:“此法虽然可行,但吾乃一介武夫,大夫人她怎么能瞧得上我呢?”
齐青云貌似很有经验地劝道:“老话有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只要你嘴巴足够甜,就没有办不成的好事。”
啊呀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
就这么办!
可惜二夫人她远去了京城,要
不然,她这里也不能落下走动。
就这样,两个臭皮匠商定下了他们自认为是的英明之策。
至于好不好使,那就另当别论了。
且说洪涛,他在解开了心中的症结之后,便把主要的精力重新放在了战事上来。
当下,贡榜军队借助着浓密的山林,于己方之间展开了互为进退的拉锯战。虽然说,彼此战损并不算大,但却非常地浪费时间。若是长此以往进行下去,己方的补给必定会面临不能及的境地。
而更让洪涛更感到无解的是,对方的象兵极其众多,与之正面对攻,完全撼动不了。
所以,解决掉他们的这支王牌军才是重中之重,且迫在眉睫。
如能破之,后面就可再度挺进了。
齐青云分析了一番,献策说道:“将军,你何不试用一下恫吓之法?”
洪涛听后一怔,不解道:“何为是恫吓之法?”
“将军请听。所有的野兽家畜,皆惧怕雷声,无一例外。如此,咱们何不以此为鉴,以火药引动巨响呢?那象兵虽然雄壮,在听到了这类的巨响之后,必将会惊慌逃窜,变得溃不成军。而咱们则顺势追击,定可成事。”
“咦?此计虽奇,但却有些实用!不错,很不错!”
经此一事,洪涛对齐青云的看法不禁又高出了几分。
这小子果然是个人才,值得着重培养。
回过神来,洪涛又道:“既如此,那我就把引雷的事情交于你办,一旦势成,我就立即掩杀过去,助你大力破敌!”
引爆火药,乃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但齐青云却丝毫没有惧色,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是条汉子!
当下的战策,所倡导的乃是火速行军、且速战速决,既然拟定好了切实战策,那就要说办就办。
洪涛直接丢开了烦人的酒壶,继而来到了各方军营处调拨资源,为接下来的事宜做好准备工作。
时不时地,他还望向齐小彤的营帐,貌似有所期许。
第726章 核心科技
琼州军西征三国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只不过,因为他将南洋一带的内卫全都调去了爪哇一带寻找建武帝,所以,所得来的消息只有星星点点,并不是十分完善。
即使如此,皇帝还是嗅出了特别的气味。
黄飞之前不是说,琼州在经过了南洋之战以及慷慨援赈后,已经变得元气大伤了吗?
现在怎么还有余力去东征西讨呢?
真是怪哉!
皇后在闲聊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分析道:“哪一个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不都得面对毗邻的外敌?所以说,琼军与他国发生冲突,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况且,南洋之地富庶殷实,闻名遐迩,引来他国的觊觎并不为怪。”
那倒也是。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
皇帝想了想,感觉有些释然了。
他点着头道:“据朕得到的消息,琼州的这次用兵,属于是迫不得已的自卫反击,而并非是穷兵黩武、妄开衅端。”
皇后笑笑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更没必要妄加揣度了,等齐誉的战事折子一到,一切不就全都明朗了吗?”
皇帝畅然道:“梓童说的也有道理,那朕就再等一等吧。”
话虽如此说。
可是在近期之内,他又哪能等的到呢?
别说齐誉现在已经远去了澳洲,即使他正处琼州,也没打算将开疆拓土的事作出上报。要不然,吃掉寮国和暹罗的好消息,早就被传得满城风雨了。
若在平时,这种级别的大事不可能瞒得住皇帝,但是最近,他却把主要的精力和资源全都投注在了建武帝的身上,而其他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没那么关注了。
就眼下的时态来看,齐誉的祸水东引之计用得非常成功。
直接从木秀于林变成了韬光养晦。
苏皇后定住心神,忽然试探着问道:“陛下,您觉得宏裕最近的进步如何?是否满意?”
对于自己的亲儿子,皇帝自然是不吝赞辞:“之前时我本以为,他是个贪玩成性的纨绔皇子,现在来看,定论却是下错了。”
一顿,他继续道:“他
建造的那艘大帝号战舰,确实能称得上巧夺天工,就连工部的那些巨匠们都表示赞叹不已。而之后的仿造工作,也确实因此受益取得了成果,由此可见,宏裕的才华还是相当不错的。相比之前时,进步可谓云泥。”
苏皇后闻言一喜,道:“那太好了!看来,咱们李家的江山社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话里有话。
然,皇帝并没有跟着她的节奏接过话茬。
而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种舰船虽好,但却有一个关键的零部件难以仿造。”
“还有这事?”
“确实是!工部的大匠们绞尽脑汁尝试了诸多方法,最后却都以失败而告终了。”
这……
皇后奇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零部件呢?”
皇帝苦笑道:“无他,乃是蒸汽机!”
原来如此!
这个东西可是最核心的动力件,怎能缺少呢?
以苏琉的超凡见识,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想了想,不解地问道:“就不知这仿制工作,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皇帝也没瞒她,坦然答道:“这事咋说呢?工匠们明明已经仿得很相似了,但是,一到了测试阶段,那机器没几下就咣当地变形报废了。”
明白了,这是钢铁的品质不够达标!
苏琉虽于第一时间分析出了症结所在,但她却寻不出改善的方法。
前世里,她学的乃是医学知识,和工业制造一点都不搭边,即使她有心,手上也无力。
她美眸一闪,忽而笑道:“陛下,这事有什么难办的呢?大帝号乃是咱家裕儿研制出来的机关技巧,对于这其中奥秘,他肯定是烂熟于胸,您何不让那些工匠去咨询他呢?”
皇后的本意,乃是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抬高一下儿子的地位,以收获到更多的声望值,结果却没曾想,居然落了个适得其反的尴尬。
只听皇帝略带着失望道:“朕已在私下里询问过他了,他答说,蒸汽机的所有零部件都是齐霄私下里完成的,对于这其中的玄机,他却是半点不知。”
什么?
齐霄他掌握了核心科技?
皇后听闻此言,脸色不禁一僵。
若是这样的话,裕儿的功劳就有可能全部清零了!
这可不是瞎掰胡谄,说的乃是事实。
试想一下,如果蒸汽机舰失去了源动力的蒸汽机,那和普通的帆船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之前所有的付出,也都会变成徒劳无功。
皇后默默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私下里去运作一番。
为了化解适才的尴尬,她急忙调转了话题。
“陛下,您有没有听说,在最近一段时间,京城里先后出现了两次甚具影响力的论道。”
“论道?谁论?”
见皇帝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皇后才娓娓说出:“那论道者不是别人,正是齐誉的独子齐霄。”
什么?
是他小子?
圣天子脸色一僵,似有一股较为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
待稍稍平复了后,他才问道:“那,他都论了些什么东西呢?”
“回陛下,除了四书五经和传统经典外,都在他的论道范围之内。据传,有算学盈亏,有机关技巧,也有地理天文。”苏皇后一一介绍道。
“他这……不是不务正业吗?”一听撇开了经典文章,皇帝就有些不高兴了。
皇后却是笑说道:“当下乃是祥和盛世,应该多多倡导百家争鸣,陛下作为千古明君,应该加以支持才是。”
好吧!
皇帝虽然在面子上点头认可,但心里头却有些膈应。
自己的女儿,真要嫁给这个纨绔为妻吗?
见龙颜恍惚,皇后急忙拉出他的思绪并撺掇道:“齐霄的水平如何,他务不务正业,陛下何不亲往一观?以您的睿智,只需听上寥寥数句,便可作出明鉴。”
“一观?去哪儿观呢?”皇帝茫然道。
“据说,在明天的上午,齐霄设有一场有关于天文学术的研讨会,陛下若有兴致,不妨亲临一探!”
“是这样呀……”
皇帝在听了后霁然一笑,并点点头。
朕也好久没有出宫去微服私访了,就权当是散散心了。
第727章 齐霄论道
近段时间,随着齐霄声誉的不断攀升,一些社会名流也开始关注起了他。
而当他们得知,此子乃是齐誉的儿子时,纷纷露出了赞许之色: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呀!
待热议过了后,名流们便开始了依次的投刺拜访。
在刚开始时,齐霄还觉得这事倍有面子,但时间一久,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天天陪着这些腐儒们唠叨磨叽,还不如看看蚂蚁上树有意思呢?
我闪!
正当他寻思着怎么去偷懒耍滑时,却被殷桃抓了个正着,并严厉地训斥了一顿。
“我华夏乃是讲究人脉的地方,有人脉,就代表着你有前程;有人脉,就代表着好办事情。而这些个名流,全都是主动寻过来的好人脉,你为何要无端弃之呢?”
“你必须明白,你乃是我齐家唯一的嫡长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咱齐家的态度,你若是偷懒耍滑、闭门谢客,置你父的尊颜何在?”
“儿子知错了,还请小姨娘消消气……”
骂过之后,齐霄就变得有规矩多了。
也勤快多了。
其实,也怨不得殷桃生气。
就拿上次炮轰皇宫那事来说,要不是人家黄飞以性命擀璇,恐怕还真的收不了场。
所以说,这个熊孩子必须得严加管束,要不然,他还不把天给你捅下来?
真若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如何去跟夫君、还有柳姊姊交代?
不过,管教归管教,该有的交际还是要多加鼓励的。
那代表着齐家的颜面,绝不容失。
尤其是这几届以论道作为噱头的学术交流会,更是要格外重视。
这种露脸的机会固然是好,可若是搞砸了的话,那可就变成丢人现眼了。
为了能将此事圆满完成,殷桃还特地给齐霄来了几场通宵达旦的知识充电,以确保万无一失。
而对今天的天文学术研讨会,她的准备工作更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比如说,要讲什么样的开场白,穿什么样的衣服,端什么样的矜持,处处都要考究斟酌,以免贻笑
大方。
有她这么一个知识渊博的小姨娘在幕后保驾护航,齐霄想在阴沟里翻船都是一件难事。
言归正传。
且说齐霄,他穿着殷桃特地缝制的魏晋之风的宽大儒袍,一脸肃然地来到了学术研讨会的现场。
却见,四下里人山人海,名流荟萃,热闹地就如同是元宵节的花灯会一样。光是安坐的蒲团,就摆了数千之多。
为彰显喜庆,主办方钦天监还高挂起了七色绫罗,为气氛上增添光彩。
当然了,这是人家公羊玉成看在了齐誉的面子上有意而为之的。
谁让他认为,两家既是莫逆之交,又是同道中人呢?
既然是自己人,那自然要关照一番了。
值得一提的是,齐霄故意将这次交流会的选址,定在了内阁首辅梁英忠家的大门前。
其动机为何?
且听细说。
在齐霄得知到,皇帝将姐姐赐婚给这条老狗家的犬子后,心中就禁不住忿忿然起来。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等下辈子吧!
于是,他开始寻找机会搅黄这门亲事,可是,他位卑言轻,根本搭不上话。
而更令他感到恼火的是,他的三次拜谒,居然全都被梁家的狗奴才敷衍拒在了门外。
齐霄生气了。
吾乃是堂堂的齐家嫡长子,怎么可以三登家门而被拒呢?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齐家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专在你家的大门前来搞个公开炫耀,以此挫挫你梁家的锐气!
就这样,齐霄将选址拟定在了这里。
由于公羊玉成不知其中情由,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齐霄先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首辅府后,这才悠悠然地步上了主讲台。
俯首环顾却见,台下尽皆肃然,没有一人交头接耳,即使那些心存质疑的观客,也露出了期许之色。
坐在最前排的有:公羊玉成、大表叔周春生、宇文宏元、杨恭林等。
当然了,还有暗中关注但不方便公开露面的小
姨娘、以及暗中负责保护的黄飞黄大人。
齐霄学着父亲的样子,先对着众名流环手一礼,态度十分谦恭。
而台下的大儒们也随之拱手还礼,在礼毕了后,这才提着长衫端坐了下来。
“诸位高学,不才今天所论的题目叫做是‘驳天圆地方之假说’!”
“啊!!”
“什么?”
此言一出,直接引起了一片喧哗。
先帝暴崩时,都没让他们如此吃惊。
要知道,天圆地方乃是由古至今公认的世界观,如今却被他公然地驳斥为是假说,这谁能接受的了呢?
好不夸张地说,这就是一个几乎让人彻底颠覆认知的奇葩论点。
在暗中窥听的皇帝闻言也是一惊,几乎差点骂出一句:大胆小儿,竟然妖言惑众!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强迫自己端坐下来。
你光有论点没啥用呀,得有足够的论据支持才行,要不然,这个结论就无法成立。
那么问题来了,你的论据何在?
不仅仅是皇帝,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困惑加期待的复杂之色。
公羊玉成在合上了几乎能够装得下鹅卵的嘴巴后,也一脸头大地说道:“贤侄呀,今天讨论的可是真正的天文学术,你可别一时兴起胡言乱语呀!”
齐霄则是淡然一笑,回他道:“我刚才的论点,所说的确实是真正的天文学术!我可以保证,一点都不带掺假。”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好久之后,喧嚷的人潮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齐霄环顾了一圈,拱手说道:“诸位高学,你们先莫心急,且听我详细地阐述接下来的论据,若是我的列举不能让人心服,你们再做嘲讽不迟!”
“那好!请说吧!”
“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样的所以然来!”
皇帝也不顾及身份地跟着瞎起了一阵子的哄,在发泄完了不满后,这才重新竖起耳朵用心聆听。
既然你语出惊人了,就看看你怎么来圆这个谎吧。
第728章 球形世界
齐霄侃侃道:“古来至今,我们皆以为,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然而,这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可笑的说法。”
“诸君试想,如果陆地真的如棋局一样,那它就应该存在着明显的边界处,而事实上,却是没有。不管是我朝的下西洋,还是家父的走南美,都没有触摸到所谓的大陆边缘。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西洋人的航海探索。由此可见,大地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边界。”
这时,有人反驳道:“天地之大,又岂是人力所能探及的?即使究其一生,也不过是窥其一斑而已,以一斑来作定论,岂不可笑?”
齐霄却是摇摇头道:“长者此言差矣,自打大航海时以来,各帝国的脚步早已踏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如此大的覆盖,怎么能说是窥其一斑呢?”
“大覆盖?有何为证?”
“事实为鉴!”
“那……请讲!”
“我朝曾七下西洋,经太仓出海,到苏门答腊、古里等国,而航行最远时,甚至还到达了红海一带。而红海之西北,便是咱们耳熟能详的西洋列强,他们的航海从本土出发,后经大西洋,最终到达了南美一带。而我父亲,又从南美一带带回来了海外杂粮。这条航海路线,说明了什么呢?”
这突然地一问,却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问懵了。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着急,先捋一捋。
咱们的航线是从华夏本土出发,最终到达红海一带;而西洋人在接过了航海的接力棒后,又探索至了南美;而咱们的齐大人,又从南美返航回了华夏本土。
如果把这一条路线串联起来看的话,你就会觉得,这是绕了一个大圈……
莫非,这个世界是个球?
要不然,解释不通呀!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博学大儒,他们只是稍稍一琢磨,便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这其中,也包括了暗中静观的皇帝陛下。
若齐霄的推论为真,那天圆地方之地方的说法就变得不成立了。
不对!
非常不对!
包含皇帝在内的所有人
,全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或者说是超级漏洞。
假设说,这个世界是个所谓的圆球,那生活在在球那头的人,不就成了头朝下了吗?如果是头朝下,那为什么不掉下去呢?
对于这个烧脑的难题,齐霄却是云淡风轻地阐述了答案:“不掉下去,乃是因为这个球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吸附力。这就好比一块吸铁石,能够把所有的钉子都吸在上面……在强大磁场的作用力下,可以完全抵消了头朝下所带来的不适感。也就是说,生活在球那头的人,和咱们大致一样。”
原来是这样呀~~
感觉似懂非懂。
其实,台上的讲师对于这块也是半瓶子醋,在多维世界里,哪存在什么上下左右的说法?
这个时候,又有人驳道:“齐公子,你又没去过那头生活,既如此,又怎么会知道那头人的感觉呢?”
齐霄却是白了他一眼,道:“适才我已说过,我们琼州曾派舰队去过南美采集食粮,而南美之地,就处在球的那头。据返回来的人说,他们站在那里时,并没有头朝下的感觉……”
有事实也有依据,这个说法确实站得住脚。
不过,仍有人表示不服。
就比如,躲在暗中窥听的梁英忠首辅的儿子梁克生,他就对于这种球形世界论嗤之以鼻。
他自认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于见识上绝不弱于这等小儿。
尤其是现在这种公开露脸的机会,当然也必须地,要借机炫耀一下自己的学问。
可是,面对着的乃是未来的小舅子?
那有什么!
老爹可是有过交代,与齐家相处,绝不能因为关系拉近而变得心慈手软,否则,就会吃个哑巴亏。
更要清晰地明白,所谓的政治联姻,其实就是势力上的平衡,实没必要纠结什么所谓的人情。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梁克生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故,他很不留情面地质问道:“敢为齐小公子,你仅凭这些东拼西凑的航线,就妄图推翻我华夏的世界观,这未免有点儿太儿戏了吧?还有,你那个什么磁场的假说,无凭无据,纯粹就
是一派胡言。”
话音中儿戏俩字,他说得口吻甚重。
其寓意,自然不言而喻了。
从客观上说,齐霄适才的观点,确有东拼西凑的嫌疑,因此,梁克生发出的质疑,立即就引来了一大批的共鸣者。
又因他是内阁首辅的公子,自然而然,赞颂之声也就跟着飞了起来。
抬轿子,谁不会呢?
啊……
聚光灯下的感觉真是好!
此情此景,让梁克生无比满足。
然而下一秒,这种美妙感就直接变僵硬了。
只听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飘来说……
“汝乃何人,还不赶紧地自报姓名。”
“什么……你竟然不认识我?”
“平平无奇者众多,我哪能记得过来?”
“你……”
其实,齐霄第一眼就已认出了他,不过,他还是愿意佯装不识。
目的嘛,自然是杀一杀他的锐气。
“吾乃当朝内阁首辅之子,梁克生是也!”
“哦?原来是梁衙内驾到,失敬!失敬!”
这番讽刺的话一出,直让所有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传言不是说,齐、梁两家已经喜结了秦晋之好了?可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咋地呀!
梁克生闻言脸色一红,掩窘说道:“别话不说,请你正面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齐霄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看在你虚心请教的份上,那我就回了你吧。”
然话音一转,他又流里流气的道:“这样一问一答实在是没有意思,不如,咱俩押个噱头如何?”
“此话……何意?”
“假设说,我合情合理地解答了你的所问,那你就尊我一声老师,并就请我吃一顿好的如何?”
这不是打赌吗?
切!还怕了你不成?
梁克生冷哼一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如若你的论据不能服众,那你也请我吃顿好的并呼我一声老师!如何?”
齐霄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好,我也答应你!”
第729章 俺爹说了
梁克生浑然不觉,现在的他,已经落入到了齐霄的圈套里。
所谓的尊称一声老师,不过是折损颜面的恶作剧而已,而这其中不太令人留意地吃顿好的,才是圈套中的关键。
这话咋说?
之前时,齐霄一直试图着主动去接触梁家,可是每一次都被拒绝,若是一同搓顿饭的话,他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然后,趁机。
效仿一下苏秦张仪,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说以利害,彻底地搅黄掉姐姐的婚事。
这,才是打赌的动机所在。
至于成与不成,就要看自己的口才如何了。
好了,先说回眼下。
对于他们二人的打赌,旁观者全都是一笑而过,没有一人去多想。
他们所关注的,乃是齐霄接下来的论据如何。
而皇帝也再次竖起了耳朵,凝神屏气地静听着。
只见齐霄突然转头,对着台下的公羊玉成问道:“小侄听闻,家父曾赠给世伯一副可以偷窥天机的天文望远镜,不知可有此事?”
“确实有!”
公羊玉成先是朝着南方拱了拱手,后畅笑着说道:“我与你父相交莫逆,几乎达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所以,他才舍得忍痛割爱将此宝赠我。”
齐霄代父还了个礼,又道:“那敢问世伯,此宝可否观月?”
一提这事,公羊玉成禁不住嘚瑟起来,道:“观月?呵呵,只为常事而已!想当年,朝堂上的诸公都亲临观星台,用此镜中去观瞻皓月之美,就连咱们的圣天子,当时也曾一窥天机。可以说,此镜的存在,让世人重新认识了天上的白玉京。”
这件轶事虽不见经传,但早已传得妇孺皆知。
此事确实为真。
齐霄闻言点点头,又接着问:“世伯精研天文,不知是否了解月盈月亏的真正原理?”
公羊玉成则是不假思索地答道:“月亮之盈亏,乃是自然法则的体现,非凡人所能窥却的。即使有,也不过是些不得证的揣度而已。至于其真正的原理,目前还不得而知。”
上次观月,齐誉只是让
世人了解了一下月亮的外形,却并没有对月之盈亏做出解释。所以,这个现象就变成了一个还待研究的议题。
若在以前,或许还能用《易经》中的观点搪塞一二,但是,自打观月风波过后,这种虚妄之说就显得站不住脚了。
也就是说,月盈月亏,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并不是说,齐誉不想作出知识普及,而是他不想这么快就去挑战传统哲学。即使浪费口水说服了众人,也落不着实际性的好处,既如此,又何必主动惹骚呢?
然而今天,齐霄却试图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以为自己论点增加佐证。
“世伯,容小侄为你解开这个谜团,如何?”
“太好了!贤侄请讲!”
齐霄干咳一声,侃侃说道:“俺爹说,月亮亏去的部分,乃是咱们脚下所踩的这个球的影子,其原理十分简单,就是单纯的遮挡而已……”
什么?
月亏是影子?
此论一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却无人敢明言质疑。
原因无他,就因为齐霄在刚才的话里带上了一句‘俺爹说’。
齐誉是什么人?
人家可是咱们大奉朝的鼎甲探花,他通天文、知地理,善丹青、晓军事,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旷世奇人。连他都这么认为了,谁还敢去质疑呢?
在权威面前,所有人都选择了闭上嘴巴。
唯独梁克生,他坚决不买这个账。
“齐公子,你说月亏的原理是阴影遮挡,也得拿出相应的证据来吧?总不能,你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想看证据?当然有!”
说罢了,齐霄就立即拍了拍手,似在下着某种指令。
而乔装成家丁的黄飞在闻声之后,连忙奉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相关物件。
细看却是,一幅日、月、地的运行原理图解,以及一个与之相应的实物模拟器。
“日升日落,乃是自转产生……”
“月亏月盈,乃是公转遮挡……”
齐霄采用科学的方式进行解说,并且非常认真地做着
模拟演示。
在这个环节,他不仅解释了月亮盈亏的原理,还阐述了日夜的变化以及四季的交替。
甚至,他还提出了万有引力的学说,为自己之前的磁场论作出背书。
“由此可见,咱们所处的大地确实是个球形!”
“至于月亏,不过是遮挡所产生的‘球影’而已,非常简单……”
就这样,球世界的论点有了论据支持。
很多人都想作出反驳,但是,他们却拿不出有效的证据来。
因此,也只得干瞪眼了。
殷桃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儿子,终于露出了赞许和欣慰的笑容。
最后,齐霄把话题扯回最初,道:“综上所述,所谓的天圆地方论,不过是个糊弄世人的假说而已……”
好吧!
不管名流们愿不愿意,支不支持,都被迫作出了诚服状。
齐霄的这番理论非常严谨,虽然听上去有些离奇,但却具备相当大的说服力。
试问你如何反驳?
殷桃见无人喝彩,忙领头鼓起了掌声。
然后,也果然引起了一片哗啦啦。
这个时候,齐霄才起身行礼,算是为这场学术研讨会划下句点。
走下高台,他来到了梁克生的面前,笑着问道:“衙内,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没有了……”
“真的?”
“嗯……”
众目睽睽下,梁克生只得躬下腰身,拜说道:“多谢老师的授课之恩!”
齐霄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呵呵道:“孺子可教也!”
啊!!
你个熊孩子,可真会恶心人呀!
霎然间,梁克生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齐霄仍然得势不饶人道:“乖徒儿,为师我腹中饥饿,你看咱们……”
呸!不就是一顿饭吗?
我请还不行吗?
梁克生膈应地咬了咬牙,问道:“‘天上人间’酒楼可否?”
“嗯,就选那地儿吧!”齐霄下意识地松了松裤腰带,露出了一副嘴馋样。
第730章 烫手山芋
见齐霄随着梁克生远去,殷桃在恍过神来后,立即唤来了黄飞。
“你可要跟紧了,千万别让那厮算计了咱家霄儿!”
“夫人请放心,有黄某在,绝对出不了任何差池。否则,某提头来见!”
“如此,那就拜托了!”
“……”
在交托完了事情之后,黄飞便领命而去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皇帝露出了古怪的目光。
古怪吗?
有点!
在刚开始时,皇帝还津津有味地聆听着齐霄的各种夸夸其谈,甚至,还泛起了得婿如此、夫复何求的自豪感。
但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就意识到了此中的不对劲。
按照齐霄的理论,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天,也不存在所谓的上古神灵。
可,如此一来,皇家的奉天承运就变成了虾扯蛋了。
虾:你可真够狠,居然把俺的蛋都扯到天上去了!
不过在皇帝看来,这可不仅仅是扯蛋的事了,而是被扯得非常地生疼。
哎呀呀……
你个坑爹的女婿呀,搞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去挑战传统观念呢?
哼!
等我逮住你的短处时,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墩子!
现在的皇帝,似乎也只剩下嘴上可以硬了。
在冷哼了几声后,他便在内卫们的暗护下悻悻地离去了。
可以说,他这次的微服私访一点都不开心,甚至,还有些膈应的慌。
虽然他觉得膈应堵心,可是人家齐霄,却是非常开心。
在那个天上人间的酒楼里,齐大公子挥金如土,就如同是那地方的首富一般,没有一点吝啬的样子。
光是陪酒卖笑的娇女子,他就叫来了十多个,且每个都是天价的标识,花费相当不菲。
不过,按照齐霄的话来说,只有美色入眼,才能咽得顺当。
当然了,最主要的这次乃是梁克生破费请客,既如此,又何必去纠结拮据省钱呢?
“菜上齐了,客官请慢用!”
“嗯,汝等下去吧!”
梁克生看着这一桌子不点最好、只点最贵的山珍海味,脸上不仅泛起肉疼之色。
但,碍于面子,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很淡然的表情。
若吝啬成性,可是会被隔壁人取笑的。
“梁衙内,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个!”
“那……好!”
“来来来,喝了这杯还有三杯!”
“呃……好吧!”
看着不断敬酒的齐霄,梁克生不禁泛起了困惑。
瞧他这模样,似乎还真的带着一种虔诚的‘敬意’感,细思却是无法理解。
于是,梁克生问道:“齐公子,你敬酒给我,所敬的乃是什么?”
意思就是,你总得抛个噱头或者是说法吧?
齐霄笑了笑,道:“我所敬的,乃是你的非凡勇气!”
“啥?我的勇气?”梁克生咂了咂嘴,露出了浓浓的困惑。
“莫急,先喝一杯,然后再说……”
“那,好吧……”
酒过十八巡后,醉醺醺的梁克生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再次开口问道:“你适才所说的勇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齐霄却神神秘秘道:“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居然……有胆量娶我姐姐为妻。”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有传言说,这个小齐霄对于这桩婚事一直素怀忿忿不平,现在来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观他现在的姿态,似乎巴不得自己迎娶他姐。
咦?
不对!
他刚才说的是,自己居然‘有胆量’娶他姐姐,这措辞,明显过于突兀。
也由此可见,此中必有蹊跷。
嗯,待我探一探他。
“我说齐霄呀,你姐姐那人,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女子而已,我又哪有什么胆量不敢的呢?”
“什么?你说我姐姐柔弱?哈哈哈~~~”
呃……
见齐霄如同看傻子般地看着自己,梁克生的疑惑感再度加一。
此时,他已经非常确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笑足够了后,齐霄才正色道:“梁兄,我且问你,在你的感官里,我姐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克生坦诚道:“据见过你姐姐的京城人士说,小彤姑娘她生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只需淡淡
一笑,就可令百花黯然失色。这等佳人,人世间绝对寻不出第二个来。”
齐霄点了点头,道:“唉,世人只看到我姐姐貌美的一面,却不知得她的毒辣所在。”
“这……怎么说?”
“岂不闻,最毒妇人心?越是漂亮的女子,其心肠就越是歹毒,无一例外!”
什么?
歹毒?
梁克生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他正欲听取下文,却见齐霄突然地就此打住了。
因事关自己的将来幸福,梁克生只得苦苦作求,并且陪足了谄媚的笑脸。
待折腾的差不多的时候,齐霄才再次打开了金口。
“梁兄可听说过,南洋那边的玉面罗刹?”
“她呀?当然听过!在刚开始时,还有传言说,她的身份乃是你姐姐,可后来,你大表叔周春生当面作出否认,才算是将这个谣言给压制下来……”
“梁兄可知,其实那并不是什么谣言,而是客观存在的真实情况!”
“你说什么?”
梁克生闻言,巨感震惊。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心惊肉跳感漫布全身。
见他有所反应,齐霄再接再厉道:“梁兄,我敢以祖上发誓,我那姐姐,确实就是毒若蛇蝎的玉面罗刹!”
啊?
敢以祖上发誓?
抛出这种级别的核弹誓言,也就不由得梁克生不信了。
齐霄阴阳怪气道:“你可知,我姐只需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人的头给扭下来?你可知,她只需轻轻划出一道剑波,就能让数百人身首异处。你可知……”
“啊!你别说了!”梁克生一边擦着额头上的瀑布汗,一边颤声地回道。
然而,齐霄的介绍还远远没有停止。
只听他幽幽一叹,又道:“你不知道呀,为了能让我姐顺利嫁出,我家人可谓是煞费了苦心!就连我大表叔那么老实的人,都不得不跟着圆谎。”
话音一转,他又道:“不过,现在好了!有你这等胆大者伸手接盘,总算是把这个家族累赘给甩出去了。”
啥?
齐小彤是个烫手山芋?
听闻此言,梁克生露出了像死了爹一样的苦瓜表情。
第731章 好生奇怪
在齐霄一脸同情的目光中,梁克生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或许,偶尔间的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有可能被那女人拍倒在地上……。
至于其惨状……
有可能是全身骨折,气若游丝。
甚至说,他还在幻觉中看到了玉面罗刹的得意笑脸……
真是好恐怖啊!
想着想着,梁克生突然感到裆下一凉,就像是,猛料间地中了某种魔咒一样。
齐霄却是打着饱嗝道:“那个啥,我现在已经吃饱了,告辞!改日再见!”
说罢,他便悠悠然地离去了。
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吗?
不,还有后续。
齐霄非常地深信,在梁克生不断地脑补下,一定会将事情的‘严重性’弄个大体明白。
只要这个概念形成了形象上的雏形,那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这,就是所谓的切入点。
然而,就在齐、梁二人对酌的同时,皇宫之内也拉开了一桌丰盛的酒宴。
据悉,此宴乃是皇后娘娘特别安排的。
对象为殷桃。
这若说起来,事情还有些巧合。
在学术研讨会落幕之后,皇后立即就派人送来了一道口信,其中说,宫内已经备好了薄酒,特相约姊妹言欢,云云。
可以说,于同一时间,他们母女二人都逢上了宴席邀请,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虽然巧合,但是,彼此的处境却是不同。
相比齐霄的沾沾自喜,殷桃就显得过于小心翼翼了。
你说,这不年不节的,皇后怎么会突然地发出邀请呢?
不由得,令人心生多想。
别看彼此以前为面子上的金兰姐妹,但是,自打各自都拥有了家庭之后,心态方面就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在牵扯到各自的子女时,利益上绝对是寸步都不让。
桃花依旧,物是人非,彼此都已变了。
事实证明,殷桃的这番第六感是非常正确的。
于酒席上,苏皇后虽然笑嫣如常,但给人的感觉却生分了许
多。彼此之间,客套有余,却亲和不足;谈话间,多论时局,却少聊情意。
“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小酌怡情,多饮伤身,还望姐姐多多注意身体。”
“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哦?不知姐姐心中,有何等忧愁?”
殷桃浅尝辄止,放下了玉杯问道。
而苏琉却是一饮而尽,并幽幽一声叹息。
在放下了酒杯后,她才道:“妹妹,你觉得对于咱们女人来讲,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殷桃则是淡淡一笑,回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家庭方面了。”
家庭?
皇后闻言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家,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可以理解但又极其陌生的概念。
殷桃想了想,抱歉地说道:“所谓家庭,不过是我们坊世之家的小民想法而已,姐姐作为是人中之凤,可以忽略了。至于那些所谓的知慕少艾,不过是年轻时的胡闹嬉戏,不提也罢。”
苏琉却是畅然一笑,道:“豫让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凡是女子,哪一个不希望能得到心仪男子的倾心?可是,唯独帝王家除外。一尊的天子坐拥整个天下,后宫佳丽如云,哪有什么倾心不变一说?抛去这些,子嗣便成了重中之重。”
子凭母贵,乃是深宫中恒古不变的真理。
即使是坤极之主的皇后,也不例外。
再露骨一点来说,谁的儿子将来能够立储,谁就能真正地笑到最后,这一点毋容置疑。
撇掉权谋不论,单对母子情深这块,殷桃却是非常地感同身受。
虽然说,齐霄这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亲生,但,自个一直都对他视如己出。彼此间的感情,丝毫不亚于至亲骨肉。
于是,她感慨着说道:“舐犊情深,血浓于水,每个母亲都是如此!”
然而,她话音一转,又带着好奇问道:“莫非姐姐适才的愁肠,就是因小皇子而起?”
皇后点了点头,道:“妹妹可真是聪明,居然一猜即中了。”
殷桃闻言恍
然一笑,却是打住不再问了。
当然,这是她故意而为之。
皇后见状一愕,不由得发堵起来。
最后,她只得降低身段主动问道:“宏裕这孩子一日不得立储,我就一日不得安心!你说,我心能不忧吗?”
殷桃劝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姐姐应该放平心态,坦然处之才是。”
皇后摇了摇头,冷笑道:“听天由命?那绝不是我的风格!我想要的是,必须把主动权抓到手里,尽量地做到万无一失。”
殷桃闻言虽然心有波澜,但仍是面色如常道:“姐姐若有什么想法,不妨明言直说,切莫要藏着掖着。”
此话中的‘直说’俩字,她咬的语气很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来。
这时的殷桃已然意识到,皇后把自己请来,肯定是有要事相谈。否则,她也不会这样去循序善诱地引导话题了。
苏琉见她回答得如此干脆,立即抱上了微笑。
而后,她道:“妹妹,你真的愿意帮我?”
“这是什么话?在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区分彼此吗?”殷桃貌似很大方地回道。
这话,很贴心。
听起来也很令人感动。
但是,皇后却是无动于衷。
即使挤出一副貌似感激的神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妹妹,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的所求,就是想让我儿子立储!”
“哦……”
这席话,基本上算是把话给挑明了。
只要不是呆子傻子,应该都能听得明白,也能够听得懂。
随后,皇后彻底放下了架子,坦然说道:“妹妹,我想让你帮我一把,扶我儿子上位!”
殷桃淡淡一笑,道:“姐姐可真会说笑,皇子立储只能由天子和大臣决定,哪轮得着我一介妇人参与其中?姐姐的此求,实在有些欠妥。”
谁知,苏琉却道:“妹妹说错了,我今天所求的,就是你的帮助!直白一点说,你若帮,事就成;你若旁观,事则无望。”
嗯?
这话从何说起?
第732章 互生猜忌
皇后为殷桃斟了一杯酒,笑着问道:“妹妹,我想问你一件机密要事,不知可否如实相告?”
后者闻言面露警惕,谨慎回道:“姐姐不妨先问,而后,我再决定可否回答。”
“也好!据我得到的消息,说琼州所产的蒸汽机,都是你在背后给予的技术支持。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呵呵,姐姐的耳目还真是敏锐的很,居然连这等秘辛都给探查到了。”
能听得出,殷桃的态度选择了默认。
对方现在已经摸到了相关脉络,不可能瞒得住的。
既如此,那还不如坦然地承认下来。
皇后颔首一笑,赞道:“真是没有想到,妹妹居然还有这等本领!”
殷桃谦虚道:“这些,全都是夫君教给我的,并非是我个人的功劳。”
“他的,不就是你的吗?”
“姐姐谬赞了……”
客套了几句,殷桃突改正色道:“姐姐为何突然地问起蒸汽机?莫非,你对此物深感兴趣?”
皇后解释道:“并不是兴趣使然,而是我有事相求。近一段时间,工部那边一直都非常努力地去仿造宏裕设计的那艘动力舰船,普通零部件皆没问题,唯独蒸汽机屡攻不克。所以,想恳请妹妹施以援手。”
一顿,她又诚然道:“如果说,这种战舰可以研制成功的话,宏裕可就是立了大功了,这对于他未来的立储来说非常重要。没有办法,只得向妹妹发出求援。”
噢……明白了。
难怪皇后适才强调说,自己若是相帮,立储便可事成;自己若是旁观,事情就会无望。
在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蒸汽机的热处理技术了。
这若是放在平时,殷桃很有可能会替夫君宣扬大义,将手中的全套技术全都无偿转赠给朝廷使用。
现在,却是不行。
殷桃非常清楚,齐霄虽名为伴读,实际上却是质子。
虽说皇帝已经做到了一定程度的宽容相待,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最不可相
信的人,那这个人必定是庙堂之君。
帝王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素来都是不择手段。上至父兄骨肉,下至嫔妃大臣,他们是说杀就杀,从不带半点犹豫。
像齐霄这种编制外的半吊子驸马,可能连号都排不上!
而在这种情况下,核心技术就显得有些重要了,即使作不了护身符用,也能当作谈判的筹码使唤一二。
如果轻易地献出去了,朝廷事后翻脸,又该怎么办呢?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在朝堂上并不罕见,所以,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
想到此,殷桃笑说道:“姐姐,你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开口求我,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为了齐霄的安全,我必须得保守住这个秘密,在他还没有安全离京城之前,我是绝不会将此奥妙公布于众的。”
皇后闻言一愕,劝说道:“有我坐镇中宫,难道还护不了你们母子的周全吗?妹妹的担忧,实在有些过虑了。”
殷桃却不认可,淡淡道:“真若如姐姐说的那样,我们娘俩还会留在京城不得南归吗?”
这话里有话。
仔细琢磨,皇后不禁脸色一红。
客观来说,在挽留质子的问题上,自己不仅没有出言阻止,还在暗中作了推波助澜。看殷桃的样子,似乎已经察觉出了其中的猫腻。
她这是看破而不说破!
难怪,自己感觉彼此的情意比之以前有些锐减,原来是因为心生猜忌所致。
不过,对于孰是孰非,两人却没有展开相关的辩解。
彼此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家儿子,也说不上谁对谁不对。既如此,又何必去争执对错呢?
又敷衍了一会儿,殷桃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告辞离去了。
皇后望着她的背影冷冷说道:“我若是得不到这份机密,你就休想离开京城!”
在松开了紧咬的银牙后,她又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时候想个什么特别的法子……”
于半个时辰后。
京城内突然奔出了一匹快马,并一骑绝尘地朝南而去。
据大太监三德子透露说,天子陛下突然地中止了殷俊大人的丁忧,要求他立即进京,且官复原职,舍孝尽忠为国效力。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远在永川府的殷大人,三公公却是没有明说,他只是似有所指地望向了后宫处。
吴晚荣见状,很快就品出了其中的意味:这……该不会是在暗指牝鸡司晨吧?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哪敢明言说出?
除了老吴外,内阁首辅梁英忠也同样在关注着此事。
只是,此时的他分身乏术,精力全都放在了安抚儿子的身上,对于其他事,眼下还有些顾不过来。
梁衙内?
他怎么了?
据前来诊病的太医说,梁克生突然患上了一种类似于臆症的顽固心疾,不仅纳眠不思,就连精神上都有些恍恍惚惚了。
他病了吗?
是,却也不是。
事情梗概大致是这样的。
在齐霄离席之后,患得患失的他,又立即宴请了另外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二月二时被齐小彤无意间收拾的那名内卫。此时的他,已然致仕赋闲,过起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梁克生通过买通的三德子得知到,这个侍卫曾和齐誉之女于武力方面交过手,对其本领,可谓是甚有心得。
于是,就把他给搬请过来了。
目的嘛,自然是想着核实一下真实情况。
“什么?你说……她真是传言中的玉面罗刹?”
“千真万确!陛下之所以不明言点破,大概是想着给齐大人留点薄面吧。”
“那,她的本事究竟如何?”
“厉害!非常地厉害!她只是随便一掌,就可打出磅礴的龙象之力,其恐怖程度,绝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什么?
她竟然这么猛?
梁克生闻言大为惊悚,他屁股一软,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眼睛里,满满都是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
可以看得出,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第733章 牝鸡司晨
对于梁克生的反应,那内卫似乎浑然不觉。
此刻的他,仍自顾自地做着相关介绍。
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那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传言确是真的,玉面罗刹不仅杀人如麻,其手段还极其残忍……”
“她胆大包天、为所欲为,且从不惧怕任何势力。我听说,沙捞越国位高权重的亲王苏拉一家,就惨遭了她的灭门……”
随着信息的不断完善,齐小彤的形象开始逐渐地鲜明起来。
梁克生深深地意识到,此女是个有着魔鬼心肠的蛇蝎女子。她杀人,就如同是日常中的剁瓜切菜一样,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而最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她还有着无法无天的超人胆量。
试想,她连沙捞越的亲王都敢灭门,自家的这个首辅大臣府还在话下吗?
细思极恐下,梁克生断然决定,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能要!
可是,此乃皇帝御赐的金婚,自己单方面拒绝,却也是行不通呀……
患得患失下,他的精神开始恍惚起来,甚至,还有些梦幻般地胡言乱语了。
回到家里后,下人们就立即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并于第一时间请来了太医。
甚至,迷信的其母还搬来了一尊半仙,为她的宝贝儿子进行驱邪。
费了好大的劲,梁英忠才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如此忌惮齐家之女。
“呃……以齐誉的地位和家风,应该不至于教出那等逆女吧?”
“吾儿勿忧,待为父酌情处理!”
“真若不行,就设法推掉这门婚事……”
听到这话,梁克生的情绪才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服了些汤药后,他才慢慢睡下。
梁首辅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幽幽一叹,而后,便快步离开了府邸。
几经折转,他径直来到皇室宗正李作逸的府上,想要和他商量和擀璇关于悔婚的对策。
齐小彤目前已经被封为了县主,从名分上说,她属于是皇室内部的人,自然而然,她的婚事也应由宗室负责操办
不管是撮合还是搅黄,都得从他们这儿入手解决。
宗正李作逸闻言一愕,问:你说什么?梁家想要单方面悔婚?
梁英忠尴尬一笑,连忙奉上一大摞的求助银票: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您老多多费心才是……
小彤的被退婚的事运作地无声无息,就连始作俑者皇帝都被蒙在了鼓里。
其实,此时的圣天子正被琐事烦扰,即使得知了,也可能无暇顾及。
啥事呢?
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齐霄的那番科学论道,直接引来了一股探索未知的风潮。
据说,在此时钦天监的那台天文望远镜前,已经大排起了人头长龙,而那些人,无一不是想要一窥传说中的天机。
当然,他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印证一下齐公子的观点是否正确。
随着研究地逐渐深入,传统理念不出意外地遭受到了空前挑战。
霎时间!
无神论、天体运行论、万有引力论等等,尽皆登场亮相,出现出了名副其实的百家争鸣。
可是,问题来了。
倘若,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神,那么,皇家的神授权说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再往下思,可就有点……
皇帝虽然心里觉得膈应,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在事实面前,所有骗人的鬼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强行干涉,只会弄巧成拙。
事实上看,既然齐霄解锁了知识上的新纪元,那么,就会有人前赴后继地紧随探索,直到他们认为的格物致知。
历史前进的脚步,无人能够阻挡,即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例外。
皇后淡淡一笑,建议道:“陛下,您何不搬请殷俊出山?以他的才学,定可稳住舆论导向,继而为君分忧。”
皇帝摇了摇头,说:“为了区区流言就把殷爱卿召来,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皇后见君上不允,忙又道:“解决流言只是顺带的其一,此外还有其二。”
“哦?什么其二?”
“臣妾已经探明,蒸汽机的核心技巧全都掌握在殷
俊之妹殷桃的手里,他们皆不知,故……”
才听了半句,皇帝就打断她道:“既如此,那就让她全部都贡献出来!战舰,乃是国之重器,怎能由她一个妇人持掌?”
皇后却是轻轻一叹,道:“她对于被留质子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不愿献出此技。”
皇帝闻言脸色一凛,冷哼道:“好一个大胆的妇人,居然敢跟朝廷讨价还价!”
不过……
发狠归发狠,皇帝还真不敢把她给怎么样。
她不仅仅是齐誉的爱妾,还是殷俊的亲妹妹,倘若真的不讲情面强加逼迫,那日后还怎么再续君臣之谊呢?
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宜去和大臣的小妾进行掰扯,这若是传扬出去的话,成何体统?
况且,齐誉深知建武帝事情的内由,他若怒了放出什么不好的风声来,那自己可就尴尬难堪。
无论从哪方面考量,这个女子,都是动她不得的。
可是,若不动她,蒸汽机舰就搞不出来,真是互相矛盾。
见皇帝犯难,皇后忙谏道:“陛下勿忧,臣妾不是还有其二吗?这一计,定可巧妙地化解此围。”
“梓童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陛下稍安,容妾细说。”
“……”
按照皇后的想法,在将殷俊召回之后,立即就将蒸汽机的研发事宜全权丢给他。并且,还要让他立下军令状,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完成。
殷俊为了完成任务,肯定会去找他的妹妹寻求帮助,而其妹为了解其兄之围,也必定会伸出援手。这么一来,事情不就促成了吗?
那,殷爱卿他会愿意吗?
皇后觉得,他八成不会拒绝。
在早年时,殷俊曾遭受过扶桑倭寇的劫持,而他,也一直将此视为是人生大耻。而朝廷的水师,所针对的又是宿敌扶桑,于公于私来说,他都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操作,妙就妙在可以渔翁得利,于圣天子的英明形象丝毫无损。
“嗯,此法甚妙!”
“陛下谬赞了。”
就这样,皇帝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