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章 被雷劈了
梦里，一切都好。
薛岚变成了傀儡，和夜浓一样能吃能喝能睡，能有人的情感和厌恶，仿佛不曾死去，活生生在他面前，他抚摸着阿岚的手。
是软的！
皮肤有些冰冷，虽是傀儡，身体却软得不可思议，年君姚变得非常满足，所有的遗憾仿佛都得到了填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阿岚成婚。
宛平城的家主要娶魔界公主，自然引来西洲大陆仙门的流言蜚语，特别是年凌霄，他曾经多喜欢薛岚，如今就多讨厌薛岚，甚至用了绝食来抗议。
“你若娶她，我就绝食而亡。”
年君姚铁石心肠，绝食这一招在他这里走不通，年锦书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爹啊，你都胖了，绝食就绝食吧，饿几顿，不然漂亮的小姑娘都不喜欢你。”
年凌霄得半死。
前有凤凉筝和雪素鸢这一对石破天惊的联姻存在，一个死去的公主，如今只是傀儡而已，曾经还是西洲大陆的人，虽是流言蜚语，可雷声大雨点小，和当初凤凉筝遭受的风雨不一样，年君姚和薛岚这门婚事，还是得到了认同。
薛岚开开心心地备嫁，她从小被当儿子来养，从未有人教她怎么秀嫁衣，西洲大陆信神佛，诸天神佛庇佑下，仙门之火绵延不断，所以男女嫁娶也希望得到神佛庇佑，在民间传闻里，只要新人自己动手绣嫁衣，就会得到诸天神佛的庇佑。
薛岚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也一针一线地绣着自己的嫁衣，渴望一切厄运过后，她一个魔族也能得到神佛的庇佑。
可新婚那一天，突然天降雷光，九十九道雷光全打在年君姚身上，天道仿佛不劈死他不罢休，非要把他劈得鲜血淋漓，那大红的嫁衣在他身上如浸泡了血水一样，鲜血溅落在她眼里，缓缓落下，薛岚怕了。
“不要劈了，求求你，我不嫁了。”
“我不嫁了。”
“我知道错了。”
……
就算绣出自己的嫁衣又如何，就算自己一针一线如此虔诚又如何，魔道和仙又如何结合，又怎么会得到神佛的庇佑。
二哥和素鸢能美满幸福，是因为素鸢一出生，就是东林堡的人。
她的血脉里，是魔族！
她不配！
她撕碎了自己的嫁衣，也在客栈里惊醒，这个梦一开始太过美好，导致于她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那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痛苦，让她心里空荡荡的。
这梦，像是一个预知。暖才文学网
她和大哥的结局，仿佛就是那一场未完成的婚礼。
满是鲜血。
薛岚睡意全无，披着外袍下了楼，晚上的北海一片安静，只有窗外胡啸的北风不断地吹，风刮在皮肤上，冷得刺骨，薛岚心里又酸，又疼。
大哥一意孤行，可该怎么办？
“怎么半夜醒了？”背后传来了年君姚的声音，薛岚回头看到他也缓步下楼，客栈里暖和，他也就披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锦袍，宛若是她记忆中的少年。
温雅而知礼。
薛岚看得有些出神，一直到年君姚走近，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温热的皮肤碰上了她的脸，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凉意。
她的脸颊，比他的手指还要热。
薛岚无暇顾及这些小变化，避开了他的目光也避开了他的手，“做了一个梦。”
“什么噩梦？”
“你被雷劈了。”
年君姚，“……”
噩梦脱口而出，仿佛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薛岚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年君姚却笑起来，“修仙之人被雷劈了，算什么噩梦，这不是好事吗？”
那就意味着，修为又上一个台阶。
他这些年，又不是没被雷劈过，雷劫也经历了几次。
薛岚有心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只好转开了话题，“我也不需要睡眠，大哥怎么没睡着？”
“我听到动静醒来了。”
“抱歉，是我吵醒大哥。”
这对话客客气气的，年君姚有些无奈，他提了一壶水过来，点上了炭火，小火炉被点燃，烧上了水。
年君姚说，“既然睡不着，那就陪大哥煮茶吧。”
他这一次过来，带了不少茶叶，全是薛岚喝惯的茶，水沸腾后，年君姚就着滚烫的谁烫过了茶叶，开水煮茶。
动作优雅而沉稳，一杯颜色澄净的茶水就捧到了她的眼前，“尝一尝。”
903章 初吻
这样安静的夜晚，煮茶品茗，格外温馨，也抚平了薛岚心中的恐惧，她每次和年君姚在一起就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让她寝食难安，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不该把他拖到这境界来。
“什么味道？”年君姚笑问。
薛岚苦涩一笑，他明知道自己没有味觉，为何要问呢？
她脸色一僵，倏然捧着杯子确定了一下，这么滚烫的温度和刚刚怕年君姚扫兴品了一口的茶，那茶香芬芳入鼻。
唇齿留香。
她不动声色，再喝了一口，那股热烈一路滚到了心脏，她在鬼城多年不曾进食，几乎都忘记了食物的味道，包括茶的味道。
她出肠胃里，已经三十多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滚烫。
薛岚呆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腿。
痛！
怎会这样？
她忍不住看自己的金丹，并无变化，为什么她能喝茶，能感觉得味道了？难道她会错意了，当鬼是可以吃东西的？
鬼修是可以吃喝拉撒的？
“大哥，我想喝酒。”薛岚喃喃自语。
年君姚一笑，“好！”
年君姚带来的酒，全部埋在院子里，夜里风雪大，年君姚加了一身衣裳，到院子里挖酒，薛岚就穿着单薄的外袍，站在长廊中。
好冷啊！
这是她三十多年来出，从未感觉到的寒冷，光是站着一会儿，就觉得双腿要被冻僵了，她后退了一步，寒冷和温热交错，更加明显了，室内地龙烧得很暖，温暖了她被冻僵的脚，薛岚的心脏开始狂跳，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心跳？
上一次年君姚靠得那么近，她似乎也有了心跳，可她以为是错觉。
上一次她脸红，她也以为是错觉，是幻觉，她总是在想象中模仿着活人的喜怒哀乐，忘却她是鬼修的事情。
可今天，她碰触到了真实的温度。
她又喝了一口茶。
很香醇。
她需要更烈的东西来提醒她，这不是做梦。
年君姚挖出了一坛酒，回到客栈里，雪花在他大氅上积了厚厚一层，迅速融化，年君姚给薛岚倒上了酒，似乎也没察觉到她喝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岚闻着酒香，恍如隔世，她好像很久，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期待的感觉了，因为紧张，心跳得极快。
“等等，酒太冰了，先温一温。”
年君姚把酒倒在酒壶里，隔水温着酒壶，温柔地看着她，薛岚的目光全部在酒壶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贪婪的。
真的，很贪婪。
年君姚唇角含着一抹笑，薛岚已等不及了，“大哥，好了吗？”
“好了，阿岚别急。”
年君姚试了试温度，感觉可以了，给薛岚斟了一杯酒，薛岚捧着酒杯，轻轻一闻，像极了一个坐牢三十多年不曾闻过酒香的酒鬼。
她先是抿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味蕾，薛岚一饮而尽。
她的眼底，出现了一抹狂热。
惊喜，又不可置信。
她举着酒杯，伸长了手，“大哥，再来。”
这一定是错觉。
年君姚再给她一杯酒，薛岚这一次一饮而尽，没有停顿，不是错觉，醇厚的口感布满了整个口腔，热辣滚烫一路烧到了腹部。
这是真实的。“大哥，再来。”
年君姚放下了酒壶，起身坐到她身边来，在北海寒风呼啸的夜里，薛岚眼睛湿润，朦胧间看到了年君姚眼底一片暗色。
他的手轻轻地拢着她的长发，露出了她小而精致的脸庞，因为酒的缘故，常年苍白的脸有了一抹胭脂红。
年君姚捧着她的脸，轻声说，“喝酒做什么？大哥来帮你确定。”
他侧头过去，吻住她的唇。
904 只有腌菜和萝卜
一个温柔又浅的吻落在她的唇齿间，薛岚有几分茫然，也有几分错愕，已经三十多年不曾跳动的心脏仿佛要一下子把三十多年的搏动都跳完，在黑暗的雪夜里听得一清二楚，年君姚的眼里绽放出清浅的笑意。
“阿岚的心跳得好快。”
薛岚仍是茫然，或许是期待得太久，她仍有些在梦中。
是梦吗？
是刚刚未做完的梦，还在延续。
君子之吻结束，年君姚放开了她，一手仍扣住在她的脖颈后，轻声问，“确定了吗？”
薛岚茫然地摇头，双手倏然抓住年君姚的衣襟往前扯，她一倾身，吻住了年君姚，他只是错愕片刻就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撬开了她的唇齿，攻城略地，激烈的深吻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吞咽声，令人面红耳赤，年君姚此生第一次有这样的风月经验，几欲失控，他不满足于简单的肌肤相亲，手下一用力，抱着薛岚坐在他腿上，按着她在快结束时，又开始了一轮深吻。
等一切平息下来时，年君姚和薛岚都有些喘，薛岚一直被当成男子来养大，作风和男子本就一样，学不来女子那一套娇羞婉转，两人的亲密接触差点直接转成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幸好年君姚理智及时回笼，他的手还贴着她腹部柔软温热的肌肤上。
且有往上的趋势，年君姚触电一样退了出来，薛岚一时也尴尬极了，慌忙整理衣襟，年君姚脖子上被她咬了好几口，隐约有一排咬痕。
薛岚，“……”
火炉上的水沸腾，咕噜咕噜地响动，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和水声一起滚动着，不管怎么压抑，都无法忽略。
“大哥，我……”薛岚有些结巴，眼睛都不敢抬起来，是她主动的，她疯了吗？一定是鬼迷心窍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就像霸王强上弓一样。
大哥这么温文尔雅的君子，就算亲吻也是那么的轻。
她就和野兽似的。
“你有真身了。”年君姚缓解了她的尴尬。
薛岚喃喃自语，“是啊，我有真身了。”
这件事和她和大哥差点在客栈的暖榻上野战比起来，似乎无足轻重，她缓了片刻，才想起年君姚刚刚给她递茶，问她喝茶吗？
大哥怎么知道？
“大哥，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
“阿岚，我的眼睛一直都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明了，自从你吸收了妖丹后，越来越畏冷，虽然你不曾察觉到。这段时间，我用膳时，或许你自己都不曾发觉，你的眼光多么垂涎，再来……我一直在研读有关于鬼修的记载，鬼修修出真身并没有一个什么仪式，修成真身的那几位都说不知不觉就修出了真身，一开始还不知道，曾经有一位鬼修说他可能早就修出了真身，可十年后才发现。一开始大家一笑而过，觉得鬼修或许在怕泄露什么机密，如今一想，说不定就是事实，所以我才有心引导你，或许在妖丹被你吸收后，你就已经修出真身来了。”
薛岚知道一双眼睛全放在一个人身上是什么滋味，她曾经也是所有的心思，目光都在一个人身上，最近只不过是特意忘却了这一点，不想给他一点希望罢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意外修出了真身。
“大哥，那妖丹，是多少年的妖丹？”
“拍卖行说至少是八百年以上的妖丹。”
薛岚，“……”
她不知不觉，究竟吸收了什么宝贝，她竟一无所知，直接让她修出真身了，薛岚倏然大笑，“哈哈哈哈哈……”
她太高兴了。
能当人，没有人愿意当鬼。
有了真身，她和人也就没什么不一样了，喜怒哀乐都有，酸甜苦辣也有，天气冷暖，她都能感受到，不再是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了。
这一切，竟是年君姚意外带来的。
年君姚听着薛岚的笑声，知道她开心，他心里也感慨，若早知道，他就派人多拍一点妖丹，她也不必浪费这么长时间。
薛岚像是一个饿死鬼，突然复活成人，“大哥，我要吃八宝鸭，要吃卤肘子，要吃麻辣串串，要吃风沙鸡，要喝三大坛酒……”
年君姚轻笑，拳头抵着唇，“冷静些，北海只有腌菜和萝卜。”
薛岚，“……”
905 如你所愿
这一晚上激动得薛岚彻夜未眠，然后把狐妖给挖起来，狐妖睡眼惺忪，一副谁吵醒我，我要弄死谁的架势。
可看到薛岚，她又忍了。
打不过！
北海不管是人，是鬼，神器，都是她爹，她都打不过。
“主人，何事？”
“我有真身了。”
狐妖敷衍一句，“恭喜。”
接着躺下了。
可过了十秒，又倏然直挺挺地坐起来，“主人？”
“我有真身了。”
“这太……惊喜了。”薛岚想要修炼出真身，想要很久了，没想到突然就修炼成了，她是真的格外欢喜，狐妖也为她高兴，难怪半夜让她起来，告诉她这么一个好消息，然后她就瞄到了主人脖颈里的吻痕。
狐妖……
刚有真身就床上混战？
“主人，你刚有真身，还是矜持稳重一些。”
免得有变故。
“我很矜持稳重。”
狐妖，“……”
还魂铃也知道她有真身了，这好消息立刻就传播给年锦书，虽然远在万里之外，可他和年锦书能交流无阻。
薛岚兴奋了大半夜，还想找年君姚，可年君姚没在客栈里。
他去哪儿了？
大半夜的能去哪儿？
薛岚知道年君姚心中有数，也不是很担心，她甚至开心的去了一趟北海结界，去看兔妖的孩子，毕竟北海出生的新生命，她还很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小妖兽。
可她也一贯克制，这几十年的克制已在骨子里，再高兴也没表现出来，兔妖和豹子精见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狐妖也没再睡着。
鬼修有了真身，就等同于实力再上一层楼，可比起没有真身，却有一个彼端，没有真身，就是魂灵，碰不到摸不着也不会疼痛，有了真身，几乎和人没什么差别了，鬼修里，能修炼出真身谁没耗上百年，主人怎么如此轻易就修炼出真身了。
薛岚的兴奋，维持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亮都没散，可天亮仍是没见到薛岚，还魂铃代替年锦书传来了祝贺，年锦书说，“等过一个月，我来看你。”
还魂铃问，“她问你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大胆说！”
薛岚一口气点了很多当年爱吃的东西。
年君姚一直到中午也不见踪影，北海就这么大，他也没在冰雕庭院，去哪儿了？薛岚开始有些担心，哪怕是要离开，他也会说一声，难道出事了？
不会的，她刚有这么大喜事，不接受大哥出事。
等到下午，总算等来了。
年君姚去了北海最近的城镇，带回了一堆吃的，酱鸭，风沙鸡，酱肘子，麻辣串串等等，全带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乳猪，那乳猪不适应北海冰冷的天气，冻得十分可怜嗷嗷叫，薛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年君姚并没有口腹之欲，在北海这么久，他的饭食都很简单，从无要求，却会因为她一句话，跑到百里之外的城镇，去买这些修仙之人看起来的俗物。
他对她的疼宠，总是无止境。
……
906章 大哥的告白
晚膳摆了一桌，全是年君姚带回来的硬菜，新鲜的蔬菜也就一道，还有一道汤，还魂铃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铃铛，也没那么大的口腹之欲，刚有人形时简直是一个大饭桶，什么都能吃，而且，他吃东西又不长肉，不知道多喜欢满足口腹之欲。
如今看薛岚风卷残云似地狂扫饭桌，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年锦书的朋友和器灵，都是一大吃货，她本人也是如此。
不忌口，不克制的后果就是吃撑了。
年君姚一直纵容着，毕竟身体和普通人还是有一点区别，至少不会吃出什么病来，让她解解馋，这三十多年，的确也憋坏了，光是酒，她就喝了半坛酒，狐妖被薛岚的食量惊呆了。
“我和阿岚，凉筝出去历练时，一般三个人都要点六个菜肴，我和凉筝吃得少，阿岚一直都是主力。”
魔族食量本来就大。
暴食暴饮导致三十多年不曾进食的肠胃无法承受，薛岚上吐下泻，折腾了一个晚上，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开心，灵力运转，压住体内的不舒服，哪怕是疼痛，也让她感觉到非常舒坦，她喜欢这种感觉。
有了人的感觉！
狐妖把年君姚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分类好，算是有一个认知，薛岚能吃能喝后，她要经常跑附近的城镇给她买东西了。
狐妖比较懒，冬天就准备腌菜和胡萝卜，偶尔准备一些鸡肉，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她也不重口腹之欲，看薛岚这情况，年君姚若不在，要吃新鲜的饭菜，她不是要天天往人间的城镇跑吗？
“年公子，你要这么纵着主人，你最好能伺候到底！”
她不喜欢跑人间的城镇。
狐妖和别的妖兽不一样，很多妖兽喜欢人间繁华，痴迷于人间的烟火，狐妖不一样，她喜欢北海，喜欢和自己的情人相守，不喜欢人间的纷纷扰扰，每一次去补给生活用品都觉得是一种折磨，薛岚看穿了她，其实她不是真正的排斥人间，只不过怕自己被人间的花花绿绿迷住了眼睛，忘了自己是一名妖兽，忘了自己在北海里的伴侣。
薛岚喝醉了，抱着酒壶不舍得放手，仰头想要倒酒喝，最后一滴酒都没有了，薛岚有些失望，缠着年君姚，“大哥，我还要。”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伸着手去勾年君姚手里的酒壶，年君姚故意抬起手，她根本够不着，薛岚起身脚步踉跄地去抢，跌在他的怀抱里。
她整个人都腻在他身上，抱住了他的手臂，年君姚是故意逗她，酒壶里也没什么酒了，薛岚拼命也就倒出来两口，略有些不满。
“大哥，你故意的！”
醉是醉了，却不傻。
“生气吗？”
“气！”薛岚说生气的时候，有点气音，一手握住年君姚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大哥，揉揉，好撑。”
年君姚看着她毫无意识的动作和信赖，喉间滚动几下，目光略暗，他轻轻地按摩着她的腹部，温热的掌心给予了她非常安稳的感觉，也让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
大哥……
她的大哥！
年君姚低头看着她，微醺的薛岚，比起平时要略放松，且释放了她本来就好享受的个性，眯着眼睛细细地哼，很是舒服。
年君姚无奈，却又宠着。
知道她吃多了，的确不舒服，用灵力安抚着她饱胀的腹部，“困了吗？”
他的声音温柔，又蛊惑。
薛岚依在他胸口，似是睡着了。
她的睫毛比一般人要长，而且卷翘浓密，衬得她的眼睛又大又有神，年君姚已许久不曾和她如此亲近放松，记得上一次她这样微醺倒在他怀里，是她少年时了。
他伸手碰触她的睫毛，一翘一翘的，很是可爱。
“大哥，为什么喜欢我？”
年君姚手一顿，薛岚没睁开眼睛，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腕上，年君姚一顿，一时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
为什么喜欢薛岚呢？
这问题，在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细想过，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她身上有吸引她的闪光点。
“阿岚，听到了吗？”年君姚轻声问，“这声音，不比语言更动人吗？”
黑暗的雪夜里，是他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都是动情的急拍。
907章 大哥很喜欢你
薛岚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每一个节拍，似乎都跳在他的心上，让她有一种是不是她的心跳的错觉。
薛岚心里，一片酸软。
大哥都会说情话了。
他打横抱着她，放到暖榻上，塌上很暖和，年君姚把她抱在怀里，双手包裹着她的双手，轻声说，“少年时就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一起读书，论剑，还是喝酒，骑马，玩乐，只要有阿岚在的地方，大哥都很开心，也很放松。大哥会不由自主地被阿岚吸引住所有的目光，阿岚明艳，活泼，心地善良，落落大方，谁不喜欢呢？”
“我年轻时喜欢逛花街，喜欢打架，喜欢惹是生非，不是一个好人。”
魔族的基因，刻在骨子里。
“锦书不也喜欢打架，惹事，难道是一个坏人吗？”年君姚轻笑，“不要妄自菲薄，阿岚很好，值得很多人喜欢。”
他会喜欢薛岚一点都不意外。
“阿岚，大哥不知道你是女孩子时，就很喜欢了。”
薛岚倏然睁开眼睛，这一点她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她以为年君姚对她的情感，是她死后去了鬼城，原本是一点点暧昧的情愫，慢慢地积累，发酵，有些人，得不到，反而成了朱砂痣，白月光，若真的三十多年朝夕相处，未必就能成眷侣，说不定大哥就会厌烦了她，觉得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也不够贤淑。
至少，是在她身份曝光后。
年君姚的情感慢慢明朗，她能感受到，却不敢回应。
那时候，她已经是一只鬼了。
薛岚从未想过，在她身份没曝光时，年君姚就喜欢她。
怎么可能呢。
年君姚说，“那时候，不知道你是魔族公主，也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我还一直在想，要怎么去梳理这份感情，甚至觉得我是一个禽兽，我竟然喜欢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你也没大我几岁。”薛岚嘀咕。
“什么？”
薛岚仰头看着他，非常认真，“不是禽兽，大哥就比我大三岁而已，不算看着我长大。”
年君姚失笑，虽然只大了三岁，可他一直觉得他算薛岚和锦书的长辈。
薛岚和年锦书从小太惹是生非，总是惹他生气，他必须要去善后，薛浩然在东林堡，几乎不管薛岚，在凤凰城都是年君姚来当薛岚的哥哥，也真的当他是弟弟一样宠着长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锦书没什么区别。
可锦书有一段时间被人蛊惑，总是和他作对，惹他生气，还很叛逆，一点都不乖巧，一对比之下，薛岚简直是天使下凡。
他更宠薛岚一些。
“那时候大哥也迷茫过，也思考过，是深思熟虑了，本想等大战结束后，再和你慢慢谈这件事，再慢慢追求你，不曾想过，后来的事情失去了控制，你的身份曝光，再加上身故，那时候我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怕你有负担，你即将一个人在鬼城生活，我怕这份感情成了你的累赘，所以不敢和你表露心意，阿岚，大哥喜欢你，很喜欢，非常喜欢。”
908章 温馨小日常
薛岚心跳漏了几拍，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眸，寒风吹过，脸颊的火热却毫无消退，薛岚心里茫然，又难受。
心里痛苦得很，她好像被蛊惑了。
又好像……失去了理智。
差一点就松口和他试一试了。
“大哥，我有点困。”
薛岚倏然从他身上醒来，酒也全醒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转身上楼去了，不敢在下面和他独处一个空间。
薛岚找到狐妖，轻声说，“下次不要让我和大哥独处。”
狐妖，“为何？”
薛岚蹙眉，“你少去北海结界，天天跟着我就行了。”
“这多碍眼啊。”
“不碍眼，我喜欢你跟着我。”
狐妖暗忖，年公子觉得我碍眼，这要天天跟着你，不是很招人嫌吗？狐妖又不敢忤逆薛岚，感觉薛岚有了实体后，人就更威严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慑感。
她不怎么敢去招惹她。
狐妖被迫无奈地说，“好吧，行。”
薛岚松了一口气，再和大哥独处，她就要把持不住，没有实体最好，无欲无求，有了身体，感觉身体比她要诚实得多，无法抗拒年君姚的亲近，她终于体会到有了实体的尴尬之处。
还是当鬼比较好，至少怎么撩，都撩不动。
第二天一大早，年君姚煮了一锅粥，非常养胃，薛岚一个晚上都没睡，都在修炼，一大早就闻到了厨房的香气。
她鼻子灵得很，也不知道是三十多年不曾吃饭的缘故，最近就很饿，总感觉腹中空空，非常饿，不管是什么都想要吃一口。
她下楼就看到年君姚在厨房里忙碌。
她是第一次看到年君姚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原来都刻意忽略了，一个锦衣公子一大早就在厨房间忙忙碌碌，洗手做羹汤，怎么都有一种违和感，更违和的是，他做得还算很娴熟，粥煮得特别香，勾起了她腹中的馋虫，薛岚靠着门窗看着他。
年君姚似是有意卖弄自己的刀工，切得萝卜均匀又整齐。
薛岚竖起了拇指，“大哥，厉害！”
若是少年时，她一定就来一句，“大哥，以后谁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如今知道年君姚喜欢她，这诛心的话，自然就说不出来。
“不冷吗？”年君姚问。
薛岚摇头，大哥做饭时还很秀色可餐，薛岚转身去洗漱，狐妖和还魂铃不见踪影，一直到年君姚把早餐端出来，也不见狐妖和还魂铃，还魂铃这小吃货，竟然不在。
“狐妖和小铃铛呢？”
“去北海结界了。”
“为何？”
狐妖这小叛徒，昨天还和她交代一定要在客栈里，不要乱走，没想到她一早上就走了，她答应得好好的，莫不是都被自己吃了不成？
狐狸说的话，果然不能信！
太坑了。
年君姚忍着笑，“北海结界内的小妖兽一天比一天长大，需要喂养，我也带了一些生肉过来，妖兽据说吃生肉比较好，他们一早就过去喂养了，小妖兽和狐妖，还魂铃在一起久了，也会变得温顺一些。”
毕竟，孩子小的时候，可塑性比较强。
“兔妖本身就温顺。”
年君姚轻笑，“坐，阿岚好久没和大哥一起吃早餐了。”
909章 大哥理解满分
薛岚也很久，很久没吃早餐了。
她还幻想过修出真身后生活，一日三餐，大概率也是一个人吃，她和鬼城虽说三十多年，和纳兰果其实一点都不熟悉，纳兰果也没办法到北海来，她的灵魂可以出现在鬼城，可人却不能离开北海，在北海要么就是和狐妖了。
狐妖还有两百年能和自己夫君团聚，团聚后肯定不会留在北海，九尾狐是一种崇尚自由的生物，为了夫君被困北海几百年，狐妖已经很艰难，她更愿意等团聚后和夫君一起离开北海，周游天下，到时候也是一对神仙眷侣，或许有心，回来看她一眼，大多数时间，她都要一个人在冰冷的北海吃饭。
她在西洲大陆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爱热闹的人，东林堡的人又宠他，寝不言食不语这种事从不发生在她身上，她喜欢热热闹闹的，早餐也好，晚餐也好，午餐也好，都是一群人陪着一起，年君姚和她在一起也会打破规矩。
她幻想着自己以后孤冷的生活，差点掉泪。
没想到，修出真身后，第一餐就吃撑了，那么多人陪她一起，还魂铃，大哥和狐妖，都在身边，她还差点喝醉了。
还收获了大哥的告白。
若说一点都不开心，那是骗人，可抗拒居多，她始终自卑而敏感，自己是一个鬼修，怕耽误了他。
可没想到，大哥却这么执着。
第二天，早膳虽是两个人，却没有一点孤冷。
年君姚带来了一套白瓷餐具，在严寒又寒酸的地方，一套价值连城的餐具和热腾腾的早餐，薛岚感觉自己置身于宛平城的仙门内。
他和她好像仍是宛平城的仙门子弟，他们只不过如往常一样修炼，然后回宛平城，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大哥也是最好的模样。
大哥……
昨天晚上薛岚吃撑了，又喝了不少酒，晚上吐得天昏地暗，胃里难受，年君姚起得很早熬了粥，粥熬得非常软烂，放了一点排骨和酸菜，芬芳扑鼻，一碗粥下去，胃里很舒服，年君姚端过他的碗，再给她盛了一碗粥。
“多吃点！”
年君姚对一个人的关心，总是如此润雨无声，含蓄而温暖，薛岚接过碗，迎上了年君姚的目光，他温柔一笑，对她一如既往的纵容，一点也没有昨天晚上拒绝后的尴尬。
薛岚反而尴尬了。
真是被表白后，她落荒而逃，怎么尴尬的就成了她。
“阿岚，吃过饭，想做什么？”
“修炼。”
她刚修成真身，昨天太高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正好要好好看一看，本来打算去收拾林不坏的，支开年君姚，如今也只能搁置了。
年君姚似是有点失望，可他一点都没有明示，他如今仿佛学聪明了，失望也就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点，一点都不会咄咄逼人，也不会让薛岚觉得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薛岚，“……”
大哥有点意思。
竟然在这些事里上心了。
好像开窍一样。
他几十年都不曾谈恋爱，还挺……天赋异禀的。
可他没想到，她并不是三十多年前的傻白甜薛岚，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做。她心里有些酸，也有些说不上来的甜。
“大哥想做什么？”
薛岚心软了，她舍不得看大哥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大哥应该是自信而稳重的，不会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烦心。
这些风花雪月，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小事。
“大哥，我最近看话本，有一个故事……就是杀妻证道的。”薛岚眨眨眼。
“话本？”年君姚微微挑眉，薛岚从这一挑眉里感觉出了言外之意，略有点面红心跳，因为有关于她和大哥的风月本子，她都看完了。
各种暧昧的，香艳的，唯一可惜的是，话本子里的她，都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都那么香艳。
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都没想到话本子，竟会如此的香艳。
大哥全看完了。
薛岚就知道他似笑非笑代表什么。
“那些话本子……我没看完。”薛岚顶着他的目光很是淡定，“这是狐妖原来给我的话本子。”
狐妖自己还上手写了一本狐狸报恩的话本子。
销量不太好，附近的书局在她写第二本狐狸报恩的时候，还压价，不给她高价钱，气得狐妖不写了。
然后她打听了一下市场行情，狐狸报恩这种题材不受欢迎。
最受欢迎的比较香艳的题材。
不如狐狸去勾引要修仙的弟子啊，吸取他的阳气啊，最后爱上他，然后又被棒打鸳鸯，最后牺牲成全公子这一类的故事，沿着这条主线写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报恩这种题材，谁喜欢呢？
狐妖上一次写的题材就是她是一只受伤的狐狸，被山脚下的小伙子救了，她天天叼着山鸡上门给小伙子报恩。
卖不出去，她还怪西洲大陆的百姓太俗气，欣赏不来她的好作品。
然后痛定思痛，给薛岚买了很多流行的话本子，其中就有一本杀妻证道的。
薛岚轻笑着就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得年君姚莞尔。
他除了看自己和薛岚的话本子，其他的话本子又不看，也不知道人家流行什么，可看他的话本子那么香艳，他大概也知道流行什么。
“怎么突然说起话本子？”
薛岚说，“就修仙一途，波折忐忑，男主角需要全心全意地修炼，摒除一切，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修炼，我看话本子里的仙友们，也是如此，结了道侣也是为了双修，在他们眼底，除了修炼更上一层楼，就没有其他了，风花雪月只不过是点缀。”
当时看的时候，薛岚还想到了西洲大陆的各大仙门。
“我们西洲大陆各大仙门，之所以成婚比较早，是因为百年前大战，我们仙门的中坚力量几乎全都葬送在魔族之手，仙门人才凋零，所以各大仙门扩充弟子，良莠参半。为了得到更纯正的血脉，所以仙门内各大仙友，都开始谈婚论嫁，往前推两百年，如大哥这种修炼天赋和年龄，根本不会有人催你成亲生子，都是这百年来仙门人才太少，导致于大家会成婚，生育下一代。可正常来说，修仙之人一生所求，都是得道成仙，都向往着最高处，每一个人都寻求突破，风花雪月都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薛岚所言是事实，年君姚也不否认，只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薛岚突然提起这话本子的事情，这百年来，仙门有些规矩变化是因为百年前大战，死了太多人。
“大哥也应该……一心寻求飞升。”薛岚抿唇，似是有些为难。
910章 薛岚趁火打劫
年君姚挑眉，也不生气，只是微笑地看着她，薛岚有些慌，却勉强镇定，“我看那话本子写的，男主为了像师尊证明自己心无旁骛，没有羁绊，杀妻证道，然后修为上了一个台阶，从此一飞冲天，成为仙门人人尊敬的大师兄。”
若是百年前，似是一个非常，非常正常的故事。
如今的仙门内，伦理，家庭似乎要重一些。
年君姚轻笑，“所以，大哥要杀了你吗？”
“我又不是你的……”
妻子……
“不是我的什么？”
薛岚冷着脸，不想和她再谈下去，年君姚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消消食，可能是刚修炼出真身的缘故，薛岚有些贪吃，早餐本就他做多了一些，她也全都吃了。
年君姚似笑非笑地说，“大哥不会做杀妻证道的事情，你放心，你是安全的。”
薛岚黑着脸，忍无可忍，竖起拇指，“理解满分。”
我和你说这话本子，是让你理解成你不会杀我吗？
是这意思吗？
年君姚大笑，看着她鲜活的表情，心里一片温软，阿岚有了真身，果然不一样，人都鲜活灵动起来，当鬼时真的冷冰冰的，也没情绪，有了真身，整个人都不一样。
年君姚都把意思理解成这样子，她也不好反驳说什么，再掰碎了说就显得她非常的没良心，年君姚一直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直在伤害他，这事做不出来，她心里也会很难受。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年君姚露出失落，惆怅的表情，她希望年君姚能开心，可真的只有她能给大哥开心吗？
大哥在她身边，会不会总有一天会腻，会离开？
毕竟，北海这么无趣。
年君姚又出去补给食材了。
为了让薛岚能吃上新鲜的饭菜，他打算隔一天就出去一趟，再加上北海里的小妖兽食量巨大，需要生肉，他也要出去一趟。
薛岚打算去问兔子精和豹子精要钱，总要让他们给点值钱的东西，不然大哥凭什么要养小妖兽。
兔子精都惊呆了，“你问我要钱？”
“养孩子很贵。”薛岚面无表情，兔子精和豹子精都是成年的妖精，身上肯定会有灵物，不管搜刮出什么，都是大哥该得的。
“薛岚，你要点脸吗？”兔妖骂人了，“我都被关在北海里多少年了，我哪有钱？”
豹子精说，“我们妖兽又用不上人类的钱。”
薛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淡淡说，“没钱，我大哥就不会去给你孩子买东西，让他饿死吧。”
“你这就过分了。”兔妖看着脚底下养得玉雪可爱的小妖兽，他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大，本来打算给薛岚烤乳猪的，小乳猪都给妖兽吃了，他还一天就吃完了，还和狐妖说他还想吃小乳猪。
狐妖也头都大了。
“你这孩子也太能吃了。”薛岚淡淡说，“一只小兔子的身形，一天吃一只乳猪，说出去都没人信。”
小妖兽，“……”
他似乎听得懂薛岚在骂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薛岚，有几分乞求，好像求薛岚不要饿死他，薛岚对这种妖兽的卖萌无动于衷。
兔妖和豹子精出不去北海，北海里没什么生物，有的生物也被妖兽们吃光了，若不是北海有结界，北海的生物都要被他们吃到绝种。
狐妖说，“兔妖，你爽快一点，你孩子的确很能吃，都是年公子在买东西喂养，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感恩吧，给人家一点好处也没什么。”
兔妖咬牙，她和豹子精对视一眼，豹子精拿出了自己一阵珍藏的一个檀木盒子给薛岚，薛岚打开一眼，是一枚紫色的内丹。
紫色的内丹，挺少见的。
911章 狐妖的故事
豹子精说，“这是当年一名花妖的内丹，一直被我保存着，本想等出北海后再换点钱，如今给你，换我孩子的粮食。”
薛岚用灵力感受一下内丹，的确不错，适合大哥。
兔妖说，“这花妖的内丹非常独特，能增进修为，也能作为药材，听闻花妖内丹作为药引能炼制转魂丹，所以我们一直都没吸收，放在身上。”
转魂丹？
这么厉害？
狐妖眼睛都直了。
还魂铃挑眉，一般的人看一个人的时候，都是人性本善。
还魂铃不一样，他看一个人的时候，是人性本恶，还魂铃问，“既然是如此独特的内丹，为什么给薛岚呢？”
转魂丹，已失传上千年，估计整个西洲大陆也好，魔族也好，也没人会练转魂丹了。
仙魔大战两次，失去的人才太多了，这些损失，不仅仅是人命，还有一些绝密的丹药，配方等等，这些东西比人命还要珍贵，所以如今仙门也不如几百年前的仙门强盛，这也是一个缘故，需要休养生息五六百年才能重新回到当年的强盛巅峰。
转魂丹，在很多，很多年前，是一种起死回生的丹药。
人在死去后，只要魂魄完整，可以用转魂丹，把魂魄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丹药有些偏门，需要的药材也很独特，所以，除了一些隐秘门派没有人会使用，有点违背天道。
可对很多人而言，这绝对是一个好东西。
比如说，一名真人突破时，没受过雷劫，陨落于仙门中，可以用转魂丹让他重生回到人间，这一办法有损天道，也有碍人命，所以正派人士都不会去炼制。
一直以来，转魂丹，都是魔族的东西。
“我又不会炼制转魂丹，这花妖的内丹，也是巧合所得，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我若要修炼，也不要吸收花妖的内丹，可年君姚需要，不是吗？我也算做一个顺水人情，我儿子的命，比这丹药贵重多了。”
这话倒是也不假，他儿子的命，肯定比这内丹要贵重得多，豹子精很疼爱小妖兽，总带小妖兽在北海到处玩。
小妖兽几乎都成了北海妖兽们的宠儿了。
薛岚接了内丹，“行吧，我收了。”
还魂铃问，“你们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摆出来，让我们挑选一下啊，就直接给了，你们当妖兽这么多年才被抓的，不会就这么点宝贝吧？”
那也太寒酸了，都比不上他主人呢。
“还魂铃，你别过分啊。”兔妖说，“这已经是很珍贵的东西，我们身上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了。”
还魂铃撇嘴，根本就不相信。
小妖兽似乎很喜欢薛岚，他窜过来，用自己的小尾巴轻轻地扫着薛岚的小腿，隔着一层厚厚的靴子，薛岚也感觉不到什么。
一身花纹皮的兔子，看着很机灵，很讨人喜欢，最近在北海第一层，他是团宠，北海第一层的妖兽其实各有地盘，这些年来也算相安无事，不管曾经多么凶恶，对小妖兽，妖兽们都给与了十足的耐心，况且，北海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要是关押在北海的妖兽，都会收起自己的獠牙。
薛岚也没想到，来一趟结界内，会讹到一颗内丹，算是意外之喜了，这一颗内丹，给小妖兽每天都吃乳猪都不成问题。
“少吃点。”薛岚轻声说，“你毕竟是一只兔子，天天要吃乳猪，我都担心你变成猪。”
一行人出了北海，回到客栈，薛岚玩着内丹，这内丹如蒙尘似的，和一般的妖丹不一样，还魂铃说，“是真的。”
狐妖说，“你吸收了一颗几百年的内丹就能修炼出真身，再吸收一颗呢？”
“妖丹吸收后，至少也要三十年才能全部转化成我的力量，你以为吃包子呢，每天都能吃。”这内丹她暂时用不上，大哥倒是用得上。
还魂铃说，“这内丹，暂时还是放着吧，是有些珍贵，比其他的妖丹，是有些特殊。”
“真的是转魂丹的药材？”
“是药引。”还魂铃说，“这是紫苏花妖的内丹，你们也知道紫苏花修炼成妖不一样，只生长于北原雪山下的山脉里，且一座山也没几朵紫苏花，是非常珍贵，紫苏花的花蕾对伤口就有奇效，华根和果实全是一品药材，浑身都是宝，所以紫苏花一般花开两三年就会被采摘，能够逃过人类的魔爪修炼成妖的紫苏花，自然很特殊。
薛岚一点就透，她明白了。
紫苏花的确已经很罕见了。
因为是非常珍稀的药材，浑身是宝的缘故，一直被魔族和西洲大陆的人所寻，雪原那边的山脉都被找遍了，一朵紫苏花要修炼成妖，不知道要多少年，怎么可能夺得过人类和魔族的追寻，肯定是一直被人护着，或者用了仙法，让这紫苏花躲开了毒手，一直修炼，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剥了丹。
是有点可惜。
也很特殊！
年君姚还没回来，薛岚问狐妖，“等你夫君出来后，你打算和你夫君去哪儿？”
九尾狐有自己的栖息地。
“周围天下，西洲大陆也好，魔族也好，到处走走看看，天下这么大，秘境也那么多，有很多秘境我们也没探索呢，都到处看一看。”狐妖说。
薛岚是没机会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了。
或许是感觉到薛岚的情绪，狐妖说，“你放心，不管我走得再远，我也一定常回来看你，主人，你不要露出这种伤感的神色。”
“我没有！”薛岚否决了，他一点都不伤感。
狐妖也不戳穿她。
薛岚问，“那你被困北海这么多年，会觉得厌烦吗？”
“会啊！”狐妖据实相告，“我们九尾狐那么喜欢自由，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自然很厌烦，如果不是我夫君，我一定撑不住，我夫君若是知道我死了，肯定也撑不住，我们九尾狐情比金坚，所以彼此心里都有期盼，我们才能在北海撑下去，若不然，我早就死了，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为祸人间。”
薛岚目光黯淡，是啊，有了期盼，他们才能在北海等候，就算如此，他们也已经非常厌烦，她呢？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盼头。
狐妖算是有期徒刑，总有刑罚到期的时候，她还可以离开。
她不是！
她犹如被判了死刑。
终身不能离开北海。
大哥也没了盼头。
狐妖似乎知道薛岚为何这么问，她灵机一动，很自然地说，“可如果我和夫君一起被困，我就不会觉得厌烦了。”
“为何？”本是沉寂于黑暗中的薛岚，倏然看到了一道光。
狐妖说，“其实心里有家，处处是家，当年夫君被困北海时，我求妖神把我和他关在一起，妖神不肯。如果我和夫君在一起，在北海被关一辈子，我也愿意的。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只要看着他就很开心，陪着他就很开心，不在乎是在哪儿，不在乎是不是被囚禁。”
薛岚心里，略有触动，目光隐约含了泪光，原来如此！
大哥也是这么想吗？
还魂铃似乎也知道狐妖和薛岚在谈什么，并不插话，他不太会说话，也不太能共情，还是闭嘴的好，免得说一句错一句，还搞砸了。
狐妖是有心给薛岚和年君姚牵线的，薛岚问她，就说明薛岚心里已经动摇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啊。
有情人终生眷属，是人生一大美事。
她心中也很喜欢。
还魂铃问，“你夫君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被妖神关押在北海？”
狐妖神色一淡，叹息说，“弑君。”
弑君？
薛岚茫然，“什么意思？”
狐妖说，“当年我们刚出栖息地，我和夫君在人间历练，我们九尾狐是降福的妖兽，从来不是作乱的妖兽，不知道为什么人间对九尾狐的偏见那么深，夫君脾气暴躁，听到茶楼话本子里的九尾狐魅惑别人，吸阳补阴的故事就很不开心。可那时候我在他身边，所以我们过得很开心，后来，我们到了京城，我被人间帝王看上了，掳到了宫廷。”
狐妖说，“人间的妖师控制了我，我当时的灵力并不高深，帝王迷恋于我的美貌，想要封我为妃，可我是妖，怎么能和人结合，所以他们就想要抽出我的妖骨，让我变成人，对一名妖兽而言，抽出妖骨，如同剥丹一样，我被折磨了很久，很久，夫君为了救我，无数次闯皇宫，帝王设局，也抓了他，夫君脾气本就暴躁，看这奄奄一息的话，吞噬了一颗血丹，修为瞬间提升，大开杀戒，杀了整个皇宫的人，也杀了君王，那君王有天道之运，且有仙缘，不该命绝，是夫君逆天而行，杀了他，惊动了妖神，在和妖神角逐中也杀了很多人，所以被关到北海了。”
这是一个很悲剧的故事，狐妖说起来事，心情已经很平静了，当年的事情也过去了，就像说一个故事一样。
狐妖说，“太过美貌，于女子真不是一件好事，若不是那帝王强行掳走我，又要抽我妖骨，我和夫君何至于此。”
912章 北海的妖兽
狐妖这故事，说得挺悲情的，还魂铃却没什么同情，毕竟九尾狐若只杀了有仙缘，不该命绝的帝王也就罢了，后来为祸人间，的确犯了杀戮，身上人命无数，还引发了一次山洪，害得几万人流离失所，三千多人死于饥饿和贫寒，不值得什么同情，这种妖兽被关在北海几百年一点都不冤枉。
还魂铃倏然问，“既然杀戮这么多，为什么不杀了他？”
狐妖眼里泛过一抹冷光，听到有人要杀夫君，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排斥和厌恶，可一想到是还魂铃，她又平静下来。
“那么多作乱的妖，杀的过来吗？都关在北海罢了。”
“问题来了，作恶多端，不杀了，反而关着，又是为何？”还魂铃问薛岚，“你是北海的看管者，你知道吗？”
薛岚茫然，摇了摇头，她的使命就是看管北海的妖兽，并不是决定北海妖兽的命运，如还魂铃所言，她也是第一次思考这问题，九尾狐这样的罪行，若是仙界处理，早就绞杀，为什么会被妖神关押在北海，反而留了一条性命呢？
一命偿一命，这是世间公理。
狐妖说，“我们妖兽修炼上千年，谁不是积攒了功德，才能成妖，修炼成人形的妖兽，更是罕见，如果能改过自新，为什么要逼上绝路？”
“那死去的人，就活该了吗？”
“区区人类而已。”狐妖傲慢。
薛岚蹙眉，这也怪不得狐妖，她不喜欢人类，且作为妖族，自认觉得比人类要高贵得多，人类区区百年寿命在妖兽看来，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就如人类踩死一只蚂蚁也不会觉得内疚。
还魂铃也察觉到狐妖不善的态度，啧了一声，“我又不是北海的看管者也没有生杀大权，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只不过好奇问一句罢了，知道你对夫君情深似海，没人要你夫君似，不要一副我要杀你夫君的模样。”
狐妖还是气呼呼的。
薛岚打圆场，“好了，别闹脾气。”
“是，主人。”狐妖似是不服气，怕薛岚觉得他们真的太草芥人命，“我和夫君从栖息地下来，从未作恶，我们安分地活着，也遵守妖和人的界限，本来想要到处玩乐，哪有想到会遇上这些事，我们也很无辜，若不是帝王抢走了我，又要抽取我的妖骨，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夫君和我早就快乐似神仙，不会死那么多人，也不会被关在北海。”
薛岚对这说法，不置一词，却没和狐妖深聊，还魂铃直接翻了白眼，还魂铃在宛平城久了，跟着年锦书，多少是受年锦书悲天悯人的影响，觉得这惩罚太轻了。
狐妖去忙后，还魂铃说，“薛岚，你没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北海内的妖，恶贯满盈，关押几百年就放出去，难道放出去就不会在作恶，难道等他们杀了人，再关进来？”还魂铃淡淡说，“人间有刑罚，仙界也有刑罚，他们妖兽修炼多年有了意识形态就能逃离刑罚？为什么只是关着？是能保证他们出去后，不会再作恶，如今妖神也陨落，如果九尾狐再作恶，谁再把他收押到北海来，你作为北海的监管者，连北海都不能离开，到时候妖兽作乱，你要如何收场？难道要魔界和西洲大陆承受这场浩劫吗？”
薛岚心头大震，从未考虑过这么严肃的问题，因为距离最近的妖兽出去，也要一百年的时光，为什么妖神会觉得妖兽刑满后，能放出去呢？
还魂铃问，“北海有刑满放出去的妖兽吗？”
913章 北海的异样
年君姚回来时，薛岚去了藏书馆，年君姚这一次又带来了一只小乳猪，这一只小乳猪，他打算给薛岚烤着吃，带了一只小羊羔给小妖兽，狐妖先把小羊羔送进去。
还魂铃说，“这么养小妖兽，得在北海开一个养殖场了。”
年君姚淡淡说，“我今天出去和人家谈了，隔五天给我们提供一只小羊羔，一年不间断提供，应该能满足小妖兽的需求。”
随着小妖兽长大，胃口估计也会长大。
“养孩子真费钱。”还魂铃暗忖，还是他省钱，他再怎么吃，也不会隔五天吃一只小羊羔。
年君姚问，“阿岚去藏书馆做什么？”
她一般都不去北海藏书馆。
还魂铃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年君姚一怔，这问题凤凉筝第一个提起来的，在他们第一次来北海，临别时，他和凤凉筝在北海外散步，凤凉筝是有意带他出去单独谈一谈，曾经就谈起为什么妖兽作恶多端，只是关在北海没有杀掉，凤凉筝听闻十层以上的监狱关押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妖兽，罪孽累累，若是在修仙界，早就被废去修为，清理门户了。
年君姚当时也有过困惑，可心思都在薛岚身上，的确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有点出乎意料，西洲大陆很少见到修炼成型的妖。
多是一些没有开化的妖兽，一些妖兽格外有灵性，也通灵性，却很少和人有交流，也不会说话，北海的妖兽，最差的妖兽也是会和人类无障碍交流，都是有了意识和智慧。
难道说，有灵识的妖兽，都被关押在北海了吗？
年君姚这么多年，的确没遇到有灵识的妖兽。
在他们修仙界，有灵识的妖兽，都在北海，这是大家共同的认知。
“的确有点奇怪。”
还魂铃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缘故来，只不过提出一点，“北海关押了一百多只妖兽，每一只妖兽都作恶多端？”
这问题，从未有人过问。
薛岚在藏书馆里，看看北海妖兽的记录，然而，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北海的妖兽，恶蟒是第一只被关押在妖兽，其余的妖兽陆陆续续被关押进来，曾经有一只妖兽年限满了，可出了北海后没多久又犯了罪，被妖兽再关进来三百年。
北海最近要出去的妖兽，也要八十年。
只要被关到北海，他们就没出去过。
她仔细看了这只妖兽的记录，关在第八层，也是狐妖，却不是九尾狐，是普通的狐族，出去后魅惑了一名书生，的确是吸阳补阴，出去后的妖兽若是再作恶，刑罚加重，这是一只红狐。
薛岚心里有一抹淡淡的疑惑，也问了藏书馆，“如果妖兽放出去作乱，我也不能离开北海，谁会再去抓捕妖兽？”
“主人放心，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为何？”薛岚挑眉，“人心难测，红狐刑满后，不是也再作恶被关押吗？妖兽本性凶狠，你怎么保证呢？”
藏书馆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薛岚蹙眉，“北海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914章 仿佛来搞事的
藏书馆安静了将近十秒钟，声音平平无波，“主人，北海有北海的规矩，你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出现的，红狐的事情，是一个意外。”
“我这么问吧，是不是被关押到北海的妖兽，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北海了？”
藏书馆静默片刻，“……是！”
“为何？”
“他们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那为什么要给他们定一个年限呢？”
“当年关押恶蟒后，他的灵力在北海暴涨，在北海里，他和妖神大战，他的元神被镇压在北海十八层，妖神自知自己将要陨落，日后无人能压制恶蟒，所以需要妖兽的力量一起镇压恶蟒的元神，所以北海的妖兽，一个都放不出去，就算放出去了，也会有别的理由，再关进来。”藏书馆的声音听起来很残忍，“这是献祭所有的妖兽，镇压一个人。”
薛岚心中一沉，狐妖在北海守了这么多年，安安分分，等着夫君刑满出北海，若是告诉她，九尾狐出不了北海，她一定会崩溃。
“主人，这是北海的秘密，你要守住秘密，不能让妖兽们知道，如果妖兽暴乱，你又要使用妖神之力，再虚弱三年，妖兽比你恢复得快，你挡不住他们冲破北海的结界，况且，北海里的妖兽，不能死太多，必须要保证足够的力量镇压氓。”
“氓知道吗？”
“不知道！”藏书馆说，“历任北海看管者，只要你来问了，这是一个秘密，若不是你猜中了，我也不会据实相告。”
薛岚想起妖神在世时说过一句话，有疑惑时，来问藏书馆，藏书馆不会对主人撒谎。
原来，这群妖兽，是无限期被关押。
若是被他们知道，的确会引起一阵暴乱。
是有些残忍了！
“我在北海也有一段时间，北海的妖兽，不全是作奸犯科的坏人。”
“妖就是妖，主人，切莫心软。”
薛岚出北海时，心情很沉重，她很讨厌这种骗局，虽然北海妖兽们作恶多端，可这是一个骗局，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年君姚倒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有些心疼她，拿了一包粽子糖哄她，年君姚最怕她心情不好，也没问藏书馆里出了什么事情，薛岚也不会主动说。
还魂铃倒是没眼色的，“怎么说？”
“没事。”
她看向一旁的狐妖，心里略心软，若是狐妖知道了，该多可怜，她还不知道自己和夫君要永远分隔两端。
若是狐妖知道了，估计她就要出去作奸犯科，然后和九尾狐关押在一起了。
那就更令人心酸了。
“以后这件事，不要提了。”
作为北海的看管者，她没办法给出太多的信息，只能如此命令着。
年君姚看出来了，这件事不简单，可他也没给薛岚添堵，既然薛岚不愿意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短时间内，薛岚是走不出来这沉重的情绪了。
入了夜，薛岚精神好得很，披着大氅出了客栈，年君姚站在二楼看着她的背影，风雪中，薛岚飞向了结界内。
她去北海做什么？
这么晚了？
若是出事呢？
“还魂铃，你跟着她。”
“她没让我跟。”
“跟着，她如今有了实体，妖兽们还不知道。”年君姚也是怕她在北海里出事，还魂铃飞出去，跟着薛岚。
他偶尔恨不得自己就是还魂铃，能陪她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薛岚进了北海界内，兔妖和豹子精们都很奇怪呢。
“你来做什么？”
小妖兽啃着小羊羔，啃得很开心，薛岚淡淡说，“有事问你们。”
北海里的小居，只有兔妖一家三口，薛岚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兔妖和豹子精有些踌躇地站着，薛岚脸色不怎么好，仿佛是来搞事的。
915章 北海看管者
薛岚问，“你犯了什么事，被妖神抓到北海来？”
“我不是妖神抓的。”兔妖说。
“谁抓的？”
“我也不知道。”
“所犯何事？”
兔妖有点尴尬，也不太愿意提起，薛岚说，“兔妖天性善良，极少听闻兔妖作恶，且兔妖修炼，至少也要五百年，你也没必要毁了自己的道行，所以，你是做了什么，被关进来的？”
兔妖不知道薛岚到底什么意思，还是据实相告，“我刚修炼成精时，非常开心，在人间游历，感觉到处都很好玩，也没有作恶，有一次周游到一座城镇，那座城镇被邪祟所侵，妖气缭绕，总有人莫名其妙死于妖兽之手，你也知道我们兔妖胆小的，我不想在这座城镇里待了，那三天正好暴雨，我就想着等暴雨过后再离开，谁知道突然来了一群天师说我是凶手，最近城镇内的罪孽都是我犯下，我和他们打起来，那一天动静特别大，城镇坍塌，死了无数人，我就被人丢到北海来，妖神判定了我的罪。”
兔妖眼睛有些红，“我也无辜，这又不是我想杀人，当然，不可否认，杀了他们那一刻，我心里很痛快，谁让他们冤枉我，妖神问我，知道错了没有，我不认错，所以刑罚还多了两百年，我认。”
薛岚问豹子精，“你不会也是被迫犯罪进来的吧？”
“哦，不，我就喜欢杀人。”豹子精淡淡说，“我本来就是一头野兽，你希望一头野兽多温柔，我喜欢吃人心肝，挖了不少人心肝来吃。”
薛岚，“……”
还魂铃，“……”
第一次见到吃人心肝这么理直气壮的妖兽。
豹子精也一点反省也没有，关他不冤啊。
豹子精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如今有了孩子，也想出北海，淡淡说，“如今不一样，我嘴里很淡，口味变了，喜欢吃素。”
还魂铃，“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什么本性，关在这鬼地方几百年也移了。”
薛岚抿唇，有些困惑，北海的妖，有些妖该死，有些妖并不该死，兔妖问，“你突然来问是什么意思，是要早点放我们出去吗？”
薛岚，“你想多了。”
兔妖啧了一声，倒是也习惯了薛岚的作风，“那年公子是瞎了眼，竟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人。”
大哥喜欢她，兔妖都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吗？
“你突然问这事做什么？”
“闲来无事，很好奇你们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进来的。”薛岚淡淡说，“我还没了解过，毕竟是看管者，总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狐妖也杀过人，不至于被关到北海的程度。”
薛岚出了小居，坐在一处风雪比较小的岩石上，闭上眼睛，打开了北海的监狱，把红狐给提出来，红狐本体跳跃落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名身穿红衣的美艳少妇。
她长得……真真是一只狐狸精的模样，格外的妖媚。
“哟，薛岚，你这么好心，还放我出来看雪景？”
薛岚一笑，“你想多了，有事问你。”
916章 我相信你
红狐对薛岚倒是没什么厌恶或者亲近，上一次逼迫薛岚，她也没参与，作壁上观，可后来联合一起冲破结界，她倒是出了力。
“你掌管整个北海，还需要问我什么，我真是荣幸至极啊。”
红狐一开口就是一个老阴阳师。
嘲讽能力满满。
薛岚淡淡说，“我听闻你出过北海，又被关了，做了什么被关？”
红狐的脸色瞬间沉了，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是她的底线，薛岚在底线上跳跃。
“你们北海看管者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我真是乐了。”
“红狐，好好回问题，我是我，妖神是妖神。”
“我不回答，又如何？”
“继续关着，也不如何，我又不是非知道不可。”薛岚淡淡说，“可我想，你仍是想告诉我，是吗？”
两人静默对视，仿佛在较量什么。
薛岚淡淡说，“我虽是魔族，却在西洲大陆长大。”
红狐自然听闻过薛岚的传说，她看着薛岚淡淡说，“行，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犯下任何事，我关了四百年，在这天寒地冻，每天都要受鞭刑的地方，受了四百年的苦楚，我每年都数着日子，挨过一天的鞭刑就少一天，我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鬼地方，我为什么还要作恶，再被关到北海来，我疯了吗？我出去放着自由的日子不过，我又犯罪来北海做什么？”
薛岚心里大震，红狐的话，证实了她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红狐说，“我告诉所有妖兽，我没犯罪，没有人信。”
“薛岚，没人信我。”
“当年，我魅惑无数年轻男子，让他们丧命，提高我的修为，是我的错，我认，这四百年，我也赎罪了，生不如死，可我刑满出北海，我没再犯过事，为什么我就要关押回来。”
“在他们眼里，我们妖兽就是本性难移，就算出去了，也会再作恶，真是可笑，你相信我，北海任何一只出去的妖兽，都不会再作恶，没有人愿意回到北海来。”
薛岚一直很安静，好像一座雕塑。
红狐也有些失望。
她一定也不相信。
谁会相信一只妖兽呢？
“只有林不坏相信我。”
薛岚心里一跳，“你告诉过林不坏？”
红狐点头，她告诉过林不坏，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时候？”
“很早了，我也不记得了。”红狐说，“他对北海的妖兽都很好，偶尔会带妖兽上来晒晒太阳，看看风景，透透气，我们都很感激他，偶尔会和他聊起过去的事情。”
红狐讽刺地说，“我们恶贯满盈，难得不曾作恶，竟然只有一只鬼相信我们。”
薛岚冷漠地看着她，淡淡说，“民间有句俗话说得好，鬼话你也信？”
红狐，“……”
“果然，你不信我。”红狐冷笑，“浪费时间，那还问什么。”
“不，我信你。”
红狐惊讶地看着她，“为何突然问起来？”
“你不必知道！”薛岚问，“你真的不曾作恶吗？出了北海后。”
“不曾！”
“好，红狐，最近一只妖兽，还有八十年就能出去，到时候，如果我证实了心中所想，我就放你出去。”薛岚淡淡说，“我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现在，你要告诉我，林不坏和你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