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种田山里汉(31)
祁雪右手握着刀,放在一旁小一点的磨刀石上打磨,等刀刃足够锋利后,另一只手伸进竹篓里,将狼尸取出来,在菜板上放好。
她将狼身摆成仰躺着的姿势,四肢成大字型舒展开。右手握着打磨好的菜刀,刀刃顺着骨骼纹理开始切割。
不稍一会儿,利刃与肉皮摩擦的沉闷声音传来,低调而不失节奏,宛如一首别样的旋律。
肉与皮,肉与肉被成功分离,内部那些器官也被一一处理摘除,却没损坏骨架本身一分。
处理动物尸体这种事,她做的得心应手,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熟练。
“我还以为庖丁解牛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小六看得两眼泛光,神情无比激动。
不愧是死亡岛出来的,解剖的手法都那么熟练。它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祁雪被夸得一愣,拿刀的手瞬间顿住,目光幽幽转向面前的狼肉,神色复杂。
她能说刚才的动作就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么?一种手握上刀具和肉的时候,自然而然做出的反应。
等她有了意识的时候,面前已经变了样。
又是那段她没印象的记忆里学会的技能。祁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懵懂迷茫的感觉,真是有点不太好呢。
感慨之际,余光突然扫过狼身上的某一处,瞬间顿住。
大约是在背部与脖颈相连那块地方,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是,那处的肉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洞。
先前没处理的时候,因为它表层有毛皮做遮挡不容易察觉,如今去了毛皮,这个伤口就越发清晰明了了。
一只手缓缓伸了过去,指尖在伤口处仔细描摹检查,犀利的眼眸直直的射过去,细细打量,不肯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这个伤口看着是新伤,与前头她给的致命一击的刀伤时间相差不多,应当是一前一后亦或是同时造成的。
覆在伤口上的手指稍稍施力,顺着伤口往下按压,毫不意外的,指尖感受到了硬物的痕迹,就陷在伤口之下更深的狼肉里。
视线顺着伤口往下,想要探进更深的肉里窥视,却碍于周边的肉质和血液阻挡,根本看不真切。
祁雪眼眸低垂,一番沉思之后,右手拿起一旁地上的菜刀,开始对手下的狼肉进行二次处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没能逃过小六的眼睛,毫无意外的,它也看见了那个伤口。
“这是什么?”它面带不解的提问。
玩家同它说过昨晚的经过,只说这匹狼是她挥刀砍死的,并没提及其他攻击。看这狼后颈处的这般伤口,恐怕事情真相与玩家所描述的还有所出入。
它倒是不认为玩家会有所欺瞒,一来是没必要,事情都发生了,它骂也骂过了,再隐瞒意义不大。二来嘛,玩家满脸都写着震惊,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事的。
对于小六的问题,祁雪没有给出任何答复,确切的说,她压根都没听到它问了什么。她如今哪有工夫搭理它,一门心思全在这个伤口上,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着手头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的下着刀,在没有损伤骨架的同时在伤口上拉了一道口子,刚好能容纳两根手指探入。
指尖没入没多深就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祁雪目光微闪,两根指头微微岔开,一左一右贴着硬物,同时猛地向上发力,指尖带着硬物一齐抽出狼肉。
那是一颗两个指甲盖宽的石头,棱角不算尖锐,却能直直穿过坚实的狼肉深陷其中,还保证整个石头的完好无损,可见投掷者能力之高。
“好厉害!”小六直接尖叫出声,语气透着满满的激动,“能以这样的石子穿进狼肉之间,这个人的内力一定十分深厚,武功奇高。”
祁雪对远古时代的内力一说不是很了解,不过大致能联想出来,应该和他们精神力者体内的意识是一个概念。意识强则精神力充沛,能使用的精神技能和造成的精神伤害就多,意识弱则精神力匮乏,能使用的技能次数和造成的伤害也就低。
只是,内力深厚的人,她的脑海里,一张脸逐渐具体化并清晰。
“不会是攻略对象吧?”小六将脑子里的猜想脱口而出。
显然,它和祁雪想到一块儿去了。
纵观当时的环境和在场的人,除了张毅,似乎再没旁人了。
答案不言而喻。
可问题是,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她先前竟丝毫没有察觉。
眼眸微垂,祁雪脑子里开始回忆昨晚脱困的详细经过。
从石头进入狼身的位置,以及施力程度来看,这一击对狼的伤害绝对小不了。
受到这样的伤害,就是不致命,也肯定是极其痛苦的。既然是痛苦,那尖叫肯定也少不了。
这匹狼在跃身冲向她之前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也没有发出丝毫哀嚎,那么,唯一可能且合理的下手机会,就是她对狼出手的同时。
也只有那个时候,狼才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最初她以为是刀落在狼身上造成的,如今看来,也不全是,那声声哀嚎还有张毅的手笔在里面。
回想张毅曾经的解释,他也说过,一直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帮她脱困。
既然是抱着救人的心态,那在这匹狼飞扑过来的危急关头,他没道理袖手旁观,因此打出一颗石头为她解围的猜想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看来,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冷血无情,毫无风度。”祁雪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话,不过小六倒是听懂了。
玩家是在为攻略对象正名,为他鸣不平,因为它在山脚那吐槽过他的态度。
其实它没听明白的还有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祁雪的懊悔,因为她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赞同了它的观点。
若是时间倒退几分钟,小六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反驳,可如今,见了这个伤口和石子,指责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了。
“他既然做了,为什么不说呢?”就这么任由别人误会。它搞不懂张毅的想法。
祁雪默了默,垂眸思考,片刻后答道:“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做了好事,却不愿意说出来,还装作一副恶人的模样让人误解。”她觉得攻略对象就是这样的人。
嘴硬心软,口嫌体直。
第468章 种田山里汉(32)
祁雪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八个字,还有慕扬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他在某些方面也是个行动与心理不一的人呢。思及此,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勾,为自己找到一处相似点感到高兴。
“可他为什么下山的时候又是那样一个态度?”小六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在它看来,就算攻略对象之前救过玩家,甚至还情节高尚的做好事不留名,可也不能掩盖他态度恶略的事实。
思绪被打断,祁雪瞬间收敛了心神。
明白小六指的是下山时张毅毫不留情面拒绝她的事。关于这点,她也曾做过诸多猜想,结合现在发现的事来看,她又得出了另一个结论:“或许他是怕麻烦吧。”
在祁雪看来,张毅出手救了她却又不做声张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怕麻烦。作为曾经用‘救命之恩’作借口嚷着要‘以身相许’的当事人,她多少有些理解他的想法。
她在下山途中又直接问了人家住址,被怀疑借机赖上也不奇怪。
不得不说,祁雪凭着她强大的脑洞为张毅的猜疑行为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
小六似乎也想到了山大王位面的事,了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知错就改,“好吧,我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他应该是个好人,只是嘴硬心软,面冷心热。”
“彼此彼此。”关于错误评价这件事,她也没有资格指责小六。
心里的郁结被解开,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一人一系统谁都没有再揪着说事,而是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玩家玩家,这些肉你要怎么处理,做烤肉么?”小六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它就将上一个话题抛到九霄云外,乐颠颠的开始询问食材处理的办法了。
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打散,祁雪将注意力转到它的问题上。
“烤肉么。”她重复着它的提议。
盯着面前剖出来的一小部分狼肉,又看了眼剩下那绝大部分没来得及剖,却被从立体摊成将近平面的整体,祁雪垂着眸,认真的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她给出答案:“这整只都烤了会浪费。”
这肉一旦烤了,肯定吃不完,以远古时代的储存条件,怕是放不了一两天,最后肯定算糟蹋了。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祁雪自然明白,肉在这个时代是稀罕物,不是那么容易吃上的。她可舍不得就这么浪费了。
“那就吃多少烤多少咯,反正你也没怎么剖,随便划拉一点肉出来就行了呗。”小六不以为意的说着,语气里还透着点‘玩家怎么这么笨’的意味。
祁雪挑了挑眉,拳头紧了紧。显然,这小萝莉要是有实体,现在一准儿挨揍。
没等她开口,小六倒是自己反应过来了,猛拍脑门,叫道:“噢,我忘了,远古时代没有冰箱,剩下的鲜肉也会坏。”
“这就有点难办了。”归属于生存低能儿一类的小六决定场外求助,“玩家等着,我连接星际网给你查一下。”
谢天谢地,总算是想到这层了。祁雪无奈的叹了口气,没等它查出结果,脑袋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目光落在肉块上,眼睑微沉,似在思考可行性。
数秒后,心里有了决定,行动快于意识,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手脚已经有了动作。
是以,在小六满脸惊喜的怀揣着求助结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一系列的前期准备,甚至已经进入了主题。
只见原本只有菜刀砧板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堆木头架子。
说是木头架子都有些抬举它们。往细了看,就是两根粗壮一点的树枝交叉摆着,贴合的地方用麻绳捆住,做了一个‘X’的形状。
这样的简易架子一共有两个,都被与地面成九十度竖着立起来,下头还各搬了好几块大石块堆着固定,让它们不至于在手离开的时候失去支撑垮下来。
两个X型木架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上开口的V型凹陷里,分别搭着两根平行紧贴的木棍的左右两端。
三者相互牵着平衡,加上两头底部石块的固定,整体倒是平稳,俨然一个自制的简易烤架。
中间两根烤棍上,被剖展开的骨架连带着肉一起搭着,正下方的地面,几根枯柴堆砌着已经燃了火。
“玩家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开始烤了,怎么这么猴急的呢!”小六急得拔高了声音,不停的催促:“快快快,趁着刚开始还没怎么烤到,快把肉卸下来!”
祁雪毫不怀疑,它要是有实体这会儿肯定已经撸起袖子冲上去自己干了。
被它吼得脑仁疼,她抬手揉了揉,无奈道:“你再仔细看看。”
“还看什么看,有这时间肉都烤熟了,赶紧抢救啊!”小六嘴上没好气的吼着,眼睛却很诚实的往烤架上瞟,当真是个口嫌体直的家伙。
这仔细一看,倒是将心里的暴躁给看没了。
明晃晃的火焰最高点与架着的肉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这段间距控制得很好,不至于太高让火焰失去原本的效用,也不至于太低,将上头的肉烤熟。
“玩家这是,烘?”小六默了一会儿,最终在脑子里蹦出这个词。
祁雪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复,“利用高温将肉表面的细菌杀死,再将肉质里的水分油脂蒸发干净。”
这样处理过的肉类相较于寻常鲜肉的储存时间会长一些。烘干后,再找些密闭性好的容器把肉分散存放至阴凉干燥的地方,存上个把月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玩家懂啊,吓我一跳。”小六松了口气,看来它查到的资料用不着了。
也怪它刚才太慌张,一看到火焰烤架就以为玩家要全部烤了,这才闹了一出误会。
“不过,玩家放调料了么?”小六看了一眼还很新鲜的肉质,上面没有任何腌制过的痕迹,系统扫描的数据反馈的结果也是原味,心里明明有了结果,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没。”祁雪老实回答,视线扫向一旁放着的某个小罐子,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我翻遍了整个屋子,就只找到这么一点盐。”
她虽然不擅长做饭,也没有过多的喜爱,对厨房用具的要求很随意,可这也少得太可怜了,她还是没忍不住汗颜。
第469章 种田山里汉(33)
突然有点好奇,原主母女俩平常吃的饭菜都是什么味儿的。这一吃还吃了这么多年,她倒是真的很佩服。
听出她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小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抽了抽,道:“玩家,这可是远古时代,精盐提取技术落后,可食用的细盐是很少很珍贵的,你以为都跟地上沙土一样,一抓一大把啊。”
远古时代,人们食用的盐都是经由盐矿开采,然后进行加工提取,才得到的可食用细盐。
因为细盐提取技术有限,偌大的盐矿开采出来的可食用盐并不多,一粒千金也不为过,且全部掌握在官府手里,绝大多数进了皇城和达官贵人的府邸,极少部分流入民间,也得是家财万贯的富商才能吃得起。
一般的老百姓家里是很难吃上一点细盐的。
像是原主这样的贫苦农家,能有这么一小罐子都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玩家竟然还敢嫌弃。
思及此,小六反倒愣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划过疑惑:“哎,这个原主有点东西啊,生活这么贫困,还能买得起这么多盐!”
有猫腻。
祁雪毫不客气的赏了它一记白眼,无语的吐出两个字:“粗的。”
“啊?”小六整个人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罐子里的盐,仔细打量,确实和寻常细盐不同。
“嘿嘿。”它尴尬的笑了,为自己的疏忽找着借口:“我没注意。”
“不对,即使是粗盐也很难得了。不过这东西吃起来是有害的吧?”小六一惊一乍的叫出声。
“粗盐相对于细盐会比较容易得一些,官府开采盐矿,主体肯定是会尽数开采尽,不过开采过程中总有些细小的矿砂遗漏,去黑市买,或者过后自己去淘一点,总有办法。”祁雪说出自己的观点。
粗盐获得的渠道相对较多,所需要支付的银钱也相对少很多。
对于原主家中有粗盐的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些粗盐就是她自己到附近的盐矿那捡来的。
至于粗盐吃起来有害这点,“未经过细加工的矿物肯定是有害的,不过以这个时代的背景来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一点盐都不沾吧。”
“那样做出来的东西,恐怕是味道寡淡难以下咽。”
“不过,”她突然来了一个转折,“就算是盐难得,也总有其他的调料可以用。”
话至此处,祁雪突然顿住,因为她想到了原主资料里提及的事情,周边村落里的村民都联合起来抵制翠儿母女,最明显的就是拒绝将自家的商品货物卖给她们。
这样想着,她心里划过了然。难怪这个家里一点调料都没有,穷倒是其次,就算是有钱,也没有人卖。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同时又有一些抱怨,“就算是人缘差到大伙儿都不卖货物给她,去后山采些味道奇特的野草野果做调料总可以吧。”
“可原主这屋子里当真是干净得一点儿都找不出来。”
由此可见,这也是个懒家伙。
对于祁雪的抱怨,小六噗之以鼻,“玩家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在吃食上就很随便好么。”
“叶片这么难吃的东西,你都吃得津津有味,比那更难吃的东西你也吃过,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调料少。”
“再怎么着人家里还有一点盐巴,总强过你生嚼树叶吧。”
“年轻仔,做人不能这么双标的哦。”
它最后这搞笑般的语调口音让祁雪没忍住嘴角的抽搐。
“那不一样。”她似叹息似无奈的回答,语气没有丝毫被说破的窘迫。
“怎么不一样?”小六紧跟着追问,啧啧啧的感叹了几声,批评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祁雪无奈的叹息一声,解释道:“我的不讲究,只适用在不能讲究的时候。”
脑袋顶上六个黑点飘过,小六歪了歪脑袋,满脸问号,“绕口令么?”
很显然,它没懂。
祁雪为它的智商感到捉急,却仍是耐着性子深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在对待吃食上,讲不讲究,取决于它的意义和重要性。”
“往更简单的说,如果这份食物意味着活下去,是用来救命的,不吃就得死,那就算它难吃到让我忍不住反胃恶心浑身不适,我咬着牙也会往下咽。”
“如果这份食物就是简单的一日三餐,少吃或是不吃一两顿死不了的那种,那我会适当的挑食。难以入口的就不入,也会尽量追求精致美味。”
诚然,她自己也是个不挑嘴的人,就连叶片那般苦涩难咽的东西她也能欣然下咽,却也是分情况的。
在条件艰苦困难的时候将就凑合,不去穷讲究,这是在逆境中安稳生存必备的素质。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力让自己过得精致舒适一些,也是人追求更好的本能。
于她而言,这两者并不冲突。
“就拿曾经经历过的位面来说,丑鱼位面,那算是我初次系统的学习做菜。”
“伯格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即便是不下厨,他家里的厨具也是十分丰富的。”
“我记得在为他做第一顿饭时,除了给他准备的,我还为自己烤了肉。”
“按你的说法,我是一个对吃食不讲究的人,如果说,我为伯格做的饭菜力求精致完美是为了讨他欢心,刷好感,那我在满足自己口腹的时候,就没必要穷讲究了。”
“可你仔细回想,我在为自己烤肉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随便?”
“烤肉这种食物,说简单了可以很简单,放在火上烤熟了就行,甚至连调料都可以不用擦。可说复杂了也可以很复杂。”
“我利用了厨房里可以利用的一切调料,才做出了那么一小块不算大的烤肉。”
“而这块肉的目的呢,仅仅是因为我嘴馋而已。”
丑鱼位面她的常规形态是一只鱼,绝大多数时间吃的都是伯格往鱼缸里投的鱼食,那次会做烤肉,说实话,很大程度还是因为馋了。
“按照你的标准,这样的举动其实就算是穷讲究了吧?”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她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小六沉默着没说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祁雪再接再厉道:“你再看山大王位面,最开始,海涟漪深陷山林,虽然环境很恶劣,但我同样没有选择吃树叶。那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还其他更好的选择,比如说野果,野蘑菇。”
第470章 种田山里汉(34)
“又不是喜好自虐,在有的选的情况下,我自然会选择更美味可口的食物。”
“至于在树上吃叶子,只能说,当时除了叶子之外,没有其他可以用来果腹的东西。”
话音刚落,祁雪像是想到什么,自己就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话,“不对,其实还有树皮。”
“不过,两相比较,还是树叶更好入口一点吧。”
小六在脑海里想象吃树皮的画面,不出意外的被美到了,整个身子颤了颤,汗毛立起,想都不想的回答:“树叶!我支持吃树叶!”
祁雪成功被它这般模样逗笑,暗赞一声可爱,继续道:“这么说吧,若是那棵树上有结果,而且果肉无毒,又或者我不是被底下两匹狼死守着动弹不得,我是绝对不会去吃树叶的。”
小六听懂了,也沉默了。
它明白了玩家的意思,有条件的情况下讲究,没条件的情况下将就。
“好吧,我承认,原主母女俩是太随意了。”
小六最终赞同了她的观点,随后问道:“那现在呢,该怎么办?”
事实就是这个家的调料干干净净,而现在又需要用到调料。
它的目光移向正在熏制的肉类,满是惆怅,脑海里,不加调料的熏肉突然浮现。
尽管它吃不了,但只要一想到玩家要吃,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像是自己亲自吃了一样可怕。
不得不说,小六的问题很现实。
祁雪想了想,最后给出答案:“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在你查资料的时候我就尝了几个山里的野果,味道还算不错,酸甜可口,又没有太多的涩意。我想,将这些果子碾碎取出汁液,也可以勉强当做调料。”
“还有这一小罐粗盐,就是全都擦上去也不见得能保鲜多久,也就不用浪费了。我想随意取出一小块,碾成粉末融进水里,将带有咸味的水往肉上抹匀就行。”
“条件有限,也不用过分讲究了。”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还客气的询问了小六的意见:“你觉得呢?”
“或者,有查到什么其他更好的方法,也可说出来。”
其实后面这句才是关键。
小六明显也听出了其中深意,却还是残忍的摇了头,“没有,玩家就按自己的想法做吧,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当真是敷衍至极,祁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才会问出这句话,她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不靠谱的小萝莉身上,期盼它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还不如期盼母猪上树来得实在。
不再搭理它,祁雪按照自己的预想忙碌起来。
没一会儿,涂满自制酱料的肉在火焰的烘熏作用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色泽也变得光滑透亮,妥妥的色香俱全,味虽然没尝过,但肯定也错不了。
小六对着检测系统反馈出来的食材评估报告直流口水,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份。
好想做个人,好想吃好吃的!它的心里呐喊。
被这美味的食物吸引的不止是小六一个,还有那些偷偷摸摸心怀不轨趴墙角的人。
“是肉的味道,老大!”院子外没多远的大树后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双手扒在树干上,身子隐在树干后头,近半个脑袋却探了出去,脖子朝着祁雪屋子的方向抻得老长,鼻子不停的嗅着随空气飘过来的香味儿,不停的咽着口水。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正趴在离树不远的大石头后面,相比起先前说话的男人那瘦瘦的竹竿身材,老大的身材则要茁壮不少。他此刻的神情动作和树后的小弟如出一辙。
旁边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和他们是一伙儿的,闻着若隐若现的肉味,口水直接从嘴角流了下来。
三人表情动作一致,一副被肉香馋得不行的垂涎模样。若不是长着三张各异的脸,都该以为是复制出来的三个相同体。
“好香啊,老大!”那人一边流口水一边感叹。
“屁话!老子眼睛底下这玩意儿是摆设,闻不着味儿啊,要你提醒我!”老大一巴掌拍在挨着他最近的那个男人后脑勺上,怒瞪着眼没好气的说道。
他一双眼贼溜溜的看着屋子的方向,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沫,神情不满的往旁边的地上啐了一口,道:“靠,这假小子不知道又打哪弄来了这好东西,还弄出这么大的味儿,馋死老子了!”
说完,一阵肉香猛地钻进鼻子,他又一次咽了唾沫,视线死死钉在屋子的方向。
假小子,是周边村子里与翠儿结仇的混子们对她的称呼。因为她身材生的高挑,胳膊腿儿因为长期干活格外结实,力气还大,最重要的是她性格要强,容不得欺负,谁敢惹她抡起木棍就是一顿胖揍,干架的能力丝毫不输男人。这山脚下一堆村落里的男人,能打得过她的还真没几个。故因此得的名儿。
“一定是上后山捉的,这假小子惯爱往山里跑。”树后的小弟分析着肉的来源,还不忘拉上一个同盟:“是吧,三儿。”
被唤作‘三儿’的男人就是刚才那个挨了打的小弟,他此时正捂着脑袋连连点头附和,“是是,二哥说得有道理。”
为了不再挨打,他不敢再乱发表意见,只同意别人的观点。
若是这观点不合老大的意,那也是二哥先提出来的,挨打也有二哥在前头顶着,怎么也不会是他。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最后一个字刚从嘴里蹦出来不到两秒钟,他连后脑勺带捂着的手一同遭受了重重的巴掌,这次不是一下,而是好多下。
“有道理,有道理个屁!”
“老子问你那玩意儿哪来的了么?”
“老子不知道那哪来的啊?”
“村子周围就这么屁大点地,除了白花花的银子买,也就后山能弄来不要钱的肉。特么老子还用你来提醒!”
“老子知道这肉是从后山来的又能怎么样,还能照猫画虎杀上去打猎不成?想让老子给山里的猛兽当食物去,你好继承老子的老大的位置吗?”
“有道理,有道理你给老子弄块儿肉回来解解馋啊!”
老大一边说一边拍,说一句就拍一巴掌,拍得三儿浑身颤抖泪眼汪汪,却不敢有任何反抗,更不敢躲,除了不停的喊着‘老大饶命’,就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第471章 种田山里汉(35)
这明明是二哥说的,为啥老大只拍他?
从来都是这样,无论二哥说什么都没事,他说什么就都是错,不说也错。
从头到尾,挨打的总是他,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三儿在心里吐着苦水,面上却是分毫不敢说出来的。被拍得狠了,也只能抬着水润润的眼睛朝二哥所在的地方求助。
二哥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嘴角憋着笑,却还是讲义气的凑过来帮忙。
“老大,先不忙着教训三儿,关键还是那假小子手头的肉,这好东西,怎们能白白便宜了她!”
这波话题转移果然成功引起了老大的注意,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三儿如获大赦,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到二哥身后,这才敢稍稍放了心,竖起耳朵听着老大和二哥的对话。
老大沉着脸,目光森森,像是在思考话里的深意。
他贼溜溜的眼珠子里闪过动摇,只是很快又升了一抹惧意,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掉了。笑话,他堂堂一个老大,若是被小弟们知道他害怕翠儿这个假小子,他的脸面要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在十里八村混,怎么在兄弟们中间抬头做主,肯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他紧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说:“这好东西当然不能便宜她!”
末了,又来了一句转折:“只是,这假小子一贯来疯得很,下手也毫不留情,咱想要从她手里抢东西,怕是不容易吧。”
他尽量说得委婉,不突显自己的惧意,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了一句:“事先声明,老子可不是怕她,这叫小心谨慎,思虑周全。”
“是是。”二哥连声附和,实则心里却对他死鸭子嘴硬的说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一起在村子里混了这么久,二哥还能不知道老大心里那点小九九。说句难听的,老大就是放一个屁,他也能嗅出前一顿吃了啥。
知道老大心里害怕,老实说,他自己也有些怵,可架不住那肉香的诱惑。
天知道,这村里头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一日三餐能吃糠咽菜的就不错了,那肉一年到头都沾不上一点儿。就是村子里身手好的猎户们,山里猎了东西也没有自个儿吃的,都是拿到县里去换银子帮补家用。
如今那假小子就要吃上肉了,怎能不叫他眼馋心热。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假小子的厉害,单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抢到肉,所以必须要动员老大和三儿一起。
“老大说的是,那假小子确实厉害。”二哥先是肯定了老大先头的话,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她再厉害,也就是两个拳头两条腿,咱仨加起来可有六个拳头六条腿呢。”
“咱一起行动,围着她,同时出手,她防得住这个,就肯定防不住其他几个,绝对能将她撂倒。”
老大听了这番话,眼睛果然亮了起来。要说他对那香喷喷的荤腥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就是纯属扯淡,不过是碍于那假小子的凶悍才不敢妄动。如今听二哥这一通分析,他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们三个人呢,难道还打不过一个男人婆?这传出去还不笑掉十里八村人的大牙。
这样想着,老大的腰杆突然挺得直直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小二说得对,咱三个人,绝对打得那假小子哭嗲喊娘!”他雄心壮志的发着宏源。
“老大......”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惧意,头一回生出了‘早知道就让老大打‘‘还不如被打死’‘干嘛要去求助二哥’的想法。
他不知道的事,不管他求不求助,二哥这话都会找机会说出来的,他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听自家老大和二哥自顾自的商量了要去夺肉的事,三儿心里某个画面逐渐清晰扩大,惧意由心而生并不断蔓延至全身。
他开口想要阻止,可又畏惧老大的拳头,一张嘴结结巴巴的,整句话还没蹦出一半,重要的字眼都没说出来,老大的巴掌就直接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瞧你那熊样!”眸子里透着不满,眼珠子瞪得圆滚,直视着他,边拍边教训道:“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一个假小子,出息!”
“她翠儿再厉害,还能一个挑咱们三个!”
怨不得老大雄心壮志,实在是他们从前也没怎么和翠儿硬刚过。
他们算是从小结怨,从前那都是小孩子的打闹,各有输赢,并不会显得哪一方比较厉害。
后来大了,有些事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也都是暗地里偷鸡摸狗使使绊子,大多时候都是搞破坏的时候被逮个正着,让她拿笤帚追着跑。
真别说,这娘儿们打起人来还真狠。
村里那些姑娘因为从小作农,也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模样,但大多时候还是保有女儿家的矜持,还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一群男人对着干,动不动就上武器打打杀杀的。
怨不得十里八村的人都管她叫假小子。
老大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死鸭子嘴硬的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娘儿们也没什么值得他们豁出去拼的东西,所以一直没真真正正的正面打过。
对于他的说辞,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他自己是深信不疑的。
可如今却不同,那可是肉!是多么稀罕的东西!闻着味儿就足以让他们豁出去堂堂正正的干一架了!
老大难得被挑起了干劲儿,又有肉的诱惑摆着,怎么可能任由三儿打退堂鼓,坏了他的好事,让到嘴的肉飞了!
他又是一巴掌拍下去,揪着三儿的耳朵耳提面命道:“小二不都说了,咱仨一块上,那假小子防不住,你怕个毛!”
“不是,老大,我不是怕,不,我怕,不是......”三儿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他想辩解,他不是怕翠儿,不对,他也怕翠儿,可是没有那么怕,他更怕的其实是其他东西。
可没等他将自己的舌头捋直思绪理顺,老大又是一掌,生生将他没说完的话给拍回肚子里。不顾他的意愿,直接拍板定案,“甭废话,今天就要改改你这孬样,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说完,更是由后往前使了劲儿,一把将三儿往前推了一大步,一副由他打头阵的架势。
第472章 种田山里汉(36)
三儿浑身抖了抖,直回头看着老大和二哥,眼底满是害怕,腿也止不住的哆嗦,一张嘴张了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对对,老大说的对。”二哥当即应声附和,断了三儿的后路,顺带着拍马屁道:“有您这般英勇不凡的大哥带着我们,收拾她个假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说完还不忘给三儿分了个不赞同的眼神,教训道:“不是我说你啊三儿,你就是胆儿太小,她再厉害不也就是一个女人,咱可是三个男子汉,怕她?”
“不是,二哥,我......”
三儿想要辩解,怎奈二哥还是没给他机会,再一次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你也别不是了,老大都发话了,别磨磨唧唧的,招他揍你。”
这话还带着点威胁的意思,三儿果然就怂了。
二哥见状再接再厉道:“你就该学学老大,他就不带怕的!多有男子气概,我们都得学着!”
他可是个会说话的,数落三儿的同时也不忘讨好老大。
老大被吹得舒爽了,整个人飘了起来,也不再躲躲藏藏,站直了身体挺直腰板,大步跨到三儿前面,经过他的时候又是一掌,猛的将人往前推了一步,“赶紧的,别磨磨唧唧娘儿们兮兮的,再怂下去将来也不用叫三儿了,改叫三娘得了!哈哈哈哈!”
面对老大的嘲笑,二哥也没忍住的笑了出声:“哈哈哈哈。”
他一只手轻拍上三儿的背,虽没有向老大那样使劲,却也透着不容退缩的坚定,将人往前赶了赶,“行了三儿,别怂了,我可不想将来三弟变三妹。”
“一年到头吃糠咽菜,嘴里淡出个鸟儿来,你难道就不想尝尝肉味儿?”
“今儿个难得老大带着,你可别怂了,走走走。”
说完,直接迈开腿,按着三儿的手微微使劲,将人硬推着往前走。
三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硬推着挪着,心里的绝望快要将自己淹没。
老大一心被肉味儿勾着,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见三儿动了,眼底划过满意,抬腿迈出一大步,跨到小二老三前头,一副带头大哥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兄弟们大步走向那馋人香气的源头。
一行人还没来得及挨近院子,狗叫声便响了起来,成功引起了屋主人的注意。
祁雪从涂酱看火的活儿中收回心思,抬眸看向狗叫的方向。只见原本安静待着等肉吃的大狗展现出了暴躁的一面,在拴绳允许的范围内冲到院门边上,冲着外头的某个方向龇牙咧嘴,大声吼叫。
它四肢不停的朝着门外的方向迈着步,若不是绳子的禁锢,恨不得破门飞奔而出。
祁雪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三个隐在不远处树木背后,明显忌惮却故作坚强的身影引入眼帘。
因为大狗守在门边的缘故,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敢轻易上前。
“老,老大,是,是那条狗!怎么办?”三儿畏畏缩缩的往老大身后缩,耳朵里充斥着凶狠的狗叫,眼里满是红口獠牙的凶恶模样,两条腿忍不住直打颤,说话也结巴起来。
老大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瞧你那孬样!这么大人了还怕一条狗!”
“先是怕那假小子怕的要死,死活不敢过来,如今又怕她家的狗,你就说你有什么用?”
他一巴掌拍在三儿背上,故作硬气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其实老大心里也是怕的,只是碍着身为老大的威严,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可怕就是怕,不管外表掩饰得多风轻云淡都好,心底的惧意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逞强故作若无其事就消失。
有人说过,排遣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换种方式将内心的压抑发泄出来。
所以,老大在骂完三儿之后,临近他的手猛的抬高,作势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若是以往,三儿绝对是又是一番抱头挨打的委屈可怜样,这回却不同,他依旧维持着原先的颤抖腿软,一双眼死死盯着大狗的方向,脸色发白冷汗连连,根本没注意到老大的动作。
巴掌猛的落下,三儿却像是失去痛觉一样浑然未觉,一双眼维持着死盯大狗的姿势,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没支撑几秒,双腿软成一滩,整个人跌落外地,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在他身体与地面接触的偏下方的位置,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不断的往外扩散,刺鼻的气味在仍然站立的两人之间传开。
“不是吧,他这是吓尿了?!”老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其实这也怨不得三儿怂,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具体几岁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回也是在自家大人的授意下和老大二哥他们一起去找翠儿的麻烦。就是那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时刚过了‘报官事件’没多久,他们几家因为参与了闹事被村长狠批了一顿,还赔了不少东西给翠儿家。
不光是爹娘们心怀怨恨,孩子心里头也怨气满满。这年头,家里穷的响叮当的,谁家凭白往外送东西能高兴?
只是他们光顾着抱怨,却忽略了这样结果的起因正好是他们自己,而是将责任推到翠儿母女身上。
记了仇,自然想着报复。大人们不好出面,这报仇的重担就落在了小孩子身上。
自家大人们在家里怂恿和出主意,三儿和两个哥们儿就颠颠的跑到翠儿家里去捣乱。
就是被逮到了,左右不过就是一句‘小孩子年纪轻,不懂事’,无关痛痒的骂上两句,最后在用一句‘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做结尾敷衍了事。
之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出了事又再搬出这一套。
一伙人嬉皮笑脸,一口咬定是孩子间的打闹恶作剧,大人们又不能真的较真,最后只能忍了。
每每看到翠儿娘儿俩无可奈何的模样,想想心里都觉得畅快,也是因为没有可以唬住他们的办法,他们便越发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那会儿他们已经成功在村子里头将母女俩的名声说臭,所有村民都不乐意和她们相处,赶集时的各种东西,自家种的菜品,油盐酱醋都一概不卖给她们。
当得知母女俩在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种菜,他们又生出了捣乱的心思。
第473章 种田山里汉(37)
小孩子的手法就那几样,无非是钻篱笆进院子的菜地踩踏,将菜苗踩坏掉,简单却也管用。
这一带十里八村的屋子基本都是一个样儿,主屋子旁边用不高的竹子木棍削尖了围成篱笆,大约三分之二成年人高这个样子。
翻越是不容易的,但是可以钻。
竹子木棍形状各异,没有经过打磨定型,都是原生态的样子,彼此之间没有那么容易贴合在一起。加上村里的屋子,寻常也没什么好防的,为了节省些材料,左右的竹子木棍之间还是有些距离。
大人们骨架宽个头高,自然钻不过去,孩子呢,大一点的也不好钻,就是正处在调皮不懂事阶段的小孩子,骨架小,也瘦,缩一缩倒是能勉强钻进去。
三儿他们几个当时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不过老大从小就壮实,比同龄的孩子宽了不少,每次只能在院子外面坐镇指挥,指使他和二哥进入捣乱。
先前这个法子倒是挺好用的,他们也成功了几次。翠儿娘儿俩听到动静出来,他们就麻溜的从篱笆口钻出去。
小孩子跑得快,她们根本追不上。关键是夜深人静的,娘儿俩也不敢深追。
事后她们也找了些带刺的野草短木棍啥的将缝隙堵上,可一整片篱笆都是这个样子,能钻的洞多了去了,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堵得完的。
再说了,这些野草短木棍的,对他们这些泥地里混大的孩子来说那都不叫事儿,没一会儿就给你扒拉开了,照样儿的往里钻,畅通无阻。
一来二去,见这法子没用,娘儿俩索性就不堵了,直接换了方法。
她们也不知道打哪弄来了一条凶狠的大狗拴在院子里,拴绳还弄得老长,除了到不了外面和主屋,几乎院子里的每一处都能够到。
尤其是菜地那块,更是随随便便就能飞奔过去。
三儿他们事先不知道院里拴了狗了,还以为同以往一样。
先前捣乱了几次,都很顺利,事发当晚,他们也是满心以为能成功的就去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大因为个头的缘故待在外头放风接应兼指挥,三儿和二哥打头阵往里冲。
说是两人打头阵,其实还不是三儿先往里钻,这一伙儿捣乱小分队里,什么粗活累活苦活都是他做的,有没有危险也是他头一个去试探。
老大理所当然的不干事,二哥就耍小聪明偷懒,只有苦哈哈的他,做的最多,挨得打也最多。
没办法,谁让他不是最有力气最厉害的,嘴巴也不是最会说话的。
三儿认命的带头往前冲,整个人钻进院子里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翠儿娘儿俩也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因为天色昏暗,四周环境看得也不真切,他还真当没事。
心里提着的气散了,三儿忙回头同大半个身子还趴在外面,仅钻进来小半个脑袋望风的二哥低声招呼着:“进来吧,没事儿。”
有了三儿的探路,二哥这才放了心,手脚并用的往里爬,边爬还边指挥道:“你先去踩着,我爬进来就直接过去。”
这话其实二哥是存了私心的。心里想着,菜地就这么点大,三儿先去踩了,就等于多做了活。他到时候故意放慢速度,慢慢往里爬,等钻出去的时候已经踩了一部分了,那平摊下来他所要做的活就少了许多。
三儿同他们也不是一两天认识的,二哥心里怎么想的他多少也知道,明白这是故意给偷懒找的借口。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又没能力反抗,只好装蠢扮傻假装不知道,认命的转身往菜地的方向跑。
看着离去的小身板,二哥在心里偷着乐,手底下爬行的动作越发慢了。一个简简单单一分钟不到就能完成的动作,硬是给他拖泥带水的延长时间,这会儿磨磨蹭蹭了两倍的时间,也才刚爬过过半的身子,脑袋刚钻出那个小缝进到院子里。
还没等他继续往前挪,入眼就是三儿那副瘦小的身板,正疾步的朝他的方向飞奔过来。
饶是漆黑的夜色都没能遮住他慌张害怕的神情,边跑嘴里还‘啊啊啊’的嚷着叫着。
“小点儿声!”二哥见状急忙出声怒斥,吼完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刻意往下压了压,没好气的道:“叫什么,生怕吵不醒屋里的人啊!”
篱笆外的老大见他这样莽撞也急了,虽然克制了音量,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语气朝里头怒斥:“都给老子闭嘴!”
“这么个小破菜园又不是没来过,有什么值得嚎的。”
“我告诉你,今晚要是把人吵醒了完不成事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寻常时候三儿要是听到这话,肯定吓得两只手齐齐捂住嘴巴,不敢轻易再出一声。可这会儿他倒是顾不得什么挨揍不挨着的,整个魂儿都快给吓没了,哪里忍得住不嚷嚷。
“狗!狗!好大的狗!哇呜呜呜呜,老大救我!二哥救我!爹,娘,我要回家!”三儿一边往进来那洞的方向跑,一边止不住的张嘴乱吼。
他要是现在能长了翅膀立马飞出去,倒是宁愿挨揍,被揍得鼻青脸肿都行。
“什么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院子里哪来的狗?”老大没好气的接话。他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捣乱,这家院子有什么早都摸个一清二楚,“别不是你想偷懒故意找的借口吧。”
这样想着,他的语气不禁更加不好了,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子告诉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了,麻溜的赶紧踩,踩完了还要回去睡觉呢。你再嚷嚷,一会儿人出来了看我怎么捶你!”
三儿却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的嚷嚷着‘狗!大狗!’,人也早就离开了菜地,短小的腿拼了命的往来时的方向跑。
他哪里知道这院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条狗,还是那么大一只,浑身黑黢黢的,一声不吭,就那么趴在菜地旁边,一双眸子阴恻恻的打量着一切靠近的外来者。
他自然知道这条狗在这之前是没有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刚进来那会儿才会放松警惕。他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条狗在里头拴着,别说是不会轻易往菜地跑直接掉头往回钻,他宁可被老大锤死,也绝对不会进来这院子半步!
第474章 种田山里汉(38)
因着是黑夜,周边的环境看得也不真切,这狗又是全黑的,还蔫儿坏,见着人听见动静也不出个声,就这么暗戳戳的盯着,很容易就被人给忽略。
三儿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他以为安全了,放松了警惕往菜园子的方向跑,大狗这才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手脚都给他吓软了,差点尿了出来,声音不受控制的从嘴里涌出来,手脚也像是不是自己的,忙连滚带爬的往来的地方挪。
老大在外头听着动静,心下一咯噔。三儿这小子平时胆小,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的,更别提这么大胆的违逆他的意思。他如今这反应不正常,不像是为了偷懒装出来的,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儿,他也没这个智商啊。
这样想着,老大的心猛的往下沉,忙趴跪在地上,脑袋凑近篱笆,透着竹子木棍之间的缝隙往里瞧。循着三儿叫声的方向,映着月光,他身后黑漆漆一片,并没有他说的大狗。
好小子,竟然敢骗他!老大当即怒了,暗道果然三儿是不想干活故意找的借口!是他低估了这小子,不仅胆儿肥了敢骗他,如今连撒谎都学会了!还做的有模有样,将他都给骗了!
怒气上头,老大张了嘴作势又要一通怒骂,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菜地的方向,整个人呆愣当场,动弹不得,一张嘴维持着大张的姿势,原本的怒骂却死死卡在喉咙之间再也出不来,一双眼瞪得死大。
只见他视线所及之处,漆黑的夜色里,一双光亮骇人的圆眸尤为显眼。看得仔细了,还能依稀分辨出圆眸的主人是一只黑色大狗。它正睁着那双异常光亮犹如星光的眸子,凶狠狠的盯着三儿离去的方向。
“狗!大狗!好大一只狗!”老大立时失了冷静,哪还有先前教训三儿是的勇气,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颤抖。
到底是半大不点的孩子,偌大一只狗在他们看来犹如巨兽,那血盆大口全张开了比他们的胳膊腿儿都粗,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就是大人们见了都怵,更别提是小孩子。
得亏了是站在篱笆外头,虽然瞧得见里头大狗凶且彪悍,心里头却也知道它出不来。若是易地而处,让他和三儿的位置对调,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
这回,他倒是不再怒骂三儿怂了,只一个劲儿的着急催促:“快,快,快出来!”
他们仨是一起来的,他又是老大,其他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肯定少不了一顿胖揍。
听见老大的声音,三儿哭得更厉害了。他也想快,可是这短胳膊短腿的,他根本快不了。加上浑身都给吓软了,跑两步栽一跤的,平日里没多远的路,愣是让他连跑带爬磋磨了好久的时间才堪堪凑到进来的洞口旁边。
二哥先头为了偷懒故意慢慢腾腾的磨蹭,发现不对时只有半个身子在里头。听见三儿和老大的对话,他自然也看见了不算远的地方,菜地边上半趴着的那条大狗。
好家伙,光是趴着都显得无比高大壮实,四肢比他们的胳膊腿儿粗多了。
他当即心生惧意,吓得六神无主,手脚猛地动作起来往后退。慌手慌脚之间,好几次卡着愣是动不了,挣扎了好半天直到三儿慢慢悠悠的快到跟前了才算是退了出去。
趴在外头的地上,呼吸着外头的空气,二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却是实打实的松了一口气,宛如新生一般,激动地就像是吃到了荤腥一样。
与之不同的是还留在里头的三儿,担惊受怕手忙脚乱,拼了命的争分夺秒往出口钻,心里祈求着大狗别那么快过来。
说来也怪,原本一动不动干看着他们的大狗,在三儿爬滚到出口边上时竟有了动静。
“汪!汪!汪!”它先是张开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连连吼叫几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犹如雷鸣般轰响,重重的砸在三个孩子心上。之后又咻的站起身,威武雄壮的身躯摆出一副冲刺的模样,没两秒,身形犹如闪电一般迅速冲向三儿所在的方向,先前的叫喊就像是将士们出征前的呐喊助威。
“来了!来了!它过来了!”一直趴在篱笆边上观察里头动静的老大慌忙尖叫起来,连连催促道:“快!再快点儿!”
二哥也挣扎着从地上爬坐起来,双手透过缝隙伸过去抓三儿的手,拼命施力往外头拉。
三儿更是直接吓尿了,眼泪鼻涕口水一抹儿全部涌出来,混合着糊在脸上,短小的胳膊腿就着力拼了命的往外钻。
都说越慌越乱,这话一点儿也没错。毫不意外的,三儿也经历了二哥之前的尴尬,他的衣服被一旁的短小树枝勾住,整个人卡在中间动弹不得,脑袋露在外头,大半个身子却还留在院子里面。
“你赶紧往外钻啊,死赖着停着做什么?等喂狗啊!”二哥使了全身的劲儿往外拉扯,手里头的人就是不动分毫。他不明白真相,当即就朝着三儿怒吼。
“我,我,我没赖着,我卡住了!呜呜呜呜。”一直扭动挣扎也挪不动半点,三儿更慌了,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靠!”二哥没好气的爆了一声粗口。
“你快帮他弄弄!”老大也暴躁起来。
收到指令,二哥着急忙慌伸手,从旁边的缝隙穿过去,东一下西一下的在三儿身上捣鼓着。因为天色黑暗,整个人又慌得不行,脑子乱哄哄的哪里顾得上去细看,只能一边瞎弄一边询问:“好了没有?能动了吗?”
三儿自己也在挣扎,来回摆动摇晃身体,同时拼命往外挤。经过两个人的共同努力,倒是真的往前挪动了。
“能动了!”他激动的尖叫出声,声音竟带着喜悦,手底下动作不减,噌噌噌的往外挤。
“总算能动了!”二哥随口感叹一句,伸进去的手瞬间抽出来,再次落在三儿手上,用力往外拽。
“快了快了!”他一边拽一边给三儿鼓劲:“加油,使把劲儿,马上就能出来了!”
三儿听着指挥动作,心里渐渐被即将逃出生天的喜悦填满。
就在此时,一直观察着院里情况的老大突然吼了出来,声音透着惊恐:“快跑!”
第475章 种田山里汉(39)
二哥和三儿同时一惊,手底下的动作下意识加快,眼瞅着人就要脱离缝隙全部钻出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响彻天际,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凄厉吓人。
“啊!!!”三儿扯开了嗓子声嘶力竭的痛呼。
吓得二哥往外扯的手猛的一抖,下意识使劲,将他整个人从缝隙里带出来。因为这突来的往前的冲力,二哥连带着三儿一齐往后倒,‘碰’的一声仰面躺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与他们仅仅隔了一个篱笆围栏的距离,清晰的‘汪汪’声直钻进耳里,震得人胆战心惊。
“嗯哼!”闷哼一声,二哥显然没工夫害怕,倒下来时,他是被垫在底下的那个,险些被压出内伤,整个人都暴躁起来,“靠,搞什么呢,突然叫这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抱怨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去推身上的‘重物’。
“别动他!”一旁站着的老大突然吼出声。
二哥整个人愣住,一双手维持着推人的姿势,却不敢再前进一分。
“怎,怎么了?”他整张脸写满疑惑,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看向老大,出乎意料的,眼中的人与他记忆中的那个老大完全不一样。
没了之前盛气凌人鼻孔朝天的优越感,整个人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一双眼珠子瞪得死大,直勾勾的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瞧,确切的说,是在看他身上的三儿。
二哥的眉头不自觉向中间靠拢,眼底疑惑更甚。透过夜色,他能看见老大眼底的惊恐。
惊恐?对着三儿?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
“老大?”他出声询问,眉头皱得更深。
老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巴一张一合,一遍遍的喊着:“血,血!”
“嗯?”二哥愣住,脸上挂满问号,“什么血?”
他心底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两秒他的预感应验了。
只听老大的声音充满惊恐,道:“三儿!三儿后面!都是血!”
二哥一双瞳孔猛的瞠大,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上的三儿。因为是躺着的姿势,人又在他上方,差不多是视线的死角,他看不真切,只隐约看着人是闭眼的。
心咯噔一下往下沉,联想刚才三儿那声凄厉的叫声,强烈的不安由心底升起。
“三儿?能听到吗?三儿你说句话,出个声,别吓二哥啊,三儿!”二哥立时慌了神,一双手轻抬起想要推一推面前的人,以作呼唤,却又不敢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人弄得伤上加伤。
他一个劲儿的叫着三儿的名字,可惜却无人应答。
心底的恐惧袭遍全身,二哥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不知不觉竟哭了出来。
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时虽然打打闹闹惹是生非,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除了哭,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老大也就是块头大,声音洪亮些,没比二哥成熟多少,甚至还不如二哥冷静。
看见血的一瞬间早就慌了神,如今见二哥哭出来,也就跟着一起哭了。
一时间,偏僻寂静的小屋周围全是孩子凄厉的哭喊声,还有被扰得烦了的狗叫声。
得亏是住得偏远,这要是在哪个村里头,这么一闹,估计整个村的人都给惊醒了,一水儿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八卦热闹了。
这么一直哭着也不是个事儿,最后还是翠儿出面解决的。她各种动作将老大和二哥好一通吓唬,吓得他们立时扛起老三扭头就跑,四周这才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因为是几个孩子理亏,大半夜的钻人家院子里被看家的狗咬了,怪得了谁?若是细究起来,人家那是正当防卫,他们没准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还会把后头指使的大人给扯出来,哪里敢声张,就这么在双方当事人都心知肚明却又刻意不说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这事儿,老大和二哥虽然受了惊吓,到底没受什么实际的伤害,日子久了,也就淡忘了。小孩子嘛,磕磕碰碰的,今儿哭明儿闹,转眼间又嘻嘻哈哈,全然不过心。
可三儿不同,他是活生生受了罪的,那样骨肉分离撕心裂肺的疼痛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使他在潜意识里就对狗这种生物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这样的恐惧一直伴随着他长大,对他今后的生活也有着深刻的影响。
他一直没敢和别人说。
一来,是爹娘好一通威胁下了死命令让他把嘴巴闭严实了。再者,这本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又是伤在那样的地方,也不好开口。
二来,若是被旁人知道自己留下了这样的阴影,一定会联合起来嘲笑数落他的。更重要的,他们说不定会抓着这个弱点欺负他,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所以他根本不敢说。
其实,他就算是说了,估计老大也不会当回事。尤其是那个时候,老大被肉香味儿馋得都找不着北了,一心就想着将这荤腥夺过来一饱口福,哪里会管他的难处和死活。
这倒是真的。
抛开这点,主要还是这件事太过久远,千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就算当时再害怕再恐惧,老大也早不知道忘到哪个爪哇国了,自然理解不了三儿的恐惧。
因为不理解,所以感到惊奇。
见三儿这般模样,老大整个人都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和水迹,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只单纯的以为他是被狗吓坏了,心里止不住暗道:这特么胆儿也忒小了!
他没将这情况往从前的事里套,更不知道三儿从那之后就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对大狗莫名的恐惧,简直到了谈狗色变的地步。尤其是这只正主,就是隔着老远听见它一声叫唤,腿肚子都要软上半天。
他只当三儿是被吓尿了不好意思,装晕呢。遂忍不住出声嘲笑:“不是吧三儿,你竟然被一只狗吓得尿裤子了!”
“你也甭装了,不鄙视你,赶紧起来,有正事呢。”
回答他的是不省人事的沉默。
老大愣了愣,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三儿,别闹了,赶紧起来!”
地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老大这下是真的慌了。
“真晕了?!”他突然拔高了声音,眼中慌乱划过,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三儿的脸,反复叫唤着他的名字。
第476章 种田山里汉(40)
“三儿,三儿!醒醒啊,三儿!”
怎奈,无论他怎么叫唤,始终都无人回应。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我,这,我也没使多大劲儿,和平常一样,他怎么就晕了?!”
老大一脸无措,心里害怕极了,忙不迭的扭头去看身侧的二哥,只见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无措的表情,显然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这,估,估计是,吓晕的?”二哥结结巴巴的做出猜测。他虽然比两人有点脑子,但也就是使点小手段偷个懒什么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坏了。
照理说,老大平常也没少打三儿,他早就练就一副耐揍的身体,不可能因为这随便两下就晕倒。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给吓的,结合身下那滩水渍,二哥对这番解释就更加笃定了。
思及此,他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刚才逼三儿往前的时候他也是出了力的,要是真把人吓出个好歹,他根本逃不开责任。
一块出来闹,他俩没事,三儿倒是晕了。且不说怎么跟三儿的爹娘交代,就自己个儿爹娘那也免不了一顿臭骂,严重的,说不定还逃不了一顿打。
这么想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满心忧愁。
“也没听说他怕狗啊,怎么这还没到跟前,就听了两声叫唤就晕了?”二哥心里烦乱,忍不住低声念念碎起来。
慌乱之间,脑海中某个画面闪过,他隐约记起了小时候的事,猛地瞠大了眼,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吼道:“老大,老大!”
“又怎么了?”老大心里也慌得不行,一听到旁人叫他就燥了起来。
二哥如今也没工夫在意这些,只一个劲儿的表达自己的发现。
“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略带着激动:“三儿晕倒,就是吓晕的!”
比起第一次不确定的猜测,这一次的语气透着万分笃定。
没等老大开口问,他就自己接着解释了:“三儿怕狗!挨得这狗近了,听了它的叫唤,一害怕,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就晕了。”
他说得有模有样,比村里头的赤脚医生都能吹,就像是三儿肚里的蛔虫一般。
“啥玩意儿?”老大一脸惊讶,心道,这样的事他怎么就不知道?仿佛怕自己听错了,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三儿怕狗?”
“是真的。”二哥点头肯定,试着引导老大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三个来这家捣乱,踩菜地里菜苗的事儿?”
“这事儿多了去了,你说哪次啊?”老大下意识接过话,他们打小就没少给翠儿家添堵,就如小二说的,光是踩菜地糟蹋菜苗就不止一次,谁晓得指的是哪次。
刚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
“等等。”他突然陷入回忆,印象中,什么东西破壳而出。数秒后,他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
二哥屏住呼吸,目光期待的看着他,静待他的答案。
只听他说:“三儿被那大狗咬过一次!”
二哥面上带着欣喜,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就是那次!”
老大又黑又粗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带不解:“那事儿不是过去好多年了嘛,我都快忘干净了,他还有阴影呢?”
语气里,满满都是对三儿一点小事儿耿耿于怀的不满。
“不是,这些年也没听他说起过,他还怕狗啊!”老大似叹息似抱怨的蹦出一句话,脸上全是不满。怕狗怎么不早说,蔫蔫的藏在心里,出了事还要还哥儿几个一起倒霉。
须知道,三儿出了这样的事谁都逃不了干系。
原先小时候那件事,三儿的爹娘已经对他们颇有微词,这要是再来一次,估计连吃了他俩的心都有了。
有些事,不是亲身经历过,是很难理解当事人的感受的。老大对三儿因为被咬就怕狗怕成这样这事表现出深深的疑惑和埋怨,却没有一丝感同身受,二哥亦然。
事已至此,人已经昏了,再去深究原因也没意义。两兄弟对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其他深意。
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大眼底划过一丝茫然,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二哥,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三儿晕了,咱少了一个人,这肉还抢吗?”他到如今还惦记着院里头那香味儿。
虽然这么问,其实心里并不愿考虑带‘不’字的那个答案。
森森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三儿,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屋子上,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狗鸣,二哥敛了敛眸,沉思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定一般,吐出了一个字:“抢!”
人横竖是已经被吓晕了,他们要是就这么回去,少不了又要被爹娘抱怨。既然叨念打骂是少不了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手抢肉。
失败了不过就还是回去挨打挨罚,也不会比先前惨多少。要是成功了,说不准长辈们一高兴,还能将功补过,免一顿皮肉之苦。
更何况,那可是油腻腻的肉!这样的诱惑,可不会因为晕了一个三儿就被打散。
老大显然也不愿放弃这到嘴的肥肉,只是他仍有所顾虑,面带迟疑道:“咱这就只剩下两个人,对面还有一条狗,行么?”
“行!那狗是拴着的,咱只要注意着距离,构不成威胁。至于人,咱一对二,人头上占优势呢!”为了让自己底气足一些,不至于临场退缩,二哥想尽办法安慰自己,同时也安慰老大。
听了他的话,老大觉得破有道理,深受鼓舞,腰杆不自觉的又挺直了,做出最终的决定:“行,那咱就干!”
“嗯!”二哥重重的点了头,开始部署战略:“咱先观察观察那狗的活动范围,找出死角再行动。”
“好。”在行动部署上,老大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一般都听二哥的。
两人一拍即合,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开始行动。
不算远的距离内,祁雪将他们的对话全数听进耳里,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这伙儿人怕不是小时候脑子进了水,或者被驴踢了,这不是二五零嘛。”小六更直接,满是嫌弃的鄙视道。
“想干坏事儿也不知道藏得隐秘些,那两个瘦的也就算了,那么一个大块头也好意思往树后头藏。”
第477章 种田山里汉(41)
“他也不想想,那树干才多点,他腰有多膘,藏得住么。真以为所有人眉毛底下那两个珠子都是死鱼眼啊,还是都当别人智商跟他一样低?”
“还有他们这嗓门儿,我去,这么点距离也不知道压着点或是耳语什么的,生怕人家听不见吗。”
“啧啧啧,想要抢东西还没点专业的素质和技能,以为长得壮实点,带根会拍马屁的竹竿就能变成猴哥了?”
“还有直接被狗吓尿了晕倒在地的那个,就这胆儿还跟着干坏事呢,我都找不出形容词来鄙视他。”
“这群逗比是来搞笑的么!”
小六一股脑儿的说了一堆,一水儿的话里都不带一点脏字,全是对不远处不怀好意三人组的强烈吐槽。
祁雪被它的用词逗笑了,忍不住同它开玩笑:“或许,人家有什么不显于表面的特殊技能呢。”
事实上,她也十分赞同它的观点,也觉得这伙人是笨到没救了。
故意这么说,也就是干坐着烤肉太无聊,这伙人一时半会儿磨磨唧唧的也不会过来,想着找点话题打发时间也好。
“呵呵。”小六直接回以冷笑,反问道:“比如?”
“比如......”祁雪顿了顿,脑海里开始回忆这小萝莉从前给她讲的一众小说情节,最后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技能。
“比如碰瓷。”
“嗯?”小六两眼微阖,偏了偏头,一脸不解的模样。
祁雪笑着解释:“你觉得他们很傻,下一步要做什么都被人知道了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其实不然,那些不过都是他们的伪装,是在做戏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那伙儿人演技好着呢。”
“哈?”小六脸上的懵逼越发明显,“演戏?怎么说?”
“你看啊,以常人的角度看问题,如果是你遇上这样的事,一伙贼眉鼠眼心怀不轨的人在你家门口瞎转悠,还商量着进来抢你的肉吃。最重要的是,你还发现他们一个个脑子都跟白长了一样,还有其中一个直接都给吓晕了,你会怎么做?”祁雪反问道。
“当然是打铁趁热,麻溜的抡起木棍一顿胖揍!揍不趴下剩下两个,也要揍得他们爹娘都认不出来为止。”小六想也不想的下意识接话。
笑话,它那么渴望吃的一个人,敢抢它的肉吃,不要命了!
“英勇!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畏强权不向恶势力低头勇士!”祁雪猛的拔高声音,毫不吝啬的夸赞它。
小六先是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整个人都喜滋滋的,显然是被夸得舒服极了。
没等它谦虚的客套两句,祁雪又开了口,当即就是一个反转:“恭喜你,成功掉进了人家的陷阱。”
“哈?”小六被她这翻脸堪比翻书的速度惊到了,整个人愣愣的,下意识眨了眨眼,面上写满了问号。
“那伙儿人就是故意这么做的,把你引出去,两边打个照面,再顺势让你揍两下,身上有了挂彩的痕迹,然后就开始大声嚷嚷,说你出手伤人,还将人给打昏了。”
祁雪开始了纯忽悠模式,煞有其事的说道:“等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他们就开始哭爹喊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装可怜倒苦水。将自己心怀不轨的意图隐去,说你彪悍残暴,看不顺眼就上来打人。”
“顺便再撸起袖子露出先头故意被打留下的痕迹,而你手里又拿着棍,地上又昏了人,证据确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你说那时候你能怎么办?”
“我......”小六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面对她的质问,一时竟没答上来。一张嘴张得老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沉默片刻,它突然反应过来,反驳道:“昏了个人就说是我打的?他明明是一早就昏了的!”
“没错,这是事实。”祁雪先是肯定了它的话,随后又换了态度,反问:“谁能证明?谁看到了?”
“怎么不能证明!”小六厉声反驳:“让他们直接验伤,一准儿露馅。”
“我要打也是打站着的人,我打一个躺地上的干嘛。”
只要检查,就能知道三儿身上根本没伤,那也就能证明它的清白。
“啧啧啧。”祁雪略略鄙视的摇头,“你当真以为三儿身上没伤?”
“废话!我又没打。”小六下意识接过话,随后突然一愣,反应过来,一双眼瞪得死大:“玩家的意思是他们还是先揍他一顿不成?”
它确实是没打,可架不住别人动手啊。
“嗯哼。”祁雪赏了它两个鼻音,意思明确,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你刚才没看见么,那个老大一个劲儿的往三儿身上拍巴掌,你当就是纯打着玩儿啊。”她开始举例说明,随后得出结论:“只要你提出验伤,最后验出来的肯定是有伤。”
“人家要讹你肯定事先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难道还真指望临场发挥啊。”
小六一张小嘴惊得都合不拢了,仍是不服输的坚持己见:“我就算是打了他们,那也是真当防卫!还能是我的错不成?”
“当然是你的错。”祁雪直接接下它的话,见它一脸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她笑了笑,道:“你也别急,先听我说完。”
小六张开的嘴闭了回去,眼珠子直直的看着她,一副等着听瞎编的模样。
祁雪也不介意,继续道:“你如果真的是正当防卫,那就是把他们仨打了别人也说不出你什么来。”
她先是肯定它的话,随后又紧接着一句反问:“可问题是,你说你是正当防卫,怎么证明?”
“这还用什么证明啊,他们都明晃晃的商量着要进来抢我的肉了,我当然要揍了,难不成干坐着不闻不问让他们抢?或者干脆双手奉上敬请笑纳?”小六想都不想的脱口回答。
祁雪挑了挑眉,继续反问:“谁告诉你说他们是来抢肉的?”
“他们自己说的啊!”话音刚落,小六自己也愣住了。
见它这模样,祁雪便知道它是想明白了,当即顺着话将里头的弯弯绕绕讲明白:“是啊,这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说完了,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没了也就没了。一个没有录音笔摄像头的时代,你拿什么证明人说过?”
“全凭你一张嘴?那县官断案也不用讲究证据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第478章 种田山里汉(42)
“最重要的是,你说人家要来抢你的肉,可人连你的院子都没迈进去,他这是要隔着空抢肉呐?”
“可你呢,你提棍打人这可是实打实的,想赖都赖不掉。”
“这两相一对比,你认为旁观的人是会觉得你出手情有可原呢,还是会觉得是你无理取闹故意伤人然后又编出瞎话脱罪呢?”
答案不言而喻。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选择支持和同情被打的人。尤其是被打的还是这附近村子的,大家伙乡里乡亲互相熟识,关系也近。而这个打人的,却是名声不好的,出了名的彪悍女人。
会有人站在她这边才怪。
小六一张脸皮止不住的抽着,“这特么也可以!”
它都忍不住为那群陷害者鼓掌赞叹了,“这特喵也太狠毒了吧!为了一块肉他们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至于么?”
问完,它自己都鄙视自己,下意识就回答了:“还真至于!”
那可是肉啊,香喷喷美滋滋且珍贵非常的肉!
祁雪见她这模样,没忍住笑了。
心里虽然有些明朗了,可小六还是不愿意承认,死鸭子嘴硬道:“那我不出去打他们不就行了,我等他们进来再打,这样他们就说不清了。”
人都进到屋子里来了,说是来抢肉的,底气也足一些。
“嗯哼,有道理。”祁雪肯定它的话,却依旧是老样子,下一秒就反驳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这么做呢?”
“我......”小六一时语塞。
“因为一开始我没说,而你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些在等着你。”祁雪直接将它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别说是你,绝大多数人,在给他分析清楚利弊之后,都不会跟个二五零一样傻傻的往前冲送人头。当然,极少数脑袋进水的特例除外。”
“可问题是,这些手段你一开始是没办法知道的。”
“在这样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冲动人的反应都跟你一样,最后落进别人的圈套里。”
她先是做着总结,随后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当然了,还有一小部分冷静的人,就像我这样,选择静观其变,随机应变,敌不动我不动。”
“......”小六大眼一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玩家绕了半天,说了一堆,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自我夸赞的臭美话?”
“不不不。”祁雪轻摇着脑袋,道:“我只是单纯的在和你说一个可能性,后面这句话只是顺带的,当然,它也是事实。”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夸一番,同时还不忘借着这个热度耳提面命道:“所以说啊,冲动是魔鬼,遇事要想着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别一股脑就是冲冲冲,打打打,很多时候,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滴。还很有可能将原本占理的自己陷入被动和不利的境地。”
“还有啊,千万不要被表象给欺骗了,看着人家智商不行就颠颠的凑上去,到头来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这还是其次,我想要告诉你的道理是,在这个世道下,躺着的人可比站着的人危险多了。”
“切记,以后走在路上,看见人晕了,旁边就是有人站着都千万不能过去,说不好那就是个托儿,你一靠近就讹上你了。”
“保准赔的你四轮变十一路。”
“嗯!”小六被她一大串的警世恒言给忽悠得重重的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数秒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
注意力再次投放回祁雪身上,语气带着狐疑,“我怎么觉得玩家是在编故事忽悠我呢?”
祁雪轻挑了挑眉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玩家果然是在唬我!”小六这下完全肯定了,怒瞪着眼,强烈表达着内心的不满:“好啊你,咱俩明明是一个战壕的,我在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你就在那编瞎话吓唬我!”
“你对得起我么?”
面对小萝莉的声声质问,祁雪表示很无辜,摊了摊手,为自己辩解:“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你说我编瞎话,有证据么?”
“他们这还没动作呢,在不知道下一步情况之前,我试着猜测很正常啊。而且我又不是胡乱说的,我这可都是合情合理的推测,你要是觉得哪里有不妥,你可以反驳我呀。”
“......”小六在她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忽悠里败下阵来,它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
难怪古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难养,哼。
说不过,它索性也就闭嘴不说了。
没了配合的人,玩闹到此结束,祁雪开始将心思当回正事上。
目光来回打量着不算远的三人,哦不,现在应该是两个人外加一个瘫倒在地的‘死人’,在记忆里搜寻到了他们的信息。很快的,就对来人的身份有了认识。
这三人就是记忆里那些和翠儿母女结怨的邻村的孩子。如今都长大了,还是聚在一起拉帮结派,平日里不务正业,总干些鸡鸣狗盗的事,还老是欺负翠儿母女。
那两人嘀嘀咕咕说的事祁雪有印象,在翠儿的记忆里还挺清晰的。
那次的‘狗咬人’事件,翠儿虽然只在最后出来露了一面打了一个酱油,实际上对外头发生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在暗中参与了不少。
其实也不奇怪,三儿哥仨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只要不是死了,都不可能还没醒。事实上,翠儿母女早就醒了,在三儿头一次大声尖叫时。
翠儿她娘听到动静时就想出来,是翠儿又哭又闹又喊疼又装病的缠着才将人困在屋里,目的就是为了让大黑教训那伙儿以小欺大的坏家伙们。
大黑,就是外头那条大黑狗的名字,是翠儿给起的。
大黑是牛爷爷让人给她们寻来的。说是孤儿寡母的夜里不安全,加上邻村那些人不厌其烦的打击报复,养条狗看家护院也能安心些。
大黑很通灵性,也很聪明,与翠儿一见如故,翠儿说得很多话它似乎都能明白。
牛爷爷说大黑是被人训练过的,用来辅助人完成某些高难度任务的狗,很通人性。只是后来在任务中受了点伤,不能再继续原先的生活,便被人卖了。
这样的狗在黑市里有不少,挺受寻常人家的欢迎,价格也不算太贵,牛爷爷也能负担得起,买了送她们,她娘也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第479章 种田山里汉(43)
翠儿听见动静就知道又是三儿那几个,他们闲着没事就会到她家里来捣乱。先前她一个对付三个总是讨不着好,如今好了,有了大黑,正好让他们吃点苦头。
她相信大黑能应付得很好。
果然,大黑没让她失望,她在屋子里就听见外头哭爹喊娘的叫声,心里甭提多美了。
她娘担心会出事,想要出去看看,翠儿当然不遗余力的阻止。
笑话,让她娘出去了,肯定会阻止大黑,那群坏孩子哪还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是以,她就一直装病喊痛撒泼打滚,总之能使的办法都使出来了,这才堪堪将她娘留了下来。
后来三儿那声叫喊太过凄厉瘆人,另外那两个呼天喊地惊慌失措的哭声也不小,翠儿心里也有了猜测,估计是大黑将人给咬了。
她在心里暗爽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家娘亲准备抬腿的动作。
那些动静她娘自然听得真切,看样子是放心不下准备出去当好人了。
翠儿怎么可能真的让人出去。
这就是要给他们这伙儿人一个教训,现在出去算什么事儿。至于那声痛呼,翠儿对大黑有信心,相信它的分寸,那三个混孩子它才咽不下去呢。
就算是真的咬了,也不会是多严重的伤,绝对死不了人,顶多就是让他们疼个死去活来罢了,自然也谈不上救。
抛开救人的问题不谈,翠儿也深知这般情况不是出去的好时机,尤其是她娘,心软得很,更不能出去。
那伙儿人惯无赖的,为了对付她们什么瞎话编不出来。
她们这会儿还是干干净净的,到时候闹起来也能推说不知情。
这几个孩子三更半夜偷跑进别人院子,偷偷摸摸,不怀好意,让看家的狗咬了,那叫活该,说到哪里去都怪不到她们身上。
她娘这会儿要是出去,一个心软搞不好还要将那个受伤的孩子抱回去,到时候沾了一身血,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好家伙,说不准最后还要被这伙儿不要脸的冤枉是她们蓄意纵狗行凶。
红口白牙的,到时候她们娘儿俩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肯定还会被这群人像蚂蟥一样黏上,不狠出一碗血掉块肉都揪不下来。
翠儿吃多了他们的亏,对他们那些手段早都看透了。
为了自家今后的安逸生活,这门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娘出去的。
只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用装病撒娇是绝对留不住人的。
翠儿索性将话给她娘摊开了,还刻意添油加醋说得十分严重,又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来证明那群人的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翠儿,她娘原本有些软的心再次硬了起来。
经历过上回的‘公堂事件’,见翠儿不服输的维持公道,她娘的性子也稍稍有了转变。
天底下有多少个做娘的忍心看着自己孩子受苦,看着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的女儿,哪能不心疼,哪能不恨。
想到翠儿分析的结果,她娘最终还是动摇了。
尽管如此,她娘还是有些不放心。三儿的叫声太大,剩下那两个又都是孩子,遇事慌作一团,她担心本来没事的,给他们这么耗下去,也得出事。
这三个孩子要是真耗出什么事在她们家门外,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这就等于再次将两母女逼入两难的境地。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好在小翠儿足够聪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她同她娘说了先别出去,让她解决。
翠儿她娘虽然心存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因为她如今是实在没办法了。
征得自家娘亲的同意,翠儿便放手去干。
先是让她娘从屋子里找了洗脸用的盆,将盆里的水倒了,又让去取家里的砍柴刀之类的结实的不易敲碎的东西,然后两两相撞,弄出大动静来。
至于为什么让她娘做,那是因为她太小,还办不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翠儿的娘虽然心存疑惑,却仍是按照她的话做了。
碰撞敲打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很快就盖住了外头孩子们的哭闹,顺着空气这绝佳的媒介,传出老远。
与此同时,翠儿故意凑到门边放声大喊:“闹贼啦!闹贼啦!快来人啊,闹贼啦!快来捉贼啊!”
叫喊声很快也被脸盆和刀具的响亮碰撞声盖过,但翠儿没有停止,坚持不懈的喊着。
这番动静成功将院子外面的两个孩子给惊到了,原本的哭泣抽搐也停了下来。因为挨得近,翠儿的声音他们隐约能听见,知道她在喊抓贼。
至于这个贼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本就因三儿的事惊慌不已,如今听到这番话,两人更慌了,心里头立时涌现出满满的害怕和恐惧。
要是他们被当作贼给人捉住,会不会被暴打一顿,然后关进脏兮兮的牢房里再见不到爹娘?
这些都是大人们寻常吓唬孩子的话。
为了教育孩子学好,大人们最常用的伎俩就是编瞎话,说什么你们一定要听话懂事,不能做坏事,不然官差叔叔就会过来把你们抓起来,关进黑漆漆脏兮兮的牢房,让老鼠啃手脚,每顿都吃不饱饭,也穿上暖衣裳,还永远见不到爹娘。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大人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并牢牢记在心里,免得一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他们平常敢明目张胆的欺负翠儿母女,摸着黑来糟蹋菜园里的幼苗,是因为自家爹娘同他们说了这事没关系,若是被人发现就说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被关起来。
加上后来几次确实也都像爹娘说的那样,不过假装教训两句就就不了了之,他们也就坚信了。
可如今三儿的事让他们都慌了神,大人们又不在,没人教他们该怎么办。翠儿又在屋子里喊捉贼,他们立时慌上加慌。
贼这个词他们是知道的,曾听大人们闲聊说过八卦,哪个贼在什么地方被官差逮到了,落网了,被判了多少年之类的。
翠儿这一通喊,毫不意外的让他们将自己往‘贼’这个字眼里带。
满心满脑子都是被人抓到后,戴上夹板手链,被押送进黑屋子里关起来,吃了上顿没下顿,衙役们心情不好就肆意打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地儿,再也见不到爹娘的画面。
第480章 种田山里汉(44)
两个孩子心里不由得更加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事实上,老大也是真的撒开腿跑了,只是没跑出两步就被二哥的叫喊声给召了回来。
二哥被三儿压着,一双手不敢碰他,想要一点点往外挪也办不到,又见老大要跑,整个人更慌了,不管不顾的吼道:“老大救我!”
“我不要被留下来!不要被抓起来!不要被关着见不到爹娘!”
听见他叫,老大更慌了,急哄哄的跑回来堵他的嘴,怒瞪着他,道:“你吼什么吼,生怕招不来人抓咱啊!”
见他人回来了,二哥赶忙再一次求救:“老大救我!”
小小的孩子虽然懂得不多,却也知道不能自己跑,就算跑再远,若是小二和三儿其中一个被抓了,把他供出来,他还是跑不掉,要跑只能一起。
为了能尽快离开,老大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费力的将三儿往上提,给小二留出活动的空间,扯着嗓子催促道:“快爬出来!”
二哥闻声立马手脚并用,爬离三儿和地板中间。重获自由,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喘气。
余光瞥见三儿的伤口,左边臀蛋儿上的裤子被撕扯掉了好一块,鲜血淋漓的,在昏暗的夜色下糊成一团。虽然看不清晰,却让人感到瘆得慌,不自觉的又抖起了身子。
二哥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偷懒了,磨蹭着没进去,否则说不准也是这样一个下场。
老大没好气的恶狠狠地等着地上的二哥,着急忙慌的说道:“别坐了,一会儿人就来抓咱了,赶紧来搭把手,拉上三儿跑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二哥才反应过来自身的处境,也顾不上害怕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和老大一人一边扛过三儿的胳膊,趁着官差没来,一颠一颠的走了。
两人走得急,根本没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先前紧紧闭着的主屋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门边,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容灿烂而明媚。
翠儿看着自己的战果,神情透着满意。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她和这群孩子也算是老对手,对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他们平时调皮捣蛋,其实心里虚的很,只要稍稍一吓唬,把事情闹大,他们一准儿拔腿跑个没影儿。
果不其然,结果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
翠儿娘也注意到外头的情况,见孩子们跑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人只要不在她们家屋外有个什么好歹,那就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手里的活儿计都准备要放下,翠儿却突然冲她摇头,让她继续弄出动静,越大越好,而且要跟着一起喊,有多慌就多慌,能多害怕就多害怕。
翠儿她娘面上透着不解,实在想不明白这番举动又是为哪般。
翠儿只说是为了永除后患,多余的,她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就只能让她娘相信她。
翠儿娘刚见识了自家闺女的厉害,心里那个天平还是偏斜了过去,最终选择相信她,继续手头上的动作。
娘儿俩的屋子虽然离周边的村落有些距离,但响彻天际的动静还是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衙役服的男人闻声赶来,着急忙慌的在院门外喊叫询问屋里是什么情况。
大黑也是有眼力的,看出了这个男人的不同,配合的对着他‘汪汪’直叫,一副坚决捍卫屋主的彪悍模样。
男人显然也被它唬得不轻,身子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错愕,只是凭着多年的职业经验,很快的调整过来。
这么偏的屋子,养条狗看家护院倒也正常。
屋子里的声音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似乎担心他是坏人,叫喊越发强烈,还透着浓浓的惧怕。
男人眉头微皱,在满耳的器物碰撞声叫喊声狗叫声中,目光迅速将屋子周围环境打量个遍,心里划过了然。
这荒郊野外,周边全无邻居,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在深夜里过来,屋里的女人孩子害怕也是正常。
没错,凭着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家里没有男人,只有一对孤儿寡母,而不断传出来带着恐惧的叫喊声就是最好的证据,只有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这屋里若是有个男人,也不至于慌成这样,乱作一团。
估计是家里男人不在了,所以才被人盯上的。他在心里猜测着。
心下了然,原本想要破门而入的念头也被压了下来。
男人立马冲着屋里头喊话,表明自己官差的身份,屋里的动静才稍稍平息了些。
或许是见自家主人的叫喊没那么强烈了,大狗的吼叫声也淡了不少。
数秒后,紧闭着的屋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透过细缝打量着门外的一切,眼里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害怕。
男人敏锐的发现了翠儿的身影,再次高声自报家门,并表明来意,称自己是听见动静过来巡查的,希望她们能开开门。
门后的小人儿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里透着浓浓的警惕,数秒后,门缝的位置一道黑影闪过,屋门被开得更大了,屋内的情景也更多的印入他的眼帘。
男人看见在屋门微开的那一瞬间,小人儿身后出现的另一个娇弱身影。他眸光一扫,初步断定了两人的母女关系。
屋内的人谨慎的往外头望,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在他的官差服上停留了一会儿,眼底的警惕才渐渐散去。
屋门彻底敞开,女人牵着孩子缓缓的走到院门口,眼底虽带着一丝迟疑,到底还是将院门打开了让他进去,相互依存的大小身影在这不平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凄楚可怜。
男人目光微闪,眼中透着一丝怜悯,在母女俩明显带着惧意的注视下进了院子。
许是因为自家主人亲自出来开的门,大狗不再像之前那般叫唤,只是一双黑色圆眸仍是紧紧盯着他,蓄势待发,眸光中带着警惕,好似他敢有什么不利的举动,立马就会飞跃起来咬他。
倒是个聪明衷心的好护院。男人在心里暗叹,看向大黑的目光也透着赞赏。
不过他很快就又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母女身上,再一次耐心的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第481章 种田山里汉(45)
女人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没出口,反倒是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嚷着‘有坏人,有贼,好可怕。捉坏人,捉贼’这一类的字眼。
凭着多年的经验,男人很快就将这寥寥数语结合四周环境把今晚发生的事推测出来。
估摸着是有人见这孤儿寡母的住得偏远,趁着夜色打起了歪主意。不过动作时被这院里的大狗发现了,一叫唤,惊动了屋里头的娘儿俩。
母女俩势单力薄,当即被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噼里啪啦的弄出一通大动静,希望远处村落里的人能闻声赶来。
那贼估计也是被这动静吓到了,着急忙慌的就跑了。
先头他在屋外的时候也有观察到,围院子的篱笆有一处明显爬动过的痕迹。看那间隔的大小和爬行的痕迹,他推断进院子的应该是偏小一些的孩子。
院子外头还有不少脚印,他粗略看了看,初步断定来人有三个。
根据脚印的宽度长度,两个明显偏小一些,一个偏大些,他推断,来人应该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
那大的脚印只在外头有,小的是里外都有。男人心里有了结论,应该是这大的身板宽,进不了这屋子,便让身材小的孩子钻进去行动,自己则在外头指挥。
看来还是一起有预谋的行窃了,而且来人一定是周边村子里的人。
若是外头的毛贼,不会在三更半夜行动时,身边还带两个孩子。
来人一定是观察了许久,最终才制定了这样一个方案的。
结合痕迹那处零星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碎步,还有衣物上的点点猩红,又瞥了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大狗,男人心里也有了算计。
打头阵进来的那个偏小一些的孩子,估计被这防备心极重的大狗咬了,加上母女俩一番动静,那伙儿人就被吓跑了。
心里有了追查的方向,男人宽慰了母女两句,扬言让他们安心,一定会给她们讨一个公道。
那女人眼底闪过迟疑,开口说家里也没丢什么,希望他不再追究。
男人自顾自的对这番举动做出了理解,这娘儿俩平常就被欺负惯了,习惯了息事宁人,不愿意惹事。
心底的愤懑更甚,他说什么也要追查到底,嘱咐了娘俩关好门窗,夜里小心些,便不再多留,寻着地上的脚印去追。
男人的身影远离后,原本窝在女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迅速钻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哪还有先前屋子进贼惊慌失措满是害怕的模样。
没错,翠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把那伙儿麻烦吓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将这个男人引来。
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只是听牛爷爷提过,这一带村子虽然离县城远,但终归是归属于县里。
既有了归属,就一定会被划片归到衙役巡视的范围内。
夜间是各路窃贼行动的高峰,为了保证百姓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朝有明确的规定,入夜了,衙差们必须要在自己的管片内巡视,以防窃贼有机可乘。
大晚上是困头正盛的时候,有几个人愿意干这苦差事,绝大多数的衙役也都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露个脸便回家一觉睡到天亮。
若是家住得离片区远了,那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得靠百姓自己或是邻居们帮忙。
也有比较负责任的,会在片区附近搭一个简易的屋子,累了便进去休息会儿,养了精神时不时又会到附近溜达巡视。
若是真遇上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及时处理。
牛爷爷说过,这一带村子都划在一个片区里,都归一个衙役管。这个衙役算是个认真负责的主儿,夜里就守在片区这儿,浅眠,若是有什么大动静就能赶过来。
她们母女俩身边没个可依靠的男人,若是夜里真遇到什么危险,就拼命弄出大动静,越大越好,他一准儿能听到,就会赶过来救人,也是个关键时刻的保命符。
小小的翠儿一直将这个保命符谨记在心,在陷入两难的时候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将人引过来的办法。
一来,这么大的动静能直接将外头那几个麻烦吓唬走。二来,这巡查的衙役闻声赶过来,见孤儿寡母无助彷徨的害怕模样,也算是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再装出害怕的模样,只言片语从旁提点牵引,那衙役很快便会在心里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男人还真就在她的预料中将原本的找茬报复,脑补成了一出蓄谋已久的行窃案。
翠儿还知道自家娘亲是个性子软不会撒谎的人,要她同自己一起演戏,肯定会百般不适应。
这也是翠儿想要的。
她娘眼里对露馅的惧怕担忧自然而然的被来人误会成刚经历了一场惊吓的余悸。还有最后那因为心虚心软的于心不忍开口求情,也被成功的误解成长期受压迫的委曲求全。
不得不说,弱有弱的好处。只要利用得好,弱者反而能引起更多的同情。
翠儿绞尽小脑瓜里的脑汁,费尽心思的来这么一出,不过就是为了将这整件事先一步过明路,绝了后患。
以翠儿对那伙儿人的了解,他们是没下限惯了的,这些年什么阴损招数没用过,一个搞不好,他们说不定会利用三儿的伤势讹上她们母女。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先一步引来了官差,将事情闹大,给旁人上眼药,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将大黑咬人的事抖搂出来,并给出一个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理由,正当防卫。
这样,就算是将来那伙儿人想要借三儿的伤势说事,她也有话反驳。
是他们先不问自入进了院子企图不轨,被看守院子的大狗咬了只能是活该。
而且这事儿衙役已经过了心,也看过周边环境,分析了情况,有了定论,就由不得那伙儿颠倒黑白。
就算是闹上公堂,她们也是占理的一边儿,闹不好那伙儿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会惹上官司。
若是今天翠儿不将事情闹大,衙役没有亲眼来看过,等过两日周围这些痕迹散了,三儿家的人再拿他的伤说事,污蔑她们蓄意纵狗行凶,要她们赔偿。
空口白牙的,他们却有三儿的伤势做证据,那她们就是真的跳进海里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