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五章 镜外之脸！内岛破封？
“饶剑圣！”
“醒醒啊，饶剑圣，这不是你可以睡的时候！”
山海凭被破，饶妖妖跌身而坠，思绪完全紊乱，连自控无法做到，险些砸碎在堕渊之下。
宇灵滴却是自被司徒庸人扔飞而出后，调养好了自身接近脱力的状态，以及气息。
他得以再次行动，飞扑而去，将饶妖妖揽入怀中，避免了一代剑圣被砸成碎尸的悲剧。
怀中温软，此时已经来不及感受。
在宇灵滴目中，这一具破碎的血人，根本没有半点绝色榜“第一剑女”的娇美，只是个濒死之人。
“饶剑圣，醒来啊！”
拍了拍饶妖妖染血的脸颊，可怀中人依旧毫无反应，宇灵滴双目游移，不住颤动。
他一抬眸，此时魔帝黑龙的那一攻击能量，被空间裂缝吞噬殆尽。
整座虚空岛都在颤动，似乎就要有什么未知的大恐怖发生。宇灵滴脸色苍白，写满了慌张。
他完全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而这个时候，他像是一个救世主，或者说，捏住了一脚踏入就能成为救世主的那扇门。
但他还弱，无法成为！
“啪啪！”
几巴掌再下，人还没有醒来。
宇灵滴几乎可以断定，方才山海凭被轰破，对饶妖妖造成了何等严峻的伤势。
他赶忙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了一颗金灿灿的“神之庇佑”，塞入了饶妖妖朱唇当中。
“嗯~”
毫无疑问，具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的圣丹，能耐是极大的。饶妖妖嘤咛一声，皱着眉忍着痛，颤颤抬起了眼眸，“发生，何事……”
都不用宇灵滴告知。
一瞬之间，饶妖妖记起来了一切，腾的从宇灵滴怀中爬了起来。“唔！”
然而伤势太过严峻，饶妖妖脚一踉跄，当场跌倒。
宇灵滴伸手拉了一把，维住了剑圣的尊严，语速极快道：
“你的山海凭被破了。”
一句话，饶妖妖娇躯一震，险些破防。
宇灵滴根本没察觉到这些小细节，自顾自接着道：
“八尊谙东来一剑震开的那道裂缝，吞下了魔帝黑龙的能量攻击。”
“他的目的，大概率是打开内岛，放出那里的所有鬼兽！”
“我以为他没希望了的，不曾想，他还能做到！”
闻声，饶妖妖瞳珠一震。
她记起来了。
但就昏迷了这一短暂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颜老……”
“还活着，不用担心！”
宇灵滴指着上方人影，继而将掌心中的门状雕塑品摊开，仓皇道：
“我的境界太低了，只能催动次面之门一点点力量。”
“这东西，我在罪一殿的时候，就想给颜老了，但他、他……”宇灵滴脸色纠成了一团，想恨而又不敢恨。
那个时候，颜无色就没拿他次面之门！
但凡颜无色不如此自负，都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
“总之，次面之门还是得靠半圣来启动，单凭我水系奥义，根本催动不了多少力量，也停不掉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您虽是以古剑术之道封的圣，但炼灵境界，也相差不了多少。”“饶剑圣，阻止内岛破封，就全靠你一个人了！”
看着那被塞到自己手上的次面之门，饶妖妖不免一怔。
杀来杀去，最后，她要成为那个救世主？
可是……
纵是宇灵滴如此信任于她，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饶妖妖知道自己才刚封圣，还是剑圣。
且她本就不以炼灵之道见长，现在还是重伤之躯，圣元都没剩多少。
催动次面之门这种事情，她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做，大概率最后也完成不关停内岛破封这件事。
所以与其冒着风险去做这尝试，不如将这关键之物，交由他人。这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适合契约次面之门……
炼灵之光！
同样重伤，对于半圣境界的炼灵师而言，颜无色几乎吞一下道则能量，就能恢复圣元大半。
他有大把的气力去催使次面之门的全部威能。
至于契约这东西所需要的时间，以及内岛破封前可能会出现的异常……
饶妖妖望向了天穹上那道决绝的虚弱背影。
她不是个擅长缩在后方的人。
她是个哪怕山穷水尽了，只身一剑，也能作战之人。
所以，现在颜无色的位置，由她来站，更加合适！
“颜无色！”
饶妖妖抓回玄苍神剑，苍白脸颊上多了森然，她立起身来，叱声大喝：
“我来为你争取时间你来契约次面之门！”
“八尊谙的女干计，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轰隆隆！
虚空岛的震动，愈演愈烈。
巨人国度的无数古老建筑上，爬开了一道道狰狞的黑色裂口，有的倒塌、有的崩碎。
血界之内，滔天血海掀风作浪，七树虚影无风自摇，空间崩塌，尸骨碎灭。
青沼之上，地面坍陷，能量紊乱……
奇迹之森，丛林断破，山石哀鸣……
魔帝黑龙那一式攻击的能量被吞没，没有摧毁虚空岛，但也影响到了整个外岛。
这直接反馈在九大绝地，以及所有看似安全的场所之上。
天灾之下，无有幸免！
罪一殿遗址位置。
无数的碎石在滚落，硬实的大地在崩解。
一道道巨口撕扯蔓延，有如地龙过境，撑裂了天地核心，张开了一道道血盆大口，要将人吞下。
这是此时虚空岛上人最多的地方。
但斩道、太虚，撼山易，抗天灾难。
“完了，都完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八剑仙不是出手了吗，他拯救了我们所有人啊，为什么突然地震，这是有异宝要出世了吗？”
“异宝？你特么是想封圣道基想疯了吧！这一看就不对劲！”“醒醒吧，老弟。”
“你那所谓的第八剑仙，根本不是在拯救你们。”
“你没看到这一切都是那空间裂缝吞了魔帝黑龙的能量之后所致？他只是想做点什么罢了！”
“做点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叽歪个屁呢，敢抹黑我家第八剑仙，信不信老子一剑劈了你！”
天灾之下，大乱并起。
有的逃、有的藏、有的趁乱出手，挥刀斩向了一路同行的“同伴”，杀人夺宝……
满岛血腥，不止天灾，更在人性！
天穹之上，徐小受感觉到空间紊乱，世界都在震动，他有些慌了。
眼下这等局面，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畴！
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当时八尊谙一句“你当我是神？”，之后真的将虚空岛给召唤出来。
甚至，犹有过之！
骑在魔帝黑龙之上，他看得更清楚
，几乎能看清小半座虚空岛在崩溃。
不是幻剑术都是真的！
而这一切，就因为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吼——”
满岛慌乱之中，忽有一声恐狞兽吼之音，伴随着凶恶圣力，狂扫过境。
“啪！”
“啪啪啪……”
一时间，虚空岛上，无声炼灵师耳膜炸开。
这一声，并没有颜无色、饶妖妖，乃至是魔帝黑龙等半圣、圣帝在理智出手时那么友好。
它完完全全就是在宣泄，就是在仇恨，就是在针对所有耳闻此声之人！
“兽吼？”
有人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两股战战，像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
“这……”
“这是，鬼兽之吼！！”
“怎么回事，怎会突然会有半圣级别的鬼、鬼兽？在狂叫？啊！”“不对劲！方才那一道声音，从何而来？”
“我根本没看到人……不！我根本没看到有鬼兽啊！”
所有人齐齐慌了，不论斩道，还是太虚。
鬼兽！
这种东西，在圣神大陆，他们听过，但鲜少见识过。
可一路成长修炼过来，还能够活得好好的的那份经验告诉他们，远离“鬼兽”这种生物，才能保命。
上了天空之城，他们好像见到了“鬼兽”。
那是一头冰属性的大白鼬，插着鬼兽之力凝聚的翅膀，是半圣级别。
但它什么危害性质都没有展露出来，更没有传闻中那般穷凶极恶。
相反，它被颜老吊打，用光线套着头骑。
这令得所有人忽略鬼兽的强大。
至于魔帝黑龙，在他们眼中，也跟鬼兽扯不上什么关系，单单只是强悍的龙族而已。
如今一声象征过鬼兽兽化的兽吼声，还是半圣之音，从未知之地传来，扫向他们所有人的精神世界。
那种记忆深处的恐惧，当场就被激发了。
“吼！！”
当又一声隶属于鬼兽的兽吼之声传来时，所有人意识道，不是做梦。
他们左顾右盼，四下张望，没能看到声音来源。
但那声音，好像就都贴在他们耳畔，教人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堕渊上，饶妖妖已经换下了颜无色。
她只身一人，凭空而立，闻声便觉那种血脉之间的仇恨，被激活了。
“何方宵小，胆敢装神弄鬼！”
“我乃红衣执道主宰杀的，就是你们这些肮脏污秽的玩意，通通出来受死！”
饶妖妖一身残破血裙，在狂乱风声中烈烈而舞。
她那苍白的俏脸上满是冷意，一身杀意绽开之下，如同秋后剑菊，花开百杀。
“饶剑圣！”
“是啊，饶剑圣是红衣执道主宰，她杀的就是鬼兽！”
“兄弟们，我们在害怕什么呢？”
“天塌下来了，有饶剑圣顶着，她这一生杀的鬼兽，加起来比我们吃过的盐还多！”
“哈哈哈，话糙理不糙，鬼兽是么？出来受死！”
在鬼兽的压迫下，所有人都被逼到了同一个立场。
但他们望着饶妖妖，就如同吃了定心丸，有了倚仗，再不慌乱。可是……
本以为鬼兽只有一个。
却不曾想，方才那一声，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大放厥词之人的话音一落，九大绝地、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精神灵魂……
各地各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
、穷凶极恶的、恨意滔天的鬼兽之吼，石破天惊：
“吼吼吼！吼吼吼！”
“咕叽！咕叽！”
“唳——”
“咿窸！咿窸！”
“勾！勾！勾！”
“呀呼呼呼呼！看到啦，本圣看到啦，呀呼呼呼！人类！好吃！是人类呀呼呼！！”
撕心裂肺的尖锐鬼兽唳吼之声，炸得所有闻声者七窍流血，脚步蹒跚，跌然而坐，完全失言。
“这……”
所有人脸色发紫，嘴唇颤动，半句话说不出来。
方才……
没有幻听的话……
那绝对是有着超过几十、乃至上百之数的鬼兽，在嚎叫吧？
这其中，甚至还有十数来道蕴含着半圣之力！
而且、而且……
人言！
里面，竟还伴有人言！
如若说那成百道鬼兽之吼，将人心完全吼乱了的话。
那最后那一道“人类！好吃！”，则是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看到了？”
“它们说看到了？”
“在哪里？它们在哪里看到？”
所有人惊慌吞药，睁开眼四下观瞧。
这个时候，视线的丢失带来的未知演化成的恐惧，比天塌了还要可怕！
就连堕渊之上的饶妖妖，都被那一声声唳吼之声，哮得有些凌乱。
太多了！
方才那一瞬爆出来的鬼兽数量，真要她一个人去面对的话，恐怕很快就要被撕成碎片吧？
料想到自己还是红衣执道主宰……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倒下了，她不能倒。
饶妖妖于是强自冷静下来，抬眸搜寻四方，试图第一时间堪破迷妄。
“轰隆！”
伴随着虚空岛再次炸开一道巨响，且剧烈震摇之后，空间一变。饶妖妖瞳孔一缩，娇躯当场绷紧，如同石化。
虚空岛上，所有的抬而望眼之人，无不皆然！
“勾！勾！勾！”
“嘶啦啦啦啦，看到了，我也看到啦！让让！让我看看！”
“哟叽叽！可爱的人类们……”
但见天空如同化作半球形罩在虚空岛上的镜面，很快镜面褪色，接近透明。
在这镜面世界的外面，正有着一头头形态狰狞、体型高大的鬼兽。
它们或三头六臂、或狮头蛛身、或六眼赤红、或抓刀持棍……所有鬼兽，解放着最原始的体态，填满了整片天空！
无一例外，它们各自将头颅压在了镜面之上，将脸都挤得变形！镜面世界都被压凹。
所有鬼兽的脸，几乎以脸贴脸的方式，贴到了虚空岛上各自它们垂涎的炼灵师身上。
就仿佛，只要再用力、再用力一点、一点点……
两个世界之间的那层薄膜，就可以被捅破！
它们就可以冲进来，饱餐一顿！
“呲溜~”
“好香！好香啊啊啊！”
“本座已经闻到了味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
罪一殿上，数百号人被突然从无数张狰狞丑陋的鬼兽之脸中挤出来的一道绿色的、有三百丈长的大舌头舔过。
那粘稠的液体，甚至粘在了眼前，在空间对面流下！
这一刹，明明还隔着异次元空间这一层薄膜。
所有人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灵魂等等，全都被舔走了。
“啊——＂
“卧槽！沃日你娘！”
“滚开，给老子死开啊，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饶剑圣救我，饶剑圣……”
“啊啊啊，蜘蛛，老娘最怕蜘蛛！”
一瞬间，虚空岛上陷入癫狂。
所有人几乎都疯了，一个个鸡皮疙瘩掉一地。
屁股跌坐之后，蹭蹭后退，就差没找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咚！
堕渊之上，饶妖妖不自觉后撤一步，一脚因为过于用力，踩碎了空间。
她差点也被那条从罪一殿舔到了堕渊的绿色大舌头带走……她眼神都空洞了！
她紧攥玄苍神剑的手崩出了血！
她娇躯都在颤抖，红唇都在抽动！
这些东西……
这些变态……
也是鬼兽？
这和之前红衣杀的那些个跟异变灵兽差不多的玩意，是……同个物种？
第一二四六章 我，就是那把钥匙！
别说饶妖妖了，徐小受都被吓到。
那些个怪诞无比的吼叫声、唳鸣声，以及一张张扑在空间之上的狰狞丑陋的脸，像是噩梦在拼凑。
“这是内岛的鬼兽？”徐小受掰扯了下龙角，掰不动。
“不然呢？”魔帝黑龙一眼望去，瞅见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也太……”
“太怎么？”
“太出人意料了！”
徐小受斟酌着措辞，发出一声惊叹。
他感觉自己对鬼兽的第一印象，好像有些过于好了。
记忆中，封于谨、辛咕咕、寒天之鼬等，虽然显露真身出来，也算得上是“奇观”。
但他们还没有到“丑陋”、“狰狞”那等地步。
相反，小有小的奇巧，大有大的可爱，属于是惊讶过后，能让人接受的那种。
当然，他们也不会发出“人类，好吃”这等荒诞言论，属于对人友好型鬼兽。
但内岛此时显露出来的这批鬼兽，太可怕了！
不仅一个个时不时发出怪笑，那眼神、那言语中的意思，充满了对“肉食”的渴望，全是遭受压抑过后的变态表现。
“它们和你预想的不一样？八尊谙没告诉过你这些？”魔帝黑龙道。
何止是不一样？
徐小受只觉这群豺狼虎豹，单凭长相，就活该被关在虚空岛内岛！
真要将它们全都放出来，绝对没有好事发生就是了。
“难怪它们得关禁闭……”某一刻，徐小受懂了圣神殿堂，感觉八尊谙才是那个坏人。
魔帝黑龙听到这声嘀咕，正想开口为小弟们辩解几句。
它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调转龙首，冷眼一扫而去。
霎时间，那本贴在黑龙尾巴下方位置，正在仔细琢磨着那是坨什么黑色玩意的一个孔雀头，吓得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唳——”
龙！
黑龙
那，竟然是魔帝黑龙大人……的？
镜外世界的一张张狰狞的脸，察觉到了这一声唳鸣中带有的恐慌，纷纷转过了头来，想要帮自己人恐吓一二声人类。
一瞧黑龙真容，一个个吓得蹭蹭后跌，乱哮不止，远离空间镜面。
“都安分点！”
魔帝黑龙怒吼一声，显然是被吵得烦了。
它被这群闲得发慌，以至于连露个脸都要以吓人为乐的家伙们气到。
这帮废物，殊不知吓到的只有徐小受，是未来最容易合作的那第二个八尊谙。
刷一声，镜外世界的所有恶意叫声齐齐消失，只剩下一句句惊疑：
“魔帝黑龙大人？”
“它也在外岛？飞这么高，差点没注意到……”
“不对啊，它分明还盘在它的领土上……嘶，又是意念化身？真羡慕。”
“太好了！魔帝黑龙大人先行一步，我等黑脉所属，逃离内岛有望。”
“叽咕叽咕！白脉的家伙们，你们羡慕么？叽咕叽咕！”
“魔帝黑龙大人，快打破封印啊！”
“出去！本座要出去！咿呀——”
这一回，就连虚空岛上的炼灵师，都能从那一头头怪物脸上，瞧出敬畏、恐惧与期待等情绪。
因为，魔帝黑龙？
外岛上鲜少有人知晓魔帝黑龙的真实来头，以及虚空岛内岛的存在。
但结合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眼下诸多鬼兽的言语、反应……“虚空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兽？”
这一方才心生的疑问，似乎得到
了一个很好的解答。
“我曾听闻，天空之城，也就是虚空岛，还有个禁闭城，或者说放逐之地的传说。”
“但那传说流传的是，上了虚空岛寻找封圣道基的人，基本上很难走出来。”
“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禁闭，、‘放逐，……”
“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虚空岛还分为内外岛，我们在外岛，内岛则关着鬼兽？”“只要时机得当它们，能够冲出来？”
捱过了初见如此之多狰狞鬼兽的恐慌情绪，岛上炼灵师也算恢复了冷静，开始分析起局势。
而对于虚空岛内外岛的这些推测，不仅有着眼前画面佐证，还有一些相关知情人士的点头。
这一下，有关虚空岛的秘辛，在岛上炼灵师意识到不对劲后选择的三缄其口中，不胫而走。
“轰隆隆………”
弥漫整座外岛的大地震还在持续。
龙首之上，徐小受看到镜外世界的画面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他知晓这是空间的不稳定所致，当即低下头问道：
“八尊谙给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毫无疑问，内岛的这帮恶人，得有更恶的魔帝黑龙才能镇压得住。
否则放出来，定是全要乱套了。
但此刻八尊谙的选择，徐小受是看不懂的。
要知道，魔帝黑龙在方才那一击之下，受到外岛规则限制，已很难再有效出手了。
内岛的鬼兽们真要在此刻全冲出来，几乎是群龙无首。
哪怕八尊谙来了，他们肯低下头。
但之后呢？
更多的，应该是跟封于谨，以及云仑山脉上那试图逃跑的魔帝黑龙的意念化身一样，阳奉阴违吧？
徐小受也知道，就连脚下魔帝黑龙的这道意念化身，之所以会配合行动，都是因为自己的存在。
所以现在，他亟需知道八尊谙同魔帝黑龙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提前计划。
若计划是放出内岛鬼兽，他可以配合，但如何配合，善后手段又是什么，总得也知晓一二，有个底才是吧？
若不是，徐小受更想知道后续会有怎样的发展，他不想当不知前路和未来的死棋。
“八尊谙的任务……”
魔帝黑龙目光闪烁着。
耳畔和眼前的来自内岛的声音、画面，因为空间震荡而再次消失。
它想了想，着事已至此，则不再隐瞒，迟疑着说了出来：“其实，他没有明说，只是说‘乱，，越乱越好。”
“如果可以，是针对圣神殿堂起‘乱，，能斩圣更好。”
乱？
但不要求杀人？
霎时间徐小受身如雷击，明悟了什么。
魔帝黑龙，跟自己一样，只是一枚自由棋，没有固定的行走线路
这么一想，很多东西也就跟着通了。
确实，哪有人能提前计划好之后的一切发展？
并且绝对笃定未来局势的发展方向，一定会同他计划中的一模一样呢？
这点，估摸着就算是号称神鬼莫测的道穹苍来了，都做不到。在稳定态下，一切的变化，确实都在有序进行，却也是相对静止的。
唯有“乱”！
越乱，局势就越不稳定。
愚笨者畏惧变化，但聪明人却能在乱局中抓住变化，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徐小受忆起了古今忘忧楼里，八尊谙对他说的话。
那家伙甚至嫌弃他搞事的本领变弱了，没有把虚空岛整个给炸掉。
既然这
“炸掉”就是八尊谙想要的魔帝黑龙出来后可能能达成的效果，那么……
“解放内岛，和斩圣，八尊谙其实都想要！”
“他在双管齐下，但他也不知道未来具体会如何发展，所以根据变化，他随机应变，在二者间来回跳动？”
心思至此，徐小受恍然大悟，抓着龙角问道：“龙宝，那老八可同你说了，你该怎么配合他解放内岛的行动吗？”
轰隆！
虚空岛再次一震，空间又变得透明。
那一张张狰狞丑恶的脸再次出现，跟舔屏一样，扒拉在外岛之上，张大了嘴，垂涎欲滴。
“吼吼，又看到了！”
“叽咕！叽咕！魔帝黑龙大人，快解放我等呐！”
“唳——”
岛上再是一阵惊慌。
魔帝黑龙却在高空之上，轻微的摇了摇头：“本帝不知。”你个废……徐小受差点骂出声来。
很快，他心有所感般，瞥向了堕渊之下。
遥远的模糊之中，依稀可见饶妖妖凌空斜剑而立。
颜无色则退到了下方同……宇灵滴，凑到了一块！
“他们，想要干什么？”
宇灵滴，次面之门……
颜无色，半圣！
几乎一瞬间，徐小受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以次面之门重新稳住封印，将内岛彻底放逐，不给鬼兽出来的机会。
那相对应的，反一下，就是八尊谙想要的！
如何做？
徐小受不指望魔帝黑龙突然说，“哦，本帝想起来了”。
他自顾自搜寻了一番，视线很快就被强烈的剑念气息所吸引。那是柄一直插在堕渊空间之上的烧红的玄铁剑，一直在轻轻震颤，发出极细微的鸣响。
出乎意料的，就是这柄二度吞噬了狂暴能量，像是开启内岛大门钥匙的凡剑。
它本该耀眼、吸睛，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遗忘。
就连饶妖妖……
此刻立在堕渊之上的饶妖妖，都只是警惕的盯着镜外世界的鬼兽们，如临大敌。
而对烧红的玄铁剑，视若无睹。
“你一定认识那柄剑！”徐小受伸出手指向下方，无比笃定的说道。
“是啊，本帝认识。”魔帝黑龙的回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它还被本帝施加过圣帝指引呢，在内岛的时候。”
“什么指引？”
“嗷，本帝想想……世界，忽略我？”
咔一声，徐小受只觉脑海里划过闪电，一切都串起来了。魔帝黑龙这个智障，竟然把这关键信息都给忽略了！
这不就是八尊谙附耳在告知答案了吗，如何会是“本帝不知”？次面之门圣奴是拿不到。
但这么多年的谋划、布局，通过内外联合，八尊谙也找出了第二条路，可以打开虚空岛内岛的大门！
而这其中最至关重要的……
“龙宝，攻击！往那剑上轰，用能量攻击，轰进空间裂缝里也行。”徐小受激动了，“倾尽全力！”
“本帝已经出过手了，外岛规则限制，本帝再出手，接下来很可能就无法护住你。”
“这你不用管，攻击就行！”
“圣神殿堂那两圣可还没死……”
“你不用管！”
徐小受一巴掌就拍在了魔帝黑龙头顶的大肉包上。
他恨不得当场就告诉这脑袋原来真不甚灵光，只会些小算计的龙宝，你的全程是真龙牌充电宝。
但说了，
他还得给这龙去解释充电宝是个什么玩意。
徐小受已经发现八尊谙是如何用魔帝黑龙的了。
不用告知过程，和试图让它理解。
我说，你照做。
如此，大事可成！
魔帝黑龙嗷呜了一声，在发现空间在稳定下来后，镜外世界很是清晰。
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保持着冷冽和高位者的态势，龙嘴一张。“轰！”
一道黑色的魔息轰出，化作陨石般降落，拉开一道毁灭光束，轰向了下方烧红的玄铁剑。
“嗯？”
堕渊之上，饶妖妖翩然抬眸。
她并不晓得魔帝黑龙此举之意——既不是锁定她，也不是攻击颜无色。
但这并不妨碍她立刻做出决断：
敌人所要做的，就是自己当下该去阻止的。
“王剑·天子诛！”
凌空一斩，妖冶剑光划去，径直斩向了那团蕴含毁灭气息的魔息。
轰一声响。
魔息尚未降落，便被剑光分破，化作两半往外飞出。
可是，那柄烧红的玄铁剑如遇美食，轻轻一颤，周边被震裂出的空间裂缝，发出狂暴吸力。
“嗤！”
魔息，被吞下去了。
剑光的力量，更是稍有迟滞后，也跟着被吃掉。
“轰隆隆……”
虚空岛再度剧烈一震。
镜外世界和外岛之间的那层薄膜，似乎更薄了！
内岛中的一张张鬼兽的脸，更加清晰，它们的呼喊声，更加刺耳：
“咿窸！咿窸！来了，来了！”
“勾！勾！勾！”
“魔帝黑龙大人，我永远是您忠实的奴仆，请让我再次拥抱自由吧！”
“唳——”
饶妖妖怔住了。
她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剑……
“就是这样！”
龙首之上，徐小受眼睛大亮，抓着魔帝黑龙的龙角，嘶哑着声音大吼：
“攻击！”
“继续攻击，龙宝！”
“在你到达极限之前，给我火力全开，目的是轰碎那柄玄铁剑，不要停下！”
玄铁剑，当然是不可能被轰碎的。
但黑龙一攻击，饶妖妖就会阻止。
这样，空间裂缝能吃掉的力量，就是双倍！
而从那剑吞掉的圣劫力量、魔帝之裁决来看，它吃得越多，对于内岛的封印之力，就能削减越多。
内岛破封，就在眼前！
至于破封之后，徐小受想，这不是自己该去思考的事情了。既然明白了八尊谙想要干什么，配合它，彻底炸掉虚空岛就是。接下来……
他说了的，他会兜底！
“如此么？”
魔帝黑龙像是也明白了什么，不再思考，龙躯一动，龙嘴一张。“嗡！嗡！嗡！嗡……”
黑龙龙首之前，一颗颗压缩着的狂暴龙息之种，像是要再次寂灭虚空岛般，再次被喷吐而出。
“原来，炸掉虚空岛，是这个意思……”
徐小受脚一蹬，整个人也凌空飞了起来。
他化身的双翼黑魔狂暴巨人，双手一扬，十指之上，一颗颗能量源种跳出。
“圣·五指纹种之术！”
“圣·五指……”
一发接一发。
在虚空岛上所有炼灵师的惊悚注视下，在镜外世界诸多鬼兽的紧张期待中。
魔帝黑龙，双翼黑魔狂暴巨人，对准了下方虚空岛，发出了毁灭性的能量倾泻，开始了毁灭世界的大表演！
“我……”
饶妖妖抬着头见着那末日灾难般的一幕，头皮都麻了。
她提着剑，再一次失去了作为古剑修该有的果决，陷入了艰难的挣扎之中：
我是该阻止呢，还是该坐视不管？
第一二四七章 圣·大诛心术！
饶妖妖终究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哪怕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山穷水尽，但还是借助神之庇佑带来的一丝圣元，吞服炼化掉圣血，开始绝地反击。
“九剑术，天子剑！”
一声喝下，饶妖妖身周分化出九剑。
九剑镇下，勾勒出“无限剑阵”，将天地剑道都牵引而出。
玄苍神剑每斩出一道剑光。
破空之时，剑阵之力联动，便将之裂变成九九八十一之数。于是乎，一道又一道剑光，在魔帝黑龙的魔息攻击落下之时，在徐小受“圣·五指纹种之术”爆发之际，将之悍然斩开。
“轰轰轰轰……”
高天像是炸开了璀璨的烟花，混乱的能量一朵朵爆开，惊世骇俗，让人震畏。
然而，哪怕饶妖妖选择了离那空间裂缝极远处，便将魔帝黑龙、徐小受的攻击斩分。
那逸散而出的能量，最终大部分还是会被吞噬掉。
“该死！”
“这徐小受……”
饶妖妖眼睛都红了，目光冰冷到能杀人。
她感觉又回到了王城夜战那会，记起了自己受制于徐小受的无可奈何。
同样的局势……
徐小受出招，要她破解。
但她一出剑，就中了徐小受的阳谋，会导致他的计划得逞。上一次，徐小受的计划是调虎离山，趁着圣神殿堂方所有人护持东天王城，他好跟他的人一起逃离夜战之局。
这一次，徐小受的目的是吞噬能量。
他的攻击，乃至魔帝黑龙的攻击，其实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偏偏能量极为饱满。
剑光一斩，三方能量，一起消碎，最后都被吞食。
饶妖妖斩着斩着，察觉不对，当即停了下来。
可她一停，魔帝黑龙那漫天魔息，徐小受那一颗颗像是无消耗般的能量源种，径直射向了烧红的玄铁剑。
眼睛一眨，所有的一切，就都被空间裂缝吞噬。
这比自己出剑斩掉他们的攻击，之后才被吞噬掉的能量，更为庞大。
“我……”
饶妖妖气得胸脯高颤，只能再次行剑，被当成工具人使用。但不管她出不出剑，从结果论，并无多少差别。
“不对！”
“他们的目的是玄铁剑，只要我针对……”
“嗯？”
“针对什么来着？”
“不行，这样被他们戏弄，最后根本不可能破局，我得想一个法子、法子……法子！”
饶妖妖眼里都跳出了血丝，俏脸气得涨红。
可她根本想不出可行的法子！
“啊！”
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之后，饶妖妖拔剑而上。
解决不了这些能量，那就解决制造能量攻击的人，她要斩了徐小受！
魔帝黑龙，在此时此刻饶妖妖眼里，甚至没有一肚子坏水的徐小受来得可恶！
“哼！凡人，安敢挑衅龙威？”
高空中，魔帝黑龙才刚发出一声冷哼，就要迎战不知死活的人类女子。
徐小受恨铁不成钢的一跺龙首肉包，骂道：“你蠢了不成，跟她置气？我们闪就成！”
“闪？本帝的龙生中，就无有避而不战……”
啪！
徐小受再跺一脚，龙血溅开，不小心溅进了元府。
“嗷~~”
魔帝黑龙登时绷不住了，在镜外世界鬼兽们的注视下，哀嚎了一声。
“勾勾勾！什么情况……”
“咿呜
！你们看到了没有，魔帝黑龙大人头顶上，有一个巨人，那是虚空侍吗？”
“颜色很像呐哇咕哇咕，但虚空侍，不是这样子的吧哇咕哇咕？”“更何况，魔帝黑龙大人怎么可能让一头虚空侍骑？”
“唳！这话说的，好像魔帝黑龙大人能给除了八尊谙大人以外的存在骑一样……它是谁？”
“是啊，它谁，竟还敢践踏魔帝黑龙大人……嘶！”
“勾勾勾！快闪！魔帝黑龙大人看过来了！”
“徐小受，你再敢放肆，本帝撕了你！”魔帝黑龙是真生气了，它听到了内岛小弟们的闲言碎语！
没有人的时候，他给八尊谙一个面子，任徐小受胡闹。
现在小弟们都在扒着窗户看，徐小受不给它面子？
好，那索性什么都不要办了，一起死！
“乖哈，龙宝~”
徐小受吓了一跳，决定婉转一些，道：“跟着我的节奏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比战斗更美妙的事情。”
“哼！”魔帝黑龙冷哼一声，用目光逼退了小弟们的偷窥，这才选择了接受。
傲娇龙一枚……徐小受骑着黑龙，心头低笑。
他一边狂扔源种，一边催促着黑龙变小，继续对着烧红的玄铁剑发出能量攻击，顺便四处腾挪，避开玄苍神剑的攻击。
一时之间，虚空岛上画风，又变了！
饶妖妖的速度，根本跟不上魔帝黑龙的速度。
她一动，魔帝黑龙就能预判，提前做出反应，将她远远甩在屁股后面。
怎么说呢。
哪怕仅是一道圣帝意念化身，她它二者之间的境界差、战斗意识差，无可抹除。
这就导致饶妖妖提着剑，跟在魔帝黑龙屁股后面吃了一路的风，愣是什么都没打中。
时间一点点被浪费，烧红的玄铁剑一点点吃下能量攻击，镜外世界愈发透明。
而虚空岛上……
他逃，她追，她追到面如死灰。
“啊啊啊啊——”
饶妖妖脸色都气得怒红。
她几乎能听到过境的炼灵师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议论声。而这些，她无法阻止，更无法凭实力镇压。
她，真追不上魔帝黑龙。
放弃！
饶妖妖选择了及时止损，及时守回堕渊上的空间裂缝，再想出剑斩灭能量。
“饶可爱，我不好追吗，你再坚持一下呀，我很好追哒！”徐小受在龙首上撅着双翼黑魔狂暴巨人的屁股，拍着臀儿。
这一声出，整座虚空岛除了爆破，所有人声都消失了。
岛上炼灵师只觉三观都裂开！
“什么情况？”
“徐小受，在调戏饶剑圣？”
“他怎么敢……呢，他好像现在，真有这个资本……”
“我裂开了！饶剑圣是我的、我的！徐小受，老子要宰了你！”“去啊。”
“呃，说说而已。”
别说虚空岛上的炼灵师们听懵了。
此刻的饶妖妖，都觉脑瓜子在嗡嗡作响。
她红唇翕动了几下，美眸一凛，杀心和愤怒，再也遏制不住。“徐！小！受！”
“受到呼唤被动值，+1。”
徐小受当即举起了手，“在，我在！我一直在！”
“我杀了你！”
“是爱吗？是因爱生恨？何至于此啊，饶可爱，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位置………”
“你叫我什么？徐小受！你给我闭嘴！”
“闭嘴是不可能的，遥想当年，哦，不，也不是当年……还记得东天王城的那一夜吗，那是你我初见，但却是如此的琴瑟和鸣，我的想法你了如指掌，我的攻击你尽数接下，我出有四剑，你出玄苍，我们一起飞高高……”
疯了！
全疯了！
连徐小受也疯了？
岛上炼灵师一个捂住了脑袋，听着这般骚话，比被圣劫劈中了还难受。
他们无法理解徐小受和饶剑圣这一对该说姐弟还是其他的什么关系，竟还有过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夜……呸，过往。
无法接受！
更不能理解！
“啊——”
堕渊之上，饶妖妖再也绷不住，提剑飞跃而出，时空跃迁直接跃到了魔帝黑龙的龙首之上。
一剑枭首！
险些将双翼黑魔狂暴巨人头颅剥下。
“卧槽！龙宝你在干什么，我会死的！”徐小受大吃一惊，及时消失术出来。
“桀嘎嘎嘎！”
魔帝黑龙开怀大笑。
它明白徐小受说的比战斗还要快乐的东西是什么了，原来是这种它也很喜欢的博爱之术。
它正在享受其中呢，哪里能注意到徐小受差点被宰。
“本帝注意一些，你继续，本帝……”魔帝黑龙将“学习一下”四个字吞掉了。
它知晓徐小受这个人类嘴皮子厉害。
不曾想，这家伙激怒人心也有一套。
古剑修这种心境几乎无波无澜的存在，竟也这么容易被激怒？有点不对劲呀！
嘶，这么一想，之前自己的状态也有过不对劲的时候……
魔帝黑龙眼珠子一转，不留痕迹的搜寻。
很快，在堕渊极远方外的某一个橘子人身上，它感受到了七树大帝的丝缕力量影响。
魔帝黑龙若有所思。
饶妖妖感觉自身状态不对。
好像她的情绪，被什么能力放大了。
可她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愤怒，在她眼里，堕渊上的能量都变得次要了，斩掉徐小受，才是重中之重。
“红尘剑……”
“消失术！”
“忘情……”
“我再消！”
可任何能隔空对徐小受产生作用的剑术，这家伙反应太快了，毫不客气就消失。
饶妖妖尝试了放逐之法。
可她才一放逐空间，魔帝黑龙仅凭肉身之力，就能将之撞破。这一“***”加“贱龙”的组合一搭配，将“恶心”诠释到了一个新的极致！
于是乎，立在龙首之上的徐小受，一边能量倾泻，一边嗑药，一边得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以舌诛人：
“饶可爱，你为何如此记恨于我？”
“我不过只是在东天王城坑了你一把，在云仑山脉骗了你一下，在深海之下对你弃之不顾……而已，何至于此呢？”
“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吧，我对别人向来隐瞒，对你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模仿者是在我手上但异真不是我杀的，是另有其人；致死滕山海死掉的，是姜布衣，也雨我无瓜；夜枭更不用说了，是她想杀我，最后死于外人之手……”
“你们六部，唯一一个死在我手上的，是连道部首座都混不上的小小一个司徒废……呃，庸人。”
“所以说，你最得力的部下，我一个都没动好吗？”
“我对你之赤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的天……
这些内容，都是真的？
虚空岛
上炼灵师们这回是真听懵了。
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虚空岛大战这么久以来，六部首座们，几乎没看到。
原来，全死在徐小受手上了？
他什么时候做的事情，如何完成的？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首受冲击的还属最吃激将法的饶妖妖。
耳闻徐小受这些话，她整个人都暴躁了，双目赤红，就恨自己没能力将魔帝黑龙一并禁锢住，一剑一剑凌迟处死。
“徐小受……”
“诶！”
徐小受分明听不到饶妖妖那自语般的呢喃，却知晓这个时候说不出话来的人，都会咬牙切齿念他的名字。
他很有经验。
他在龙首上一跳，嘭一声变小，缩成了人类形态。
然后十分严肃的决印，双手变幻、飞舞，最后剑指化作胸前十字，再抬高，定格眼前。
他对着遥远的饶妖妖，语气森然，冷冽而道
“圣·大诛心术！”
轰隆一声，天穹展开了一副千里江山图，有如禁术一出能附生的天地异象。
图卷之上，尸山血海，上方却当空立有一个神明。
神明手中的印决，正是徐小受手中的十字印！
同一时间，此术一起，徐小受脚下，一圈又一圈的奥义阵图旋展而开。
粗略一数，这怕是有不下数百奥义阵图之数！
“啊这？！”
岛上所有人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可怖的异象？离谱到跟假的一样！
这等异象，此术超过圣武了吧？
徐小受还能隔空对饶剑圣施加这等层次力量的影响？
不过……
怎么那些个异象，看着那么虚，像是由灵气勾勒而出？
饶妖妖猛然也是一惊感觉自己受到了什么印决的标记。
但细细一查自身，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略带茫然的抬起了眼来……
却见龙首之上，徐小受一式印完，满身的冰冷气质消释。他单脚点地，右手一拉眼睑，作了个鬼脸，笑呵呵道：
“饶可爱，你的心，死了吗？”
咔！
虚空岛上所有人，齐齐石化。
继而一个个心态爆炸，恨不得也拔剑出手，帮助饶剑圣杀死徐小受。
这特娘的……
无法理解！
但更无法忍受！
“大诛心术、大诛心术……”
“我特么要吐了，徐小受是怎么做到的，他还要点逼脸吗？”“我我我……呕！”
“哇偶，好可爱，老娘好像喜欢上他了……”
“受到质疑，被动值，+666。”
“受到厌恶，被动值，+1169。”
“受到怒视，被动值，+898。”
“受到喜欢，被动值，+6。”
“……”
骑着魔帝黑龙招摇过境。
徐小受用一波“圣·大诛心术”，将被动值刷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人不够啊！
太少了！
但凡现在是在圣神大陆，这波最极致的嘴遁·圣武，绝对能引爆被动值，达到巅峰的“+9999”。
饶是如此，徐小受知道自己这一式假必杀的真威力。
“龙宝，靠近点，我看下饶可爱反应。”
别说徐小受好奇了，魔帝黑龙这个时候更加想看，它好奇心几乎爆棚！
它早早就从罪一殿上空，越到了堕渊之上，仔细观
察起了那个人类女子。
饶妖妖面无血色抓着玄苍神剑，红唇更是已经被咬破，整个人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如若说徐小受前面所有的一切，她都还能抗。
那一句句“饶可爱”，就是不断在破她的防。
最后的压死骆驼的“你的心，死了吗”，则是彻底将她的心理防线杀死。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正面侮辱她。
更没有人敢当着天下人的面、鬼兽的面，调戏红衣执道主宰。哪怕不为自己，为了圣神殿堂，也得出手！
饶妖妖目中闪过骤亮的猩红之色，为自己找到了这个理由。她一把点破了舌尖，吐出精血，洒在了玄苍神剑之上。
嗡！
整座虚空岛，剑意惊掠，飞沙滚滚。
徐小受陡然一惊，怎么可能，这个范围……
不是吧？
真逼急了？
你玩不起？
“等等，饶可……啊呸，饶妖妖，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饶妖妖充耳不闻，屏息凝神，进入了最专注的状态。
她竖起了玄苍神剑，剑尖指天。
指尖一寸寸划过剑身，像是将剑上无形之尘拂拭而去，令得玄苍剧震，发出雀跃之鸣。
徐小受看不懂，但不表示他猜不到饶妖妖这是想做什么。名剑，天解？
什么鬼啊！
她同玄苍神剑的契合度有那么高么，不是还没认主么？
所以，这是付出了什么代价，一定要解封？
何至于此哇！
我只是一个嘴贱的徐小受呐，根本不值得你如此认真！
徐小受死命抓住了龙角，开始后悔了，“龙宝，你可一定要护住我……”
圣音，从九天飘下，惊遍满岛：
“威威苍天，玄妙无边，敕令剑力，化归凡间！”
“茫茫剑道，凭风而茂，敕令剑我，同除镣铐！”
当脚下奥义阵图几乎弥盖了整座虚空岛之时，饶妖妖双目醒开，目中剑光，可耀星河！
“神剑玄苍·天……”
啪！
她一句未完，肩上拍下一只大手，打断了施法。
“饶妖妖，你同玄苍神剑的契合度还不够，这是要自毁道基么，就因为外人的一个激将法？”
饶妖妖目中猩红一褪，像是找回了自我，残留惊惧。
怎么回事……
她懵了下，转过头，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颜老，和他掌心中那散发着玄妙灵光的门状雕塑品。
视线往后，还有个昂首挺胸，像个公鸡一样傲然而立的宇灵滴。“你们……”
“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本帝！”
第一二四八章 我真不想开挂啊！
轰隆隆！
虚空岛的大动荡，演变成了整体的山崩地裂。
徐小受在骚话连篇的同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魔帝黑龙更是不间断的抛射魔息能量，注入空间裂缝当中。“这，还没能成功破封？”连徐小受都感到震撼。
很难想象，仅一颗爆炸，就足以荡破罪一殿内部空间的圣·五指纹种之术。
投进空间裂缝之中，竟是什么浪花都翻不出来。
而现在的情况是……
他一边嗑药，都不知道发出了几百次的攻击，外加魔帝黑龙圣帝层面的输出。
双管齐下，居然没能破坏掉烧红的玄铁剑震开的裂缝！
全被吞了！
望着反馈在虚空岛外岛上的大地震，徐小受真不知道这空间裂缝要吃能量到何时，才是尽头。
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证的……
天祖传承，估计是飞了！
岛上炼灵师愈渐恐慌，镜外世界的鬼兽愈发期待。
至于堕渊之上，那在徐小受紧张提防下，差点要名剑天解的饶妖妖，节奏被强势扼停。
“颜没头……”
黑龙一闪而过。
骑在龙首上的徐小受却瞅见了颜无色已然归来，且他手上，多了宇灵滴的次面之门。
“老八啊老八，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龙宝没力了，我也没力了，这次面之门一开，谁也挡不了。”徐小受吞咽着口水，感觉情况急转直下。
他没有任何把握挡下半圣颜无色手中的次面之门，更别提阻止颜无色阻止内岛破封的行为。
现在这种局势，只有一个破解之法。
八尊谙现身，亦或者他还有什么其余的后手出来，亦或者就现在……
内岛破封！
“咻！”
再是一颗能量源种飞掠而过，烧红的玄铁剑轻轻一颤，空间裂缝吃掉了攻击。
没有任何反馈！
“龙宝，你一定有方法可以联系八尊谙，对吧？你可是伟大的黑脉之主！”徐小受面色艰难。
“后面那句，本帝认可，前面的，抱歉，本帝没有方法……”魔帝黑龙语气平淡，“而且，本帝没法继续帮你出手攻击了。”
它腾跃上了高空，也停下了输出。
作为圣帝，它本不能在外岛过多出手，还破坏虚空岛的各大绝地。
但为了徐小受，现在整座外岛都几乎被它的能量撑爆。
这，已经到了极限！
再出手，魔帝黑龙的这道意念化身，将会在放逐的同时，被规则杀死。
且盘踞在内岛的本体，都会受到惩罚。
这个结果，魔帝黑龙其实早料到了。
当它选择听从徐小受为自由而战的时候，它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在它眼里，跟圣神殿堂作对，出现奇迹的概率几乎等同于零。多少年了？
内岛尝试了多少次？
每一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怎么可能这次八尊谙的面都没见着，就因为一个徐小受，得以成功呢？
魔帝黑龙根本没想着赢。
它不过只是表态而已先在徐小受这里刷一波好感。
若是这人类小子成长中途死了，亦或者当下之战中，他突然暴毙。
魔帝黑龙没有损失，最多跌了些面子。
可一旦徐小受成长为了第二个八尊谙，今日它魔帝黑龙表的态，就是来日最大的功勋。
为战而死！
功大莫过
于此！
徐小受却是不曾想到龙宝的小算盘打得如此精细的，他只耳闻着此语，陷入深思。
“没有办法了？”
“魔帝黑龙没法出手，那接下来别说阻止颜无色的行为了，颜无色要杀我，我都无法反抗。”
“既如此，存不存在一种可能，让魔帝黑龙可以无限制出手？”徐小受率先想到了自己。
他就是那个例外，但这是因为他正处于接受天祖传承的过程中，被视作了虚空一族的友人？
总之，脑海中不再有倒计时就是了。
可但凡魔帝黑龙能被天祖意志认可，它早被认可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所以，此路不通！
至于笑崆峒……
免逐令、免死令估计还剩有一些，但都在他那特制的空间戒指中这东西只认一主！
戒指泪汐儿试过了，打不开。
除非将笑崆峒杀了，再捏爆他那特制过的空间戒指，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杀人夺宝”。
在戒指里头所有东西碎乱，或者跌入空间碎流之前，徐小受利用空间属性去捞几件。
运气好，能捞中几枚免死令、免逐令。
但杀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想想就好……
徐小受也尝试过令泪汐儿叫贪神去控制昏迷的笑崆峒打开戒指，取出免死令、免逐令。
结过，毋庸置疑，还是失败。
三厌瞳目的位格是高。
但笑崆峒沉浸入的是更为可怕的第二世界，根本不可能醒来回应。
但凡此举能够成功，这世界上谁还浪费时间去修炼古剑术？找个泪家人杀掉取眼，这不就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一步登天了？望着下方在堕渊之上服下丹药，抓着次面之门，道则一吞，便开始炼化天地灵气，恢复自身的颜无色。
徐小受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适时，他看着颜无色、饶妖妖、宇灵滴，感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是啊，为什么魔帝黑龙、巳人先生等除了笑崆峒的自己人，都会因由虚空岛外岛的规则限制，而无法倾力出手。
圣神殿堂的人就可以？
“玄虚匣！”
徐小受想到了那个时候在罪一殿，被已人先生三剑打爆出来的那三枚特殊的天机匣子。
他已然知晓，那是道殿主的天机造物，能屏蔽天地规则，在虚空岛无限制出手。
但彼时，他刚突破完毕，被动值挥霍一空。
玄虚匣这等天机造物，他看都看不懂，更别提粉碎之或者拿来利用。
现在，情况截然不同！
“或许那上面有道殿主的印记，非圣神殿堂之人无法使用。”“但如若我的天机术水平，也臻至圣级呢？”
“是否，只要我拿到玄虚匣，就能破解它，将敌之物，为我所用？”
同道穹苍正面博弈！
这点，徐小受以前想都不敢想，但现在，他竟跃跃欲试。
瞥向下方，遥远的深涧中，在碎石堆中还卡着一头断头的天机神使。
依稀记得，之前圣神殿堂几人偷摸着进行过肮脏交易。
司徒庸人拿了玄虚匣出来，分给了饶妖妖、宇灵滴，但他自己留了一枚。
而今司徒庸人已死，尸体都被火化。
玄虚匣连已人先生的剑都斩不掉，必然也是烧不掉的，且在火化时也没出现……
那只有一个结果了。
它在天机神使身上！
徐小受感谢起司徒庸人来。
这是个好人，令得他不用去打杀不死
的小强宇灵滴、根本打不过的饶妖妖和颜无色的主意。
他瞄了眼无人控制的天机神使，再瞥了一眼龙宝。
但凡得到玄虚匣，龙宝这道圣帝意念化身的战斗力能完全解放。他无法想象颜无色、饶妖妖会有怎样的死法！
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徐小受天机术突然臻至圣级，可以比肩、或者只稍弱道穹苍一筹的基础上。
不用学会天机造物，但至少，得懂得如何破解。
很不巧，徐小受确实掌握着这样的本领。
“可恶，原本不想的。”
“但这一切，都是你们所逼的。”
徐小受将意念投向了信息栏下方，望着那长长的一连串的数字，一叹，“我真不想开挂啊………”
被动值：3551314。
从罪一殿跟宇灵滴打，跟姜布衣打，跟贰号打，乃至打穿罪一殿，跟笑崆峒打，一路打到了堕渊……
这，赚不到多少被动值。
三百五十五万的数字，全靠在罪一殿上哗众取宠，还有魔帝黑龙出来后，骑着龙招摇过市。
但这只赚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大概也就几十来万吧！
剩下的，全是三帝之一、炼灵之光的颜无色所贡献。
不是因为他攻击强度有多爆表，而是因为他有“光能世界”。置身光能世界，动一下手指头，被动值“+9999”。
哪怕是徐小受这等怕疼到了极点，发誓绝对不以身体为代价去刷被动值的好汉，都忍不住为了被动值出卖了肉体。
他偷偷刷了几百次。
可惜光能世界出现的次数不多，每次出现的时长也不长。
为了活命，徐小受刷不了多久，就得破招。
但够了！
一枚四阶技能点五万被动值，将纺织精通从王座Lv.1，点上圣帝Lv.0，只需要五十万。
“龙宝。”
“嗯？”
“记住，我是因为爱你，才做到这个份儿上。”
“啊？你在发什么疯？”
魔帝黑龙听得龙躯一震，差点以为徐小受也要给自己也来上一记“圣·大诛心术”。
它可不好男色！
然头顶上话音一落，魔帝黑龙便察觉到，徐小受身上荡漾开了恐怖的道韵气息。
一圈、一圈、又一圈……
哪怕是顿悟突破，都无法发出如此磅礴的道韵气息。
这几乎化作了实质，在高空之上，以空间波浪的形式，往四面八方推开。
“发生了什么？”
所有遥望远天的人都察觉到了龙首之上徐小受的异常。
说实话，他们只见龙身，连徐小受的人都看不到。
但那道韵气息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圣人开始在传道一般。一眼望去，众人若有所悟，只觉念头通达，很多以前悟不破的道法，一触即通。
“轰！”
不多时，当晴天一声霹雳炸开，所有人如梦方醒，各有收获。那道很像是雷劫的声音，在此时虚空岛上的天崩地裂之声中，毫不起耳。
可所有人纷纷意识到，徐小受，可能又有突破了！
“不是吧？”
“在、在这等情况下，他都能有所感，顿悟突破？”
“这什么人啊这是，他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可是在跟半圣作战当中啊！”
“他一点都不感到紧张的吗？”
“看！颜老也动了……”
颜无色自然也感应到了天穹之上徐小受所处方位突然氤开的道韵气息。
很奇怪，他在那等道韵气息上，竟感受到了同道穹苍类似的波动。
徐小受，顿悟了天机术？
颜无色调息完毕，嗤笑一声，将这荒诞的想法抛诸脑后，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
“你们注意一下，徐小受可能又要有幺蛾子了。”
他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这才抓着次面之门，飞向了那柄烧红的玄铁剑。
“纺织精通（王座Lv.2）。”
“纺织精通（王座Lv.3）。”
“纺织精通（圣帝）。”
眼睛一闭、一睁，纺织精通完成了升级。
不是主战手段，也不是自己最擅长的能力，徐小受有经验了，没有负担的将之点上了圣帝Lv.0。
情况果然如他预想中的一样，只有晴天霹雳，不曾真正招致圣劫。
他睁开眼后，眼里爆着血丝，额角青筋狂跳，这是强行升级的后遗症。
短短时间内，徐小受脑海里涌入了大量的知识。
那些个繁复的道则理解，本就晦涩难懂，此时更是跟开颅爆塞一般，满胀得他几乎吃痛狂呼。
但徐小受忍住了。
局势紧迫，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消化，只能先升级后感悟。至于痛苦……
凡是不能立即让人暴毙的东西，能忍，徐小受也就忍了。不能忍，此刻各大被动技结合，已经能将他可能会炸炉的大脑挽救回来。
自然，徐小受也就多了肆无忌惮的升级方式。
抬眸所见，世间一切，各有所变。
在圣帝的见证下，虚空岛外岛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似乎都有了它存在的道理。
就如同第一次开出“纺织精通”那会，徐小受进入的幻境中看到的一切那样。
万事万物，不论生灵、死物，都有着一副属于它的“图”。草的脉络、树的年轮、石的纹理、人的筋骨……
这些，都是天生的道则之图！
它们一一对应的，就是天道、圣道中的某一部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徐小受手指抵着太阳穴，赤红的双目瞪得老大，发出魔怔般的呢喃。
他再一次看向了被枭首的天机神使。
这一回，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三丈高的麻衣男子外象，而是内里纵横交错的天机道则。
数以亿论的嵌套天机灵阵，勾勒出了一副类人型的道则之图，借调的是圣道的力量。
精密、复杂、教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天机神使被号称为“最强半圣”的原因！
以前的徐小受根本看不懂、也看不破，毕竟道穹苍的层次太高、手笔太大！
现在的他，即便依旧觉得这般以“亿”计数的嵌套天机灵阵，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
可他虽无法复制，能窥破真理一二。
“坐进去……”
“我，能操纵它！”
从来没有接受过操纵天机傀儡的培训，一眼之下，徐小受却诞生了如此大胆的想法。
并且，他觉得这想法，有七成实现的可能性！
这一刻，徐小受眼睛闪过猩红，呼吸都在加重，截然忘了自己莽“纺织精通”技能等级的初衷是什么。
他脑海中走马灯般出现了一幅幅“解放态·天机神受”的疯狂画面…
仅仅如此，徐小受都觉得自己要激动得疯掉！
自然他也就理解了，为何坐进天机神使中的司徒庸人，会狂傲到自以为有能力在圣战之局中力挽
狂澜。
“龙宝，我先消失一手。”
没等魔帝黑龙反应，徐小受不见了。
过了一阵，他脸色苍白的抽搐而出，像是身体被掏空。
嘭！
脚下一点魔帝黑龙，徐小受凌空跃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着虚空岛所有人的面，当着镜外世界所有鬼兽的面，当着颜无色、饶妖妖、魔帝黑龙的面，催动圣力，狂声大喝：
“都给老子停下你们手上的动作！”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第一二四九章 疯机神受，登场！
“啊？”
“又疯了一个？”
虚空岛上所有人都被这一道圣音给惊到。
他们已经感觉到这场圣战有很奇怪的地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战局内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发疯，会做出些出人意料之举。
从颜无色、魔帝黑龙、司徒庸人、饶妖妖…·到现在的徐小受！“发生了什么，就顿悟了一下，徐小受也觉得他行了？”
“他不是很小心谨慎的性格吗？杀了个司徒庸人，他也觉得他能在圣战之局中，力挽狂澜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徐小受一直都是隐忍不发的，他现在必然是有了新的大动静。”
“你这不废话嘛！”
“受爷啊，你怎么可以出来，藏好啊……”
“嗯？听这话，你是圣奴这一方的人？你是谁，老娘好像在哪见过你？”
“哦，我不是圣奴的人，我叫李富贵……”
“什么名字？好俗！”
别说虚空岛上的炼灵师被徐小受这一声喝喝住了，就连镜外世界的鬼兽都一时怔然。
“咕叽咕叽，这个人类，只是王座吧，他想做什么咕叽咕叽？”“徐小受耶！那些人类叫他徐小受，他是那个徐小受吗？”“唳！你说哪个？八尊谙大人的传人那个？”
“勾勾勾！除了他，谁能站魔帝黑龙大人头上？”
扒拉在镜面世界外的鬼兽，期待着内岛破封。
同时，它们也将所有的期望，压在了这个看似哗众取宠的人类身上。
作为内岛存在，自然知晓外岛规则。
毫无疑问，它们看出了魔帝黑龙大人已经不能出手了。
所以也许外面的人类都认为徐小受不着调。
但内岛可都听过那个传说了，徐小受这个名字……鼎鼎大名！“徐小受，你真在发什么疯？”
魔帝黑龙本以为自己方才的错觉是错觉，没想到徐小受是真疯了。
脱离了自己，颜无色闪过来，能瞬秒掉他！
现在自己又没法出手了，这小子到底想干嘛，吸引火力？它魔帝黑龙，可没有让小弟死在自己前头的坏习惯！
“回来！”魔帝黑龙怒喝。
徐小受红着眼，瞥了眼下方，嘿嘿笑道：“龙宝，不用担心，现在让你瞧瞧我最新的突破，你会惊讶的。”
“惊个狗屁的讶，你给本帝回到头上来！”
“无妨，问题不大。”
这小子，该不会也被七树大帝的能力影响到了吧？魔帝黑龙瞥向了那个橘子人。
天人五衰却隐藏不见了。
他感知十分敏锐，在察觉到九天之上魔帝黑龙有关注自己的迹象，只庆幸对方没有出手针对，便快速藏好了身形，再不敢暴露。“徐小受……”
偷摸着从死亡道则中泄出一只眼，天人五衰有着担忧。
来都来了，乱战至此，他也就不走了。
藏好之后，他一直在倾力催发血世珠的能力。
这对自己的影响无疑是很大的，但在这等乱局之中，对战局中人影响更致命。
差一点，饶妖妖就中了他的能力，道基自毁！
可惜最后颜无色及时出现，扼杀了这种发展趋势。
但是，天人五衰是不持悲观态度的，颜无色此举，何尝不是一种自己尚且不知为何的“死亡之指引”呢？
然而天人五衰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能力还影响到了徐小受……“收敛一点，这个尽量不要弄他。”
“再不济，老夫之后多给你找几具尸体喂喂！”
天人五衰对着血世珠发出了警告，血世珠只是嗡声一颤，红芒大作，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堕渊之上，颜无色奔行途中，突然忘了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擦身而过烧红的玄铁剑，被头顶的惊呼吸引了注意力，抬眸望去。
徐小受脱离了魔帝黑龙，又想搞事情？
“机会！”
颜无色收好了次面之门，察觉到魔帝黑龙的焦虑，意识到自己的拖延战术已然成功。
魔帝黑龙，没法出手了。
那现在，就是灭杀徐小受的好时……
等等！
颜无色突然又醒悟了过来。
为什么会盯上徐小受？
自己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徐小受，而是封印内岛啊！
封印…颜无色翻了下手，重归掏出次面之门，瞳孔一紧。圣帝意志的影响！
方才，自己忘记了什么……
“玄铁剑！”
“对，这柄剑，才是至关重要！”
猛一回头，颜无色不想搭理徐小受。
他要即刻粉碎此剑，先切断这导致内岛破封的源头。
“滋！”
头顶一道电流激荡的声音爆射而来。
颜无色深刻诠释什么叫极致反应，手一翻，头还没回，封源枪凌空点去。
“乓！”
一声奇异脆响。
那道由高空徐小受掷射而来的电良枪，当场被封了所有能量，形态消散。
“哈哈哈，颜无色、颜没头！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徐小受吗？”高空之上，徐小受仰头大笑，姿态疯魔，“饶妖妖没种，不敢出剑对我，你也没种吗，可敢接受我的挑战？”
颜无色目中猩红一闪，但早有防备之下，他很快恢复冷静。有影响！
确实，此地存在圣帝意志的指引之力！
徐小受在激怒我，那就是说，我若中招，他便计划得逞……所以，直接针对玄铁剑就行！
颜无色才一转头。
“滋滋滋……”滋滋
虚空之中，一柄又一柄电良枪飞射而出，徐小受的灵元，好似无穷无尽。
“乓乓乓！”
颜无色飞速几枪，凌空而点。
在九大无上神器的封源枪前，依旧隶属于他的成名技，却无法发挥出半点作用。
可高空中，徐小受不依不饶。
他摇身一变，身体绽放出了圣洁的光。
左手一个烈阳计划，右手一个第二弦月，背生十二光翼，徐小受成了颜无色，狂笑不止：
“徐小受？还不快快露出你的真容来！”
“本帝在此，你怎敢假冒于我？”
不得不说，这一波变化，这一番话语，确实吓了所有人一跳。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徐小受是拿了模仿者的。
这家伙成为任何一个人，都不足为奇。
“疯子！”
堕渊之外，本藏得很好的天人五衰骂了一声，现出了形。他头顶血世珠浮现，浑身衰败之气氤显，双手飞舞，开始捏决。很快，印决变幻，归于一个指尖方框。
方框所对，赫然是极远之地的颜无色。
“禁·溯秽之术！”
精血一吐，印决一成，天人五衰即刻遁走，半分不敢停留。现场，可是有圣帝在关注他。
好在他这一手是站在圣奴这一边的，理应不会激怒魔帝黑龙。溯秽之术，这是一门诅咒系禁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攻击，但会给人附加极致的厄运，让人往污秽、黑暗的方向行进。
若在战时，和容易放大别人的情绪，令人冲动，作出后悔余生的决定。
这一术法，在血世珠的加持之下，厄运之力几乎被拔升到了极致。
天人五衰不可能冲上前去帮徐小受顶的，他根本打不过那里的所有人，他十分冷静，亦知道自己弱小。
但这并不妨碍他这个诅咒法师，远程施法，隐晦骚扰。
“嗡！”
适时，颜无色大脑一震，像是被什么能量冲击到了，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下一秒，他目中猩红骤亮，拔身就冲向了天穹，“竖子安敢以我身乱人，吃本帝一枪！”
“颜老！”
后方，遭受名剑中断反噬后，勉强调养了自身的饶妖妖，及时出声。
她极为虚弱，声音却传得悠远，如剑般扎入颜无色精神意志之中：
“你自己说的，莫要上头，大局为重！”
颜无色清醒回来，意识到自己又受到了圣帝意志的影响，这该死的！
“魔帝黑龙一直在干扰我等，察觉不对，互相提醒。”颜无色返身而下，边冲向烧红的玄铁剑，边传音道。
圣帝意志的影响……饶妖妖幡然醒悟自己为何方才会有冲动之举，点头应好。
“饶剑圣，徐小受调虎离山，必是有着什么阴谋，那剑，你能看出点什么玄机么？”宇灵滴在一侧凝重出声。
“只是一柄普通的玄铁剑，重要的是八尊谙的剑念，那才是钥匙……”饶妖妖隐含担忧道。
剑念并不好破，不知道颜无色的次面之门，能否泯灭掉这等力量。
如若不行，或许古剑修的法子，还得是古剑修来解决。
“注意一下那剑，互相提醒，别再遗忘了。”
饶妖妖道完，感受着体内混乱的气息，一抬眸，“神之庇佑，还有吗？”
她多少年没嗑过药了，所以出门基本也不会带丹药。
身上是有多余的但都在深海之下资助了他人。
毕竟古剑术能解决一切麻烦，应对任何敌手，天下人亦不敢杀她。
真要到了危急时刻，圣血也能简单应付一下。
所以丹药这词，离饶妖妖很遥远，更何况是恢复型丹药。
直至上了虚空岛，遭遇此等大战，饶妖妖这才发现，原来身上多备几颗“神之庇佑”，是应该的。
“我……”宇灵滴闻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丹瓶，倒出了里头的最后一颗。
“你就剩这颗了？”饶妖妖眉头一动。
宇灵滴果断摇头：“不是。”
分明就是……饶妖妖深深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挪开目光，没有矫情，拿过吞服。
她快些恢复战斗力，比宇灵滴有用太多！
闭目、炼化、睁眼……
饶妖妖感觉力量在快速恢复。
她侧眸瞥了护在身侧的宇灵滴一眼，迟疑了下，红唇一张：“司徒庸人的事情，你……嗯，不必自责，是我的责任。”宇灵滴怔了一下，回过头来，轻微摇头：
“司徒庸人应该还没死透，我在他身上留了后手，并没有被触发。”
“呢……”饶妖妖一愕，美眸闪过讶色，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宇灵滴，不再言语。
“日轮！”
“无尽日轮！”
“光线律动。”
“道则律动！”
“卧槽，还能这样？吃我电良枪……”
“封源枪！”
堕渊上空，两个颜无色互相斗法，从堕渊杀到了罪一殿，又杀了回来。
辗转腾
挪，一直不断。
只是，谁才是真正的颜无色，一窥便知。
那个明显弱爆了的颜无色，灵技是有，威力太差。
而对面颜无色出的招，全是他没见过、或者见过却暂时用不出来的强化版本。
两道炼灵之光，从天南打到了海北，血只有一个人在滋。
而烧红的玄铁剑旁侧，还有两道光在打！
诚然，颜无色知道自己不能上头，可徐小受上头啊！
徐小受直接化身成为了光，在玄铁剑旁打拉扯，硬是不给颜无色机会。
而每当颜无色要出手反击，他反应极速，以光速逃遁。
颜无色追，就是被拉扯到了，徐小受会躲到魔帝黑龙头上避难。不追，徐小受就回过头来，继续拉扯。
“你这个恶心的狗东西！”颜无色气得都爆粗口了。
这一刻他甚至恨上了异。
死就死了，模仿者怎么能落在这么恶心的人手上？
这简直给模仿者用出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颜没头，你行不行啊，竟然追不上我？”
“颜没头，你有点用吧，真以为不放大招能杀掉我？”
“颜没头，脑子不用的话，摘下来送给我珍藏吧，这你没反应过来？”
徐小受一边打，垃圾话还没断过。
唇枪舌剑版颜无色令得颜无色自己都讨厌起了自己。
“你给本帝闭嘴！”
意识到自己真可能被徐小受拖住，而徐小受的真实用意，自己却还无法捋清的颜无色，急了。
“神灵主宰形态！”
他再次选择了血祭，毫不顾忌短时间内两次血祭的后果。轰！
骤然变速的封源枪，一枪爆抽，当场将徐小受轰成了两段，轰飞上了天穹。
某一刻，颜无色想追一手。
他有把握在魔帝黑龙不出手的情况下，杀了徐小受！
但他没有忘记玄铁剑，也没忘记徐小受有多难杀。
趁着那粘人精终于被轰飞，他封源枪甩向了烧红的玄铁剑。“嗡！”
玄铁剑临阵突破，竟是因为长时间接受剑念的滋养，从凡品进化成了灵器，成了把十品灵剑。
下一秒，它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结束了……
啪一枪，玄铁剑碎裂。
可里头的那一缕剑念已经进化到了极为狂暴的状态，不尽来回穿梭，勾勒出玄铁剑的外形。
这就如同古剑修，人可以死，意志不灭。
“什么东西，也敢放肆！”
颜无色一枪爆抽而去。
铿一声响，封源枪可以封住一切能量性质的东西，却封不住彻神念这等以虚化实之物。
二者兵戈一交，剑念凹陷，继而柔化，如同进入了无剑术的状态。
封源枪，穿过去了………
“靠！”
颜无色情绪暴躁了。
他直接掏出了次面之门，手一引，就要催动。
同一时间，上方。
“差点死掉……”
徐小受庆幸方才颜无色没有追杀自己，他这可是真身！
但是，拖了这么久，目的已经达到。
这个时候，通过感应连接，他能知晓那位再次早产的第二真身，在天机神使内部，以消失状态，摸透了操纵方式。
“咻！”
颜无色次面之门才一翻出。
他身后一道寂绝黑束扫射而来，其速之快，不亚于光速。“又来？”
反手一击封源枪封了能量攻击，颜无色眼神却怔住了。
不是徐小受？
是……天机神使？？？
这一刹，颜无色脑袋短暂都空白了，有着种被背叛的心痛。良久，他怔怔出声，依旧没法反应回来：“司、司徒庸人？”堕渊下，饶妖妖、宇灵滴也懵了，望着那徐徐从碎石堆中飞出的天机神使。
它提着自己的脑袋，装了上去。
它只掐了一个印决，伤口缝合。
“司徒庸人？！”
饶妖妖惊声而叫，不由瞥向宇灵滴。
她并没有看到司徒庸人回来，但宇灵滴说了司徒庸人没死。“我……”宇灵滴脑袋上甚至浮现出了雾水，“我不道啊，可是司徒庸人的话，怎么会攻击颜老？他背叛了？”
屁！
天底下所有人都会背叛，道穹苍的徒弟都不可能背叛！
但是……
但但是……
饶妖妖脑子彻底短路了！
千里传镜术前、虚空岛各处观战术法之前、镜面世界外那扒拉着瞪眼看的所有鬼兽的脸前……
天机神使，终于完成了最终修复，毫无平仄的机械声淡淡传开：“倍－化－模－式。”
轰隆一声响天机神使化作了千丈大小，威武不凡。
所有人齐齐一震，脸色都变得惊恐起来。
这，不是天机神使的声音！
这，是徐小受故意捏做的声音！
他们仰头，徐小受分明在龙首之上叉腰哈哈狂笑……
他们低头，徐小受的声音又会在天机神使内传出……
“战－斗－模－式。”
“防－御－模－式。”
“意－识－规－则－模－式。”
一个又一个的模式在快速切换，就像是一个疯子偷偷摸上了造假昂贵的超级战机，开始了癫狂的按钮乱拍的行为。
直至岛上所有人炼灵师反应过来天机神使真的被徐小受操纵住了……
直至颜无色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并不荒谬，徐小受真的顿悟了天机术……
那已然飞上了高空的千丈天机神使，双手当空一甩、一放，对准了烧红的玄铁剑。
它的掌心之中，裂开了豁口。
即刻，无尽黑色的能量光点汇聚。
“颜没头，吃我这一招，哇嘎嘎嘎！”这是徐小受激动高亢的声音。
“能－量－倾－泻。”这是他突然变调的机械声。
咻咻咻咻！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寂绝黑束从天而降，如同暴雨倾盆！
第一二五〇章 再爆颜没头！
当天穹真正降下攻击颜无色的黑色“落雨”时，再不信，所有人已不得不信天机神使成了徐小受的囊中物。
“他真的会天机术！”
“他怎么什么都会？”
“特么的情报大大有误啊！我接黑金悬赏的时候，没有人告诉我徐小受还掌握天机术啊，只说他对灵阵之道略通一二。”
“但这些跟他的其他能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写不进黑金悬赏单上！”
“兄弟，你也是接了悬赏来的东域？”
“你也是？”
“我也……”
“俺也一样。”
“干他大爷的，这叫做实力堪比斩道？这是要老子的命啊，谁发布的悬赏？简直有病！”
也有人怀疑徐小受突然能熟练掌控天机神使，是因为方才他的那一波顿悟突破。
可顿悟能让人在某一道上大有精进，却从没听说过可以让人实现从零到一的。
所以归根到底，徐小受绝对是有着天机术的底子在。
并且，看他此时操纵天机神使的熟练度，他本来的底子，也许不比司徒庸人差！
如此一联想，徐小受也算半个道部天榜第一了？
啊这……
“剑术、体术、炼灵、炼丹、灵阵、天机术、杀人诛心嘴遁术……我总结了一下，他样样精通，并且登峰造极。”
“所以，还有什么是徐小受不会的吗？”
“有！有一样！”
“是什么？”
“他绝对不会生孩子！”
“梦。”
“这，一定是在做梦。”
黑色“落雨”泼向颜无色的时候，颜无色还处于发懵状态。
直至其中一道黑束从他的脸颊擦过，带出了血花、带来了疼痛，最后被空间裂缝吞没能量时。
颜无色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情绪如同火山喷发。
“不可能！”
“这，是寂绝黑束……你怎么可能真能操纵天机神使？”
他甩动了封源枪，化作光影顷刻消失在了原地。
黑色落雨倾盆而下，以正常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一点一滴全部接住。
颜无色处于神灵主宰形态中，反应、速度都快到一个极致。他只放过了那一道惊醒他的寂绝黑束。
余下的，全部被封源枪挡住，能量全部封碎、封死，半点都不给空间裂缝去吞。
即便做到如此境地上，颜无色依旧觉得如梦似幻。
他还是无法接受同为十人议事团之一、四神使之一的天机神使，被徐小受骑了！
“告诉我，告诉本帝！”
“徐小受，你如何掌握的天机术？你的天机术，是跟谁学的？”竟然能接下……天机神使内，第二真身被颜没头极致的速度吓到了。
他的攻击，一部分瞄准颜无色，一部分瞄准空间裂缝。
目的，就为了继续拉扯住颜无色，让他忘却对烧红玄铁剑徒留的剑念进行攻击。
但瞬息被破招，这让第二真身都吃惊。
要知道，天机神使之强，在于每一道寂绝黑束但凡轰中，都能重创半圣。
这还能被破，只能说封源枪之强大，远超乎所有人想象。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更令第二真身双目赤红，心态疯狂。
方才魔帝黑龙头顶上，被消失状态下的本尊分娩出来，他就知道余生之短暂，和未来之目标了。
天机神使毕竟是道穹苍的得意之作。
为了预防万一，比如里头有什么反圣神
殿堂之外的人操纵的自爆机制，尊贵的本尊大人是不能、也不敢上座的。
但天机神使必须操纵，玄虚匣必须拿到。
这苦，自然就得由一诞生就命苦的第二真身来吃。
而就是在这等高强度的压力下，令得第二真身一出生就明悟了一个道理：
生，当如夏花绚烂。
死，才能无怨无悔。
——现在还不疯狂，要浑浑噩噩过完这短暂的一生吗？
“道则装点！”
天机神使体内力量爆发，牵引到了大道规则，令得无数秩序之链，刺入后背。
方才一击掏空的能量，顷刻回满！
这就是天机神使！
无限续航的能力，比徐小受本人还可怕！
咔咔几声响，凌空而立的千丈天机神使，手脚并抬，像是坐在了虚空。
下一秒，他化身成了能量喷射机。
掌心、脚心、胸前、腹部、口腔……全部裂开了黑色豁口，轰出了寂绝黑束。
“能量倾泻、倾泻、倾泻！”
“哇嘎嘎嘎！”
疯了！
这个由徐小受操纵的天机神使，把命扔在了屁股后面，根本不顾如此爆发的后果，就往前冲。
颜无色还未动身反击，便见九天再度降下一重又一重的暴雨，几无止尽。
如此密集的攻击，连他想要招架都有些难。
封源枪一甩再甩，可这会儿无法全部接住了，一道又一道的能量被空间裂缝吞下。
“叽咕叽咕！好，徐小受大人，冲呀！”
“勾勾勾！解封内岛，让我为您鞍前马后，征战四方！”
“唳——”
本来魔帝黑龙、双翼黑魔狂暴巨人停下攻击，透明度便不再变化的镜外世界，这会儿又开始变了。
内外岛的界线，那一层无形的薄膜，在天机神使疯魔式的输出下，一点点渐变消失。
“咔！”
某一刻，罪一殿遗址上，有人发现一鬼兽之爪扫过脸前，之前只是惊吓，但这一次，竟隔空让他脸庞上多出一道轻微的血痕。“啊！”
“来了，它们要来了！”
这般发现，令人毛骨悚然。
力量，已经可以渗透过来一点了？
这岂不意味着内外岛破封、连接，近在眼前？
“徐小受，回答我！”
颜无色索性不再顾及眼前。
他招架不了这么多的能量攻击，只能选择擒贼先擒王，冲了过去，直指天机神使里头的贰号。
“回答你什么，回答你我的天机术如何习来？”
千丈巨人的外壳传出内里徐小受狂傲的大笑，“生来不凡，血脉赋之，凡夫俗子，焉能比我？”
“放你娘的狗屁！”颜无色唾声。
“呵呵，竟然瞒不过你，那就罢了，告予你知道……”徐小受顿了下，严肃道：
“颜没头，知道“零号计划，吗？”
“我想，以你的身份还没资格接触到这一层的，但我的天机术，就是从‘零号计划，中而来。”
零号？
颜无色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它们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贰号”，这是天机神使的名字。“你在说什么？”颜无色目光都有些凝滞。
“我说！”徐小受一边攻击，一边大笑，“你现在最好收手，我的天机术，亲爱的道殿主教的！”
道……
颜无色冲则了天机神使跟前，这一刻，却精
神都有些恍惚。是啊，除了道穹苍，谁还掌握有如此天机术？
不！
徐小受，又在欺诈！
这家伙，竟是想要离间圣神殿堂？
这一刻，颜无色几乎能想象到虚空岛上所有耳闻徐小受此言者，会起的非议声。
他喝了一下，怒而出手：
“绝刃切割！”
双掌于左侧一合，虚空岛陡然一暗。
万千光影倏然敛聚，在颜无色手中凝聚成了一柄炽亮的光之长刃。
颜无色双掌夹着这薄如蝉翼的光之长刃，却有如拖动着世间最沉重之物。
他对准了天机神使脖颈之下的位置，也就是舱内徐小受所在的位置，凌空一削。
咻！
道则都被分破，空间都被切开。
光之长刃斩出了一道黑色的刀影，铿一声响，砍中了丝毫不避的天机神使。
世界，安静了。
因为徐小受忍不了全体目光被第二真身吸引，他心痒了，想刷一波被……嗯，存在感。
于是乎，一式时间暂停，短暂停止了战局之内的一切变化。“三帝颜无色这般强大的攻击，你，为何不避？”龙首之上，徐小受背负双手，下巴微抬。
天机神使舱内，第二真身死命咬着牙，却只能羞耻的配合吐字，“因为不怕。”
“为何不怕？”
“说了不怕，就是不怕。”
颜无色脸都被气绿了！
他终于崩破了时间禁锢的枷锁，巨力完全斩在了天机神使之上。可是，甚至有时间来对话玩闹的第二真身，怎么可能真的避不了呢？
只是不想罢了！
“防－御－模－式。”第二真身古怪的机械声传了出来。
铿声短暂停歇之后，很快连上，所有人的思绪也跟着接回来了。颜无色的绝刃切割贵为圣武，以最极致的切割力享誉天下，却被天机神使的防御模式挡了一瞬。
就这一瞬，天机神使胸口裂开，天机道则喷吐而出，勾勒交织成了一张网。
“束能织网。”
这网一拉，绝刃切割这类能量形态的攻击，当场就被扯走，被敛入了天机神使内部。
啵一声响。
天机神使变小，回归正常人类形态，几乎是脸贴脸怼到了颜无色前方。
这一刹，颜无色几乎能闻到从天机神使大张的口腔里，传来徐小受身上那让人憎恶的恶臭。
“颜没头，记住。”
“这是第二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轰一声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绝刃切割转化的能量冲击，将神灵主宰形态当场轰碎，将颜无色的头颅，再次打爆。
“我的天………”
看着颜老的无头之身因为惯性倒飞而出，看着虚空岛一圈一圈炸碎。
满岛观战者头皮尽麻，几乎无法自控心头震撼情绪。
颜无色，又被爆头了！
颜没头，真被坐实了！
徐小受的反应速度，再来个天机神使加持。
更以天机神使之能力，对上没能正视战局变化，无法接受自己人成为了敌人的颜无色……
一击，奏效了！
更扯淡的是，在这式攻击之前，龙首之上另一个徐小受还调戏了所有人。
他甚至操纵了时间，给自己刷足了存在感。
而颜无色，就成了他自导自演这一场大戏中的惨淡配角，就像一个玩具，任由对方拿捏。
“该不会徐小受连方才之举都是
故意的？”
“在那等情况之下，他不仅有自信去硬撼绝刃切割，还以言语诛心，将颜老的情绪搅得失控。”
“这，才导致了颜老，没能反应过来天机神使的反击？”
“嘶！这是什么战斗意识？”
“轻松拿捏情绪、玩转老一辈强者，将人心利用到极致……徐小受，真的是青年辈吗？”
“我日了，我无法接受！他一定是被谁给夺舍了！”
“先说好，我不是圣奴的人，但不得不说，这徐小受，真给老娘整兴奋了。”
镜外世界扒拉着的鬼兽，此刻都不如徐小受骑着天机神使爆杀颜无色，来得叫人震撼。
所有人在想，如若他们有机会活着走出虚空岛，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毫不夸张的说出去。
外面的人，会信吗？
这比第八剑仙的传说还离谱！
一个圣奴，操纵着圣神殿堂的四神使，爆头了圣神殿堂的三帝……如何能叫人接受？！
“一、二、三……十。”
十息已过！
龙首之上，徐小受眼睛亮起。
“老二，你的时间到了，该换我玩了。”
他早就心痒难耐！
虽说同第二真身心意相连，能感受到他操纵天机神使时的一切亢奋情绪。
但毕竟第二真身独立在外，徐小受做不到真正的以身代之，感受“驾驶机甲”的快乐。
至于进入天机神使内部的危险……
通过这十息时间下来，徐小受基本确定到没有多大危险。
再不济，他一直捏着圣帝龙鳞，一有危险退出来就是了。
当然，徐小受并不是要大摇大摆的跑过去，跟天机神使内的第二真身进行驾驶员更换。
“第二真身”这门觉醒技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功能徐小受很少试过。
那就是本体和第二真身进行意识切换！
在之前，这功能跟摆设一样，徐小受只会在身死之时，或者经受剧痛之时使用。
毕竟，意识切过去，他一身的宝物切不过去，丢了就没了。
现在不一样。
现在所有人不知道徐小受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而真身立在龙宝头顶之上是有保障的，不怕突然暴毙，宝物丢失。
徐小受玩心大起，想亲自操纵天机神使，感受下司徒庸人和道穹苍的快乐。
他垂涎这玩意好久了！
罪一殿，他被贰号打到差点不能自理。
却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操纵它、成为它，用彼时血虐自己的各般能力，去血虐别人。
“别啊……”第二真身发出一声哀吟，他没玩够。
“赶紧的，再拖延，颜无色都要复活了！”
徐小受根本不给机会，心念一紧，命令一下，第二真身只能叫苦连天的遵从。
意识一转。
没有任何不适，徐小受切换了过来，眼前陷入黑暗。
此时，距离颜无色一击被轰飞，还没过多少时间。
而当眼前接回光明的时候，徐小受也得以用第一视角，代入天机神使，成为他艳羡已久的“最强半圣”。
脑海内，适时有机械声传来：
“意识连接中断，原因分析中……原因未知，结果纪录后台持续分析中。”
“意识连接成功，身份验证中……欢迎归来，司徒庸人，天机神使贰号，竭诚为您服务。”
第一二五一章 修数码剑术，铸神使剑体，拜天机剑神！
没有任何数据传输线插到身上。
更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按钮可以乱拍。
进入天机神使内部，人就像是回归婴儿状态，进入到如同被羊水呵护着的一个结界膜内。
但是，可以尽情舒展身体，全方位立体的伸展，也没有失重感，如履平地。
至于说初始的身份验证程序……
这点，早已被第二真身破解。
以司徒庸人的身份进入天机神使内部，根本不会触发任何应激反应。
于是乎，当脑海内的机械声落定时，徐小受，算是真正进来了！“好清晰……”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天机神使的圣念，感知范围太大、清晰度太高。
通过知识库、信息库的数据反馈，基础感知范围十万里。
若是有需，最高可延伸至百万里。
进入特殊的“感知模式”，借用天机道则，则可以做到无范围限制感知。
而这，仅仅只是感知方面的极致强大。
其余所有方面，也各自做到了各自强大的极致！
“分析战局。”徐小受意念一闪。
“好的，这就为您分析战局……”
属于贰号的那毫无感情的机械声一响，徐小受心里头膈应，只觉贰号又回来了。
他当即打断：“切换声线，你现在的声音是真的难听！”
“抱歉，作为天机傀儡，让您产生不适感，是我的服务不周，请问您想切换什么声线？”
“来个女声。”
“请问您想切换成谁的声线？或者说，模仿谁？”
天机术、女声……徐小受脑海中闪过了一道久违的曼妙身影，“就小鱼吧，鱼知温。”
“好的，这就为您切换鱼知温的声线。”
不得不说，天机傀儡真太强大了！
它信息库中纪录着无数道信息，自然也有无数个人的声音，能成为无数个存在。
稍稍滞顿之后，鱼知温那温柔悦耳的声音，直接在颅内出现。不止是声音，天机神使说话方式都变了，变得同鱼知温的性格相差不大。
失去了机械和古板，多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那我分析一下战局哈。”
这个“哈”字一出，徐小受精神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初进白窟，同小鱼见面时的画面。
该死，我为什么要切换成这个声音，现在可是在干架啊，是圣战……
鱼知温的话音继续着，不曾停顿：
“通过敌意感知，目前可以感知到的还对你有基本敌意的敌人，总共五十六位，分部情况是这样子的。”
脑海里闪出了虚空岛的立体图像呈现。
近景、远景交错，将画面清晰的传输过来。
五十六个？
怎么这么多？
徐小受注意力被扭转回正事之上。
画面中出现的，不止有在堕渊的，还有在罪一殿、或者其他绝地
的。
这其中，有十来位是在孤音崖上见过一面的红衣。
但他们此刻褪去了红衣，掺杂在观战人群中，毫不起眼。
余下的，徐小受大多没见过。
但那一个个气质同双呆、金足等三炷香的杀手很像，明显是觊觎自己的人头而来。
给足了反应时候，鱼知温的柔和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
“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记，当前最紧要的，是这两个人。”
“敌人颜，敌人饶。”
画面一错，呈现出了正捂着刚修复
完的脑袋，弓着身，表情无比痛苦的颜无色。
以及在堕渊上一脸懵态，却紧紧攥着剑，快要动身了的饶妖妖。——为了避免“颜无色”、“饶妖妖”这两个名字被列为敌人，会触发某种不详，第二真身已进行谨慎的规则修改，赋予了他们天机神使认知中的新的名字。
鱼知温清脆如同晨时鸟雀空灵啼鸣的声音再度响起：
“敌人颜，身体损伤情况，83％，战斗力比巅峰状态时，61％，情绪波动值，89％……”
“敌人饶，身体损伤情况，66％，战斗力比巅峰状态时，92％，情绪波动值，63％……”
一道又一道数据快速出现。
不甚重要的被剔除，关键的则被特意标注：
“注意哦，敌人颜、敌人饶当前的情绪波动状态，都有十大异能武器血世珠的影响。”
血世珠？
徐小受凛然一惊，这是在天人五衰身上的啊，他回来了？
“找一下天人五衰。”
“等下哈，他的气息我是有纪录的，找一下……嗯，找到了！”
脑海中直接画面呈现，闪出了一幅空无一物的图景，在远离堕渊的一处狂野之地。
“他藏在天道中，但瞒不过我。”小鱼的声音多了几分骄傲。
天机神使的强大，再一次出乎了徐小受的意料。
一时之间，他连颜无色、饶妖妖都暂且放下了。
“分析一下天人五衰，你之前同他打过，把他所有的信息都说一下。”
“好的，我找找哈……天人五衰，阎王成员，具备五大绝体之三：吞噬之体、衰败之体、不死之体。”
“且慢！”徐小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你说什么？吞噬之体？”
“是啊，之前在罪一殿跟他打时，就是因为检测到了吞噬之体，我才进入解放态，想着杀掉他，提前抹除危机。”
“他怎么会有吞噬之体？他不是只有后面那两个？”
“这……信息库没有记载，这情报都是我
徐小受无意识伸手抓了抓发麻的头皮，换了个问题，“不死之体怎么有的？按照你之前的逻辑，推测一下。”
他大概有猜测。
但身在局中，很容易自我蒙蔽，不识庐山。
天机神使作为最强半圣，它的逻辑推理能力，徐小受在罪一殿同它交流时就领教过了。
鱼知温略显思索的声音响起：
“我的猜测是，夜枭以血世珠在幽冥鬼都封圣，同时完成了死亡
之体的进化，蜕变成了不死之体。”
“但封圣后，她中了天人五衰的埋伏之类，思维、能力、体质
等，全被吞噬之体吞噬。”
“吞噬过程发生在血世珠内，只有这样，天人五衰才能完成另类封圣，同时兼具吞噬、厄运、不死之体。”
“哦，对了！”
顿了下，脑海里传过来一个画面，“这是我在幽冥鬼都看到的。”画面中，幽冥鬼都还在幽冥鬼都，还没有成为某龙的玩具。
天是暗的，招魂幡、祭坛、尸骨等等，勾勒出了一个诅咒法师进行埋伏、布局该有的一切惊悚元素。
当意外触发时，夜枭曾经使用过的剥魂之镰，从天而斩下。
司徒庸人利用天机神使，开启了战斗模式，挡下这死神一击。画面结束。
徐小受心头一凛，已知晓这是天人五衰吞噬夜枭成功后发生的事情。
是的！
是吞噬，而不是夺舍……
徐小受心头大凛，对天人五衰的恐惧，又拔高了一个层次。集聚三大绝体，这家伙是要上天啊！
而从天机神使的推论去看，在不死之体前，天人五衰就拥有衰败之体、吞噬之体了。
“你们……呸，我们圣神殿堂的记载中，天人五衰之前有吞噬之体吗？”徐小受想到了关键。
如果有，那他很早之前，就该被圣神殿堂拼命追杀、收拾了吧？贰号等到遇见、发现了，才开解放态，想要斩他。
这说明之前大概率圣神殿堂不知道他有吞噬之体。
答案果不其然：
“没有。”
“上一个吞噬之体是谁？”
徐小受怀疑天人五衰在某个时刻被吞噬之体吞噬了，而不是他吞噬了吞噬之体。
衰败之体没有这个能力。
“呢……这触碰到了最高禁忌情报，司徒庸人，你并没有这个权限了解。”
靠！
徐小受被气到了，“叫我徐！”
“好的，徐，注意一下哈，敌人颜总体状态恢复到了62％，他要对你出手了，敌人饶也是。”
徐小受还想着再行破解一波“权限”方面的天机道纹。
亦或者是将自己的身份，转成道穹苍，这个后果可能有点严重。但显然现在不用想了，他并没有那个时间。
颜无色、饶妖妖，同时奔来！
前者飞向了烧红的玄铁剑留下的剑念，后者飞向了自己，分工明确，默契十足。
徐小受灵机一动：“小鱼，你的知识库、信息库中，我现在权限能了解的，备份一份，需要多久？”
“复制知识库、信息库，这个行为触碰到了最高禁忌，徐，你没有权限这么做。”
“硬要做的后果呢？”
“抱歉，这个也没法告诉你，这还是触碰到了最高禁忌。”干！
怎么都是禁忌？
司徒庸人，你能有点用吗？
饶妖妖一剑斩至，没有思考和对话时间了。
刷一下，徐小受脚下旋开了阵道盘，驾驭着天机神使，避开了攻
击。
此刻，天机神使的双手、双脚、胸前、口腔……等等一切可以喷射能量的开关都启动着，一直保持着对空间裂缝的能量注射。
但徐小受并不恋战，他发现比有战斗能收获更多的事情：
挖天机神使的情报！
这，等同于在挖圣神殿堂的内部资料，可太香了！
此刻不挖，更待何时？
通过阵道盘，进入天人合一，分析方才小鱼说话时牵动的嵌套天机阵的道纹。
密密麻麻、纷繁复杂的天机道纹，能让外人目眩神晕。
但在圣帝Lv.0的“纺织精通”，以及和阵道盘的天人合一状态下。
一切，有迹可循。
“试一下！”
同第二真身修改天机道纹一般。
徐小受一边保持能量输出，一边依靠天机神使的速度躲避饶妖妖攻击，一边篡改阵纹——他现在恨不得再分裂多几个自己来用。这可太难了！
在圣战中一心多用！
为了不被察觉到异常，徐小受只能将篡改阵纹的行为，交给杵在龙宝上没事干，徒留一脸羡慕的第二真身处理。
而他自己，则在天机神使内猖狂大笑：
“饶妖妖，你是想给我挠痒痒吗？”
“王座道境的我你都打不过，现在有了天机神使这个半圣外壳，
你怎么想的，
还敢上来打我？”
说话的同时，他身上的能量倾泻，招呼到了偷摸向烧红的玄铁剑
剑念位置去的颜无色。
——竟是在以一敌二！
虚空岛上之人、镜外世界的鬼兽，眼睛都看直了。
谁都知道，徐小受只是半圣之下，真实修为王座道境封顶。
但他现在一打一还不满足，一打二了？
打得，还是实实在在的两大半圣！
“不要上头、不要上头……”
饶妖妖目中有着猩红，却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中了徐小受的诡计。
她一剑斩不中天机神使，并不留恋，而是立马变招，按照计划进行：
“山海凭！”
嗡一声响，剑道奥义阵图展开，万物出灵，勾勒而出一层红粉结界。
轰轰轰轰……
寂绝黑束轰在山海凭之上。
其能量强度是高，是炸得用以凭定的虚空岛上各般景物灰飞烟灭，但短暂破不了防。
攻击，被挡住了！
这里时间一挤出来烧红的玄铁剑剑念位置，得到拖延的颜无色，对着那剑念就翻出了次面之门。
“逼我？”
徐小受见状，眼睛都红了。
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若是老八的剑念被破，一切结束，心不
甘情不愿不说。
内岛没法破封，鬼兽不能出来，只剩下一个集满了两大半圣仇恨的自己。
这不得被颜无色、饶妖妖撕成碎片？
“嗡！”
魔帝黑龙头上，第二真身脚下旋开了剑道盘。
天人合一状态下，徐小受曾尝试过脚踩双道盘。
他并不知道是否有无法同时踩出双道盘的限制，但至少，他现在没法踩出来。
可是，有第二真身，就可以卡bug！
本尊驾驭着天机神使，展开阵道盘，第二真身分析天机神使内部天机道则，找出篡改方式。
同时，第二真身踩出剑道盘，通过心念连接，等同于徐小受接入了同剑道的天人合一状态。
在这等状态加持下天机神使内，徐小受双目一醒，隔空对准了两人。
两大半圣！
“心剑术，目下皆魔！”
轰
饶妖妖根本没想到徐小受猖狂到了这个地步，敢在她山海凭防御状态状态下出手。
她只觉精神意志一震，脑海里拔升出了圆月之下，剑身孤楼影的意象。
这是……
罪一殿三象拘帝时，出现过的意象？
原来，这是徐小受的？
嗤啦狂响声中，被用以凭定的虚空岛万物之灵，骤然炸开了魔
气。
山海凭一颤。
按理而言，情剑术第二境界的防御，对心剑术第一境界的攻击，
随随便便都能挡下。
可是，徐小受的心剑术意象，太异端了。
它对寻常炼灵师而言，攻击力是正常的百分百，对古剑修而言，伤害加成翻了不止一倍！
“剑神……”
饶妖妖只抬眸看了一眼，精神状态就紊乱了。
剑身孤楼影，这是所有剑修心中迈不过去的那道坎。
哪怕仅仅一瞬，饶妖妖就清醒恢复了过来。
可她的山海凭，因为那一瞬的精神恍惚，破掉了！
能量倾泻倾泻到了颜无色所在的方向去……
而徐小受，两只眼睛对的，同时是
两个人！
“轰！”
颜无色状态更加不堪。
不曾修炼过情剑术，没经历过红尘炼心，情绪波动值极高，被血世珠之力影响极深……
重重负面状态叠加下，颜无色连次面之门都拿不稳了，当场入魔。
他还没能自理、依靠自我意志恢复过来。
头顶黑色的能量光束，对着他就是一阵倾情扫射。
而当下状态，颜无色因为对饶妖妖的绝对防御信心十足，只专注于次面之门。
所以，他甚至没有展开哪怕一个灵气护罩！
“轰轰轰轰……”
在绝对攻击寂绝黑束轰击而下，颜无色嘭的炸碎，血肉横飞。
飞溅的血肉，很快又被能量扫射堙灭至无。
整座虚空岛，又被徐小受这波狂暴输出给干安静了。
“卧槽！”
“颜老，这次不止是头，整个人都被打没了？”
所有人捂住脑袋，目中全是不可思议。
就连一度观战，一度想要出手，一度忍下来欲穷徐小受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的魔帝黑龙，在这一刻，都无声沉默。
它发现了，如果被徐小受抓到把柄，半圣都得饮恨！
就如现在……
徐小受只抓住了一个颜无色想要破坏烧红的玄铁剑所留下的剑念。
他打拉扯。
他将饶妖妖、颜无色两大半圣，完全戏耍掌中！
这种局面下，若不清醒回来，意识到不灭掉徐小受，便是颜、饶二人，都不可能对那剑念发出有效的攻击。
光！
颜无色是。
但徐小受也能成为，天机神使速度更是不慢。
剑！
饶妖妖有。
徐小受虽然还不精，但他的剑术在各般力量加持下，打控制也够了。
剩下的输出，交给天机神使去补。
这就导致驾驭天机神使后，徐小受好似真有了以一敌二圣的能
力！
山海凭破。
被心剑术带跑，从走火入魔状态中醒来。
圣念一扫，饶妖妖看到了颜无色的惨状，后者甚至连指责、哀嚎都无法发出。
而眼前，多了一柄剑。
那是在天机神使手中的有四剑。
它明明是黑色的，下方还叠着圣裁之剑，光明耀眼。
“死！”
徐小受一声怒吼。
心剑术轰在山海凭上，确实将山海凭轰碎了，可反噬之力也差点将他精神摧毁殆尽。
所幸自身被动技强大，天机神使也还处于道则装点状态，能减轻操纵者的伤害，恢复伤势。
于是乎，强忍着疼痛，徐小受这毫不留情的一剑，斩向了失神的饶妖妖，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好不容易凭借拉扯打出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嗤啦一声。
纵使饶妖妖反应迅速，往侧方一闪。
被这天机神使加持过，抡上了万钧之力的一剑，从她的左肩划拉斩出，斩断了她一条臂膀。
“唔！”
霎时间，饶妖妖脸色遍布痛楚，眼里都崩出血丝。
她只觉有四剑的凶魔之力，同圣裁之剑的净化之力释合。二者不曾抵消。
相反，以冰火不容之势，在她体内一重一重爆炸。
“无……”
饶妖妖顾不及颜老了。
她好不容易进入了无剑术的虚无状态，却觉体内力量爆破，
根本无法压制。
这个时候，徐小受竟停了下来，没有追加攻击。
他望着饶妖妖，声音回归了平静，脑海中闪过了八尊谙的身影，语重心长道：
“古剑修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现在，剑客的进化方向是……修数码剑术，铸神使剑体，拜天机剑神！”
万籁俱寂。
虚空岛上，所有人被打懵了。
没有懵的，也被徐小受最后那一声，彻底整懵了。
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搞？
他怎么想的！
而于此同时，徐小受脑海里，传出了小鱼空灵清脆的声音：“硬要复制知识库、信息库，会触发禁忌，触动桂折圣山总部天机阵的感应，道殿主会知晓。”
“那我现在有权限复制吗？”徐小受微笑道。
“有的，道殿主。”
“复制，需要多久？”
“十息……我可是天机神使呢，速度是最快的！”
“那就复制。”
第一二五二章 自爆程序，启动！
“呼……”
魔帝黑龙头上，徐小受意识切换回来，长长舒出了一口气。累！
太累了！
就这一心多用，算计饶妖妖、颜无色的同时，还要破译天机神使，且必须时刻提防道殿主可能留有的一切后手的短短一仗，几乎比他前头所有打过的仗加起来，还要累。
不止身体遭受山海凭反噬，精神更是疲乏不堪。
唯二值得庆幸的点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且受伤的是第二真身，跟徐小受本尊没多大关系。
意识切回来后，徐小受痛苦消失。
除了精神还有些疲乏，又找回了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望着下方那比罪一殿遗址还要残败的堕渊遗址，呼吸着战后并不新鲜的空气，享受着短暂的安宁，徐小受不由发出了感慨：
“岁月静好……”
他不得不切意识回来了。
心剑术控下二圣，能量倾泻将颜无色粉碎，有四剑断饶妖妖一臂，徐小受已经做到了极限。
但这，依旧只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已。
就类似于罪一殿通过司徒庸人打贰号，之后再通过宇灵滴打贰号。
一旦没有司徒庸人和宇灵滴，贰号一解放，徐小受差点当场被秒。
而这个时候，显然不大可能还会有一个已人先生及时进场，出来救人。
同理，只要颜、饶反应过来，不再将首要目标定为烧红的玄铁剑留下的剑念，而是天机神使和里头的第二真身。
这相当于失去了牵制，徐小受断不可能再赢了。
如果说之前切意识进天机神使里头，想要耍一耍的心思，有着“上头”的情绪影响。
那么在天机神使内，得知了“血世珠”在场的情况后，徐小受就冷静了下来。
“祸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
这，已经彻底毁掉了罪一殿、幽冥鬼都和堕渊，将虚空岛其他地方打得支离破碎，还顺带着陨落掉了多位半圣。
徐小受可不敢再上头了。
意识的一来一回后，他的目的，其实已经完成……
“玄虚匣！”
抬起手来，手上多了一枚天机匣子。
这是意识切换之后，第二真身通过简单的空间传送，送过来的。颜无色碎了，饶妖妖断臂了，身体还在爆炸，所以没有谁能阻止这一个小动作。
徐小受成功得到了“神器”！
“龙宝，护我一下，注意如果再打起来，你别主动损害虚空岛，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放逐，或者被规则杀死。”
徐小受已经将虚空岛的游戏规则摸清楚了。
“好。”
魔帝黑龙出奇的没有多说什么。
唤作是别的时候，它应该会傲娇几句，或者吐槽些什么。再不济，该嘀嘀咕咕说点它已经没法出手的话。
但现在，在徐小受一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天机神使力挫双圣的骚操作下。
它被征服了！
就同整座虚空岛的观战者，乃至是镜外世界的鬼兽一样。魔帝黑龙已经看不懂徐小受这个人，不懂他的脑回路、打算，以及真正藏着的底牌，还有多少。
既不懂，少问多做，这是刷好感最好的办法。
龙首之上，一言道完，根本不理会魔帝黑龙反应的徐小受，已趁着敌人状态不佳，不假思索踩出了阵道盘，分析起玄虚匣。
“又是嵌套天机阵……”
天机匣子里篆刻着的纷繁复杂的阵套阵，没有上千万之数，也该有七八十万。
徐小受看一眼
都觉头大。
他实在没多少精力可以用来分析这复杂的玩意儿了，但不分析又不行，这得拿来救命。
全神贯注之下，很快，他堪破了玄虚匣。
“以天机术为本，但完美适配的是虚空岛的天道规则，主重‘隐之道……道穹苍必然是深刻研究过虚空岛规则的，是了，镇虚碑上有他的留名，他来过这里。”
“这和我的“隐匿，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说，跟消失术差不多。”
“但玄虚匣抹除的是个人的气息，不被虚空岛的道则辨认出来，并不抹除形态，消失术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这一枚玄虚匣的品质，其实不高。
当然，这个不高是相对于圣帝Lv.0的纺织精通而言。
给司徒庸人的话，他可能得研究个把月才能看懂——如果他以前不曾研究过玄虚匣的话。
徐小受连天机神使都很在战斗中快速堪破，怎么可能破译不了玄虚匣？
而能够破译，自然就代表着在不影响整体的情况下，他能够微调玄虚匣内的天机道则。
就同微调天机神使的部分功能，让其将自己当成司徒庸人、道穹苍，继而得到更多的权限一样。
“这里头，果然也有身份验证的程序，还不止一道。”
徐小受指尖飞出了极为细微，肉眼不可察的灵线纺织起了玄虚匣内某部分“错误”的天机道则。
这过程没花费多少时间。
很快，“错误”的被纺织成了“正确”的：
对于玄虚匣的使用者，内部嵌套天机阵本通过血液辨识不同身份。
现在血液一进去，只能出现一个结果，司徒庸人！
—有什么能比司徒庸人还要更弱、更不起眼，同时权限又高，却基本不会触发应激反应的身份呢？”
“龙宝，试一下我千辛万苦，差点把命都扔出去了，才能给你偷回来的宝物。”徐小受将玄虚匣扔了下去，“滴血。”
你不用强调，本帝也知道你很厉害，你很辛苦……魔帝黑龙眼皮一抬，龙首含住玄虚匣，血液浸入。
“这是什么东西？”它问。
“玄虚匣，不出意外，你血滴进去，脑海里的那个倒计时，就会消失。”
魔帝黑龙等了一阵，龙首一晃，“并没有。”
没有？
徐小受怔住了。
不待他出口，魔帝黑龙就玄虚匣吐了回来，徐小受急忙抓过来看。
不可能失误的。
他现在的天机术水平纵使比不上道穹苍，总不至于连玄虚匣的破解不了。
可捏着玄虚匣再一窥探，徐小受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这玩意，只能半圣和半圣之下使用？”
玄虚匣内部的嵌套天机阵并没有明确指出这一隐形条件，徐小受却能总结得出。
他有些吃惊，旋即释然。
合理！
太合理了！
玄虚匣可是道穹苍出品的。
而号称神鬼莫测的道穹苍，怎么可能没料到这些个点：
“虚空岛上，圣神殿堂不可能出动圣帝，最多只是颜无色、贰号、饶妖妖这等半圣。”
“但他的对手，却是八尊谙……八尊谙并不露面，可他贵为黑白双脉之尊，虚空岛算他半个主场，大概率能迎来圣帝级的帮手。”“龙宝确实也出来了，虽说只是一道意念分身，但也是圣帝。”“玄虚匣如果能被圣帝使用，一旦被夺走、被破译，龙宝就真有了斩圣之能了！”
徐小受心惊不已。
他没想到，玄虚匣从诞
生之初，道穹苍就料到了这一步。
可正常人应该没法想这么远吧？
道穹苍怎么可能提前这么久，注意到玄虚匣有可能被破解的细节？
“我的天机术，都是临阵突破，靠的还是被动系统……他是先知不成？”
徐小受思绪短暂停滞之后，恍然大悟。
无机老祖！
这家伙以柳长青为鬼兽寄体逃到圣神大陆去了。
哪怕他此时并不在虚空岛上，算无遗策的道穹苍，应该也会提前把无机老祖算进去。
这就导致了从根源上，玄虚匣被扼杀了能被圣帝使用的可能。“好可怕！”
不曾正面对上过道穹苍，徐小受这一刻，却对“神鬼莫测”四个字，有了全新认知。
他的小聪明，从来都是在战斗中随机应变。
但那位道殿主，却将一切，计算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属于未雨绸缪。
“这就是顶级的棋手吗？”
徐小受感觉有些难顶了。
他折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可太扯淡了。
“不，我还能有所得……”
记忆闪逝，徐小受记起来了什么。
他手中天机灵线再次纺织，很快玄虚匣咔一声从正面裂开了一道口，吐出了一份黑红色的卷轴。
“果然！”
徐小受眼睛冒光半圣玄旨！
他猜对了，同罪一殿已人先生打贰号时发生的一样。
每一个玄虚匣里头，都对应着一份半圣玄旨，亦或者是类似层次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人性都是自私的。
司徒庸人将里头之物被用掉了的玄虚匣给了饶妖妖、宇灵滴，留给他自己的，却是一个底牌未丢的玄虚匣。
而现在，它成了徐小受的所有品。
“司徒庸人，我可太谢谢你了！”
徐小受有些激动，他见识过太多次半圣玄旨的强大了。
除了在罪一殿旁观见证的，贰号对抗已人先生的那几次。
他亲自参与的……
有奇迹之森那会，被姜布衣的“归”之玄旨搞了一次。
还有堕渊上，被颜无色用“显”之玄旨，秒了一个儿……呃，第二真身。
太痛苦了！
但现在，这种施加给别人痛苦的快乐，砸到了自己头上。
“龙宝，帮我看一下这个东西。”徐小受压制不住眉间喜色。“不用看，这是空白的半圣玄旨。”魔帝黑龙早就过了玩半圣玄旨的年纪了，波澜不惊。
它玩的是圣帝金诏。
内岛无聊时制作了一堆，赐予给了小弟们打架玩，还剩下一些。可惜没带出来，否则现在砸到徐小受头晕眼花不成问题。
“你能看出来它是谁制作的吗，我能不能用，有什么隐患？”徐小受一连三问。
“半圣蝼蚁，本帝哪里记得住他们的名字？”魔帝黑龙先一嗤息，话锋再转，“但空白的半圣玄旨，制作出来了，谁拿到都可以用。”
“没有隐患？”
“有。”魔帝黑龙顿了一下，“现在没有了。”
徐小受只觉方才有什么无形的能量扫过了手上的卷轴，他知道是魔帝黑龙出手了。
“爱你，龙宝！这东西该怎么用？”
“以圣念刻画于卷轴之上，最好是精炼为一字，描述你想要去做的，越实际效果越好，天道会帮你实现愿望。”
徐小受听得一惊。
这么强大？
实现愿望？
“那如果……”
徐小受屁股一翘，魔帝黑龙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拉尿。
“收起你那狗屁不通的思想，如果你的愿望是实现两个愿望，这世界上只有本帝能实现，圣帝金诏都不行。”
“噢……”徐小受失望了，“具体怎么用？”
“或攻击、或防御、或镇压、或遁逃……这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实际上还是半圣全力一击，只不过被提前制成了一份卷轴而已，并没有多强大。”魔帝黑龙道。
已经很强大了！
只需要一道意念，就能破解消失术，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好宝贝？
徐小受收好了半圣玄旨。
龙宝帮他消除了隐患——龙宝可是圣帝耶！他不担心通过这卷轴被谁追溯到了。
重新握住玄虚匣，徐小受没有就此放弃。
他要让这玄虚匣变异，变成可以给圣帝用的那种。
毕竟，他现在勉强算是半个圣级天机术士了。
改玄虚匣里头的嵌套天机阵，再在不弄损灵阵的前提下，加一些阵套进去，还要维持住平衡，发挥玄虚匣本身的作用……
这很难，但是可以做到。
只是，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徐小受也不清楚。
但他必须尝试！
这是自救！
“给我一些时间，龙宝，我会让你解放战力的。”
“嘭嘭嘭嘭……”
堕渊下，隐入无剑术状态的饶妖妖，体内一重一重爆破炸开。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将有四剑的魔气，同圣裁之剑的净化之力交错的能量，给扼杀了。
而也是直至此时，她才能重新掌控回自己的身体，那断了左臂的身体！
“徐小受……”
捂着断裂的领口，半露的酥胸此时已染上了殷红的点点血色，饶妖妖无声呢喃，情绪十分复杂。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徐小受逼到这个地步上。
堂堂剑圣，被一个连剑仙都不是的小家伙斩了一臂，简直奇耻大辱！
虽说这其中更多的是天机神使的原因，是自身对于剑神意象的敬畏犹存，是兼顾剑念和颜老被牵扯住所致……
可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徐小受能利用好这些，本就是他的能力表现。
饶妖妖已不会否认自己的失败。
她只懊恼孤音崖上，自己为何不能识破徐小受的伪装。
那个时候，他那么弱小，但凡出剑，便能斩他……
为什么要想着钓大鱼呢？
饶妖妖，你太天真了啊！
过往一切，皆成定局，回想已没有任何意义。
饶妖妖用圣力牵系着断裂的领口，提着剑，望向了天机神使。“饶可爱，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天机神使内，传来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方才我饶了你一命，你不报恩吗？”
闭嘴啊！
为什么老是要叫我饶可爱！
饶妖妖气得胸脯高颤，美目一凝，却很快压住了情绪：“徐小受，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
“是吗？你敢与我贴身搏斗么？我可是天机神使！最强肉身，最强半圣！”
不能上头、不能上头……饶妖妖知道徐小受还有诡计，他必然有！
“饶可爱，你怕了，那我们拉开距离比拼古剑术吧，以你之长战我之弱，我吃些苦，让让你……”
“不要叫我饶可爱！”
玄苍神剑气运之力顷刻激发，饶妖妖打断了那令人憎恶的话语声，赤红了眼，冲了上去。
嗤！
神剑玄苍附带青色莫剑，轻而易举破开了天机神使的防御，从其胸口位置透出。
这个时候，天机神使只是正常人类大小。
玄苍神剑穿过之后，不止是饶妖妖，岛上所有用灵技观战的人，都能看到剑身上带出了血。
这必然是徐小受的血！
但是……
为什么这么快，就破开防御了？
徐小受意识到绝对不可能赢，所以选择了放弃抵抗？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观战者看懵了。
饶妖妖本人也懵了。
她知道无所顾忌之后，自己必然能赢，但这一剑刺中徐小受，未免太过顺利。
顺利到，反而有些让她害怕。
是否，有诈？
下意识的，饶妖妖就想拔剑脱身。
她真怕徐小受了！
这家伙真不按套路出牌！
可同一时间，天机神使迎上，双手将她环抱住，二人凌空紧紧贴在了一切。
“饶可爱，我给过你机会了……”
“放开！”饶妖妖美目一瞪，却一时挣不脱天机神使的巨力，也不明白徐小受的意思。
便这时，她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是……
鱼知温的声音？
饶妖妖眼神呆滞住了，继而出现惊恐之色。
可天机神使死死抱着她，脚一蹬，跃向了烧红的玄铁剑震裂出来的那道空间裂缝之中。
“自爆程序，启动。”
第一二五三章 叫我，水鬼！
“自爆？！”
“他想要自爆！”
当天机神使身上涌现出那股混乱、臌胀的能量时。
哪怕旁人听不见鱼知温的声音，也意识到了徐小受此时所想所为。
抱着饶妖妖共赴黄泉，不外如是！
可是……
为什么？
所有人不理解。
徐小受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他掌控了天机神使，他可以继续同饶妖妖展开拖延战，一边打，一边将能量倾泻给空间裂缝。
他可以继续拖着，直至内岛封印，因为能量被填满了而彻底破开。
忽尔，有人突起高声，一针见血：
“我明白了，没有意义！”
“徐小受看到他的结局了，他毕竟是依靠第八剑仙的剑念牵制，以及颜老、饶剑圣的忽视，才成功以一第二。”
“但正面作战，哪怕他操纵了天机神使，亦是不可能赢。”“在这等情况下，局势一拖，颜老说不得就从哪里复活了，他更加没有胜算。”
“可，为什么是自爆？”还有人不解。
“看看头顶吧！”
这会儿，大多数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抬眸。
那一头头张牙舞爪的鬼兽，此刻已经停止了嚎叫、恐吓、胡乱攻击等行为，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战局。
所有鬼兽的目光，写着两个大字：期待！
在此前一大波能量倾泻下，内外岛之间的薄膜，几乎已被凿穿。只需再多加一捧柴火，火势冲天，封印立解。
徐小受没有时间去跟饶妖妖打拖延了，他再拖下去，一旦生变，前功尽弃。
可选择自爆，且是拉着饶妖妖陪葬，一并投入空间裂缝之中的话。
那一瞬炸开的能量，只要被吞噬，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绝对可以冲破封印。
饶妖妖若是抵抗，她的剑术、能量，通通也会被空间裂缝吞噬，通通资敌。
可若是她不抵抗……
堂堂天机神使自爆，防御力脆到了极致的古剑修，能抗得住？“好毒！”
“徐小受，你好毒的心呐！”
“那可是饶仙子啊，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辣手摧花？”
真正读懂了徐小受此举用意后，所有人只觉这个年轻人的城府之深，无法估量。
他将战局内的不利因素扭成了有利，将每一个变化利用到了极致。
到最后，炸掉天机神使，断绝圣神殿堂一臂膀的同时，还拉饶妖妖陪葬，再断一臂膀。
这超越了常人该有的思维！
圣战中保持冷静思考本就不易，徐小受做到如此，难上加难！最关键的…
“徐小受有勇气自爆，那就说明，操纵天机神使的，绝对不是他本尊。”
“他……”
这一声出，所有人齐齐心头一颤，遥望向了魔帝黑龙龙首上的那道身影。
那里，立着一个孤傲的背影，高处不胜寒。
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他缓缓伸出了手，一翻，再按回来。
没有言语，所有人读懂了他的狂傲。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即便有人受不了此刻徐小受身上冒出来的那股骚气，但他们不得不承认。
被秀到了。
以青年辈之资玩转圣战，徐小受古今第一人，八尊谙都比不得之！
“无剑术！”
“红梅三流，落英界！”
虚无状态便
颠倒，饶妖妖回归真实。
“时空跃………”
“时空，定格。”
时空间属性，中止了饶妖妖一刹的反抗。
“忘情剑，山海……”
“灵魂读取！别挣扎了饶可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娇躯一颤，饶妖妖只觉精神、灵魂被人入侵，连剑式都被打断，她思绪终于停止。
来自饶妖妖的所有抵抗手段，天机神使通过信息库、知识库，以及饶妖妖的个人习惯，提前进行推演分析。
将答案，告诉给了第二真身。
所以，第二真身都不用预判，一猜一个准。
饶妖妖红唇一张，他就知道得应对什么招。
而接连三次自救失败，饶妖妖已失去了黄金救援时间。
她被巨力如兽的天机神使用四肢裹着，动都动弹不得，一并投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能量混乱、臌胀、爆发……
当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视线中消失了所有景色之时，万籁俱寂，声息全无。
“啊……”
第二真身一叹，也就跟着进入了死前致郁时间。
“早就想到了，在本尊分娩我时，出来的第一面，他是如此的虚弱。”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前面倒下了太多个我。”
“人，固有一死……算了，就这样吧，好歹我还有陪葬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二真身最后时刻将天机阵盘送了出去。
那里面，复刻了道穹苍权限下，天机神使贰号能提取出来的一切信息。
早在徐小受本尊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第二真身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道穹苍—修改天机道则，篡改成这个身份，那必然是会被道殿主本人知晓的。
可徐小受思虑周全后，已经不怕。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挡不住二圣联合，那与其落寞败死，还不如搞一票大的：
“刺激道穹苍，将之逼出来！”
我可是要动你的根了哦，要动的是圣神殿堂的情报，以及天机神使的所有信息。
徐小受甚至连缔造天机神使的嵌套天机阵，都复刻了一份。这个时候的圣神殿堂，或多或少，该是得知晓些阿戒的存在了吧？
只要这份数据乔长老能给用上，圣奴一方，直接诞生一个天机神使，而圣神殿堂同时失去一个。
就这样的发展，道穹苍能忍吗？
必然忍不了！
必然得出来了吧！
而作为同八尊谙博弈的棋手，谁先下场，谁就输棋——徐小受没忘这点。
他在想十息备份数据的时间里，道穹苍绝对得进场了。
哪曾想，道穹苍还坐得住！
直至数据备份成功，道穹苍的后手，连影儿都没见着。
徐小受真怕了。
神鬼莫测是真的莫测，至少，徐小受摸不懂道穹苍的真实用意了。
但不怕！
他还有后手！
他还能更猖狂！
自爆天机神使，拉饶妖妖陪葬，解开内岛封印的同时，灭杀一个五大圣帝世家后人。
内岛鬼兽一出，世界动荡。
饶妖妖一死，举世皆惊。
道穹苍，这你总该出手了吧？
而只要你一出手，八尊谙绝对跟上。
如此，大家就都中了我的计，我可以从容脱身，将战场交还给你们……
无论如何，徐小受都能成这其中的至少一事——数据到手、内岛
破封、饶妖妖死、天机神使阵亡、道穹苍入局。
而损失的，只是一具无关紧要的第二真身。
以及徐小受的悲伤。
仅此而已。
这，就是徐小受在虚空岛外岛这盘大棋终局时，下出来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一棋。
依旧是阳谋，层次有多高没人评价，估计虚空岛上能看懂的人也不多。
但徐小受觉得，这总该配得上一个“妙手”之称了吧？
“咔！”
“咔咔！”
“咔咔咔咔——”
当空间裂缝中满溢的能量喷吐而出，当天穹上镜面世界不堪重负般裂出蛛网裂痕之音时。
所有人意识到，来了！
空间裂缝中的自爆一旦炸开，饶妖妖阵亡，内岛破封！
说不得，新的时代，就要因由徐小受这一手，彻底到来！“不要啊！老子还不想死……”
“怎么办，怎么办，老娘还没有过男人……”
“鬼兽、鬼兽要冲出来了！”
虚空岛外岛炼灵师们，陷入了最后的惊慌。
“勾！勾！勾！”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魔帝黑龙大人第一，徐小受威武第二，哇唔哇呜！”
“唳！”
镜外世界，扒拉在裂痕之上，张牙舞爪的鬼兽们，则进入狂欢派对时刻。
堕渊遗址之上，窸窸窣窣，飘下了雨丝。
宇灵滴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扯着喉咙忍着惊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
“颜老——”
他知道颜老没了。
在此前天机神使的一波能量倾泻下，颜老肉身都被轰成了齑粉。可是，次面之门在颜老身上。
如若说这个时候，虚空岛上还能有奇迹发生。
那么，那份奇迹，一定属于炼灵之光，一定来自三帝颜无色！“咻——”
当天色完全被庞然狰狞的鬼兽们遮蔽，当世界彻底陷入阴暗的逢魔之时。
点点星芒。
于破败中汇聚。
成为一束，点亮虚空，无比耀眼。
“光！”
伴随着这高亢的圣音，一轮炽白的烈阳，照破了虚空岛的黑暗，从中迈出来一道背光的黑色身影。
直至光芒褪去，能量敛入他的躯体，才得见黑影真身。
三帝，颜无色！
此刻的颜无色，从头到脚都是坑洼，血迹斑斑。
他一身衣袍无比残破，额角血线切过鼻梁、削过薄唇，消失在胸前衣领之上，却在破露而出的腹肌中间再次出现。
他的状态太不稳定了似乎多走一步，身子就会碎裂开来。
饶是如此，他步伐坚定，端着右手上的次面之门，磅礴的能量倾情注入。
万景穿衣之下，虚空岛的世界规则，在此刻都为颜无色助力。在烧红的玄铁剑之侧，在来自天机神使的自爆彻底炸开之时…
颜无色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门状雕塑品，有如神明降世，当空宣告：
“次面之门，吞！”
嗡声一响，整座虚空岛短暂停滞了震动。
一道庞然无边的远古之门，在堕渊的空间裂缝之上展开，双门一开、一合。
“轰！”
虚空岛上，所有炼灵师跟着双目一颤，似是看到了天机神使自爆的能量被次面之门完全吞没了的画面。
“活、活过来了！”
“颜老来了，我们有救了！”
“饶仙子可以活下
来了，太好了，我就说她绝对不会死！”“哈哈哈哈，炼灵之光，这就是我们圣神殿堂的炼灵之光！”“鬼兽想要出来？门都没有！特么的所有的鬼玩意，通通滚回你们的老巢去吧！”
“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三帝，颜无色！”
虚空岛各地爆开了狂呼声，与堕渊上的轰鸣巨响，交相呼应。直至，堕渊空间裂缝之上，次面之门下，一朵庞大弥天的蘑菇云往上推开。
一层、一层、又一层……
当那炸裂了十数万里空间，推开了高耸入云的烟尘的能量扩散出来，得以被人感知之时。
热浪，从堕渊扫过罪一殿，扫空了所有人的狂欢，令得世界陷入短暂的死寂。
“怎、怎么回事？”
“不可能、这不可能！”
“颜老的攻击，没有奏效？”
所有人脸色煞白，嘴唇颤动，无法理解。
颜无色也懵了，他握着手上的门状雕塑品，背脊都在发凉。次面之门已经启动了！
这由半圣催动的力量，明明也对准了天机神使的自爆！
可是……
那古老之门开合之后，自爆，没有终止？
次面之门，就像是一个摆设？
“我？”
颜无色就如同神明降世之后，发现自己忘记穿上衣服，尬在了高空。
他低下了头，看到了手中的门状雕塑品。
再抬起头，看到了已然扩散至数十万里范围的黑洞之上的次面之门虚影。
“次面之门，吞？”
颜无色再次注入力量。
远方古老之门再次一开、一合。
这一次，所有人听清楚了……没有声音，没有“轰”！
那一声“轰”，是天机神使自爆的声音，只不过被他们臆想成了次面之门吞噬了自爆能量。
“次面之门，吞！”
颜无色不信邪般，再试了一次。
古老之门再次张开，再次闭合，有如海市蜃楼、泡沫幻影。“吞啊！”
“给本帝吞啊！”
颜无色整个人彻底癫狂了。
被天机神使自爆抱走的，可是姓饶的饶妖妖啊！
次面之门，怎么可以不奏效？
饶妖妖，怎么可以死？！
“淅淅淅……”
堕渊遗址之上，雨势扩大。
宇灵滴整个人呆住了怔怔望着高空中那道救世主般的身影，身躯都开始颤抖。
“颜老？”
他踉跄着往前一步，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饶……”
“我……”
“啊，哈哈，你、你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啊……”
他瞪大了眼，目中满是血丝。
他根本不敢相信，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颜无色拿着他的次面之门，玩了这么一出。
饶妖妖，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天机神使的自爆之下。
死在了颜无色的……背叛之中？
“嗒嗒嗒嗒！”
暴雨如骤，每一滴雨水打落，于地面炸开的声音，就如同宇灵滴此时的波涛狂涌的心境。
“颜无色！！”
嗡一声响水系奥义阵图展开，宇灵滴拔空而上，怒红着眼，不可置信的嘶声咆哮：
“你在干什么！”
“次面之门的力量呢？”
“你选择了归来，却选择了背叛？！”
背叛？
这词一出，整座
虚空岛都如一震。
所有人心态崩溃，无法置信的盯着当空之人，那道炼灵之光！我？
背叛？
脑海里划过晴天霹雳，颜无色短暂有了一瞬的思维空白。他低下头盯着手上的次面之门，无意识呢喃出了声：
“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宇灵滴整个人跟野兽一般癫狂了，勃然杀去，“你杀了我的饶妖妖，老子宰了你！”
啪啪啪！
暴雨狂扫，甩在了颜无色的脸上。
冰冷，令得颜无色清醒，也猛然反应过来。
“宇灵滴，停下！”
“本帝并没有背叛，这次面之门，有问……”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瞳孔突然放大，目中闪出惊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可晚了！
宇灵滴，根本没有停止！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黑光，从颜无色的心脏位置，穿透而过！“轰隆隆——”
这一刻，九天轰鸣雷响，乌云汇聚。
漫天暴雨，遍洒堕渊，遍洒罪一殿，遍洒九大绝地，遍洒整座虚空岛。
“呃！”
颜无色双目崩凸，脸上还残留有不可置信。
他感觉世界都变黑了，低眸却发现，这不是错觉。
世界，真的黑了！
那漫天雷鸣下的暴雨，黑沉如墨，将他颜无色染了个通透。“墨……雨……”
颜无色张大了嘴，嘶声力竭，却再难发出完整语句，“你……是……”
宇灵滴穿过了他，落在了他的背后，以背对背。
他那为饶妖妖复仇的疯态完全收敛，在电闪雷鸣之中，在狂风暴雨之下，一脸宁静：
“是的，你没有错，你也没有背叛。”
“欺骗你的人，是我。”
宇灵滴抬起了手，从容不迫的抹去了脸上的黑色雨水，再将湿漉漉的乱发一撩，撩到了顶上，露出了一张有着淡淡胡渣，刚硬的脸。这分明不是年轻人的脸，不是宇灵滴！
这张脸，有着沧桑，有着过往，他的过去，无比丰富！
“呵……”“宇灵滴”嘴角扯开了弧度，摇着头失笑了一声，状若讽刺。
而后，他伸手入怀，像是要取出什么。
此时此刻，颜无色终于连通了一切，明白了所有。
他捂着胸口血洞，猛地转过身来，神态如同魔怔，情绪完全炸裂：
“宇！墨！！”
他身上亮出了绝对炽热的光，头顶飞出了半圣位格。
整个人在暴雨如骤中，有如燃烧了一切，恐怖的半圣波动荡凭四方，就要反击。
“算了吧，叫什么宇墨，我们，有这么亲近吗……”中年男子脚下水系奥义阵图一展，右手一招。
颜无色还没出招，手上的次面之门一变，化作长戟，往他胸口再次贯穿而出，几乎将他斩成两半。
“噗！”
鲜血飞溅，颜无色停止了思考，上半身都差点断开，不可置信的低头，“次、次面之……”
“从始至终，它就不是次面之门，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堪，被徐小受压制得直到现在才能启用它。”
“我等了好久、好久。”
中年男子轻笑着转过了身，抓住飞来的驭海神戟，一戟捅向了状态跌至零的颜无色，将他的半圣位格轻易轰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左手终于从怀中取出，取出了金灿灿的物品他的驭海神戟一勾，半圣位格飞来。
他头颅一低，湿发斜下，便将手上的黄金兽面，轻轻挂于
高挺鼻梁之上。
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环顾整座虚空岛，像是缅怀着什么般，低声一笑后，才看向眼前人。
“颜无色啊，好久不见。”
“但换个称呼吧……叫我，水鬼！”
第一二五四章 最早的棋子！最远的谋划！最深的隐藏！
“啪嗒嗒嗒……”
天空如同一副褪色的水墨画，豆大的雨滴似那断线的黑珍珠，悍然打落，打得人脸颊生疼。
黑色的雨水流进了战后的废墟，以极快的速度，在各个洼地、坑洞汇聚。
敛水成滩之后，水面上黑色很快消退。
涟漪在雨珠打落的水滩上圈圈碎开，倒映出了虚空岛上瞠目结舌的各个错乱的身影。
轰隆一声响。
雷雨之天，狂风骤雨惊掠不断，捎走了那沉寂满岛的淡漠之声。“叫我，水鬼……”
“水鬼……”
“……”
当这一声在四方激荡，真正传进众人耳中时。
虚空岛上伴随又一声雷鸣炸响，陡然掀开了轩然大波。
“水鬼？！”
“宇灵滴是水鬼？”
“他才是背叛者？颜老是无辜的？”
“我、我懵了，我真懵了！宇灵滴、宇墨、水鬼……他，到底是谁？”
一瞬之间，堕渊上战局完成了惊天大转变，这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
天机神使自爆带走了饶妖妖……
颜无色作为背叛者登场，次面之门吞了个寂寞……
而宇灵滴从堕渊冲出，高喊着为“我的饶饶妖妖”报仇……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哪件不叫人震撼？
众人在惋惜饶仙子香消玉殒之时，还暗笑宇灵滴是那种闷骚之人，是暗恋饶仙子已久却得不到回应的大情种。
可就在他们对颜老的背叛还无法接受时，一眨眼，宇灵滴又完成了身份转变！
他戴上了黄金兽面，掏出了驭海神戟。
一击，将状态几乎为零的颜无色给穿胸了，顺带着拿到了半圣位格……
这电光火石间所完成的，比前面所有发生的事情加起来，还要震撼！
而且，直至冲出来的那一刻，水鬼还在装，他还在宇灵滴的身份当中。
他甚至瞒天过海到了连颜无色因为次面之门出了意外没能救下饶妖妖，都不曾怀疑过同伴“宇灵滴”的真实身份……
“这，就是水鬼？”
直至此，虚空岛上众多炼灵师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真正来自于鬼魇的震撼，这几乎将他们世界观都刷碎了。
有人盘思，有人议论：
“墨色的雨，水系奥义……宇墨大魔王？可，他不是死了吗？”“黄金兽面，驭海神戟……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大浪吞云仑，戟灭邪罪弓的那个人！”
“谁？”
“你不知道？你后来的吧？”
“深海啊，孤音崖下的深海，就是他弄的……肯定是他！”“不，我怎么听说东天王城也有个水鬼，是夜猫的隐藏老大……在他们内部还流传着一句话：水鬼一笑，生死难料。”
“夜猫是个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过，肯定不是那个！”
“孤音崖那位我倒是知道，我是后面过去的，只是去看看，没有黑金悬赏的原因，但一过去，就被人圈在水球里扔下深海了，谁做的都没见着。”
“原来是他！”
“原来，他一直藏在天空之城上！”
当议论声一传十、十传百，乃至是传到了连堕渊位置的徐小受都能听见的范围时。
龙首之上，呆若木鸡的徐小受，才终于像是灵魂归窍了。
他抓着龙角，怔怔盯着远空之人，盯着那个正在整理湿漉漉头发，调整着脸上黄金兽面的男子。
“你是水鬼？！”
徐小受看起来比颜无色还要震撼，一言道完，喉结一滚，
艰难吞沫，“……前辈？”
宇灵滴是水鬼，水鬼是宇墨大魔王，宇墨是宇灵滴的父亲宇灵滴是圣神殿堂灵部首座，他父亲是圣奴第五座……
徐小受思维裂开，人也差点裂开，他脑壳都已经开始发疼！——破解天机神使身上以亿计数的嵌套天机阵，都没此刻来得费脑！
颜无色残败之躯对面，水鬼正提着驭海神戟，轻轻转动着手上的半圣位格，似乎在剔除着里头的什么力量。
闻声，他徐徐转眸，恬淡的目光投来。
这眼神分明毫无情绪波动，但落在徐小受眼中，更像是死神在凝视。
“我还是喜欢你目无尊长、桀骜不驯的样子。”水鬼唇角一掀。他没有正面回应。
可徐小受哪里听不出来，这家伙是在说深海下自己脱他裤子的事情？
“不可能，还是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水鬼，呢，前辈呢？你什么时候完成的转变？”徐小受依旧无法相信。
他的眼睛就是尺！
他竟然都没识破水鬼的伪装？
他甚至在之前就暴揍过宇灵滴，如果那会儿，宇灵滴已不是宇灵滴……
想到这，徐小受心生恐慌，心生惊悚。
他一边分析着宇灵滴被水鬼虎毒食子夺舍掉的时机，想着得该是罪一殿炸开之后，在前来堕渊的路上吧？
一边，期待着水鬼的回答。
水鬼抬起了头，天穹上的墨色雨水啪嗒拍落，再流过他黄金面具下闪烁着思量的双眼，他思忖了好一会道：
“很久之前。”
“很久？”徐小受心头一咯噔，“是多久？”
“约莫，你初见我时的……”水鬼顿了下，“一天之前吧！”初见·…·…
一天之前……
徐小受下巴张开，越张越大，最后险些掉落。
他记忆力很好，记得在虚空岛上初见宇灵滴时，该是在罪一殿空间薄弱处，天人五衰打夜枭时吧？
那么早？
徐小受心头跌入谷底。
“那个时候……太早了！你在说谎，一定是！我师妹那时候还暴揍过宇灵滴那个废……咳，他不可能是你。”徐小受拼命摇头。水鬼一笑：“所以，我记得你师妹。”
徐小受摇头的动作即刻僵住。
你别笑啊！
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谎，肯定是第二次，我突破王座，过去揍宇灵滴之后，你才成为的水鬼。”徐小受二度摇头。
“所以，我也记得你。”水鬼再笑。
我日了啊！
徐小受后背都发毛了。
“水鬼前辈，我、我那个……我其实……，你听我狡……啊呸，我还有……”
“闭嘴。”
“好！！！”
徐小受顷刻咬死了牙关，藏到了魔帝黑龙的龙角之后。
然后他开始眼神失焦，在各种不可思议中，回忆着自己从罪一殿一路走来，揍出的、以及见过的宇灵滴的各种惨态！
全是假的？
全是装的？
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就连自己突破王座之后，单挑宇灵滴成功，认为灵部首座不过如此的那段，也是虚的？
水鬼，放水了？
不啊！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宇灵滴的话，那他放的，何止是水？“我错了……”这一刻，明悟一切的徐小受甚至有了哭腔，“我大错特错哇！”
“噗！”
高空之上，颜无色一口残血喷出后，此前回光返照
激发出的圣力终归消逝。
他变得面无血色，垂如将死之人。
虚空岛一战，已经把他完全掏空。
徐小受的恐怖一拳，笑崆峒的第二世界，天机神使的反击爆头……
最致命的，是能量倾泻将他肉身完全粉碎的那一次。
那波攻击之后，颜无色已然消碎。
可为了饶妖妖，他榨出了最后一丝气力，捏着次面之门如神明归来。
结果，次面之门是驭海神戟，宇灵滴是水鬼……
全盘皆输！
何等绝望？
颜无色自身状态都已经为零。
他尚存的反应思维，甚至无法操纵身体做出动作，反抗水鬼夺他的半圣位格之举。
这已能见问题之严重了！
而现在，当着他的面，水鬼在剥夺半圣位格和他之间的联系。那种多年血脉羁绊被一点一点剥开的痛楚，有如小刀凌迟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然这般痛，不及心痛。
“我，不明白……”
颜无色抬起了耷拉的眼皮，双目无神的艰难出声。
伴随着和半圣位格的羁绊一点点消失，他头发已完全苍白，本强壮的身体变得瘦削枯槁、老态龙钟。
被强行剥夺半圣位格！
这比封圣失败的后果还严重！
更何况，他颜无色目前状态，连说话都难，是如此的虚弱。
水鬼盘着手上的半圣位格，扫了他一眼，唇角一掀道：
“不明白没有关系，你并不会死去。”
“半圣位格归我后，你自毁此身，意志便会在桂折圣山上的半圣化身上重现。”
“现在只是会痛苦一点而已，但我相信你能忍受。”
“人生在世，谁不曾痛过呢？”
虚空岛上之人，乃至是龙首之上的徐小受，身子一震，目光呆滞。
水鬼的话富含人生哲理，可他的所作所为，形同恶魔。
＂复活………”
“呵，嗬呵呵！”
“哈哈哈……咳！咳！”
颜无色先是失笑，继而大笑，最后虚弱得再咳出了血。
他当然知道他可以复活。
他无论怎么浪，都不会真正死在虚空岛上，只要他想。
可是，作为三帝，作为炼灵之光，他无法接受这般耻辱。——在浑然不察的情况下，被人从头戏弄到了尾，有如小丑一般，卖力表演至最后一刻，却吐血倒下。
“本帝，是炼灵之光！”
颜无色回光返照般，仰头怒吼一句。
这一声吼得，没来由让人心头发悸，笑不出声。
所有人脸色沉重。
是啊！
这是炼灵之光。
而今，却被逼到了这一步上，何等悲哀？
水鬼眉头一皱，掏了掏耳朵，一弹道：“我知道，所以？”
“我不明白，告诉我，告诉本帝……一切！所有的一切！”颜无色伸着头，脸色狰狞，如同主动在引颈就戮，“本帝可以明明白白的死，但不容许含糊苟且的生！”
这声音回荡在雨天之下，阵阵传开。
远远的，徐小受望着这般凄凉之景，头皮有些发麻。
他隐约明白颜无色的选择了。
“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吗……”
水鬼自喃了一声，笑道：“你的意思，我将我所做的一切告知于你，然后你明明白白的死去？”
颜无色死死瞪着眼，最后无力般眼皮垂下，头颅也跟
着垂下。“嗯。”
很淡的一个音。
在狂风骤雨之中，本该相衬无声。
可却于虚空岛上，暴雨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炼灵师心间响起。“颜老……”
所有人莫名感觉到了悲伤。
这是真正强者的尊严，这是淡漠生死的选择。
有的人无法理解。
有的人可以理解。
然不管如何，这一刻，颜无色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决定，甚至让虚空岛上众人见证。
水鬼推着挂在高直鼻梁上的那半张镂空黄金兽面，点了下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
“这是一笔合理的交易，我相信你颜无色也不会失诺，而当你身死之时，我会为你奏响圣陨的哀歌。”
颜无色吞进了出长入短的一口气，抬着头，保持着正视，正对水鬼。
仿佛这样二人平等。
虚空岛上，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也纷纷挺直了腰，欲穷究竟。就连龙首之上的徐小受都瞪大了眼，他千思万想，依旧想不破水鬼如何藏得这么深。
而现在，本人亲自解答！
甚至是自负无比，当着虚空岛所有人的面，当着之后可能会有的未知风险，就为了换一条半圣的命，自说其局！
“我的棋，从罪一殿开始……”
暴雨轰鸣间，水鬼摊开了手，感受着掌心黑色的冰凉，目光投向徐小受，道：
“前面说了，从你初见‘宇灵滴，的一日之前，我就已经是宇灵滴。”
“但你该有所不知的，是连你和夜枭被划分在不赦厅内，都是我的安排。”
不赦厅……
徐小受瞳孔地震，想到了自己和小师妹、已人先生、笑崆峒进入罪一殿不久后，就被分离。
而那次分离，来源于一次空间震动。
记忆联动徐小受记起来在真煌殿那巨人雕像前，自己问过一个问题：
次面之门是何时被兑换的？
答案，就是“一日之前”！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他已经拿到了次面之门，藏住了真实身
份？徐小受眼皮都在抽动。
水鬼保持着微笑，摩挲着半圣位格，继续道：
“虚空岛的争端，起于内外岛，虚空岛的结束，在于次面之门。”“于是，我在夜枭、宇灵滴——跟你徐小受前后脚进入罪一殿前，提前拿到了次面之门，发动了第一次空间转移。”
“这一次转移，你和夜枭去到一块，因为不赦厅，寒天之鼬在等你。”
“而我……”
水鬼收回了目光，望向身前颜无色，轻声道：“我跟宇灵滴在一起，并且………”
他停了下来。
“他可是你的儿子！”颜无色突然激动，重重咳嗽了两声后，“你，杀了他？”
“怎么可能？”水鬼笑了。
“正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我藏下了他，并帮他挡了后面这所有的劫难。”
“怎么说呢………”
水鬼目中忽然闪过暴虐之色，话语中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我一辈子加起来经受过的苦痛，都不如我当儿子这段时间承受得多。”
那确实……徐小受差点爆笑出声，他可是记得宇灵滴被爆头多少次的。
一想到那个人其实是水鬼……
徐小受唇角翘起，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一想到那是水鬼，他感觉这特么太惊悚了！
连这等耻辱都能忍得住，命都差点没了都还能装，难怪水鬼能成大事！
“真正的宇灵滴呢？”
颜无色闭上了眼，徒留一声长叹。
第一二五五章 入我瓮者，安能轻易脱身？
“啪嗒！”
暗无天日的宫殿之中，再有水滴滴落，发出清脆鸣响。
嗡！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隶属于奥义阵图的光亮闪起。
但仅仅勾勒出了一个阵图的雏形，它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消弭了。“啊——”
狂躁的怒吼声回荡在宫殿之内，然而，没有激起半点回应之声。这里似乎连通了什么封印阵法，以至于连灵元都无法使用。而单单普通人的嚎叫，隔一个房间的墙壁就能挡下了。
更何况，这宫殿如此之大，还有结界保护。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黑暗中，宇灵滴抓着自己散乱的头发，无措的摇头，目中全是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
他已忘记了昏迷前后的时间。
他尝试了无数种手段，可灵元无法使用，他无法逃离这座宫殿。他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将他关在这里的人。
“父亲……”
宇灵滴无力瘫软在地，失声呢喃。
早早之前，在饶妖妖令他先行进入虚空岛时，他带着任务，小心翼翼在行进。
可遇到了八尊谙，他被秒了，被凭吊在了圣刑场的图腾柱上。等了好久、好久，他终于成了连通虚空岛的能量供给站——通过内外水系奥义。
现在回想，宇灵滴猜测，他是受了什么指引。
亦或者，饶妖妖受了什么指引，指引着自己进岛。
虚空岛彻底打开吼，又过了一阵。
在某一场梦境中，宇灵滴梦见了一个头戴黄金兽面的人，同样是水系奥义阵图，无比强大。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拥有水系奥义阵图！
可梦，毕竟是梦，宇灵滴不认为是父亲宇墨活过来了。
然而大梦初醒，自己却下了图腾柱，遇到了夜枭——不是夜枭所救！
那也就是说……
梦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一段过往！
宇灵滴简直不敢想象父亲宇墨还活着。
可他还有任务在身，只能放下一切，跟夜枭一并深入罪一殿。进入罪一殿，空间异变，他同夜枭分离，来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宫殿之中。
再一次，他如梦似幻般，遇上了那个头戴黄金兽面的男子。只不过，这一次那黄金兽面男，顶着的是他宇灵滴的脸！巧合吗？
宇灵滴不认为这是巧合。
可是……
不曾提问。
没有交流。
大战顿起！
那人是如此强大，自己会的各般能力，他皆会！
宇灵滴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毕生绝学都掏了出来，最后那人一发现招式重复……倦了。
只动一手指头。
宇灵滴当场被秒。
阵法启动，他被镇压在了这座宫殿之中。
黄金兽面男子是不是自己那死了多年的父亲宇墨，宇灵滴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
他的衣服没了！
他的空间戒指没了！
他的外貌、灵技、思维方式，乃至是战斗方法，等等等等，对面全偷了去。
就连最最标志性的水系奥义阵图，大陆无人可仿。
对方也降低了档次，在战斗中调整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程度。——真正的宇灵滴被关在了黑暗之中，虚假的宇灵滴走了出去。宇灵滴醒来之后，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罪一殿上方不断传来隐约的爆破声。
却永远永远，影
响不到这里，影响不到这座黑暗的宫殿。
宇灵滴当即知晓，圣神殿堂要完了！
“提防我——”
他曾怒红着眼，扯着嗓子嘶吼。
可他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
想到那个走出去不知道做了什么、会做什么的“宇灵滴”，宇灵滴绝望中知道，即便自己破开了这一片黑暗，走了出去……
黑暗的宫殿中，他子然一身。
黑暗的宫殿外，他也回不去圣神殿堂，必将子然一身了。堕渊之上，面对疑问，水鬼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
“宇灵滴在哪里，抱歉，我无法告知于你，因为这关乎到他的生命安全。”
“我已经为他承受了这么多，总不能再将他交给我……你们圣神殿堂，进行那不知生死的审判吧？”
“忘记他，你现在，没必要操心这么多了。”
颜无色一怔，微微点头。
确实没必要套情报了。
试问，水鬼都能完成这恐怖大局中的每一个细节了。
谁又能从城府如此之深的一个人身上，套出他想要的信息呢？颜无色望着身前人，想着自己初见“宇灵滴”时，是从堕渊上以光的方式，进入的罪一殿。
那个时候，姜布衣的祖源帝劫还在。
而“宇灵滴”，被贰号以最绝对的方式，当成了自己人。
甚至自己登场后第一次出手，也是在救他。
颜无色顿时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像个智障，他怅然道：“你如何欺骗得了贰号？”
“宇灵滴是我的儿子，便是多年未见，我怎会不熟识于他？”水鬼呵了一声，“模仿，轻而易举。”
“我的命想换的，不是这些。”颜无色认真摇头。
水鬼眉头一动，轻轻颔首：“好，那就说点你想听的。”
他再次看向了徐小受，令得徐小受心头发毛，身子瞬间绷直，跟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盯中了一般。
“罪一殿，天人五衰三厌瞳目控住夜枭，是我救下的夜枭。”水鬼道。
“对！”徐小受急忙点头，他还有些懵，宇灵滴是水鬼，那他救夜枭作甚？
“那个时候，我已成为宇灵滴，已在真煌殿拿到了次面之门，等待着有人来兑换免逐令、免死令。”
“姜布衣来了，他带来了黄泉、梅已人，以及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贰号。”
水鬼笑了，他是炼灵天才，是圆满的水系奥义。
虚空道则一变，哪怕是微变，不属于水之大道，他都能感应到。这样，他如何发现不了真煌殿大战并起时，贰号如隐形蜘蛛般，一直吊在高空道则中隔岸观火呢？
“对于你伪装的宇灵滴，本来就无人怀疑，而你在贰号注视下先手救下的夜枭，既取信了夜枭，也取信了贰号？”颜无色明白了什么，牙关紧咬。
“对。”
水鬼点头，笑着摊手：“夜枭信我，信到让我不要将次面之门交给饶妖妖，我只能无奈答应……这，也在贰号的见证之下。”
虚空岛上议论纷纷，不觉有怪。
徐小受作为半个当事人——他推衍过当时战场，现今这么一想，浑身鸡皮疙瘩却即刻立起。
这太可怕了！
这波先手取信圣神殿堂，奠定了宇灵滴无懈可击身份的基础！“之后呢？”颜无色毕竟没经历过最先的战斗。
“之后，夜枭以血世珠封圣破局，为被黄泉、梅已人围困中的姜布衣，打开了一条生路。”
“姜布衣背负放逐倒计时，根本没法出手。”
“我便以圣神殿堂灵部首
座的身份，和他签订了半圣玄旨见证下的契约。”
“这条老狗……呵，他死在了目中无人上。”
水鬼摇着头冷笑，望向徐小受道：“你该知道的。”
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包括颜无色。
徐小受却唇角抽动，明了一切。
犹记得深海之下，他同水鬼浅聊过，为何要同阎王联手“渎圣”，如果可以，甚至是“屠圣”的问题。
这“圣”，自然是指姜布衣。
最后聊出来的结果，仅是因为孤音崖上，姜布衣因为看中了大浪吞云仑，戟灭邪罪弓的水鬼，想要合作，夺取泪家瞳。
但姜布衣目中无人，以为这就一普通太虚，于是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就想使唤人，因而被水鬼记恨。
水鬼表面答应合作，暗地里联系阎王，共襄“屠圣”之举。“特么的，明明是这么久远的事情……”
徐小受以为深海以前的事，在深海过后，也就揭过去了。
不曾想，水鬼记仇，记到了这个份儿上！
他在真煌殿内化身成了宇灵滴，都在开始布大局中了，还要算计姜布衣，契约来当狗使唤？
这么一想……
可怜的姜布衣，便是是临死之前，都不曾醒悟过来他是被谁指示着玩吧？
跟阎王拼死拼活最后半圣位格、三厌瞳目、三劫难眼，全都被夺走。
这一切，都在水鬼的计划之中？
就因为，孤音崖上，他对水鬼没有好声好气的说话？
“我他娘的………”
徐小受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他是可以理解姜布衣的，半圣对太虚，为什么要好声好气？
有什么事，确实直接使唤就行了。
不然，修炼到半圣的意义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高人一等？
可是，就是因为如此，徐小受才更觉可怕。
反正这一刻，水鬼在他心中，已经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而就是这样一个无比记仇之人……
自己在深海下调侃过他，还扯他裤子，看到了他的粉紫色条纹内裤，还说他骚，还在真煌殿暴揍了他，甚至差点有过嘎了他的念头……
乖乖！
想到这，徐小受肝儿都在颤抖了，艰难吞着口水出声：“水鬼前辈……”
“道歉有用的话，姜布衣就不会死了。”水鬼推了推黄金兽面，笑意岑岑打断了徐小受的话，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啊！
你别笑啊！
我特么真慌了呀……
徐小受沉痛闭上了眼，悔不当初的缩回了龙角之后，藏好了自己。
你跟我说你的身份啊，我跟你打配合就好，为什么要坑我呢，我是自己人哇呜呜呜……他心都在哭泣。
暴雨如瀑，冲刷不了徐小受内心的悲伤。
“姜布衣同你有仇？”水鬼对面，颜无色紧着身体剧痛，出声发问。
“对，不大也不小，死了刚好可以抵债那种，他是小事，不值一提。”
水鬼摆着手，显然不愿在姜布衣的事情上多说。
他的姿态，就同半圣姜布衣的死是聒噪的蚊子被他随手拍没了，十分随意。
换个人来，岛上之人得觉得他狂傲了。
而现实所发生的，好像也真是如此，稀里糊涂的，姜布衣就被玩完了。
“之后呢？”颜无色不关注姜布衣，只关注水鬼针对圣神殿堂的事。
“之后啊……”水鬼抵住脑门，想了一阵，唏嘘道：
“之后很简单
，徐小受来了，把我暴揍了一顿，打得我呐，血肉模糊，还残忍无比的将我的尸骨塞在一个青铜鼎内。”
“好心的贰号来救我了，毕竟次面之门在我身上。”
“我呢，不能暴露身份，就只能忍着恶心配合徐小受，一次又一次复活，一次又一次出力，直至拖延到梅已人封圣成功，过来救他。”“啧啧……”
水鬼摇起了头，视线一转，唇角勾勒，“徐小受呐徐小受，你真该死啊。”
徐小受双目无神，心态已裂成了无数碎片，没法再裂了。
原来、原来如此吗？
“贰号打不过梅已人，关键时刻嘛，黄泉来了。”
“阎王自然是垂涎泪家瞳的，于是乎我便坐看姜布衣一点点被逼入绝境，泪家瞳被夺，半圣位格……”
水鬼一顿，盯着面色惨白的颜无色，“跟你一样。”
虚空岛上之人，这个时候已经惊异到无以复加了。
他们隔空见过罪一殿炸开了重重圣劫，以及祖源帝劫，本以为那是封圣道基所在之所。
却不曾想，那边的战斗如此疯狂，发生的故事这么精彩！最关键的，这一切，都在一个小小的“宇灵滴”的筹划当中？还好没去。
还好当时因为不间断的爆破，没进入到罪一殿里头。
岛上炼灵师们既后怕又庆幸，只觉躲过一劫。
高空中，不待颜无色再度发问，水鬼盘核桃般盘着对面的半圣位格，继续说道：
“姜布衣其实已经算报仇成功了，哪怕他被玩到死，死前毕竟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爆了我一次头……这很公平，我并不生气。”“但黄泉的仇，我还记着，会帮你们圣神殿堂报的！”
水鬼语气中多了几分情绪，最后化归无奈：
“当然，他提前走了，离开了虚空岛，所以我留在他身上的次面之门虚影，就没法奏效。”
“真是可惜啊，但凡他还在虚空岛上，我现在就能传他过来，让他跪着忏悔，跟你一样，交出半圣位格。”
水鬼耸了耸肩，黄金兽面下那恣意洒脱的笑，给虚空岛上所有人看得毛骨悚然。
徐小受心情五味杂陈，根本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原来大局是这么展开的，黄泉和姜布衣搏杀，这确实在水鬼最初的计划当中。
而计划里，水鬼是渔翁，自然得收最大的利。
水鬼也做了，在黄泉身上留了后手，只是为大局计，他无法提前暴露。
而黄泉能见好就收，拿了泪家瞳，直接遁走虚空岛，这份运气……
怎么说呢，逃过一劫？
可真面打，水鬼打得过黄泉？
徐小受不由思忖起来，很快他想到，根本不需要正面打。黄泉若还在，定也被卷入局中，无法自拔。
水鬼这棋，真下得太可怕了，算计了所有人！
堕渊之外，跟着众人一样听到此处的天人五衰，已经感觉到了情况不妙。
黄泉走了。
自己留在了这里。
水鬼在黄泉的身上有着后手。
那同为阎王的自己，可以得到幸免吗？
不待他多想，堕渊上空水鬼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藏身于道则之中的天人五衰。
隔着虚无，如狼盯猎物！
“黄泉走了，可阎王还留了一个尾巴在这里。”
“要不怎么说贪得无厌只能葬送自己呢？明明一起走就好了的……”
水鬼谈笑风生间，脚下奥义阵图一旋，手中驭海神戟一引。轰一声响，天人五衰感觉被水流推动一般，就从道则之中被推出了身形
，面具下惊骇莫名。
“为什么……”
自己，明明藏得这么好！
“你，拿了我的东西啊，我盯上的姜布衣，你们阎王分尸之后连汤都不留给我？”水鬼讥讽着笑出了声。
天人五衰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怀中那来自姜布衣的半圣位格，倏然跳出。
一滴金色的水，从中跃现，展开化作次面之门虚影，将天人五衰吞下。
嗡！
虚空空间一震，有如罪一殿空间异动。
继而堕渊之上，颜无色之侧，便多了天人五衰的身影。
而水鬼的驭海神戟，早已在天人五衰出现之时，深深扎入了他的心脏！
“噗！”
鲜血飞溅。
这一刹，虚空岛所有惊议声，纷纷沉寂。
可如墨的暴雨不断，覆盖了整座虚空岛，正如虚空岛的一切，都在水鬼的计划当中。
天人五衰一口血喷出，仓皇的催动圣力，想要逃离。
可是驭海神戟也是十大异能武器之一，且跟水系奥义相辅相成。比他那操纵不熟，时不时还要噬主的血世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血世珠……”
某一刻天人五衰思绪空白，隐隐明白了自己为何在咒完饶妖妖身死传送之后，还要过来堕渊。
死亡之指引！
水鬼藏在半圣位格中的那金色水滴的指引？
电光火石间，驭海神戟操纵了天人五衰全身的血液、水分，令得他完全无法动弹。
而来自水鬼的目光注视，更是几乎堪比三厌瞳目。
天人五衰只觉自己的意志都被扭转了，艰难挣扎。
他终于、也陡然睁开了右眼。
三厌瞳目！
嘭一声响，适时，水鬼却炸成了水花，蹿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呃啊啊——”
这一刹，虚空响彻痛苦哀嚎，叫人不寒而栗。
天人五衰的三厌瞳目可以操纵世间任何人，唯一无法控制的那个人，是自己！
不过瞬息，他便停止了挣扎，脚下展开水系奥义阵图，背后血水凝聚出了一个佩戴黄金兽面的水之头颅。
暴雨之下，水鬼唇角微掀，血水之手抬起，捏住了黄金兽面不断。
他以太虚之境，强控住了半圣，在天人五衰的身上，对着天人五衰，附耳低笑：
“很好听的名字啊，天人五衰……”
“但你还记得吗，你被封于谨封印之后，就是落到了我的手上啊。”
“孤音崖上，更是我亲手将你推入了深海之中。”
顿了下，水鬼的声音变得稍显病态，笑声也变得略微癫狂：“是，你是命好，到现在还没死掉、死透，也修成了不死之体。”“可入我瓮中者，安能轻易脱身？”
第一二五六章 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的！
本来只是一场以坦白兑换生命的聊天局。
说着说着，水鬼突然就揪出了阎王的天人五衰，几乎是在下死手。
太虚借助水系奥义，配合次面之门。
半圣天人五衰，竟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当场控制住。
这一转变，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
可是……
意外么？
好像也不能算作意外，这只是正常发挥。
再一次，虚空岛上的这一批中老年辈炼灵师们，忆回了他们那个时代能感受到的多重恐惧中的巅峰几个之一。
“宇墨大魔王………”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这“大魔王”之称，绝非戏言！
宇墨早在几十年前就支配了圣神殿堂的中高端战力，在他还是一个青年辈，比宇灵滴还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道穹苍苦心孤诣，钻研天机术，还没上十尊座，还没有一战成名。
然圣神殿堂却凭空冒出了这么一位最年轻的奥义级炼灵师，几乎力压桂折圣山上十成十的天才。
便是当时声名鹊起的后来时代的六部首座，加起来也通通比不过这么一位大魔王的一根手指头。
智谋、战力、天赋……
一应俱全！
年轻时代的夜枭、滕山海、汪大锤、异等，连大魔王的背影都看不到。
同他们一并齐名的，不是大魔王，而是大魔王的血脉后人宇灵滴。
这，就得见问题之所在了。
一骑绝尘！
莫过于此。
按照常理而论，宇墨只需要再沉淀多几年，一朝封圣。
哪怕只是初入半圣，他都可以终止制霸炼灵界多年的骨灰级半圣，炼灵之光颜无色。
毕竟，只要道成，他就是水系奥义的半圣，举世无敌！
只可惜，这最极致的天才，很快就因为锋芒毕露，遇上了更变态的妖孽。
天。
与天高一尺。
终究无法相提并论。
那一战，具体的过程鲜少人知道，连圣神殿堂都云里雾里。只听说是正面一对一的单挑之局，而结果是宇墨被碎尸万段，连驭海神戟都被打没。
大魔王的故事过早夭折，被第八剑仙所终止。
然而人的力量可以被终止，他留下的传说不会结束。
宇墨唯一的血脉宇灵滴，再次修成了水系奥义。
不负父名，他同样的跨时代，同样的天才。
年纪轻轻就跻身父辈们才能坐上的六部首座位置，且坐得名副其实。
可他一生都在追逐父亲的身影，却永远都没有机会超越。这，就是短暂且辉煌的“宇墨大魔王”的过去。
他“陨落”过。
而今，戴上了那半张黄金兽面。
他同第八剑仙一样，再次于“陨落”中归来。
制霸虚空岛，如果仅仅只是某人以一个陌生的“水鬼”之名而为之，大家会觉得意外。
毕竟，水鬼这人，鲜少有人听过。
但一想到他是昔日的“宇墨大魔王”，且经过了这几十年的积累，还在太虚。
那这个太虚的含金量，就跟虚空岛上的斩道、太虚们的含金量，截然不同了。
他打初封半圣的天人五衰绰绰有余，实属正常不过。
但凡虚空岛祸乱之首的次面之门在他手，他对付个状态不佳的半圣，还需要多花费些功夫。
那他就不是宇墨大魔王，他连宇灵滴都不如了！
堕渊之上，在一侧观完了短短一战的颜无色，看着水鬼选择对阎王雷霆出手，心头莫名生出了些念想。
宇墨成为了水鬼，但本质上还是那个宇墨。
圣神殿堂培养了他，所以刻在他骨子里的正义，即便他死而复生，也不可能抹除。
便如现在。
如若不是为了正义，他何至于对阎王这等同为黑暗势力中的人出手，甚至连半分留情都无？
“宇……”颜无***言又止。
他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虚弱到了极致，连劝归都难。
“叫我水鬼。”
水鬼那从天人五衰背后凝出的血水之身，推着黄金兽面冷声而道：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跟圣神殿堂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所以，收起你那可怜的共情心，我对付阎王，没有任何源于虚假正义的原因。”
颜无色嘴唇张了张，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明明跟水鬼近在咫尺，却觉二者中间隔了天堑，永远不可能有并行之时。
这个时候，天人五衰还在挣扎。
对于生的渴望，没有人比他更强烈。
所以，怎么能莫名其妙死在这如此突然的变化当中呢？
可是，他的身体被水鬼进入之后，有如被鬼兽寄身，连思维都变得迟滞。
哪怕是想要起印决，动作都变得无比缓慢。
他一动，脑后由血水凝聚而出的水鬼便有所察觉，倾首而来，附耳低笑：
“在你契约血世珠的时候，就该想过吧？”
“祸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它第一个最想指引走向死亡之人，永远是掌握它的人。”
“所以，你是能蹦跶，但命不久矣。”
面具下，天人五衰目中都多了血丝。
他绷紧了全身，渴求通过此法，将水鬼从体内崩飞而出。但于事无补！
“嗤！”
一声轻响，胸口一痛。
驭海神戟如那会洞穿颜无色一般，从天人五衰身上穿出，去到了水鬼那由天人五衰一身血水凝聚而出的血手之上。
“再见。”
一戟，从颅顶力劈而下。
而这一刹，水鬼身上的杀意是如此凝实，根本不似有假。
再不出声阻止，天人五衰就真没了！
“水鬼前辈——”
龙首之上，徐小受再也按捺不住了，发出一声高呼。
他剑都攥紧了，只要水鬼不肯停下，心剑术目下皆魔即刻甩出。天人五衰，不能死！
自己还能在虚空岛上浪的这条命，其中有半条，属于天人五衰。这恩，哪怕徐小受已报过了，也没法忘记。
可他的心剑术没有机会动，因为那一声“水鬼前辈”一出，驭海神戟稳稳停在了天人五衰的头顶之上。
差之毫厘，生死一线！
天人五衰脑后，黄金兽面下，水鬼唇角一勾，似乎对这一声阻止的到来早有预感。
他扭头望向了徐小受。
“说。”
说什么？
还用我说吗？
这一刻，徐小受甚至不知道水鬼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宇灵滴从头到尾都是他，那他该知道的，天人五衰不是敌人。
在罪一殿内、殿外，哪怕是到了堕渊。
天人五衰在幕后助攻的次数多不胜数，这人不该死啊。
水鬼是蠢了不成？
但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受着身上冰凉的黑色雨水。
徐小受知道，便是天底下所有人脑子抽了，水鬼都不可能变得如
同小师妹那般愚蠢。
那么……
此举他有深意？
对于水鬼这个人，徐小受了解的，并不算多。
除了粉紫色条纹、记仇，以及虚空岛这一盘大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外，几乎没有多的其他了。
而真正令徐小受对水鬼这人产生些许惊畏的，也远不只是他的隐忍、他的智计。
还有以前一些差点被他遗忘了的话。
犹记得深海之下，在同水鬼商讨屠圣，也就是屠姜布衣之局时，水鬼说过这样大言不惭的一番话：
“连八尊谙都要好声好句劝我出山，他算个什么鸟东西？”
以前的徐小受觉得水鬼太狂，太过自负。
现在想来，这个“鸟东西”因为说话不带敬语，已经被搞得圣陨。
那么前半句，水鬼大概率也不是在夸大其词。
他的出山，真有可能是八尊谙“请”出来的。
八尊谙对黑白双脉的圣帝，用的可能都是命令。
对水鬼却要用劝、用请，这已经能反向证明水鬼的可怕之处。那么这个人以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包括他当下所想、所为，全都得再过一遍。
如果只是单纯的认为，水鬼的心思会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浅显。那么大概率颜无色等下场，就是揣测水鬼心思者的结局。迎着远处水鬼似笑非笑的目光，徐小受想了又想，想不到水鬼的此举的深意。
但天人五衰他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只能尝试着开口：
“水鬼前辈，可否给我一个面……呢，卖我一个人情，放了……”“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
徐小受的话还没说完。
水鬼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一刹，众人被暴雨打得一头雾水。
就连徐小受都感觉脑袋又胀大一圈，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要放了天人五衰，还是要拿他，自己收拾？”
水鬼血色的上半身在天人五衰的脑后倒垂而下，真如鬼魅一般，那抹浅笑是如此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罪一殿上，某位太虚看着看着，打了个冷战，戳了戳身旁人，低声问道：
“兄弟，你之前说的夜猫的那个水鬼，他们组织内部流传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呢……水鬼一笑，生死难料？”
“对！就这句！特么的这句话不该给那什么狗屁夜猫的假水鬼，就该给这真正的宇墨大魔王啊！”
“他，太可怕了……”
连徐小受都摸不透水鬼的思维，但这个时候，他强迫自己不用再去想。
至少，他和水鬼同属一个阵营，都属圣奴。
表面的口舌之争有，毕竟水鬼太贱了，但他还不至于迫害自己。他全程的表现都是在暗中保护自己。
水鬼，就是八尊谙那无处不在，说了兜底的后手！
“不用交给我了，放他一命就行，他还有用。”徐小受没有接管衰败之体的想法，他还想活得更久一点。
“哦，还有用……”
水鬼若有所思的点了两下头。
他支起血色翻涌的上半身，凑到浑身都因挣扎而在轻颤的天人五衰头颅旁，轻声道：
“听到了吗，你还有点用，所以暂时不用死了。”
顿了下，他再挪动了自己的血水之身，挪至天人五衰面具之前。他似乎根本不怕三厌瞳目，用一种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微弱之音，噓声道：
“记住
昨日，也记住今天。”
“不管你的人、你的将来会乱成什么样子，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的！”
嘭一声响。
一句道完，水鬼提着驭海神戟，从天人五衰身后飞出，汇聚化形。
他猛然一脚往下踹去。
水系奥义阵图骤然亮起，似乎闪过了虚空岛上所有人的头顶，却又顷刻凝回水鬼的脚下，凝于一点。
“滚吧。”
轰一声炸开。
天人五衰那有如虚空侍般强悍的身体，被水鬼一脚凝练的恐怖水系能量轰飞，砸向了暴雨迷蒙中的不知名处。
他人被踹飞了。
可那枚源于姜布衣的半圣位格，却被留在了半空。
水鬼捏着第二枚半圣位格，手一挲过，就快速切断了它同天人五衰之间并不明显的联系。
这枚半圣位格的原主已然死透。
天人五衰还没开始转换，他还以血世珠为半圣位格，所以同姜布衣的半圣位格羁绊不深。
水鬼抹除其中联系，比抹除颜无色的还要快！
毕竟此刻，来自颜无色的那枚半圣位格，他还没完全磨灭掉其中羁绊呢！
“啪嗒嗒………”
黑沉暴雨狂打而下。
废墟之中，天人五衰艰难爬起了身，目中却满是惊骇。
他不骇于水鬼的出言不逊。
也不骇于他对自己的雷霆出手，最后却放过了自己。
此时，天人五衰脑海中回荡着的，只有那清浅低声，只有他能听懂的一句话：
“记住昨日，记住今天……”
在暴雨中驻足半晌，天人五衰深深一个呼吸，才仰起头看向了上空。
水鬼凝聚回了他的身形，捏着黄金兽面，摆着手道：
“半圣位格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你们阎王想要？可以，拿出等价的物品，让黄泉亲自来换。”“但记得提醒他，来的时候，先将身上的次面之门力量清洗干净，否则我不保证，会连人带宝一并吞了。”
“至于你……”
水鬼最后分明是在对天人五衰说话，却连头颅都没低下，只是微微一笑：
“今日屈辱，欢迎随时复仇。”
嚣张！
暴雨中，众人几乎能感同身受某种憋屈。
天人五衰却消失不见了。
徐小受望着水鬼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莫名心生不爽，但他又忽然明白了什么。
水鬼跟八尊谙，是一路人！
都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人，有天赋，有实力，还有傲气！
他们的话，在不了解他们的人听来，就是大放厥词就是狗屁不通。
可于他们本身而言，每一句，都是大实话。
不处于同一个级层者，无法理解这种高于云端，因为会觉得高于云端者，本身就处于相对下位。
八尊谙出道至今，几乎没处于下位过，所以他的说话方式也很可恶。
水鬼……是宇墨大魔王，也几乎没处于下位过，所以他同样让人讨厌。
可无论再可恶、再讨厌。
他们自信击败过的人，在同样的修炼时间下，不可能再超越他们。
那他们的这种高高在上，也便能理解了。
这与姜布衣的那种取死之道，嗯，截然不同！
“当然，也很容易阴沟里翻船就是了……”徐小受摇头，失笑了一声。
几乎毕竟还是几乎。
这俩人，确实都翻过船！
第一二五七章 我要再送你一个惊喜了！
“受到感激，被动值，+1。”
望向天人五衰消失的方向，徐小受总算是明白了水鬼方才此举之意。
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疯子，还很记仇，其实立场分明。
他装出来的一切，都是给外人看的。
至少，刚才他***天人五衰，硬让自己出面救人，原来图的，是要让天人五衰欠自己人情。
而他自己，反而去承受天人五衰的仇怨。
“奇怪的人。”
“我明明还暴揍过他一顿，他这么快忘记了？”
徐小受心说这人情根本不需要。
但令得他不懂的是，水鬼似乎和天人五衰之间，有着言辞之外的深层交流。
反正最后，天人五衰的离去，徐小受没看出来他对水鬼的做法生出什么怨恨。
“昨日、今日……”
“也许以前，天人五衰被水鬼救过？”
嘀咕一声，徐小受想不破，索性放下此节。
他听不懂二者之间的加密交流，但方才强买强卖的人情，徐小受有些眼熟。
这让得他想起来了在罪一殿初见天人五衰时发生的一些个小事。
从后续看，天人五衰对自己，确实有如水鬼对自己那般，表明阴诡，本质上是好的。
但当时天人五衰硬是要差点宰了顾青二。
之前徐小受不明，现在想想，结合顾青二身上的虚空结晶，以及后续天人五衰的示好行动。
他懂了！
也是强买强卖的人情！
只不过，水鬼这次让天人五衰欠下自己人情。
罪一殿那会，天人五衰是让顾青二，或者说让葬剑冢欠下自己人情。
“原来，我一直被保护着？”
徐小受后知后觉发现这一点，低下头看着龙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有些复杂。
不是一个人了……
“啪！”
当半圣位格之上响起一道脆声时。
颜无色残躯猛地一震，气息陡然大跌。
他身上的圣意凭空消失，境界从半圣跌落，跌至太虚巅峰。且一退再退，从圆满、至后期、中期……最后差点跌破太虚。此时，从外表看去，单凭气息而断。
颜无色，就如同一个初踏入太虚境界不久的人。
且他的“突破”是如此不稳，以至于他的状态是如此虚浮，比寻常太虚都不如。
而也是直至此刻，徐小受明白颜无色为何要选择以生命兑换明白了。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高居上位者，不论他平日里做得有多好，垂涎者、结怨敌，必然也多。
更何况，颜无色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主。
当了这么多年三帝之一，他风光无限时，宵小之辈只能藏着，不
敢露面。
而今他境界跌落到太虚，哪怕回了圣神殿堂，理论上是有机会回半圣。
恐怕就在他回去的中途，他就得陨落了。
所以，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明明白白的死，徐小受明悟了颜无色选择的另一层深意。
“颜老……”
暴雨之下，看着高空中那行将就木的老者，所有人心生伤悲。此刻，昔日的炼灵之光，身还活着，意已陨落。
无声的沉默中，水鬼收好了手上的两枚半圣位格，同时也收敛了笑容。
毕竟曾在圣神殿堂共事过，他的理念是同颜无色不一样。
却也明白，颜无色有着他的坚持，有着他的正义。
立
场不同，成败有别，不代表今日赢下胜利的他，会***到去抹灭别人其实也能站得住跟脚的理念。
他认真而严肃的望向颜无色，开口说道：
“我尊重你，所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选择离开，不要相信其他人，第一时间找到你们的道殿主，你会活下去。”
颜无色重重咳嗽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嘴唇，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根本捂不住。
他惨笑着抬起头来，吸了一口气后，艰难说道：“本帝，不需要任何同情。”
“所以你的选择……”
“继续。”
水鬼微笑着闭上了眼，点起了头。
他同颜无色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协议，更没有什么契约可言。
其实这个时候，颜无色已经没有谈判资本了。
只要水鬼想，他随时都能终止坦白，而颜无色无可奈何，终将死去。
“小聪明……”
低笑一声后，水鬼并没有选择撕诺，而是瞥向了徐小受，“方才，说到哪了？”
“呃。”徐小受一愣，“说到……黄泉爆你头，姜布衣爆你头那里？”
水鬼眼神突然冰冷。
“受到锁定，被动值，+1。”
徐小受一哆嗦：“天人五衰啊！说到天人五衰了，你在他们身上留了后手，罪一殿结束了，你该出来了。”
聊回主题。
不止颜无色好奇，徐小受也好奇，虚空岛上众人，更加是将发散的思维收敛了回来。
罪一殿炸开后，他们就可以亲眼观战了。
可之后宇灵滴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可以说非常不起眼。
所以，众人都是又惊又疑，水鬼是如何在这混乱的大局中，一步一步将所有人安排到这个份上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扶着黄金兽面，水鬼充满恶意的眼神狠狠凌迟了徐小受一番，这才收回了目光，百无聊赖对着颜无色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已经进场，所以你也很清楚了，我并没有多做些什么。”
“从罪一殿出来后，很意外，徐小受的表现越来越好。”
“梅已人控制你，他一拳打爆了你，三才剑出来，你本体被禁锢。”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快要暴露。”
水鬼顿了下，摇着头道：
“我明知你全力未出，状态还在，但三才剑下，你的虚弱太吸引人了，我已心生杀念。”
“但凡靠近，给我机会，次面之门可以让你本体直接死亡。”
“于是看着饶妖妖走，黄泉离开，所有人都消失，我也支走了司徒庸人，想对你下手。”
话到这，颜无色记起来了。
堕渊上，那时他的光之天使，一边对峙徐小受，一边往罪一殿赶，确实发现了“宇灵滴”的古怪。
“原来……”颜无色目中闪过懊恼。
水鬼笑了，唏嘘着道：
“但凡那个时候，你早来一点，或者晚来一点，我都可能被你发现，提前暴露。”
“刚刚好，在我动杀心时，你的光之天使出现了。”
“也许是我之前的伪装很成功，至少那一次，你有所怀疑，但注意力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没集中关注。”
“也也许是你运气好亦或者源自半圣那强大的趋利避害性，直至最后，你都没有接受我的‘次面之门，。”
水鬼说到这停下，长长一叹。
颜无色沉重闭眼，但凡他那时候顺势接了“次面之门”，还契约了，用了。
恐怕后面就没那么多事了。
他直接死掉。
“你隐藏得有够深。”颜无色呵了下，“从一开始，直至结束。”水鬼有所牵动，目光突然又投向了徐小受，“你的术，确实有够
难修炼。”
“术？”徐小受懵了，“我有什么术？”
水鬼没有回答。
外人所不知的是，他隐匿虚空岛，化身宇灵滴这一手，是八尊谙让他跟徐小受学的。
只是这过程，真不是正常人能承受得了！
当儿子的时候，他卑微到了连自身的一点想法都不能出现。
除了彻底代入宇灵滴，彻底从圣神殿堂方的角度出发，去思考一切问题。
其他的，想都不能想。
一旦在早期出现了图谋私利的一些念头，也许伪装，当场被破。幸好这一点，徐小受亲身教学多次。
可学归学，真正用起来，其中辛苦，反正水鬼是不愿意再来一次了。
用了徐小受的术后，水鬼很佩服这小子。
当然，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去同徐小受说，让这小子去得意。“我隐藏得还是不够，差点就暴露了。”
“这次之后，我再次摒弃了自己的所有想法，乖乖当起了儿子。”“直至去到了堕渊，我都还一直蛰伏不动，一直从你们圣神殿堂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一切为你们好。”
堕渊…颜无色无声呢喃，表情复杂。
这是他噩梦的开端。
先被笑崆峒斩。
后徐小受爆种，利用天时地利人和，连敌人天机神使都利用上了。
彻彻底底，将他颜无色的状态，打到为零。
这，才给了水鬼最终出现的时机。
“还是那句话，徐小受终于有所成长，他的表现不仅征服了你，还征服了我。”
水鬼赞赏的目光投来，看得徐小受有些不好意思，却听他再道：“但凡你少出点力，让颜无色早点意识到次面之门的重要性，你都不至于这么惨。”
啊这……徐小受没想到转折如此突兀，无语道：“我又不知道你是你，你又不同我说。”
水鬼眉头高高一挑，道：
“抱歉，从一开始我就看不上你，认为你没法做到这么多。”“这点，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先天、宗师，毕竟小打小闹之局，胜利不算什么。”
“王座以上事关圣战，夺道之争，我同你说过，势必见血。”“如果出了意外，这血不止你要流，我也要流。”
徐小受龇着牙，吹着头发，吁了一声：“唉，其实我也能理……”“就像你师父。”水鬼的话并没有停下来，平静道，“在你没有扛过火种之前，他也认为你只是一个废物。”
你他丫的！
徐小受到嘴的一句“我能理解”，彻底变成了怒火中烧，怒发冲冠，怒目而视。
不会说话就闭嘴！
当个哑巴你会死吗？
你的账，包括桑老头的账，还有老八的！等我起来……
呵！
必打爆尔等狗头！
想归想，水鬼说了这么多，徐小受已经有些担忧。
这家伙现在一眼看过去，纯纯就一事后废话连篇的大反派。
大概率他翻船的时间，就要来了。
徐小受想要出声提醒，毕竟水鬼若没，他就真没倚仗了。
可想了想……
一个能布局虚空岛这么大盘棋的人，他会想不到自己此刻所想？如此，水鬼还敢这么废话连篇，去跟颜无色互拖时间，他岂能无牌？
徐小受低下了头。
他开始从掌棋者的角度，去思考水鬼此举的更深层含义，以及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色号。
“呵。”
看着徐小受沉默低头，水鬼终于浅浅的发泄了一波此前被某人暴揍一顿的郁闷。
他转头看回了颜无色：
“堕渊我做的依旧不多，只是按照你们所需，让司徒庸人去送死，给了你次面之门。”
“当然，还要一个饶妖妖……差一点，她就拿了次面之门，那就难办了。”
“哦，对了。”
说到这，水鬼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玄虚匣，“徐小受，你的天机术，真是道穹苍教你的？”
卧槽！
徐小受心头一咯噔。
你个小小太虚，怎敢直呼圣名？
但一想到如果道穹苍在虚空岛，那这会儿早该出来了。
如果他不在，那直呼圣名，好像圣神大陆的人也影响不了虚空岛？
徐小受放下心来当着颜无色的面，当着虚空岛众人的面，点了下头：
“某虽不才，言而有信。”
“零号计划里，道殿主教天机术的对象，其实主要不是我，但隔代传给了我。”
他甚至小小的润色了一下这个根本不存在的零号计划中的细节。
暴雨之下，虚空岛上之人再次议论纷纷：
“零号计划，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道殿主真的教了天机术？他这岂不是背……呢，那啥？”
“不可能！狗受嘴里吐不出象牙，绝对是在诓人，你竟然敢信？”“小兄弟，听老娘一句劝，有时候，真相往往就隐藏在离谱当中。”
水鬼自然听到了岛上炼灵师的议论。
他是佩服徐小受在那般圣战中，还能有如此敏捷思维，顺势给道穹苍泼脏水的。
虽说大概率这脏水黑不了道穹苍，但恶心恶心人是够的。
更何况，徐小受还擅长意外。
也许最后，这“恶心恶心”，能被他利用成制裁道穹苍的把柄呢？
随意落子，无关紧要。
但起奇效，拍手称妙。
强调了一波后，水鬼掌心中冒出了一只黑色的水之手，将玄虚匣捉住，再沉入躯体。
同一时间，徐小受胸前穿出了一只墨手，掌心一摊，出现了一个玄虚匣。
“受到控制，被动值，+1。”
“受到惊吓，被动值，+1。”
这一波变化，可真吓到了徐小受。
信息栏明明显示控制，可他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
仿佛这只从胸前冒出来的墨手，就是浑然天成，就是与生俱来！抬眸望去。
这一手后，水鬼脚下甚至没亮起奥义阵图。
“这，就是父与子的绝对差距？”
徐小受怔怔拿起了那枚玄虚匣，已然明了水鬼的想法。
“你能改下权限么，我得用到它了。”水鬼道。
徐小受便压下心头波澜，双手一负，傲然挺胸，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嗡！
空间一动，水鬼面前多了一枚玄虚匣。
龙首之上，徐小受下巴微抬，一甩袖袍：“拿着，随便用，不够还有。”
虚空岛上，顿时惊哗。
“受到怀疑，被动值，+894。”
“受到肯定，被动值，+323。”
“受到敬畏，被动值，+669。”
水鬼怔然之后，一声失笑。
跟聪明人合作，可真是太令人身心愉悦了啊！
他不假思索往玄虚匣中滴进了一滴血，而后闭上眼感受着什么，最后唇角勾勒，微笑睁眸。
“很好，颜无色，我要再送你一个惊喜了……”
黄金兽面下那一抹笑，在此刻不仅让颜无色感觉心悸，也令徐小受隐约不安，更令虚空岛上所有人炼灵师背脊发凉。
不待有问。
堕渊上烧红的玄铁剑所震裂的那道裂缝之中，传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吟声。
“呃啊——”
“这、这是什么？”
第一二五八章 奥义·水墨世界！
混乱的空间碎流之中。
黑暗是一切的主色调，四方上下失去了概念，只有呼啸的空间之刃和空间风暴，在漫无目的的肆虐着。
在这本该毫无生命痕迹的无声之地中，饶妖妖正捂着断臂，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前快速起伏，目中留有余悸。
“还好……”
“差一点，真要着了他的道！”
无声的摇着头，饶妖妖尚在调养自身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感知模糊。
此前，她被徐小受斩断一臂，被有四剑和圣裁之剑的力量炸出了内伤。
本想着自身伤势，能撑一时是一时。
最关键的，还是得趁徐小受轰碎山海凭会受到的反噬重伤，直接带走他。
哪曾想，自己是无所顾忌了，目标直指徐小受。
徐小受却也没有任何对人世间的留恋，操纵着天机神使，抱着她就选择了玉石俱焚。
半圣级别的自爆攻击……
若不是有“守生徽”，如此近距离下且无法动弹的情况下，饶妖妖感觉自己真得于此地瞑目了。
守生徽，饶之一族中的天才者才可得到的长辈赐予之物，能于生命受到威胁时激发，护住低境圣帝之下的一切攻击。
饶妖妖自修剑以来，行走圣神大陆，从没有被人逼至这一地步过。
今日，她差点儿玩完了！
天机神使自爆已经完成，这一空间碎流中，散逸着的全是混乱能量。
然饶妖妖的状态，同被天机神使抱住前相差不大。
有着守生徽的隔绝，她除了心神稍乱外，连多一丝一毫的损伤都无。
“徐小受……”
捂着断臂，伤口隐隐作痛，饶妖妖无声呢喃，思绪有些波动。她知晓，徐小受敢玉石俱焚，说明那个操纵天机神使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真身。
这足见徐小受之可怕！
多少年了？
饶妖妖自七剑仙之后，已不曾再接触过如此天资卓绝之辈。即便在她还为太虚时，有人告诉她，她会被一个叫做徐小受的年轻人打败，她都不信。
更何况，她现在明明贵为剑圣。
长而翘的眼睫毛一颤，饶妖妖很快清醒了回来，不再去胡思乱想。
真正的徐小受还没死，外边不知道还会被搅弄起多少风云。趁着这个时间，恢复一下再出去吧！
空间碎流中，饶妖妖再度进入调息状态。
可惜她身上并没有复躯丹，那断掉的手臂，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回来了。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待得状态才稍稍恢复一些，气海圣力又生，勉强算恢复了个三四成罢，饶妖妖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她的圣力在丢失！
力量，在往血液流散，像是被其中的什么隐形的东西给吃掉了。“是徐小受？”
“他什么时候留下的后手？”
在发觉这一异常后，饶妖妖突然惊悚，第一时间回想到了天机神使自爆之前的画面。
那是自己为数不多和徐小受零接触的时候。
虽然中间还隔着天机神使这个外壳，但如有可能，他也只会是在那个时间点上，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什么。
可思来想去，那个时候的徐小受，除了阻碍自己进行防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手段。
他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侵透自己的身体。
“不是徐小受？”
饶妖妖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了。
因为伴随着她一发现这异常，气海圣力流失
的速度，在成几何倍数增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圣力再生的速度，已经和流失的速度持平。
“无剑术！”
“莫剑术！”
“心……”
饶妖妖所有手段都尝试了，却无法阻止这种怪异的出现。
就仿佛她的身体还是身体，一切明明也还都正常，但血液突然觉醒了灵智，想要分走更多的圣力。
于是乎，气海圣力就更多的流向那边。
对于这点，贵为半圣的饶妖妖本可以轻松阻止。
可她却惊骇发现血液中的“灵智”无论是在意念层面的抗拒上，还是在炼灵层级的博弈上，不差她多少！
她是能遏制这种力量流向的古怪趋势，但只能一点点，遏制不了多少。
自己的身体本就会分走一部分能量，这属于正常现象。
现在不过是这种正常现象被放大了！
它分明不正常，但身体的一且机能又没有发生警惕、报警，反而认为这种现象十分正常！
“咚。”
心脏猛一抽，饶妖妖陡然失去了一瞬意识。
下一息，体内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得她失声惊叫了出来。
“呃啊——”
血液中的“灵智”似乎终于吞够了能量。
嗤啦几声，饶妖妖的皮肤被突然加速的血流冲破。
那些血水在破开身体后，化作水墨色，勾勒成一条条灵动的水蛇。
水墨色的血蛇！
“这、这是什么？”
可血蛇根本不会回应。
破体之后，水墨血蛇回敛。
有的缠绕捆绑，束缚住了饶妖妖的行动；有的刺入钻出，瞬息便将饶妖妖全身穿破……
大量的血液溅开。
而不管是体内，还是体外。
一旦关乎于“水”的一切元素失去了饶妖妖的主动意识控制，通通都会被染成水墨色，化作血蛇。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还在空间裂缝之内的饶妖妖，便被无数水墨血蛇包裹。
她若化身成为了含苞待放的黑色水仙花，被困在其中，失去了动静，连呼喊声都难以发出。
堕渊之上，暴雨依旧。
一句惊喜道完的水鬼，转眸瞥向了烧红的玄铁剑震裂出的空间裂缝处。
他手指轻轻扬起，优雅一勾。
“黑天仙。”
所有人都还愣着，不明那所谓“惊喜”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便见空间裂缝中迎着暴雨，轰的反向涌升起了滔天泉流。
如同喷泉一般的黑色泉流在往四散溅射开落后，只留下中间一杆粗大的水墨花枝，以及枝权末端那往下方垂落的水墨花骨朵。
“这是……”
九天雷声一震，徐小受猛一醒神。
他从那水墨花骨朵之中，嗅到了一丁点饶妖妖的剑意……
所以，第二真身至死都没放弃过控制，饶妖妖还没死？
但是，她却被水鬼拿下了？
就被困在这花骨朵状的水墨棺材当中？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你想做什么！”
颜无色陡然回眸，怒目而视。
他同样感应到了那巨大花骨朵中饶妖妖的气息。
饶妖妖既然没在天机神使的自爆下死亡，就该是饶之一族圣帝出手了？
所以，她得到了机会，应是选择伺机脱身，之后返回才对。颜无色在这里拖延时间，有一大部分重要原因，就是因为
他要给圣神殿堂方其他人机会。
可水鬼……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明明在自己眼前侃侃而谈，聊完了他在从罪一殿到堕渊的一切布局。
他却又在不知何时，将饶妖妖都给拿住了？
怎么做到的？
墨色的花骨朵中，不时爆射出来可怖剑气。
可水本就无有固定形态，一被分破，张力又拉扯汇拢，继续维持含苞的墨色水仙之态。
“呵。”
水鬼轻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望着颜无色，缓声唏嘘道：
“我曾问过八尊谙，古剑修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他跟我说，是在他无法出剑的时候。”
“没法出剑的古剑修，相当于没有了攻击，自然也就没有了防御，没有了速度，跟着也会失去生命。”
顿了下，瞥了眼那在含苞花骨朵中停止了剑术挣扎，却从中亮起了圣力气息的饶妖妖。
水鬼再次收回目光，笑意盎然道：
“八尊谙又反问我，炼灵师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我想了又想，想了再想，发现如果是不同级的炼灵师，他的弱点肯定是太弱。”
“但如果是跟八尊谙同级别的炼灵师，我几乎找不出他的缺点。”“最后，我只能这般回应他……”
水鬼的目光从整座虚空岛无数炼灵师的身上扫过，在暴雨之中声音悠扬：
“炼灵师最大的弱点，该是在他遇到了绝对奥义的时候。”
轰隆！
水墨色花骨朵中，陡然有狂风爆破，将花朵撑开将墨色盛放。
“风起势，狂乱不止！”
伴随这一声高呼，所有人都瞧见了盛开的黑天仙之中，饶妖妖提着剑飞了出来。
可她的身上，还留有细碎的水墨血蛇。
那是她的血液，是她摆脱不掉的自己。
“宇墨！”
“你是宇墨？！”
腾空而起的饶妖妖还有惊骇。
仅仅这一手难缠的“黑天仙”，她认出了出手者的身份。
古剑术完全斩不断黑天仙！
因为那些水墨血蛇，是饶妖妖自己的！
无剑术，血蛇跟着无。
莫剑术，伤的是自己。
哪怕是幻剑术置虚为实，无剑术无有转换……
一旦将施剑的对象瞄准为血蛇，下一秒就是在攻击自己！
所幸，除了古剑术，饶妖妖炼灵之道也堪大用。
风属性最不惧的就是这等缠身攻击，炸开黑天仙之后，饶妖妖得以脱困。
但唯有一点，饶妖妖不能明白。
水鬼明明在外，她在空间裂缝之中，都不曾被黑色雨水波及，如何会中招的？
“你，什么时候……”
“还搞不清楚吗？”水鬼一笑，“不止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熟人的丹药也不行哦。”
暴雨之下，饶妖妖如遭雷击。
“呵！”
对于黑天仙被破，水鬼并不觉得意外。
他就像那稳操胜券的最后赢家，依旧笑着，不再关注饶妖妖，而是看向颜无色：
“万景穿衣？”
颜无色一怔，没能意会到水鬼的意思。
水鬼再看向烧红的玄铁剑震开的空间裂缝，轻轻摇头：
“天机神使的，道则装点？”
徐小受听得一愣，这两式有一个共同点，从天地和道则中借用力量。
视
线一挪，水鬼再瞥向了天边正在极速清理自身残留水墨血蛇的饶妖妖：
“还有……古剑术的，山海凭？”
天边，饶妖妖没来由心头悸动多了惊怖感。
她知晓这是心血来潮，可是她并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她身上的残余血蛇，还是没能完全清掉！
这玩意儿从自己的身体出来，只要那个“灵智”还在，她于事无补！
而灵智…
水鬼不死，灵智怎么可能全消？
水鬼还在笑。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还在漫不经心的笑，仿若已将饶妖妖的生与死，掌于手中。
他缓缓抬起右手。
暴雨之下，虚空岛上所有人睁大了眼。
如果说以往的他们没机会接触炼灵师的最终奥义，连宇灵滴都碰不上的话。
那么现在，在他们眼前站着的，就该是炼灵之路道之尽头的那个身影。
“对于道的运用可以演化出无数种方式，对于道的理解，却只会归就于一个结果……”
迎着众人期待，水鬼右手一抬，在胸前往天的方向竖起了两根手指。
这其实是一套印决的起手式。
只不过，现在他并不需要伪装——关乎于“水”的灵技，他本就全都可以瞬发。
“奥义·水墨世界！”
虚空岛伴随雷鸣，陡然一震。
饶妖妖还没能清理掉自身异常，动作忽然止住。
环顾四周，便见以水鬼为中心，他脚下的水系奥义阵图亮起，骤亮无比。
不过瞬息，连让人反应的速度都没有。
那奥义阵图扩大，直接蔓延过了堕渊、罪一殿、血界……几乎覆盖了整座虚空岛！
“轰隆隆——”
伴随一声巨响，从开始到现在降落在虚空岛上的黑色雨水，积蓄在各种坑坑洼洼之中的水墨颜色，浸透了虚空岛万千生灵死物之根本的那份力量……
终于启用！
以虚空岛边缘为界，黑色如同龙卷的无数泉流喷涌上天，结界升起般在罪一殿遗址的中央位置完成了闭合。
世界突然就像被扔进了空白图卷中的立体水墨画。
画中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树、每一个人……从顶上延伸而出一道水墨画线。
万千水墨画线汇聚，涌向了堕渊上几乎被这一切变化看懵了的饶妖妖。
“这……”
饶妖妖一剑才堪堪立起，竟发现山海凭无法触动！
虚空岛的生物、死灵，在此刻都不愿意成为她的凭借！
它们体内或多或少的水分，跟自己体内的血液一样，诞生了“灵智”，有了反抗意识。
这一刹，饶妖妖懂了。
如若说山海凭是她初入的情剑术的第二世界，为此她得到了古剑修专属的剑道奥义阵图。
那么，相对应的这份隶属于第二境界才有的阵图，人家水鬼早在几十年前就修炼出来了。
现在……
已是大成！
已臻圆满！
仅这一耽搁的功夫。
在外人眼中，饶妖妖如同傻眼了般，被那千千万水墨画线锁住，拘在了半空，动弹不得。
“褪。”
水鬼轻声一字落下。
奥义阵图再一闪，水墨世界轰隆一震，墨色如雨，从天坠落。结界，碎了。
但万千事物留下的水墨画线，并不曾消失，而是将半圣饶妖妖，彻底锁死在了高空。
“受到惊吓，被动值，+1。”
龙首之上，徐小受已经看呆住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他的记忆力是如此之好，一看到水鬼的那个印决起手式，就想到了罪一殿的宇灵滴。
那个时候，宇灵滴一式“天泽国，水晶宫”，也是召唤出来了水之世界。
它将几乎整个真煌殿都覆盖，还入侵了罪一殿的一部分，广度已足够吓人。
最后，宇灵滴却被自己打得连水晶宫都丢失。
而今，水鬼这一式，起手式和宇灵滴的一模一样，覆盖范围却是整座虚空岛……
“这，就是天泽国的进化版本吧？”
徐小受呆呆望着蔓延在整座虚空岛上那逢山而拐，逢川而聚的黑色水流。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也许，这就是当时水鬼为自己放下的海？
第一二五九章 我为何要杀你？
墨色的雨，染了墨色的天，墨色的湍流漫灌大地。
时值此刻，虚空岛上庞大的降水量，已在地势低洼处，蓄起了足以没踝的水位。
最为壮观的是，那由笑崆峒第二世界斩出来的从堕渊劈向血界的巨大天堑。
此刻，已成了水墨江流！
奇迹之森外，地处残破，断木漂浮。
这里地势更低，蓄起的水位已足以盖过半截小腿。
“啪嗤！”
一根高出正常水位的粗壮木桩之上，司徒庸人心情阴翳的一脚踩下，将上方的黑色水坑踩爆，踩得水花四溅。
他的长袍下摆已全部被雨水浸湿，浸湿的位置初始是墨色的，但过了不久，墨色便会褪去。
然因为长时间接触这墨色雨水，司徒庸人的长袍下摆，基本上就在白和黑之间变化，呈现出渐变的灰色。
“饶剑圣，也没了……”
抬眸往上，司徒庸人心神已经有些绝望。
在堕渊时，他因宇灵滴之言一时上头，冲向了魔帝黑龙的攻击，也就是坠落的幽冥鬼都之下。
操纵着天机神使，他在那攻击下救下了宇灵滴，但也为此付出了一切。
徐小受真不是人！
他竟真能斩了天机神使的同时，将自己枭首！
司徒庸人再一次回想起来那一幕，都感觉脖颈发凉。
要不是他有替身纸人，恐怕这一劫，根本难以避过……
深海时，司徒庸人身上的宝物就已被抢走。
这就导致他进了虚空岛后，为了活命，只能利用最基础的灵木，用天机术制作出最简单的天机纸。
这些纸被裁剪成了纸人，用来感知、探险、分散自我气息等。其中最重要的，当属那唯一一张的替身纸人。
替身纸人，能够代替身死，在远方复活。
但如果神魂、意志等都被泯灭，复活过来的人，也就只剩下一具空壳了。
这是司徒庸人掌握的最强大的保命天机术了。
他早就算出了自己在虚空岛上会有大劫，所才费了大劲，哪怕是耗费寿元都要制作出替身纸人。
本想着自己那一劫，早在罪一殿中，被师尊道穹苍给化解了。不曾想，那只是开始。
直至堕渊上被枭首，才算大劫结束。
是的，关乎于司徒庸人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才于奇迹之森外复活没多久，堕渊之局，全线崩盘！
“我，也会死的吧？”
望着远空那丢了半圣位格的颜老，那被万千水墨画线拘禁住的饶剑圣，司徒庸人只觉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他自觉不会像天人五衰那么好命，在被揪出来时，还能得到徐小受的力保。
“如果我被抓住，徐小受肯定第一个冲上来，要砍我头……”司徒庸人摇头苦笑，索性不再抬眸，眼不见为净。
救人？
他自救都难！
靠纸人复活后，到现在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灵元，怎么可能再主动进入战局？
“哗啦啦……”
低下头正想离开复活地点，远方却传来了水流被分开的声音。司徒庸人一愣。
有人？
他灵念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多少，此时勉强用肉眼抬去，看到了奇迹之森里头走出来两道高大身影。
这是两个怪人。
雨水已可以没过半截小腿了，他们竟也不嫌弃，一步一步坚定踩在水中，慢慢走出来。
跟我一样，暂时不会飞？
司徒庸人很
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先天都会飞了！
虚空岛上再不济都是王座道境，怎么可能不会飞？
不多时，离得近了，司徒庸人也就更能看清那两人的样貌了。而且，他们好像是在聊天？
二人的其中之一发鬓灰白，面目慈蔼手摇折扇，笑意岑岑，是那倾听者。
他的扇面之上，伴随着连连点头，时而摇出“厉害厉害”；伴随着笑而不语，则会摇出“好说好说”。
另一个人面容硬朗，线条凌厉，双目却十分浑浊，乍一看像个凡人。
他是说话的那个角色，时而大笑跟随，时而耸肩无奈，时而轻轻摇头，时而连连摆手。
他手一动，司徒庸人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四根手指头……”
轰隆！
虚空岛雷声一震，暴雨噼啪。
司徒庸人脸色已是煞白，本就阴翳弥漫的情绪，在此刻更显心如死灰。
梅已人？
八尊谙？
这算怎么一回事，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还是狼主之窝！
脚步划开水流的声音愈渐变近，前头二人的交流声，也就跟着入耳了：
“……哪有您老说的那么厉害？水鬼的破绽其实还有很多，就是比较小而已，但真要注意，也能察觉。”
“还有？你小子再说说！”
“那个时候我在古今忘忧楼同空余恨喝酒呢，听到雷声，便知道大战开始了，但竟是多重圣劫交叠……”
“多重圣劫？你说的应该是姜布衣三劫难眼控制住我等的那个时候。”
“应该是，反正那时出现了足有十重雷劫，大部分是圣劫的气息，但很快消失了其中三重，最弱的三重……这个时候，水鬼的破绽其实出来了。”
“哪有？他用次面之门消除了圣劫！”
“是啊，圣劫可以消除，但那乍然一泄的雷劫气息呢？”
“你是说……”
“圣劫是圣劫，雷劫是雷劫，宇灵滴只是斩道，他要渡的是九死雷劫；水鬼是太虚，受了三劫难眼，他得是渡圣劫！”
“呃。”
老剑圣梅已人愣在了原地，纸扇都停止了摇动，很快他反应了过来，无奈道：
“谁会在那个时候去注意到这些呢？那时我等自顾都不暇……”“而且，宇灵滴天纵之资，他的九死雷劫层次必然也很高。”“仅仅通过一闪而逝的雷劫气息去判断渡劫者的修为境界，从而找出破绽，你说是轻巧！”
“但也就只有你这种局外人，且是先入为主知道宇灵滴身份的人，才会关注到了。”
即便如此，梅已人还是给了扇子，扇面上摇出了四个大字：厉害厉害。
“这也算破绽嘛，小心点就注意到了。”八尊谙笑着。
“这一点都不算，老朽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梅已人无奈一叹。
“您老自然是想不到的，因为我在外头干扰呢。”
“怎么说？”
八尊谙当即笑意更甚，从怀中摸出了一片黑色的龙鳞，示意道：“我提前拿了魔帝黑龙三片龙鳞，都蕴含着圣帝意志的指引之力。”
“其中两片给了水鬼，让他转交一片给徐小受，作保命底牌用，那一片还能帮他挡住低境圣帝的致命一击，不知道现在他用了没有。”
“除此之外，我手上的这片，则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就像那次………”
八尊谙顿了下，眯着眼，呵了一声：
“反正水鬼在里面作为，我在外面也不能
闲着。”
“我是不知道他注意没注意到这点，但只要是我能看出来的纰漏，都用圣帝意志的指引之力，给指引没了。”
“自然，您老也就无从觉察了。”
梅已人听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瞪了这年轻小伙子一眼，“你心眼可真多！”
“怕死嘛，说起来您老才厉害，那一剑般若无，连最强半圣天机神使的意志都清空了，令人叹为观止。”八尊谙由衷一赞。
“那‘人，里不包含你吧！”即便嘴上这么说着，梅已人也转瞪为笑，下巴一抬摇扇的动作都加快了许多：
好说好说。
二人就这般一边说，一边路过司徒庸人，却各自像是眼瞎了没看到人一样，还在交流：
“老朽之前就在怀疑，你怎么可能放任徐小受一个人在这般圣战当中……但凡出现一个意外，他都会立马身死！”
“我怎么可能呢？奇迹之森有您保着，进罪一殿换水鬼保着，徐小受再怎么浪都不会死，我还嫌弃他这次太过收敛了呢！”
“收敛？”梅已人抬眸望天，仿佛看到了整座残破的虚空岛，“再这样下去，虚空岛都要没了。”
“那不是我提醒过他一次了么，他明白了得搞大的。”
“呵，还是你们年轻人敢玩，但徐小受知道你的这些布置吗？”“之前当然是不知道……”
“那他打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啊，他该有多慌？”梅已人忍不住为自家学生打抱不平。
“雏鹰若护，怎得成长？”八尊谙一笑，“现在徐小受不就挺好么，进化得很快。”
“你也是真放心！”
“他慌不慌我无所谓，反正我一直在，不会让他出事。”
交流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司徒庸人看着二人前来，二人离去，身体也从一开始的战栗，到最后平静下来，仿若完全心死。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动，静静当个树桩挺好。
毕竟梅巳人、八尊谙，都没看见自己。
可那是剑圣，那是第八剑仙啊，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还是说……无视？
我，卑弱到了这个地步，如同地上蚂蚁，人过而无视？
徐小受却光芒万丈，甚至可以骑在魔帝黑龙之上，当那局势的主导之人？
司徒庸人心头悲愤，目光也变得坚决。
正如此前颜老之语：“人可以明明白白的死，但不容许含糊苟且的生。”
司徒庸人无法忍受自己或许会在浑浑噩噩中，被前头两人突然回首，一剑收掉人头。
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声音：
“前辈，为何不杀我？”
哗啦的水流分开声一时止住，前头两人停下步伐，停下交流，齐齐回眸。
这一刻，司徒庸人脸色青白，肝都在颤抖。
剑圣梅已人！
十尊座、第八剑仙、黑白双脉之尊、圣奴首座、虚空岛之局始作俑者的幕后之人，八尊谙！
前者就算了，毕竟见过面。
对于后者，司徒庸人可是听着传说长大的。
他印象中的八尊谙，是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比鬼兽真身还可怕。
可意外的，直至八尊谙正面注视而来。
司徒庸人主观记忆中的一切都破碎了。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跟凡人无异，眼神浊黄，身体还有残缺的剑修罢了。
他的目光中，不止没有压迫感，还有一丝迷茫。
八尊谙足足顿了许久，像是回忆完了一生，才张开了嘴巴，略带迟疑的道
“你谁？”
司徒庸人身子一抖，如遭雷击。
果然！
你果然不认识我！
啊啊啊……呃，但也很正常，我都才第一次见他我又没有徐小受那么耀眼，八尊谙怎会注意到我？司徒庸人思绪如潮。
“他是道殿主的高徒唤作司徒庸人，是一个青年才俊。”梅巳人解释了一句。
“哦，青年才俊……”
八尊谙点了下头，很快转身，摆着手离去，“欲穷我之名，尚须七分力，努力吧少年，我会尽量记住你名字的。”
走、走了？
司徒庸人目瞪口呆，望着那高大人影就这般一步步坚定离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梅巳人都说了，我是道穹苍的徒弟！
他一点都不在意“道殿主”这三个字吗？
而且，这语气……
司徒庸人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
八尊谙无论是话、表情，还是语气，都只是一个站在最高位置的长辈，在对一个晚辈的鼓励。
这无关乎身份，亦或是其他。
但，不该是如此发展啊！
想到深处，司徒庸人莫名涌现暴怒。
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视呢？比讥讽、谩骂、击杀还要更诛心的无视！
司徒庸人跟进半步，怒极出声：“前辈，为何不杀我！”
八尊谙脚步再一定，莫名其妙的回过了头来，最后没有回答，望向梅巳人，“他，什么情况……”
梅已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但像八尊谙这种人，是永远都不会懂他的无视有多伤人的，因而也不必多说。
梅已人只是表情淡然的摇出了扇，都不知何时换了一把：不好说，不好说。
“你该死？”八尊谙终于正视那人。
“我不该死？”司徒庸人嘴唇都在颤抖。
“你一没对我出剑，二没出言不逊，我为何要杀你？”
“但我们立场不同……”
“就因为立场不同？”
“呃，可颜老、饶剑圣、贰号前辈，他们通通都对徐小受出过手……”
“他们是他们，我是八尊谙。”
“…”
司徒庸人安静了。
他再一次认知刷新，意识到为何世间会有“天高一尺八尊谙”的传说。
不止是实力，就连八尊谙这个人，都根本不在凡间。
他太高了！
高于云端之上！
方才他之所言，确实无视，亦非无视。
在他的认知中，就没有对弱者主动出手的一切，谈何无视？又谈何不是无视？
司徒庸人为自己准备了一连串的取死之道，然后连反向求生之法都想好了。
最后他却发现……
他的器量局限在脚下这棵可以丈量的断木之中，八尊谙的心胸却要比这虚空岛的天还要宽广。
“就连思想境界，我都被碾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