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裙子影响她出腿踹人的动作
“小九的小女朋友，长得可标致了，性子也好，”被唤作穆姨的妇人擦了擦手，将手里的糖分了一半给年轻女人，“这是那姑娘给的糖，我说不要，硬塞给我，你也尝尝。”
女人道了谢接过来，看向快走出巷子的许瑟，笑道：“这身段不错，小九有福了。”
许瑟穿了件黑色的丝绒长裙，腰线处收紧，露出细细的腰身轮廓来。
许瑟以前是极不爱穿裙子的，因为裙子耽误她出腿踹人的动作。
秦婉昭却一直想把她培养成一个淑女，给她买的衣服都是各式各样的淑女裙。
许瑟从来没有妥协过，那些衣服一直挂在衣柜里积灰。
秦婉昭走后，许瑟却主动换下了那些工装风的衣裤，穿起了裙子。
年轻女人收回视线，“啧啧”了两声：“这腰，感觉一折就能折断。”
怀里的婴儿哭闹起来，女人佯装生气地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啊，还哭，要不是生你，你老娘我的腰也跟人家差不多细。”
许瑟走到江御家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大概到门口时又停下了。
许瑟又敲了一下门：“奶奶，您在吗？”
门唰的一下被打开，老太太高兴地跑出来：“孙媳妇儿，你终于来看我了！”
“奶奶，江御在吗？”
老太太拉着她进去：“小九就快回来了，你先进来坐会儿，我跟你说，小九做饭可好吃了，这次你一定要留在这吃个饭。”
老太太拉着她碎碎念着，瞟到她放在桌子上的袋子之后，眼睛亮亮的：“孙媳妇儿，这个是什么呀？”
“糖，”许瑟把袋子往后藏了藏，“您不能吃的。”
老太太有高血糖，不能吃这种甜度高的东西。
“啊？”她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为什么啊？”
“这些是买给江御的。”老太太跟小孩似的，许瑟只能这么说。
果然，听到是给江御的，老太太揶揄地看着她：“我懂了我懂了，那我不吃了。”
许瑟坐着和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儿，大概五点多的时候，江御就回来了。
天有些冷，他推门进来，带了一身寒霜。
“奶奶，我回来”要说的话在见到许瑟之后卡了壳，江御愣了两秒，“许瑟。”
许瑟笑着喊他，把一袋糖递过去：“上次说好给你买糖的，抹茶味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江御接过来，垂了垂眸，目光落到许瑟卷翘的睫毛上：“喜欢。”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老太太视线在两人身上打着转：“小九，孙媳妇儿在这吃晚饭。”
江御领悟：“我去做饭。”
“家里没菜了，你带孙媳妇儿出去买点菜，看看她想吃什么。”
江御：“好。”
两人一唱一和，许瑟都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老太太推着出门了。
“多买点孙媳妇儿喜欢的菜啊。”
许瑟站在门外，一脸懵地看向身旁的江御。
江御比她高了有一个头，垂头时刚好能看到她的发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枇杷树的花期长，已经是十二月了，还有一簇簇的白色小花挂在枝头。
“这花好看。”许瑟说。
第七十六章 牵手了牵手了
江御顺着许瑟的视线望过去，轻笑一声：“明年六月大概就有果子了，到时候摘了给你尝尝。”
“好。”
外头冷，站了一会儿，一阵风拂过，只穿了条丝绒裙的许瑟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江御见状，说了声“等一下”，就转身回屋了。
没多久，他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出来，“新的，买回来一直没穿。”
他抿着唇，心里有些紧张。
害怕她会拒绝。
“谢谢。”许瑟伸手去接，却发现他的手紧紧攥着衣服，她笑：“你拽这么紧，是不想给我？”
“啊？没有。”江御连忙松开手，等她把衣服拿过去了，又喃喃了一句“没有”。
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因为喜欢，所以处处都紧张，担心做错什么，她会嫌弃，会讨厌他，更担心自己配不上她。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关心他的女孩，笨拙又真挚，热烈而克制。
许瑟把外套披上，还有些冷，她低着头将拉链拉到顶端。
衣服本就是那种宽松型的，套在她身上就更大了，长度一直到大腿中部。
因为天气冷，许瑟是披着头发的，穿了外套之后，头发都掖进衣服里去了。
她抬手，把头发拨出来，头皮忽的一疼。
有几缕头发卡在拉链里了。
许瑟揪着那几根头发，打算把它们直接拔断。
“等等，”江御拦住她，低着头，“我帮你弄。”
许瑟松开手，将没被卡住的头发拨到耳后，用手上的皮筋松松地绑起来。
江御低着头，捏着拉链上下滑动了两下，怕扯到她的头皮，一只手紧捏着被卡住的头发。
挨得有点近，呼吸可闻，许瑟下意识往后退，却被江御揪着衣领给拽住了。
他皱了一下眉，语气却是异常的温和：“别动，会扯到头发。”
过了一会儿，江御松开手：“好了。”
他把那几根头发给她别到耳后，又帮她把拉链拉到最顶端，退开一步：“走吧。”
许瑟将皮筋取下来，重新扎了个马尾，缩了缩脖子，把小半张脸缩进外套里。
附近有个菜市场，上面盖着蓝色的大棚，两头是通的。
已经是傍晚了，菜市场里的菜大部分都不怎么好。
地上杂乱无章，随处可见菜叶和垃圾，许瑟低头，捡着干净的地方走。
走在前面的江御忽然停下来，回头朝她伸手：“前面地上有水，可能会滑，你抓着我袖子。”
许瑟说好，往前走了一步，没注意，踩到一块香蕉皮，呲溜一下往后倒去。
一声“我操”脱口而出，慌乱中，许瑟下意识抓住了江御的手。
江御也惊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拽了起来。
扶着她站稳后，江御后怕地问：“没事吧？”
“没事。”许瑟抻了抻腿，盯着地上那块香蕉皮看了一会儿。
江御这才松了口气，他走过去，将香蕉皮往边上踢了踢。
菜市场里头没有垃圾桶，一般是到了晚上，会有专人来扫垃圾。
江御担心她再摔倒，隔着外套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走。
到了尽头的一个卖肉的摊子上，江御停下：“吴叔，买一斤肉。”
“诶，小九回来了？给你留了新鲜的呢。”被唤作吴叔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拿起刀，他站起来才看到江御身后的许瑟，“哟，带小女朋友回来了啊？”
第七十七章 不是也没见他松开人小姑娘的啊
“诶，小九回来了？给你留了新鲜的呢。”被唤作吴叔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拿起刀，他站起来才看到江御身后的许瑟，“哟，带小女朋友回来了啊？”
“不是，”江御意思意思辩解了一句，转头问许瑟：“喜欢吃排骨吗？”
“还行，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行，吴叔，再称一斤排骨。”
“好嘞！”
吴平挑了根排骨，拿刀剁好，同那一斤肉一并称了给江御：“一共四十五。”
许瑟没买过菜，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可是看着江御付完钱之后，提到手里的两袋东西，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多了？”
江御左手提着菜，右手牵着她：“不多，走吧，再去买点蔬菜。”
他们走后，旁边那个摊贩凑过来，八卦地问：“老吴啊，那姑娘谁啊？”
吴平躺回椅子上，闭着眼：“还能是谁，小九他女朋友呗。”
“他刚刚不是说不是吗？”
吴平嗤了一声，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他说不是就不是？不是也没见他松开人小姑娘的手啊。”
江御又买了些蔬菜，许瑟本来要帮他提几个袋子的，江御没让。
“你注意着脚下就行，别摔倒了。”
出了菜市场，江御也没松开她的手，一直到回了家。
“我去做饭。”江御放开她，把菜送进厨房，给她泡了杯热茶。
老太太在房间里看电视，致力于给她孙子和“孙媳妇儿”创造独处的机会。
许瑟捧着茶杯暖手，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江御舀米。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淘米的时候把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
许瑟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和陆亭那种细白不一样，小麦色的皮肤，手背上能看出明显的青筋，骨节分明，看起来结实有力。
一声轻笑传来，“怎么在这站着，去坐着吧。”
许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江御到了厨房，捧着杯子傻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人家的手看得出神。
她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问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玩会儿手机，饭好了叫你。”江御把装着米的盆子放进电饭煲，调了时间，就去洗菜了。
许瑟在客厅玩了会儿手机，觉得没意思，又跑到厨房门口看他做饭。
江御以为她是饿了，“就快好了，我房间好像有面包来着，我去给你拿。”
“不用不用，”许瑟拦住他，“我不饿，就是干坐着没意思，来看看你做饭。”
“那我去给你搬条椅子过来。”江御洗干净手，就要出去。
许瑟把他拦住，哭笑不得：“江御，你是把我当祖宗供着吗？”
江御“嗯”了声，声音很轻，许瑟没听清楚，她把他推回去：“你去做饭吧，我站会儿，坐久了腰疼。”
屋里暖和，许瑟在进屋之后就把外套脱了，江御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的腰，又赶紧移开了视线：“我，我去做饭。”
不知道是因为许瑟在旁边看着，还是因为脑子里老是浮现出那截细腰，江御好几次切菜的时候都差点切到手。
第七十八章 吃醋（2）
他放下菜刀，抿了下唇：“要不，你先出去坐会儿？”
许瑟不解：“嗯？”
“你在这看着，我紧张。”江御实诚地回答。
许瑟噗嗤笑出声来：“行，不看了不看了，你切菜的时候小心点，别切到手了。”
江御应声，等她走了，他松了口气，重新拿起菜刀。
过了一会儿，又把菜刀扔下。
他算是明白了，影响他的不是许瑟在旁边看着，而是......
白棠上了线，邀着许瑟打了几把游戏，打完几局，江御也做好饭了，端着菜出来，喊她吃饭。
许瑟开着麦，而且没戴耳机，白棠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有男人！瑟瑟，是不是上次跟你一起来买蛋糕的那个男生啊？”
砰的一声，许瑟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江御，“怎么了？”
江御把碗放好，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汤，语气晦暗不明：“没事。”
“瑟瑟，怎么了？”
“没事，我先下线了，改天再玩。”许瑟退了游戏，把手机搁到沙发上，匆匆走过去。
江御刚刚端着一碗排骨汤出来，听到白棠的话之后手一抖，滚烫的汤倒了一小半在左手上。
“没事吧？我看看。”许瑟拽着他左手手腕看了眼，手背上已经开始红了。
她连忙拉着他进了厨房，开了冷水龙头，抓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着。
冰冷的水碰到被烫到的皮肤，有一瞬的刺痛感，江御只是微皱了一下眉，目光一直盯着许瑟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许瑟松开他：“家里有烫伤膏吗？”
“有，”他把手从水流底下拿出来，“我去拿。”
许瑟把他的手重新抓回去，“我帮你去拿吧，你再冲会儿，药在哪？”
江御定定地看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在我房间。”
许瑟一愣：“那——”
她刚想说“那还是你去吧”，江御又道：“我房间在二楼，上了楼梯左转第二间，医药箱在床底下。”
得，既然人家都不在意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许瑟上了楼，找到江御的房间，房门关着，但是没有锁，她推门进去。
是那种很简约的布置，房间里就一张大床，一个书桌，以及衣柜。
被子是黑白格子的，平整地铺在床上。
许瑟走到床边，蹲下来，在床下把医药箱拿出来。
打开，里头有各式各样的药，绷带纱布红药水一样不少。
许瑟拿起那瓶红药水看了一眼，已经空了一大半了。
她把红药水放回去，翻了一下，找到烫伤膏，锁了医药箱，又推回床底下。
她下楼的时候，江御已经把菜都端上来了。
“手伸过来。”许瑟走到他面前，拧开烫伤膏的盖子。
江御听话地伸出左手，手背还有点红，看起来不算太严重。
许瑟挤了点药在他手背上：“你自己揉吧，我怕控制不好力道。”
江御“噢”了声，抬手把药膏揉开，动作粗鲁随意，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许瑟看得一惊，拉住他的手，无奈道：“算了算了，我来。”
“嗯。”江御任由她动作，唇角轻轻勾起。
第七十九章 Spring Dream
她低着头，动作很轻，浅浅的呼吸撒在手背，江御莫名觉得，手背疼倒是不疼了，就是心有点痒。
“好了，”许瑟收回手，“你去喊奶奶来吃饭吧，我去洗个手。”
她把烫伤膏放到一旁，去厨房洗了手。
吃完饭，江御照例把她送到公交站，看着她上了车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喊住他，笑着调侃：“小九啊，女朋友回去了？”
他淡淡地解释：“还不是女朋友。”
女人就懂了，打趣他：“也就是说迟早会是。”
江御笑了笑，没说话。
女人晃了晃怀里的孩子：“不过你这可是有福了啊，人小姑娘身段挺好，那腿，那样貌，最最好的还是那腰，细得哟。”
江御脑海里又浮现出许瑟的腰。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在学校的时候，陆行舟他们一行人经常会聊起喜欢的女生类型，那些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无一例外回答的都是胸大的。
问起他的时候，他当时正在翻着陆行舟从其他班借来的言情杂志，随手一翻就见到了这句话。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我喜欢什么样的？”他嗤笑，“腰细的。”
这天晚上，江御梦里出现了那截细腰，而他，搂着腰的主人，声音低哑难抑。
他猛的惊醒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江御借着外面涌进来的月光，摸到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然后，又喝了一口。
直到喝完一整杯水，他才稍稍压下心底的躁动。
江御躺回去，右手横在眼睛上。
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那个梦。
许瑟攀着他的肩膀，泪眼朦胧。
“操。”江御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卫生间，开了冷水龙头，接了捧水拍在脸上。
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那个画面，江御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直接把脑袋凑到了水龙头下。
浇了一会儿后，他把龙头关上，抹了把眼睛上的水，抬手将湿哒哒的额前碎发往后一捋。
他仰着头，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
下巴上的水滴沿着喉结滑下，没入衣服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呼了口气，拿了条干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擦了个半干。
现在是彻底没了睡意，江御走到窗边，开了窗，任由冷风刮进来。
他沉默地在窗边站了会儿，忽然锤了一下墙，语气有些懊恼：“江御，你做个人。”
人姑娘还小，娇生惯养的，他什么都没有，不能去祸害她。
江御这么想了两遍，想压下心里的那点躁动。
躁动是压下去了，可是越想越心烦，江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摸出手机给陆行舟打电话。
第一遍没接，江御面无表情地继续打。
过了一会儿，那边接通，传来陆行舟略显崩溃的声音：“御哥，您真是我亲哥，麻烦您老看看现在几点钟行不行？”
江御看一眼手机，三点三十五。
“有正事。”
他语气严肃，搞得陆行舟真的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猛然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啥事啊？”
“你觉得，”江御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你觉得许瑟这种女生要怎么追？”
第八十章 这个造型，还挺别致
“你觉得，”江御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你觉得许瑟这种女生要怎么追？”
陆行舟一个激灵：“御哥，你活腻歪了？”
江御：“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是，”陆行舟爬起来，把灯打开，“诶，我说你真的喜欢她啊？”
江御没说话，陆行舟从床底下扒拉出拖鞋穿上：“御哥，不是我说，你喜欢她啥啊？她虽然长得是好看，但是你也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谁说的？”
陆行舟愣了一下，还以为他问的是谁说的许瑟好看，挠了挠头：“公认的啊，许瑟可是一中公认的校花，就是校霸名头更出名一点，让人忽略了这个。”
“我是说，”江御顿了一下，关上窗，“谁说我不是个肤浅的人的？”
——
第二日，形同虚设的闹钟又没能把许瑟叫起来，她是被陆亭的电话给吵醒的。
“你不会，还没起床吧？”陆亭试探着问。
许瑟沉默了一下，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面无表情道：“起了。”
陆亭听到动静，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别急，我去买早餐，顺便给你带点，你吃什么？”
许瑟把手机放在床上，拿了根发带把头发弄起来：“饭团，加鸡柳和培根。”
“行，你记得把东西带齐。”陆亭说了一声，挂了电话。
许瑟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匆匆赶去浴室洗漱完，许瑟从床底拖了个空的行李箱出来，看到什么就拿了往里头扔。
眼看着时间不太够了，许瑟蹲下来把箱子锁上，从衣柜里挑了套衣服换上，拉上行李箱就出门了。
陆亭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是超市里头买的早餐，边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他把早餐递给她，许瑟接过来提到手里，催促道：“走吧走吧，车上吃。”
“等等。”
许瑟回过头：“怎么了？”
陆亭盯着她头顶看了两眼，忽然抬手，扯了扯她的小兔子发带：“这个造型，还挺别致。”
许瑟石化了，过了好久，才伸手往头上摸，果不其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耳朵。
“我ci”想着边上还有一个好学生，许瑟的脏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沉着脸把发带扯下来，四处看着有没有能放的地方。
她今天穿的还是裙子，酒红色的灯芯绒长裙，搭配上黑色马丁靴，将她腰线拉长了许多。
但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没有口袋。
许瑟看了一圈之后，把目光放到了陆亭的口袋上，他穿了外套，一整套的白色运动服。
注意到许瑟视线的陆亭，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发带揣到自己兜里：“走吧，我叫了车，在小区外面。”
走了一段路，许瑟还是没忍住解释：“那个发带是孟真真给我的。”
陆亭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嗯”了声，又补充道：“挺好看的。”
粉白色的毛绒发带，确实挺少女心的。
许瑟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每次出状况，都能被陆亭碰到。
第八十一章 可以找个学医的男朋友
去超市买东西手机没电，是他帮忙付的钱。
杂志被许光扔掉，是他帮忙找回来的。
发烧的时候，是他哄着她进房间，还给她买药和零食。
跟许光吵架，离家出走崩溃大哭，也是被他带回家的。
就连现在，毫无形象的样子也被他看到了。
许瑟侧头，身边的少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脊背挺直，身长玉立。
冬日里天亮的晚，现在也才八点多一点，天空是雾蒙蒙的白色，路边的草地上结了霜。
陆亭忽然侧头问她：“冷不冷？”
“啊？不冷。”许瑟摇了摇头。
这条裙子比昨天的要厚一些，里头加了绒的。
“你现在，醒完全了？”
许瑟不知道他问这是做什么，却还是实诚地点头。
然后——
“行，那我给你讲讲上次你没做出来的那道题...”
许瑟：“......”
“等一下，我还没醒。”许瑟面无表情地说。
陆亭瞥她一眼：“行，那就背几遍贺教授留的公式，醒醒神。”
许瑟：“......”
许瑟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陆亭，我发现有时候是真的欠打。”
陆亭低笑：“可是你弄不懂那个类型的题目，要是考了怎么办？”
“无所谓啊，”许瑟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我又不要京大的保送。”
行李箱的轮子在路上滑动发出声响，在这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吵闹，吵得陆亭有些心烦。
他问：“确定不学医了？”
“嗯，确定了。”许瑟直视着前方的路，忽然转头冲他笑：“不学医了，但是可以找个学医的男朋友。”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陆亭偏开头：“那我进大学之后帮你物色物色？”
许瑟没说话，过了好久，才轻声应道：“好啊。”
她仍旧笑着，只是陆亭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们出了浅名，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出租车。
陆亭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开了车门：“上车吧。”
许瑟手里还抱着装着早餐的袋子，弯腰上车，陆亭伸手挡了一下她的头顶，等她上去后，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发动之后，许瑟打开早餐袋看了眼，里头有一个饭团，和一瓶椰奶。
她把袋子放到腿上，拿出饭团，拆开包装纸咬了一口。
车里开着暖风，许瑟披着头发，不小心就会把头发吃进嘴里去。
在第三次烦躁地把头发别到耳后时，陆亭突然开口：“别动。”
他从口袋里拿出发带，想帮她把头发扎起来，手还没碰到她，许瑟就躲开了。
“我自己来就行。”许瑟礼貌又疏离地笑了一下，从早餐袋里拿出纸巾擦了下手，拿过发带把头发挽好。
陆亭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收回来。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许瑟小口小口地咬着饭团，单手拧开椰奶的瓶盖，喝了一口。
她向来不是个主动的人，她已经踏出一步了，就算是陆亭站在原地不动，她也有足够的勇气朝他奔去，但是他退了一步——
那她也只会退回去，关上门，不仅如此，还要上几把锁。
第八十二章 高中这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的
一路上还算畅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八点半，许瑟从自己这边先下了车，走到车后，把行李箱拿出来。
陆亭刚下车，就看到她推着行李箱朝站在门口等他们的龙嫣走去了。
“嫣姐。”许瑟跟她打招呼。
龙嫣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哎哟，可算来了，陆亭呢？”
“后面。”
陆亭走过来，喊了声“老师好”。
龙嫣点了点头，问他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
司机开着车过来，一辆黑色的奥迪。
“行了，上车吧。”龙嫣率先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陆亭，帮许瑟放一下行李箱。”
陆亭和许瑟对视一眼，伸手：“行李箱给我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许瑟推着行李箱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扛起来放了进去。
上了车之后，许瑟靠着车门，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玩手机。
龙嫣觉得气氛有点奇怪，许瑟和陆亭在多媒体上课的时候她也有去看过，那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完全不是这样。
好到她都以为两个人在谈恋爱，还偷偷摸摸地去问了一下孟真真。
但是今天这个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小情侣在闹矛盾。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男朋友惹了小女朋友生气，还不知道怎么哄。
龙嫣越看越觉得像。
她不反对早恋，年轻嘛，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呢。
再说了，两个人都这么优秀，又都知道分寸，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龙嫣从后视镜里看到陆亭时不时地往许瑟那里瞟一眼，无奈又想笑。
她觉得作为一个开明的老师，自己现在还是有必要调节一下两人的气氛。
“那个，许瑟啊。”龙嫣咳了一声，开口道。
许瑟抬起头：“怎么了？嫣姐。”
“你数论弄懂了吗？”
许瑟：“......没。”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来问这种问题......
“太好了！”龙嫣惊喜地一拍手，意识到不对，连忙敛下脸上的笑：“我是说，正好陆亭在，你让他给你补补，去年没考数论，今年考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八。”
不等许瑟回答，龙嫣又对陆亭说：“陆亭，你俩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到了考场上就是队友，不论是最后谁拿了奖，都是好的，懂了吗？”
陆亭“嗯”了声：“我会帮她补课的。”
龙嫣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明天才考试，京都这两天天冷，你们也别老想着出去玩，就在酒店里看看书刷刷题。”
许瑟这下子是彻底没了玩手机的心思了，她把车窗降下来一点，冷风吹进来，把车内因着开暖气造成的闷热感驱散了。
龙嫣一直从后视镜注意着他们俩的动静，看着气氛好像并没有怎么改善，她脑子转了转：“诶，我给你们说说我和我老公的事吧。”
许瑟把头转过来：“您说。”
“我和他是高中认识的，”一提起自己老公，龙嫣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那时候我成绩可好了，他就是一学渣，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开始找我问问题，你都不知道，他拿着初中的题目过来问我，我是真的恨不得打死他，天天烦天天烦。”
第八十三章 十八岁那年没能抓住的人（礼物加更）
说是烦，可是龙嫣的脸上根本没有嫌烦的意思。
许瑟觉得自己这是，被喂了一嘴狗粮？
说完她和她老公的故事，龙嫣又看了一眼许瑟和陆亭，感概道：“高中这时候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不用去想什么未来还会不会在一起，会在一起多久，只需要为了在一起而拼尽全力。”
顿了顿，她半眯着眼，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青春，莞尔一笑：“所以啊，小矛盾什么的，能解决就解决掉，别拖太久。”
许瑟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影射她和陆亭呢。
“嫣姐，你误会了。”许瑟辩解。
龙嫣一脸“我明白我都明白”的表情：“嗯嗯，我误会我误会。”
许瑟：“......”
她有点心累。
陆亭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莫名有点脸发烫，“老师，我俩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嗯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陆亭：“......”
这话说不下去了。
陆亭和许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款无奈来。
一路无话。
其实陆亭是想跟许瑟说说话的，因为她这个态度，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慌。
陆亭把这归结于，许瑟是他在江城唯一一个朋友。
他向来话少，不善言辞，许瑟是他转来江城一中后除了同班同学外接触得最多的一个人。
一班的同学大部分都埋头苦读，很少有交流，有些死气沉沉的。
可以说，他跟许瑟说话的次数，比跟班上其他同学说过的话加起来都要多。
但是现在，许瑟好像不太想理他了。
陆亭不免有些烦躁，也降下车窗，由着冷风吹进来。
许瑟穿的裙子是低领的，露着修长的脖颈，她手趴在车窗上，头枕着手。
陆亭那边的车窗一开，冷风就直直灌进后脖颈。
许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陆亭见状，立马把车窗升了上去。
到了机场，陆亭这次学乖了，先下了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刚把许瑟的行李箱拿下来，转头就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后。
陆亭有些讨好地笑了笑：“你的行李箱。”
许瑟没接，瞥他一眼，上前把他的行李箱拿出来：“喏，你的。”
她把陆亭的行李箱往他跟前一推，拿上自己的就走了。
陆亭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
龙嫣忽然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笑得这么开心，还说没情况？”
陆亭摸了摸鼻梁：“真的没有。”
“唉，小年轻啊，就是爱嘴硬，你就等着以后许瑟跟别人好上了，一个人后悔去吧。”龙嫣“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走远了。
陆亭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轻皱了一下眉头，喃喃道：“怎么可能？”
谁也没想到，龙嫣一语成谶。
陆亭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他那时候说的“怎么可能”，原来指的不是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许瑟，而是，许瑟怎么可能跟别人好上。
所有的风景皆是过客，他看着她的背影被人海淹没，心里的慌乱，从十八岁那年的冬天，一直到二十五岁的夏日。
陆亭不知道的是，十八岁这年没能抓住的人，让他念念不忘一直到老。
第八十四章 跳伞了吗？没，吃鸡了。
龙嫣拿他们身份证取了票，三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许瑟靠窗。
一上飞机，许瑟就闭上眼睡觉，丝毫没有要搭理陆亭的意思。
龙嫣拍了拍陆亭的肩膀：“少年啊，任重而道远呐。”
陆亭抬手，蹭了蹭鼻梁，默不作声地坐下。
飞机起飞后，看了眼真的睡着了的许瑟，陆亭找空姐要了个毯子，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
盖完后，就看到龙嫣一脸姨母笑地盯着他俩看。
陆亭解释：“我就是怕她感冒影响明天的考试。”
“我知道我知道，”龙嫣连连点头，“你就是怕她感冒嘛。”
陆亭不说话了，知道说也说不通，索性不说了，越说越错。
龙嫣也就不逗他了，开始轻声和他对着几个考点，见他都理解得差不多了，欣慰地叮嘱道：“你数论学得好，一定多教教许瑟，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个点弱，但是偏偏这个考点，今年最少占了十分。”
许瑟一直睡到快下飞机，空姐过来提醒，陆亭才把她喊醒。
许瑟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下意识说了句“跳伞了？”
陆亭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没，吃鸡了。”
许瑟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刚刚那句话声音小，貌似只有陆亭听到了。
又一次出糗被陆亭看到，许瑟有些不高兴了。
她沉着脸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毯子？
她盯着毯子看了会儿，不用说都知道是陆亭帮她盖上的。
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
下飞机的时候，许瑟跟在陆亭身后，一直没说话。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晚上，许瑟洗完澡，穿着一整套的毛绒睡衣，正准备打几把游戏快乐快乐时，房门被敲响了。
“许瑟，是我。”房门又被敲了几下。
许瑟抿着唇，盯着门板看，就是不去开门。
“许瑟，老师让我来给你补数论，她说你不开门，她待会儿就亲自来给你讲课。”陆亭把龙嫣的话转达给许瑟。
龙嫣的原话是这样的，“她要是不给你开门，你就说我待会儿亲自去逮她，给她讲数论。”
果然，这句话挺好用，没过几秒，门就开了。
看着面前一身粉白毛绒睡衣，面无表情的许瑟后，陆亭扬了扬手上的书：“去大厅吧，大厅有个桌子。”
毕竟大晚上的，进女孩子的房间确实有些不妥。
许瑟转身，回房间拿了本子和笔，抽掉房卡锁上门，也没跟陆亭说话，径直往大厅走。
大厅有许多小桌，许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手翻开一页空白纸，把笔往桌上一放，就偏头看窗外了。
酒店位于市中心，这是十二楼，从这个地方望过去，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写字楼。
她抬起右手看了眼表，十点过五分。
写字楼里还有许多人加班。
不远处的立交桥上来往的车辆匆匆。
许瑟看得有些愣神。
没有归属感。
她不喜欢这座城市。
她以前来过京都，和秦婉昭一起。
那时候，她跟秦婉昭说自己想考京大医学院，秦婉昭就在暑假带着她来了京都。
第八十五章 堂堂校霸穿毛绒兔子睡衣
那是十年前，京都还不是这个样子，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秦婉昭带着她参观完京大之后，又带她去了几条小巷子里，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小摊。
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许瑟以为她应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清晰。
她记得京都的豆奶很难喝，烤鸭好吃，薄薄的一片，卷着饼，加些酱料。
秦婉昭还带她去听了相声，她没听懂，但是也跟着看得入神。
那时候秦婉昭还跟她说，等她大些，能听懂了，再带她来一次。
许瑟愣愣地盯着窗外，陆亭喊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喊回神。
他没问她在想什么，打开书，翻到数论那一节，从头开始给她讲。
数论讲求逻辑，许瑟逻辑性没那么强，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每次听课也没怎么认真听，所以一直没学会。
陆亭按照他的方法，给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末了，问她：“还有哪不懂的吗？”
许瑟摇了摇头：“懂了。”
对于许瑟来说，陆亭讲得要比贺天润更好一些，主要是贺天润的声音太催眠了，许瑟每次上他的课，全部精力都用在不让自己睡着上面了，是以根本没能听进去多少。
陆亭的声线清冽好听，光是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所以尽管他讲的是让人脑壳昏的数论，许瑟也还是勉强听下去了。
“我给你出道题，你做做看。”
“不要，”许瑟任性地拒绝，“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她一连串地说完，拿起本子就要走，陆亭扯住她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把她拽回来：“做题。”
许瑟被他扯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把手从肩膀上探到身后，将帽子揪回来，一字一顿：“不、做。”
陆亭也不勉强：“行，那到时候你们班都得知道堂堂校霸穿毛绒兔子睡衣。”
许瑟伸出的脚又收回来，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陆亭，眯了眯眼：“你威胁我？”
“没有，”陆亭个子高，伸出双手，绕到她身后，帮她把帽子给戴上了，“挺可爱。”
是挺可爱的，帽子戴上之后，两只兔耳朵垂下来，毛茸茸软趴趴的。
如果忽略掉那张脸上冷淡的表情的话。
许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陆亭毫不胆怯地和她对视，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
良久，许瑟抬手将帽子摘下去，走回桌子前，把本子往桌上一扔：“说吧，什么题。”
她语气有些冲，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动手了似的。
陆亭也不怕，坐回位子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三道题。
他把纸推过去，许瑟垂眸瞥了一眼：“说好出一道题的。”
“兔子发带，兔子睡衣。”
许瑟：“......你赢了。”
她不情不愿地拿起笔，低着头看了眼题。
头晕。
许瑟咬了咬手指，开始解题。
半个小时后，勉强做出两道题的许瑟，实在是被第三道题整得头晕眼花的了。
她放下笔，看着陆亭：“这题是不是有问题？”
陆亭在纸上写着什么，闻言头都没抬：“没问题。”
许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妥协了：“亭哥。”
第八十六章 亭哥我错了
陆亭握着笔的手一顿，唇角抿开一个浅浅的笑，这才抬起头。
他伸手把那张纸拿过来，在第三道题后面添了个条件，一脸无辜：“落了个条件。”
许瑟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想打人的欲望，把纸拽过来，看完题之后开始写。
下笔力道重得像是把纸当成了陆亭。
加了个条件之后题目就简单多了，许瑟花了十分钟写完，把纸还给陆亭。
陆亭扫了一眼：“挺好的，都对了，但是还有个简便一点的方法，我给你讲讲？”
“亭哥，亭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许瑟双手合十，生无可恋地认错。
陆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行吧，去睡觉吧。”
他话音一落，就看到许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拿了东西就走。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别别扭扭地说了声“谢谢”。
陆亭椅子里靠了靠：“不用谢，兔子。”
走出几步的许瑟回头，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飞也似的跑走了。
陆亭手搭在椅腕上，撑着头，看着外头的景色。
挺漂亮。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的亮了，陆亭拿过来，看到备注后，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过了几秒，他接起电话。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说话的是他母亲，杜浅。
听着杜浅的质问，陆亭嘲讽地勾起唇：“杜女士，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跟我爸离婚的事谈好了？”
“陆亭！”杜浅整个人都炸了锅，“你以为这事为什么拖这么久？要不是你爸死活不肯放开你的抚养权，这婚早就离成了。”
“你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你俩离婚，我谁都不跟，下个月我就满十八了。”他说完，把电话挂了，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陆乘和跟杜浅两个人是家里安排在一起的，杜浅在和陆乘和结婚前有个感情很好的初恋男友，陈君石。
但是陈君石在她和前程之间选了前程，去国外进修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陆乘和跟杜浅两个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
结果就在上个月，已经在国外医学界赫赫有名的陈君石回国了。
陈君石把自己前半生都奉献给了医学，一直未娶，回国后，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陈君石跟杜浅碰面了。
杜浅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对陈君石还是放不下。
回来后就跟陆乘和提了离婚。
陆乘和跟她长谈了一番之后，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但是杜浅居然想把陆亭也带走，原因是想给他更好的教育。
杜浅说，陆乘和是个商人，而陈君石在医学界的地位超然，陆亭跟她，才能接触到更好的教育。
陆乘和自然不肯。
于是离婚的事一拖再拖，两人见面就吵。
杜浅天天给陆亭打电话，要他表态。
陆亭觉得，如果不是陆乘和在川市拖着杜浅，杜浅肯定直接飞到江城来把他带走。
陆亭有些烦躁，他起身，踢开椅子，拿着东西回了房间。
把纸笔往桌上一扔，他拿了根烟出来点上，刚叼进嘴里，他忽然看到了纸上的一句话。
是许瑟写的，在那张出题的纸的背面——
“给爷爬。”
第八十七章 他用的老年机，没有微信
是许瑟写的，在那张出题的纸的背面——
“给爷爬。”
字迹凌厉，入纸三分，像是真的把纸当成了他一样。
陆亭忽然轻笑一声，把烟拿下来，夹到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弹了弹烟灰。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几个字，都嵌进纸里去了，留下深深的印子。
小姑娘这得是多生气啊。
因为杜浅的电话带来的坏情绪一扫而空，陆亭看了眼指尖的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从行李箱里拿了瓶洗手液，摆到洗手台，按了些洗手液出来，细细地洗了遍手。
洗完后，他甩了甩水，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淡淡的薄荷香遮住了烟味。
陆亭掀起眼皮，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少年的眉目间有些许郁气，他把眼镜摘下来，捏了捏眉心。
又想起许瑟留的那三个大字。
陆亭头往后仰，捂着眼睛轻笑出声来。
——
第二日，陆亭去酒店大厅吃早饭时，就看到许瑟和龙嫣已经坐在小圆桌旁了。
他打了招呼后入座，问许瑟：“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之前几次考试，许瑟都是卡着点来的，还一副困倦的样子，今天倒是难得的起得早。
许瑟蔫哒哒的没说话，倒是龙嫣笑着解释：“我怕她晚上打游戏打得太晚，把她手机收了。”
看许瑟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龙嫣又道：“别不高兴了，等你考完试就还给你。”
许瑟放下叉子，“手机不在边上，我没安全感。”
“要什么手机给你安全感，”龙嫣吃着东西，头都没抬，“陆亭不是在你边上吗？”
许瑟：“......”
陆亭：“......”
吃完饭，几人打车去了京大，今天周日，校园里大部分是来参加比赛的高中生。
他们两人颜值高，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
特别是陆亭，京都今天天气有些凉，他穿了件驼色的大衣，戴着金丝眼镜，少年端方，温和尔雅。
许瑟忽然推了推他，语气不明：“亭哥，你人气挺高啊。”
陆亭无奈，总觉得她这句话有些酸酸的，想了想，回道：“你也不错。”
龙嫣听他们的对话，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了，见他们的目光转过来，连忙憋住，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俩继续。”
他们俩的考场在同一层楼，到时间进考场时，龙嫣先是给他们发了准考证，又叮嘱道：“别太紧张，放松心态，好好考，考完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许瑟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从她这里看过去，能瞧见外头的青松。
还没到发试卷的时间，教室里安安静静的，都是不同地方来的人，也没什么话好聊的。
许瑟前面是个挺精致的女生，化着淡妆，喷了香水，头发烫过，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绑在脑后。
“诶，同学。”她回过头，听口音像是京都本地人，“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男生，叫啥名啊？”
许瑟把视线从窗外移过来：“陆亭。”
女生撑着下巴：“你有他微信吗？”
许瑟心里有点烦躁，开始瞎几把胡扯：“没有，他用的老年机，没有微信。”
第八十八章 我就是为了报你昨天威胁我的仇
女生一愣，似乎是不太相信，但是这时老师已经开始发试卷了，她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了。
许瑟把窗子打开了一点，吹了会儿风，等试卷发到手上才把窗户关上。
“考试时间两个半小时，请同学们认真作答，不要交头接耳。”
许瑟大致看了眼试卷，看到最后一题时挑了挑眉，数论，二十分。
她怕自己做完前面的就忘了怎么解，于是趁着还记得昨天陆亭给她讲的内容，先做的最后一题。
做着做着懒得翻页了，就索性从后面往前写。
监考老师路过她旁边的时候停了下，她监考了好几年的数竞，这还是见到的第二个从后往前写题的人。
一般来说都会从前面简单的题做起，因为越往后越难，做不出容易崩心态。
她在许瑟座位旁边站了一会儿，看她写了几道题之后才离开。
数论写完之后，其他的题就都不是难题，许瑟做完后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
规定是考试结束前三十分钟才能交卷，许瑟坐在座位上发呆，等老师说可以提前交卷了，就交了试卷离开。
她前面那个女生见她走了，也急了，匆匆写下几笔，交了卷跟出去。
许瑟出了考场门，转头就看到了从旁边考场出来的陆亭。
许瑟从外面的桌子上拿上包，跑过去：“亭哥，你挺快呀。”
陆亭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
两人准备走，那个女生追上来，跑到他们面前。
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温婉一笑：“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陆亭还没说话，许瑟忽然把包伸到他面前：“亭哥，拿一下，我鞋带散了。”
陆亭自然地接过来，许瑟蹲下把鞋带打散了重系。
女生看看许瑟，又看看陆亭，皱了皱眉。
她还想说什么，许瑟忽然站起来，挽着陆亭的胳膊：“不好意思啊，他不加微信。”
陆亭身体一僵，倒也没甩开她。
女生没理许瑟，径直问陆亭：“同学，加个微信？”
许瑟挑高一边眉毛，伸手在陆亭腰间拧了一把：“亭哥用的老年机，没有微信这玩意儿，亭哥，你说是吧？”
她语气是明晃晃的威胁，陆亭忍着笑，点了点头：“嗯。”
正主都发话了，女生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是路过许瑟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希望明年能在京大看到你们俩。”
等女生走了，许瑟立马松开陆亭，把自己的包拿过来，一脸无辜：“老师说不让早恋，影响学习，再说了这女生一看就是京都的，你俩要是在一起了那就是异地恋，更影响学习。”
她一本正经地胡扯着，整个一出为他好的样子。
许瑟自己说着都觉得有些作了，人家跟她什么关系，用得着她管？
心下烦躁，许瑟抿了抿唇，改口道：“好吧，我就是为了报你昨天威胁我的仇，谁让你威胁我来着。”
越说越怪，许瑟现在都想穿回去，把刚刚乱吃醋的自己给打死了。
现在好了，怎么圆都圆不过来。
她明明最讨厌这种类型的女生的，一点也不洒脱。
可是......
第八十九章 请你听相声
陆亭看着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笑着“嗯”了一声：“我没打算给她微信。”
“啊？”
陆亭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所以，你算是帮了我一个忙。”
许瑟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怎么感谢我？”
陆亭歪着头想了一下：“要不，给你讲讲刚刚考的那道数论？”
许瑟：“......谢谢，大可不必。”
龙嫣不让他们提前交卷，她之前就说了，谁要是提前出来了，回去了做十套卷子。
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许瑟和陆亭慢悠悠地在京大校园里头晃。
“这里变了好多，”许瑟沿着道路边边走，忽然想到什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拽着陆亭往前跑，从一条小路上去，又走了百来米，就能看到一条道路两边都种着树的坡，坡前有块碑，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胭脂坡。
“胭脂坡？”
“嗯，胭脂坡又叫情侣坡，好多小情侣来这边。”许瑟拉着他蹲到花坛后边，“我小时候跟我妈来，还在这碰见过酱酱酿酿的小情侣。”
那时候她还小，才看了一眼，秦婉昭就捂着她的眼睛把她带走了。
胭脂坡一般是晚上的时候人多，现在是周末，也有人来。
许瑟和陆亭蹲了一会儿，看到一对小情侣过来，坐到花坛边，然后——
男生：“那个多重积分你弄懂了没有？”
女生：“没，你再给我讲一遍。”
许瑟手肘捅了捅陆亭，轻声道：“亭哥，我仿佛能预见你谈恋爱是什么样了。”
陆亭蹙眉，听了会儿，忽然说道：“他讲错了。”
许瑟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个男生讲错了，她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亭哥，你抓住了重点。”
许瑟见陆亭眉头越皱越深，生怕他冲上去跟人说“你这题讲得不对”，连忙把他拉走了。
在京大逛了会儿，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朝着校外走。
他们时间卡得好，已经有几个出来了，龙嫣还是不是很放心地问了句：“没提前交卷？”
两人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龙嫣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行吧，我定了饭店，去吃饭。”
返程的机票是明天下午的，吃完饭，龙嫣也不拘着他们，把手机还给许瑟，只说让他们注意安全，就由得他们去玩了。
许瑟借着导航，领着陆亭在周边逛了半下午，路过延年堂时，许瑟停了一下，转身进去了。
延年堂是京都很有名的一个中药房，许瑟找到坐堂的老中医，和他说了江奶奶的大致病情。
陆亭有些不解，趁着老中医去拿药的时候，问她：“你要买药？”
“嗯，给一个朋友的奶奶带点药。”
陆亭抿了抿唇，没说话。
付了钱之后，许瑟提着袋子出去，看了眼导航，不远处有场相声演出。
“亭哥，请你听相声？”
到那的时候才发现票已经卖完了。
十年前她和秦婉昭来的时候，那个相声社还没火起来，来听的人寥寥无几，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一票都难求了。
许瑟在园子门口站了会儿，收回目光：“看不了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
陆亭说好。
只是第二天一早，许瑟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亭，他伸手，递过来两张票：“我弄到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