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颜微诬陷
那是一天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颜微正坐在教室里做题,忽然有人和她说外面一个男生找她。
她放下笔出去,就看到了宋致远。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外面天很黑,只有教学楼的暖黄灯光亮着。
宋致远一半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表情。
颜微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更紧张了几分,她主动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因为怕被发现异常,颜微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宋致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唇:“颜微,你知道前几天报道的南郊公园虐猫的新闻吗?”
“知道,所以呢?”颜微反问道。
宋致远唇瓣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奇怪地盯着她。
颜微嗤笑了一声:“宋致远,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着。
宋致远连连摆手,干干巴巴又没什么信服力地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颜微一直垂着头,酝酿了一下,才抬起头来。
宋致远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哽咽:“宋致远,它们出事了我比谁都难过好吗?我喂养了它们那么久,结果,结果……”
颜微说到最后都快失声了,她抹了一把眼睛,抿着唇,挺直了腰背:“你要怀疑我就怀疑吧,我知道,说的什么喜欢都是假的,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宋致远,我还挺看不起你的,你的喜欢真廉价。”
颜微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往教室走。
宋致远身体比脑子更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颜微余光瞟到从办公室出来朝教室走的陆亭,假意挣扎了几下,跑进了教室。
宋致远原本还想跟进去的,但是上课铃响了,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放学之后,颜微是跟陆亭一起出的学校,出教室门的时候颜微还害怕地拉着陆亭的胳膊,向外左右张望了一下。
没见到宋致远的身影之后,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后怕地说:“陆亭,今天吓死我了,宋致远你知道吧?”
“谁?”陆亭不解地问。
颜微撇了撇嘴,看起来很是烦恼:“就是之前追过我的一个男生,隔壁职高的,被我拒绝了之后还一直缠着不放,刚刚又过来找我了,烦死了。”
陆亭也想起来了,皱了皱眉。
又听到颜微说:“陆亭,你答应过我爸妈要保护我的,要是宋致远还来找我怎么办?”
陆亭垂了垂眸:“那你到时候喊我。”
颜微高兴了,抱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的:“那行,我主要就是怕他在校外堵我,到时候我要是一个人走,多危险啊。”
“你爸妈不是接你上下学吗?”
说起这个颜微更开心了,但是还是要表现出烦恼的样子:“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要去临川市谈合作吧好像,跟,跟什么云氏集团来着。”
她“哎呀”了一声:“这个不重要,反正以后就得靠你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陆亭把人开瓢了
陆亭答应下来,颜微便和他说着宋致远是如何如何纠缠她的。
把宋致远彻彻底底地塑造成了一个挺惹人烦的狗皮膏药加混混形象。
陆亭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他虽然不关心颜微谈不谈恋爱的事,可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尽管他这个人从小感情观念就淡薄,但是他和颜微之间,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颜微算是他承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再说了,他答应了两家父母,要保护颜微的人身安全。
他一向说到做到。
颜微得到陆亭的保证之后,彻底放下了心。
颜父颜母是当天晚上的飞机,等他们走了,家里就剩下她和姜姜之后,颜微踢了踢被药吸引到她脚边的姜姜,看它被踢得滚远,又被药味给吸引回来后,颜微高兴地笑了起来。
逗了一会儿姜姜,颜微拿出手机给宋致远打了个电话。
她和宋致远说,陆亭和她表白,被她拒绝了之后,心有不甘,打算在校外堵她。
宋致远本身就脑子比较冲动,听颜微这么一哭诉,加上今天误会了她,这些情绪一叠加起来,顿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帮颜微出头。
他安慰道:“颜微,你别急,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堵你,我明天带人过去。”
颜微说了个地点,又奉承了宋致远几句,把他哄得飘飘然之后,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灭了屏的手机,嗤笑了一声。
蠢货。
第二日放了学,颜微拉住陆亭,特意绕了路,去了她昨天和宋致远说的那个地方。
在到那之前,颜微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
宋致远早就带着人在那里等着了,不出意外的等来了陆亭。
“你就是缠着颜微不放的那个人?陆亭?”
陆亭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头发染得跟个扫把一样的男生在说什么玩意儿。
但是他这人话本来就少,没等宋致远再说什么,就直接动了手。
把人都踹翻在地之后,他站在宋致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扔下一句“离颜微远点”,就转身了。
宋致远本来被打了一顿都没说什么了,但是陆亭丢下的这句话又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颜微带着哭腔的哭诉声。
在他眼里,颜微是个很乐观女生,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哭。
这么一想,宋致远脑子一热,抓起一旁的铁棍,爬起来就朝着陆亭打了过去。
陆亭侧身一躲,抓着宋致远的手腕一拧,借力打力地把棍子给打到了宋致远的脑袋上。
大概是宋致远用的力气太大,亦或者是陆亭没控制好力度,这一棍子下去,宋致远脑袋直接被开了瓢。
一时之间,不仅是其他人,就连陆亭自己都愣住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第二天,他刚一进教室,就被老师给喊了过去。
也把陆乘和跟杜浅给叫了过来。
当时陆乘和跟杜浅的关系就有些僵了,两个人因为他这件事吵了好久。
在办公室里,当着老师校长的面吵。
第四百九十七章 当年的真相
吵着吵着,他们终于想起来问问陆亭为什么打架。
陆亭想起早上,他被叫出来之前,颜微和他说的话,默默地闭了嘴。
杜浅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陆亭不肯说,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他们对于陆亭的教育方式就不是打骂式教育,所以这会儿,就算陆亭一言不发,就算他们心里挺气,却也下不了手打他。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杜浅最关心的还是陆亭的档案袋上会不会留下污点。
对于杜浅来说,一份漂亮的履历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最后,她去医院找了宋致远的父母,宋致远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仍旧昏迷着。
好说歹说,杜浅才说服宋致远的父母私了。
因为这件事在川市一中都传开了,杜浅担心陆亭的名誉受到影响,于是给他转了学。
陆亭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在哪儿读书都是一样的,回到江城,还能重新见到爷爷奶奶。
颜微也松了口气,她事后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她不应该这么挑拨陆亭和宋致远的,手段太低级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但是好在,陆亭要转学了。
这件事也不会再被人提起了。
后来,宋致远醒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再也没来找过她。
颜微还是担心他会说出来,偷偷地去看过他。
他因为做手术,头发都被剃光了,颜微去看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一点点了,是很短的那种板寸。
宋致远整个人沉寂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他似乎是发现了她,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那是高三上期快结束的时候,颜微被他那一眼看得心惊胆战的,回去之后就跟父母提出了转学。
她说要转去江城,陆亭在那边,颜家父母也放心,于是就答应了她。
在川市读完高三上期之后,她就办了转学。
她买的票是小年前一天的,到江城正好还能赶上陆亭的生日。
临走前的那天下午,颜微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是陌生号码,落款宋致远。
约她出去喝奶茶。
颜微看着那条短信,攥紧了手机,指尖都泛着白色。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现在不敢得罪宋致远,毕竟把柄还在人家手里。
到了奶茶店之后,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宋致远。
他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奶茶店里开着空调,颜微一进来都感觉到热了,可是宋致远浑然不觉,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得高高的。
颜微在他对面坐下之后,将羽绒服拉链给拉了下来,温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致远喝了一口奶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很冷淡,与之前的热切截然相反:“你要转学了?”
颜微点了点头,恰在这时,宋致远给她点的奶茶也上来了。
“没记错你的口味吧?”宋致远问道。
颜微摇了摇头:“没记错,谢谢。”只是并没有碰那杯奶茶。
宋致远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第四百九十八章 许瑟是天上月
“颜微,希望你以后到了江城,能变好一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颜微心里一紧,他果然知道了。
她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一瞬即逝。
但是宋致远还是捕捉到了,饶是一早就知道了颜微的本性,可是看清她眼里冲着他来的杀意之后,宋致远还是心中一凉。
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挺可悲的。
为之前的自己觉得可悲,他一直觉得颜微是个挺好的女孩儿,她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他高兴好久,可是……可是后来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了呢?
宋致远想不太明白,却也不想诋毁颜微,只当之前的自己看错了人。
他把奶茶喝完,起了身,临走前说道:“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扔下这句话,宋致远就径直离开了奶茶店,他原本约颜微出来,是有许多话想说的,但是见到她之后,那些话又全都憋了回去。
颜微见他走了,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她匆匆追出去,拦在宋致远面前。
还不等宋致远说话,颜微就问道:“你不会说出去吧?”
宋致远的心瞬间沉了下来,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也压了下来:“你只要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我就不会说出去。”
颜微却还是不放心,还想说什么。
只是宋致远忽然就觉得烦了,推开她拦在他面前的手,离开了。
颜微心里一直很不安,直到上了飞机,从川市来到了江城,她才刻意地把在川市的种种都给抛到脑后。
她想着,她都来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她没有带姜姜过来,她不喜欢姜姜分散陆亭的注意力。
可是后来,颜父颜母工作又忙了起来,没时间照顾姜姜,就把姜姜给寄了过来。
果不其然的,那只小畜生一过来就气她。
她把姜姜偷偷带出去,将它给扔在了路上。
陆亭发现姜姜不见了之后,匆忙去找。
颜微顺水推舟地去帮他找姜姜,结果就看见姜姜往许瑟怀里扑。
她不喜欢许瑟,同为女生,她知道许瑟对陆亭有点意思。
而且,她虽然不喜欢姜姜,可是在她潜意识里,她养了姜姜那么多年,姜姜就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
它可以被她丢掉,但是不能主动去找新主人。
于是她上前,想把姜姜给要回来。
后来,陆亭来了,她注意到陆亭看许瑟的目光之后,心里的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第六感很强,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陆亭喜欢许瑟。
这一点或许连陆亭自己都没发现。
于是,颜微更讨厌许瑟了。
再后来,她把姜姜给绑了起来,埋在许瑟家院子里,就是想栽赃给许瑟。
可是没想到许瑟提前回来了。
甚至那件事之后,陆亭还把姜姜给寄养到了许瑟家里。
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也开始暴躁起来。
某一天,她整理自己的行李的时候发现了那个药。
她拿着药看了许久,心里有了个想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许瑟,或许是嫉妒吧。
许瑟像是天上月,而她活在泥潭里,她天生厌恶干净的东西,所以想着将许瑟给拉下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许瑟仍旧是那轮月,高高在上,一尘不染,她无法把她从天上拖下来,同时的,也无法让自己从泥潭脱身。
甚至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颜微从睡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来。
陆亭早就不在病房里了,颜微自嘲地笑了声。
镇定剂的药效已经过了,她身上有了些力气。
她在床上坐了许久,渐渐地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她扶着床沿慢慢地下了床,喊来了医生,固执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见许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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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微要下场了,就在这两天!!!
第四百九十九章 颜微向陆亭坦白
再次接到六院电话的许瑟人都是懵的,电话那边的人还在叭叭,许瑟面无表情地把电话给挂了,果断地拖进了黑名单。
“神经病。”她嘟喃一句,重新睡觉。
这大半夜的,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说一句颜微要见她,有毛病吗?
给许瑟打电话的医生被挂了电话之后,再打过去就发现自己被拖进了黑名单。
他转头,对上颜微固执得有些可怕的眼神,打了个激灵。
“你先别冲动啊,这可能这么晚了,人家要睡觉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打?”
颜微眼神偏执地盯着他的手机,开口的声音沙哑:“给陆亭打电话。”
医生点点头,又给陆亭打了个电话,跟许瑟的反应一样,只不过陆亭还说了个“不见”。
颜微深吸了一口气,朝医生伸出手:“我要跟他说话。”
“跟谁?”
“陆亭。”
于是陆亭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忍着不耐接了电话,因为被吵醒,声音还带着些倦意,冷淡地问:“还有什么事?”
“陆亭,”颜微接过手机,看了眼医生:“帮我拿一下纸和笔,我要写信。”
医生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颜微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身形瘦削。
月光从外面照进来,撒在被子上。
颜微伸出手,月光便落在了她枯瘦的手上。
她轻笑了一声:“陆亭,姜姜是我杀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陆亭却彻彻底底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姜姜是我杀的。”颜微又重复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下来,安静了好半晌,才传来陆亭有些颤抖的声音:“为什么?”
颜微歪着头想了想:“我不喜欢它,很不喜欢。”
“所以呢?因为你不喜欢它,所以你就把它给杀了?”还是虐杀。
陆亭闭了闭眼,眼前又浮现出那天见到的姜姜的惨状。
饶是解剖过许多尸体,更恶心的场面都见过,可是再次回想起那天,倒在血泊里的姜姜时,陆亭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发颤。
颜微的手揪着病号服的裤腿,中间隔着层布料,指甲却还是嵌进了手心,她像是没有痛觉一样,阴森森地笑起来。
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颜微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她不在意地在被子上擦了擦,接着道:“陆亭,你还记得小白吗?”
陆亭这会儿不太想跟她说话,甚至要不是为了想听她继续说些什么,他都要直接挂电话了。
颜微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不想理她,她也不恼,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也是一只流浪猫,在川市南郊公园,它是我杀的第一只猫。”
“当年,我高一。”
她和陆亭说了许多,陆亭越听越绝对不对劲。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总觉得,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恰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颜微的话戛然而止。
进来的是医生,拿着几张信纸和笔。
第五百章 许瑟多高傲的一个人啊,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
颜微匆匆翻身下床,把手机捂住,从医生手里接过纸和笔,推着他出去:“你先走吧,我打完电话就把手机给你。”
她捂着手机,陆亭在那边喊了几声医生,医生都没听到。
加上时间不早了,他值夜班本就有些困了,被颜微推出去之后,他顺势摆了摆手:“我就在外面,你打完喊我。”
颜微不耐烦地应了两声:“知道了知道了。”
她把门关上,重新坐回床上。
她松开捂着手机的手:“我说到哪儿来了?”
“颜微,你想做什么?”陆亭沉声问道。
颜微把信纸摊开放在桌子上,边说话边写着东西:“对了,把姜姜埋在许瑟家院子里的也是我。”
她平静地叙述着,手上写字的动作飞快。
陆亭沉默了,他忽的想起那天,他似乎还真的误会了许瑟。
她急匆匆地抱着姜姜去宠物诊所,可是他一过去,就怀疑她。
陆亭抿了抿唇,脸色很不好看。
颜微思绪中断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也停住了,她故作轻松地问:“陆亭,你现在是不是挺恨我的啊?”
陆亭没有说话,颜微重新落笔,声音飘忽:“应该是恨的吧,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喜欢许瑟了,那个时候你自己都没发现。”
“哦,对了,运动会那次摔倒也是我故意的,我知道她要是赢了,肯定会让你答应跟她在一起,所以才故意摔倒的,像她那么高傲的人,看到你抱着我去医务室,肯定不会再提出那种要求了。”
陆亭手指蜷了蜷,伸手从床头柜摸了根烟出来。
他把烟叼进嘴里,拿打火机点燃了。
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颜微听到后,淡淡地提醒:“少抽点烟,抽烟不好。”
颜微很早就知道陆亭抽烟了,比起陆乘和跟杜浅,颜微其实更了解陆亭。
他不是什么好学生,他抽烟打架,她都知道。
但是一直没有劝过,因为颜微觉得,那是他的自由。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怕崩人设,她也想做这些事的。
但是这次,颜微却主动地劝了他。
陆亭很轻地“嗯”了声,却没有照她说的做,他吐出一口烟,头往后仰了仰,闭了闭眼,神色莫名。
颜微见他没有照做,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很快地又写下一行字,落了款之后,她把笔放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她勾了勾唇,看起来挺骄傲的:“还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过。”
陆亭默不作声地抽着烟,颜微撇了撇嘴:“跟许瑟有关的。”
“什么事?”陆亭脱口而出问道。
颜微心里更酸了,自嘲地笑了一下:“高考之前,我把许瑟约出去了。”
“我告诉她,”她一字一顿,“姜姜是我杀的。”
“颜微!”陆亭忽然反应有些大地呵斥了她一声。
颜微笑得更高兴了:“你知道她当时的表现吗?我走之后,在奶茶店外面看着她,她多高傲的一个人啊,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久。”
她想起那天的场景,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第五百零一章 她就是嫉妒许瑟
陆亭拿着烟的手都在颤抖,险些将烟头掉在床上,他声音很哑地呵斥了颜微一声。
颜微的笑渐渐收住,语气哀怨:“陆亭,我发现你的心真的是偏得没边了。”
她和他说话,他就爱答不理的,可是一涉及到许瑟,原本清冷如天边月的人就这么容易失态。
颜微觉得这世界可真不公平啊。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明明她更早地认识陆亭,他们两个一起长大,她比谁都了解他,为什么最后,陆亭喜欢上的却是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生。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颜微就不自觉地开始和许瑟比较起来。
最后一比,发现自己无论哪个地方,似乎都不如她。
颜微知道自己是偏可爱的长相,但是许瑟是那种,走出去就能惊艳到众人的容颜。
许瑟性格也好,身边朋友多,但是她不一样,她心理阴暗,只有陆亭。
后来,颜微想着,要不就在学习上压过她吧。
可是现实很残酷,她被许瑟用成绩压得死死的。
她似乎哪里都比不过许瑟。
于是,颜微更讨厌许瑟了,哪怕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她,根本没有想过跟她比较。
可是她就跟生了心魔一样,总是不自觉地跟许瑟去对比。
她就是嫉妒许瑟。
原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态,变得越来越焦躁,甚至到最后,她都快控制不住了。
于是,她用药把姜姜给引了出来,想着一举两得。
陆亭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着,隔着电话,颜微甚至都能听到他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没有丝毫的害怕,拿着笔在手上转了转:“陆亭,你一直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搞得我还以为你是机器人呢,现在居然因为我有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她嘻嘻地笑,神情不太正常。
“颜微,你他妈有病吧?”陆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
颜微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涌出来的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雾蒙蒙的看不太清。
她也没有去擦眼泪,“我当然有病,谁没病来精神病院啊。”
“陆亭,你知道吗?我之前是在川市那边的精神病院住的,出院之后,他们都以为我好完全了。”
“直到有一天,我压力太大,没忍住出去找了只流浪猫下手,结果被我妈给发现了。”
颜微又哭又笑:“你能想象到我妈当时看我的眼神吗?她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杀人犯一样,而不是看她的女儿,她指着我,说颜微你有病吧。”
“我是有病啊,我病一直没好,他们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你说要是小时候,他们就发现了,带我去看医生,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颜微没等来陆亭的回答,倒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她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的,怕被外面的医生听到,她死死地捂住嘴,压抑地咳嗽着。
咳了会儿,她正色起来,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完。
第五百零二章 许瑟讨厌我,同样的,也不会喜欢你
陆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没有挂电话。
他总觉得颜微还有话要说。
于是他只能忍着心里的厌恶,继续听下去。
颜微歪了歪头,想了很久,最后情绪恢复正常。
过了会儿,声音很轻地说:“陆亭,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陆亭没有吱声,没搭她的话。
“我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占有欲,什么是喜欢,但是我是真的想跟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她声音很轻,难得的温柔。
陆亭转头看了眼窗户外面,夜已深了。
颜微没得到回应,咧着嘴,艰难地笑了下。
一如当年,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回应。
颜微忽然觉得有些心累,她抬起自己枯瘦的手看了看,然后又拿起手机,打开了相机,调到前置摄像头。
因为怕他们自杀,房间里都是没有镜子的,她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
她对准自己,却被手机屏幕里的那个人给吓到了。
这是……她?
这个丑得跟鬼一样的人是她?
颜微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粗糙又干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下午就是顶着这么一张脸跟许瑟见面的。
许瑟坐在那儿,就像是一道风景线。
而她,她连陪衬的绿草都算不上。
颜微唇瓣颤抖着,睫毛颤了颤,心里一片凄凉。
良久,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可是镜头里的自己似乎更丑了。
颜微笑不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最后啪的一下将手机给灭了屏。
她泄气地重新躺回床上,过了许久,久到陆亭都以为颜微是睡着了,她却忽然出了声:“陆亭,我有点想回到小时候了。”
“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什么许瑟,你只有我一个朋友,我也只跟你玩。”颜微闭着眼回忆,“大人们调侃我们,说要你长大了娶我。”
“陆亭,我很想念那个时候,我很想回去。”
“回不去的。”陆亭把烟暗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他没有说的是,就算是重来一遭,颜微还是会做出那些事。
她没想过悔改。
陆亭从她说的话里就知道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
“是啊,回不去了。”颜微感叹道。
陆亭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颜微,你做那些事之后,不会做噩梦吗?”
“会啊,”颜微语气松快,“我最近经常会梦到小白和姜姜,其他猫记不太清了,只有小白和姜姜记得深刻一点,对了,许瑟新养的那只猫也是白色的,和小白很像。”
她看起来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呢?
可惜自己没能把狗蛋也弄死吗?
陆亭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颜微嗤笑一声:“陆亭,我们很像的。”
“我跟你才是一路人,只是你比我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已,要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想学医?”
陆亭的拳头重新握紧了,很久,才沉声反驳:“我跟你不一样。”
颜微哈哈大笑起来,语气凶狠地留下一句话:“我们俩就是一类人,许瑟讨厌我,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喜欢你。”
她啪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将手机给关了机,然后目光落到了那支笔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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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颜微自杀了
第二天一早,许瑟又接到一个电话。
吵闹不停的铃声将她硬生生从睡梦中给吵醒了。
许瑟不耐烦地打了个滚,艰难地爬过去把手机拿了过来,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带着起床气问道:“谁?”
“许小姐,1606号病人半夜的时候自杀了。”
许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清醒了一下,才想起来,1606,是颜微。
这下子她彻底清醒了,抱着被子一骨碌地爬坐起来:“怎么回事?”
……
许瑟从床上下来,急匆匆地走到浴室,刷牙洗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颜微自杀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瑟放慢了刷牙的速度,片刻之后,还是动作快了些。
她开车去到六院的时候,1606病房已经被封锁住了。
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把病房门堵得水泄不通,有医生也有警察。
许瑟远远地站着,没有上前去。
陆亭从里头退出来,看到许瑟后还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眼病房里头,大步朝许瑟走过来。
许瑟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过去,往旁边让了让,结果陆亭走到她面前就停了下来。
许瑟皱了皱眉,往病房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陆亭忽的喊住了她。
他微微侧头,余光瞟着许瑟:“里面场景有点血腥,你最好别进去看。”
许瑟点点头,礼貌疏离,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往里走了。
等脚步声远了,陆亭才敢回过头。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那张叠好的信纸。
唇瓣抿了抿,陆亭走了出去。
他比许瑟来得要早很多。
早在颜微把电话挂了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电话再打过去却显示关机,陆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
他径直开车去了六院,和值夜班的医生说了之后,两人一起进了1606.
那个医生原本是守在门口的,但是后来因为尿急,就去上了个厕所。
然后太困了,就想着回办公室趴一会儿。
因为实在是不太清醒了,他都忘了自己的手机还在颜微手里。
直到被推门而入的陆亭给喊醒之后,他才记起来。
当时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了。
他拿着钥匙急匆匆地跑过去,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当时就愣在原地了,陆亭一把推开他,见到这场景之后也愣住了。
但是他很快地反应过来,大步走过去。
他没有动床上的东西,眼睛在颜微身边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一张信纸上面。
开头就写着许瑟两个字。
身后那医生也终于回过神来,往这边走来。
陆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将那张纸给拿了起来。
他侧了侧身,用身体挡住医生的视线,快速地将信纸叠好放进了口袋里。
医生上前,探了一下颜微的动脉,而后手一抖,硬生生往后退了两步。
他唇瓣颤抖,不知所措地看着陆亭,手指向颜微:“她,她死了。”
陆亭默了一瞬,点了点头:“嗯。”
听到陆亭的肯定之后,医生更慌了。
这算是他的疏忽导致的,想到这,他紧张又无措。
第五百零三章 他和颜微不是一路人
最后还是陆亭打电话报了警。
医生还处于慌乱之中,一直在给领导打电话。
陆亭中途出去了一下,回来后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一来就封锁了现场,陆亭作为最后一个跟颜微通过电话的人,被留在里面,简单地做了个笔录。
忙活一阵,天渐渐亮了。
八月天亮得早,陆亭一转头就看见了从外面照进来的微弱的阳光。
透过小小的窗子,照在了床上的颜微身上。
陆亭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倒也不是觉得颜微可怜。
他并不认为颜微可怜,万物有灵,她造的孽已经够多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变态的心理,所以最后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可悲什么,只是出病房前,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随着时间移动,已经照到了颜微的脸上。
她的脸很瘦削,下巴尖得可怕。
阳光没能把她整张脸照全,她的一半身体,仍旧隐藏在黑暗中。
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总归是在黑暗里的。
阳光能照到阴暗的角落,是颜微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摆脱黑暗。
她活在自己编织的暗黑角落里,一边羡慕着外面的阳光,一边从不肯踏出一步。
正是因为如此,她嫉妒所有享受着阳光的人或物。
比如许瑟,亦比如姜姜。
她觉得陆亭和她是一类人,所以一直想着拖住他,把他留在地狱里。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陆亭在遇到许瑟之后,努力地想着往光处爬。
而她,只想让他陪着她一起留在黑暗里。
陆亭用很轻的声音,对着颜微的方向说道:“颜微,我和你不一样的。”
轻得像是梦呓一般,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但是他自己能听到就足够了。
他也不是说给谁听的。
他想起颜微跟他说的那句话,讽刺地笑了一下。
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就算一开始是,那后来,在遇到许瑟之后,他也在努力地往许瑟那条路上走。
其实颜微有一点说的没有错,他心里同样的阴暗。
只不过他比她更会隐藏,他懂得克制。
从小时候开始,陆亭就对解剖感兴趣。
但是奶奶和他说过,万物有灵。
他一直都记着,所以,他从来没有像颜微那样对小动物下过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颜微固执地认为他俩就是一路人的。
不一样的,他渴望光明,也在朝着光明奔去。
而颜微,却只想留在黑暗里头。
陆亭深呼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颜微就连同那十几年的记忆,被留在了身后。
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忘记她,忘记她的所有好与坏。
甚至到老了之后,连姜姜的死都会忘掉,但是至少现在,陆亭是记得的。
记得现在的感受。
很复杂。
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这是为了姜姜。
同时的,也有一种悲凉感,这是为了他们十几年的相识。
陆亭一路走出了医院,太阳彻底升起来了。
早晨的阳光还不是那么刺人,照在身上,让人有一种归属感。
这就是人间,颜微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的人间。
第五百零四章 颜微死状凄惨
陆亭其实一直对活着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他是属于那种按部就班得过且过的人。
前十几年随波逐流地活着,对周边的事物都不怎么上心。
可是碰见许瑟之后,他才开始觉得,人间挺好的。
其实归根结底来说,他活的这二十五年里头,真正有意义,记得最深刻的也不过就是高三那大半年了。
陆亭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和许瑟到底还有没有可能,但是那些记忆,终归是能够支撑他度过余生的。
……
病房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许瑟差点被人踩了一脚。
吓得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没被前面那个看起来起码有一百八的壮汉给踩到。
不然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脚不残也得肿。
那人转过身,看到她之后连声道了两次歉。
许瑟摇摇头:“没事。”
她踮着脚往里看,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壮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劝道:“这场景挺吓人的,你一小姑娘还是别看了吧,省得晚上做噩梦。”
许瑟皱了皱眉,刚刚陆亭也说场面太血腥,现在这个医生模样的人也劝她别看。
这还倒是真的让她好奇起来了。
“让一下让一下。”
有人从里面挤出来,围着门口的人纷纷让道。
许瑟一转头,就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虽然也只看到那么一眼,病房门就重新被堵住了。
可是只消那么一眼,就足以让她愣住了。
病床被警戒线封锁起来了,许瑟视力好,一眼就看清楚了。
颜微躺在靠床边的位置,左手耷拉在床下,头歪着,脖子里头插了一支笔,是那种黑色的水性笔,她右手就握在笔杆上面。
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黑色水性笔都捅进去了一半的长度。
颜微的头是朝门口这边歪着的,她眼睛还没闭上,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许瑟愣怔在原地,回过神后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没忍住抖了一下,那个壮汉见状,看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都说了让你别看吧,现在回去肯定要做噩梦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许瑟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毫无知觉地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有人过来,问她是不是许瑟。
许瑟点了点头:“我是。”
她抬手,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
很冷,冷得不像话。
“那行,麻烦您跟我们过来做一下简单的笔录。”那人见许瑟脸色煞白的样子,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笑着问:“吓到了吧?”
“还好。”许瑟强撑着回答。
男警官知道她是在逞强,也没有拆穿她。
倒是安抚了她两句,见许瑟仍旧无动于衷的样子,男警官叹了口气,直入正题。
“你昨天下午来探视死者了。”
许瑟点头。
“当时发生了什么?”
许瑟抿了抿唇,抬起头:“你们应该看了监控记录吧?”
探视室都是有监控的,既然他们知道她来探视过颜微,那肯定不会不去调监控。
男警官笑了笑:“例行询问。”
第五百零五章 颜微生前留给许瑟的信
许瑟撇了撇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问到最后,男警官看了眼笔录本,将本子合上,问道:“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许瑟不解:“刚刚不是问过了吗?高中校友。”
男警官拿着本子在手里拍了拍:“深层次的关系。”
许瑟皱了皱眉,不太能理解。
男警官思考了一下,用手比划着:“我是说,你似乎对死者很重要,死者的医生说,她昨晚最先提出的是给你打电话。”
“一般来说,人在自杀前想见的都是很重要的人,”男警官深深地看了许瑟一眼,“爱人或者是仇人。”
对于颜微那种偏执的人来说,最让她放不下的无非两种。
她最在乎的人和她最恨的人。
甚至对于她来说,作为仇人的许瑟都比作为喜欢的人的陆亭要排在前面。
许瑟闻言,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算是仇人,她害死了我的猫,至于我,在她那儿,可能是所谓的情仇?”
男警官摇了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不是,不止是这样。”
颜微死前是先给许瑟打的电话,提出要见许瑟,被拒绝了之后才去给陆亭打电话的。
这也表明了,在她那里,许瑟更让她上心。
这不仅仅是所谓的情仇能产生的影响了。
许瑟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如果不是颜微害死了姜姜,许瑟可能都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哪怕她当初追过陆亭。
许瑟自认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更何况她现在都已经不喜欢陆亭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对于那时候的记忆都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姜姜那件事,许瑟估计早就不记得颜微这个人了。
男警官仍旧觉得奇怪,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许瑟:“死者的医生说她死前找他要过信纸和笔,所以我猜测她应该是想给你写些东西的,但是现场并没有找到。”
而且因为医生是随手拿的一沓信纸,根本没有数多少张,所以也不知道颜微到底有没有写。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为什么,1606的监控录像全部都被销毁了。
有人猜测是昨晚上的值班医生怕被发现违规给死者拿了尖锐物体,所以才去销毁的。
但是值班医生矢口否认了。
男警官也觉得不对劲,可是又想不通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而他想着的那张信纸,此刻正被陆亭拿在手里。
陆亭一路开车回了家,进了房间之后,拿出信纸来。
一字一句地看完,陆亭心越来越沉。
是颜微给许瑟留的信,上面很具体地写了这些年来她是怎么对待姜姜的。
详细到姜姜当时痛苦的反应全都记录了下来。
陆亭看着都有些忍不下去了。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段话上面:
“许瑟,我要你永远地记得一件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杀姜姜,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自杀,你总说我恶心,可是你自己呢?我还记得你高考前和我说的那句话,你说我的报应到了,那么许瑟,我死了,你的报应,也很快就会到的。”
第五百零六章 不是跟你谈条件,是威胁
陆亭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段话看了有足足五分钟,最后两只手捏着信纸两端,刚打算撕了,却又停住了动作。
他敛眸,将纸张重新叠好,压在了枕头底下。
他对监控录像做了手脚,但是因为时间不够,匆忙之下仍有许多漏洞,所以被找上来,是早就预料到了的。
客厅里,陆亭和穿着制服的男警官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他出于待客之道给人倒了杯水,之后就安静地坐下,拿出遥控随手调了个新闻台。
男警官细致地观察了他一会儿,手里捧着那杯凉白开,嘴角抽了抽,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姓任,叫任居。”
陆亭点了点头,喊了声“任警官”。
任居的手指在杯子璧上敲了敲:“陆医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吧?”
“知道,”陆亭视线从电视上移过来,“在意料之中。”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你们下午才发现。”语气有一丝丝的嫌弃。
任居觉得有一点扎心,他没说的是,其实他们队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还没发现。
他单刀直入地问:“信呢?”
“被我撕了。”陆亭声音淡淡,拿起遥控切台。
一连按了好几下遥控器,直到按到少儿频道才停下,上面正播放着小猪佩奇。
他把遥控放下,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任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唇角又抽了抽:“陆医生的爱好挺特别的啊。”
陆亭“嗯”了声:“以前的猫喜欢看。”
他其实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把姜姜寄养在许瑟家里,他去看姜姜的时候,经常发现许瑟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姜姜,一人一猫看这跳泥坑的猪看得出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姜一只猫居然会对猪感兴趣。
但是后来陪着他们看,渐渐的居然也能看下去了。
任居跟着他看了一集小猪佩奇,耐心终于耗尽了,语气也严肃了一些:“陆医生,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陆亭转过头:“什么公务?”
任居:“……”
任居咬牙切齿地提醒:“信纸。”
不等陆亭说话,他又赶紧接着道:“你别跟我说你撕了,我不信,你既然知道我会来找你,肯定不会就这么把信纸给撕了,就算是撕了,我也要看到信纸的碎片。”
陆亭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起了身。
他回了房间,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他把信纸递过去,任居伸手拿,却没从他手里抽得出来。
陆亭掀起眼皮:“任警官,我希望您看完这封信之后,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任居都被气笑了:“你还跟我谈起条件来了?”
“不是谈条件,”陆亭松了手,把手揣进兜里,冷声道:“是威胁。”
任居意识到什么,打开信纸,里面一片空白。
陆亭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顺带摸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信纸。
他双手捏在信纸两端,稍稍用力,信纸就被撕成了两半。
任居吓得赶紧摆手:“你别冲动别冲动。”
第五百零七章 别让许瑟看到这封信
陆亭把撕成两半的纸叠好,打算继续撕。
任居赶紧保证:“等我看完之后,你提的要求要是不过分,我就答应。”
陆亭停下动作,盯着任居看了几秒。
任居尽可能地把眼睛睁大,一眨都不敢眨,好让陆亭看清他的真诚。
谁知道陆亭似乎是有些嫌弃,很快地别开了眼,将信纸递给了他。
任居觉着有些扎心,他虽然年纪是大了点,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是警局的一枝花好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任居这么安慰自己,调整好心态。
不扎心不扎心,小孩子不懂事,没礼貌,不怪他。
这么默念了几遍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任居觉得更扎心了。
他郁闷地接过信纸,打开前还幽幽地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给你打的是空头支票?”
任居觉得,陆亭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心大的人,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什么字据录音都没留,就把信纸给了他。
就不怕他到时候不承认?
任居环顾了一下四周,意识到这是陆亭家里,而且他是个医生,精通解剖。
这么一想,任居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脑子里顿时出现了许多电影片段,他缩了缩脖子,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亭没说话,扫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跟他解释这些有辱智商吧。
任居一开始还在自己吓自己,甚至觉得空气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但是在他打开信纸,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却先愣住了。
信纸被陆亭从中间撕成了两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他撕得很整齐,沿着两行字的中间撕的,倒是没有破坏字。
任居将信纸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沉默了下来。
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亭在沙发上坐下,招呼着任居:“您也坐。”
任居有些恍惚地在沙发上面坐下来,思忖良久,最后有些惊奇地道:“她这,这不是精神病患,是传销组织出来的吧?”
任居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颜微能把歪理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有些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给自己构造了一个世界观,并且认为那个世界观就是真理。”陆亭解释道。
任居还是觉得挺神奇的,但是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世界上什么人都有,这个道理任居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把信纸叠好,眼睛一边瞟着陆亭,一边偷偷摸摸地把信纸往自己口袋里揣。
陆亭余光瞥到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直到信纸彻底地进了自己的口袋之后,任居才松了口气,他问:“你说的那个条件是什么?”
任居下意识地以为陆亭是想给颜微求情,甚至都想好了自己该怎么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并且带他走上正道。
陆亭手搭在腿上,手指微曲,轻轻地敲了敲。
他转过头,神情严肃,说出的条件却完完全全地出乎任居的意料,他说:
“别让许瑟看到这封信。”
第五百零八章 他没有资格管许瑟
任居想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陆亭见他答应了,起身送客,没有一点要留他再坐一会儿的意思。
被这么像是赶着走的场面,任居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不留我再坐会儿?”
陆亭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却还算委婉:“您很闲?”
任居被噎了一下,端起茶几上没喝完的简陋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然后就被送到了门口。
临走之前,任居想到许瑟,连忙转过身,抵住陆亭要关的门。
“还有什么事吗?”
任居有些八卦地笑了笑:“你跟那个许瑟,是什么关系啊?”
陆亭手扶着门框,态度冷淡:“高中校友。”
“还有呢?”任居追问道,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他直觉这俩人之间一定不止是普通校友那么简单。
“私事,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陆亭说完,加大了一些力气关门。
任居把手收回来,下一刻门就被关上了。
他撇了撇嘴,用力敲了敲门,大声地朝着门里喊道:“今天那小姑娘看到病房里头的场景了,被吓得不轻,晚上估计得做噩梦,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见没人回应他,任居摇了摇头,念叨着:“不识好人心。”
他隔着衣服拍了拍口袋里的信纸,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又转头看了眼陆亭家的门,大门依旧紧闭着。
他摇了摇头,叹气:“年轻人啊。”
感情这种事最是麻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年轻都那么在乎感情的事。
还死倔着不肯说。
他上了车,手机刚好响了,拿出手机一看,看到上面的备注之后,任居立马变了脸色,接起电话,语气瞬间温和起来:“喂,老婆,嗯,刚刚有点公事,我马上回来马上回来,饭留着我来做,我先去买菜。”
挂了电话后,任居对着手机傻笑了一下,而后赶紧发动了车子,朝着菜市场驶去。
态度变化之大,和之前说“感情这种事最麻烦了”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而此刻,陆亭靠着门站着。
他听到了任居的话,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很清楚。
更清楚的是,许瑟不需要他安慰。
陆亭在门边站了许久,才转身,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上了几阶楼梯,听到客厅的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关电视。
他也不急着上楼,扶着楼梯栏杆在楼梯上面看了会儿电视,最后快步地下楼,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他这会儿脑子里有些乱,一会儿是任居和他说的许瑟看到了颜微的死状,一会儿是之前许瑟斩钉截铁的拒绝的话。
两相交织,不知道为何,最后浮现出来的,是许瑟抱着姜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场景。
陆亭释然一笑,拿出手机来,给邱衍打了个电话。
邱衍正在做晚饭,手机放在客厅里。
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的孟真真听到了铃声之后,拿着手机跑向厨房:“邱衍,有人给你打电话。”
她嘴里还嚼着葡萄,说话含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