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进退两难
直到图真公主走出打仗,吴提才回过神来,他神色不善的看向来丘颓:“来将军,你不是说可以挡住乾军大队人马的吗?本可汗马上就要攻占武川城了,你的人竟然没有守住白道关让乾军人马及时杀过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来丘颓苦笑着抱拳说:“可汗,事实难料,末将也没想到千军竟然只用了几天就接连攻破了南天堡和白道关。如今我军与乾国是死敌,末将自然是不希望乾军获胜,乾军大队人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末将以为图真公主之言甚为有理,可汗当速速率军撤走,咱们再从长计议!”
吴提只能把怒气压下,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怪来丘颓,打仗的事情谁也不能打包票,事到如今,只能先暂时避其锋芒,于是他下令:“传令各部撤军,速速派人去告知乞列归,让他率军前往意辛山与本汗汇合!”
很快,一阵阵收兵撤退的号角声响彻武川城内外,还在城外的柔然骑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抛弃一切影响行军速度的重物,而正在城内与守军进行交战的柔然兵也纷纷撤退。
柔然人撤退得非常干脆,营帐这些东西丢在原地都没有要,攻城器械也散乱的丢弃在一旁。
直到柔然人远去,天空中的烟尘消失不见,城内的残存的守军一个个激动得跪在地上大吼大叫,终于坚持下来了,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司马楚之从一间民房里走出来,身旁跟着几个儿子和部将。
他沿着已变成废墟一般的街道向城外走去,一边走边说:“城都破了,柔然人已经攻占了一半,为何突然退去?”
长子司马宝胤说:“父亲,柔然人不可能无缘无故退去,儿子以为应该我军有援军到了!”
“到城门处看看再说!”
残存下来的守军兵将以及全城百姓们跟着司马楚之一行人来到城门处登上城墙。
“父亲快看,果真有援军到了!”
司马楚之顺着其中一个儿子的手臂方向看去,南方大批骑兵正快速而来,离得很远都能听到滚滚雷声一般的马蹄声,还有那直冲天际的烟尘。
不久,一杆王旗出现在城墙上所有人的视线内。
部将中有人惊呼:“是大王亲自率军来援!”
司马楚之看见这杆大旗,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儿子们和部将们走下城墙出城列队迎接。
当赵俊生带着大军抵达武川城外时,城外已经聚集起数万百姓和残存下来的四千多兵将,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正从城内出来。
“律——”赵俊生勒马停下。
常昆举手大吼:“停止前进!”
骑兵们整齐的停了下来,城内的居民们看见如此多的兵马,一个个都非常激动。
赵俊生目光一扫,落在了司马楚之身上。
司马处之带着儿子们和部将们走过来向赵俊生下拜:“臣司马楚之守边不力,致使武川城城墙被柔然大军攻破,造成城内军民死伤惨重、房屋、财物损失无数,幸得大王率军来援,剩余军民才得救,请大王治罪!”
百姓们当中有人突然高喊:“大王天威,万岁!”
“万岁!”三三两两的附和声想起。
紧接着一波接一波百姓们高喊着万岁跪在地上。
看着这武川城内外近十万百姓高喊着万岁跪在面前,赵俊生心潮澎湃,这一刻他的感觉不是拥有绝对权力的快感,而是沉重的责任!若是武川城被攻破了,这十万百姓中高过车轮的男子都会被屠杀干净,女子都会被掳走充当柔然人的奴隶和生育机器。
赵俊生脸色严肃的看着司马楚之,良久,他才下马提着马鞭走到司马楚之面前弯腰伸手将其扶起,“柔然大军数万精锐,你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守城半月之久,城破之后依然能率领军民与敌死战不退,勇气可嘉,平生吧,其他人都起来!”
“多谢大王不罪之恩,大王万岁!”司马楚之这才起来,军民们纷纷起身。
赵俊生对蓝云招了招,吩咐:“带人去盯着柔然大军,看他们去往何处!”
“遵命!”
赵俊生又对沈晦下令:“派人去联系高旭,看看他的兵马在何处,让他放弃与柔然人周旋,赶来武川汇合!”
“是,大王!”
赵俊生这才对司马楚之说:“司马将军,带孤进城看看百姓们的损失如何!”
“大王请!”司马楚之引着赵俊生骑马走进城内。
除了龙卫军护卫赵俊生和随军大臣官员进城,其他各军在城外就地利用柔然人留下的营帐开始准备宿营,他们换下柔然人的旗号,取下具有柔然特色的饰物,挂上乾军的旗号。
柔然人撤退得很仓促,他们带来的大批牛羊都没有来得及带走,这倒是便宜了乾军将士们。
赵俊生进城后又跳下马,沿着一片狼藉的大街走进城内,大街两侧许多房屋都被焚毁了,留下大量的残垣断壁,还有些房屋仍然在燃烧,所过之处到处都是百姓们的哭声。
妇人们跪在丈夫的尸体旁,孩子跪在母亲的尸体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尸体,很多人家已经家破人亡,不剩一人,城内到处都是尸体,多数都是百姓们的尸体,也有守军和柔韧人的尸体,入目之处的惨状不忍直视。
走了一段,赵俊生下令:“让将士们帮助百姓们收敛尸首,把军中营帐全部拿出来在城外扎营,供百姓们容身休息,等待城内房屋修缮再让他们搬进来!”
赵俊生的命令刚传出去,城外就有官员前来报告:“大王,柔然人走得很匆忙,他们留下了大批的牛羊和物资······”
赵俊生一看这满目疮痍的场景,当即下令:“杀一批牲畜给将士们和城内所有军民加餐,剩下的牛羊和物资都补偿给百姓们吧!”
这些事情自然是需要司马楚之去处理的,他抱拳躬身说:“臣代武川百姓们多谢大王恩典!”
在大军将士们的协助下,百姓们很快把城内的尸体清理收敛集中安葬。
夜里,房屋还完好的居民依旧住在城内,其他房屋被焚毁的百姓们出城居住在被分配的营帐里,赵俊生和花木兰的房子一直保留着,也有人一直打扫,但赵俊生却还是与军民们一同住在城外的营地。
去探查柔然人动向的蓝云回来了,他在灯火通亮的营帐内向赵俊生报告:“大王,末将带人很快追上了柔然大军,,但他们有人殿后,末将等人跟踪被发现后与之交战一场,敌人人数众多,末将等人不敌,只好止步,待再跟上去时,柔然大军已走远,末将等只能顺着他们留下的马蹄声继续跟踪,发现他们一直往北方去了,末将回来时留下一些兄弟在继续跟着!”
赵俊生闻言皱眉道:“这漠南地域广阔,若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迷失,你留下的拿下人能完成跟踪的任务吗?”
蓝云回答说:“大王放心,末将带去的都是当年在武川镇从军的老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如是跟踪的距离太远,他们就会失去支援,也无法及时传回消息!”
赵俊生点点头,蓝云抱拳后退了出去找吃的填饱肚子。
营帐里安静下来,赵俊生不说话,将校官员们也都不好出声。
这是东方辰站出来说:“大王是否在为大军接下来的行止而烦劳?”
赵俊生点头说:“还啊,按照孤原来的计划,若是柔然人没有与北魏联合,孤就直接出兵攻打怀朔和沃野,然后再挥师南下攻打奚眷的老巢薄骨律镇,再南下直指长安!可如今柔然人已经与北魏联合,还出动了六万骑兵,孤的计划要重新制定了!”
东方辰说:“大王,柔然人若是只与我军周旋,我军又不能放着他们不管而直接去打来大千,如果不管他们,只怕武川镇还是会被他们攻破,长城一线的防御堡垒都会不保!若是专心与柔然人周旋,大王又要担心薛安都、张兴那里能不能撑得住!”
“知我者东方也!东方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东方辰说:“臣以为大王不必太多担心,张兴是老将,老成持重,也是善于守城之将,河东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薛安都只要不粗心大意,坚守几个月应该也是没问题的,而如今我国派往仇池、吐谷浑和北凉的使者应该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大王不妨静候佳音!”
话是这么说,可赵俊生心里不踏实。
思来想去,赵俊生还是决定等侦骑探哨探查出了柔然人的最终动向再做决定,若是柔然人就此退回漠北,他就率军西进攻打来大千,如果柔然人没有撤回漠北,他就率军直接逼上去找吴提决战。
正在率军与吴提之兄乞列归周旋的高旭接到赵俊生的命令后就脱离乞列归南下武川,而乞列归也是几乎同时接到了吴提的命令,正愁无法脱身,高旭带兵一走,他也正好带兵前往意辛山与吴提汇合。
赵俊生率军抵达武川城的第三天下午,吕玄伯快速来到赵俊生身边禀报:“大王,仇池、吐谷浑和北凉都出兵了皮豹子、奚眷和来大千的地盘都受到了攻击!”
赵俊生精神一震,大笑:“哈哈哈······太好了!来人,传令让各军将校和官员们前来议事!”
第703章 各有算计
赵俊生正在与众将和随军大臣们商议今后行止时,蓝云前来报告:“大王,探子来报,柔然大军退入大漠之后失去了踪迹!”
一个随军官员笑着说:“大概是吴提畏惧大王天威,因此退回漠北了!”
“是极是极,吴提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又有人附和。
众臣和将校们纷纷大笑:“哈哈哈······”
赵俊生与众臣一起笑了,随后就说:“竟然吴提退走,我军就可以放心西进攻打来大千了,传令下去,接下来三日除去警戒巡逻的兵将,其他所有人都进城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三日之后大军出发向怀朔镇进军!”
“遵命!”
军议结束后,有警戒哨来报说高旭大军已到了,赵俊生遂派人去接应。
次日上午,高旭大军抵达武川,接到命令就在城外扎营,高旭随后前往帅帐面见赵俊生。
“臣拜见大王!”
赵俊生笑着起身走过去把高旭扶起来,招呼旁边的侍从给他弄一些茶水点心。
等高旭解决了饥渴,赵俊生这才问道:“牵制柔然大军时损失了多少人马?”
“东北各蛮族因来自不同部族,又互不统属,语言不通,号令不一,命令不能及时传达,战术不能及时实施,损失了两千多人。不过柔然人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他们至少有四成是巳尼陂(贝加尔湖)附近的高车部落的人,损失的人数不比我们少!”
赵俊生点点头,对损失的这些人马不甚在意,他说:“探子来是柔然大军退入了大漠,你觉得他们是真的撤回漠北还是迷惑我们?”
高旭思索片刻后说:“臣也说不准,若他们真的撤回漠北也就罢了,倘若他们只是迷惑我们,那么他们要么是想与来大千合击我军;要么是等大军西进之后再南下攻打武川或东进攻打东敕勒,他们能攻打的对象只有这两个目标!”
赵俊生一想觉得高旭的分析有道理,不过柔然人若是想继续攻打武川,他在攻打怀朔镇和沃野镇时收到消息之后有足够的时间率军赶来增援,那时可就没有什么阻碍了,他现在担心的是柔然人不是真的要退回漠北,如果他们选择东敕勒为进攻目标,虽说对乾国本身没什么影响,可东敕勒也是乾国北方一道屏障,是不能轻易丢掉的。
“敕勒王手下还有多少兵马驻守?”
“东敕勒常备军有五千多人,这次臣一个都没带,都留给敕勒王了!”
思前想后,赵俊生对高旭说:“来武川一趟也是路途遥远,将士们肯定都疲倦得很,让大军在此休整两日,两日后孤率军西进,到时候你率军返回东敕勒,我担心柔然人虚晃一枪去打东敕勒,你们还是尽早赶回去!”
高旭抱拳答应:“遵命!”
这天吕玄伯给赵俊生带来了最新消息,他报告:“自从仇池、吐谷浑和北凉相继出兵之后,奚眷、皮豹子和步六孤丽为了维持后方稳定,相继从征讨我国的大军之中抽调部分兵力去抵挡仇池、吐谷浑和北凉的进攻,张兴和薛安都的压力大大缓解!”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一些!对了,奚眷攻打并州的兵力比高修并不占优势,如今他又抽调兵力回援,高修应该具备了反击的能力!你派人去见高修,传我的命令,让高修不必守着并州一亩三分地,如果有机会可以主动出击!”
“遵命!”
赵俊生又问:“对了,南朝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发现南朝有出兵的迹象!”
赵俊生松了一口气,如果南朝方面再出兵的话,他这边就会很被动了。
二月十七,赵俊生率军西进向怀朔镇进发,高旭率御夷镇兵马五千和七千蛮族大军返回东敕勒。
······
南朝宋国,建康城。
此时的江南,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御花园里百花齐放。
刘义康眼睛上蒙着布条正与几个妃子在花园中嬉戏,中书侍郎殷景仁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太监就停下拦住殷景仁,然后一起等待。
“陛下,快来抓我呀,我在这儿!”一个妃子娇声叫道。
另一个妃子也叫:“陛下,我在这儿!”
刘义康嘿嘿一笑,向左边一扑,双手合抱,没想到扑了一个空,他也不气馁,迅速转身扑过去,一下子就抱住了常妃。
“哈哈哈,看朕抓到了哪位美人啊?”刘义康大笑着伸手取下蒙眼布条一看是常妃,笑道:“常妃,原来是你啊,愿赌服输,今晚轮到你服侍朕了,你可别耍赖哦!”
常妃看了殷景仁一眼,娇嗔一声:“哎呀,陛下真是坏死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臣们面前说起呢?”
殷景仁只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监上前禀报:“陛下,中书侍郎殷景仁奉陛下口谕觐见!”
殷景仁上前见礼:“臣殷景仁拜见陛下、各位娘娘!”
刘义康扭头看见殷景仁站在一旁,就对嫔妃们挥手说:“好了,朕要事要处理,你们自己去玩吧!”
嫔妃们一起告退,依次离去。
刘义康对殷景仁招招手,二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的回廊小径上走着。
“殷卿,北虏的使者走了吗?”
南朝君臣及民间百姓们大多称呼鲜卑人为北虏,尽管如今这个时候称呼北魏为北虏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殷景仁早就习以为常,反正这是在宫里,北魏使者也不可能听到。
殷景仁说:“回陛下,还未离去!”
刘义康想了想问道:“殷卿,乾国大王赵俊生的大军现今到了何处?”
殷景仁回答说:“根据我方细作的最新报告,大约半个月前,赵俊生率军离开了武川西进攻打怀朔镇和沃野镇,以赵俊生的才能和兵力,来大千只怕撑不了多久,还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臣估计来大千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他能活命,只怕怀朔镇和沃野镇也会不保!”
刘义康听都直皱眉头,“怎么最新消息还是半个月以前的,这消息传得太慢了,等我们收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殷景仁叹道:“陛下,这也没办法,我朝在北方收集消息的渠道本就不多,这几年乾国有一个叫黑衣卫的衙门频繁对我们的细作出手,我方损失很大,而且并州、云中、武川、怀朔、沃野镇这些位置距离我朝太远,又地处偏远,要部署细作不仅难度很大,而且花费也多······”
“算了算了!”刘义康最烦大臣向他诉苦,他问:“有柔然人的消息吗?”
“柔然人自从武川镇退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方不可能派细作去关外收集消息,细作们所得的消息大多都是从乾国官府、民间市井收集到的,乾国那边收不到消息,我们这边自然也就没有消息!”
刘义康思考了一会,问殷景仁:“殷卿,朕觉得我们出兵的时间到了,你觉得呢?”
殷景仁沉吟一下,拱手说:“陛下,臣认为还是应该再等一等,倘若赵俊生的大军攻入了漠北,我朝就可以放心出兵了,而今赵俊生的大军还在河套地区,我朝出兵还是太早了一些!”
刘义康有些不高兴,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殷景仁就给他唱反调,他高声道:“柔然人的性情你还不了解吗?他们既然出兵了就不可能毫无所获的撤回漠北,朕敢拍着胸脯保证,柔然人一定还在大漠附近伺机而动,赵俊生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威胁去打奚眷和关中地区,而且你的消息都是半月之前的了,焉知赵俊生的大军此时没有进入大漠与柔然人交战?”
殷景仁一看刘义康这架势,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啊,他急忙说:“陛下,此事万不可操作过急啊,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去查证赵俊生大军的位置,一旦他正在与柔然人交战,臣绝不阻拦陛下的大计!”
“十天,朕最多给你十天,这十日之内,朕会让出征大军秘密做准备,就算十日之内你还没有查到确切的消息,朕也一样要出兵,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朕绝不会放弃!”
······
大漠、意辛山北。
柔然大军的营地就在这里,在吴提的穹庐内,他搓着手走了走去,对图真公主说:“我说妹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这五六万人马来了一趟,不能什么都没有捞着就退回漠北啊!”
图真公主睁开眼睛看了吴提一眼,“我还是那句话,赵俊生没有直接出兵攻打北魏朝廷,而是来攻打来大千就是防着我们柔然,现在他有了防备,你想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他不崩掉你几颗牙才怪!”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在防备我吴提啊?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柔然的可汗,我得为柔然的子民着想,每年的冬天我们要饿死多少人和多少牲畜?如果不抢南人,我们就只能承受更大的损失!”
图真公主也知道吴提的压力很大,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草原人也不会南下,她想了想说道:“好吧,你一定要打,我给你指点一个去处,去打东敕勒!此时高旭的兵马还在武川,我们趁着东敕勒空虚,抢了足够的牛羊、粮食和奴隶就走!”
第704章 南朝背后下刀
吴提一愣,随后一拍脑门说:“我怎么把东敕勒给忘了?只是······东敕勒也没什么油水,而且他们虽然只有几千常备军,但真要打起来,,每个男人都能骑马上阵,少说也能聚齐四五万人,这一仗不好打啊!”
图真公主说:“我告诉你怎么打,你分兵进击,把各部大军分散,分派给他们攻打某个东敕勒部落的任务,而且只许打这个部落,打完就带着奴隶和战利品迅速撤走,进攻时一定快,撤退时也要快,要让东敕勒王没有时间聚集兵力反击,等他们得到消息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撤走了,那时他想组织兵力追击,也会因实力大损而无力一战,只能放弃!”
吴提听完大喜:“妹子这计高明,好,为兄这就召集各部大将商议此事!”
各部大将头领们也不愿意来了一趟什么都没有捞到就撤回漠北草原,而且这次打武川和牵制高旭的兵马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带一些战利品回去如何向族人们交代?
各部大将头领们来到吴提的穹庐之后听了他的计划,一个个纷纷表示支持,叫嚷着要打东敕勒人。
吴提当即开始给众各部大将头领们分派任务,规定某人只能带领兵马攻打东敕勒的某一部落,快攻快撤,打完抢光就走。
当天,在吴提的命令下,柔然各部大将头领分别带着自己的部众去攻打东敕勒的各部落。
他们行军两天进入了东敕勒的地盘,在东敕勒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进了他们的草场,一个个部落被屠灭,超过车轮高大的男子被全部杀死,女人和小孩全部作为俘虏和牛羊马匹以及他们的粮食都被抢走,只留下一座座铺满死尸的空荡荡营地。
短短两天时间,超过二十多个东敕勒部落被洗劫一空,洗劫的地盘超过了东敕勒的一半以上,直到这时,东敕勒王才收到消息,迅速下令所有部族的男人备马和兵器赶到王帐集合迎敌,但柔然人并没有打算与东敕勒人血拼,抢光就走了,走得很快。
东敕勒王带着一万多人马追到了意辛山也没有追上,只看见柔然人退入大漠的足迹,又见自己实力不足,携带的干粮肉干和水也不足,无法深入大漠去追击,只能黯然率军撤回。
此时高旭经过五天行军之后进入了东敕勒的地盘,前方侦骑来报:“将军,前面的敕勒部落被洗劫一空,死了很多人,看尸体腐败的情况,应该有五六天了!”
高旭脸色一变:“快去看看,走!”
没过一会儿工夫,高旭带着一些人赶到了这个部落,满地的尸体,腐败程度已经很高,到处都是苍蝇,还有许多尸体遭到秃鹫和野兽的光顾,被啄成了骨头架子。
这一刻,高旭想到了退入大漠的柔然大军,他愤恨道:“这一定是柔然人干的,东敕勒人内部不可能打起来!”
旁边一个部将说:“将军,若是柔然人干的,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部落遭到灭顶之灾!”
高旭起身下令:“派人把这些尸首掩埋!”
接下来两天,高旭大军经过的每一个部落都是血洗了,这天下午遇到了从意辛山撤回来的东敕勒王带领的一万多兵马。
夜里,在敕勒王的穹庐内,敕勒王杀气腾腾的对高旭说:“高将军,这次我东敕勒被屠灭了二十几个大小部落,被屠杀的族人超过七万人,抢走的牛羊马匹无数,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东敕勒人一定要复仇,还请你给乾国大王报告,请他出兵与我东敕勒人一起攻打柔然!”
高旭连忙安抚:“可汗稍安勿躁,我已向大王禀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大王的回复和指令过来!可汗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敕勒各部的百姓们,让他们尽快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此时赵俊生已率军攻破了怀朔镇,来大千带着部将们退往沃野镇,赵俊生在怀朔镇留下三千人驻防,带着大军继续追到沃野镇。
来大千原本打算放弃沃野镇,率军撤往关中,但却被赵俊生派轻骑堵了回去,来大千不得不撤回沃野镇据守并派人向长安朝廷求援。
别收信使能不能抵达长安,就算能抵达长安,长安朝廷现在是自顾不暇,也不知能不能派出原因。
赵俊生率军围困沃野镇的第三天,高旭派来的信使抵达了。
赵俊生接到高旭的报告,脸色当场就变了,把高旭是信交给东方辰。
东方辰看过之后沉思片刻对赵俊生说:“大王,臣以为可以暂时不必理会柔然人,他们既已退去,有掳掠了大批牛羊、物资和奴隶,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南下,我们可趁此机会解决北魏朝廷和各路诸侯的威胁!”
“没想到柔然人还是把主意打到了东敕勒人头上,孤还派高旭带兵快速赶回去,却还是迟了!”赵俊生紧皱眉头,他对东方辰和其他大臣说:“孤也是想先解决北魏朝廷和各路诸侯的威胁再去跟柔然人算账,可东敕勒人那边损失惨重,孤若不给他们主持公道,有可能让他们与我乾国离心离德,这才是孤最担心的!”
沈晦站出来说:“大王,臣以为此事好解决,只需派一使者带上大批粮草物资去安抚即可,承诺等解决了北魏朝廷和各路诸侯的威胁之后再出兵柔然!”
赵俊生听了之后说:“也只好如此了!沈晦,孤命你为使者出使东敕勒,支援东敕勒的物资,孤会下令让乾京城那边准备妥当,届时直接运抵御夷镇,你去御夷镇接收之后押运东敕勒!”
沈晦拱手:“臣遵命!”
次日,赵俊生下令攻城。
大量的攻城器械被组装起来,沃野城上的守军看到如此多的攻城器械,一个个都心中忐忑,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是跟着来大千从怀朔城逃到这里的,自然见识过乾军攻城器械的厉害。
以沃野城的城高和坚固程度,只怕难以抵挡乾军的攻城武器的攻击,要不了几天这城就会被攻破。
赵俊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也不派人劝降,直接下令攻城。
刚一开始,战况就极为激烈,乾军在三面城墙一起攻打,守军不得不动用全部的兵力才能勉强防守。
开战第一天下午,来大千之子来提就战死在城墙上,他是被一根弩箭射杀的,长枪一样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撞力带着他身体飞出了城墙外摔落在城内墙根下。
失去了儿子的来大千极度悲伤,但他很快收拾心情亲自上城楼指挥战斗,这次战斗之惨烈让乾军都极为心惊。
赵俊生看着城墙上激烈的战斗场面忍不住说:“看来这来大千练兵还是有一套的!”
攻城的第四天,来大千手里的人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兵将已经不足以守住四面城墙,赵俊生下令让东南西三面佯攻,集中优势兵力攻打北门,战斗进了一个时辰之后,北门告破。
来大千和十几个兵将被数百乾军兵将围堵在城楼内厮杀了整整一个时辰,保护来大千的十几个亲兵尽数战死,来大千最后力战而亡。
来大千一死,其他三门守军相继投降,这一战中,乾军步兵阵亡了两千四百多人!
解决了怀朔镇和沃野镇之后,赵俊生不敢耽搁,大军在沃野镇休整了三天就继续南下,渡河向薄骨律镇进发。
渡过黄河第三天,大军正在行军路上,吕玄伯接到了十万火急的消息。
“大王,南朝突然向我国出兵了,兵分东、中、西三路进攻,许昌、彭城、睢阳都已被攻破!这次,是南朝皇帝御驾亲征!”
赵俊生一惊,“南朝不是否决了与魏国联合吗?怎么会突然出兵?”
“臣怀疑这是南朝故意放出的烟雾,目的是迷惑我朝,让我朝放心出兵攻打北魏和柔然,此时他们挑选的时机非常好!”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让各军大将和随军大臣前来议事!”
一顶简易的营帐支了起来,各军大将和官员先后迅速到来。
赵俊生向吕玄伯摆了摆手,吕玄伯站出来把情况向众臣通报了一遍。
众将和官员们都面露凝重,南朝出兵攻打北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兵分三路,而且还是南朝皇帝御驾亲征,御驾亲征的好处有一点,那就是号令统一,各路将军对军令不敢阳奉阴违。
有人立即站出来说:“大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大王当速速挥师回援!”
又有人站出来说:“大王,臣以为不妥,此时挥师回援将前功尽弃,而且也不一定来得及,只怕等大军返回河北时,河南之地已尽数被南朝攻占,臣以为我大军当一鼓作气攻入长安,灭亡魏国!至于南朝,待稳定了关中局势,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立马又人表示不同的意见:“薛安都担负着豫洛地区的防务,如今他的主要任务是抵挡步六孤丽的进攻,可南朝的西路军又在攻打豫洛地区,他是腹背受敌,肯定是顾头不顾腚,一旦薛安都这边受到了影响而导致潼关被迫,那我朝的整体防线就会出现大问题,臣以为还是先打退了南朝再言其他!”
第705章 双线作战
随军大臣们明显分成了两派,到底是先打关中,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北魏朝廷;还是立即挥师回援抵挡南朝的进攻?
此时赵俊生自己心里也有了想法,他问东方辰:“东方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东方辰站出来拱手说:“以臣之间,大军不能撤!”
众臣都面面相觑,赵俊生也想知道东方辰为何这么说,“具体说说!”
“大王,仇池、吐谷浑和北凉三国虽已暂时站在我们这么一边的,并且出兵给北魏朝廷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他们绝不会倾尽全力,他们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想要彻底解决北魏朝廷还要看我们自己!”
“我军已经解决了来大千,现在我们要去打薄骨律镇,这会让仇池、吐谷浑和北凉看到我军的威势,也会让他们知道站在我们这一边有好处!如果此时我朝撤军返回,这三国见势不妙就会缩回去,那么北魏朝廷后方就没有了牵制,他们可以全力攻打河东和潼关,我军回师之后若能及时击退南朝大军也就罢了,若不能及时击退南朝大军,西线战场可能会出现抵挡不住的局面,一旦局势糜烂,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臣认为不应该撤军,但是我们对南朝的进攻又不能不理,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国内抽调兵力组成一支大军,派一员上将统兵迎击南朝大军!”
这时有人想起来了,当时大军在抵达飞狐陉关的时候赵俊生派了白劲光、两翼和卫靖等人统带两万兵马南下去了相州,难道赵俊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这样未免就有点可怕了吧?
赵俊生当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想留两万兵马给自己一个安心,却没想到原本已经明确表态不参加北魏联军的南朝会突然变卦,也幸亏留了两万兵马。
赵俊生说:“东方先生之言甚为有理,当初孤命白劲光、卫靖和梁翼等人率军两万秘密南下相州,一方面是让自己安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潼关和河东守住,有这两万兵马可以挡住魏军侵入河北,如今看来,这一招闲棋居然可以发挥作用了!”
“孤比较认同东方先生的建议,从国内抽调兵马南下与南朝对决,但是有两个问题:第一,以谁为帅?南朝是皇帝御驾亲征,我国总不能只派一个无名小辈统兵吧?第二,南朝有东中西三路大军,我军如何应对?也是三路齐发?”
东方辰说:“大王,臣认为对于南朝大军此次来犯,我国应该秉承守两路、攻一路的宗旨!首先,我国的兵力大多数都在西线对抗魏军,而南朝此次出动了十万大军,我国国内已抽不出如此多数量的兵力与其对抗,只能守两路,再以优势兵力攻其一路!第二,守两路、攻一路可以大大减轻后勤压力!”
赵俊生听东方辰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又问:“守哪两路,攻哪一路?”
东方辰说:“大王,南朝的主力在中路,也是由南朝皇帝亲自统带的一路,这一路有大军步骑六万,臣以为我军应该避其锋芒,守中路和东路!如今济州镇将王慧龙和齐州镇将源贺都是有名的大将,应该可以挡住中路和东路!再命已经退往兖州的鲁轨索性再退往青州与王慧龙、源贺连成一道防线!我军主力从相州出发,渡河去洛阳,再从洛阳出兵南下攻打南朝的西路军!”
赵俊生立即问:“此次南朝的东路和西路军领兵大将分别是谁?”
“回答大王,南朝东路军大将是萧思话;西路军大将是柳元景!”
萧思话是宋武帝刘裕时期的外戚,他是刘裕的继母孝懿皇后萧文寿之侄,出身于兰陵萧家,兰陵萧家不是一般的家族,是汉朝丞相萧何的后代。
后来的南朝齐开国皇帝萧道成和南朝梁开国皇帝萧衍都是出身于兰陵萧氏,而就在此时萧道成的父亲萧承之就在萧思话帐下为将,萧道成此时十三岁。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同意了东方辰的建议,只是有些担心镇守济州的王慧龙,他说:“王慧龙手上的兵力不多,只怕顶不住刘义康六万大军的进攻啊!”
东方辰笑道:“大王完全可以放心,整个济州有镇守军和州郡兵、县兵加起来一万两千人,若果放弃其他郡县,让王慧龙只守蹻磝城,以蹻磝城的坚固和高大,坚守一个月是可以做到的!”
“再说,王慧龙有才干、懂军略,更关键的是他跟南朝刘氏有亡国破家的生死大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降南朝的!”
东方辰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了,赵俊生点点头,又问道:“好就这么办吧!最后一个问题,以谁为帅?”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人选选得不对,弄不好不但不能抵挡南朝大军的进攻,只怕还会大败。
这里面就涉及到了战绩、资历、官位、出身的问题,为帅之人必须要能镇得住薛安都、王慧龙、源贺和鲁轨这些大将,要能让这些人无条件服从命令才行。
白劲光的战绩还行,可资历和年龄上有些欠缺,首先薛安都就只怕不会服他,毕竟当初白劲光可是跟在薛安都屁股后的小弟。
薛安都不予考虑,他有抵挡步六孤丽大军的重任;相州镇将郭生是北燕降将,年纪虽大,但只怕还得不到其他几位的认同;源贺也是一样,武力足够,在乾军中的资历不足;至于王慧龙和鲁轨都没有足够的威望让其他人俯首帖耳。
这个元帅的人选可真是让赵俊生犯了难,到底派谁为帅统兵南征?
赵俊生想到了曹蛟,此时曹蛟的任务是镇守乾京,调他为元帅如何呢?可他撑得住场面吗?他要面对的可是南朝皇帝!
这时东方辰拱手说:“大王,臣有一人选完全可以胜任,可臣担心说出来会遭到陛下的斥责和满朝文武的责难!”
随军武将大臣们都互相看了看,东方辰举荐的到底是谁?
赵俊生一愣,问道:“你说的是谁?你说吧,就算孤不予采纳也不会斥责你!”
“是!臣要举荐的是王妃,在大王不在的情形之下,如今整个乾国只有王妃有资格和足够的威望统兵南征,其他人都不行!大王试想,南朝是皇帝御驾亲征,我国若是只派一个普通将军统兵,在气势上就落入下风,将士们在底气上也显得不足,但若是以王妃为帅就不同了,至少两人处于同一地位,我军在气势上不会落于下风!”
赵俊生听完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木兰是王妃,若由她领兵,让一个女人为帅岂不让南朝耻笑我乾国无人可用了吗?”
东方辰大声说:“大王,恰恰相反,此举非但不会让南朝耻笑我乾国,还会让世人认为我乾国只须派一个女人领兵就能打败南朝皇帝,这表明我乾国根本就没有把南朝皇帝放在眼里!”
赵俊生皱起了眉头:“话是这么说,可各人看法不同,你如何左右其他人的看法?”
东方辰微微一笑:“所以此事就需要有人在市井之中加以引导了!”
引导舆论?赵俊生愣了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听到有人说要引导舆论,这东方辰是一个明白人啊!
没错,就是要引导舆论!如何引导舆论?那肯定要宣传啊!
赵俊生当即拍板,就这么办!
不久,一连数道诏令以八百里加急快马发回乾京,任命花木兰为帅、从河北各州抽调镇戍军组成军队南下、命王慧龙集中兵力守蹻磝城、命鲁轨率军继续退往青州,命花木兰以南朝西路军为主要进攻对象。
数道诏令发出之后,赵俊生下令大军继续向薄骨律镇进发。
正在与高修在并州交锋的奚眷得到消息之后,亡魂大冒,哪里还有心思与高修打仗,当天夜里就连夜拔营顺着原路返回。
此时驻守薄骨律镇的兵马只有不到两千人,但赵俊生数万大军抵达薄骨律镇以北四十里外时,奚眷之子奚阳率军撤出薄骨律镇,向东仓惶而逃,途中遇到了奚眷大军。
“什么,薄骨律镇被赵俊生攻占了?”奚眷闻言差点从马背上摔倒下来。
奚阳说:“薄骨律镇若没被攻破,孩儿也不会带兵与父亲在此相遇了!”
奚眷心里哇凉哇凉的,老巢都被人端了,如今他何去何从?
旁边部将抱拳说:“将军,乾国高修部此时肯定正在追击我军,末将以为将军还是早做打算!如今将士们得知薄骨律镇被迫,人人都惊慌不已,若是此时被乾军追上来,必定是大败之局啊!”
奚眷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们,果真一个个面色惊慌,哪里还有勇士战斗?他一咬牙下令:“全军转向去长安!”
北凉和吐谷浑方面得知赵俊生率军攻占了薄骨律镇,纷纷增兵加快攻势,在乾军全面接管奚眷地盘之前尽量抢占更多的地盘。
第706章 木兰南征
花木兰接到赵俊生的诏令整个人都是懵的,让她一个王妃为帅去跟南朝皇帝对决?她这个夫君兼乾国大王和随军大臣们是怎么想的?
“可我怎么感觉自己竟然隐隐有些高兴呢?难道我是在宫里待久了,被憋坏了?还是我心里是真的想领兵打仗呢?”花木兰拿着诏书一个人喃喃自语。
肚子一个人坐了许久,花木兰回过神来大喊:“来人,传朝中大臣们进宫议事!”
“是,娘娘!”
花木兰叫来心腹丁香吩咐:“刚才大王派人送来诏令让我率军南征去打南朝皇帝的军队!本宫若走了,这偌大的王宫就没有了主人,本宫担心有些宫女和太监无人管束得意忘形坏了宫中规矩!宫女这边,你要严加管束!至于那些太监,本宫离开之前会吩咐太监总管的!”
丁香连忙下拜答应:“是,娘娘放心,有奴婢在,宫内的宫女们乱不了!”
花木兰点点头,对门外喊道:“来人,去请李宝将军来!”
李宝是禁军统领,担负着王宫安全的守卫。
没过一会儿工夫,全身披甲配剑的李宝就来到大殿抱拳道:“臣李宝拜见娘娘!”
花木兰说:“李宝,本宫要奉诏率军南征了,这宫里很快就没有了主人,大王和本宫不在期间,各宫门的门禁要更加严格,切不可轻易把外人放进来!”
李宝一愣,随后抱拳答应:“娘娘放心,有李宝在,王宫各门守卫不会把任何闲杂人等放进来!”
随后花木兰与李宝一同前往勤政殿主殿,各留守的大臣和武将都已到场。
众人一番参拜之后被花木兰叫起,“诸卿,本公接到了陛下的诏令,不日要奉诏率军南下与南朝大军交战,出征的兵力从河北各州镇戍军中抽调,这朝中军政事务就要仰仗诸卿了!”
什么?朝中大臣大惊,这几天南朝大军由皇帝刘义康亲自统帅北伐事情已经在朝中上下议论纷纷,河南之地已经接连被攻占,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河南之地会尽失于敌手!
留守的大臣们和花木兰一致认为要派兵去阻挡南朝大军继续北上,但这几天朝廷上下正在为由谁领兵,从哪儿调兵的事情争吵不休,没想过赵俊生的诏令已经到了。
高允站出来大声道:“王妃,此事万万不可啊!王妃乃是女子之身,如何能统兵与南朝皇帝对决?此事传扬开去必定会惹得天下耻笑!”
在高允之后,一大帮大臣们都站出来表示反对。
花木兰也是一阵无奈,挥了挥手:“来人,把大王的诏令给诸卿都看看!”
一个太监把诏书拿下去交给高允,诏书很快在群臣手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御案上,花木兰问:“可还有人质疑诏书的真伪?”
高允说:“娘娘,臣等并非是质疑诏书的真伪,而是因为娘娘实在不宜统兵出征,这会闹笑话的呀!”
花木兰气得浑身发抖,怒气冲冲道:“闹什么笑话?谁规定本宫就不能带兵出征,从前东北的蛮族扰边,还不是本宫带兵出征平息了诸蛮作乱?”
高允说:“娘娘啊,不是老臣故意要找茬挑刺,当初娘娘还不是乾国王妃,乾国也还未立国,随意一些倒也无伤大雅,可如今乾国立国,年年已贵为王妃,若非我大乾的将军们都死绝了,如何能让娘娘领兵呢?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一般大臣纷纷站出来声援高允,一个个振振有词,说得花木兰头都要炸了。
此时崔浩看见这架势如是继续闹下去,只怕会闹得无法收场,只好站出来对众臣说:“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
高允等人纷纷对崔浩怒目而视,“崔浩,难道你也赞同这种荒唐的诏令?你不要脸面,我等还要脸面呢,俗话说主辱臣死,此事若是成了天下笑柄,我等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崔浩道:“诸位,大王既然下了诏令,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再说了,若是此次娘娘率军南征大败南朝皇帝,这就不是荒唐之举,而是英明!崔某提醒诸位一句,有些事情适可而止,诏书已经发出就绝不可能收回,诸位反对也没用,难道诸位要抗旨不遵?”
众臣还真不敢抗旨,就算是一个荒唐皇帝下达的诏书,也没有大臣敢抗旨,更何况赵俊生还不是荒唐君主。
花木兰见众臣偃旗息鼓了,这才说:“大王率军离开乾京之前已把军政事务做了安排,本宫也没管什么事情,本宫离开乾京之后,一切如常!裴进何在?”
裴进站出来拱手答应:“微臣在!”
“南征大军的辎重要早做准备运抵前线,切不可延误时日!”
“微臣遵命!”
为了方便出征,也为了让自己安心,花木兰把孩子们都送到了自己娘家照看,虽说王宫里就她一个女主人,暂时没有人跟她争宠,可她还是不放心把几个孩子留在宫里,主要是孩子们都还太小了。
就在各地被抽调的镇戍军源源不断前往相州集结时,花木兰在启程南下之前来到了万语桐的店铺。
“今日是什么风把娘娘吹来了?”万语桐笑着把花木兰迎进店铺内。
花木兰摆手:“别跟我来这一套,还是叫我木兰吧,你叫我娘娘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好吧,木兰,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万语桐把花木兰引到后院石桌旁上茶。
花木兰接过茶杯说:“上次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何事?”万语桐明知故问。
花木兰有些不爽:“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让你进宫的事情,这么些日子了,你也没一个准信,你到底咋想的啊?”
万语桐叹道:“木兰,我求求你就别难为我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你又何必把我拉进是非圈呢?王宫那地方是那么好住的吗?我自问没那个本事在宫里立足,以我这种智商,进了宫到最后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会被啃得不剩,你就饶了我吧,行吗?”
花木兰道:“谁啃你?现在宫里就我花木兰一个当家做主,谁要对你不利也得经过我同意啊!”
万语桐摇头叹道:“木兰,你就别强人所难了,我真的不想进宫!”
“难道你就不想跟俊生哥哥在一起?从前你可是那么喜欢他的!”
万语桐淡然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乾国大王已经不是从前的赵俊生了,我也不是从前的万语桐了,喜欢赵俊生的万语桐也不复存在,我对他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感觉,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花木兰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是真心话?”
“绝无虚言!”
花木兰闻言叹道:“你这么说的话,我还真不好强求了!本来吧,我是来想你辞行的,俊生哥哥派人送来诏书让我率军南征对抗南朝皇帝,趁着离开之际再来看看,希望你能答应进宫。你看看,我一走王宫就没有了主人,这在历朝历代从未出现过吧,这种事情都可以载入史册被封为奇闻了!”
万语桐眼睛瞪得老大,“这这这······赵俊生也真是够客气了,他居然让自己的王妃率军出征,对手还是南朝皇帝,难道他就不怕百姓们背后议论?”
花木兰颇为不满:“语桐,别人是这种反应,你怎么也是这种论调?女人怎么啦?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也一样能干好!”
花木兰说到这里声音低下来,叹息道:“其实我知道俊生哥哥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让我为帅的,我乾国的根基太浅,没有名声显赫和才能足够的统帅,他自己也被拖在了关中,他若在,自然是他带兵去与南朝皇帝对决!如今除了我能让各镇大将能心腹口服的听令行事,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威望,行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号令不一,俊生哥哥这也是没办法啊!”
万语桐面露愧色,起身做了一个万福:“是语桐见识浅薄误会了,还请木兰切莫怪罪才好!”
“无妨!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待我返回乾京后再叙吧!”
次日,花木兰率卫队轻装简行快速南下,一路上快马加鞭,只数日工夫就抵达了相州与白劲光、卫靖和梁翼等人汇合。
从各州抽调而来的镇戍军和州郡兵也陆续到来集结。
到了三月十六,被抽调的各州镇戍军和州郡兵基本上全部到齐,其中骑兵两万六千人、步兵一万八千人,州郡兵一万两千人,共计五万六千人。
不过州郡兵都是作为辅助兵种从各州郡抽到而来的,一般不负担主要作战任务,不到万不得已,州郡兵也不会被派上正面战场参加战斗,毕竟州郡兵的训练较少,装备较差,到了战场上说不定会先败下阵来。
“臣等拜见王妃!”众将向坐在帅帐内主位上的全身披甲的花木兰见礼。
花木兰面无表情的说:“我现在是南征大军统帅,不是王妃!”
众将互相看了看,立即改口:“末将等参见大帅!”
“免礼!”花木兰抬手,待众人起身退到两侧,她向相州镇将郭生喊道:“郭将军,本帅已向大王送去奏疏,要你做本帅的副将,今日你就把相州镇的军务交给司马负责,明日正式来本帅帐下听用吧!”
郭生答应:“末将遵命!”
花木兰挥手:“传本帅军令,杀牛宰羊,让将士们饱餐两日,第三天挥师南下!梁翼,命你为先锋,率骑兵三千先去黄河渡口收集船只为大军渡河做准备!”
“领命!”众将齐声附和。
第707章 三道军令
三月二十,花木兰带着大军抵达黄河北岸渡口时,前锋将军梁翼已组织人手收集船只、搭建好浮桥。
此时黄河已是水流急、水位开始上涨的时候,它又不是一般的水深较浅、水流缓慢的小河,大批兵马无法徒步涉水过河,五万多兵马,其中还有近一半的骑兵,在这种情况下,以船只载人马渡河的方法也只能放弃,必须搭建浮桥才能供大批兵马过河。
梁翼初次为将带兵就把这要能够让五万多兵马快速过河的浮桥搭建起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他今年才二十岁,花木兰让他做前锋是为了考验他的办事能力,见他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也很欣慰。
五万多兵马,连带着大量的后勤辎重队伍在一天之内全部过河,天黑之前在白马县宿营。
次日,大军在花木兰的率领下继续南下,行军四日抵达中牟。
大军刚刚扎下营地,前锋梁翼就前来向花木兰报告:“禀报元帅,末将已与此地黑衣卫接上了头,据他们收集到的消息显示,南朝方面对西路军临阵换将,主将换为建威将军沈庆之,柳元景为副将,部下还有振威将军尹显祖、奋武将军鲁方平、略阳太守庞法起等人!”
“沈庆之乃是南朝名将,年长、资历老、功高,柳元景等人甘心为其部下,自从沈庆之接管西路军,很快便攻破了许昌并北上荥阳,荥阳抵挡了不过五日便被告破,此时荥阳城内有兵三千驻守,其余兵马被沈庆之等人带去攻打虎牢,此时虎牢正遭受敌军猛攻,颍川和荥阳地区各县基本上都被南朝大军攻占!”
花木兰铺开地图,旁边有军官用笔画出标明敌我势态,又有军官开始制作沙盘。
花木兰看了一会儿地图,问道:“南朝中路大军现在在何处?他们的东路军现在又在何处?”
“回大帅,根据最新消息,南朝皇帝正率中路军向任城进发,看样子是要攻打蹻磝城,南朝中路军此时在琅琊郡一带!”
花木兰听了之后说:“蹻磝城是我朝河南四镇之一,也是最东边的一镇,南朝大军想要一直向北推进就必须要攻下蹻磝城,否则就有后路被断的危险,看来此次南朝皇帝的胃口不小!来人,给我向济州镇将王慧龙传令,没有本帅的命令,无论发生何事,蹻磝城的守军必须死守到底,就算南朝大军撤走,也不得出城交战、追击!”
“给齐州镇将源贺下令,让他必要时出动骑兵对蹻磝城进行支援,但一定要警惕南朝大军可能会布置围点打援的战法!”
“以本帅的名义给河南各州黑衣卫下令,让他们密切配合我军作战,把一切有关南朝军的动向和军情都要禀报给最近的驻军!”
“遵命!”
连续三道军令被随军文官写出来,通过修改、润色、审核、盖印、封泥之后交到信使手上以八百里快马送了出去。
沙盘已制作完成,花木兰听到制作沙盘的军官通知后走了过来,沙盘上的敌我势态已经标注清楚。
她研究了一阵,对梁翼说:“梁翼,给你一个任务,把已被南朝西路军占据的、驻军超过三百的城池找出来,黑衣卫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帮助,一天之内本帅要得到确切的消息!”
“是,元帅!”
经过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和布置之后,花木兰终于得空休息一下,她走出大帐连续几次深呼吸驱散着胸中的郁气。
看见营中将士们正在三五成群的休息,花木兰不由想到了赵俊生,“也不知道俊生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花木兰一看是信使,只见信使跳下马向函使营帐跑去。
没过多久,函使就拿着一封战报和一封家书快步走过来向花木兰禀报:“启禀元帅,大王派人送来战报和家书!”
花木兰接过战报和家书转身走回帅帐,她先打开战报看起来,战报说赵俊生大军已攻占了薄骨律镇,无家可归的奚眷率残部向长安方向逃窜,目前大军正在快速南下,分兵两路,一路由常昆率领进军金城,另一路由赵俊生亲自率领进军长安。
并州的局势因奚眷率残部退走长安之后变得平静下来,高修此时也腾出手来渡河攻占统万城,接下来就可以继续南下威胁皮豹子大军的侧翼。
花木兰看完战报稍稍放心了一些,如今的局势对于长安北魏朝廷极为不利,几个方向都受到夹攻,进攻已是力不从心,肯定逐步转入防守,双方攻守之势逆转。
花木兰放下战报派人去叫各军将校吃过晚饭之后过来议事,接着她又拆开家属,这是赵俊生亲笔写给她的,。
家属前面部分述说一番思念之情,接下来介绍了此次西征沿途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书信的最后一部分是让她放开胆子、放开手脚的去指挥,不要有任何心理包袱,南朝大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战斗力多表现在攻城方面,如遇野战,乾军根本不惧。
次日,花木兰率军西进攻打被南朝西路军攻占的荥阳。
荥阳是重镇,南朝西路军在荥阳驻军三千也算是比较重视这个位置了,它恰好挡在花木兰南征大军西进的途中,想要对正在攻打虎牢关南朝西路军进行攻击就不能不理会荥阳的南朝驻军。
南朝方面的探子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侦察到了花木兰大军的动向。
南朝西路军大将沈庆之很有自知之明,以他手里不到两万人,这段时间又连续攻城拔寨损失了几千,剩下一万五六千人想要打退乾军五万多人不太可能,因此他下令驻守荥阳的尹显祖坚守,并向荥阳增兵两千。
只可惜,乾军先锋军比南朝援军先一步抵达荥阳。
三千乾军骑兵飞奔而来,掀起漫天烟尘,荥阳城墙上的南朝守军兵卒隔着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
当乾军的军旗出现后,荥阳东城楼上的当值幢将立即大吼:“快拉起吊桥、关闭城门,向尹将军报告!”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护城河吊桥被城楼上的守军用绞索拉起,城门也被快速关闭,城外想进城的百姓们纷纷奔逃,城内还来不及出城的百姓们也吓得返回城中躲了起来。
荥阳太守府内,尹显祖看着一箱箱金银财宝和铜钱堆积如山,脸上笑开了花。
旁边一个幢将献媚:“将军,这些都是从城中富户和官员家中搜出来的,这还只是搜了一半,另有大量的粮食,末将已找人堆放在库房里打包,随时都可以起运!”
尹显祖很满意,用手指随便点了五箱子:“这五箱你带回去给弟兄们分了!”
幢将立即显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抱拳:“多谢将军,末将和弟兄们铭感五内!”
“不过你给我记住了,此事必须保密,若是外界有任何传言,本将唯你是问!”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控制好弟兄们,决不能让他们向外界透漏一个字!”
就在这时,一个兵卒快速跑进太守府向尹显祖儿来,气喘吁吁禀报:“启禀将军,乾军大队兵马出现了,就在东城门外,约有三千余骑!”
尹显祖脸色一变:“来得好快!走,随我去东城门!”
在几十个兵卒的护卫下,尹显祖直向东城门而来走到半路上却想起一起,“不好,沈将军派了两千人来增援还没有赶到,反倒是乾军先锋骑兵先到了,这增援的两千骑兵人马岂不是危险得很?”
旁边一个护卫队什长说:“将军,是不是派人去向援兵通报一声?”
尹显祖当即下令:“你带几个人骑快马向虎牢方向去通知带兵增援的将军,让他若是到了荥阳附近前往不要急着进城,到附近躲起来,若是敌军攻城,就让他引军从背后攻击敌军,届时本将率军从城内杀出,给他们来一个内外夹击,定能击破敌军。若是事不可为,当继续隐藏,等待深夜时分,让其率军抵达没有被封锁的一面城门外,以火把摇晃三次为信号,那时本将会下令打开城内让他们入城!”
“属下遵命!”什长答应后带着几个人往西城门方向而去。
“希望此时还来得及!”尹显祖看着几个人骑马向西城门方向而去,感叹的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兵将们继续赶往东城门。
很快到了东城门,尹显祖在亲兵们的护卫下快速登上城门楼。
还在石梯上走着就听到了城外传来大量的马蹄声和无比喧闹的声音,等走到城楼上,当值幢将迎上来抱拳说:“将军,您来了!”
尹显祖目光,城墙上守军兵卒和防御措施布置得井井有条,他很满意,点点头问道:“城外什么情况?”
当值幢将当即介绍情况说:“来的应该是乾军的先锋骑兵,大约三千余人,打着梁字旗号,乾军有名的将军之中还没听说过有姓梁的!”
“姓梁?”尹显祖想了想,说道:“据我方安插在乾国内的细作探明,乾国大王赵俊生帐下有一梁姓大臣叫梁寂,似乎是赵俊生之父生前好友,难道这姓梁的将军是他?”
当值幢将眉头一皱:“将军这么说的话似乎不对啊,末将看城下那乾军先锋将军似乎是一员小将!”
“哦?难不成是他的儿子?”
第708章 骗开城门
说话之间,尹显祖和当值幢将来到了女墙边上看向城外,乾军骑兵一大部分在城外一箭之地外列阵,另有好几个小队在城外沿着城墙打马飞奔,这一幕看在尹显祖眼里不由让他担心被他派出去报信的几个人。
乾军军阵之前,梁翼对副将吩咐:“看着将士们,没有命令不准私自行动,本将前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是,将军!”
梁翼带着两个人打马来到城墙下对城楼上大喊:“我乃乾国南征大军前锋梁翼,请荥阳守将出来答话!”
尹显祖不得不大声说:“我乃荥阳守将尹显祖,梁将军有何话说?”
“贵我两国在三年前签订合约互不侵犯,而今贵国公然撕毁合约犯我疆土乃是不仁不义之举,若将军心有大义,当退兵而还,我乾国既往不咎。若将军恬不知耻,想继续霸占我乾国土地、奴役我乾国子民,本将和全军上下将士必将同仇敌忾,誓要把尔等赶回江南!”
尹显祖气极,大怒道:“尔等简直是欺人太甚,河南本是我大宋属地,只因当初北魏凶蛮把河南之地抢了去,如今我大宋收回属于自己的土地,怎么变成了侵犯你乾国疆土了?”
梁翼哈哈大笑:“是北魏抢了你们的土地,你们去找北魏啊,与我乾国何干?数年前贵我两国早已签订合约,贵国已承认了洛豫、济州、齐州、青州、徐州都是属于我乾国疆土,而今贵国破坏和平,兴兵侵犯我国疆域,实乃背信弃义,必遭天下人唾弃,尔等乃是不义之师,必是败亡的下场,若将军自愿退出河南地,本将自当礼送出境;若将军一意孤行、知错不改,那就休怪本将高举大义之旗讨伐尔等!”
尹显祖理屈词穷,强自喊出狠话:“废话少说,有本事来攻城,荥阳城若被你攻破,本将输得自是无话可说,而今你在下面瞎哔哔有何用?本将军就是占据荥阳城,你能奈我何?”
梁翼气急而笑:“好,很好!”
三千乾军先锋骑兵在梁翼的带领下很快离去,但尹显祖却不敢打开城门,担心这是梁翼在使诈。
而事实上,梁翼统带的三千骑兵也并没有走远,而是隐藏在附近等待时机。
东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三个骑兵从门缝中出来向西方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一队乾军游骑恰好从北面而来发现了这三个南朝骑兵,领头一人见状,当即大喝:“是南朝信使,跟我追上截下他们!”
十个乾国骑兵打马飞奔,以最快的速度从北面横插过来。
被派出去向援兵将军报信的南朝信使中领头的什长看见了从侧翼横插过来的乾国骑兵,顿时大惊失色,“不好,是乾军骑兵!快走,加快速度,快快快!”
正所谓南人操舟、北人骑马,南人在骑术方面还真不能跟北人比,乾军骑兵在骑术方面甩出南朝骑兵几条街,乾军游骑兵所乘都是良马,速度比南朝骑兵快上一筹,乾军骑兵们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南朝信使。
“嗖嗖嗖”三支利箭射出去,两个南朝信使跌落下马,仅剩一个吓得亡魂大冒,奔逃了几十步之后也难道厄运,被一支利箭射死。
乾国游骑兵们停下来,有三个兵丁跳下马把三具尸体上搜索一番,搜查了一些铜钱和干粮,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头儿,除了这些铜钱和干粮之外,什么都没搜到!”
乾军什长说:“他们肯定带的是口信,只要杀了他们就行了!老五,你回去向将军报告刚才的事情!”
“好!”
方才的一幕被城墙上的守军兵将们看得清楚,消息很快被送到了尹显祖这里,“将军,您方才在来东城门的途中派出去的信使遭到了城外乾军游骑兵的截杀,一个都没跑出去!”
尹显祖一听感觉事情不妙,如果荥阳城有援兵前来的消息被乾军得知,援兵岂不是很危险?他立即问:“是否有人被俘虏?”
“西城墙上的将士们传来的消息是信使们都被乾军游骑兵杀了,应该没有被俘虏的活口!”
尹显祖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消息还没有被乾军得知,他就还有机会把消息传给援军,避免援军一头撞进乾军的怀里。
梁翼很快得到了游骑兵在西城门外截杀了几个南朝军信使,他思索起来,尹显祖为何向虎牢放心派出信使?难道是因为城内的防御不足而去求援的?还是南朝西路军大将沈庆之已派出了援兵正在赶来荥阳的途中?
梁翼很快就否决了第一种可能性,这还没开打呢,现在就去求援不符合常理,所以排除第一种可能性。
这说明正在攻打虎牢关的沈庆之派来援兵,而且援兵的兵力应该不会很多,否则沈庆之自己手里的兵力就该不足了。
梁翼把副将叫来吩咐:“你带一千人留下来盯着荥阳守军,我带剩下的两千人去迎击南朝的援军,若城内的南朝军敢出来就给我狠狠的打!”
“是,将军!”
交代完毕之后,梁翼迅速带着两千骑兵向西面而去,行军不足一个时辰,梁翼大军就正面撞上了一支南朝军队,对方有两千余人,全部都是步兵。
“哈哈哈,还真有援军!”
梁翼大喜,对乾军将士们大吼:“弟兄们,敌军两千余人,都是步卒,而我军都是骑兵,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啊,给我冲过去!”
乾军骑兵们大为振奋,士气顿时高涨,而对面而来的南朝援军们看见前面有大批乾军骑兵冲来,立即停下来不走了,一个个早就吓破了胆,他们都知道在野外遭遇了北方骑兵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什么胜算。
南朝援军兵将们阵脚大乱,一个将领焦急的下令指挥部众们列阵迎敌,但南朝兵一个个慌乱惊恐不已,列阵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许多,而就在这时乾军骑兵杀过来了。
先是连续几拨箭雨射得南朝兵将们更加混乱,随后乾军骑兵们冲过来很轻松就冲垮了这支有两千余人的南朝援军。
战斗结束后,战场上除了大量的死尸还有不少重伤的伤员,这些伤员一个个疼痛得嚎叫不止。
一个将军似的俘虏被几个凶悍的甲士押着来到了梁翼的面前。
“将军,这应该是南朝援军的领兵将军!”
梁翼一看,这家伙长得不是很强壮,看上去显得有些瘦弱,喝问:“你姓甚名谁?”
这南朝将军看向梁翼的目光带着畏惧和胆怯,“回、回将军,我叫柳叔仁”。
“柳叔仁?柳元景你是什么人?”
柳叔仁连忙道:“正是家兄!”
梁翼脸色一变,大喝:“来人,拖下去斩了!”
柳叔仁吓得屁滚尿流,大叫着求饶:“将军饶命,饶命啊,小人愿降,愿降!”
梁翼听见柳叔仁这模样,心中一动,举手:“停!”
拖着柳叔仁的几个甲士停了下来,梁翼走过去问:“柳叔仁,想死还是想活?”
柳叔仁急忙说:“想活想活!”
梁翼脸上露出笑意:“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将军保证你可以活,还可以荣华富贵!来人,带他下去,让他饱餐一顿!”
夜里,一支兵马悄悄来到了荥阳城西城门外。
城墙上的守军发现了,立即有人大喝:“什么人?”
城外传来回应声:“我是柳叔仁,沈将军派我带兵来增援,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楼上的兵将们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开还是不开?还是要去禀报尹显祖?
“将军,是否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时间不能等太久,乾军骑兵距离此地应该不远,一旦被他们听到动静就遭了!”一个幢将对西城门守将问道。
城门守将对城下大喊:“柳将军可否举着火把上前来?”
柳叔仁身后的两个骑兵紧紧跟着他,暗中用手弩对准了他,有一人低声喝道:“别耍花样,否则射死你!”
柳叔仁不敢有丝毫不轨的举动,他举着火把打马上前几步,城楼上的守将看清了他的相貌,确认是他,当即下令打开城门,并同时去尹显祖报告。
“咯吱咯吱······”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护城河吊桥被打开,城门缓缓被放下。
“走,进城!”柳叔仁在身后两个甲士用手弩的威胁下大喊一声,当先踏过吊桥。
隐藏在兵士们之中梁翼见城门大开,当即拔出兵器大吼:“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弟兄们,随我杀!”
“杀啊——”装扮成南朝军的乾军兵将们举着兵器涌进了城门,厮杀开始了,喊杀声、惨叫声、吼叫声和兵器交鸣之声传扬开去。
西城门很快陷落,当这装扮成南朝援兵的两千乾军冲进城内之后,一千乾军骑兵紧随而入。
“第一二三四分别去东南北三门,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三门,不许放跑一人!第四五六幢负责肃清各街上巡逻的南朝兵将,其他人跟我去攻打太守府!”
在梁翼的命令下,乾军兵将们开始分头行动,整个荥阳城内都乱了起来,四处都是厮杀声传出。
第709章 启用俘虏守城
丑时,虎牢关外,南朝西路军大营。
几个奔跑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地外黑夜的寂静,营寨上的警戒哨被惊醒了,抓住长弓取来一支火箭在火把上点燃就向不远处的柴堆射过去。
“嗖”的一声,燃着的火箭射中了淋了火油的柴堆,只听“轰”的一声,柴堆被点燃了,照亮了周围,几个兵卒有气无力的向营寨大门方向跑过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警戒哨立即大喊:“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几个兵卒纷纷一屁股坐在地上,全都大汗淋漓,其中一个大叫:“我们是从荥阳逃出来的,快放我们进去,我们有重要军情禀报将军!”
寨门处的守门幢将一看对方的确只有几个人,而且口音也是江南的,于是下令打开营门让他们进入营地。
一刻之后,三个浑身大汗淋漓的兵卒有气无力的被带进了牙帐。
沈庆之五十多岁,相貌威猛,有长须,一双眼睛里不时射出光芒。
“尔等三人是何人、为何来此?快快说来,若有一句谎言,定斩不赦!”沈庆之一拍案桌盯着三人大喝一声。
不愧是多年老将,三个跑了三四十里而来的小兵吓得浑身一抖,其中一个定了定神说:“启禀将军,我等三人皆是尹将军帐下亲兵。昨日下午申时有一支乾军骑兵突然来到荥阳城外,尹将军及时下令关闭城门升起吊桥,随后派出信使通知增援的领兵将军,但刚出城就遭到乾军游骑的杀害。到了夜里戌时左右,听说好像有援军到了,是从西城门入城,可没过多久城内就到处传出喊杀声,大量穿着我军甲胄的乾军兵卒和大量乾军骑兵在城内见人就杀,尹将军正要带着兵将去增援,乾军就已经杀到了太守府,我等拼死护卫,仍然死伤惨重。尹将军知道既然乾军大量兵马入城,荥阳肯定是守不住了,于是命我等三人逃出来向将军禀报消息,也让将军有所准备!我等趁机逃了出来,此后一路向虎牢关方向逃来,路上还遇到了两拨追兵,及时躲避才幸免被杀!”
牙帐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没想到荥阳城这么快就被乾军重新攻占,如此一来,西路军就危险了,要知道荥阳距离虎牢关只不过四十余里,就算是正常行军,骑兵也顶多只需要半日工夫就能抵达。
良久,沈庆之问道:“尔等是否知道尹显祖如何了?”
“回将军,我等逃出荥阳的时候,将军还在带着弟兄们拼死抵抗,逃出荥阳城之后就不知道消息了!”
旁边副将柳元景问道:“你是说援军是在戌时从西门进的城,但那些援军却是乾军假扮的?”
“是的,柳将军!”
“知道进城的乾军有多少人吗?”
“据小人推测,应该就是昨日下午抵达城外的三千乾军骑兵!”
柳元景心里担心着自己的弟弟,他一颗心悬起来,皱起眉头说:“柳叔仁的两千援兵去了哪儿?他们为何没有去荥阳?”
其中一个报信的亲兵说:“我等三人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大量的我军尸体,就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如果小人没看错,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派出去的援军,他们应该是遭遇了乾军骑兵!”
柳元景如遭雷击。
鲁方平站出来说:“将军,事情已经明朗了,应该是乾军骑兵抵达荥阳城之后截杀了信使,得知了援兵到来的消息,然后乾军伏击了援兵。深夜,乾军换上我军甲胄装备装扮成我军骗开了荥阳西城门杀进了城内!”
沈庆之不由看向柳元景,发现他神色变化就知道他担心弟弟柳叔仁的安全,于是安慰说:“柳将军,我想令弟不一定······也许他逃了出去或者被乾军俘虏了,当此之际,将军当振作精神,万不可受此事影响!”
柳元景闻言神志清醒过来,向沈庆之抱拳说:“末将多谢将军关怀,其实末将兄弟几人早就有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若舍弟战死也就罢了,那是死得其所。他逃走的可能性不大,否则早就回来了,末将担心的是他被乾军俘虏了,那不仅对他,对我柳家都是奇耻大辱!”
牙帐内众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元景,倒是柳元景自己先压下了重重心事,对沈庆之说:“将军,既然乾军先锋已攻破了荥阳,那说明乾军主力大军应该距离荥阳也不远了。此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乾军号称八万,但应该只有五万左右,领军大将是乾国王妃花木兰,已经抵达中牟。想必诸位对花木兰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万万不可小觑。中牟距离荥阳只不过一百二三十里,两天即可抵达,一般前锋要比主力先行半日,前锋的行军速度也要比主力快,也就是说,最迟明日天黑之前,花木兰的主力大军就会抵达荥阳!”
“现在我军有三个选择:第一,继续攻打虎牢关,在乾军到来之前拿下虎牢关,然后死守待援;第二,立即放弃攻打虎牢关,挥师反攻荥阳,在花木兰的主力抵达荥阳之前夺回荥阳死守待援;第三,放弃攻打虎牢关和荥阳,立即撤军退守颍川!”
沈庆之看向其他将军问道:“对于柳将军提出的三个选择,诸位将军怎么看?”
鲁方平说:“末将以为急切之间无法突破虎牢关,否则我等也不会被阻挡与此数日之久,所以第一选择放弃!”
略阳太守庞法起说:“将军,我军若放弃攻打虎牢关和荥阳,而选择退守颍川的话,那就等于把中路军的左翼暴露给乾军了,陛下这次可是御驾亲征,万一有个闪失,我等只怕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沈庆之看了几个将军一眼,“这么说来,我军只有回师反攻荥阳,然后再死守荥阳以待中路军的援军?”
柳元景想了想说道:“将军,我军退入颍川不一定是坏事,虽然把中路据的左翼暴露给了乾军,但乾军不可能完全无视我西路军的存在而尽全力去打中路军,难道花木兰不怕我军在她率军往东去后就尾随而至,在她与中路军交战时从背后杀出?花木兰想要去打中路军,就必须要先解决我军,而我军可以在颍川周围与其周旋,待中军军解决了蹻磝城再挥师西进与我西路军合击乾军主力!”
沈庆之思索良久,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全军连夜拔营开往荥阳,抵达荥阳之后立即对荥阳发起攻击,若一击不下,则迅速向南撤退,绝不恋战!”
众将都知道沈庆之还舍不得丢下荥阳,想最后还搏一把。不过他们也知道沈庆之的想法是好的,若是控制荥阳,不但可以牵制雒阳地区的乾军,还可以牵制花木兰统带的五万乾军,至少花木兰不能全力攻打南朝中路大军。
“遵命!”众将将沈庆之主意已定,一起抱拳答应后各自离开去做撤离准备。
······
荥阳城内的战斗进行到丑时才结束,乾军在梁翼的指挥下控制了荥阳城,杀死南朝守军一千八百多人,俘虏一千多人。
天刚亮,梁翼一面边命人张贴安民告示,一边命人写了战报派人送往正在率军赶来花木兰主力大军。
到了辰时,攻占荥阳城的乾军兵将们吃完早饭正在往城墙上搬运守城物资和器械,既然攻占了城池,就得做好防守的准备,为主力大军前来守好这座前哨站。
“将军,不好了,南朝西路大军从虎牢关外向我们这边杀过来!”一个兵卒飞奔过来向梁翼报告。
梁翼一听,立即带人向西城门方向赶去。
来到城楼上,果然看见西方浩浩荡荡来了大量的兵马,旌旗遮天蔽日,烟尘冲向天际。
旁边副将对梁翼说:“将军,我军都是骑兵,不擅守城!若是南朝大军攻城,也不知道我军能抵挡多久,若是在主力大军到来之前被攻破了,我军这些将士们就白死了!”
梁翼想了想问道:“昨日夜里被我么解救出来的原守军有多少人?”
“应该有两千多人吧,将军不会是想······让这些人帮助我们守城吧?”
梁翼知道副将担心什么,荥阳原守军都是尉眷的人马,尽管尉眷已经投诚了朝廷,前往乾京任职去了,可乾国上下对尉眷和他留下的这些兵将们都还不是很放心,毕竟这些人归顺的时间太短了。
梁翼摆手:“不用担心,你带人给这两千多人送去足够的吃食,让他们吃饱喝足,给他们发放兵器、弓弩箭矢,带他们来守城!”
“是,将军!”
当一万五千多南朝兵马抵达荥阳城下时,两千多原荥阳守军已经吃饱喝足拿着兵器弓弩和箭矢来到了城墙上。
“原荥阳守将张是连提拜见将军!”一个高大的壮汉身披铠甲在副将的带领下走过来向两翼行礼。
梁翼打量他一番,问道:“张是连提将军,荥阳城是在你手里被南朝大军攻破的,这是镇守不力的罪责,日后若要追究起来,只怕不仅仅是丢官罢职。今日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戴罪立功,你若能带着你的这两千多手下兵将守住南朝大军的进攻,本将就替你向朝廷求情既往不咎!”
张是连提立即抱拳感激涕零的说:“多谢将军,末将一定死守荥阳,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第710章 初生牛犊不畏虎
从中牟前往荥阳的途中,一支大军延绵十里正在行军。
花木兰看了看天色问道:“此地到荥阳还有多远?”
“回元帅,还有四十里,大军在申时之前应该可以抵达!”
这时一匹快马从前方飞奔而来,在花木兰面前停下禀报:“启禀元帅,我乃前锋梁将军帐下信使,这是梁将军给元帅的战报!”
花木兰接过战报打开看了看,对周围将校官员说道:“南朝西路军正在攻打虎牢关,而虎牢关距离荥阳不过四十里左右,你们说南朝大将沈庆之得知荥阳被我军攻占的消息,他还有心思攻打虎牢关吗?”
老将郭生说:“元帅,若我是沈庆之,我必会立即率军撤往颍川,然后把消息禀报给南朝皇帝,以中西两路大军来夹击我军。当然,也不排除沈庆之在得知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师反攻荥阳,若他们能在我军主力抵达之前攻下荥阳并据守,以荥阳城内的物资储备和南朝兵马擅守之能,我军想要短时间之内攻破只怕不太容易,若是被他们两路夹击,那时我军的处境就危险了!”
花木兰皱起了眉头,她担心梁翼仅凭手里的三千骑兵只怕守不住荥阳城,这些骑兵可没有经受过守城训练,而且南朝军又擅长攻城,梁翼能在她率主力抵达之前挡住南朝大军的进攻吗?
不管沈庆之是否会率军反攻荥阳,花木兰还是决定派一支骑兵去增援,她立即叫来卫靖吩咐:“你速带三千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荥阳,若是遇到南朝军正在攻城,不可进城参与防守,而是要留在城外对南朝军进行袭扰,使他们无法全力攻城”。
“是,元帅!”
此时荥阳城外的南朝大军在沈庆之的指挥下布置成了一座阵势,沈庆之更是派人跑到城下辱骂,试图把梁翼激怒,让他率军出城交战。
梁翼被骂之后被激怒了,下令骑兵集结准备出城交战,却被副将劝住:“将军息怒,敌将就是欺负将军年轻沉不住气,想把将军激怒了出城交战,您看看城外南朝军是不是一座阵法?他们有一万五千人,您最多只能带两千人马出城,他们以七倍的兵力布阵,您的兵力太少,必定会陷入阵中出不来了!”
梁翼再一看城外好像还真是一座阵法,他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当即就熄了带兵出城交战打算。
眼看着日头渐渐升高,而城内守将还没有带兵出城交战的迹象,军阵中的沈庆之有些撑不住了,他眉头皱得老高,对众将说:“听说这乾军前锋将军梁翼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将,被辱骂成这样都不出城交战,看来我等想在乾军主力到来之前破城已不可能了!传令,全军向南撤退,退往颍川!”
沈庆之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带着大军撤走了。现在时间紧迫,如果拖拖拉拉,很有可能被乾军骑兵追上来,以他现在的兵力如果布置成阵势,就算敌军骑兵有三四千骑兵,他也不惧,可敌军骑兵一旦追上来就不会给他时间去布阵,而且若是对方的骑兵只在外围不停的袭扰,而不真的进攻,时间长了之后将士们也无法一直维持阵势,最后还是会崩溃。
梁翼没有带兵出城追击,但他派出了斥候队对南朝军进行监视、侦察。
“来人,去向元帅报告南朝西路军正向颍川方向退去!”
信使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向东而去,不到一刻,信使就在途中遇到了卫靖率领的三千骑兵。
卫靖从信使处得到了南朝大军正向颍川方向退去的消息,思索一番之后下令:“传令全军折道向南,我们去追击南朝西路军!”
副将连忙阻止:“将军不可,将军接到的任务是带兵驰援荥阳而不是去追击南朝西路军!”
卫靖不以为意,“南朝军都撤走了,我军的任务也就不存在了!我是主将,现在都听我的命令,跟我去转道去追击南朝军!”
副将无奈,只好率军跟着卫靖折道向南抄近路去截杀南朝大军。
卫靖带兵去截杀南朝西路大军并非是一时冲动,他是有过考虑的,因为他和麾下三千骑兵的位置非常好,沈庆之带兵撤往颍川方向走的是斜线,他如果带兵南下截击却是走直线,只要速度够快,他就可以带兵赶到南朝大军的前面去,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南朝军撤到颍川治所阳翟之前在途中设伏。
行军半日之后,沈庆之把负责断后的柳元景叫来询问:“乾军骑兵可有追上来?”
“回将军,只发现一些乾军游骑跟在后面侦察我军动向,尚未发现有大股乾军骑兵追上来!”
沈庆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是一员老将,这些年跟前秦、后赵打的仗不少,深知蛮族骑兵的厉害,蛮族骑兵若是数量较少,他们一般不正面与大量步兵交战,而是不停的在外围袭扰,搅得将士们不得安宁,时间一长,将士们心里就承受不住而崩溃,逃跑就开始了,只要有第一个人逃跑,那肯定会形成大规模溃逃。
蛮族骑兵一多,他们就会毫无顾忌的集中冲杀过来,在兵力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就算布置成防守威力强大的阵法也挡不住对方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刺。
乾国骑兵虽与蛮族骑兵不是一回事,可乾国骑兵的战术比蛮族骑兵更有章法,更懂得集体配合作战。
到了黄昏时分,沈庆之本想下令让大军停下来宿营,但一想到大军还在乾军骑兵的攻击范围之内心里就不踏实,就没有下令让将士们停下来宿营。
部将们有些纳闷,柳元景提醒道:“将军,天色已晚,是不是让将士们停下来宿营?”
沈庆之说:“咱们并未脱离乾军骑兵的攻击范围,我这心里不安稳啊,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吃干粮、喝水、如厕、喂马、准备火把,半个时辰过后启程继续出发,天色暗下来之后举起火把赶路,今夜连夜行军,一定要脱离乾军骑兵攻击范围!”
“这······是!”柳元景本想劝说沈庆之,赶夜路也并不一定安全,但看沈庆之的神情坚决,只好答应下来。
南朝兵将们停下来休息了半个时辰,在解决了吃干粮、喝水、如厕、喂马、准备火把等一系列问题后继续上路。
天色暗了下来,在沈庆之的命令下又点起火把连夜行军。
从荥阳到颍川治所阳翟有一百二十里,按照正常行军速度,一天走七十到八十里之间,但如果连夜赶路,半夜时分可以抵达阳翟。
阳翟作为颍川治所,是一座郡城,城高墙厚,大军只要抵达了阳翟,沈庆之心里就会踏实得多。
从荥阳到阳翟有两条路,一条走崇高县,另一条走苑陵县,而卫靖带三千骑兵就是走的苑陵县,他骑兵全速行军之下,天刚黑就抵达了阳翟以北的观音山。
东西两条路从观音山左右两侧经过,在观音山以南汇聚成一条延伸至阳翟城外。
卫靖没有来过这里,不顾地图上却是画得清清楚楚,他带兵一路赶来,沿途不停的派人找当地百姓问路,又有路碑做指引,很轻松就在天黑之前抵达了观音山。
三千人马在观音山西侧山林中设好了埋伏,卫靖让兵将们吃饱喝足,把马喂饱,又派人控制了周围两座村子,防止村子里的人走漏消息。
深夜,正当卫靖和麾下三千兵将们熟睡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没过多久,哨兵就来报告:“将军,布置在十里外的警戒哨回来了!”
“快带他过来!”卫靖立即吩咐。
一个披甲壮汉快速走过来向卫靖单膝下拜禀报:“启禀将军,南朝西路军出现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们举着大量的火把向这里行军!”
卫靖迅速下令把所有将士都叫醒,白天一整天长途急行军的将士们经过半夜的熟睡休息已经恢复了体力,将士们被叫醒之后默默的开始做准备,吃干粮、给马喂食豆料、水、如厕,等马吃完喝完之后把马嘴套上笼子防止它们嘶叫。
军官们又给每一个兵卒发一根木棍,让他们在发动攻击之前含在嘴里,防止他们说话,并命令任何人都不许私自取下来,否则军法从事。
不到一刻,西北方向出现了一条火把长龙,这火把长龙拉出四里多长。
此前卫靖早走就做好了部署,他和副将、军司马三人各自带一千人分别出击南朝军的前后中三部。
几乎所有军队在行军时都是按照一字长蛇阵行军,骑兵多部署在前后两部,想要对付这一字长蛇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限制前后两部骑兵的机动能力,让敌军首尾不能呼应,再集中兵力攻打中部。
懂兵法战阵的武将当然对此很清楚,若不懂兵法战阵,没有章法的伏击,很可能不但不能击溃行进中的敌军,反而会被对方发挥一字长蛇阵的威力,让对方的前部和后部骑兵前后呼应进行绞杀。
第711章 生俘大将
沈庆之手里的骑兵不算多,却也不少,有两千骑兵,但战马都不太好,耐力不行,爆发力也不行,这些马还都是从北方一点一点买入的,因为从前的北魏和现在的乾国都对南朝进行战马禁运,南朝方面也只能通过走私购买一些稍好的马,也能通过正常渠道购买一些拉车的马,想要获得真正能够拥有骑兵作战的良马简直难如登天。
南朝不是没有骑兵,而且还不少,但骑兵的战斗力总是上不去,除了战马不行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原因。
首先,从北方贩运过来的马不适合南方的气候,生病死去的很多,因为气候原因造成身体素质下降也是普遍现象。
其次,南方缺乏高超的驯马和养马技术。马和人一样,想要让它跑得更快、耐力更强大,就必须要对它进行系统性训练,用精密的食物配方助它成长,即便它天生是奔跑的王者,可如果不会训练和养它,它也是一匹只会拉车的马。
第三,骑兵战斗力与骑兵的骑术有很大的关系。北方人接触马的机会多,南方人接触马的机会少,北方人从军在骑术方面有很好的基础和底子,而南方兵大多几乎没有任何骑马的经历,想要用这样的兵卒训练一支骑术精湛的骑兵谈何容易?
行军途中,沈庆之也同样让队伍摆开成一字长蛇阵,把两千骑兵分别在前部和后部各部署一千。
“柳将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咱们到了何处?还有多久可以抵达阳翟?”沈庆之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大军还在继续前进,于是问了身边的柳元景。他刚才睡着了,睡了多久不清楚。
柳元景回答说:“回将军的话,现在刚到子时,我军大约到了观音山附近,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抵达阳翟。等到了阳翟,我们就彻底安全了,即便阳翟守不住,咱们还可以退往许昌,以阳翟和许昌的城防,只要筹备足够的粮草,我军可以挡住乾军半年以上!”
沈庆之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对柳元景说:“其实本将倒是不担心挡不住乾军的进攻,而是担心不能与中路军配合好!皇帝在中路军御驾亲征,虽说有六万兵马,可大多还是步兵,一旦在野外遭遇乾军主力,只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柳将军,你在河南地区经营多年,想必应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等抵达阳翟之后本将希望你用尽你的手段监视乾军主力的一举一动,一旦花木兰挥师东进去进攻我中路军要及时报告,我们不能让她毫无顾忌的去攻打中路军!”
柳元景答应:“末将遵命!”
两人说着说着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本能感觉周围有危险,因为他们此前一路行来,虽然走到哪儿附近的虫鸣就会消失,远处的虫鸣声还是可以听到的,但在这里似乎听不到任何虫鸣,而且左侧不远处就是观音山,山上应该有大量的虫类,距离这么远,怎么没有一点虫鸣声传来。
“柳将军,下令停止前进,准备就地防御!”沈庆之当即立断下达了命令。
“遵命!”柳元景抱拳答应,立即吩咐传令官去传令。
然而就在这时,卫靖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布阵,他在最佳时机下达了攻击命令,埋伏在观音山山坡山树林内的三支骑兵分别从前中后杀出。
附近的乾军骑兵没有举火把,以为根本就没有时间,等到火把打起来战机早就失去了,所以卫靖在此前给所有人下达的命令就是一鼓作气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先用骑射,再直接近身冲杀,直到把对方的一字长蛇阵冲散成几节再掉过头来继续冲杀。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此时不拼命赚取功劳更待何时?跟我冲垮敌军,杀啊——”卫靖手执长枪大吼着率先打马向山下冲去。
这边号炮一响,左右两翼由副将和军司马分别统带的一千骑兵也一起杀出,黑夜之中,三股黑色的铁流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冲过来。
已经听到动静的南朝兵将们看不清侧翼的敌军,但各部将军早已纷纷下令弓箭手向侧翼转向并开弓放箭。
在如此深夜遭到伏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南朝步兵们此时也是人人色变,内心慌乱,命令传达不及时,执行时慌乱不堪,南朝弓箭手只来得及射出第一波箭矢,给乾军骑兵们造成了上百人的伤亡,乾军骑兵一口气就冲到了近前。
“嗖嗖嗖······”乾军骑兵们三轮快速骑射开始了,骑射的射箭速度绝对要比步弓手快得多,那是因为骑兵弓的拉力要比步弓小,步弓一般要求拉满弓才能放箭,这个发力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而骑兵弓很轻易就能拉满弓,乾军骑兵连续射出三拨箭矢,南朝军的步弓手才射出一拨箭矢。
一阵箭雨打击让早就有些慌乱的南朝军更加慌乱了,一字长蛇阵队形本就不太严整,被一乾军骑兵射出的箭雨射得更加松散,等乾军骑兵们收了弓箭拿着兵器冲过来,一个照面就被冲散了。
而在一字长蛇阵的前后两部骑兵此时已接到了沈庆之的命令,让他们从左右两翼夹击冲击中部的敌军,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行动就迎来了乾军骑兵们的箭雨,连续三拨箭雨射得他们人仰马翻,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乾军骑兵们就端着寒光闪闪的长矛冲了过来。
“嘭嘭嘭······”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一阵阵战马嘶鸣传出,战马倒地惨叫,一个个南朝骑兵被迎面而来的乾军骑兵强大的冲击力给撞飞,有人被长矛串起,举着火把的南朝兵将们成了一个个活靶子,不断有人被射落下马,不停有人被冲过来的乾军骑兵用长矛挑起。
南朝军此时完全被打懵了,根本组织不起反击,所有人都顾不上其他人,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一字长蛇阵就被分割成三段。
在回过神来之后,南朝军兵将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组织反击,而是逃,逃得越开越好,谁都知道这种时候根本就组织不起反击,留下来只能等死。
于是乎,南朝军的溃逃开始了,无论沈庆之、柳元景等人如何吆喝发令,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都是徒劳无功。
一票军马向沈庆之和柳元景这边冲过来,人还没到箭矢就先到了,身边的人被一个个射倒,沈庆之和柳元景立即举起兵器挡开接二连三射来的箭矢。
就在这时,一员乾军小将冲过来挺枪便刺,沈庆之大怒,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捋其虎须,实在欺人太甚,他爆发出一声怒吼,抬起钢枪就迎上去。
“当当”两声,沈庆之的长枪竟然被挡开,乾军小将一枪刺向沈庆之的咽喉,沈庆之瞪大眼睛竟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成为这枪下亡魂,旁边突然撩起一柄长刀。
“当”的一声,刺向沈庆之咽喉的长枪被砍偏,岂知那马背上的乾军小将突然飞身一脚踢来。
救下沈庆之的柳元景根本没想到这乾军小将的骑术如此高超,慌忙用双臂护着胸前,整个人被踢飞出去,而还在马背上的沈庆之只觉得眼睛一花,感觉自己被人提着离开马背,再一看,自己已被人死死按在了另一个马背上。
沈庆之拼命的挣扎,却被人一拳打在头部晕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沈庆之一看,自己被捆着手脚正侧身躺在一间简易的营帐里,这时帐外走进来三个兵丁,其中一个手上拿着蒸饼,另外两人走过来按住他,蒸饼被塞进他的嘴里,他努力把塞进嘴里的蒸饼吐出来,“呸呸呸!”
“呦呵,你还不吃?跟干粮相比,蒸饼可好吃多了,你别不知道好歹!快吃吧,吃完了爷们几个还要带你去见将军呢!”
沈庆之把嘴里的蒸饼碎屑全部吐出来,大骂:“本将死也不会吃北虏的食物!”
喂食的乾军兵卒蹲在沈庆之面前冷冷道:“听着,不管你在南朝是什么官职,在这里你已经成了俘虏,你最好老实一点!我等受命前来给你喂食,你如果不吃就会让我们兄弟几个受罚,我们兄弟几个如果不高兴,有你好果子吃的!你堂堂一将军,何必为了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受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欺负?”
沈庆之一想,这家伙说得对啊,我若不吃,这几个小兵为了完成任务不被上司责罚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让我吃东西,我堂堂一方大将何必受他们的侮辱?
想到这里,沈庆之说:“给我解开,蒸饼拿来,我吃!”
喂食的乾军兵卒眼睛一瞪:“你还想让我等给你解开绳索?你可是将军,武艺虽不说无敌天下,对付我们几个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若是让你给跑了,我等就是死罪,你真当我们这小人物都是傻子啊?老子喂你,快吃!”
沈庆之只好把对方喂进嘴里的蒸饼一点点吃下去,不久他就被带出营帐,一路上看到许多乾军兵卒,即便是走路也是一伍一什,从不单独一个人,行走之间也是动作整齐。
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大帐外,押送沈庆之过来的什长见帐内有人在说话就停了下来准备等帐内议事完毕再去通报。
沈庆之被捆住双臂站在帐外听见了里面的人说话声:
“······我军战死两百二十九人,伤一百四十五人;俘获敌军三千三百余人,斩杀敌军八千二百余人。根据我方探子来报,逃入阳翟城的南朝军只有三千四百余人,应该还有少量南朝军逃入四周荒野!”
第712章 战争也讲礼仪
沈庆之听到这个消息脑子一懵,他西路军两万人马,在攻打荥阳和虎牢关时损失了两千人,留守荥阳的尹显祖驻守荥阳三千人全部都损失了,他率军从荥阳城外撤走时还有一万五千人,此时听到只有三千多人逃入了阳翟城,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一时间悲从心起,顿时有了轻生之念。
他看见旁边一个站岗的兵卒手里拿着长矛,当即一脚踢过去,站岗兵卒的手被踢疼了,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长矛,长矛倒向地面,他立即向长矛的矛头撞过去。
看押沈庆之的兵卒们大惊,什上迅速伸手一把拉住沈庆之的胳膊,在他的胸膛距离矛头只有一丝距离时及时拉住了他。
“你疯了?你想死也别害我们啊!”什长一声暴怒,情急之下挥拳在沈庆之的肚子上打了两拳,直打得沈庆之弯了腰。
里面传来大喝声:“外面发生何事?”
什长立即走进去禀报,很快就出来把沈庆之押了进去。
沈庆之看见帐内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将,似乎就是昨夜攻击他的人,只见这小将问他:“不知将军姓甚名谁,在南朝官居何职?”
沈庆之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隐瞒,那么多俘虏随便一个都认识他,他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将是南朝西路军大将沈庆之!”
卫靖脸上露出的笑容,“原来是沈将军,失敬失敬,元帅若是知道沈将军在我营帐做客定会很高兴!来人,写一份战报给元帅,另外说明我已把南朝西路军大将沈庆之将军请到营中做客,另有南朝将军柳元景带着残兵败将三千余人逃入阳翟城!”
旁边有官员答应:“遵命!”
沈庆之脸色微变,压抑着愤怒,眼睛死死盯着卫靖冷声道:“年轻人,羞辱一个老人算不得什么本事!”
卫靖起身一笑:“沈将军太多心了,在下说的是事实,而且在下以为这已经是最为委婉的说法了,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怎么说才能清楚的阐述将军身在我营中的事实!”
沈庆之深吸一口气,看着卫靖问道:“好,随你怎么说,不知将军打算把老夫如何处置?”
卫靖说:“我家元帅已身在荥阳,荥阳距此也不过百里,如今将军已在我营中,不去拜见一下我家元帅也实在说不过去,天下人会认为将军不懂礼节,在下愿成人之美,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何好说的?”沈庆之冷哼一声把脸转到了一边。
卫靖走过来向沈庆之抱拳行礼说:“沈将军,在下无意羞辱将军,跟将军也并无私人仇恨,今日你我在此相聚完全是因为敌我阵营不同而已,而将军似乎一直把在下视为仇敌,这是为何呢?我听说春秋时期各国之间互相征伐也是很讲规矩、很守礼节的,南朝一向视自己为汉家正统,怎么到了将军这儿,连战争礼仪都不顾了吗?”
沈庆之被卫靖说得面有惭色,内心挣扎了一番,抱拳说:“久闻贵国王妃、花木兰将军乃巾帼英雄,今有机会能得一见实乃平生幸事,还请将军安排吧!”
卫靖点头:“好,今日在下就安排将军前往荥阳!”
信使快马加鞭之下,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抵达了荥阳。
花木兰正在荥阳太守府里大发脾气,“这个小子,本帅让他带兵来增援荥阳,他倒好,半途消失不见了,三千人马也失去了踪迹,这都快一天一夜了也没有半点消息,可恶,实在可恶!”
侍中许彦站出来说:“元帅,下官以为卫将军应该是带兵去追击南朝军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
花木兰生气道:“那他也应该派人事先说一声啊,不声不响带兵去追敌,这军中还没有规矩了吗?”
“臣估计卫将军是担心元帅不同意他带兵去追击南朝军,所以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元帅给他的命令是带兵增援荥阳,在外围牵制南朝军。可他在途中得到消息荥阳之围已解,于是他趁机率军追上去,这并不算违背元帅的军令!”
国师寇谦之打了一卦,起身对花木兰拱手说:“元帅息怒,老臣方才卜卦,卦象显示卫将军不但无恙,只怕还大有斩获!”
花木兰对寇谦之这老神棍的本事深表怀疑:“你这老倌,你那劳什子卜卦到底灵不灵啊?”
寇谦之面露尴尬:“多数时候还是很灵验的!”
正说着话,门外就有一个小卒走进来禀报:“启禀元帅,卫将军派来信使求见!”
花木兰立即伸手:“快让信使进来!”
信使进来后下拜:“启禀元帅,卫将军派小人前来给元帅送来战报!”
“呈上来!”
旁边一个侍从上前把战报转呈到花木兰手里,花木兰接过战报立即解开捆绑的细绳,打开卷轴看了起来。
看完战报,花木兰内心暗暗高兴,表面却板着脸把战报递给许彦:“许彦,你给大伙念念吧”
“是!”许彦答应,接过战报打开念起来。
帐内各军大将和随军大臣、官员们的脸上都呈现不同的精彩神色。
郦嵩站出来对花木兰拱手说:“恭喜元帅,原本臣还以为解决南朝西路军对我朝的威胁需要大费周折,没想到元帅只派了卫靖将军带一支偏师就解决了南朝西路军,如今南朝西路军的主将沈庆之被我军俘虏,只有副将柳元景和振武将军马方平等人带着残兵败将三千余人逃回了颍川阳瞿,这些残存的西路军已经对我军构不成多大威胁了,臣以为只需命卫靖将军盯死了柳元景、马方平等人,他们就玩不出多少花样了!”
毛修之站出来却有不同的意见,他对花木兰说:“元帅,臣以为郦大人所说虽不错,却也有些轻视柳元景、马方平等人,臣与这些人共事过,柳元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此次南朝西路军撤退的太过仓促,臣以为应该是沈庆之想要尽快脱离我军骑兵攻击范围,所以才下令让大军不眠不休连夜行军,这才让卫靖将军抓住就会伏击得手!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就算主将不是沈庆之,换做其他人做主将只怕也会着了道,毕竟卫靖将军此举太过反常,谁都不会想到他敢带兵连夜深入敌军控制区内设伏!”
“这事出了之后,南朝方面肯定不会再小看卫靖将军了,必定会对他多加防备,卫将军虽富有才干,可毕竟还年轻,而柳元景、马方平等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臣就是担心他会遭了这几个老鬼的道啊!”
花木力听了毛修之的话深以为然,问道:“毛尚书,你对柳元景、马方平等人了如指掌,本帅想请你去给卫靖做军师,不知你可愿否?”
毛修之哪里有不肯之理?当即拱手答应:“下官自当遵从元帅之命!”
“甚好,你准备一下,今日就赶往卫靖大军处!”
“是!”
次日上午,卫靖派来的兵卒把沈庆之押送到了荥阳。
沈庆之被几个兵卒押送到太守府,花木兰高坐主位,其他将校和官员分别列于两侧。
“败军之将沈庆之见过乾国王妃、花元帅!”这次沈庆之没有自视甚高,见花木兰时用了臣下见君王之礼。
花木兰抬手:“沈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给沈将军松绑!”
身后甲士拔出利刃割断了捆绑沈庆之的绳索,沈庆之抱拳说:“多谢元帅!”
花木兰说:“沈将军是声名满天下的名将,木兰早已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见到将军实乃三生有幸!只因贵我两国目前尚在交战,很许多话本帅也不方便与沈将军说,也有很多事不方便去做,还请将军暂且跟随在本帅大军之中,有任何需求皆可向服侍之人提出来,本帅尽量满足,一切待两国战事结束之后再言其他,将军以为本帅如此安排可妥当否?”
沈庆之就算不满也没有办法,身在敌营,身不由己!他只好说:“一切任凭元帅安排!”
“来人,请沈将军下去休息!”
“沈某告退!”沈庆之抱了抱拳,转身离去,几个甲士紧跟在其后。
花木兰等沈庆之走后,对众将和随军大臣官员们说:“诸位,既然南朝西路军这个威胁已经解除,为了尽量减轻王慧龙的压力,看来我军要尽快挥师东进了!”
众将和官员们一起抱拳拱手:“元帅英明!”
花木兰的大军还没有开始再次挥师东进,原先被南朝西路军攻占的荥阳各县留守南朝官员和少量兵将就纷纷弃城而逃,既然西路军都撤回走,这些南朝官员和少量兵力在这里也站不住脚,根本不用打,大军往城外走一圈,城内的南朝官员和少量兵将吓都快吓死。
荥阳所属各城很轻松的再次被乾国夺回和控制,为了加强管理,花木兰下令被南朝大军攻占过、却又失去主要官员的各城暂时由镇守将军负责军政事务,进行军事化管理,等待战事稳定或结束之后再委派文官前来接管政务。
第714章 鸠占鹊巢
(这里是章节数写错了,原本应该是713章,写成了714章)
就在花木兰正率军向济州方向进发时,南朝皇帝刘义康率领的中路军六万余人正在猛攻蹻磝城,而此时赵俊生也正在率军向长安方向大踏步前进。
赵俊生对长安的威胁让皮豹子和步六孤丽不得不从攻打河东和潼关的大军之中抽调大部分兵力回师抵挡。
四月初五,赵俊生大军进入平凉郡,平凉郡此前被赫连定定为国都,在短暂的时间里经过一番休整,城墙还算坚固,赫连定灭亡之后,皮豹子派部将高文德驻守平凉,赵俊生的大军在这里遇到了抵抗。
因长途行军,为了不拖累大军的行军速度,赵俊生早已下令焚毁所有攻城器械,只留下一些关键的金属零部件,所以遇到平凉这座坚城后,赵俊生一时间拿它没办法,想要打造攻城武器又在平凉附近找不到好的木材,让工匠营利用能够找到的木材打造了一些简易的攻城云梯,作用不大,在攻城时遭到了顽强的抵抗。
一连十来天,赵俊生都没能攻下平凉,据探查,这平凉城内驻军有八千,若不理会它,绕过平凉直下长安,又恐守军在背后袭扰,赵俊生只好下令在平凉城外扎下营盘再慢慢想办法破城。
幸好这些日子先后打下了怀朔镇、沃野镇和薄骨律镇,缴获颇丰,不用担心粮草补给补上的问题。
皮豹子和步六孤丽从河东和潼关抽调了三万兵马前来对付赵俊生的西征大军,剩下的兵马依然留在河东和潼关保持对乾军的压制,但已经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双方在河东和潼关一线保持着僵持局面。
被抽调出来的三万兵马由步六孤丽亲自统帅前往平凉迎战赵俊生的乾军,而皮豹子就留在河东一线主持大局,在如今这个时刻,这二人罕见的保持着密切配合的状态,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北魏朝廷这条船翻了,谁都别想活。
长安城,皇宫内。
小皇帝坐在宝座上有些惶恐不安,他已经十二岁,多少有些懂事了,赵俊生大军进逼平凉的消息让他害怕了,而大殿上的那些大臣们此时却是一个个争吵不休。
老臣豆卢鲁元站出来咳嗽两声,争吵的大臣们停了下来,就听他说:“陛下、诸位,摄政王率军已赶往平凉,战事还没有开打,我们也无法预知结果,老臣以为我们在后方除了对摄政王保持足够的支持之外,还可以想办法给赵俊生找麻烦,让他不能集中力量和精力与摄政王进行决战!”
刚刚带兵来到长安才半个多月的奚眷站出来问:“豆卢太保有何良策?”
豆卢鲁元说:“日前柔然人只在漠南转了一圈就回去了,按照我朝派出的密使与柔然可汗吴提的约定,他应该出兵尽量在漠南牵制乾国!我听说来大千的儿子来丘颓还在柔然大军之中,我们可派密使快速前往与其联络,让他说服吴提再次出兵!”
奚眷立即说:“此法甚好,可速速施行!”
步六孤丽不在长安时,长安的大事都是由豆卢鲁元和李顺二人做主,朝政也由这二人把持,李顺对豆卢鲁元的想法表示了支持,“太保此计甚妙,只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柔然人自怕不会轻易出兵,什么条件可以让吴提不惜血本呢?”
豆卢鲁元说:“我以为可以把阴山以北的广大草场全部让给柔然为条件,相信他不会拒绝!”
阴山以北就是漠南地区,这片地区可就大了,而且气候也相比漠北要温暖得多,水草丰美,适合大规模放牧,吴提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大一块肥肉。
“同意!”
“附议!”众臣见李顺同意了,都站出来纷纷表示赞同。
豆卢鲁元又向皇帝拓跋晃拱手:“陛下,既然众臣无异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
拓跋晃根本做不了主,就算他不同意也不能更改这个决定,只能表情木然的点头。
······
平凉城外。
泾河在平凉城以北穿过,赵俊生大军的营地就设在西城墙外。
“大王,吕统领在帐外求见!”当值校尉走进帅帐报告。
赵俊生正在帅帐内与众将和官员们商议破城之策,听见报告抬手:“让他进来!”
吕玄伯走进来报告:“启禀大王,据长安细作来报,步六孤丽从潼关和河东一线抽调了三万兵马并亲自统兵向平凉而来,已到了雍县!长安朝廷对我潼关和河东一线的战事因抽调兵力的缘故而停止,目前正处在对峙的局面!”
对于这种情况,赵俊生和随军大臣和官员们也都早有预见,长安朝廷不可能对他率军攻打平凉视而不见,能反应如此快已经实属难得了。
赵俊生脸色平静问道:“雍县距离此地有四百余里,按照正常行军速度需要六天到七天时间,不过西凉地区风沙大,道路崎岖,步六孤丽的大军抵达这里应该会推迟一天左右。诸位,接下来我军当如何应对?”
有随军大臣站出来说:“大王,背靠敌城迎击敌人援军乃是兵家大忌,若我军无法在敌军援兵到来之前攻破平凉,臣以为还是先撤到泾河以北再做计较!”
赵俊生皱眉说:“撤到泾河以北······步六孤丽率军到来之后背靠平凉,以泾河与我隔河对峙的话,局面于我大军是不利的,我军不能长久被滞留在此,否则士气会低落,粮草辎重也会不济······”
东方辰站出来说:“臣有一法或可破城,只是风险极大!”
赵俊生抬手:“说说看!”
“可以收集锄头等农具,命兵卒从城外挖掘甬道通入城内!”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可以试试!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命兵士们在泾河以北重新搭建一座营地,若是在步六孤丽率军抵达之前我军仍然没有攻破平凉,我军就退到泾河以北!”
随后相关命令传达下去,兵卒们从附近农家征集来锄头、铁锹、箩筐。
为了尽量缩短地道挖掘的距离,赵俊生不得不把营地往城墙方向移动,最近的营帐移动到距离城墙只有两里!
这个情况立即引起了平凉城守军兵卒的注意,消息禀报到守将高文德这里,高文德一听,立即人前往城墙上查看。
“咦,乾军营地的确向城墙这边移动了不少,难道······”
高文德想了想立即下令:“来人,去叫人准备几十口大缸,在城墙根每隔十丈倒扣一口缸,每日派专人把耳朵贴在缸底监听,分三班轮番当值,若听到地下有声响要立即来报!”
“是,将军!”
挖掘地道的进度慢得令人发指,赵俊生其实早就知道挖掘地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这里紧邻崆峒山,地面以下有大量的石头,土质又坚硬,锄头、铁锹、榔头全部都用上了,一天最多只能挖一百米,连续挖了三天之后,赵俊生果断的下令停止了这项工程,宣告这次挖掘地道偷袭城内的计划失败,而高文德的防御措施也没有起到作用。
如果时间上允许,赵俊生当然愿意用这个办法,不过他不会只挖掘一条地道。
不得已之下,赵俊生果断下令全军退往泾河以北已经搭建好的营地。
四月二十二,步六孤丽率军抵达平凉,他一看城外还有乾军留下的军营完好无损,有免费的军营可以入住,他如何不高兴,当即率军进驻。
步六孤丽骑马走在乾军撤走后留下的营地内左右看了看,说道:“想不到乾军搭建的营寨竟然如此规整坚固,在这方面,本王不得不说汉人比我们强多了!”
弟弟步六孤归说:“将士们远道而来赶路艰辛,有了这座现成的营寨就不需要另外费力气建造营地了!”
进入营地之后的魏军在步六孤丽及几个弟弟的指挥下很快安心在这营寨内住下来,守将高文德随后带人赶来拜见。
“下官平凉太守高文德拜见摄政王!”
步六孤丽抬手:“高太守免礼!”
“谢王爷!”
步六孤丽问:“赵俊生的兵马如今在何处?”
“回王爷,就在泾河以北,但不知道具体位置,应该不会超过方圆二十里范围!”
步六孤丽道:“为何查不出对方的具体位置?是因为对方的防备太森严?”
“是的,末将这三天来连续派出了五拨斥候,分别从五个方向进行探查,但全部都是有去无回,根据斥候失踪的范围进行推断,乾军大营应该就在河对面十里外!”
步六孤丽思索一番问:“本王听闻乾军的攻城能力很强,可平凉城城墙虽说坚固,却也算不上高大,乾军为何攻打半月之久都未能攻破?难不能高太守有什么守城秘诀?”
高文德笑着说:“王爷高看下官了,说起守城之能,下官比朝廷其他将军也强不到哪儿去,乾军攻打半月之久都未能攻破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此来并未携带攻城器械,这附近又找不到可以制作攻城器械的高大树木,他们从旁边山上看法的树木只能制作云梯,因此久攻不下!”
“原来如此!好了,高太守留下来吃晚饭吧,吃晚饭咱们再商议破敌之策!”
第714章(2) 渡河遭遇战
与平凉城隔河相对的北方十里外就是赵俊生的乾军营地。
下午申时,赵俊生与东方辰等人在帅帐里研究如何攻打步六孤丽的战法,探子来报:“启禀大王,今日巳时,步六孤丽率三万大军抵达平凉,已入驻我军留下的营寨!”
“哦,来得还挺快的!”赵俊生随口说了一句,对众将说:“步六孤丽的大军刚刚抵达,肯定是人困马乏,孤想派一支兵马前去袭营,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东方辰点点头说:“双方隔着泾河,想来步六孤丽心里也不会太过警惕,倒是值得一试,只是臣以为带兵去袭营的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一旦发现不对就要立即撤退!”
赵俊生见东方辰也认可,认为这事即便做不成也不会损失太大,不过派去带队的人必须要很强的临阵应变能力才行,他看向诸将询问:“哪位将军愿意今夜带兵去袭击魏军大营啊?”
鲁爽首先站出来抱拳说:“大王,小将愿带兵夜袭魏军大营!”
鲁爽年纪轻轻,武艺不凡,胆气豪壮,赵俊生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见他第一个站出来请战,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说:“好,孤给你三千人马,你若是得胜,孤重重有赏!”
鲁爽满脸欣喜:“多谢大王!末将这就去做准备”。
赵俊生见鲁爽高高兴兴走了,脸上会心一笑,问站在一旁的常昆:“除了那一处徒步涉水渡河的地点,是否还探查到其他可以渡河的位置?”
常昆回到说:“昨夜末将已派人去探查了,但目前还没有查到!”
赵俊生吩咐:“尽量查,咱们初来乍道,这此地水文不熟,平凉太守高文德就不同了,此人在平凉城呆了多年,若是他知道一处我们不知道的渡河地点,派兵前来攻打我们,我们岂不会吃大亏?”
常昆抱拳说:“末将再派人沿着河岸去探查,同时也派人找当地的百姓询问一番,看是否还有其他可以渡河的地点!”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平凉的步六孤丽正召集部将们议事。
军帐之中,步六孤归侃侃而谈:“今我军初来,乾军必然已收到消息,但他们应该不会对我军防备,我以为今夜我军可出兵前去袭营,必定成功!”
步六孤丽觉得弟弟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毕竟他们初来乍到,长途行军,兵疲马乏,乾军应该想不到他们会出兵去夜袭,若是精心部署一番,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步六孤丽思考权衡一番之后,当即同意了步六孤归的建议,“好,老四,袭营之事就交给你去做,你去挑选三千精兵做好准备,深夜之后再出发!”
“多谢大哥,我这就去准备!”
步六孤丽不等弟弟离开,就对高文德说:“老四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高太守派一个熟知当地情形的人给他做向导!”
高文德也想让自己人捞点功劳,于是推荐了自己的弟弟高文宗给步六孤归做向导。
深夜子时过后,鲁爽带着三千兵马悄悄从营地出发,星空朗照,圆月悬空,行军时视线还不错,不用点火把就能看见前方的道路。
行军途中,所有战马都被包裹了马蹄和马嘴,所有兵卒嘴里都咬着木棍不许说话,只有战马沉重的呼吸声和兵甲的金属摩擦声。
到了河边,鲁爽发现河面上笼罩着一层白色水雾,看不到河对岸的情形,他当先骑着马慢慢下了河,身后三千骑兵一排排紧跟着后面,为了尽量减小声音,大家渡河时都尽力小心不弄出水响声。
渡河还不到一半,鲁爽就发现了不对劲,对面河中间传来了水响声,他立即勒马停了下来并举起了手臂,身后的兵将们看见他如此,也停了下来。
周围只剩下河水的潺潺流水声,鲁爽纳闷,刚刚明明听到前方有水响声,而且还不小,现在怎么听不见了?难道是大鱼弄出来的水声?
此时距离鲁爽只不过五十米外的河面上,步六孤归正和他手下的骑兵静静的站在河水中,他们刚才也听到了对面不远处的河面上传来水响声,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前方被白色水雾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鲁爽想了想,从弓囊取出弯弓和一支箭,他张弓搭箭拉满弓向前方射了一箭。
“嗖”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对面几十步外就传来一声惨叫:“啊——”
鲁爽大惊,当即大吼:“前方有敌军,给放箭,放箭——”
身后的骑兵们大惊,听了命令立即取出弓箭向前方放箭,“嗖嗖嗖······”
步六孤归这边的反应慢了一拍,等他手下一个兵丁被鲁爽一箭射得受伤惨叫,对面又传来大吼放箭声,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大叫:“所有人给我放箭,射死他们,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停!”
“嗖嗖嗖······”
在白色水雾笼罩的河面上,双方隔着几十步向对方不停的放箭,惨叫声不停从双方阵营中传出,不停有人中箭后跌落下马被河水冲走,被射中了的战马狂躁的在河里乱蹦乱跑,搅乱出大量的水响声。
河水被鲜血染红了,但在这水雾笼罩的深夜谁也看不见,双方你来我往,箭矢在空中飞来飞去,有些射中了人和马,大部分射在了水中。
每个骑兵配备一壶箭三十支很快就射完了,鲁爽把弓收回弓囊,拿出长枪大吼:“弟兄们,跟我杀过去,杀啊!”
对面的步六孤归也不是软蛋,刚才的弓箭对射谁也不知道伤亡有多大,但此时绝不能后撤,否则就是溃败的面,他拿出一杆长槊大吼:“跟我杀——”
“杀啊——”
双方打马拼命向对面冲过去,但受到河水的阻碍,战马在水中想跑了跑不起来,大量的水深从河中传出。
等双方冲到近处终于看清了对方,交战双方都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双方一照面就如同仇人相见。
鲁爽手中的长枪一抖,迎面两个敌军就被他挑落下马砸在水中掀起大量水花,旁边的敌军兵卒也受到了水花的影响,鲁爽如猛虎扑进了羊群之中,手里的长枪每一次出击都刺死一个敌军。
这边步六孤归也是极为悍勇,一杆长槊拿在手中杀入乾军之中如无人之境。
从子时一直战斗至丑时,打了一个多时辰,刚开始双方在河水中都受限于河水的阻碍作战不方便,但时间一长,乾军平日里苛严的训练在此时就起到了明显的作用,乾军兵卒们的作战意志更强,同袍之间的配合也更加默契。
而在这一方面,魏军就明显不如乾军了,打了一个时辰之后,魏军的气势陡然一降,伤亡明显上升,但现在双方混战在一起,谁都没有什么高明的战术,只能卯足劲了厮杀到底,唯一不同的是乾军兵卒们之间配合越来越娴熟。
又杀了小半个时辰,魏军之中有人发现形势已经明显不利于己方,于是在战斗中劝步六孤归撤走,再从长计议。
步六孤归年纪虽然不大,可他跟着父亲和哥哥这些年打了不少仗,经验也比较丰富,他知道此时撤退必须要有弓箭掩护,否则根本无法脱身,他当即命人去从岸上抽调还没有下水的兵卒,让他们收集一些箭矢给大军撤退做掩护。
“将军,都准备好了,岸上安排了一百多名弓箭手,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步六孤归很不甘心,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再耗下去只会把所有人都交代在这里,他一槊斩杀了两个乾军骑兵之后大吼:“弓箭掩护,全军撤退!”
岸上的兵卒听到吼叫声,立即向河中间放箭,正要去追杀的乾军兵卒们遭到了一拨箭雨,死伤了一些人马,其他人都纷纷躲避箭矢,双方之间就此拉开距离。
等对方箭雨停下来,鲁爽一看对方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等对方在岸上站稳紧跟,再追过去岂不是去送死?于是只好下令撤退。
双方各自退回河岸上,都心有不甘的在原地留下一些警戒哨,再带着大队人马撤回去。
赵俊生听闻鲁爽带兵回来了,走出营帐一看,只见鲁爽和兵将们都垂头丧气的,回来的人马已经少了一小半。
鲁爽来到赵俊生面前下拜道:“大王,末将率军去夜袭时,却不想对方也派人来偷袭我军营地,双方在渡河之处遭遇了,当时河面上有白雾,看不清楚,渡河一般遭遇对方的前锋,一场厮杀过后,对方岸上兵士用弓箭射住阵脚,前锋就此撤回岸上,末将担心追过去遇到埋伏,只好率军撤回!”
赵俊生把鲁爽扶起来说:“此事不怨你,不是你的错!先回帐休息吧!”
“末将告退!”
次日一早,赵俊生接到报告后带着龙卫军来到河边,只见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尸首,轻骑兵都没有重装备,身上的甲胄也是皮甲,遇水发泡,有一处狭窄的河道都被尸首给堵住了,赵俊生看见这一幕,心中悲戚,命人把尸首都打捞上来掩埋。
第715章 再袭
在掩埋了阵亡将士们的遗骸之后,赵俊生召集众将和随军大臣们说:“昨日夜袭失败的事情想必诸位都知道了,步六孤丽与我们想到一块儿了,在我们派兵夜袭的同时,他们也派来了夜袭的人马,双方在白雾笼罩的河面遭遇,随后发生交战,以敌军主动撤退、我军惨胜结束,此战我军损失了一千二百人,而敌军应该损失在一千八百人以上!”
“接下来,我军当如何行事?”
李元德站出来说:“大王,今早魏军在渡河处修建了防御工事,我军要渡河过去只怕不可能了,而我们又没有找到其他渡河地点,臣以为我军现在是要尽快找到其他渡河地点!”
赵俊生看向沈晦问:“地道还需要多久才能挖通?”
沈晦回答说:“按照我们撤离时挖掘的进度,比当初从营地向平凉城挖地下甬道时快了一倍,到现在为止应该挖了六百步,再有五天时间,应该可以挖到我们预定的地道入口,这个入口在河堤外侧一片树林里!”
常昆站出来说:“大王,地道的入口如果在那片树林里,我们渡河过去就成了一个问题,那一带河水深,也急,稍不注意就会被冲走!”
赵俊生看向众将和官员问道:“可有办法解决?”
有官员站出来说:“大王,臣以为可以命人制作一木筏,待地道挖捅,就命人携带粗绳乘木筏在夜间渡河而去将粗绳系于河岸树干上,将士们再抓着粗绳渡河过去!”
赵俊生把这个办法想了一下,说道:“此法简单,无需费时费力,但安全上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我军中将士大多不识水性,下水就浑身发软,想要派大队人马过去,必须从全军之中挑选精锐!李元德,你是南方人,你来挑人组织一支三千人的突击队!”
这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李元德立即站出来答应:“是!”
军议结束后,赵俊生向沈晦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河边,周围跟着一些龙卫军的侍卫。
赵俊生在河堤上策马慢走,一边走一边观察河对岸的情形,“沈晦,挖地道的那些人怎么样?预留的粮食可够他们支撑到把地道挖穿吗?”
沈晦拱手说:“足够了!一共有两百多人,有王将军带队,绝不会有问题!”
“有那么大一个溶洞,孤不担心他们会被憋死在里面,但是挖掘地道运出来的泥土和砂石总得有一个去处,若是运到溶洞里就会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孤还是有些担心啊!”
沈晦说:“大王放心,昨日夜里,王将军偷偷从地道入口放了一只信鸽回来,信中说他们在挖地道时挖通了一条地下河,挖地道挖出的泥土和砂石已经运往地下河堆积,没问题的!”
“地下河?通往何处?”
“应该就在河岸以南,但地下河太长,王将军他们的任务又太重,只搜查了四五里没有发现危险就撤回来了!”
赵俊生想了想对沈晦说:“能不能想办法送信到地道去告诉王昱,让他派人把地下河仔细搜查一遍?”
沈晦摇头:“目前只有他们能悄悄从地下入口用信鸽把消息从地道送出来,我们无法主动联系上他们,而且他们手里的信鸽只有一只了!”
赵俊生摆摆手:“那就算了,等地道挖通了再说!”
一连两天,乾军这边没有丝毫动静,在平凉城外的魏军大营内,步六孤丽和他的部将及随军官员们都纳闷了,“乾军怎么没有动静了?不会已经撤军了吧?”
步六孤丽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他找来四弟步六孤归问:“我们的斥候还是无法靠近乾军大营吗?”
“是的,大哥,乾军戒备得太森严了,我军的斥候一直只能在距离乾军五里之外探查,一旦靠近十有八九就会被发现!”
步六孤丽叹道:“这样下去不行啊,我怀疑乾军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必须要对他们进行监视,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如今我军斥候连他们的营地都无法靠近,如何得知他们的动向呢?”
“另外,高文德告诉我,除了那处渡河地点之外,在下上游六十里外还有几处绝佳的渡河地点,乾军若是发现那几处渡河地点,有可能从那里出兵过来偷袭我军!”
步六孤归听得一愣,问道:“大哥,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是说我们先出兵走六十里外的渡河地点渡河过去偷袭乾军?这不行,我想过了,风险太大了,乾军擅建造营寨,他们在河对面的营寨修建得只怕不会比这座营寨弱!我军派出的兵马太少,只怕一时间攻不破营寨;若是派去的兵马过多,这边的防守又太过薄弱,一旦被乾军得知真相,他们在我们抵达之前率先出兵来攻,我们留在营中粮草辎重和留守的兵将只怕会全部损失掉!”
步六孤归听了之后皱起眉头,“大哥,难不成我们就这么一直跟乾军耗着?”
“耗着就耗着,怕什么?该害怕应该是乾军,他们远道而来,辎重补给困难,他们的补给一旦跟不上就必须要退兵,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整合朝廷内部,若是朝廷上下从此只有一个声音,我们又何惧乾国?”
步六孤归还是有些不甘心,“大哥,你再给我三千人马,我带队绕道去偷袭乾军,上次是我大意了,若是事先派人过河去探查定不会发生那件事情,这次我会更加小心的!”
步六孤丽见四弟求战心切,勇气可嘉,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考虑了一番之后说:“这样吧,我给三千人马,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可逞强,乾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旦发现事不可为就有立即退回来,我们的兵力有限,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步六孤归大喜,抱拳说:“多谢大哥,大哥放心,我不会莽撞的!”
当天夜里,刚刚入夜没过多久,步六孤归带着三千人马悄悄出营了。
这支兵马很快绕过了崆峒山向西北方向快速离去,到了凌晨丑时左右,步六孤归带着兵马抵达了上游六十里外的渡河地点。
渡河用了一个时辰,大约凌晨寅时过后,三千兵马完成了渡河。
步六孤丽看着兵将们一个个骑着马上了岸,他心里安心了许多,这时一个斥候来报:“将军,小人等把附近方圆五里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敌军及敌军斥候,翻过河堤走三里有一座小村庄,大军是否要在那里休息?”
这一次,步六孤丽是打算昼伏夜行的,这里距离乾军答应应该还有六七十里,一个白天当然可以抵达,但很容易被乾军探子发现,他决定白天休息,等到入夜之后再开拔,大约凌晨丑时左右就可以抵达乾军营地附近,再让大军休息一个多时辰,养养精神和体力,等到黎明时分再发动突袭,而那个时候是人的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最适合突袭。
“不,斥候队继续向乾军大营方向搜索,天亮之前一定要找一个隐蔽之处让将士们休息,等到天黑之后再出发!”
“是,将军!”
斥候们先行一步,步六孤丽随后率兵马跟上。
天亮时分,他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地点休息。
当太阳升起,阳光洒满大地,小河村外来了三个乾军斥候。
“归大哥,咱们都养着河岸打听三天了,依然没有找到可以渡河的位置,你说是不是这条河就只有那一处渡河的地方啊?”于先云坐在马背上问道。
归大元摇头:“咱们没来过这地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才要找当地的百姓打听。咦,你看前面似乎有一座村子,我们去打听打听,这座村子距离河堤这么近,村民们应该知道!”
“好,那就快走吧!”于先云说着就要打马加快速度赶到前面的村子去。
归大元叫住他:“等等,着什么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过去,万一村名们对我们又敌意呢?留下一个人在这里放哨、接应,另外两个人去村子里打听消息!”
于先云对另外一个同伴说:“二虎,你留下放哨和接应,如何?”
二虎是个老实人,没什么主见,却很耿直,他答应:“可!”
于先云和归大元二人当即打马向村子方向而去。
走了几百步,一阵风吹来,归大元问道了大量牲畜粪便的气味,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臭?这村子里只怕养着不少牲畜!”
这时村子里隐隐传出马嘶声,多年的斥候生涯让归大元和于先云二人警惕起来,他们互相看了看,归大元向于先云打了一个眼色,两人打马悄悄离开。
不久,这二人徒步悄悄向村子摸过去。
“等等,走田沟,别走田埂!”归大元拉着于先云从田埂跳下田沟,两人猫着腰在干枯的田沟里摸向村子。
距离村子越近,马嘶声就越清晰,牲畜的气味也越来也大。
走在前面的归大元突然蹲下并把于先云也拉得蹲下,于先云低声道:“归大哥,怎么啦?”
“别说话,村口有魏军岗哨!”
第716章 半途而废
归大元和于先云二人躲在村口附近的田沟里低声嘀咕了一阵,然后悄悄离开。
不久,这二人毫无声息的爬上了村子旁边两棵大树上,他们站在大树树杈上把村子里的情况看到了一个大概。
看完之后,二人都知道事情严重了,归大元向于先云打着手势,让他回去报信,把二虎留在原地接应他。
于先云不肯,打着手势让归大元回去报信,两人在树上打着手势争执了一番,于先云拗不过归大元只好溜下树来准备返回去报信。
这时恰好有一队魏军巡逻骑兵从村子里走出来,领头的一眼就看到了刚刚下树的于先云,立即大叫:“什么人?”
于先云和归大元两人一惊,各自取下弓箭向村口的魏军巡逻骑兵放箭,“嗖嗖”两支箭矢射出去,两个魏军骑兵应声而倒。
归大元又取出一支箭一边放箭一边大喊:“快走,我掩护!”
于先云又射死一个魏兵,回头看了看归大元,咬了咬牙,转身就向藏马的地方飞奔而去。
“你们几个跟我追,其他人留下来围杀另外一个!”巡逻兵什长大吼一声,当先打马向于先云追过去,有三个骑兵跟着他,剩下几个向归大元冲过来。
“嗖!”一支利箭穿透了巡逻兵什长的咽喉,什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吓得另外三个巡逻兵立即趴在马背上。
剩下几个骑兵向归大元围杀过来,归大元接连射出两箭,两个魏军被射死,这让剩下两个吓得立即从马背上滚下来各自躲在一颗大树后背。
归大元又取出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寻找着射角,但这二人躲在树后不露出身体,他看见这二人的马向这边小跑过来,眼睛一亮,当即顺着树干快速溜下去,一个健步就翻身上了一匹马。
“驾——”归大元策马飞奔过去抢了另外一匹马快速向于先云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嗖嗖”两支利箭射来,归大元听到风声立即身子一歪躲在一侧马腹,旁边有另外一匹马挡着,正好挡住了魏军兵卒的射界,此刻尽显他身为乾军骑兵的精湛骑术。
“有乾军斥候,快追,别让他跑了!”村口传来大叫声,霎时间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
于先云正在快速奔跑之中,还不时回头射出一箭,但这个准头就差了一些,他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很快就要被追上,他脚下一个不慎踢到了一块石头,身体向前扑倒在地上。
三个魏军骑兵追了上来把他围起来,用弓箭对准了他。
“嗖”一支利箭射来,其中一个魏军骑兵被射穿了脖子,另外两个魏兵大惊,立即向后方看去,箭矢射向正追来的归大元。
归大元又藏在马腹躲避射杀,而此时于先云从地上窜起一把将其中一个魏兵拉下马,双手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被拉下马的魏兵脖子被扭断了。
剩下一个魏兵没有射中归大元,回头一看又发现近剩的一个同伴竟然被地上的乾军斥候给杀了,立即去取箭准备杀于先云。
于先云岂能再给他机会?伸手唰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战刀挥刀斩下,“噗嗤”一声,一蓬鲜血洒在他的脸上,最后一个魏军骑兵跌落下马。
“快上马,走!”归大元此时策马冲过来大吼一声。
于先云听见声音,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马,又牵着另外两匹马打马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追兵的大吼声:“快追,别放跑了他们!”
追击的魏军骑兵根本不惜马力,不停的用马鞭抽打着战马,战马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速。
于先云和归大元扭头一看,只见后面最少有一个牙的魏军骑兵追了过来,而且正在打马狂追,他们二人也顾不得对战马的损伤,以精湛的骑术驱使战马逃离。
这二人很快就与二虎汇合,此时二虎一看,原来前面村子里藏了大量的魏军骑兵,难怪归大元和于先云二人去了那么久,他立即上马跟着二人一起逃离,边跑边大声问:“归哥,咋回事?”
“那村子里最少藏了三千魏军,快走吧,别罗里吧嗦的了!”
三人打马狂奔了一刻,却发现魏军骑兵们仍然紧紧追在后面,归大元一看就知道这些魏军骑兵是铁了心的要把他们留下,于是立即说:“小于你让给二虎一匹马,咱们分开走,我去跟兵头汇合,你们去答应报告消息!”
“好!”于先云答应,他有三匹马,让给二虎一匹,三个人各自都有两匹马,如此就跑得快一些,中途可以换马骑乘。
跑的时间越长,战马的力气消耗越大,速度也越来越慢,追击的魏军骑兵来时仓促,每个人都有一匹马,如何跑得过用两匹马的于先云等人,跑了半个时辰之后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而于闲云和二虎分别扬长而去。
魏军骑兵们的战马累得气喘吁吁、口吐泡沫,魏军兵将们纷纷停了下来,领头的牙主叹道:“追不上了,回去向将军报告吧!”
步六孤归脸色阴沉的听着负责追击的牙主的报告,他冷声道:“今日谁负责警戒?”
一个幢将战战兢兢走出来抱拳:“将军,是、是末将!”
步六孤丽盯着他怒吼道:“因为你的疏忽而让乾军斥候摸进了我军近前,泄露了我军行踪机密,你说你该不该死?”
这幢将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饶命啊,末将再也不敢疏忽大意了,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本将出动三千多将士跑了整整一夜,渡河时又冲走了几十人,就以为你的疏忽导致此次行动再一次失败,你却要本将饶了你?你何德何能?来人,拖下去砍了!”
几个甲士冲上来拖着这幢将就走,无论此人如何求饶呼叫,步六孤归理都不理。
一个甲士很快提着首级前来缴令,步六孤归摆了摆手,“埋了!”
甲士躬身行礼后提着首级转身离去。
旁边副将问道:“将军,如今我军行踪已走漏,只怕难以得手了,说不定还可能步入乾军陷阱之中······”
“哎,连续两次偷袭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你说我这人的运气是不是特背啊?”步六孤归一连的沮丧。
副将劝道:“将军切莫灰心丧气,赵俊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果他是一个酒囊饭袋,那就不可能打下如此大的基业。如今乾国的威势蒸蒸日上,这就说明这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此战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撤,撤吧,传令撤军,本将军回去向大哥请罪!”步六孤归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是,将军!”
步六孤归的偷袭行动再次宣告失败,步六孤丽得到消息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行动虽然失败了,可人员没有什么损失,四弟也安然无恙,这就已经让他很满足了,经过两次打击的步六孤归也变得谨慎了不少。
这天深夜,魏军斥候利用乾军外围巡逻队换岗的机会成功渗透到了预警圈内,但是在靠近乾军大营两里左右的时候被乾军暗哨发现了。
“嘟嘟嘟——”
一声哨响过后,潜入的几个魏军斥候吓得亡魂大冒,掉头就打马狂奔,没有丝毫的留恋,而得到预警的外围乾军巡逻队和警戒哨立刻开始了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几个魏军斥候相继被射杀,只剩下最后一个跑到了河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失去了踪影,随后追上来的乾军骑兵们看见河边的马和还在荡漾的河水。
“放箭——”
“嗖嗖嗖······”十几支箭矢射下去,也不知道是否有射中了人,追兵们连续射了五拨箭矢,没有发现河面上有人浮起来,这才牵了魏军斥候留下的战马掉头离去。
不久,一个肩甲上插着一支箭的魏军兵卒爬上了河对岸,他上岸后踉踉跄跄跑向魏军大营。
步六孤丽在帅帐内研究着如何破敌,他眉头紧缩,这都好些天,他和手下搭建和官员们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报——”
“启禀王爷,探子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步六孤丽立即说,当他看见探子的背后插着一支箭,身上湿漉漉的时候就感觉这次探查只怕损失惨重。
“乾军大营那边是什么情况?快说!”
探子气息微弱:“隔着两里,看不太清楚,但能感觉他们在营中很欢快,喧闹声很大”。
“很欢快?”步六孤丽疑惑,正要再问,却发现探子已经昏死过去,只好叫人把探子送去治伤。
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让步六孤丽和其他大将官员们都是一头雾水,乾军大营的乾军兵将们都很欢快,这是说明了什么?难道乾军有什么喜事吗?又或者他们已经有了破敌之策?
步六孤丽皱着眉头在帅帐内走来走去,“本王总觉得赵俊生太淡定了,他远道而来,补给线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可他却丝毫没有紧迫感和压力的样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三弟步六孤跋说:“大哥,我们没有太多的消息,也无从判断赵俊生的心思,我认为我们现在能走的就是静观其变,乾军若要进攻,只能渡河过来,我们只要盯着他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