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杀人者死!
寇谦之和崔浩二人看见赵俊生都显得很尴尬,两人一起向赵俊生拱手:“使君,我等及众随从在幽州的牢房里小住了几日,给使君添麻烦了!”
看,这二人都是要面子的人,也都是雅人,居然把坐牢说成小住。
赵俊生心里暗笑,当日寇谦之和崔浩带着随从偷偷开溜,招呼也不打一声,他当时就猜到这二人肯定是往幽州方向逃来了,只怕是想快点返回平城,希望在册立新皇的事情上占据先机,捞一些好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买通了沿途设卡的魏军和占据碣石山的南朝兵将,却在幽州边境被巡逻骑兵给逮住了。
裴进在旁边很不识时务的说:“将军,这位寇天师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当日巡逻队发现他们的时候,这老道倚仗武功瞬间就杀了三个骑兵,若不是被这个崔太常和随从们的拖累,只怕剩下的几个骑兵都会被他干掉,剩下的兵将们控制了崔太常及其随从们,寇天师才投鼠忌器束手就擒!”
赵俊生一听,脸色什么变化,倒是寇谦之和崔太常更加尴尬和难为情。
赵俊生对牢头吩咐:“去准备一些酒菜送过来,本将军在这里遇见故人,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是,将军,属下马上就去置办!”
崔浩和寇谦之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崔浩有些不悦道:“难道使君就打算在此地设宴招待我等?”
赵俊生脸色平静:“崔公认为本将军应该在何处招待二位?”
寇谦之身后一个徒弟很是不忿,“作为故友,使君就算不在家中设宴招待师尊和崔公,也应该在刺史府摆上一桌为故友接风洗尘吧,使君在狱中设宴之举岂不让天下齿冷?”
赵俊生看着寇谦之和崔浩微微一笑:“若本将军在家中设宴款待罪犯囚徒,世人岂不笑我赵俊生是非不分?公私不分?视律法如无物?赵某日后还如何统御下属、治理幽州?”
寇谦之和崔浩听得心里一沉,知道他们这次只怕有大麻烦了,这赵俊生竟然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翻脸不认人?
班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谁都没有说话。
没过一会儿工夫,牢头就带着两个狱卒提来几个食盒、一坛子酒和几副碗筷酒碗回来了,他命狱卒们抬来桌子,把酒菜摆上。
“使君,您几位慢用,属下等就在外候着,有事吩咐一声就行,属下等告退!”牢头说完对几个狱卒打着手势一起退了出去。
赵俊生对寇谦之和崔浩拱手:“二位,一点薄酒,不成敬意,请!”
崔浩阴沉着一张脸,寇谦之似乎放开了,笑着对崔浩说:“崔伯渊,这断头饭迟早是要吃的,咱们可别辜负了赵使君的一番心意。来吧,老道也是十余日没有见过如此丰盛的菜肴美酒了!”说完当先走到嘴边跪坐。
崔浩也只好阴沉着走过来跪着坐下。
赵俊生拿起酒坛在三个陶碗里倒满酒,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举起来:“监狱之中条件有限,只能用陶碗吃酒了,酒菜也是差强人意,还望二位千万别嫌弃,赵某敬二位一碗,先干为敬!”
一口喝干,赵俊生把碗倒过来,没有一滴酒水落下。
崔浩气呼呼的拿起酒碗往嘴里灌,寇谦之的动作平稳缓慢一些。
“来,吃菜吃菜!”赵俊生又拿起筷子招呼。
崔浩自己拿起酒坛倒酒,一连又干了两碗之后脸色有些微红。有些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把有些话说不出来,不好意思说,但在喝酒之后就没有顾虑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很明显,崔浩就是这样的人。
他呼着酒器问赵俊生:“赵使君,国师只不过是杀了三个巡逻骑兵,使君用得着这么绝情么?竟然如此不顾昔日的情谊?”
赵俊生放下筷子一脸正色看着二人道:“崔公说国师只不过杀了三个骑兵,这‘只不过’三个字从崔公嘴里说出来竟然毫无压力,本将军很是震撼,这完全颠覆了我对生命的认知!生命在你眼里竟然如此没有价值?崔公说这话,本将军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算成百上千的士卒生命也比不上国师一人的生命?所以他们死了也就白死了,本将军不能以此来追究他的罪责?”
崔浩连忙摆手:“非也非也,崔某并非此意,当时情况紧急,国师是担心这些兵将危及到崔某和身后这些随从们的性命才出手的,所以说国师并非是故意杀人!”
赵俊生道:“我明白了,崔公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怪我不讲情面喽?作为故友,你认为我赵某人不应该不顾情面要治国师的罪?”
崔浩没再出声,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赵俊生道:“我承认这是一个讲人情的世道,但是人情不能大于天,否则世道必将崩坏,天是什么?天是法,是规则!你们看看现在的大魏是个什么样子?就是因为没有法,有法而不能施行。鲜卑人以蛮横的武力和杀戮强行统治天下,以至于各地乱象四起,百姓不断奋起反抗,就连在皇位的继承上也要搞得国力元气大伤!”
崔浩听赵俊生把这件事情扯到了朝堂之上,想起拓跋健已死,也不知道平城那边的情况如何,急忙问道:“赵使君,我等被关在这牢房中已十余日了,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不知平城那边局势如何?燕国战事最终结局如何?”
赵俊生:“班师的时候,双方谁都没有讨到便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至于平城那边,现在尘埃已落定,先帝嫡长子,也就是四岁的皇子仁继承了大统,此事由保太后、中常侍宗爱和一干统兵武将主持的。乐安王拓跋范、建宁王拓跋崇因争夺皇位的继承失败,当场被杀!”
崔浩和寇谦之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也就是现在朝廷主事的应该是保太后,宗爱是保太后的帮手,皇帝拓跋仁只有四岁,明显不能做主,他们如果返回平城,凭借与保太后和宗爱还算良好的关系官复原职应该问题不大。
崔浩看着赵俊生:“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杀人者死!”
“什么?”崔浩愤怒的站了起来,“赵俊生,你怎的如此心狠?”
寇谦之摆手:“伯渊,算了!赵使君说得没错,也没做错,只有严明法纪、整顿纲常才能让社会安定!”
他说完,扭头看向赵俊生说:“赵使君,人是我杀的,与崔伯渊、我这几个徒儿和几个随从们无关,他们应该是无罪的吧?”
赵俊生点头:“没错,他们无罪,明日天明,他们就会被放出去!”
“多谢!”寇谦之倒了一碗酒敬赵俊生。
赵金生拿起酒碗喝干,“国师不必谢赵某,他们若犯了事,任何人说情都没用,现在他们没犯事,就算想留下来陪你一起,本将军也决不允许,监狱的经费开支是有限的,不能让人白吃白喝!”
一刻钟时候,赵俊生带着裴进和亲兵们走出了监狱。
裴进犹豫了一下对赵俊生说:“将军,我听说国师是东方先生的师傅,此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一声!”
赵俊生苦笑:“这事瞒得住么?也不能瞒啊,日后若是被他知道了,心里难免会埋怨我太不近人情,这么大的事情都要瞒着他,是不相信他!”
裴进叹道:“属下是担心国师毕竟是东方先生的师傅,将军若是要秉公办理,东方先生心里难免会有芥蒂啊!”
赵俊生摇摇头:“没办法啊,我若是对别人公正严明,对自己人却徇私枉法,岂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如何服众?”
“可是若秉公办理,这可是杀头之罪,将军与东方先生岂不是有杀师之仇?日后东方先生还如何在将军麾下做事?”
赵俊生停下来扭头看着裴进:“是我要杀寇谦之么?是法要杀他!我赵俊生只不过是法的坚定执行者,我跟他又没有私仇!”
次日一早,崔浩及三个随从和寇谦之的三个徒弟被放了出来,崔浩立即让随从去买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平城想办法营救寇谦之,目前也只有借用朝廷的力量。
按理说寇谦之作为国师是朝廷重臣,赵俊生一个州刺史是无权处置他的,但是寇谦之和崔浩二人在辽东战场偷偷跑了,做了逃兵,实际上等于放弃了官职和爵位,而且在右北平被抓之时又没有表明身份,若是当时表明了身份断不至于发生死人事件,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寇谦之都是黑户,既然是黑户,赵俊生自然就不必上报朝廷。
早上,花木兰来到刺史府就听说了崔浩和寇谦之的事情,她立即找到赵俊生说:“俊生哥哥,你这么做只怕不大妥当,寇老道怎么说也是国师,你一个地方刺史是无权处置的,我觉得还是上报朝廷吧,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若要依照律法执行死罪也要上报朝廷相关衙门批准吧?”
第553章 分家制度
赵俊生当然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该走的程序还要是走的,花木兰说得没错,即便是一个普通人犯了死罪,要执行死刑也要上报朝廷相关衙门核准。
不过对于寇谦之的审判是要在幽州这边做的,他作为幽州刺史该怎么判决就怎么判决,判决之后行文给朝廷相关衙门,等待相关衙门的核准再执行。
“你说的我知道,我怎么会不遵照规矩行文朝廷等待准许就执行?我说了要按规矩办事,就得要给三个被杀的兵卒的家属们和军中同袍们一个交代,至于朝廷那边就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东方辰走了进来向赵俊生拱手见礼:“见过使君!”
赵俊生叹道:“我知道东方先生肯定是来责怪我的,不该”
东方城连忙说:“使君误会了,在下虽然是师尊的弟子,但在下一向主张以法治国,在下前来既不是向师尊求情,也非责怪使君,在下只想去牢房中探望一下师尊,还请使君准许!”
赵俊生抱拳正色道:“东方先生光明磊落,本将佩服!即便是一般死囚,家属亦可以探望,此乃人之常情,难道本将军还对先生和寇国师区别对待?先生只管去探监”。
“在下告退!”
赵俊生不知道东方辰在监狱之中与寇谦之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东方辰在回来之后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还和往常一样协助他处理军政事务。
这天夜里,赵俊生找到东方辰,两人对面而坐,赵俊生忍不住问:“在令师尊的事情上,东方先生不怪我?”
东方辰反问:“在下为何要责怪使君?”
“毕竟是本将军坚持要依法办理,若本将军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令师尊此时只怕与崔浩一起返回平城了,朝廷那边若是有人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的话,令师尊只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难道先生心里对本将军一点都没有芥蒂?”
“哈哈哈”东方辰大笑,喝了一盏酒看着赵俊生说:“师尊若是死于私仇,作为弟子在下定然要为其复仇,但师尊若是死于法,在下却是无话可说,心服口服!作为一个正常人,在下对将军之举自然是心怀怨恨的,但更多是欣慰!将军若是法外开恩,在下虽对将军感激,却也会更加失望,这不是我心中里的明主!况且,将军并非能决定我师尊的生死,此事最后还得由朝廷来定夺,将军履行自己的职责,这又何错之有?”
赵俊生起身对东方辰拱手作揖:“先生深明大义,赵某佩服!”
过得一天,赵俊生升堂审案,对寇谦之杀是三名边军巡逻骑兵一案进行审理,同时还对他和崔浩擅自逃离辽东战场进行问责,此案引来了大量百姓观看,寇谦之对这两件案子都供认不讳。
隔了三天,赵俊生再次升堂,寇谦之没有提出申辩,赵俊生当堂判决将寇谦之秋后问斩并上报朝廷等待核准。
案子审完之后,寇谦之被收押入监,而花木兰却来向赵俊生辞行。
“俊生哥哥,右厢军在幽州已经住了十余日,将士们已经休整过来,伤员们的伤势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启程返回平城!”
赵俊生很知趣的没有出言挽留,“打算何时启程?”
“明天吧,一早就走,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了,必须要赶在大幅度降温之前返回平城!”花木兰说。
赵俊生点头:“行,我让人给你们准备半个月的粮草应该足够你们抵达平城了,从燕军那里缴获的财物和辎重,我分给你一部分,明日你一并带走吧!”
花木兰连忙推辞:“半个月的粮草我收下,财物和其他辎重就不要了,你全部留下吧,你治理幽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大量的花费,什么地方都离不开财物!”
赵俊生摆手:“不,木兰你听我说,这些财物有一部分是幽州军、右厢军和高旭那四千人马一起缴获的,你可以不要,但右厢军的将士们呢?他们还有家小,阵亡将士们的家眷也需要抚恤,你若不给他们一些赏赐他们和他们家眷会怎么想?听我的,你安心收下,这年头虽然人命不值钱,但绝不能让麾下将士们寒心,该赏赐的还是要赏赐,该抚恤的也要抚恤!”
“好吧,我收下!”
花木兰收到赵俊生派人送来的粮草和财物之后,让军需官把粮草装车,再把所有财物按照功劳大小赏赐给将士们,也包括那些战死的将士们都有,她自己却一点也没留下,此事被将士们得知后都甚为感动,对她愈发敬重。
送走了花木兰和右厢军,赵俊生开始正式全面治理幽州,一方面派官员监督赋税的征收和秋收之后在农作物方面的播种和灌溉;另一方面,派人加强边防和武备。
对于秋收之后的赋税征收是幽州刺史府这段时间在政务方面的重中之重,十来天下来,赵俊生得到了各郡县的相关报告,对富户、勋贵和世家大族的赋税征收反倒很容易,毕竟此前已经有前车之鉴,就连拔拔家这样的鲜卑贵族都因为拒交赋税而被铲除了,其他勋贵和士家大族更不敢因为一些赋税而与刺史府对抗。
而一些平民老百姓的赋税收起了却又困难了不少,赵俊生对此很不解,问裴进:“为何贵族和士族的赋税征收变得容易,而平民百姓的赋税征收又变得困难了呢?”
裴进回答说:“勋贵和世家大族是害怕抗拒交赋税而得不偿失,自然不敢拼着身家性命对抗官府;而拒不交税的平民百姓一部分是的确没有财物粮食,想交也交不出来,有一部分就是发现官府派出去的官吏不似从前那帮凶蛮,于是胆子大了,想着能赖掉就赖掉!”
赵俊生听完之后考虑了半响,问:“对这种情况,尔等是否有想过用什么法子处置?”
裴进说:“如今我幽州的赋税法令是有田有店铺产业才交赋税,没田没店铺和产业者不交赋税,按照田亩和店铺产业的多少而交!那些实在是交不起赋税的普通百姓大多是遭灾了,属下和其他官吏们的想法是免除遭灾的百姓们的赋税;还有一些是把耕种所得还了债务就没剩余的粮食和钱财交赋税了,我们应对的办法就是把钱财和粮食从债权人手里强行收回来,官府才是百姓们最大的债主,百姓们所得要先交赋税,再去还债,谁若拒交,一律法办!至于另外一些家里有粮有钱的却想赖掉的,查清楚之后就直接抓起来关进大牢里,不愁他不交!”
赵俊生听了之后点头同意:“此法可以,就照此办理吧!”
他考虑一下又说:“我们幽州各地还有不少荒地没有开垦,我看这样,允许那些还没有田地的百姓去开荒,每一户最多允许开垦二十亩,前三年不收税,三年之后再收税,每户有田地不足二十亩的也可以去开荒,直到拥有二十亩为止,但不允许多占,开垦得再多官府也不承认,只做开具二十亩的地契!”
裴进说:“如此一来,那些每户有十几口的人家岂不是还得饿肚子、交不起赋税?”
“那是因为他们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赵俊生说,指示道:“这样,刺史府再颁布一道户籍令,成年男子成亲之后必须要分家!”
“分家?这似乎的确可行,与汉朝的推恩令有异曲同工之妙,既能避免家族人口过多而吃不饱的问题,又能解决家族在日积月累之下越来越庞大的问题!”
分家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解决那些世家大族把大量土地和财产资源过度集中的问题,让世家和勋贵们内部互相倾轧。
这个政令颁布出来之后,那些成了亲的勋贵和士族子弟,特别是庶子,整天都叫嚷着找长辈分家产,不分家产就不罢休,整天吵闹,还闹到官府衙门打官司,这可把勋贵爵爷和世家大族的族长们气得不轻,都是刺史府搞出来的事,刺史府若不颁布这么一条政令,下面那些子弟们哪里敢闹?
在宗法制度的时代,官府的法令甚至管不到各个家族,宗族的家长们就有权决定族人们的生死,但是在此时的幽州却与从前不同了,在赵俊生的主持下,官府的法令甚至能管到村子里,宗族再想私设刑堂,私自决定族人们的生死已经成了过去式。
赵俊生的分家制度推行之后,幽州地界上的不少世家大族和勋贵家族都因为这个分家制度而支离破碎,田地被子弟们瓜分,财产也被瓜分,族长们也失去了大搞一言堂的资格,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掌握族人们的生杀大权。
这天裴进满脸喜色的向赵俊生禀报:“将军,这次赋税征收数量极为可观,您猜猜比往年多征收几何?”
“你说吧,本将军猜不到!”
裴进伸出一个手指头:“多增收赋税十倍!”
赵俊生倒抽一口凉气,“这岂不是说从前那些世家大族和勋贵家族隐瞒了绝大多数的财产?”
第554章 寇谦之的粉丝
其实赵俊生说的并不准确,此前北魏的赋税名目并不是单一只征收田亩农税和商税,还包括人头税、城门税等不少名目复杂的税收。
世家大族和勋贵家族为了避税隐瞒大量家丁、仆人的数量,隐瞒田亩数量,加上土地兼并严重,这就造成了朝廷的赋税总量越来越少,历朝历代到了后期基本上都是这个情形。
裴进说:“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方面是世家大族和勋贵们胆大妄为;另一方面他们与官府有些官吏勾结,官吏被他们收买,所以在清查田亩和人口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俊生闻言感叹道:“看来以后要加强对官吏的监察,同时也要加大对故意隐瞒人口、田产和商贸交易数额行为的惩罚力度,轻则要罚钱财,重则要抄没家产,严重者要杀头!这件事情你下去之后仔细斟酌一下,写一个条陈上来给本将看看!”
“是!”裴进答应。
赵俊生又说:“如今秋收结束,田地翻耕出来之后百姓们已经把种子播下去,天气转凉了,农田里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接下来趁着幽州境内河流的枯水期要征调百姓们对河道清淤、加固河堤、兴修水利设施等等这些事情要提上日程并尽快实施,你下去之后跟东方辰他们商议一下,拟出一个方略出来!”
“好的,将军!”
没过两天,刺史府的行文发到各郡县官府,冬季清理河道堆积的淤泥砂石、加固河堤、兴修水利设施的工程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今年刺史府的赋税征收比往年顺利,数额超过往年十倍,还在此次征伐燕国的战斗中有大量的缴获,赵俊生也不缺钱,在让百姓服徭役的同时给他们提供一顿午饭,这也花不了多少钱。
百姓们对赵俊生还感恩戴德,认为他比以往任何一个幽州刺史都要仁义,毕竟以前的幽州刺史可没这么干过,官府征发的徭役,百姓们不但要不折不扣的完成,还要自带饭食。
赵俊生既不缺钱,官吏的薪俸和军队的军饷自然是足额发放,一枚枚铜钱、一斗斗粮食、一匹匹布料可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发放到官吏们和兵将们的手上,一个个都笑得裂开了嘴。
赵俊生又行文给各郡县官府,年底要在每个郡、每个县各自评选出政绩卓越的官员,在胥吏当中也评选出一个勤奋、认真负责的代表,若是有空缺官位,这样的人会被刺史府首先向朝廷举荐。
一时间各级官府的官场风气为之一清,谁都不想被人比下去,毕竟人都要脸面的。
在各级官府都在组织百姓们清理河道淤泥和砂石、加固河堤、兴修水利时,曹蛟也带着兵马从碣石山回到了蓟县。
今年政务方面的公务都已经执行下去了,接下来赵俊生准备在军务方面进行一些整顿,如今他在幽州军方的威望如日中天,要进行军务方面的整顿也没有人敢反对。
十月十八日夜,刺史府大堂。
赵俊生坐在主位上,武将们站在两侧,旁边有两个文书做军议纪要笔录。
“今夜把诸位召集过来是想在军务方面做出一些调整和改变,以前我们幽州军只有三千人,经过这次征东战事几乎是折损了一半,有必要进行一下补充,同时也要加强军纪监督,加强战术和战技方面的操练!”
说到这里,赵俊生看了一下诸将,对白劲光说:“白劲光,尉迟延东如今平冈,要镇守冀阳,幽州军司马之职由你来当任,稍后本将军上书朝廷举荐他为冀阳太守,你这边接手幽州军司马一职后要立即展开征兵事宜,这次咱们改变征兵的对象,不但允许鲜卑人入伍,还允许汉人入伍,也允许其他族的壮丁入伍,军饷等待遇一律一视同仁,军中升迁全凭能力和战功,不看出身,为此专门在各级编制之中设立录事一职记录战功!”
“此事不但在幽州军中展开,在各郡的戍堡驻军当中也要展开!”
白劲光站出来抱拳答应:“末将遵命!”
赵俊生继续说:“这次东征,我们一共带回来六千多人的俘虏,这些俘虏都是燕军,都是经过操练的军人,若是让他们专门去种地又太浪费,但因为是俘虏,直接把他们变脸成军队又要冒太大的风险,所以本将军想了想去,还是决定先让他们去屯田,一边屯田一边操练,目前咱们的屯田军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若是加上这六千多人,就有接近两万两千人,不但可以负担整个幽州兵将们的粮草所需,还有很大的剩余!”
“高旭!”
“末将在!”高旭站出来抱拳答应,他这还是第一次公开出现在幽州军各级将校们面前。
赵俊生道:“任命你为屯田军军主,那四千骑兵暂且也由你带去对这两万多屯田军进行操练,特别是军纪方面一定要严之又严,绝对不能放松!”
高旭抱拳答应:“遵命!”
赵俊生看向在场将校之中唯几个文官当中的一个:“黄世严!”
“属下在!”一个三十余岁的官员站出来拱手答应,他此前是渔阳潞县县令,对农田事务方面的管理很精通,潞县的耕种面积在整个幽州来说只是中游水平,但是这个黄县令却凭借自己的才能愣是让潞县的粮食产量位居幽州第一。
赵俊生对黄世严很是欣赏,关键这黄世严还是寒门出身,对他的新政理解得很透彻,执行得也很到位,赵俊生于是把他调到刺史府做了三个月的民曹参军,主掌全州垦植蓄养事务,自上任一来也干得有声有色。
赵俊生对他说:“本将军会向朝廷举荐你为渔阳郡丞,任命你以渔阳郡丞兼任幽州屯田大使,主掌那两万两千人的屯田军的屯田事宜,而高旭管操练,你们两个的职权分开,屯田军有农事时就干农活,没农活时就进行军事操练!”
黄世严拱手答应:“属下多谢将军提携,必恪尽职守,不负将军提携之恩!”
赵俊生又对东方辰说:“东方长史,我军从燕国带回来的三万户百姓安置得如何了?”
东方辰站起来拱手说:“已经尽数安置妥当,房屋地基、农田和第一个月的粮食都已经给每户分发下去,各种农具、牲畜也将陆续分发给他们,目前他们正在各自按照刺史府规定的式样和大小建造房屋!”
赵俊生点头道:“很好,天气已经转凉了,救济他们的粮食每个月要定期发下去!待他们建造好房屋,土地都已经冻住了,再想翻土播种也错过了时节,那时可以以官府的名义雇佣他们当中的男丁修葺各地年久失修的城墙、关隘和道路!”
“特别是道路,有些道路要进行拓宽、路基要进行夯实加固,有条件的要铺上砂石,以御寒的衣物和布匹充当雇佣他们的工钱!”
东方辰摸着胡须说:“使君这个办法好,既没有让他们过冬闲着,又让他们给自己和家人挣到了过冬御寒的衣物!”
曹蛟这时站出来对赵俊生抱拳说:“将军,属下以为我们有必要在滨海道的碣石山修建一座关隘,那地方地势险要,若是修建一座关隘,定然是固若金汤!”
赵俊生想了想说:“此事本将军考虑一下,过几日待本将查看了各河段清淤加固河堤的攻城之后再前往边地个关隘巡视,到时候去碣石上实地查看再做决定!”
接下来几天赵俊生在各条河段视察河道清理和河堤加固攻城,视察完毕之后正准备前往边地各关隘巡视,突然接到刺史府派人来禀报说朝廷相关衙门送来公文,要求幽州刺史府派人押送寇谦之入京受审。
赵俊生知道这事只怕另有曲折,寇谦之这些年在平城和朝堂的经营非同一般,朝中有人要保他也很正常,只是他不知道是谁在出力,要知道他现在这个幽州刺史的份量非同一般,以镇东将军、范阳公当任幽州刺史,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一般的朝廷大臣岂敢轻易得罪他?
再说在朝廷中有宗爱帮衬,宗爱肯定是不会跟他打擂台的,这个使力之人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
赵俊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宗爱派人给他送来的一封书信,他拆开书信一看,这才知道要救寇谦之的人竟然是保太后,如今朝廷可是保太后窦氏当家做主,难怪朝廷相关衙门会派人送来要求幽州刺史府派人押送寇谦之入京受审的要求。
原来这个保太后竟然是寇谦之的忠实粉丝,窦氏听说自己的偶像在幽州犯了事,要被判死刑了,她作为大魏的掌权者行使一下小小的特权保住偶像的命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俊生收起书信对报信的人说:“行了,让督邮掾派人把寇谦之押送京城交给相关衙门吧!”
“是!”
赵俊生随后派人把郭毅找过来吩咐:“我们对京城发生的事情得到消息太慢了,派人去京城设立消息收集点,在固定地点以信鹰传递消息,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本将要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是,将军,属下这就回去挑选合适的人手赶赴京城!”
第55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俊生在边地视察边防,在碣石山勘察地形发动当地军民修筑关隘的时候,花木兰已经带着右厢军回到平城十来天了。
她的右厢军在征东战事中损失惨重,几乎被打废了,好在建制还在,她以仅剩的两千多人为底子,在宗爱的支持下,仅仅用了七天就又招募足够满员的新兵,兵器甲胄和粮草很快就领到了,接着就开始了紧张的操练之中。
与花木兰相比,狼狈逃回平城的尉眷和源贺以及其他几个将军就没有她这个好的运气了,直到回到平城之后的半个月,他们都还是光杆司令一个。
源贺的右卫军和尉眷的护军原本都有一万多兵马,在撤离龙城时依然至少还有一半以上,但在撤退过程中几乎是全军覆灭,他们二人是在亲兵们的拼死保护下才能逃了回来。
在经过最初几天的紧张操练之后,花木兰难得休息一天,带着亲兵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买了几盒胭脂水粉来到万语桐的裁缝铺子看她。
万语桐对花木兰能来看她很高兴,把她请到后院吃茶。
“万小姐,你这店铺的生意应该比从前更好了吧?”花木兰喝着茶随意的问了一句。
万语桐说:“一直都差不多吧。等等,我怎么听木兰你这话里有话啊!”
“没有啊,我随口问的!”
“不,你虽然是随口问题,可你是下意识问出来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父亲升官了,进爵了,巴结他的人就多了,连带着我这边的生意就应该更好了?”万语桐。
花木兰连忙摆手:“不不,我绝对没这个意思!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很正常,世上都是趋炎附势之人!”
万语桐说:“你也知道我这裁缝铺只做有钱人的生意,一般人是穿不起我做的衣裳的,这就把绝大部分人拒之门外,所以平城之内在我这里定做衣裳的人也就那么多,其他人就想通过我巴结我父亲也做不到!”
说完,万语桐摇头道:“别看我父亲如今官职高,手握兵权,其实我很担心他!”
“为何?”花木兰不由疑惑。
万语桐知道花木兰不是外人,也不是一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就说:“你应当知道我父亲是靠什么升官的,如今他是宗爱一党,宗爱这个人我其实并不看好他,此人行事太过狠毒,不留余地,而且他的格局太小、心胸狭隘,我恐他得势不会他长久,你说如果他倒下了,我父亲岂不是也无法置身事外?”
花木兰道:“宗爱的确心胸狭隘,这些我也都知道,你说他行事狠毒、不留余地,为何对他有这种评价?”
万语桐颇为惊讶:“你竟然不知道?”
花木兰一脸茫然:“知道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十余日我一直呆在军营操练士卒,没有出去过,还真不知道朝野上下发生了什么!”
“这就难怪了!”万语桐叹息一声,“你应该知道当今四岁的皇帝陛下虽然年纪幼小,但却有六个兄弟,而在这些天里却接连死了三个,其中一个是被宗爱以他们在言语上冒犯了皇帝为由处死了,你说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犯忌讳的事情!另外两个死得莫名其妙,一个掉进御花园的池塘里淹死了;另外一个进食时中毒而死,现在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此事,民间许多人都认为那两个小孩子也是宗爱暗中派人弄死的,因为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动机,皇帝才四岁,总不可能是皇帝授意的吧?”
花木兰听了万语桐的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想到才十来天没出军营,皇宫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如果那个被淹死的小亲王和中毒而死而小亲王都是宗爱暗中指使手下干的,宗爱这个人的确也太狠毒了一些,可毕竟这只是民间传扬,到底是不是真相谁也不敢肯定。
花木兰知道赵俊生跟宗爱有比较深的联系,倘若宗爱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掌控朝堂号令天下,只怕会遭到鲜卑贵族们的群起而攻之,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人,但毕竟是一个汉人,而且皇帝的年纪又太过幼小,若有鲜卑军事贵族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除掉他,他能抵挡得了?
花木兰告辞万语桐之后怀着忧虑回到了军营,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赵俊生与宗爱的联系毕竟是暗地里的,若非她与赵俊生的关系,她也不会知道;再说现在朝堂上真正做主的是保太后拥有最高话语权,宗爱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一条恶犬。
“将军,源贺派人来请将军今夜前去赴宴!”女亲兵范大妞迎上来向花木兰禀报,她是一个身材壮实但很灵活,力量又大特能吃的女子,长相在女人当中是很凶悍的那种。
“哦?”花木兰接过范大妞递过来的请柬打开了看了看,原来今日是源贺次子的周岁。
“大妞,源贺家的次子今日周岁,你去准备一点贺礼,咱们去吃酒总不能空着手去!”
范大妞答应:“好的,将军!”
花木兰洗漱了一番,没有吃晚饭,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就骑马来到了源贺的府邸。
“花将军来了,源某有失远迎!”源贺站在大门口抱拳笑着对花木兰说。
“都是同朝为官,又是一起征战过的同袍,源将军太客气了!”花木兰抱拳回礼,对身边范大妞手上提的礼品说:“小小贺仪不成敬意!”
“里面请!”
来的宾客不少,许多都是朝廷大臣和武将,毕竟源贺可不是无名之辈,尽管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些官员虽然不至于攀龙附会,但也不想得罪他,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指不定源贺什么时候就会被重用。
花木兰被请到了一个偏厅,她发现这偏厅内还有好几个人,这些人竟然都是参加做东征作战的将校,而且这些人还都赋闲在家,没有新的职司,这个情况让花木兰感觉很奇怪。
在这几个人当中,官职和爵位最高的是尉眷,他看见花木兰进来,起身抱拳:“花将军来了,请入座!”
其他几个将校也都纷纷起身抱拳打招呼,花木兰笑着一一回礼。
这时家丁和婢女们开始送来酒菜,酒菜极为丰盛。
不多时,源贺就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向众人抱拳:“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诸位,宾客太多了,直到此时才忙完,来来来,源某敬诸位一盏!”
他走到主位上倒了一盏酒就向众人示意,然后一饮而尽,这些将军们大多是豪爽之人,都一口干了。
源贺再坐下招呼众人:“吃菜吃菜,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源兄客气了!”众将纷纷叫道。
一盏猫尿一下肚,就有人话多了起来。
“哎,咱们这都回来半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是赋闲在家,朝廷也不说重建宗子军,总这么闲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啊!”原宗子军副将乌连桑苦着一张脸说。
原望士军司马贺若清也叹着气说:“谁说不是呢?对了,尉将军,你们的护军难道就没有重建的打算?”
“怎么没有?我已向朝廷上书请求重建护军,可朝廷迟迟没有批复下来啊,朝廷若不批复、不调拨钱粮、兵器甲胄和弓弩箭矢等,这护军怎么重建?”尉眷一般说一边皱眉苦脸的摇头。
源贺这时对花木兰说:“花将军,我们这些人都向朝廷上书请求恢复建制,朝廷都没有批复,怎么你的右厢军刚回到平城就能够招兵买马?朝廷既给钱粮又给军械物资,短短几天就招兵满员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
花木兰摇头:“我哪儿有什么门路,我率军返回平城就上书朝廷请求调拨钱粮补充兵员,没想到第二天就得到了批复,我自己就搞不清楚怎么会这么快呢!”
源贺、尉眷和其他将校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因为宗爱的特别关照?
花木兰见状安慰众人说:“诸位,我觉得你们无需担忧,许是朝廷有朝廷的考虑,就比如我右厢军吧,尽管损失惨重,但毕竟底子还在,只要有足够的兵员补充,再加上有钱粮和军械物资的支持,很快就可以成军!但你们几个军却不同,你们的建制都被打没了,要重建不仅仅需要钱财和军械物资方面的支持,还需要大量将校、军官、文官、书吏等这些人把框架重新搭起来,但把要把这些人凑齐却不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没有现成的可以直接任命,还需要从其他各军抽调,但朝廷用人自有法度,不可能随便就把某人任命一个新的官职,还是要考察的吧?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做的!”
源贺和尉眷等人承认花木兰说得有些道理,但他们都感觉事情并非是这么简单。
花木兰见众人不出声,就说:“诸位,如今是窦太后临朝称制,诸位既然上书没有回应,你们何不起求见太后呢?”
第556章 万度归之死
花木兰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宴席散去之后,源贺就命仆人带着府中珍宝连夜进宫求见保太后。
当晚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源贺进宫去见了保太后,也不知道源贺见了保太后之后说了什么。第二天上朝之后,在大殿上,源贺被封为殿中尚书,自从原殿中尚书拔拔渴侯和内都幢将延普被杀之后,这两个职位一直空缺,源贺这次正好补了这个缺。
大臣们看明白了,源贺肯定是抱紧了保太后窦氏的大腿,或者有宗爱在替他说话。
至于尉眷等人一干从辽东战场逃回来的战将依然赋闲在家,他们此前所统帅的军队建制也没有得到恢复,仍然只有空头名号。
在龙城杀了拓跋健及随军大臣们的朱修之带着几百人在辽东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之后才现身与燕国方面联系,燕国君臣刚开始对朱修之及其部将们不并是很重视,直到南朝方面派来宣旨的使者,燕国君臣才知道朱修之在南朝拥有很高的地位,于是对朱修之及其部将们予以很高规格的待遇。
转眼到了公元四三三年春,朱修之及其部将们乘坐南朝水师战将回到了江南建康。
朱修之被南朝皇帝刘义隆封为黄门侍郎,他向刘义隆陈述了北魏的乱局现状,刘义隆觉得这是一个攻入北方的机会,于是决定任命到彦之为北伐军统帅统兵五万北上伐魏。
但到彦之眼疾发作,身体多病,于是推辞不受。
宋帝刘义隆于是任命檀道济为主帅兴兵北伐,一时间南北战端再开。
形势对北魏极为不利,北魏刚刚才死了皇帝不久,新帝登基才几个月,年龄还不到五岁,国事由保太后和宗爱等一干弄臣做主,朝野上下人心不齐。
保太后是个女人,虽然也是女中豪杰,但却不是那种杀伐果断有大气魄的人,面对这种危局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宗爱建议重新启用尉眷等一干将领。
为了维护统治,当此用人之际,宗爱与保太后商议之后任命尉眷假节钺,当任侍中、都督豫洛二州及河内诸军事、安南将军、开府建牙,镇守虎牢,这可是相当于北魏在黄河以南的土皇帝了。
其他一些赋闲在家的将领也陆续接到了任命,有的调到尉眷麾下任职,有的调往别处任职。
而为了配合南朝的北伐,燕国方面也宣布要出兵西征讨伐北魏。
北魏朝廷得到消息之后,保太后又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是好,关键时刻又是宗爱力排众议,任命赵俊生假节钺、侍中、都督幽辽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幽州刺史,经略辽东。
赵俊生和尉眷分别在幽州和洛阳调兵遣将对付南朝和燕国的时候,柔然和西边的北凉分别犯边,一时间北魏四面受敌,国内又不齐心,一时间风雨飘摇。
宗爱在这个关键时刻又接连出手,分别派遣镇南将军奚眷出击姑臧,一举击败刚刚继位为北凉沮渠牧健的大军,稳定了西北局势;宗爱随后任命征北大将军来大千为都督北部诸军事,防备柔然的袭扰。
来大千到任之后把治所设在怀朔镇,加强边境哨所的警戒和巡逻,在外长城方向见礼上半个烽火台进行预警,一旦发现柔然骑兵出现立即预警,柔然人每次行动都及时发现,不但没有劫掠成功,反而损兵折将,便不敢再轻易出兵。
宗爱经过这一连串手段在朝野上下建立了自己的威望,赢得了话语权,但这却有功高盖主之嫌,北魏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内部又开始倾轧起来,有人在保太后窦氏身边暗中进谗言,言及宗爱大肆插手军务,任命边镇大将和一方都将都是一言而决,完全不把太后放在眼里,时日长久,必生不臣之心。
这些进言的人当中就有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疋、薛提等人。
保太后窦氏听了这些人的进言之后心中害怕,担心宗爱日后势大难制,于是在宗爱再向她举荐某官员时不再轻易同意,对宗爱在朝中的亲信和拥护势力也开始逐步打压。
两个原本的铁杆盟友自此开始分道扬镳,互相仇视,平城的局势一时间变得大为紧张起来。
二月初六,黄昏时分,上谷公府邸。
万度归在后院舞剑,看见万语桐带着两个侍女准备出门去,便停下来问:“女儿啊,这么晚了,马上要进晚膳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父亲,前些天木兰在我这里定做了两套衣裳,如今已经做好了,我给她送过去试试是否合身!”
“那你回来吃晚膳吗?”
“父亲不用等我了,您自个先吃吧,我指不定何时回来呢!”
“那行,你早点回来啊!万全,派几个人护送小姐过去!”
“是,老爷!”
万语桐走后不久,万度归舞剑完毕,吃过晚饭后准备去左卫军驻地巡视营防,已经披甲戴盔,正准备出门骑马,这时家将万全走过来禀报:“将军,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派人来请将军赴宴,说是有军务上的事情要与将军相商!”
拓跋寿乐此前是羽林将军,他是保太后的娘家侄女婿,因支持保太后扶持皇子仁登基为帝而有大功,被封为骠骑大将军。
“商议军务也不在白天说,真是的!走吧,去骠骑大将军府!”万度归一边走一边说向府外走去。
没过多久,万度归就骑马来到了骠骑大将军府外,他对万全说:“派人两个人跟我进去,你带其他人留在外面”。
“是,将军!”
万度归带着两个亲兵进了骠骑大将军府,拓跋寿乐正坐在大堂上,他走进去大堂向拓跋寿了抱拳:“末将拜见大将军,不知大将军召末将前来有何军务要说?”
拓跋寿乐起身脸上严肃的喝问:“万度归,你可知罪?”
万度归一愣,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妙,想起拓跋寿乐是窦氏的侄女婿,难道太后要对他下手?他脸色一变:“不知大将军此言何意?末将所犯何罪?”
“有人告你图谋造反,本大将军奉太后懿旨捉拿你去受审!来人,给本将军拿下!”
话音刚落,几个甲士就扑上来。
万度归意识到自己成了太后和宗爱在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他不甘心束手就擒,立即拔剑砍杀了最前面两个甲士,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向大堂外退去。
拓跋寿乐大怒:“大胆,万度归你竟敢拒捕,看来你图谋造反是真的了。来人,给我格杀勿论!”
随着这道命令西大,两队兵马从大堂外两侧涌出来,万度归带进来的两个亲兵当场就被砍成了肉酱。
万度归大吼着挥剑斩杀扑过来的兵将,一边打一边快速向府门外后撤。
在大门外等候的家将万全等人听到了兵器交鸣和厮杀声大吼声,他们脸色一变,万度归立即拔出腰刀挥手:“不好,将军有危险,众兄弟快随我杀进去接应将军!”
“是!”
万全带着七八个亲兵冲向大门,大门却突然从里面关上。
“快给我把门撞开!”万全大叫着撞向大门,八个亲兵也纷纷用身体猛的撞向大门,但这大门乃是用极为厚实的木料制作,上面还有一排排整齐的拳头大的黄铜门钉,身体撞在上面疼得要命,盔甲都撞得凹凸不平。
撞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大门撞开,万全急得要命,正要转身去找东西撞门,大门突然一阵,他从门缝里看见一个浑身鲜血的人扑在大门里面,正是万度归的脸。
“将军!”万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快走,回去护着语桐离开,有多远走多远!”门内的万度归发出最后的吼叫声被从后面扑上来的兵将乱刀砍死。
这时大量的脚步声从万全等身后传来,亲兵们一看,只见黑压压的兵将们冲过来。
“全哥,快走,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了!将军让我们回去保护小姐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个亲兵急忙把万全拉走。
八个亲兵化悲痛为力量迅速跨上战马向前方冲过去。
突然一队骑兵从街角绕过来挡住了众人的去路,一个亲兵大叫:“全哥,我们护着你突围出去!杀”
“杀”
不消片刻工夫,八个亲兵死了六个,只有万全带着两个亲兵突出重围杀了出去,三人还都带了伤。
万全带着这两个亲兵赶回上谷公府,正巧碰见大量兵马包围了上谷公府,府内火光冲天,传来兵将们肆意的喊杀声和大量的惨叫声。
万全等人看见这一幕浑身颤抖,良久,他才一拨马头对两个亲兵说:“走,去花将军府上!”
万幸的是万语桐此时还在花木兰的将军府,万全三人全身带伤的出现在她和花木兰面前时,两女都大为吃惊。
“全叔,这是怎么啦?”
“扑通”一声,万全跪在了万语桐面前,大哭道:“小姐,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老爷啊,老爷被拓跋寿乐那狗贼骗过去杀死在骠骑将军府,如今我们的府邸被大量兵将查抄,他们诬陷老爷谋反”
“哐当”一声,万语桐手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第558章 手起刀落
万语桐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侍女杏儿见状喜极而泣,擦着眼泪快步上前说:“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杏儿了!小姐可腹中饥饿?杏儿这就去给小姐弄点吃的!”
“等等!”万语桐扭头看了看,“这是哪儿?”
“是花将军的家中啊,昨夜小姐听到老爷的噩耗昏倒了,所以花将军就把小姐留下了!”
“呜呜呜”万语桐想起自己惨死的父亲又不由伤痛欲绝,她其实一直在担心会发生大事,心里又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没想到发生了,这让她猝不及防。
这时外面传来哄闹声和争吵声,万语桐听见后问:“杏儿,发生了何事?”
“小姐稍等,杏儿去看看!”
杏儿还没走出房门,完全就带着两个亲兵出现在门口说:“小姐,是我!”
“全叔进来吧,发生了何事?”
万全犹豫了一下,进房禀报:“外面到处在抓捕小姐和我们几个,追捕的兵将们都搜到这里来了,不过小姐放心,花将军已经出面,他们是不敢冲进来的!”
府门外,大量的搜捕万语桐和万全等人的兵将把府门堵了个严严实实,花海和花魁等人带着府中家兵护卫们拦在门外。
“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等不客气了要冲进去了!”领兵大将纥骨达干提着弯刀对花海和花魁大喝。
这时大门内传来一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在本将军的府门外如此叫嚣啊?”
花海和花魁向旁边各自退开一步,花木兰全身披挂,手提大刀大步迈出来。
“当”的一声,大刀跺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纥骨达干脸色凝重,身后的兵将们却是吓得集体退了一步。
花木兰盯着领头的纥骨达干喝问:“你是谁?”
纥骨达干不愿意在一个女人和身后众将士面前示弱,高声说:“我乃羽林郎纥骨达干!今奉命前来搜查叛逆万度归子女万语桐及其党羽,还请花将军行个方便!”
“无名之辈也在敢在我花木兰面前放肆?竟敢带兵欺上门来,真当我花木兰手中大刀不利呼?”花木兰盯着纥骨达干上前一步冷声喝道。
“你你敢包庇叛逆余孽?”纥骨达干真没想到花木兰的态度如此强硬。
花木兰闻言脸色一变,怒喝:“大胆!谁告诉你本将军包庇叛逆余孽?”
“既如此,你为何不让我等进去搜查!”纥骨达干大声质问。
花木兰怒极而笑:“真是笑话,本将乃朝廷册封的安北将军、右厢军大将、冀阳侯,本将军的府邸你说搜就搜?本将军问你,你奉谁的令?”
“骠骑大将军!”
花木兰大怒道:“拓跋寿乐算老几?他虽然是骠骑大将军却管不到本将头上,随随便便就派兵搜查朝廷大将的府邸,他拓跋寿乐简直无法无天,他想造反吗?本将军给你下最后通牒,立刻带着你的人滚蛋,否则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你花将军真不给面子吗?我等是奉命而来,没有完成任务是不会离开的,将军何必为难我等?”
“好,你不走,本将军就送你走!”花木兰脸上杀伐之气大盛,手中大刀挥出一道残影斜斩向下。
“敢尔!”纥骨达干看见花木兰真的敢动手,顿时惊得脸色发白,失声大叫着举起弯刀格挡,但他哪里挡得住?
“噗嗤”一声,纥骨达干被斩成两段,鲜血洒满了石阶。
“啊”纥骨达干身后的兵将们惊得集体连续后退,互相挤成一团。
花木兰凤目满含杀气,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我花木兰乃朝廷大将,没有皇帝谕旨,谁敢动我将军府?来一个老子杀一个,尔等若不想死,立刻滚蛋!”
兵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可是奉命而来,若没有一个结果,如何向拓跋寿乐交代?
花木兰当即对花海大喝:“花海,射鸣镝箭,命右厢军全军出动,本将今日就要把这些人全部诛杀,我倒要看看他拓跋寿乐能把我怎样!”
“遵命!”花海答应一声,立即从身后一个亲兵手上接过弓箭向天空射去。
一道刺耳的尖啸声从空中传向四方,围住安北将军府的兵将们都更加慌乱,不会真的把整个右厢军调来吧?那可就玩大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街面开始抖动起来,大量的马蹄声从街道的尽头传来,府门前的兵将们扭头一看,只见大街尽头出现了一杆大旗,大旗下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兵。
“我的亲娘哦!”围在府门外的兵将之中有人吓得惊叫一声,转身就向反方向跑去。
“快跑!”立马有人大叫一声也跑了,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呆下去,纷纷转身就跑,转眼之间,围在府门外的兵将就跑得一个不剩。
右厢军副将仆真带着大队兵马赶了过来,“将军,末将奉命率军赶来,请将军示下!”
花木兰把大刀丢给花海,走大大街上看着逃走的兵将们的背影:“人都跑了你们才来,速度太慢了!”
仆真一脸歉意:“将军恕罪!”
花木兰扭头看了看纥骨达干的尸体,摆了摆手:“收拾一些,把地冲洗干净!”
几个亲兵上千把尸体抬走了,又有几个人提着水桶过来冲洗血迹。
“哼,这帮孙子竟敢欺上门来,不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还以为我花木兰是软柿子!”
花海走下台阶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将军,我们杀了这个纥骨达干,拓跋寿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是太后的侄女婿,有太后给他撑腰,咱们这次只怕有大麻烦了!”
仆真对花木兰抱拳:“将军,右厢军一万余将士们是将军的后盾,谁敢对将军不利都得问问将士们手里的刀枪答不答应!”
花木兰摆手:“军队是国家重器,岂能拿来私用?这次把你们调过来只是检验一下这些天的操练效果,看看你们的集结速度,毕竟时间尚短,还不能令人满意啊!”
“回去之后,末将等一定加大操练力度!”仆真连忙说。
随后花木兰让仆真把大军调回营中继续操练,她来到安置万语桐休息的厢房。
“木兰,是不是有人来找麻烦了?”万语桐看见花木兰走进来立即起身迎上去问道。
花木兰安抚她:“万小姐你不用担心,那些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你放心住在这里,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花海和花魁等人却不这么乐观,花海说道:“将军,今日虽然杀鸡骇猴,把那些人都吓走了,但只怕那些人背后的拓跋寿乐不会甘心,咱们还是要多做防备为好,府上的力量太过薄弱,将军多数时间都是在军营,若将军不在,难保那些人不会胆大包天冲进来抢人!”
花魁也说:“是啊将军,今日你杀了纥骨达干,等于是打拓跋寿乐的脸,他岂能忍下这口恶气?定会进行报复的!”
万语桐见花海和花魁说得这么严重,知道自己和万全几人给花木兰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于是问:“万全,我的店铺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查封了!”万全说道。
万语桐说:“木兰,我看我还是走吧,我留在这里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连累的!”
花木兰摆手:“没那么严重,我虽然是武将,却并非一点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懂,如今宗爱和太后之间争斗得厉害,太后不会轻易动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
只过了一天,花海和花魁就发现府邸周围突然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这些人或三五个一伙聚在一起闲聊,或摆摊贩卖,眼睛时不时瞄向府内,盯着进出府内的每一个人。
一连几天,盯梢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几天以后,当花木兰再次回到府中时,花海和花魁就此事向她进行了报告,这让花木兰眉头深锁。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万语桐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否则就连花木兰也会被牵连,拓跋寿乐只是一把刀而已,拿刀的人是保太后窦氏。
万语桐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因生长在官宦之家对权利斗争并不陌生,她知道花木兰虽是朝廷大将,但保太后窦氏并非是不敢动她,而是忌惮她的未婚夫赵俊生,如今赵俊生在幽州担负着对抗燕国的重任,手握幽辽军政大权,若是动了花木兰,就有可能逼反赵俊生。
万语桐正想去找花木兰说离开这件事情,花木兰正好过来看她。
“语桐,相信这几天你也知道外面多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这些人不坏好意,只怕是拓跋寿乐派来的人,我府上只有十几个亲兵,若他们趁我不在冲进来抢人,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我仔细想过了,这府邸不安全了。这样,你跟我搬去军营驻地住下,他们没有胆子冲进军营之中的”。
万语桐笑着摇头:“木兰,我多谢你的好意,军营里虽然安全,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军营里不出来吧?那我岂不成了囚犯了?我想过了,我还是离开平城吧,还请你想办法送我们出城去,以后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
第558章 广积粮缓称王
花木兰疑惑道:“离开平城你能去哪儿?”
“不论去哪儿,总比留在平城要安全得多吧?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况且还有全叔他们几个呢!”万语桐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
花木兰岂能那么好糊弄?她摇头道:“你别哄我了,保太后真要斩草除根的话,你就算离开平城,她的人难道还找不到你?”
万语桐被这话问住了,保太后如今是北魏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这大半个天下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要拿一个人还能没有办法?
花木兰考虑了一下,她对万语桐说:“这样吧,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之后我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去幽州俊生哥哥在那里,有俊生哥哥的庇护,保太后的人不敢在幽州放肆的!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在花木兰的安排下,万语桐等一行人被安全送出平城,她又抽调了一个牙的精锐骑兵专程护送万语桐一行人前往幽州,由花海领队,并修书一份事先快马加鞭送往幽州去。
自从赵俊生让郭毅加强对平城朝廷方面的消息收集能力,郭毅很快就派人在平城设立了好几个消息收集据点,又买下一处隐秘之处作为信鹰传送消息之所。
万度归被诬陷谋反遭到杀害的消息和万语桐一行人遭到通缉的消息在花木兰的书信送来之前早就被赵俊生得知。
他心里也一直在担心万语桐,如今万度归已经遭到了毒手,万语桐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只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军务方面的事情没有太多精力关注万度归被诬陷谋反事件的后续发展。
如今花木兰派人送来书信说她已经派了一个牙的骑兵护送万语桐一行人前往幽州,让他派人去幽州和司州的边境接应,以免她们在前往幽州的途中遭到太后派去的人的追杀。
赵俊生看完书信,派人找来常昆。
“将军,末将奉命报道!”常昆走进大堂抱拳大声禀报。
赵俊生点头对他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说:“常昆,本将军有一个任务想让你去办!”
“请将军示下!”
“好,是这样的”赵俊生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之所以派你带队去接应,一方面是因为你武艺高强;另一方面是因为你是生面孔,若不仔细调查,追兵应该不认识你,这样可以方便你们行事!记住,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将军要万小姐完好无损的抵达幽州!这是兵符,你凭借此兵符去军营抽调一百精锐骑兵做好准备之后即刻出发!”
常昆接过兵符抱拳答应:“末将遵命!”
常昆走后,赵俊生对李宝招了招手:“李宝,去在刺史府附近找一处便于布防和隐蔽的宅院,找人打扫干净,把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找一些手脚麻利的家丁婢女,等万小姐一到就能入住进去!”
“是!”李宝答应,转身离去做准备。
尽管做了一系列的布置,赵俊生依然不太放心,眉头深锁。
赵俊生在收到花木兰派人送来的书信之前正在召开军事会议,此时大堂内站着的都是他的心腹将校和谋士。
高旭问道:“将军,末将看常将军这个人行事沉稳,脑子也灵活,武艺高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赵俊生摇头说:“本将军不是担心常昆这边,而是担心万小姐她们从平城出发之后与进入幽州地界之前的一段路程。你也知道,本将军能走上从军这条路,若是没有万将军引路和最初的庇护,是不可能有今日这番局面的,万将军被诬陷谋反一事上本将军出不了力已经很自责了,绝不能再让万小姐发生意外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赵俊生也知道自己已经做出了安排,再担心也是多余,只能静候佳音。
“算了,不说这事了!”赵俊生摆了摆手,问曹蛟:“咱们说正事,兵马招募得如何了?”
自从朝廷下旨任命赵俊生为假节钺、侍中、都督幽辽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幽州刺史,负责经略辽东,赵俊生就开始名正言顺的招兵买马,扩充军备,同时在幽州好几处地方建造兵甲锻造工坊。
招兵买马这件事情从今年三月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足足两个多月了。
曹蛟站出来抱拳回答说:“将军,目前已经招募兵马一万两千余人,这些人都已经开始遍练,但末将发现最近一些天报名从军的人似乎有越来越多的征兆!”
赵俊生颇感惊讶,如今征兵事务已经进入了尾声,怎么报名从军的人越来越多呢?
曹蛟回答手:“末将得知此事之后立即派人详查,原来却是因为这些前来报名从军的人都是从幽州周边州郡慕名而来的,问到他们来从军的原因,几乎都是因为我们这里招收汉人和其他部族的青壮从军,不但有军饷,还与鲜卑兵将同等待遇!”
赵俊生一听大喜,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幽州新政影响力终于在周边州郡传扬开来的缘故,当即对曹蛟进行指示:“立即加派人手协助征兵事宜,有多少收多少,但要注意把关,要严格审查过所、腰牌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以防奸细混入其中!”
“是,将军!”
从去年一直到今年,由于赵俊生在幽州颁布新政和法令,勋贵、世家等门阀势力受到了强力的打压,普通平民百姓和寒门中人得到了大量的扶持,同时一些列利民惠民的政治举措的颁布使得周边州郡纷纷迁入幽州,让幽州的人口数量大幅度增加。
人口的增长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对社会治安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好在赵俊生在幽州保留了足够多的负责治安的州郡兵和县兵,这些治安部队打仗不行,但维护治安却是一把好手,及时平息幽州因人口大量涌入而带来的动荡。
人口的大幅度增长也给幽州带来了巨大的好处,经济状况明显上升,市面交易开始变得更加频繁,许多荒废了一百多年的土地也被开垦利用起来。
以前幽州这里经常遭到柔然等蛮族的攻击,特别是关外地区,百姓们都不敢在那一带居住、耕种和放牧了,如今赵俊生在边地一带加强了武备,又颁布了不少利民惠民的政令,周围州郡的百姓们都趋之如骛。
赵俊生见如今幽州人口大涨,耕地面积几乎翻了一倍,赋税增收了十倍,再让屯田军进行屯垦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他便问东方辰:“东方先生,如今我为都督幽辽诸军事、征东大将军,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干活,本将军想出兵攻伐燕国,但明面上的兵力不足,新招募的兵马还在操练,本将军想启用正在屯田的两万两千屯田军,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兵将,只要把他们从田地里解放出来,再进行几个月的加强训练必定能成为一支劲旅,你觉得如何?”
东方辰听了之后摸了摸胡须,站出来对赵俊生拱手说:“大将军,辰以为此事暂时还不妥!”
赵俊生不解,“为何?”
“是因为时机还未到啊!”东方辰也是颇为感叹。
“还请先生解惑!”赵俊生抱了抱拳。
东方辰说:“现在就把那两万两千屯田军暴露出来,必然会遭到朝廷方面的深深忌惮,认为大将军早有不臣之心,况且燕国方面只是嘴上说得厉害,但并没有实际西征的举动,大将军若此时出兵燕国,保太后那边势必会进行掣肘,可能会认为大将军想以此为契机扩充实力形成割据之势!”
“如今北方各地乱象已生,这几年连续死了两任皇帝,如今皇帝又年幼,朝廷方面已经渐渐有压制不住各地方州府和边镇的迹象!”
“属下以为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之内,北方各地必然生乱,等待时机已到,大将军可起兵先攻伐燕国,拿下东北那块膏腴之地,再以武力逼迫库莫奚、契丹和高句丽臣服,如此便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兵员,进了席卷天下,退可偏安一隅!”
赵俊生把东方辰的话仔细想了一遍,认为不无道理,朝中虽然有宗爱作为内援,但此时宗爱正与保太后斗得厉害,若他这边一动,宗爱那边帮他说话势必会被保太后一旦察觉宗爱与他早有勾结,太早暴露他与宗爱的关系实在不妥。
而且宗爱这个人隐藏得太深,谁也不知道此人手里有多少底牌,赵俊生若过早暴露了实力,势必同样会引起宗爱的忌惮,到时候这局棋就不好走了。
赵俊生想通了,现阶段暂时还是蛰伏起来为好,于是向东方辰抱拳道:“先生高见,本将受教!”
平城,皇宫。
保太后窦氏坐于软塌之上气呼呼对崔浩和寇谦之说:“这个花木兰实在太过分了,她包庇企图谋的反叛逆万度归之女万语桐及一干余孽不说,还敢打杀去搜查的领兵将官纥骨达干,如今又公然派人把万度归余孽护送出城去,甚至还动用了右厢大军,擅自调集军队作为私用,简直视国法于无物!她以为她是个女人,哀家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吗?哀家决定下旨撤了她的右厢大将之职,把她下狱受审,两位卿家以为如何?”
崔浩急忙拱手作揖说:“太后,此事万万不可!”
第559章 毒杀保太后窦氏
保太后见崔浩反对这事很有些不高兴,“为何不可?”
崔浩只好跟窦氏分析:“太后,花木兰乃是朝廷大将,屡立战功,在朝野上下声名显赫,纥骨达干只是一个小小的羽林郎,一无皇帝旨意,二无太后懿旨,若能轻易就拿下花木兰,那朝廷重臣和大将未免也太没有份量了,太后若是毫无理由随便就决定一个朝廷大将的生死,日后谁还敢为太后效死?”
“还有,万度归这件事做得得太糙了,他好歹也是抚军将军、上谷公,那也是朝廷重臣、大将,拓跋寿乐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把他骗过去空口白牙就诬陷人家谋反一刀杀了,这是要干什么呀?这种做法弄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心寒呐!知道的人以为是拓跋寿乐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在背后指使,这是在给太后您的面子上抹黑呀!”
“太后啊,如今皇帝还年幼,您又是临朝称制,我大魏周围敌国一个个虎视眈眈,简直是内忧外患啊,当此之际首要是笼络人心,要重用忠臣良将,绝不能再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了!”
窦氏皱了皱秀眉,“那以崔公之见,现下当如何处置?”
寇谦之站出来拱手道:“太后,想要挽回人心,唯一的办法就是惩治拓跋寿乐,以此向满朝文武和天下臣民表明万度归那件事并非出自您的授意!”
窦氏不悦:“拓跋寿乐是哀家的侄女婿,他那么做也是替哀家做打算,哀家岂能自断臂膀?如此做法能不能让满朝文武对哀家改变看法哀家不知道,但一定会让自己人先寒心了!”
崔浩不得已只好再对窦氏说:“太皇太后,只是做个样子给群臣看看,百官也肯定知道您不会真的杀他,若是连样子都不做,这就从态度问题上升到原则问题了!”
崔浩有些话还没说出来,这宫里可不止你一个太后,皇帝的生母虽然死了,但是能做他乳母的人多得很,若是有人控制了皇帝,你这个太后也就做到头了。
窦氏考虑了很久,认为崔浩和寇谦之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把所有大臣都得罪了,这江山还需要他们来治理,她的权威也需要这些人来维护,于是派人去把拓跋寿乐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番,并下旨夺取他的官职和爵位,把他囚禁在宗人府的牢房里。
皇宫,中曹署。
中曹这个皇宫内院的官署是伺候皇帝日常起居的衙门,中曹监就是这个机构主官,中曹署的官职都是由宦官担任。
大堂上,宗爱阴沉着脸背着手面对着门外,贾周、步六孤丽等一干心腹站在左右两侧。
贾周挥了挥手,让其他太监们都下去,大堂内只剩下少数几个人,都是宗爱心腹中的心腹。
“大监,除了万度归之外,这些日子咱们的实力损失惨重啊,那拓跋寿乐仗着有太后撑腰,把投靠大监的人抓的抓、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弄得那些想要投靠大监的朝臣武将们都不敢再与大监亲近了,若是长此以往,要不了多长时间,大监身边的人就会被一一铲除,只怕连属下等都难以幸免,等到属下等一一被除掉,到那时太皇太后就要对您图穷匕见了!”
贾周的话让宗爱只感觉浑身发冷,他太清楚这皇宫大内的权利斗争的残酷性了,不胜则死,没有其他结果。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向宗爱行礼禀报:“启禀大监,永安宫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方才崔浩和寇谦之二人去见了太皇太后,随后太皇太后就下旨革除了拓跋寿乐的所有官职和爵位,下狱问罪,拓跋寿乐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的大牢里!”
“哦?”宗爱一愣,随后他反应过来,窦氏这是在演戏给朝廷大臣们看的,想要挽回影响,毕竟这些日子拓跋寿乐做得太出格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朝廷大臣们一个个人心惶惶,随随便便就处死朝廷大臣,这谁还敢在这朝堂上待下去?
“哼,崔浩和寇谦之这两个老东西,想当初他们从辽东逃回来,又在幽州被抓了,若不是咱家替他们说话,他们早就被治罪处死了,如今这两个老东西不感念咱家的恩德,反倒帮着窦氏那臭老娘们跟咱家作对,咱家真是瞎了眼!”
步六孤丽冷笑:“大监,他们两个都是有奶便是娘的无耻之徒,从太武帝到先帝,这两位先一步驾崩,他们立马就该换门庭,这等人哪有忠诚可言?”
宗爱阴冷着脸,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定,他对步六孤丽招手,在其耳边低声交代:“你去宗正寺的监牢,咱家在那里有人”
步六孤丽听完之后抱拳答应:“明白,末将这就去!拓跋寿乐既然进行了宗正寺的监牢就别想出来了!”
宗爱随后又对贾周低声吩咐:“你派人去把永安宫的宫人郭娥找来。记住,派去的人一定要偷偷的见她,绝不可被其他人看见!”
“是,大监!”
深夜,一个宫女被贾周引进了内宫之中一间毫不起眼的房间。
“奴婢拜见大监!”郭娥盈盈向宗爱下拜。
“不必多礼,起来吧!”宗爱说着对贾周摆了摆手,贾周行了一礼退了除去。
郭娥起身后,宗爱道:“闺女啊,咱家待你如何?”
郭娥道:“若不是大监,奴婢姐弟只怕不是饿死街头,就是被人欺凌致死了,大监待我姐弟如同再生父母!”
宗爱道:“咱家如今遇到了一件难事需要你去办,你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你敢吗?害怕吗?”
郭娥说:“奴婢肯定会害怕,但只要是大监的事情就是奴婢的事情,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甚好!其实你也不必害怕,只要行事时装作与平常一样,不动声色,便不会露出马脚!”宗爱说完对她招手:“你附耳过来!”
宗爱在郭娥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郭娥听了之后脸色无变化,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大监就静候奴婢的佳音吧!”
“好,此事事成之后,咱家会安排你出宫去,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一定要隐姓埋名,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宗爱许下了承诺。
“多谢大监!”
内宫。
太皇太后窦氏一向比较贪睡,今日也不例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在宫女的伺候下梳洗打扮。
熟悉打扮完毕,又在宫女的伺候下穿上凤袍,在头上插上首饰。
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哭道:“太皇太后,大事不好了,昨夜骠骑大将军死在宗人府的监牢里了!”
“什么?”窦氏大惊,随即是勃然大怒:“为何会发生这种事?宗人府是干什么吃的?去把娥清给叫来,不,摆驾宗正寺监牢!”
左右立马相劝:“太皇太后不可,宗正寺监牢那地方太晦气,还是不去为好,太皇太后若有事就直接下旨吩咐臣下等人去办就是了!”
窦氏一想也是,侄女婿总归不是太亲,又不是亲儿子,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跑到宗正寺监牢那种不知道关死过多少人的地方去找晦气。
“也好,去把宗正娥清找来!”
“是,太皇太后!”
六年前娥清和奚斤等一干北魏大将们被赫连定俘虏了,前两年赫连定在攻打北凉的时候遭到了吐谷浑攻击被俘了,胡夏国就此灭亡,赫连定随后被吐谷浑送到了北魏平城处死,娥清和奚斤等一干北魏老将们也被解救出来返回平城,娥清失去了兵权,但却任命为宗正,奚斤却被降为小吏,之后又被任命为安东将军,降爵位为公。
一个年龄稍大的宫女带着几个小宫女端着膳食走了进来,“太皇太后,该用早膳了!”
窦氏现在满肚子都是怒气,甚至感觉到了恐惧,拓跋寿乐刚刚被关进宗人府的监牢就丢了性命,这其中没有鬼才怪!
她此时哪里吃得下?一脸的寒霜摆手:“不吃!”
“太皇太后,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膳食还是要吃的,凤体要紧呐,这朝堂大事还得要您做主呢,您若凤体欠安,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还是吃点吧?”女侍从官劝道。
窦氏是注意保养的人,听了女侍从官的劝慰之后只好招手:“端过来吧!”
宫女们依次把膳食摆放在桌上,女侍从官拿起一壶热茶,倒了一杯温水说:“早上起来一定要先饮一杯温水暖暖身子!”
说完,她指着站在一旁的郭娥:“你来试茶水!”
“是!”郭娥答应,上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喝完放下茶杯,拿起茶壶悄悄扭动了一下壶盖准备倒茶,却遭到女侍从官的呵斥:“谁让你擅自动茶壶的,还不快放下?”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请太皇太后恕罪!”郭娥立即放下茶壶跪倒在地上。
窦氏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见她喝了茶水之后没什么事情,于是摆手:“算了,她也是一番好意!倒茶水过来吧,哀家渴了!”
“谢太皇太后不罪之恩!”郭娥立即叩谢。没错,她就是一个给窦氏试毒的宫女,但凡窦氏喝的、吃的都需要她试过之后无毒之后才给窦氏吃。
窦氏接过女侍从官递过来的茶水,先是喝了一口漱口,这才把剩下的喝下去。
接下来,郭娥拿着筷子吃菜,每一样吃一筷子,以此查看所有食物是否有毒。
“没问题了,请太皇太后用膳!”女侍从官把象牙筷子递给窦氏,宫女们把窦氏喜欢吃的菜每一样都夹一些放在小碟内送到她面前。
突然,窦氏手上的象牙筷子掉落在地上,捂着肚腹一脸的痛苦,脸色眨眼之间就发青,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噗嗤”
“太皇太后!”宫人们和太监们顿时失声大叫。
“大胆贱婢!”女侍从官指着郭娥大怒,“为何太皇太后吃了就出事了,你却无事?”
郭娥立即跪在地上惊惧的说:“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每一样食物都试过了”。
“别吵了,快叫御医!”
在混乱之中,郭娥偷偷溜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
等待御医赶来的时候,窦氏已经吐了许多血,气若游丝,御医也是回天乏术。
这时,宗爱带着贾周等一干心腹赶了过来,跪在窦氏尸体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太皇太后啊,您这是怎么啦?怎么就突然去了呢,您叫奴婢一个人怎么打理这偌大的朝堂啊?”
贾周带人把皇帝拓跋仁从窦氏的寝宫里抱了出来:“大监,陛下安然无恙!”
第560章 抽身而退
“什么?保太后驾崩了?”当花木兰听到军司马胡英的报告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保太后才五十不到吧,怎么驾崩的?”
胡英左右看看,一副担心被谁听见的样子,低声道:“宫中传言是被毒杀的,当然这只是传言,据御医查验说是积劳成疾,暴毙而亡!”
花木兰一听就知道这里面只怕有什么不可为外界所知的阴谋,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宗爱那一副阴险狡诈的脸孔。
“该不会是这个死太监干的吧?”花木兰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良久,花木兰才回过神来,她问:“你还打听到了什么?”
胡英说:“据闻保太后刚死不久,宗爱就出现在保太后宫中让人抱走了皇帝,宗正娥清随后不久就赶了过去,他对保太后的死心存疑虑,要求御医查验死因,御医经过查验之后认为是积劳成疾暴毙而亡,但娥清不信,逼问御医是不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宗爱认为娥清是故意针对他,当即假借皇帝的名义把娥清革职下狱问罪!”
花木兰深吸一口气,“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今日上午!就在方才不少宗室大臣和朝中老臣得到消息之后都上书替娥清求情,据说宗爱一概没有理会,把那些大臣的上书全部留中不发,一把火给烧了!”
花木兰感觉到这世道只怕要大乱了,这才短短几年就连续死了几个皇帝,如今就连临朝称制的保太后都死了,皇帝年龄太小,由一个太监作为监护人,还摆出一副忠臣的模样哄骗世人。
“这究竟是怎么了?这朝堂变故怎么如此诡异?”花木兰有些茫然无措,这世界变得让她感觉无比陌生了。
保太后驾崩的消息一经传出,朝野震动,南朝、北凉、北燕和柔然都蠢蠢欲动,北魏国内各地叛乱四起,尤其以北地郡卢水胡和并州和关中各地的山胡人为最。
北魏虽然先后死了皇帝和保太后,兵力在征东战事中也损失严重,但根基还在,边关的守军防御力量还是很强的,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朝、北凉、北燕和柔然方面先后试探性出兵之后却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接下来的这一两个月,宗爱对朝廷上下没有太大的动作,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付周边敌国上,等待周边敌国偃旗息鼓了,他才腾出手来整顿朝廷上下。
到了公元四三三年九月初五,有消息传出,宗正娥清在狱中耐不住刑讯,死在了狱中。
这消息一斤传出,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朝堂紧张局面立马又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这还不算完,从前在保太后面前说过宗爱坏话的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疋、侍中薛提、给事中仇尼道盛和侍郎任平城都遭了宗爱的毒手。
据说宗爱接到有人举报尚书左仆射兰延有谋反的嫌疑,他立即派兵搜查先是派兵搜查兰延的府邸,兵将们在兰延的家中搜出了仇尼道盛写给他的书信,书信中涉及到密谋废黜皇帝,扶持皇帝的弟弟任城王拓跋逾为帝的秘密,书信中还牵扯出了侍郎任平城、侍中和疋、薛提等一干朝廷大臣。
作为这次密谋的首要任务就是还要诛杀宗爱这个死太监,宗爱看完书信当然是雷霆大怒,当即下令把兰延、任平城、和疋、薛提和仇尼道盛等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入狱受审。
消息一经传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许多人对兰延、任平城、和疋、薛提和仇尼道盛等人怒骂,斥责他们在此国难当头之际不思忠心为国效力,反而密谋造反,实在是罪大恶极。
但也有不少人怀疑这一切都是宗爱自导自演的把戏,目的就是铲除异己,以此震慑朝中上下其他对他不敬不服的大臣。
这其中尤其以安东将军、宜城公奚斤为代表,他对宗爱把持朝政、任人唯亲、排除异己、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忠臣表示极大的愤慨,他以为是五朝老臣,资格老、威望足,宗爱对他应该会有所忌惮,因此敢于直言呵斥。
十月初一的朝会上,奚斤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陈述宗爱一些列的罪状,宗爱在处决了兰延、任平城、和疋、薛提和仇尼道盛等一干朝廷大臣之后本向消停一段时间,以缓和紧张的朝堂局势。
他没想到奚斤这个老东西倚仗老资格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前陈述他的罪状,他当场就发飙了,立即驳斥奚斤这是诬陷,并喝令殿外武士把奚斤拖下去关进大牢。
散朝之后,宗爱一不做二不休,借皇帝的名义下旨以奚斤在被胡夏国赫连定俘虏期间出卖大魏军事机密为由把奚斤处死并诛杀三族。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炸刺了。
右厢军驻地。
花木兰全身披挂,一手握宝剑宝剑,一手拿着令旗挥动,随着她每一次挥动,校场上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的骑兵们骑在马背上不停的刺出手中的长矛,刺一次大声吼叫一次,整个军营驻地内气势如虹。
不久,花木兰手上的令旗的挥动动作一一停,校场上所有骑兵都停止了刺杀,随着她再次挥舞令旗,最右侧的一个长方队骑兵策马出动,开始沿着校场策马小跑,紧接着又是第二个方队骑兵跟上去,一个个方队开始在校场上策马跑圈。
这不但能够让兵将们练习骑术,还能让战马训练耐力、走步、小跑,训练兵将们的协调配合保持队形的能力。
花木兰放下令旗,转身对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花魁问道:“你来了这么久了,何事?”
花魁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过来:“将军,这是姑爷从幽州派人送来的书信!”
花木兰接过书信,对军司马胡英招了招手吩咐道:“胡英,你来盯着将士们操练!”
“是,将军!”
花木兰走到一旁案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赵俊生在书信中提起万语桐一行人在抵达幽州之后的安排,万语桐在蓟县城内开了一家裁缝铺子,经过几个月的名声积累,据说生意还不错,有两个侍女帮忙打理铺面,又有万全和两个亲兵照应,也没人去找麻烦。
赵俊生在幽州已经听说了朝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认为朝局太过诡异,变幻莫测,福祸难料,如今花木兰的守孝期已经过了,他劝花木兰趁此机会上书请辞,把岳母和小舅子接到幽州去住,再跟他完婚。
十月十五,大朝日。
宗爱在皇帝坐的御座下方主持完朝会,最后问道:“诸位大臣可还有事要奏,若无事就退朝吧!”
花木兰站出来抱拳行礼:“启奏陛下,臣花木兰有事要奏!”
皇帝稚嫩幼小的声音传过来:“准奏!”
花木兰说:“陛下,臣与范阳公赵俊生自幼有婚约在身,家父在世时就准备完婚,但准备完婚时家父突然去世,臣因要守孝三年,因此婚期被耽搁下来,如今守孝期已过,臣与赵俊生商议过了,准备在今年年底完婚,今特来向陛下请求辞去右厢军大将之职,臣打算完婚之后就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再出仕,还请陛下恩准!”
年幼的皇帝不知如何是好,不由看向宗爱。
宗爱的心思转动得很快,他的消息很灵通,对赵俊生在幽州的举动也有一些了解,如今赵俊生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他担心有朝一日赵俊生势大难制,把花木兰留在京城就是控制赵俊生的一招妙棋,如果让花木兰跑了,万一赵俊生跟他翻脸了,他又如何对付赵俊生呢?
但是不让花木兰去跟赵俊生完婚也不行,如果不同意,外人岂不会以为他宗爱和皇帝太过刻薄寡恩?臣下想要结婚都不准,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就算再残暴的君王也不会这么干吧?
宗室思索了一下,对花木兰说:“陛下对花将军的想法很理解,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之常情,陛下当然也不会不通情理,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花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兵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让花将军此后在家中相夫教子而浪费了一身本事实在是太可惜了,陛下的想法是让花将军先去跟赵将军成亲,给你三个月的婚假,三个月之后你再返回平城销假,到时候朝廷要对花将军另行委以重任!”
宗爱说到这里也不给花木兰说话的机会了,立即宣布:“好了,退朝!”
“陛下、陛下”花木兰连续叫了几声,宗爱早已牵着皇帝的手走了。
花木兰无奈,只得跟在群臣后面离开了大殿。
“花将军,这就要去幽州跟赵大将军成亲了,恭喜恭喜啊!”源贺放慢脚步等花木兰走过来抱拳笑着说。
花木兰回过神来抱拳回礼:“源将军客气了!”
“不知花将军何时启程前往幽州?”
“我还得去武川接阿母和小弟,可能就在这两日之内吧!”
源贺连忙说:“那这样,今日我做东,请一些军中同僚替花将军送行!”
第561章 古代版樊胜美老妈
花木兰婉言拒绝了源贺摆酒送行的好意,虽然没有能达到完全辞去官职的目的,但能有三个月的时间想必会发生很多事情,鬼知道在这三个月里朝廷中会死掉多少大臣?
她还是决定趁早抽身离去为好,再说跟赵俊生成亲不仅是她欢喜的,还是死去先父和家中老母的愿望,天大的事情都得为这件事情让道。
回到军营驻地之后,她召集麾下将校在衙署议事,宣布自己即将离任,要前往幽州完婚,朝廷会另派人来当任右厢军大将之职。
军中上下其实早就传扬过此事,这也不算什么机密,花木兰也没有下令禁止,先让消息传一遍也给将士们一个适应和接受的过程,若是突然宣布就会显得太突兀。
将校们听了花木兰的话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副将仆真说:“将军是末将敬佩的人,能在将军麾下做事,末将心服口服,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当任大将,末将也不知道能不能与新上司合得来”。
“是啊,将军若走了,弟兄们肯定都舍不得!前些日子军中流传将军要卸任前往幽州完婚的消息,将士们听说之后操练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我等以为只是谣传,没想到这是真的!”
将校们一个个都很舍不得花木兰离开,但又不好说让她留下来,毕竟花木兰要去成亲,总不能不让她去成亲,做一辈子老姑娘跟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待一辈子吧?
参军吴大德一看气氛有些沉闷,连忙说:“看看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将军要去成亲这是大好事,是大喜事啊,你们一个个像死了爹娘一样,什么意思嘛?将军的年龄也不小了,像我闺女比将军还小一岁,如今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阿娘,老大都五岁了,我们应该替将军感到高兴才是!”
军司马胡英连忙说:“对对对,这是大喜事,一定要庆贺一番,将军过两天就要走,日后也难得再相见了,我作为副将下令让伙房今晚加菜,好酒好肉全上,让全军将士吃饱喝好,一起替将军送行!”
“这个我同意!”仆真立即举手说。
“同意!”将校们纷纷举手表决。
花木兰见众将校一片致诚,而且自她上任以来,军中一般情况下还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集体庆贺活动,于是也就同意了。
当晚,花木兰和麾下将校们大碗吃肉、大口吃酒,把不少人都灌醉了。
次日,花木兰去相关衙门办理交接手续,上交领兵大将印信和兵符。
两天后,赵俊生带着花海、花魁等几十个亲兵离开平城前往武川,右厢军中将校许多人都来送行,送行的人还有平城各军之中不少军方大将和朝廷大臣,就连宗爱也乘坐马车在诸多护卫下来到西城门外。
“木兰啊,你跟赵兄弟成亲,咱家这边要伺候皇帝,又要署理军政事务,实在抽不开身去给你们道喜,只好在这里先祝贺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宗爱说完,转身招了招手,一个车夫赶着一辆马车过来,“这是咱家送给你与赵兄弟的新婚贺礼,还请二位千万别嫌少!”
花木兰一看,这马车上装着十来个箱子,马车的车轮压在地面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她连忙道:“这如何使得,贺礼太贵重了,木兰不敢收啊!”
宗爱笑着说:“怎么就不敢收了?你直管带回去,赵兄弟会收的!咱家既然带来了,就不会带回去,怎么处置由你决定!”
花木兰无奈,只好让亲兵们收下,又与其他送信的昔日同僚们一一道别,这才上马带着亲兵们驮载行李离开了平城。
到了十月底,花木兰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数年之久的武川镇,镇将高修带着武川镇大小将校和官吏出城迎接,花母和小弟也在人群中。
只是与高修等一干人等匆匆寒暄了几句,就与阿母和小弟见面,一家三口相拥,喜极而泣。
夜里,在家里吃过晚饭之后,花母问木兰:“儿啊,你怎的突然回来了,也不事先派人送个信回来啊?”
花木兰道:“阿母,守孝期已过了,俊生哥哥那边也催得急,他来信劝说我就趁着机会抽身朝堂先去跟他完婚,所以我就上书请辞了!”
“什么?请辞了?你你怎么不跟阿母先商量一下?怎么说辞就辞了?”花母很是不高兴的责怪着花木兰。
花木兰问:“怎么啦阿母?”
花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了一下花木兰的额头:“你呀,怎么赵俊生说什么你都听他的?他让你辞官你就辞官?你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多少人一辈子打破脑袋都做不到这个位置上,你却说辞就辞了,你辞官了不要紧,日后你弟弟怎么办?难道你让你弟弟一辈子养马吗?”
花木兰听阿母说完就知道她的想法了,原来阿母想让她帮助弟弟走上仕途,在阿母看来,只有出仕做官才是出路,放牧养马虽然不愁吃喝,可终究是贱业。
花木兰叹道:“从前不做官我不知道,也跟您一样以为做官是鲤鱼跃龙门,可我做了官之后才知道这口饭不好吃,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官的!”
“嘁,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弟弟,以为他不是做官的料?你做官提拔了那么多人上位,怎么就不想想提拔你的弟弟呢?他可是你亲弟弟呀!今年他已十五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我琢磨着给他娶一门亲事,等他成了亲之后再去跟你当差,你现在倒好不做官了,你弟弟也只能一辈子养马,你这是断了你弟弟的前程啊!”花母越说越生气。
花木兰见阿母这个样子也很无奈,只好说:“咱们还是看看小弟自己有什么想法吧,他若想走仕途,我来想办法;若他自己不愿意走仕途,那就另找别的营生吧!”
花木兰说完就把花雄喊来问:“小弟,你年纪也不小了,阿母想让你走仕途做官,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有何打算呐?”
“做官?”身体壮实的花雄摸了摸后脑勺想起了那些挺着大肚腩、一脸的肥硕猥琐模样的官员说起话来颐气指使、人五人六,惹得乡民们都讨厌至极,他不由感觉心中厌恶,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做官,我不做!你看看乡民们都很讨厌那些当官的,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花母看着儿子不愿意做官,叹道:“阿母的傻儿子啊,以前是你阿爷阿姐护着你,你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没人敢欺负你。如今你阿姐辞官不做就要嫁人了,这个家就要你来挑大梁,你无权无势的,别人家就会想着法谋夺你的财产,想着法侵占你的牧场,到那时你才知道做官的好处啊!”
花雄握起拳头冷哼道:“哼,谁敢欺负我,我就揍得他满地找牙!”
“你这孩子,好勇斗狠有啥用?这只是匹夫之勇,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再能打能打得过成百上千人吗?还是做官好,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花母苦口婆心的说。
花雄顿时焉了:“阿母,你儿子我做不来官,只能好勇斗狠,我不是做官的料啊,你让我有啥办法?”
花木兰看花雄这个样子还真不是做官的材料,只得对母亲说:“阿母,你只知道做官的好处,却不知道做官的坏处,在官场上整日里都是勾心斗角,稍不留神就遭了同僚的陷害,惹得上官不乐意就可能遭到弹劾,运气好还能全身而退,运气不好更是被抄家灭族都不在话下!再说了,像您说的做了官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这也只能欺负一下小老百姓,欺负一下比你官小的,有意思吗?遇到比你官大的,你也只有被欺负的份了!”
“您看看小弟这副性子是做官的材料吗?跟人说不了几句话不对付就要动手揍人,让他去做官就是让他去惹祸啊,这不是为他好,而是会害了他!”
花母听花木兰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忐忑,这儿子性子耿直,稍不留神说话就能得罪人,做官就最忌讳的就是得罪人呐。
花木兰见母亲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既想让儿子光宗耀祖,又担心儿子惹下祸事,只好说:“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你们接去幽州,咱们把这里的牧场、田地和工厂的股份都卖了,全家搬去幽州。这样吧,等我跟俊生哥哥成了亲,就让小弟跟俊生哥哥做几年亲兵,跟着他姐夫学学怎么治军统兵,再等他长大一些给他安排一个职位,有我跟他姐夫照看着总归不会让他被人欺负”。
花雄听了立马喜笑颜开:“这个我喜欢,就这么定了!”
花母又担心:“让他跟你一样走从军的路子啊?这可不成,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勾当,会要命啊!不行不行,我儿子无论如何不能干这么凶险的行当!”
“阿母,这我就得说您老了,女儿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难道我干的就不是卖命的勾当?当初怎么就不见您反对呢?敢情你女儿就是贱命一条,你儿子的命就金贵?
第562章 迎接岳母是一件大事
花弧墓前。
花木兰上了香,烧了纸钱,恭恭敬敬磕了头。
“阿爷,女儿就要跟俊生哥哥成亲了,您生前不是一直盼着这事吗?这下您可高兴了吧?成亲的时候我会在您的灵位前告诉您的,您一定要保佑我和俊生哥哥,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
“阿爷,过几天我们全家就要搬去幽州了,这里的产业我也已委托高将军都卖了,只留下了一座宅子,等日后有空了女儿和小弟再回来看您,我们也有一个住的地方,我已拜托高将军逢年过节看看您”
接着花母和小弟花雄也一一上前烧香。
陪同而来的高修和一干将校官员也跟着鞠了几个躬。
在回城的途中,花木兰骑在马上问高修:“高将军,这几日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跟你们好好聊聊,柔然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入侵频繁吗?”
高修说:“柔然人对我们武川镇这边的侵扰很少,主要是针对沃野镇和怀朔镇那一带,听说这三个月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柔然人比从前学聪明了,不攻打城池,只劫掠。他们行动速度很快,在牧民们还没有来得及把牲口赶进城里之前把他们劫走,驻守在怀朔镇和沃野镇的兵将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想追都追不上”。
花木兰问道:“武川镇作为北疆地区最大的贸易集散地,人口最多、物资最丰富,交易量最大,柔然人为何不打这里的主意?”
高修感叹着说:“说起来我等还是沾了将军的光,当初将军当任武川镇将时,虽说在任时间不长,却很做了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首先就只筑城,这城筑得比怀朔和沃野大,城墙比怀朔和沃野镇的高大厚实一倍以上,还有宽大的护城河,柔然人要攻打不死个上万人是不可能攻破的!”
“第二就是建造的边境哨所和烽火台,只要柔然人大队人马现身,烽火台立即就能点火示警,戍堡就能立刻出兵!”
“第三,就是对这东西长达百余里的长城加固和修葺,将军在任两年,每年冬天闲暇之际就组织军民对长城加固,对破损之处进行修缮,让柔然人无法越过长城偷袭劫掠,末将接任之后延续将军的流下的传统,这几年也还算勤勉,没有给柔然人可乘之机!”
“第四,就是为武川镇争取了兵力的扩充,五千人驻军就有两千驻守在外围三大戍堡,剩下的一千驻扎在城内,还有两千精锐骑兵随时可以应付突发状况!”
花木兰听了高修的话之后点点头,问道:“这几年武川镇的财税有盈余吗?”
高修道:“武川镇一向是自给自足,财税每年都有盈余的!”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对高修说:“高将军,如今朝局动荡,我相信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朝廷都没有精力管边疆之事,就算这里遭到攻击,朝廷只怕也没有兵力派过来增援!我建议你还是要未雨绸缪。对了,俊生哥哥当初给你留下了多少备用兵马?”
高修回答说:“留了三千人,目前分散在商队和各工厂当中!”
“我建议你再招募几千人,先不计入正规编制,只先操练战技战术,作为预备补充兵员,一旦有事,这些兵马可以立刻派上用场。另外,那分散在商队和工厂中的人员要抽空把他们组织起来操练,他们虽然曾经纵横疆场,但已多年没有操练了吧?他们还能舍生忘死的与敌人厮杀吗?还有那个胆量吗?”
花木兰的话让高修有了紧迫感,他忍不住问:“朝廷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比你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高修知道花木兰没有必要哄骗他,她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局势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了,他决定送走花木兰一家之后,就立即下令征召五千新兵,以武川镇这里的人口数量要招募五千新兵还真不太容易,不过却没有时间限制。
两天后,花木兰一家从武川镇出发向东,高修为了他们的安全特意派了三百骑兵沿着长城沿途护送,由一名幢将统带兵马。
外长城是自从泰常八年开始修筑的,长达两千余里,花木兰一家人和亲兵们在三百武川镇骑兵的护卫下走了十天抵达了居庸关。
赵俊生其实很忙,但再忙也要挤出时间去迎接丈母娘,自从花弧花老头死后,这位老太太可不大好伺候了,若是把丈母娘给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别人家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喜欢,不能到了他这儿却被丈母娘看不顺眼。
当花木兰一行人抵达了渔阳县之后,渔阳县官府已经派人提前赶到蓟县通知,赵俊生这天起了一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为了不让岳母觉得他摆官威,所以特地挑了一身略显老成的贵公子服饰,外面披了一件名贵毛皮斗篷。
赵俊生已经好几年没这么穿过了,突然穿这么一身还略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就适应了,只不过他带着几个家丁和亲兵站在城门口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些花痴女竟然站在城门口对他指指点点。
迎接丈母娘是一件大事,赵俊生不得不慎重,原本想把排场搞得大一点,想把蓟县刺史府、太守府和县衙的官员们都拉来充人数,以显得对丈母娘到来的重视,但如此一来又恐惹来非议,所以也就只是想想,没有派人去通知。
“李宝啊,你派人去前面看看,怎么还没到呢?”赵俊生等了一个时辰之后显得有些焦躁。
“好的,将军!”李宝答应,立即派了一个亲兵骑马去前面查看。
这时从城内出来一大批官员,有人骑马、有人乘车,这些人很快走过来走到路边,空出城门通道。
“大将军,迎接岳母大人怎么不叫下官等一声?”裴进和东方辰带着大批官员走过来一起拱手行礼笑着说道。
这其中就有刺史府的十几个官员,还有燕郡太守李元德和太守府的官员们,就连蓟县县衙的官员们也跟在后面,这些官员加上随从、下属、军兵足足有两三百人,把城门口两侧的路边都挤得满满的。
赵俊生回头一看,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本将军还下令封锁了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大将军却是太小看属下等人,若是连这都猜不到,还怎么为大将军出谋划策呢?”东方辰大笑着说。
赵俊生颇为无奈的说:“本将之所以不告知你们就是不想劳师动众”。
“大将军不告诉属下等人是为属下等人着想,可属下等既然猜到了就不能不来!”
赵俊生摆手:“算了,来了就来了吧,不过本将军可告诉你们,我那岳母和未婚妻姐弟还不知道何时能到呢,你们若是留在这里,只怕少不了要被吹一阵子西北风,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官员们当中并不缺乏溜须拍马之辈,一个个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只不过有些人的马匹拍得高明,有些人的马匹拍得拙劣罢了。
花木兰一行人没有让赵俊生等人带太久,在赵俊生等人继续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寒风才出现众人的视线内。
赵俊生立即拔腿迎上去,身后的官吏们自然也要跟上,两三百人全都动了起来。
坐在马车内的花母撩起车帘看见这情景,脸上露出满意:“俊生还是挺懂事的!”
坐在花母旁边的花木兰皱了皱鼻子:“哼,倘若他今日只一个人来,您只怕很不高兴吧?”
花母斥责:“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他是一州之主,公务繁忙,整个幽州上下都要他管着,他能来迎接我这个丈母娘已经很好了!”
“嘁,这时候嘴上说得好听!”
母女俩正斗着嘴,在队伍前面骑马的花雄举着手不停的挥动:“姐夫,姐夫!”
队伍停下来了,花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了看赵俊生身后,低声道:“哇,姐夫,你这排场搞得好大,弄得小弟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俊生不由笑道:“你这家伙,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却也越来越自恋了,姐夫我可不是来迎接你!”
说完拍了拍花雄的肩膀向马车走去,花海和花魁二人连忙向赵俊生行礼:“见过姑爷!”
“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赵俊生来到了马车前躬身抱拳:“小婿恭迎岳母大人来幽州!”
车帘被撩起,花木兰和花母双双坐在车内,花母看了看赵俊生,笑着说:“俊生有心了,你是一州之主,怎可为了我一个老婆子丢下要紧公务,还有这些官员们都不用处理政务了吗?日后不可如此了!”
花木兰捂着嘴把头扭到一边去偷笑。
赵俊生脸上抽搐几下,只能像孙子一样答应:“是是是,岳母教训得是,小婿一定以公事为重,给全幽州官吏们做一个好的表率!”
“这就好!”花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赵俊生认错的态度很满意,她看见花木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知道她肯定是在偷笑,顿时生气了,斥责道:“木兰啊,你怎么见了俊生也不叫人啊?越来越没礼貌了!”
花木兰只好忍住笑,对赵俊生做了一个万福礼:“木兰见过俊生哥哥!”
赵俊生:“”
第563章 抠门的花母
赵俊生在蓟县城内专门给花家准备了一幢宅子,虽然算不上豪华阔气,但也是一幢大宅,也只有官宦大户人家才能住这种宅子。
“岳母、木兰,到了!”赵俊生下马走到马车边说道。
车夫跳下来拿了一个凳子放在马车边,车帘撩起,花木兰提着裙子先下了马车,把花母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花母在花木兰的搀扶下走到宅子大门口看到大门和烫金的门楣,问道:“要置办这宅子只怕花费不小吧?”
赵俊生笑着说:“岳母只管住下来,小婿若是连一幢像样子的宅子都不能给您置办下来,这个幽州刺史不做也罢!”
“哎,老身就是担心你为了讨我老婆子欢心而搜刮民脂民膏,你可要记住了,为官一任,当造福于百姓,不可昧着良心鱼肉百姓!你既代天子牧守一方,就当尽忠职守,不可辜负了天子对你的信任!”老太太谆谆告诫。
赵俊生暗暗汗一个,连忙答应:“是是,小婿谨记岳母大人的教诲!您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快些进府歇息吧!”
花母点点头,转身对赵俊生身后的官吏们说:“老身多谢诸位父母官今日不辞辛劳赏脸来迎接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婆子,诸位也在寒风中冻了一个多时辰了,请入内喝杯热茶吧!”
裴进急忙说:“老夫人舟车劳顿想必很疲倦了,我等就不打扰老夫人歇息,改日一定登门叨扰,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下官等告辞!”
“既如此老身就不留诸位父母了,改日一定要来府上坐坐!”
“一定一定!”
赵俊生把花木兰等一行人引进宅院内,一边走一边对花木兰和花母说:“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生活用品也已经置办齐全,直接可以入住。我想着你们过来肯定要带家丁和婢女过来,所以就没有让人找家丁和婢女。”
花母一边走一边看,这宅院里的确收拾得很干净,这都入冬了,地面上却找不到一片枯叶。
不一会儿来到了厅堂之上,花木兰扶着花母坐在了主位上休息,又安排家丁婢女们干净忙碌起来,有人去作坊,有人去烧水沏茶,有人去整理床铺被褥等等。
赵俊生陪着花母说了一会儿话就知趣了告辞了,让花家一家三口适应新的住所。
过了两天,赵俊生派人去把东方辰找来。
东方辰来到大堂向赵俊生行礼:“大将军!”
赵俊生抬起头,放下笔起身走下堂来说:“东方先生,你是懂礼的,我想请做一次媒人,去一趟花府跟我丈母娘商议一下确定婚期以及一些繁杂的礼节!”
东方辰笑着答应:“能给大将军当媒人实乃在下之荣幸,大将军放心,在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东方辰立马命人准备纳征所需要的一大批聘礼带着赵俊生的亲兵队伍浩浩荡荡开向花家大宅,这就是婚姻六礼之一的纳征。
过了两天,东方辰又准备了一批礼品亲自带人送到花家,与花老太太商议婚期的日子,此乃请期。
他在花府呆了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吃得酒足饭饱。
他兴冲冲向赵俊生禀报:“大将军,在下已与花老太太谈妥了,婚期等在腊月初八。按照规矩,在婚期之前将军与未婚妻不能见面了”。
赵俊生咂舌:“不会吧,现在距离腊月初八还有近一个月呢!真的不能见面?”
东方辰笑道:“民间传扬说成亲之前双方见面恐会不吉利,在下以为将军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求个心安吧!”
赵俊生点头:“也罢!去年咱们搞了一期河道工程,防洪防涝的效果还不错,今年的第二期工程也开始了,本将军趁这个机会去各处河道看看,顺便去屯垦区看看将士们冬季操练得如何了!刺史府和蓟县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东方辰答应:“将军只管去,属下等一定把公务办得妥妥当当!”
花府。
花母看着堆得满屋子的礼品,对花木兰说:“便宜俊生这小子了,省了纳彩和纳吉这两道礼仪,要不然礼品能堆满两屋子!”
花木兰哭笑不得:“阿母,怎么能说省了他两道礼仪呢?当初阿爷跟赵伯伯把我和俊生哥哥指腹为婚的时候可没有省去这两道礼仪,该送的礼都送了,只是那时候双方的条件都不好,礼品不是很多罢了!”
花母叹道:“这些礼品也只能看看,等你们成亲那天,还是要给他还回去的!”
花木兰瞪大眼睛:“不会吧阿母,您不会就把这些礼品当做我的嫁妆送回去吧?人家好歹也是做过安北将军、朝廷右厢军大将的人,现在虽然辞官了,但将军名号和爵位还在啊,您若是就以这些东西作为我的嫁妆陪嫁过去,您让我在夫家怎么做人呐?外人会在背后说您的闲话的,您不能太抠啊!”
花母冷哼:“哼,你只顾着你自己的面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为娘倒是想给你多一些嫁妆,可也要为娘拿得出来啊!小弟还没成亲呢,成亲以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不得花钱啊?你这些年从军,都当上大将军了,你拿过多少钱财给家里?”
花木兰也知道自己理亏,她这些年从军所得赏赐都用在了兵将们身上,没拿回家过一个大钱,她只好妥协:“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这样,你把这些东西拿去换了,换成其他东西,你总不能拿一样的财物做陪嫁呀,你好歹也是安北将军的阿母,不怕被人笑话啊?”
“还有,我们带来的两车财物其中一车是京城官员送给俊生哥哥与我的新婚贺礼,另外一车是高将军送给俊生哥哥与我的新婚贺礼,你把那些财物拿出来,我派人给刺史府那边送过去!”
花母连忙说:“那不行,既然是送给你们的两个的新婚贺礼,那我花家自然也有一半吧!”
花木兰简直要气哭了,“阿母,你怎么能这样?人家说是送给我们的新婚贺礼,那其实是给我面子,人家都是冲着跟俊生哥哥的交情才送的贺礼,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是咱的东西咱拿得心安理得,不是咱的东西您拿了难道夜里睡觉时能睡得踏实吗?”
花母一看花木兰不像是说假话,气得眼睛都红了,连忙说:“好好好,咱不要,给他送过去总行了吧?”
花木兰立即找人来把宗爱和高修送的财物装车给赵俊生送过去,又派人把赵俊生送来的聘礼其中一些用不上的拿去集市上换成用得上的。
这一忙就忙了两天,等忙完了陪嫁物品的事情,花木兰才想起要去订做新婚礼服,什么凤冠霞帔什么头盖、什么喜袍这些都需要找裁缝铺提前定制,当然也可以采买布料自己来缝制,但总归没有那些裁缝铺子里的手艺好。
“大妞,带上金子跟我走!”花木兰招呼亲兵范大妞。
“好咧!”范大妞答应,聪明包了一包金叶子提在手上跟着花木兰出了门。
两人在一家裁缝铺子门口停下,范大妞问:“将军,我们来这儿干嘛啊?”
“定做喜袍啊!”
范大妞一听连忙说:“将军,您要定做喜袍何不去找万小姐呢?万小姐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您照顾一下她的生意吧!”
花木兰摇头:“你不懂,不要乱说话!”
万度归死后,万语桐虽然还有万全和几个亲兵以及两个侍女,但她却没有兄弟姐妹,的确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若是找她定制喜袍那是触痛她的伤口,但花木兰可不想去给万语桐的伤口上撒盐。
然而,花木兰这几年除了穿的是赵俊生缝制的衣裳之外,就是在万语桐的裁缝铺里定制的衣裳,再去别的裁缝铺了定制衣裳却发现这些裁缝的手艺都远不如万语桐。
找了一个下午,花木兰愣是没有找到一家让她满意的裁缝铺子。
一家人刚刚吃完饭,花海走进来禀报:“将军,万小姐求见!”
“啊?快请!”花木兰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向外迎上去。
花木兰把万语桐引到厅堂就做,命人送来茶水。
“语桐,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再去找你串门,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来,喝茶!”花木兰招呼着说。
万语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笑着说:“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忙得很,也就没过来打扰你,不过我听说你今日下午到处找裁缝铺子定做喜袍,你为何不来我的铺子?”
“这”花木兰有些尴尬。
万语桐笑着说:“你是怕勾起我的伤心事吧?其实你多虑了,你和赵俊生是天生的一对,我只会为你们的亲事感到高兴,并衷心的祝福你们,只要你们高兴快乐,我也就高兴快乐了!”
花木兰见万语桐说得真诚,心里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心眼了,“那行,既然语桐你都这么说,我的喜袍就交给你来缝制吧,这蓟县城所有的裁缝铺子,我就信得过你的手艺”。
第564章 洞房花烛夜
真正到了成亲的这一天,赵俊生竟然有些慌乱了,有些不知所措,想他统带麾下数万兵马,治下两百多万子民,曾经也在敌军军阵之中杀个几进几出,如今却因为要成亲了居然显得慌张、惶恐。
不过、似乎他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好像也没有成亲过,这还是头一次。
“吗的,老子该不会得了婚前恐惧症吧?”赵俊生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一大早,赵俊生起床就站在铜镜面前看着自己在镜子中变形的面孔,裴进走进来看见他站在铜镜前发呆,连忙说:“哎呀,我的新郎官啊,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还发什么呆啊?得了,我懂,我都懂,我是过来人,不论男子还是女子,有不少人在成亲之前都难免心里紧张不安,我看你只怕也是如此!”
赵俊生诧异的回头问:“怎么古代有婚前恐惧症吗?”
“将军,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什么古代,什么婚前恐惧症?哦,我明白了,你说的古代是指春秋战国先秦东西两汉时期吧?这个婚前恐惧症似乎的确是这种情况的准确描述。您放心,我是过来人,我有经验,您咬咬牙忍一忍,等到洞房过后就没事了!”
赵俊生:“你吗的,洞房时还要咬牙忍一忍?”
“”裴进面露尴尬,“说错了说错了,您也知道我屋里那位是啥长相,想当初我跟她的洞房就是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不过将军您不同,花将军虽然性格豪爽,长相却不差,俊秀之中带着一股英气,是难得的世间奇女子,况且您二位也是郎情妾意,互相倾慕,洞房花烛之夜肯定是只恨春宵苦短,哪像属下我当初真是苦不堪言呐!”
赵俊生想起裴进的老婆那长相,他突然很同情裴进,走到裴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裴进啊,你心里的苦本将军都明白,也很理解,要不你再娶一房小妾?你若是缺钱,本将军可以资助你一些!”
裴进苦着脸摇头:“此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付诸实际行动,属下家里日后只怕不得安宁了,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属下还是老老实实当好这个丈夫,只要家里和气,属下就舒心了!”
说完,裴进一拍脑袋:“哎呀,只顾着和您说话了,您看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待会儿宾客们就要上门来,你得穿得体体面面去迎宾客,等宾客们都上门了,您还得带队去娶亲接新娘子,事情还多着呢!来人来人,快进来给将军梳洗打扮!”
一连走进来好几个婢女和家丁,有人给他洗脸,有人给擦手,有人给他梳头,有人给换衣裳、换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负责操持婚宴各项事务的是梁寂,他们一家早已经从武川搬到了幽州蓟县,一直以来梁寂都负责替赵俊生打理生意,把生意越做越大,做得有声有色。
赵俊生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梁寂正带着儿子梁翼走过来,他一看,连忙对儿子梁翼说:“快给少爷把大红花戴上!”
梁翼笑嘻嘻上前把一跺大红花挂在赵俊生胸前,“少爷,今日您可真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话说,有没有红包?来一个!”
“你这小鬼!”赵俊生笑骂一句,从大红袍的大袖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多谢少爷打赏!”梁翼接过红包一捏,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片金叶子,顿时喜笑颜开。
赵俊生在辽东收养的记名弟子,马上就要被收为义子的卫靖也笑哈哈的跑过来伸出手:“恭喜师傅、贺喜师傅,讨个彩头!”
“我发现你们这些小子一个个精得跟猴儿似的!”赵俊生说着也从大袖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卫靖。
这红包一发,院子里其他还在玩耍的小孩就跟看见了好吃的,一个个飞也似的都跑过来围住赵俊生伸出手讨红包。
“别挤别挤,那什么,想要红包可以,每个人必须得说一句讨喜的话,不能重复别人说过的话,一个一个来!”赵俊生大笑着也跟小孩似的与孩子们玩闹起来。
“我来,我先来!恭祝将军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得不错!”赵俊生笑着把一个红包递给裴进的孩子。
白劲光的孩子举手:“我来,祝贺将军新婚快活、官运亨通!”
“甚好!”赵俊生又把一个红包递给白劲光的孩子。
东方辰的孩子叫道:“祝将军和新娘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说得好!”又是一个红包发了出去。
尉迟延东的孩子作大人状,拱了拱手:“相亲相爱好伴侣、同心同德美姻缘、花烛笑迎比翼鸟,洞房喜开并头梅!”
“咦,这孩子好文采啊!”周围的人一个个面露惊异。
赵俊生大笑道:“你是尉迟将军的公子吧?这诗作都好!来,给你两个红包!”
“多谢将军!”
其他孩子都极为羡慕。
高旭的孩子叫道:“我来!祝将军威武雄壮、一柱擎天、金枪不倒、夜夜笙歌”
周围的人们听都轰然大笑:“哈哈哈”
赵俊生笑骂:“你个龟孙子,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给你!”
梁寂把孩子们都赶走:“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子别捣乱了,都走都走,别耽搁新郎官的正事!”
赵俊生被梁寂拉到了大门外迎客,官员们、士绅、勋贵和富豪们纷纷结伴而来,甚至偏远一些郡县的官员昨日就已经到了,一个个都住在驿馆或客栈,今日一早就提着贺仪赶过来喝喜酒。
“下官恭喜将军新婚大喜!”来自建德郡的太守李崇最先赶到。
赵俊生抱拳:“李太守大老远赶过来,本将军不胜荣幸,请里面奉茶!”
梁寂命家丁收了贺礼,把李崇领了进去。
接下来官员、富商、勋贵、绅士们陆陆续续到来。
裴进、东方辰、梁寂等人早就预料到这次前来贺喜的宾客人数绝对不会少,因此早已做好了开流水席的准备。
但开席必须要等到把新娘子娶进门拜了天地之后才能开始,刺史府已经不算小了,但还不到巳时,前来贺喜的宾客们就已经把刺史府里里外外都挤满了。
为了赶吉时,赵俊生不得不把迎接宾客的工作交给裴进等人,他和媒人东方辰一道带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骑着高头大马,胸前带着大红花前往花府迎接新娘子。
很多官员都要先在花府吃酒,在花府吃完喜酒再前往刺史府,当赵俊生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花府的时候,府内的宾客也不在少数。
“恭喜恭喜!”宾客们纷纷笑着对赵俊生这位新郎官拱手行礼。
“同喜同喜!”
赵俊生带着东方辰先去拜见了岳母,又拿起酒盅给正在吃酒的宾客们敬了一圈酒,这才施施然往花木兰的闺房而来。
“阿姐阿姐,快快快,姐夫来了!”花雄风风火火的大叫着跑到花木兰的闺房大叫着。
里面的人随即把房门紧闭,等待赵俊生带着媒人到来时,花雄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张开双腿,双手叉腰。
“小弟,见了姐夫怎么一声不吭呐?你姐姐准备好了没有?”赵俊生来到房门前问道。
花雄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数千的手势。
赵俊生无奈,只好给他一个红包。
花雄接了红包揣进怀里,“阿姐还没准备好,姐夫还得再等!”
赵俊生立马又拿出一个红包把他的嘴塞住,花雄先是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又把红包塞进怀里,这才说:“姐夫想进去也可以,不过阿姐让我问你,你们成亲以后谁当家?”
赵俊生道:“男主外,女主内!”
花雄扭头问房里:“阿姐,姐夫的回答你是否满意啊?”
“咳咳!”房里传来两声咳嗽。
花雄继续问:“姐夫,阿姐让我再问你,你喜欢她吗?”
“喜欢!”
“你们若是吵架了,你会让着她吗?”
“会!”
“你若是只剩下最后一口饭了,会不会让我阿姐吃而你自己饿着?”
“会!”
“若阿姐遇到危险了,你会怎么做?”
“舍命相救”,
“阿姐还让我问你”
干,还有完没完?赵俊生拿出一把红包塞进花雄张开的嘴里,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伸手就推开了房门。
他走到正穿着大红喜袍、披着霞帔、盖着头盖的花木兰面前轻声说:“木兰,我来娶你了!”
“嗯!”花木兰传出一声娇羞。
一个婆子立即把一根红带系在花木兰的腰间,把另一头交个赵俊生牵着。
“新娘出阁!”随着一声高声大叫,赵俊生牵着花木兰慢慢走出了闺房,很快就来到了厅堂。
二人给花母行了礼,又向花父的灵位参拜、祈求保佑,再花母的循循教诲之后,由弟弟花雄背着花木兰在赵俊生的牵引之下走出了府门坐上了大花轿。
在花母的哭泣声中,赵俊生娶走了花木兰,一路上吹吹打打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刺史府。
刺史府里的鼓乐声响起,热闹非凡,小孩们都纷纷高兴大喊新娘子来了,一个个围上去找新娘子要红包和吃的。
花府这边早有准备,花木兰从旁边侍女手提着的篮子里不停的拿红包和喜饼递给小孩们和宾客们。
因赵俊生这边已没有了亲人,更没有了长辈,因此夫妻二人在司仪的主持下拜了天地、夫妻对拜之后就送入洞房了。
花木兰可以休息,赵俊生的事情却还没完,流水席正式开始。
一直忙到深夜时分,流水席才结束,宾客们才逐渐散去,赵俊生这才满身酒气来到洞房外。
一推,咦,房门竟然被栓了,他不由喊道:“木兰,开门!”
只听里面传来花木兰的声音:“俊生哥哥,你也是读书人出身,我想让你做一首诗表达你对我的心意!若让我满意,我才会让你进来!”
卧槽,都到门口了还来这一手?赵俊生不由抓耳搔腮,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首诗:“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这首诗念完,花木兰已是泪流满面,打开房门一头扑在赵俊生怀里。
第565章 收义子·结拜
两人喝了交杯酒,花木兰突然道:“俊生哥哥,你这首诗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似乎在哪儿听过!”
赵俊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突然想起来这首诗似乎在汉朝时就出现了,糗大发了!
他赶忙说:“原来你听出来了,这首诗在汉朝时就有了,至于是谁作的无从考证,我刚才为了让你开门情急之下就念了出来!”
花木兰立马不干了,撒娇道:“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你,你另外作一首,要你自己所作!不然的话,咱们今夜谁都别想睡!”
作诗啊,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题目!
赵俊生想破了脑袋也才想起了两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花木兰听了之后美目连闪,春意盎然,连忙追问:“还有呢?”
赵俊生苦着脸:“搜肠刮肚只得这两句!”
花木兰有些失望,但接着又变得很高兴:“佳句本就难得,你能作出这两句已是很难得了!”
二人脉脉温情、耳鬓厮磨,吹灯安寝,这一夜的美妙之处自是不可对外人言。
若是长辈还健在,赵俊生和花木兰在婚后的第二天绝不能睡上一个懒觉,大清早就得起来去给公公婆婆敬茶,如今赵俊生孤身一人,没有长辈需要伺候,二人难得的睡了一个大懒觉。
日上三竿,花木兰不能不起来了,刚刚坐起,赵俊生就从后面抱住使坏:“再睡一会儿!”
“别闹了,大白天的,快起来吧,眼看着快要正午了”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工夫,赵俊生才放开花木兰,两人先后起来洗漱一番。
梳洗完毕,两人来到摆放着赵父灵位的祠堂给老人灵位上香磕头,告慰先人,请求先人保佑子孙后代平平安安。
吃早饭时,花木兰问:“今日夫君是否有公务?打算怎么安排?”
赵俊生喝完一碗燕窝说:“公务每天都忙不完,先休息两天吧,今日咱们在家等着晚辈们前来敬茶,明日我再陪你回娘家拜见岳母,接下来忙一阵子就要过年了!”
“也行!”花木兰同意了。
两人吃过早饭不久,记名弟子卫靖在梁寂等人的陪同下过来敬茶。
赵俊生和花木兰分别面北朝南坐在茶几的两侧,卫靖上前下跪,从梁寂的手里接过一杯茶双手递给赵俊生:“师傅喝茶!”
“好!”赵俊生点头,接过去喝了一口,拿了一个红包递给他说:“从今日起,我收你做义子,不用改姓改名,依旧沿用原来的姓名,日后要好生习武、用功读书,做一个对天下、有百姓们有用的人才!”
“是,父亲!”卫靖恭恭敬敬接过红包。
接着卫靖又给花木兰敬茶:“阿母喝茶!”
“乖!”花木兰接了茶水喝了,放在一旁也递给卫靖一个红包。
“多谢阿母!”卫靖拿了红包起身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看了看,指着梁翼说:“梁翼你过来!”
梁翼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了过来。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起身,又把梁寂拉得坐在上首对梁翼说:“咱们两家渊源颇深,当年你父跟我父是生死兄弟,如今到了咱们这一代,情义不能断,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贫贱,都要荣辱与共,今日我二人在叔父面前就结拜成兄!”
梁寂和梁翼父子大惊:“这如何使得?”
赵俊生反问:“如何使不得?难道就因为侄儿如今是幽州刺史、征东大将军,叔父和梁翼兄弟担心别人说你们高攀我赵俊生?这交情可不是高攀得来的,而是上代先人用鲜血和性命缔结下来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梁寂叹道:“俊哥儿仁义,是重情重义之人,既如此,叔父我也就不矫情了,翼儿,跟你生哥面对外面跪下!”
二人跪拜天地。
梁寂又命人拿来匕首,让二人割掌滴血融入一碗中,分而饮之,是为歃血为盟,各自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起誓完毕互相对拜,结为异性兄弟。
梁翼接着向花木兰敬茶,叫上一声大嫂,花木兰笑着接过茶水喝了,递给梁翼一个红包。
赵俊生和花木兰又跪在梁寂面前,叫上一声叔父,各自敬茶。
至此,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分彼此,再也没有主仆之间的隔阂。
次日一早,梁寂听说赵俊生和花木兰要回门拜见岳母老大人,早早就把礼品准备好了,赵俊生和花木兰吃过早饭后就带上礼品乘坐车马来到了花府。
收到消息的花雄早早就在府门外等候,花木兰出嫁这两天,花雄似乎长大了不少,懂事了许多。
“姐夫、阿姐,你们来了?阿母在堂屋等你们呢!”花雄向赵俊生抱了抱拳说着。
赵俊生问:“这两天岳母还好吧,我担心她因木兰嫁过去心中不舍,难免会茶饭不思!”
花雄道:“真让姐夫给猜中了!快请随我进去吧!”
带来的礼品被花雄让家丁们接了过去,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厅堂之上,花母正跪坐在案几后喝茶。
“小婿(女儿)拜见岳母(阿母)”赵俊生夫妇二人上前向花母行礼。
花母擦了擦眼泪,抬手:“免礼吧,入座喝茶!”
“多谢岳母!”
花母很担心木兰在婆家是否过得习惯,母女俩交谈起来,赵俊生不好插嘴,只能陪坐在一旁不停的喝着茶。
花雄见赵俊生一个人坐着无聊,就起身说:“姐夫,我近日习武似乎到了瓶颈,想向你请教一番,不知可否?”
“行,咱们去练武场!”
等赵俊生和花雄走后,花母就问木兰:“这两天俊生没欺负你吧?”
花木兰笑着说:“阿母,你又不是不了解俊生哥哥,你怎么会欺负我呢?女儿好得很呢!”
“女生外向啊!”花母摇了摇头,想起一事对花木兰说:“如今你与俊生也成亲了,是不是要给雄儿安排一个差事?有了差事也好跟他说一门亲事啊!”
花木兰想了想说道:“这事还是您亲口跟俊生哥哥说吧,我说他不一定会答应,但您是长辈,他不可能拒绝您!”
“行吧,为了儿子,老身也只能豁出去这一张老脸了!”
赵俊生当然不可能不给岳母面子,但他也不能任人唯亲,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他先让花雄进亲兵队做一名普通的亲兵,有护卫任务时执行任务,没有任务时跟着其他亲兵们一起操练。
按照赵俊生的想法其实是想把花雄到下面的军队历练,从小兵开始做起,花雄是一块好料子,很有习武天赋,对兵事很热衷,这是花雄比其他人强的地方,但花母却不同意让儿子跟下面的普通兵卒一起摸爬打滚,担心遇到战事要冲锋在前把性命丢了。
难得休息两天,赵俊生拉着花木兰在集市上闲逛,途经肉类市场他拉着花木兰走了进去。
“大老爷、夫人,您二位看这是刚杀的豕,很厚的膘呢!还有这边是刚宰的羊和牛肉”一个屠夫向赵俊生和花木兰招呼着。
赵俊生看了看,每一种都问了价钱,这里的交易乱得很,有些摊主需要顾客用布匹交易,有的又需要用铜钱交易,还有人要用黄金交易。
“重新宰杀一头豕,别把下水弄走了;还有,杀三只羊,羊鞭羊肠和羊肾一样都不能少,另外还要半边牛肉,牛杂和牛骨也要,一并送去刺史府!”赵俊生让跟随过来的亲兵给了几个金锞子。
屠夫听说是刺史府的人,吓得不敢收钱,“使不得,使不得,这些肉食就当是小人孝敬刺史大人的,怎敢收钱?”
“让你收就收,哪来那么多废话?我问你,难道官府中人买东西都是白拿吗?”赵俊生问道。
屠夫道:“那倒不是,小人小人只是怕惹上麻烦罢了!”
赵俊生摆手:“只要是正当生意,买卖就要公平,哪有卖东西不给钱的?日后哪个官员卖东西不给钱,商人可以去衙门告状打官司!”
“多谢大老爷!”屠夫千恩万谢。
接下来赵俊生去水产集市买了两百多斤大草鱼和青鱼,让摊贩用板车拖去刺史府。
在回去的路上,花木兰问:“夫君,你买这么多肉类和鱼做什么?”
赵俊生笑着说:“你别看现在天气冷,但肉食和鱼肉也放不了两天就会不新鲜了,过几天同样会坏掉!我买这些肉食和鱼就是要腌制腊货,可以储存的时间更长一些!当然,腊货的味道也别有一番风味,过几天你吃的时候就知道了!”
回到刺史府,赵俊生让下人们找来大木盘,把摊贩屠夫们送来的肉放进木盆内,把鱼也杀掉,掏出内脏,大鱼的鱼肠和鱼鳔都是可以食用的,烹饪得好味道同样非常不错。
五百多斤肉和两百多斤鱼,赵俊生一共用掉了二十斤粗盐,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盐提纯技术太差,不是很咸,所以盐用得较多。
腌制一天之后用水缸装好,过了四五天等盐味都渗透到肉中,再取出来用温水清洗干净,在用绳索穿起来挂在太阳底下晒。
冬季的阳光很温和,晒了两个太阳终于晒好,再把晒好的腊肉腊鱼和其他一些腊货都悬挂在通风处,要吃时就割一块下来,或蒸或炒菜皆可。
这天夜里,赵俊生亲自下厨,从集市上购买了从南方运过来的价格高昂的大米和干竹笋。
把米饭煮得快要熟之前,把切片的腊肉放在米饭上一道蒸煮,又把干竹笋用木工刨刨成一片片,再用滚烫开水泡发,以腊肉做主料,以竹笋做辅料做出一锅火锅,放在小碳炉上小火加热。
米饭煮熟了,把成片的腊肉捞出来装盘上桌,两人各盛一碗米饭。
花木兰端着米饭抽了抽鼻子:“好香啊,特殊的肉香味,还有饭香味!”
“吃吃这个,腊肉炖竹笋!”赵俊生夹了一筷子竹笋放在花木兰的碗里。
“太好吃了!”花木兰吃了两口之后大叫,“你明日去给阿母他们做一桌!”
赵俊生只好苦着脸答应。
都566章 九道诏令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赵俊生让家丁们把腊货都搬进地窖里储藏起来,又收集大量的冰雪用水缸装着搬到地窖里,如此可以让地窖长时间保持低温,方便食物的储存。
没过几天就过年了,今年过年比往常要热闹,至少亲人都在身边,赵俊生是这么认为的。
大年三十,中午赵俊生和花木兰以及义子卫靖在刺史府与梁寂一家吃了团年饭,夜里带着卫靖去花府跟岳母和小舅子吃团年饭。
不要以为这年头没有鞭炮和烟花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在这个时候逢年过节要烧枯竹竿,竹竿是密封中空的,一旦遇火燃烧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与放鞭炮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叫做爆竹。
火药发明出来之后发现鞭炮爆炸与爆竹声响相似,但声音响亮得多,又能保持连贯爆炸,因此就用鞭炮代替了爆竹,但一些粗大的鞭炮与竹竿粗细相当,所以依旧叫爆竹。
在岳母家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就带着卫靖返回刺史府,除夕夜守岁还是要在自己家里守的。
三人与梁寂一家一直守岁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赵俊生和花木兰起来之后,卫靖也起来给他们拜年,赵俊生给了他一个红包:“这是压岁包,拿着吧!”
“多谢义父!”
赵俊生和花木兰又去给梁寂夫妇拜年,轮到他们的几个年龄稍小的孩子给他们拜年时,赵俊生给他们每人一个压岁包。
在接下来几天,但凡有小孩子给赵俊生拜年,他都会给一个压岁包。从此,过年给小孩子压岁包就成了一种传统流传下来,有钱的多给,没钱的少给,主要图个喜庆。
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又热闹了一整天,赵俊生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民政方面的春耕、水利疏通、种子这些都是重中之重。商贸方面因为冰雪开始融化,道路变得通畅,南北贸易往来变得频繁起来。
赵俊生在忙着政务和军务上的事情时,花木兰就在家里操持家务,与梁寂一起打理家里的生意,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好景不长,正月底,突然从平城来了一队人马抵达了刺史府,领头的居然是宫中太监。
赵俊生立即带着刺史府的官员们迎接上去,“不知钦使所为何来?”
领头的太监对赵俊生说:“赵大将军,皇帝有旨意给安北将军、冀阳侯花木兰,还请让花将军出来接旨吧?”
赵俊生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但也只好派人去后院把花木兰找来。
等花木兰出来,太监就拿出圣旨宣读,主要内容就是朝廷给花木兰的三个月假期已经结束了,让花木兰在一个月之内前往平城上任新的岗位。
花木兰看了看赵俊生,赵俊生示意花木兰先把圣旨接下来,总不能让这些宣旨的太监们下不来台。
他留着这几个太监和跟随过来的羽林军兵将住下。
夜里,夫妻俩在房里商量这事要怎么处理。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眉头紧锁,忍不住说:“俊生哥哥,皇帝谕旨都下了,我若不去就是抗旨不尊”
“不行!如今你已嫁做人妇,于情于理朝廷都不应该再启用你,也不知道宗爱是怎么想的,总是盯着你不放,难道除了你,这朝廷就玩不转了吗?”赵俊生怒气冲冲的说。
花木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你说此事如何处理?总不能对诏令不予理睬吧?”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上书推辞,就说身体不舒适,难以在一个月之内启程,请求宽限一些时日,等再过一个月,若是朝廷再送来诏令召你去京城,你就以有了身孕为由婉拒!”
花木兰听了之后点头:“这倒是一个拖延的办法,只是若一个月之后我还没有身孕话岂不容易穿帮?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赵俊生一把揽过花木兰的腰肢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们这个月辛苦一些,多做一些造人运动,争取一个月之内造人成功!”
花木兰脸色一红,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赵俊生:“不正经!”
让赵俊生和花木兰始料未及的是,在接下来的一些天里,每天都有一份诏令从平城送来,每一份都是命花木兰即刻返京当任新的职务,加上第一份诏令一共是九份。
二月十二日夜里,花木兰把九份召她回京当任新职务的诏令一一摆在桌子上,苦着说:“我有这么受宠吗?朝廷竟然一连下了九道诏令!”
现在的朝廷绝对是被宗爱控制的,这九道诏令也肯定是宗爱的授意,赵俊生搞不清楚宗爱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企图。
但无论如何,赵俊生和花木兰都知道拖延时间不去京城的策略行不通了,朝廷一连下了九道诏书都不去,这绝对是打朝廷的脸,朝廷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把诏令当一回事的事情发生。
赵俊生眉头紧锁:“我总觉得宗爱有些不怀好意,为了让你去京城供职,他竟然一连下九道诏令,值得吗?什么事情让他下如此本钱?”
花木兰默默的把九道诏令收起来,对赵俊生说:“不去是不行了,除非我们想反叛。俊生哥哥,我走之后,阿母和小弟还请你多加照看!”
赵俊生叹道:“木兰,你我夫妻一体,岳母就如同我生母一般,小雄也就如同我的同胞弟弟一般,我怎么不管他们呢?”
花木兰点头:“有你在,我放心。我去收拾东西了!”
赵俊生起身走出房门,来到了前院,对一个站岗的兵卒吩咐:“去把李宝和吕玄伯叫来!”
没过多久,吕玄伯和李宝双双来到了赵俊生面前,“将军!”
赵俊生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朝廷一连下了九道诏书让木兰去进城履职的事情,宗爱这个人阴险狡诈,行事往往是谋定而后动,我猜不透他此举的真实意图,就连东方辰也算不出来木兰此次去京城的吉凶,我很不放心呐!”
说完,赵俊生对二人说:“我想请二位随木兰一同去京城!”
李宝和吕玄伯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李宝你做木兰的亲兵卫队长,老吕你在暗处,轻易不要现身,处理一些来自暗处的危险!”
两人抱拳答应:“是!”
两日后,花木兰带着李宝和五十名亲卫骑兵启程前往平城,赵俊生一直送到城外三十里外。
“木兰,我们在平城有一个秘密联络点,主要是用来传递消息,速度会比正常消息传递速度快上不少,你若有要事可派人过去,但你自己不要去,就连李宝以及你身边亲近之人都不能去,以免暴露!”
“嗯,我知道了!俊生哥哥,我走之后你自己要好好吃饭,按时休息,不可太过劳累!”花木兰叮嘱道。
赵俊生握着木兰的手,点了点头。
送走花木兰之后,赵俊生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军队的训练上,时常住在军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
没过几天,从平城传来消息,皇帝封了宗爱为大将军、太子太师、中秘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封冯翊王。
这个册封可是让天下臣民们都目瞪口呆,这些职务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成为朝廷重臣,更何况这么多职位都集于一身。
还有“都督中外诸军事”这个官职,这里的中外的意思是中军和外军,这个官职实际上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赵俊生拿着手上的密报纸条,叹道:“宗爱膨胀了,他这是要闹哪样啊?”
东方辰接过赵俊生手上的密报看了看,对赵俊生说:“将军,以属下之见,宗爱只怕长久不了,他的根基太浅,却又如此招摇,集天下权柄于一身,但也吸引了朝野上下所有的仇恨!”
赵俊生眉头挑了挑,“先生以为本将军当如何自处?”
东方辰说:“属下以为将军现阶段应当暗暗蓄积实力,以待时局发生变化!”
到了二月二十五,郭毅急匆匆向赵俊生禀报:“将军,事情不妙,朝廷下令旨意让将军出兵攻打燕国!这次宣旨的太监是贾周,贾周还被任命为监军,全程督促攻打燕国的军事进程!”
赵俊生不由站起来,“有没有收到其他相关消息,朝廷为何在这个时候让我出兵攻打燕国?”
郭毅摇头:“没有,没有人知道宗爱是什么想法”。
赵俊生问东方辰:“先生对此事怎么看?”
东方辰摸了摸长须,起身走了几步,转身对赵俊生说:“若属下推测都不错,宗爱应该有两个目的:第一,他已知道将军暗中隐藏了实力,想要借此次征战削弱幽州的军事力量;第二,他如今身上的光环太多,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功劳,所以他急需一场对外大胜的战争,最好是攻下燕国,这样他的功劳就足够了,谁也不敢再小瞧他!”
赵俊生后背直冒冷汗,“我就说宗爱这家伙阴险吧,这死太监想要一石二鸟!”
“应该是这样!”
“我若以兵力薄弱为由拖延时日呢?”
东方辰提醒道:“将军可别忘了,夫人如今就在平城,将军若不从命,只怕夫人就会有危险了!”
赵俊生神色一紧,他突然想明白了宗爱为何死活要让花木兰去京城履职,原来是想以花木兰的安危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