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截杀
万度归有些着急,粮草之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在营中剩余粮草用尽之前借到粮食,否则很容易出乱子,他不得不尽力争取,对辕门小校说:“既然平阳王正在与部将们议事,能不能让本将进入营中等候,你看这天气,怪冷的!”
岂知辕门小校却道:“实在对不住万将军,这恐怕不行,您还是请回吧,这辕门之处不能有闲杂人等,您是知道规矩的!”
万度归的家将万全气得大怒,忍不住拔剑大喝:“大胆,我家将军是何等人物,岂是你口中的闲杂人等?你今日不说个清楚,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这辕门小校的话让万度归彻底明白了,并不是拔拔翰没空,而是根本就不想见他,他一把拦住万全:“把兵器收起来!”
“哼!”万全杀气腾腾的瞪了辕门小校一眼,收了兵器退到了一旁。
万度归对辕门小校笑了笑:“你不必害怕,既然平阳王有军务在身,本将就不打扰了,告辞!”
辕门小校也是心有余悸,对自己刚才表现得有些鲁莽感觉有些后悔,他的官职太低,万度归可是一方镇将,真要弄死他太简单不过。
看见万度归等人走远,辕门小校立即返回营中见拓跋翰。
“王爷,万度归走了!”
拔拔翰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好像是往沃野镇的营地所在的方向!”
拔拔翰沉思一下,打发走辕门小校后对亲卫队长吩咐:“你去一趟沃野镇营地,找拓跋剑的随从,让其传话给他,若是万度归去找他借粮······”
“明白!”
新任沃野镇镇将拓跋剑乃是北魏宗室,年纪不大,比万度归还小几岁。
沃野镇比怀朔镇建镇还早两年,拓跋剑已经是第三任镇将,不论是沃野镇还是怀朔镇,镇将几乎都是由拓跋家的宗室当任,或者是拓跋家的近支族人当任,唯独万度归是一个例外。
鲜卑人多是长得粗犷不羁,头发都编成发辫,可这拓跋剑却是长得一副英俊的相貌,身形匀称有型,一看上去就劲力十足,他的头发盘成汉人的发髻模样,用簪子固定,与其他鲜卑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万度归来到沃野镇戍军的营地之后,第一时间就被拓跋剑派人请了进去,还没有到牙帐,拓跋剑就迎出来:“万将军久不来我这里,今日却是稀客,快请!”
沃野镇与怀朔镇是邻居,相距不是太远,日后若是柔然大军南下,这两镇还需要互相支援,而沃野镇是河套地区的北方屏障,柔然大军一旦南下,首先攻打的必然是沃野镇,到了那个时候,沃野镇就需要怀朔镇的支援了,所以拓跋剑不得不对万度归表示亲近和好感。
万度归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日来此是有事相求!”
“你我兄弟,什么求不求的,进去再说!”
进了牙帐,二人分宾主就坐,随从亲兵扈从站在了万度归身后。
一个兵卒送来了酒肉,拓跋剑请万度归享用,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吃肉喝酒。
闲扯了好一阵子,万度归把话题转移到粮草上面:“实不相瞒,今日我来乃是想向剑兄借两日粮草的!”
拓跋剑笑了笑:“嗨,我当什么事呢,只不过是借两日粮草而已,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派一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万度归大笑:“那可不行,我怕部下的面子不够啊!”
“哈哈哈······万兄还是如当年那般,来来来,吃酒!”
“请!”
这时一个亲兵走进来正要禀报,看向万度归在这里,犹豫起来。
拓跋剑见亲兵这幅模样,很是不爽,训斥道:“何事吞吞吐吐的?有事快说!”
亲兵犹豫了一下,上前在拓跋剑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拓跋剑听得皱起了眉头,挥手打发走亲兵。
拓跋剑脸上的为难、犹豫、挣扎这些表情被万度归看在眼里,万度归相问:“剑兄,发生了何事?”
拓跋剑闻言深吸一口气,对万度归抱拳说:“万兄,小弟刚才忘了,我营中的粮草也只够三四日之用,派往善无县运粮的辎重队尚未返回,所以,实在对不住,借粮之事请恕小弟实在爱莫能助!”
万度归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拓跋剑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在这个亲兵进来之后的事情,而这个亲兵怎么知道他找拓跋剑是来借粮的?
什么都不用说,万度归明白了,肯定是平阳王拓跋翰派人来打了招呼,在这金陵众军之中也有平阳王拓跋翰才能让拓跋剑给面子。
粮草借不到,却不能翻脸,万度归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对拓跋剑抱拳:“无妨,剑兄无需放在心上,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从沃野镇戍军营地内出来,万度归脸上的愁容更严重了,万全问道:“将军,在这里有粮食的只有右卫军和沃野镇戍军,我们无法借到粮草了,现在如何是好?”
万度归咬牙吩咐:“如今只希望赵俊生能尽快带着辎重队赶回来。走,咱们回去召集众将议事,发动兵卒们去野外挖野菜,目前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挖一些野菜掺杂在饭食之中!”
“是,将军!”
花木兰一路策马奔行,上午时路面还没有解冻,马匹在冻住的路面上不敢太过快速奔跑,等到了下午气温升高,路面解冻了,道路上泥水泥浆又太多,马匹奔跑时经常打滑,速度也快不起来,若不是她骑术精湛,自怕早就摔了很多次了。
她换着马骑乘,到了下午申时左右才跑了六十多里,奔行中看见前方已经快要到河边,打算在河边停歇一下,给马匹喂食一些豆料再过桥。
正奔行时,两匹战马先后向前下方栽倒,马背上的花木兰也不由自主的栽下去。
花木兰脸色一变,身体本能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她伸手在马脖子一按,整个人从正在栽倒的战马马背上飞身而去,在空中做了一个前空翻的动作后落在地上,又向前冲了几步才化解了冲击力。
花木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马匹栽倒的位置有两根相距不足一丈的细丝,两匹战马就是被这两根细丝绊倒的,而且这细丝极为坚韧,战马高速奔行之下,马腿撞在上面被整齐的切断。
此时已经被细丝割断了马蹄的两匹战马挡在地上不停的痛苦嘶叫。
“嘶——”花木兰看见这一幕脸色变得极为凝重,难怪前后派出的两拨信使都不见返回,原来是在半途被截杀了!
“嗖嗖嗖······”一拨箭矢毫无征兆的射过来。
花木兰瞬间拔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射来的箭矢一一被磕飞或挡开,脚下很快就落了一层箭矢。
“杀——”随着一声大喝,从旁边树林内的粗大树木后闪身处七八个蒙面大汉提着兵器向花木兰冲过来。
第149章 天黑路远
伏击的一共有八个人,左右两侧各有四个,花木兰被左右夹击。
形势对花木兰极为不利,可谓是腹背受敌,她不得不化被动为主公,立即提剑向左侧四个蒙面人冲过去。
双方短兵相接,花木兰知道此时是生死关头,对方在此设伏必然是要致她于死地,因此她出手也是毫不留情。
刚一接触之下,花木兰就先声夺人一刀斩杀一个,众蒙面人见她凶悍,纷纷结成阵势与她对敌。
花木兰看得是大惊,这些蒙面人竟然懂得军阵之法,这毫无疑问是军中之人,她心中的寒意大盛,杀意也更盛,当即提着宝剑冲上去,依靠矫健和灵活的身手不断挪动见缝插针,很快便冲入对方之间破坏了阵势。
失去阵势的众蒙面人自能各自为战,花木兰举剑架住砍来的两柄弯刀奋力顶开,挥剑横斩,接连三剑斩杀三人,一蓬蓬鲜血喷洒在她脸上,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血腥味,迅速闪身躲避其他蒙面人砍来的弯刀。
一个转身,花木兰拉开了与这些蒙面人的距离,抬腿一脚踢出去,地上一大滩稀泥巴飞向众蒙面头上,这些人本能的抬手挡住面部,却被花木兰欺身而上,挥刀在一息之间接连斩杀三人。
只剩下最后一个蒙面人,这人惊恐的看着花木兰,提着弯刀不停的往后退,花木兰大喝一声扑上去挥剑就砍。
蒙面人大骇,慌忙举刀格挡,却被花木兰以大力砍在弯刀上,整个人都被压得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嚎。
此时花木兰的长剑砍在对方的锁骨上,花木兰抬腿一脚踢在对方胸膛,对方身体被踢得飞出去,花木兰一个健步冲上去,一剑抹断了对方的颈动脉。
花木兰提着剑剧烈喘息,目光不停的打量观察着地上的尸体,又向两侧书树林内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可以代步马匹。
没有了马匹,就没有了代步的工具,这下麻烦大了!
她走到树林内一片还没有融化的白雪旁边蹲下,用手捧起白雪在脸上搓着洗去溅在脸上血迹,洗干净之后起身正想转身返回路边,她的目光却被数米之外的两具人尸体和四具马尸给吸引住了。
她走近一看,这两具尸体就是她派出去联络赵俊生的两个信使,原来他们没能及时返回营地报信,是因为他们早就被人杀死在这里。
没时间安葬这两个手下的尸骸了,花木兰只能捡了一些枯树枝盖在尸体上转身回到了路边。
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被切断腿却还在悲鸣的两匹马,花木兰叹息一声,这两匹马已经不能用了,为了减少它们的痛苦,花木兰不得不狠心给了它们一个痛快送它们上路。
把还在滴血的长剑插入剑鞘,花木兰把绑在马背上的羊毛毯和用布包裹的貂皮斗篷取下来背在自己的背上,夜晚宿营需要羊毛毯御寒,而貂皮斗篷是赵俊生亲手缝制而成送给她的,是一件极为名贵的斗篷,她可舍不得丢弃。
她再把长弓和一壶箭背起,用剑削了一根树枝做木杖拿在手上向善无县城方向走去。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突然飘起了雪花。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不停飘着的雪花,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重了,本身道路就泥泞不堪,严重拖慢了辎重队的行军速度,现在竟然又开始下雪,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已经到了黄昏,很快就要扎营过夜,兵卒们和壮丁们都累得疲惫不堪,可辎重队这一天才走了六十里,若是要顺利抵达金陵,只怕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赵俊生脸色今天一天都没有变好过。
裴进走过来对赵俊生拱手行礼:“都尉,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不及时扎营,等天黑之后就麻烦了,您看兵卒们和壮丁们都累得走不动了,天上又开始下雪,若不做好御寒准备,今晚弟兄们全部都得冻死不可啊!”
怎么办?到底要这么办才能及时把粮草运到金陵大营?
这时不远处有一个兵愤愤不平:“吗的,留在大营的那些兔崽子们只怕此时都在吃着热菜热饭吧,咱们却在这里做苦哈哈!”
赵俊生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他立即下令喝道:“传令各营就地扎营,让营头们分派人手去附近捡来一些树枝生火给伙夫们生火造饭!郭毅,去把高修叫来!”
辎重队伍停了下来,兵卒们在营头队官的分派下开始干活。
高修走过来抱拳道:“都尉,您找属下?”
赵俊生点点头道:“高修,我们只怕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金陵大营了,若营中没有了粮草只怕会出事,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必须要全力以赴!”
“请都尉吩咐!”
“是这样,我们辎重兵营地的库房内还有一些粮食,虽然不多,还应该能让镇戍军的兵卒们吃上两顿,我要你待会儿吃过晚饭之后骑快马连夜赶回金陵大营向万将军报告我们这里的情况,让他派人去辎重兵营地取了粮草让将士们就食!并告诉万将军,请他放心,我一定在两日之内带队赶回金陵大营!天黑路远,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来人!”
一个亲兵提着一个布包走过来双手呈上,赵俊生接过布包交给高修:“夜里冷,骑马赶路披上这件斗篷吧!”
高修接过布包打开一角看了看,见其内是一件名贵的斗篷,便知道这必是赵俊生之物,心下感动之余,收起布包抱拳沉声道:“属下必不负都尉重托!”
用过晚饭,高修准备上路了,赵俊生让亲兵牵了两匹马来,他拍了拍高修的肩膀:“一切小心!”
高修抱了抱拳,翻身上马,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不知何时,女扮男装的万语桐走到了赵俊生身边,“这天寒地冻的连夜派人回去报信,金陵那边缺粮的情况很严重吗?”
赵俊生搓了搓被寒风吹得刺痛的脸,呼着白气说:“你可能没有经历过受冻挨饿的日子,那滋味可不好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军中缺粮是最严重的事件,一个不好就会闹出兵变。我带队出发之前,你阿爷说军中粮草已不足十日之用,今日已是第八日,如我猜得不错,营中所剩粮草最多只能用一日,可以今日的行军速度,我们还需要两日才能返回金陵大营啊!”
万语桐久久没有说话,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若今夜大雪不停,我们抵达金陵的时间只怕不止两日!”
被万语桐这么一说,赵俊生心情更加沉重。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赵俊生不由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高修快步走过来,“······高修,你怎么又回来了?”
“都尉,你看属下身后是谁?”高修说完退到了一边。
高修身后出现一人,赵俊生一看,惊道:“木兰,你怎么来了?老吕,快去弄一些热水过来!”
第150章 屋漏又逢连夜雨
营帐内烧起了柴火,火光驱散了黑暗和寒气,坐在火堆边上的花木兰仍然在搓着手跺着脚,时不时打一个冷颤,随着营帐内越来越暖和,她脸上的风霜之色也渐渐退去。
赵俊生把刚刚烧开的铜壶提起来在一个陶碗内倒了一杯水递给花木兰:“慢慢喝!晚饭马上就好了!”
“嗯!”花木兰接过陶碗喝了一口,目光在赵俊生、万语桐、裴进、吕玄伯、高修、薛安都等人脸上扫了一边,最后落在了赵俊生脸上。
“我来的路上遭遇了伏击,一共有八个人,这些人遇惊不乱,进退整齐,结阵而战,应当是军中悍卒,他们在路上设置了绊马索,我的两匹马都给废了,杀了他们之后才在他们设伏的树林内发现了被我派出来联络你们的两个信使的尸首!”
帐内众人这才知道花木兰此行如此凶险,敌人的伏杀都只是其中一道凶险,恶劣的自然天气才是最大的敌人,要不然花木兰刚进营地时也不会那般狼狈。
一个伙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走了进来,赵俊生立即接过碗筷递到花木兰手上:“慢慢吃,有点烫!”
花木兰接过碗筷一边吃一边吹着碗里的热气,旁边万语桐听见赵俊生关心的话语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花木兰吃一口面片说:“遭遇伏击时,装在粮袋的干粮被失去行动能力的战马压在泥水之中不能食用了,从早上到现在我一口都没吃,一个人徒步行走,外面寒风肆虐,又下起了大雪,我一个人疲惫不堪,又冷又饿!”
“天黑之前我正想在野外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和一个避风的所在,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以为又来了敌人,正要在路边埋伏射杀,却看见来人身上裹着一件眼熟的斗篷,想起是你穿过的,便没有放箭,若不然他定然已经······”
高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难得呐呐的露出一丝尴尬笑容:“敢情还是都尉这件斗篷救了我一名!”
赵俊生也没想到花木兰此行会遭遇这么凶险的伏击,还差点冻死在路上,他定了定神坐在花木兰身边问道:“万将军连你都给派出来了,军中还有多少粮草?能撑过明日吗?”
面片汤稍稍凉了一些,花木兰一脸吃了几大口,吃了东西,又烤了火,身体渐渐热乎起来,她说话也不再打哆嗦了,摇了摇头:“早上我出发之前,军中只剩下半顿了,能成撑过今日就不错了,明日只怕所有将士会饿肚子!”
万语桐在旁边问:“金陵大营不止有你们怀朔镇戍军吧,难道我阿爷就不能向其他营地借粮暂度几日?”
花木兰扭头看了看万语桐,“万······”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可能会给万语桐带来麻烦,及时改口:“万小姐有所不知,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军主初来匝道,为了立威得罪过不少人,这其中就有掌管驻金陵所有兵马的平阳王,我想他只怕不会借粮给军主渡过此次粮荒,还有那沃野镇镇将拓跋剑,如果平阳王招呼一声,军主只怕也从他那儿借不到粮!”
赵俊生心里其实早已预料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如今亲耳听到花木兰说出来,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了,他脸色凝重,对高修吩咐:“子豪,木兰前来时已经解决了途中的埋伏,此时应该再没有其他敌人,你还是要继续连夜返回金陵大营!”
“明白,我现在就走!”高修抱了抱拳,转身走出了营帐,不久,马蹄声渐渐远去。
花木兰此时吃完了面片汤,放下碗筷问赵俊生:“明日金陵大营就缺粮了,你只让他回去,却没有带去粮食,营中将士们明日还不是照样得饿肚子?”
赵俊生笑着用树枝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我在辎重营存了一些粮食,本是打算给麾下兵卒们加餐的,数量不多,却也能让镇戍军将士们吃上一天,每人每顿食物减半的话,可以撑两天,如此一来,也能撑到我们运粮返回了,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花木兰也只能如赵俊生说的那样,希望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吕玄伯这时问道:“花函使,你杀了那些伏击的敌人之后检查过他们的尸首吗?能否看出他们的身份?”
“不认识!”花木兰摇了摇头,“我搜查过每一具尸首和他们的藏身之地,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表明他们身份的物品,就连他们使用的兵器和箭矢都是最常见的,但那些兵器和箭矢都是军中兵卒所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赵俊生冷着脸说:“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我已猜到大致是谁的人了!”
“谁?”花木兰看着赵俊生。
“拓拔晔!”
花木兰一愣,看了看赵俊生,“不会吧,这伙人显然是不想让你把粮草运到金陵大营。就拓拔晔跟我打过一场,败在了我的手下,可他又不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为何要使用这般下作恶毒的手段对付你?”
“咱们俩什么关系?”
花木兰脸色一红,没有说话,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想歪了,拓拔晔显然应该是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也不知道她是赵俊生的未婚妻,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去对付赵俊生,那就只能是冲着万度归去的。
赵俊生端着陶碗喝了一口水,“知道我们为何会在善无县耽搁这么久吗?就是拓拔晔派人给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打了招呼,让他故意拖延时间,让我们在那里白白等了四天,这可是达勃孝义亲口说出来的!”
旁边第三营代理副营头薛安都说:“拓跋晔是平阳王的小儿子,不过就算他身份特殊,现在我们有了把柄和人证,就不信治不了他!”
花木兰却不抱什么希望,她忧心忡忡的说:“仅凭达勃孝义一面之词治不了拓拔晔的罪,而且达勃孝义只怕不会当面指证拓跋晔吧?咱们虽然知道是他搞的鬼,可没有证据,再说平阳王的势力太大,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咱们跟他不是一个层面的,要对付他也轮不到咱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是把眼前缺粮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次日一早,伙夫们在生火做饭,兵卒们正在收拾营帐、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从营帐内穿戴整齐走出来不停的搓着手,他想起自己已经缝制好的羊皮手套,走过去递给她一副:“给你,这是羊皮手套,内里有羊毛,戴上应该暖和一些!”
花木兰接过看了看,试着戴在手上,脸上露出欣喜:“这叫手套吗?名字倒也贴切,倒是一个稀罕物件,是挺暖和的!”
“喂,赵俊生,有好东西却只给木兰,却不给我!若不是我把你的斗篷赎回来,你的手下营头高修指不定早就被木兰给一箭杀了呢!”万语桐愤愤不平的走过来数落着赵俊生。
斗篷是被万语桐赎回来了,花木兰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赵俊生,又看了看万语桐。
赵俊生感觉花木兰那目光真有些发憷,连忙道:“这······我们在善无城时钱财用光了,却又要招募壮丁帮忙运送粮草,所以就只好把那件斗篷······”
话还没说完,马夫兵头气喘吁吁跑过来报告:“都尉,出事了,牲口、牲口都拉得稀里哗啦的,根本没力气拉车了!”
赵俊生脸色一变,立即向马车队所在的方向跑去。
隔着老远,赵俊生等人就问道了一股酸臭气味,一匹匹骡马和驴子不停的拉稀,臭气熏天。
他再忍不住一把揪住马夫兵头的衣襟喝问:“这究竟是这么回事?牲口拉不了车,我们如何把粮草运回金陵大营,这个马夫兵头是怎么当的?老子砍了你!”
第151章 激励士气
花木兰一把按住赵俊生拔刀的手:“俊生哥哥你要作甚?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杀了他有何用?咱们得想办法把粮食运回金陵大营啊!”
赵俊生压抑着怒气,把出鞘了一半的长刀插回鞘内。
花木兰松开赵俊生的手,询问马夫兵头:“是否有办法让骡马和驴子尽快能拉车?”
马夫兵头哭丧着摇头:“看这些牲口拉稀的模样,十有八九应该是吃了巴豆的缘故,可我们携带的饲料根本就没有巴豆这东西,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等着它们拉空肚子,多喂一些水,应该能恢复得快一些!”
“最快多久能恢复正常?”
“这个可说不好,若吃得少,明日就能恢复,可若是吃得多,只怕要两日的工夫!”
花木兰听了这番话,心都凉了半截。
“俊生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赵俊生阴沉着脸握着刀柄来回走动,他停下来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下雪了,但天空仍然阴沉沉的,再看看地上,积雪淹没了脚踝,他扭头喊道:“李宝,传本都尉的命令,让第一营所有人和所有壮丁劳力在吃完早饭之后迅速集结待命!”
“遵命!”李宝抱拳答应后转身离去。
赵俊生伸手把马夫兵头揪过来喝道:“你给本都尉听好了,现在带上你的人和军中木匠去准备三百根木杠,跟扁担一样长度、要能承重,速去!”
“是是是!”马夫兵头慌忙答应,带上他的马夫们和木匠们带上斧头锯子去砍伐树木。
花木兰看见他们远去,走到赵俊生:“俊生哥哥,你想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只能用人抬、用人背、用人挑!你看看这地上的积雪,即便牲畜能拉车,行军起来也是龟速!我考虑过了,万将军把我辎重兵营地的粮食取出来应该能让镇戍军撑过今日,我决定留下第三营等待牲畜恢复体力再上路,我亲自带着第一营兵卒和三百壮丁劳力,两个人抬一麻袋粮食,只要我们不再遇上暴风雪、下大雨,如果走得快应该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返回到金陵大营!”
花木兰把赵俊生的打算仔细想了一遍,认为以目前的情况只能用这个办法,但是如果遇上恶劣的天气,例如遇上暴风雪,则整个队伍都会非常危险,可即便有巨大的风险也必须冒这个险,否则一旦镇戍军因缺粮而发生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
早饭之后,三百根木杠已经准备妥当,第一营兵卒和壮丁劳力一共六百人全部集结完毕,各自列成一个方阵。
赵俊生骑着自己的马走到方阵面前,他撩起披风握着刀柄,目光在兵卒们和壮丁劳力们脸上扫过。
“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拉车的骡马和驴子昨日夜间吃坏了肚子,拉得稀里哗啦的,完全不能拉车了,可是金陵大营的镇戍军兄弟们还等着我们把粮草押运回去,目前金陵大营的粮草已经耗尽,若我们不能在明日黄昏之前把粮食运回去,镇戍军兄弟们只怕就会因缺粮饿肚子而闹出兵变,我们已经延误了运粮的时日,一但大营出事,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问罪!”
“我还不想死,我相信你们肯定也不想死,若想活命,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粮食抬回去,现在这天气和路况,用人抬粮食要比拉车快得多,咱们这里一共六百人,用五十人抬御寒用的毛毯和营帐,剩下五百五十人每两个人一组用木杠和绳索抬粮食,待会儿每个人领两天的干粮准备上路!”
“第一营的兄弟们,咱们在一个锅里刨食,共穿一件战袍,挤在一个营帐里取暖,在战场上背靠背御敌,我们在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现在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渡过难关的时候了,谁在这个时候不顾其他兄弟的生死而偷奸耍滑、试图逃脱,一律军法处置,绝不容情!”
“受招募而来的壮丁兄弟们,尽管你们是拿钱干活,可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跟着我们饱受风霜之苦、受冻挨饿,很不容易!本都尉要多谢你们,此前本都尉承诺你们的是每日五十钱的工钱,从今日开始,每日工钱涨到八十钱,本都尉以项上人头作保,只要送到金陵大营,立刻兑现,绝不拖欠,若违背承诺,你们可以告到镇戍军万将军那里,让他砍了我的人头!”
赵俊生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再次大声喝问:“此地距离金陵大营还有一百二十里,本都尉现在问一句,诸位是否有信心跟本都尉一起在明日黄昏之前把粮食抬回目的地?”
寒风在呼啸,赵俊生的声音在风中传扬开去,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他,在场所有人没有人说话。
突然,壮丁之中有人高声叫道:“权贵视我等如猪狗,都尉视我等为兄弟,我等就算累得在地上爬,也要把粮食背到金陵大营!”
又有第一营的兵卒大声回应:“我等誓死跟随都尉!”
“誓死跟随都尉!”兵卒们举着长矛齐声高呼。
“好!裴进何在?”
裴进小跑过来回应:“属下在!”
“给第一营和壮丁兄弟们每人发一块油布挡风防雨、发一双谢公履!带所有人前往伙房处领取两日干粮准备上路!”
“是!第一营和壮丁兄弟们,跟我来!”裴进答应,向大家招招手,带着他们前去领取物资和干粮。
赵俊生站在一旁的第三营代理副都尉薛安都叫过来吩咐:“刚才本都尉说的你也听见了,第三营和马车队以及其他人员全部留下,由你全权负责,裴进会留下来协助你,等到牲畜恢复体力就立刻上路,决不能耽搁,粮草之事关乎镇戍军生死,也关乎我们辎重兵所有人的生死,万不可轻慢,否则军法从事!”
“还有,牲畜集体拉肚子,这事不同寻常,你切不可打草惊蛇,一路上把所有人盯好了,不能让任何一人掉队走脱,一切等把粮草运回了金陵大营再做计较!”
薛安都抱拳答应:“都尉放心,属下省得!”
赵俊生转身看着花木兰,“木兰,我带队先行,你······还是跟着第三营的人一起,等牲畜恢复体力之后再上路吧!”
第152章 太阳出来我去干活
“你认为我留在这里能安心吗?”
花木兰的话让赵俊生无言以对,他只好答应:“好,你跟我一起走,骑我的马!”
“我骑了你的马,那你呢?”
“我?我跟弟兄们一起轮换着抬粮食!”
“我坐在马背上看着你气喘吁吁的抬粮食,那样我只怕如坐针毡!”
旁边薛安都犹豫了一下,出声:“那个······都尉、花函使,不如把属下的马骑走吧,属下的马也没有跟骡马和驴子拴在一起,没出现拉肚子的情况,属下跟着兵卒们一起走路好了,等骡马和驴子恢复体力,天气肯定也变好了,不需要骑马也一样能赶路!”
赵俊生看了看花木兰,见她没有出声,于是说:“就这么定了!走吧,咱们先去吃饭!”
刚走几步,万语桐带着小翠走了过来,这二人都穿着男装,服饰都还比较名贵,权贵门户中有这样娇贵柔弱气质的男子很常见和普遍,营中兵卒们一时间也没有看出她们是女儿身。
“赵俊生,我们家公子也要跟你一起走,你不会把我们留在这里吧?若是我们被坏人掳走了,你如何向军主交代?”小翠说这话显然是代替万语桐说的。
赵俊生顿感头疼不已,花木兰要跟他一起走也就罢了,好歹她常年练武,身体素质比许多男丁都强大,可万语桐却是一个柔弱的大小姐,让她跟着一起走,途中可没有人照顾她们主仆,若是生病了,既找不到医匠,也没有药物,连马车都没有;留在这里跟着第三营,有医匠、有药物、就算走不动了也可以上马车休息。
花木兰这时说:“我先去吃早饭!”
赵俊生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们都给我留下,我一个人带队先走!”
花木兰要开口,却被赵俊生竖起手掌阻止:“你听我说,粮草要及时送到金陵大营,但万······公子的安全也同样重要,先行的这六百人全都是负重前行,一旦遭到攻击,很难全身而退,万小姐若跟着这一部分人先走,安全上无法得到保障,所以她必须要跟第三营在一起!你留下来保护她的安全,若她出了事,我们都没有办法向军主交代!”
花木兰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那你就留下来带着第三营,保护粮草和万······公子的安全,我带第一营和壮丁们先抬粮食走!”
赵俊生不知道花木兰今日为何要跟他抬扛,他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只听我的,你确定若是在途中出了事,他们会唯你之命是从?”
这话让花木兰沉默了。
“就这么定了,都去吃饭吧!”
吃饭的气氛有些沉闷,赵俊生处在两个女人之间颇为尴尬,他匆匆吃完早饭带着第一营和壮丁们抬着粮草、营帐和毛毯踏上了返回金陵大营的道路。
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吹拂肆虐在脸上的感受就像是在遭受着刀割般的刑罚,兵卒们和壮丁们抬着粮袋在雪地里艰难的行军。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埋着头抬着粮袋向前走,前进,再前进。
“哎呦!”一个兵卒踩在雪地里踩空了,积雪之下是一个坑洼,同伴和他艰难的把粮袋抬到路边。
“怎么回事?”赵俊生骑着马走过来跳下马来询问。
“都尉,他的脚崴了!”同伴指着受伤的兵卒回答。
赵俊生蹲在受伤兵卒面前抬起他的脚,一手按住他的膝盖,一手握住脚跟向前顶了顶,那兵卒没有反应,但活动脚踝时却疼得:“哎哟哟······”
赵俊生心里有了数,说道:“没伤着骨头,应该就是崴了一下!”
说完,赵俊生让受伤的兵卒别动,给他脱了鞋袜,然后从地上抓了几把雪揉成雪饼敷在他的脚踝处,再从衣角撕下一根布条给他包扎。
待包扎完毕,赵俊生把伤兵扛到自己的战马马背上,交代:“你自己骑马走跟着队伍!”
伤兵问:“都尉,那你······”
赵俊生招呼伤兵的同伴:“来,咱们俩抬着走!”
“是,都尉!”
赵俊生扛着木杠抬着粮道,一边走一边大喊:“所有人都注意了,踩着前面同伴走过来的脚印,不要乱走,最前面的人一定要注意脚下,别踩空了!”
午时过后,兵卒们自顾埋头赶路,气氛有些沉闷,只听见寒风呼啸的声音和同袍们沉重的呼吸声。
赵俊生察觉到沉闷的气氛和开始低迷的士气对于行军是不利的,行军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降下来了,他灵机一动,大喊:“有没有会唱歌的,会唱的唱一段,唱得好的,本都尉有赏!”
队伍中有人高声回应:“都尉,若是唱得好赏什么?”
赵俊生大笑:“本都尉的马背上还吊着一坛酒,谁若是唱得好,待会儿入夜之前扎营时赏他一碗!”
“那好,小人先唱一段!”
那兵卒清了清嗓子,当即高歌:“太阳出来去干活,干活回来睡老婆,老婆一脚把我踢下床,下床洗洗继续干活······”
“哈哈哈······”兵卒们和壮丁们只听了前两句就轰然大笑。
赵俊生忍着笑意暗骂:“唱得可真是粗俗,这他吗也叫歌?”
这兵卒不以为意,继续唱下去,兵卒们和壮丁们笑得前俯后仰,有些人乐得直跳脚。
唱了好几分钟才唱完,兵卒们和壮丁们已经乐得不行,赵俊生大声问:“弟兄们觉得这歌唱得如何?”
立即有人大声笑道:“唱得好!”
其他人纷纷大笑着附和:“对,唱得好!”
这些兵卒和壮丁们也都大多是粗鄙之人,平日里没什么娱乐,只能自己想些段子逗逗别人开心。
赵俊生当即说:“好,待会儿扎营时来本都尉这里领一碗酒!”
“哈哈,多谢都尉!”
队伍中又有人大声吆喝:“我也来唱一段,妹妹你像那山上的花儿哟,哥哥我如山下田间的草儿,我长啊长啊想要长着与你一样高······”
这兵卒唱的词倒是很不错,很有些意境,可他这歌从他那副嗓子里唱出来简直让人捧腹大笑不止,有些兵卒当场笑得走不动了,捂着肚子弯着腰笑个不停。
还有些兵卒和壮丁一边笑一边破口大骂:“韩老三,你他娘的这是唱的啥啊,这是老子听过的最难听的歌了!”
唱歌的兵卒脸上挂不住了,红着脸反骂:“你有种你唱啊!”
第153章 老天爷送肉吃
“好了好了,都给本都尉加快速度赶路,再好笑也不能停下来,谁能唱歌的都可以唱,也可以说笑话,只要被弟兄们认可,晚饭时都可以来本都尉这里领赏!”赵俊生大声吆喝。
有赏赐的事情兵卒们自然不想放过,只要能唱歌的,就算唱得再难听,也要嚎上几嗓子,无非是逗一个乐子而已。
一路上,兵卒们嘻嘻哈哈、欢声笑语,行军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赶路也不觉得先前那么累了。
申时,天色阴沉的可怕,寒风肆虐得更猛了,赵俊生能清晰的感觉到气温正在下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不到一刻钟左右,天空中又开飞雪了,赵俊生脸色一变,大喝:“下雪了······所有人都听着,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咱们要抵达桦树林宿营,快快快,各队都听我口令把号子喊起来,嘿哟、嘿哟、嘿哟,开始!”
众兵卒和壮丁们听了他的口令,一起跟着喊:“嘿哟、嘿哟、嘿哟······”
凡“举重”,必唱“劝力之歌”,所谓“劝力之歌”就是喊号子。
每个人喊一句号子走两步,可以统一节奏、协调动作、激发兵卒们和壮丁们的热情和缓解疲劳。
走了两刻钟左右,雪越下越大了,赵俊生一看,大喊:“全军停止前进,所有人都披上油布!”
兵卒们和壮丁们听到命令一起停下把抬着的粮食放下来,把背在背上的油布披在身上,用系带系好。
“所有人听令,起——继续前进!”
随着赵俊生一身大吼,兵卒们和壮丁们再次抬起粮食迈开脚步冒着刀割刺骨般的寒风和鹅毛大雪继续前进。
“嘿哟、嘿哟、嘿哟······”号子声又响了起来,给这一片白茫茫的孤寂、肃杀的旷野带来了些许生机和活力。
再次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俊生带着队伍终于抵达了桦树林。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人在桦树林停下来扎营,第一营的兵卒们接受了扎营的任务,一部分兵卒扎起营帐、一部分兵卒把粮食用油布盖上,压上重物防止被大风吹走;伙夫们开始垒灶架起大锅,一捧捧白雪丢进铁锅里准备烧水。
壮丁们一部分帮忙堆放粮食,一部分壮丁被分派去林中拾柴火。
李宝的亲卫队被分配了警戒任务,分成三班轮换,一部分人披着油布拿着兵器、弓弩分散在四周,有些是固定岗哨,有些是来回巡逻的巡逻哨。
一顶顶营帐迅速被扎了起来,伙夫们垒灶完毕,扒开厚厚的积雪,从地面抓出一些干草引火,被捡来的枯树枝被烧了起来,锅里的水被烧得升起了热气。
营地里的中间很快烧起了十几个大火堆,两百多壮丁把桦树林内能捡来的枯树枝全部捡了回来,还砍伐了不少已经枯死的树木。
一堆堆火升起来之后,周围的气温很快很少,所有人都感觉暖和了许多,一口口大铁锅的水被烧开了,兵卒们拿着陶碗打上一碗开水,坐在火堆边拿出携带的干粮就着开水进食。
天气虽然很冷,兵卒们和壮丁们却都很活跃,很多人围在火堆边说着笑话、逗着乐子。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营地内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地上的积雪也被火堆烤得融化,赵俊生的一坛子酒全部奖赏给了兵卒们,自己一滴都没喝上。
赵俊生正啃着硬邦邦的蒸饼,突然一声惊惧的喊叫声传来,他脸色一变,立即起身拔长刀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快速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亲卫队随我来,其他人立即集合拿上兵器结成防御阵势,把壮丁们保护在中间!”
李宝带着没有警戒任务的亲兵们迅速跟上赵俊生来到了喊叫声传出的位置,他们手持兵器跟在赵俊生身边。
赵俊生一把抓住正向这边跑过来的兵卒:“咦,是你?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此人是白天崴了脚的兵卒,他连忙道:“都尉,正是小人!您看那边!”
赵俊生顺着这兵卒的手指方向向前方看去,只见几十米外的模糊朦胧的夜色之中闪烁着几十个发出绿油油发光体。
“啊,是狼群!这是狼群啊!”亲卫队中又人大叫。
赵俊生一声大喝:“别慌,老子手下几百号兄弟还怕它几十匹狼?李宝,派人去召集所有携带弓箭和连弩的弟兄们过来,让其他人继续留在火堆边警戒防御!”
“是,都尉!”
几十个携带弓箭和连弩的兵卒跑了过来,赵俊生让亲卫队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列队挡在前面,另外两部分部署在左右两翼,弓箭手和连弩手部署在中间。
“弓箭手准备,西北方,六十步,放箭!”
“嗖嗖嗖······”
风中传来一声声狼嚎惨叫。
“东北方,七十步,放箭!”
“嗖嗖嗖······”
又是接二连三的狼嚎惨叫声传出,剩下的狼群看见同伴被射死许多,纷纷转身就逃,眨眼之间,前方就看不见一只绿油油的狼眼了。
赵俊生呼出一口热气大骂:“这些狼得多饿啊,咱们几百人他们都敢结队来打主意!所有人听令,前进!”
前排的兵卒们举着火把,兵卒们在赵俊生的命令下列队前进,很快就看见雪地里躺着十几狼,都被箭矢射倒在雪地里,有些还没死透,仍然在挣扎着,雪地已经被狼血染红了。
李宝手持斧头走到一匹被射杀的狼尸身边提起来看了看,对赵俊生喊道:“都尉,这些狼果然都是饿极了,您看,都瘦的皮包骨头了,难怪敢来打咱们的主意!”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把这些狼拖回去,剥皮清理内脏,剁成一块块炖汤,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吧!吗的,我怎么觉得这些狼不是来打主意的,而是老天爷给咱们送肉来的呢!”
兵卒们一阵哄笑:“哈哈哈······”
在七八十里外的另一边营地,花木兰披着斗篷从营帐内出来走到火堆边抬头看着天空中不停飘落下来的雪花,脸上担忧之色更凝重。
万语桐呼着热气走到她的身边,“木兰,不必担心赵俊生他们,赵俊生这个人鬼得很,就算别人冻死了,他也一定不会冻死的!”
花木兰听了这话不由苦笑无奈的摇头:“万小姐,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若不能及时把粮草运回金陵大营解决镇戍军将士们的食物问题,就算俊生哥哥不会冻死在途中,也会因渎职罪受到军法处置!仅仅让自己不被冻死有用吗?”
万语桐抿了抿嘴,“我······我不会让阿爷杀赵俊生的!”
花木兰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叹息道:“万小姐,在军法面前,就算你是万将军的掌上明珠,你也无法影响到军法的执行,万将军不会因为你而坏了军法,军营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而是训练杀人的场所,等你到了金陵大营见过万将军之后就赶紧返回善无县吧!”
万语桐有些生气,她看着花木兰道:“我知道我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也知道我擅自前往金陵大营给赵俊生带了麻烦,也会给我阿爷带去麻烦,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没错,相信你也猜到了,我喜欢赵俊生,我就是喜欢他!”
花木兰身体一震,她不得不对万语桐刮目相看,一个女子当着另一个女子的面说喜欢对方的未婚夫,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小姐当然可以喜欢俊生哥哥,从家里出来从军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解除了婚约,所以你完全可以。不过······我听俊生哥哥说过皇帝喜欢你,你知道你喜欢俊生哥哥会给你们俩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吗?”
三江感言!
实在惭愧得很,三江都快要结束了,今日才想起来要写一个三江感言,算上补上这本书开书以来的感想吧。
首先要感谢的是我的责编徐徐老大,这本书经过四次修改开头和主线,都是在责编徐徐老大的指点下进行的,每一次修改过后发过去,徐徐老大都会在第一时间回复,提意见和想法,前前后后经历了一个月左右才最终定型。
开书两个多月了,《我老婆是花木兰》能有现在的大数据,都是因为读者大大们的鼎力支持。
所以,小弟要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的欣赏、大力推荐和收藏,这本书也不会取得现在的成绩,尽管三江的编辑们明确表示作品的大数据与能否上三江推荐没有必然关系,但谁都知道如果作品的大数据不行,那是绝对上不了三江的。
读者们的支持就是给我最大的鼓励和肯定。
最后要感谢三江的编辑们欣赏这本书,让它上了三江推荐,让它被更多的读者朋友们所熟知并阅读,我就是一个喜欢看小说的人,自己也写。
写这本书带来了很多争议,读者们积极讨论花木兰的出身、容貌、武艺、所属朝代、籍贯等等这些相关信息,历代统治者和文人墨客们都对这个传奇女子不遗余力的称赞,她甚至被唐高宗李治追封为孝烈将军,这可不是一般的赞誉。
甚至还有人吓唬小弟,说小弟不该恶搞花木兰,小心吃官司!哈,我有吗?纯粹是诬陷!书中是绝对没有恶搞内容的!难道因为这个书名?拜托,《商丘县志》、《虞城县志》、《河南通志》等都有相关记载,花木兰是有未婚夫的,名字就叫赵俊生。
第154章 风雪兼程
万语桐听了花木兰的这番话久久无语,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被花木兰当面说出来,她知道她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也无法回避。
万语桐从小跟皇帝拓跋焘一起长大,自然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可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若想得到的一件东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在所不惜!
万语桐甚至能想象得到,倘若让拓跋焘得知她喜欢赵俊生,而赵俊生却只是一个当任辎重兵都尉的汉人,他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置赵俊生于死地!
想到这里,万语桐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她浑身发抖。
花木兰抬起双手,轻轻的放在万语桐的双肩上,轻轻拍了拍。
万语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默默的流下了泪水,“花木兰,我为何连喜欢谁的权力都不能拥有?阿爷让我服侍佛狸哥哥,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就因为佛狸哥哥想要把我接进宫中,我连喜欢别人都不可以,只要我喜欢任何一个男子,都会给我喜欢的男子带来灭顶之灾啊!”
花木兰真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万语桐,心里默默叹息一声,说道:“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只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如此吧?”
“就拿我来说,我本与俊生哥哥是未婚夫妻,我们本打算过了年就成亲的,可是突然而来的军帖破坏了我们的打算,我不能让我家中老父拖着病残之躯上战场啊,如果那样,就算我和俊生哥哥成了亲,难道我们就会过得心安理得吗?所以我在决定代父从军之前主动与俊生哥哥解除了婚约。一个人生在这世间,不能总是只想着自己,有很多责任是我们必须要背负的啊!”
“我根本就没想到过俊生哥哥会来这里,我阻止不了他做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不希望他再出事!”
良久,万语桐走向火堆旁一个小马扎,“我知道了,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花木兰点点头,转身而去。
第二天清晨,婢女小翠早上起来发现万语桐没在帐内,顿时慌了手脚,立即出帐寻找,发现万语桐坐在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边,立即走过去叫道:“公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万语桐没有回应,小翠走到她身边发现她双眼发直,目光无神,吓得花容失色,再一摸她的手,感觉冰凉冰凉的,当即大叫:“来人,快来人呐!”
万语桐这时回过神来,“小翠,别叫了!”
“哎呀,小姐你吓死奴婢了!”小翠急得跺脚,看见不少兵卒跑过来,急忙挥手:“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忙去吧!”
惹得兵卒们一阵不爽,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走了。
“你去打些热水来,我要洗漱!”
“好,奴婢这就去!”
花木兰这时抱着一捆半干半湿的柴火和一把干草走过来在万语桐身边坐下,一边生火一边说:“我刚才去马厩那边看了一下,骡马和驴子虽说不拉肚子了,可依然腿脚发软,没有体力拉车,就算能拉车,但昨日一夜下雪,地上积雪太深了,差不多要淹没膝盖,马车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看来怎么今日是走不了,只能继续等下去!”
“哦,是吗?”万语桐随意的回应一句。
花木兰停下,扭头看了看万语桐,“看样子你在这里坐了一夜,没事吧?”
万语桐很平静,勉强一笑:“没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不堪!地上这么厚的积雪,也不知道赵俊生他们今日能不能把粮食送到金陵大营!”
花木兰把火烧了起来,拍拍手起身说:“但愿他们能及时把粮草运到!咱们在这儿再担心也于事无补,我先去洗漱了!”
此时在桦树林边上的营地里,六百人站成了两个方阵,亲兵队在周围警戒,赵俊生握着刀柄站在队伍前面呼着白气。
“弟兄们,地上的积雪更厚了,行军时会更加艰难,但是雪已经停了,而无论怎么困难,我们也必须要在今日黄昏之前把这批粮草运到,让镇戍军支撑几天,等候后续粮草的送达!”
“这里距离金陵大营还有五十里,我们必须一口气走到!昨夜还剩下几只狼的狼肉,本都尉已经让伙夫们把这些肉全部炖了,待会儿每人喝上一碗热汤,吃完干粮咱们就上路,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六百人一起高声回应。
赵俊生大手一挥:“好,各队解散,收拾行装,准备开饭!”
一个小时过后,兵卒们和壮丁们在赵俊生的率领下抬着粮食继续上路了,这行军速度可真是龟速,有兵卒一脚踩在积雪中好半天都拔不出来。
只走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出了一身臭汗,但却走了不到十里路。
赵俊生一看这情况,知道所有人都累得不轻,当即下令:“如今正在风口上,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要休息一定要在一个背风处休息,兄弟们加把劲,继续前进!”
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左右,赵俊生感觉已经过了正午,天上也没有太阳,无法确定准确的时间,按照这种速度,还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抵达金陵大营,此事周围的环境已经比较熟悉,正是金陵大营东南方向的二十里处。
“休息一盏茶的工夫,把剩下的干粮都吃了,咱们今日一定可以赶到金陵大营,等到了大营,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热乎的!”
赵俊生大声下令,他知道所有人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要进食补充体力,否则剩下的路根本就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兵卒们和壮丁们实在累坏了,在齐膝盖深的野外雪地里顶着寒风抬着一袋一百多斤的粮食赶路,太耗费体力,寒风不停的吹拂,额头上刚刚冒出来的汗珠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吹干,躯干部位都已经汗湿了,而额头、脸颊和双手都冻得冰凉,鞋袜也是湿漉漉的,脚趾都冻得没有了知觉。
进食过后,赵俊生立即下令所有人继续前进,在这野外决不能久呆着不动,否则身上的汗水很快就变的冰凉,那才真正要命!
兵卒们和壮丁们抬着粮食继续喊着号子赶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赵俊生抬头一看,发现是几个骑兵,这些人正骑着马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巡逻,他立即挥手大叫:“喂······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怀朔镇戍军大营。
万度归额头上的皱褶明显比前几天深了不少,他焦虑的握着刀柄在牙帐内走来走去。
家将万全匆匆忙忙跑进来,欣喜的抱拳禀报:“将军,赵俊生回来了!”
“在哪儿?”万度归仪态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一把抓住万全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刚才在营地外十里处巡逻警戒的兄弟们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他们两个一组踩着齐膝盖深的积雪硬生生把粮食抬回来的!”万全既激动又极为震撼的表情说着。
万度归当即大喝:“传令第一、第三幢所有人集合,带上马匹前去迎接辎重队,用马把粮食驮回来!”
第155章 捡了一个道士
赵俊生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头上不停冒出的汗珠,一边踩着厚实的积雪跟着所有人一起喊着号子。
这时前面的兵卒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抬着的木杠,赵俊生抻直腰高声喝问:“前头发生何事?为何停了下来?”
最前面的队官快步踩着积雪走过来抱拳禀报:“都尉,前面雪地里埋着一个人,几乎冻僵了,不过还有一丝气息!”
“走,去看看!”赵俊生一听,当即说着挥手向前走去。
来到队伍的最前面,赵俊生看见雪地里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雪坑,这人应该就是被兵卒们从雪坑里扒出来的。
赵俊生在这人身边蹲下,发现此人有些面熟,再一看此人身上穿着一件道袍,立马想起来此人就是那日在酒馆遇到的天师寇谦之的徒弟,名叫东方辰,字孟龙,道号玉阐。
赵俊生伸手摸了摸东方辰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脉搏,当即招呼旁边的兵卒在雪地上铺上一张油布,把东方辰放在油布上,招呼兵卒们把东方辰的上半身衣裳褪下。
他脱下羊皮手套,用捧了一把雪在东方辰的胸膛上不停的揉搓,直搓得冰雪融化,东方辰的胸膛皮肤变红变紫,融化的冰雪在他的胸膛上升起一阵白色的热气。
原本紧闭着眼睛和嘴巴的东方辰突然张嘴深吸一口气,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眼睛缓缓睁开了。
旁边兵卒们一阵惊异,有人大叫:“救活了,救活了!”
赵俊生立即招呼:“来人,快给他穿上衣裳!”
郭毅上前给东方辰穿上衣裳,可东方辰的身上只有一件内衣和一件道袍,赵俊生只好把自己的斗篷取下来给东方辰披上。
东方辰此时已清醒,左右看了看,打量了一番赵俊生和他麾下的兵卒们,很快明白了状况,在郭毅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对赵俊生施礼:“贫道本以为这次定然会去见天尊了,不想却被都尉救了回来,救命大恩,贫道没齿难忘!”
赵俊生伸手拦住:“玉阐道长不必客气,这里距离金陵大营还有十几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还是先返回金陵大营再说!”
“多谢都尉,只是贫道乃是一方外之人,去军营似乎有些不妥!”
“无妨、无妨,我们辎重兵有单独的营地,没人会把你当细作抓起来,况且我这人百无禁忌,你无需担忧!再说你现在这样需要休养调理,如若不然很容易留下病根!”
东方辰犹豫了一下,打着稽首:“那就叨扰都尉了!”
赵俊生招呼李宝:“派两个人做一副担架抬着玉阐道长一起去金陵大营,走一段路再找两个人轮换着抬!”
“是,都尉!”
担架做好后,东方辰颇为感叹的躺在了担架上,身上盖着赵俊生的貂皮斗篷,赵俊生从怀中掏出一个饼塞在东方辰的手里:“你身上需要热量,先吃个饼垫垫肚子”。
赵俊生转身挥手招呼所有人:“全军继续前进!”
随着赵俊生一身大喝,队伍缓缓移动,激昂的号子声再次响了起来。
东方辰看着赵俊生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跋涉的背影,又听见他不停的大喊:“再加把劲,距离金陵大营只有十几里了,咬咬牙很快就过去了”给兵卒们鼓劲。
东方辰的眼神之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艰难的走了七八路,队伍最前头的兵卒们就发现前方出了大批兵马,那些兵士都牵着马踩着厚实的积雪向这边走来。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抬着粮食的兵卒们顿时欢呼起来,大家的速度陡然又加快起来。
赵俊生立即把肩上的木杠交给旁边一个警戒的亲卫,他气喘吁吁快步向前走去。
带队前来的是怀朔镇戍军第一幢幢主莫那娄进,他牵着马隔着老远就对赵俊生打招呼大喊:“赵都尉,军主让我带人迎接你们,让你麾下兵卒们把粮食都放下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赵俊生上前抱拳:“如此就有劳莫那娄幢主了!”
莫那娄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粗声粗气:“若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赵兄弟,你是好样的,你的麾下兵卒们也是好样的,如此大风雪看着都令人生畏,而你们却能把粮食运回来,我莫那娄进从不服人,今日我服你,有空一起吃酒!”
“好说,好说!”
在莫那娄进带来的人马后方,高修、高旭也带着留守的辎重第二营的人马迎上了上来。
赵俊生招呼麾下兵卒:“咱们自己留五十袋粮食,其他都给镇戍军的兄弟驮走!”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赵俊生真正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多力量大,镇戍军和辎重第二营的人马到来之后,所有人齐心协力,能用马驮的就用马驮,马匹驮不下了,兵卒们就轮流抬着走,厚厚积雪地面硬生生被淌出来一条路。
赵俊生带着第一营兵卒和壮丁们抵达大营时已经接近虚脱
万度归正等在大营辕门处,看家赵俊生拄着长枪和兵卒们艰难的走过来,立即迎上去。
赵俊生拄着长枪单膝下拜:“禀军主,属下押运粮草延误时日,请军主治罪!”
“你及时派了高修返回禀报了实情,又把辎重营自留的粮食贡献出来,没有让镇戍军的将士们饿肚子,避免了一场骚乱发生,不但无罪,还有功,本将要重赏你!”
万度归笑着把赵俊生扶起来,交代:“你先带着辎重营的兵卒们和这些壮丁回营休息进食,待会儿本将再派人过去唤你来叙话!”
“是,军主!”
带着兵卒们和壮丁们回到营地,尽管很疲惫,赵俊生依然坚持吩咐辎重营留守的伙夫们烧热水、煮饭食犒劳第一营的兵卒和招募的壮丁们,又让李宝带着亲兵们去抬了几箱子铜钱给壮丁们发工钱,兑现自己的承诺。
牙帐内已经升起了一堆火,赵俊生拿着了一个小马扎坐在火堆边,脱下满是泥水的皮靴和湿漉漉的袜子。
“多亏穿了这么一双皮靴,要不然这一趟还真有的罪受了!”赵俊生一阵感慨,这皮靴是他自己亲手做的,用了牛皮叠加起来纳成厚实的鞋底,鞋面是鹿皮,内里家了绵羊毛,为了增加它的防水功能,在牛皮和鹿皮中间还加了两层油布,湿漉漉的袜子纯粹是脚底流汗汗湿的。
一双臭脚烤着火,不停的冒出热气,放在旁边的鞋袜也被烤得热气腾腾。
郭毅走进来禀报:“少爷,那牛鼻子臭道士要见您!”
“怎么说话的?日后称呼别人要有礼貌!”赵俊生呵斥了一句,立马站起来:“我也正有事要问他,快请他进来!”
第156章 神棍
(PS:讲一下,前文中平阳王和北平王的姓氏搞错了,他们在史书上记载的姓氏是长孙,姓名分别为长孙翰和长孙嵩,这其实是孝文帝(拓跋宏)在太和十九年(公元495年)下令把鲜卑姓汉化之后记载的汉姓,距此还有接近六十年的时间,在把鲜卑姓改为汉姓之前,他们的鲜卑姓是拔拔,而不是拓跋,所以平阳王和北平王原本的姓名分别应该叫拔拔翰和拔拔嵩,在这里予以更正!但其实拔拔氏也是出自于拓跋氏,两者本是一家,叫他们为拓跋翰和拓跋嵩也是没错的,有疑虑的读者可以去查查资料)
东方辰走进牙帐的时候还有些瑟瑟发抖,脸色很苍白,但比起被救活的时候好多了。
郭毅在赵俊生的吩咐下不情不愿的盛了一碗热粥递给东方辰,东方辰接过陶碗对他笑了笑,几口热粥喝下去,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
赵俊生用铁钎拨着炭火询问:“道长怎么会来金陵大营,又怎么会在这附近被埋在雪地里?”
“贫道正要跟都尉说这件事情,贫道从平城玄都坛出来是为了游历,并无确定的去处。那日与都尉分别之后就骑着驴子往金陵方向而来。一路上虽然风雪肆虐,但贫道身子骨还行,没遇到什么凶险。今日一早,眼看着就要抵达金陵,一只利箭从左侧方射来,那箭没射中贫道,却射中了驴子,驴子吃痛颠簸把贫道掀翻在地,贫道虽没被利箭射中,却摔在地上昏死过去,幸好地上有积雪缓冲,如若不然,贫道只怕已当场摔死!”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是有人设伏,道长是中了埋伏?不知道这一路上是否有人追杀道长?”
东方辰摇头:“不曾有人追杀贫道!贫道刚才在途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设伏的人只怕针对的不是贫道,而贫道只不过误闯了伏击点这才遭到射杀!”
“道长猜得不错,设伏之人针对的是本都尉,他不想与本都尉有关的任何消息传到金陵大营,对方应该是本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原则,道长因此才遭到了毒手!”
东方辰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看着赵俊生:“看来都尉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啊,对方竟然要置都尉于死地。不知此人是谁?”
赵俊生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茶呼着热气说:“在那些鲜卑权贵的眼里,咱们这些小人物的命算什么?他们想捏死就捏死,不会有任何心理负罪感!道长孤身一人在外,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就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了,以免给道长带来杀身之祸!”
“都尉这么说可就错了!”东方辰放下陶碗,“贫道差点就死在野外成了孤魂野鬼,难道连知道敌人姓名的权力都没有吗?”
“······是平阳王拔拔翰的小儿子拔拔烨!”赵俊生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东方辰不由一愣,看向赵俊生笑了:“都尉,看来这口恶气咱们只能忍了,平阳王拔拔翰乃是三朝元老,三任皇帝都特别倚重,别说贫道只是师尊一个不受重视的弟子,就算师尊也得罪不起他啊!”
赵俊生脸沉如水,淡然一笑:“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但他把我等当做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那就大错特错了,蝼蚁如果长了翅膀就不是他想捏死就能捏死的!如今他已对我等动了杀机,我等若坐以待毙岂不愚蠢?道长,你说呢?”
东方辰直愣愣看着赵俊生,突然大笑:“哈哈哈······贫道看得果然不错,都尉非常人也!都尉若想反击,贫道或可助都尉一臂之力!”
赵俊生凑近问:“计将安出?”
东方辰看了看赵俊生,伸手掐指一算,正要说话,看见郭毅站在旁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俊生见他模样,知道他担心事不机密,便对郭毅扬了扬下巴,郭毅狠狠瞪了东方辰一眼,“谁稀罕!”说完转身走出了营帐。
“道长,如今就剩你我二人,本都尉洗耳恭听!”
东方辰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缓缓道来:“刚才经过右军大营时,贫道看见辕门处有一老将,当是平阳王!贫道昔年跟随家师在平城学道时见过平阳王几次,因此认得。若贫道算得不差,不出一月平阳王将有一场大难,经此大难,此人将一蹶不振,活不过两年!”
“呃······”搞了半天,这家伙还真就是一神棍,赵俊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是吗?”他强忍着赶人的冲动,指了指自己:“请道长为本都尉算算,看看本都尉还能活几年?”
东方辰观察了一下赵俊生,再掐指算了算,打个稽首:“都尉还能活多久,请恕贫道才疏学浅,算不出来!不过······贫道算出都尉在最近两年之内当是有惊无险,五年之内有一场大难,若能安然度过,必将一飞冲天······”
尼玛的!就这种万金油式的说辞,只要是个神棍都能信手拈来!
赵俊生脸上抖了抖,起身抱拳道:“道长安心在营中休养,等养好了身体再走不迟,本都尉还要去巡营!”
东方辰看着赵俊生走出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喊出声来,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起身走出牙帐回了自己的营帐。
赵俊生披着厚实的纯羊毛披风,穿着一双新皮靴踩着积雪巡视了一遍营地,回到营帐前已经不见了东方城,他对郭毅招了招手吩咐:“你去工匠队把他们的兵头叫来!”
“是,都尉!”
郭毅初来乍到,对营地内不怎么熟悉,问了好些人才找到工匠队所在的营房,找到工匠队兵头焦云哲问道:“你就是工匠队兵头?明显就是一半大孩子嘛,你这样的也能做工匠兵头?”
焦云哲看见郭毅穿着一身普通百姓服饰,皱着眉头冷声喝问:“军营重地,岂能容闲杂人等到处乱窜,你是何人?老实交代,如若不然,定叫巡逻队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
这郭毅本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早就经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把自己磨炼成了一个混不吝,现在又有了赵俊生这个辎重营的老大做靠山,岂能不在营地内横着走?
“哼!好叫你小子得知,小爷名叫郭毅,是都尉新收的随从,你敢跟小爷耍横?信不信小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焦云哲对郭毅颇为厌恶,“都尉乃是英明之人,怎么会收了你这样的人做随从?一看你这模样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说吧,都尉叫你来做甚?”
郭毅气得不轻:“好小子,今日你辱我,他日我必还之!都尉让我叫你去见他,快走吧,若是耽搁了时间被都尉责罚可别怨我,哼!”
第157章 雪橇
赵俊生趴在案桌上拿着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着一副图案,画着画着感觉不对,抓起画了一半的画纸揉成一团扔在火盆内,提笔继续画。
接连画废了好几张,赵俊生画完第五幅图才满意的收了笔。
这时郭毅走进来对赵俊生行礼:“少爷,那工匠兵头说的话实在太气人了,我找到工匠兵的营帐跟他说少爷找他,他却故意拖拖拉拉,骂骂咧咧,还说我是狐假虎威······”
“哦?”赵俊生皱起了眉头,他跟焦云哲接触的时间不短了,这孩子虽说有一些大户人家少爷的娇气,却没有郭毅说的这般不堪吧?
赵俊生正思索着,焦云哲就走了进来对他拱手:“属下焦云哲拜见都尉!”
“小焦啊,他叫郭毅,是本都尉新收的家奴,你们俩年纪相仿,日后多亲近亲近!”
郭毅一听赵俊生的话,立即对焦云哲笑眯眯道:“小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日后还请焦兄多多提携和关照!”
郭毅年纪不大,却早已经磨炼成老油子,而焦云哲却是喜怒哀乐全部显露在脸上,没什么城府,他冷笑一声:“嘿,就我就半大小子,连做工匠兵头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资格来提携和关照您人家?”
当着赵俊生的面,郭毅不好发作,脸上一连变换了好几种神色,讪笑一声:“焦兵头说笑了!”
赵俊生一看两人神色,当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了看郭毅,心知若要把此人留在身边听用,必须得对这家伙进行一番改造,否则后患无穷。
他思索一番,对帐外大喊:“李宝!”
李宝从帐外走进来抱拳:“都尉有何吩咐?”
赵俊生指着郭毅说:“郭毅初来乍到,很多军中规矩都不懂,也没有进行过相关兵事操练。他常年混迹于江湖,养成了许多江湖习气,身在军中,这些江湖习气对行军作战很不利,从今日起,本都尉把他交给你操练,要彻底消除他身上那股江湖习气和油滑性子,你若操练得好也就罢了,若是操练不好,改不掉他身上的恶习,本都尉唯你是问!”
李宝面露笑容,笑声中带着一丝凶残:“嘿嘿,这小子就交给属下了,请都尉尽管放心,最多三个月,属下一定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郭毅带到您面前!”
说完,李宝伸出一张蒲扇般的大手拍在郭毅肩膀上一把抓住:“走吧小子,咱们去好生操练操练!”
郭毅脸色大变,哭丧着脸哀嚎:“少爷,您不能这样啊,小人我是您的家奴,不是军中兵卒,您不能这么对小人啊!”
赵俊生挥挥手安慰:“没事的,才三个月而已,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郭毅被李宝拉走了,焦云哲长吁一口气,“都尉,您怎么买了这么一个油滑性子的人做家奴?这种人只怕不会甘心做家奴,到最后恐怕会成为家贼啊!”
“郭毅只是从小混迹于江湖,无人管束才变成这样的,据本都尉观察,他的本质其实是不坏的!好了,本都尉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让你去做,你过来!”
在赵俊生的招呼下,焦云哲走到案桌边看着桌上的草图,面露惊异地问:“咦,这是?”
赵俊生端起茶杯介绍:“本都尉把这东西叫雪橇,如果用马拉雪橇,可以在雪橇上装载货物或坐人,在下雪的时候,马车可能陷在积雪中,但它却不会。本都尉叫你过来,就是要让你组织工匠队的工匠们连夜打造这种雪橇,能打造多少就打造多少!”
焦云哲拿着图纸琢磨了一阵子,“这东西的结构倒是不复杂,如果不加雕饰,只取其功能作用,一个木匠一个晚上能打造三到四辆不成问题,我们工匠队有木工十一人,属下明日一早尽力交给您五十辆雪橇!”
“碰!”赵俊生拍案而起,“好,本都尉就把此事交给你了!”
这时亲兵李宝走进来禀报:“都尉,镇将万军主派人来请都尉过去叙话!”
焦云哲适时告辞:“属下就先去忙了!”
赵俊生挥挥手打发焦云哲走了,对李宝吩咐:“带上几个人跟本都尉去镇戍军营地!”
“是!”
走出辎重兵营地,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中居然是繁星点点,而气温却是低得很,这才刚刚天黑不久,地面就结冻了!
一股清冷袭来,赵俊生感觉脸庞冷得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按照特殊之法震荡气血,加快全身气血流通,驱散身上的寒气,这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带着李宝等人迈开脚步前往镇戍军营地。
抵达镇戍军营地牙帐外时,万度归正带着军司马贺赖超和各幢幢主们巡营,赵俊生在牙帐内等了一刻钟,万度归等人才返回牙帐。
“今日巡营就到这里,尔等都回去歇息吧!”万度归把贺赖超和各幢幢主都打发了回去。
牙帐内只剩下赵俊生和万度归二人,赵俊生向万度归抱拳:“属下拜见军主!”
万度归提起茶壶给赵俊生倒了一杯茶,赵俊生急忙接过道谢。
“坐下说!”
二人分主次分别就坐,万度归放下冒着热气的茶杯问:“从金陵到善无县,如果你们领取粮草物资之后不耽搁,在第一次下雪并融化之时应该可以赶回来,为何延误这么长时间?”
“回将军,辎重队是加快速度赶到善无县的,只用两日时间,可是我们在善无县足足等了五天才领取到粮草物资!有人给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打了招呼,让他故意拖延粮草物资的发放时间,否则我们早就返回了!而且,据木兰所说,军主派出去的两名信使都在途中被人截杀,木兰也遭遇了伏击,不过所幸她安然无恙;还有,有人收买了我辎重营的人在给牲口的食物中添加了特别的东西,致使牲口拉肚子无法拉车前行,属下不得已才带着第一营兵卒和壮丁们冒着风雪把粮食抬了回来!”
万度归脸色震惊,“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做?”
“属下把刀架在达勃孝义的脖子上,达勃孝义才亲口说出了幕后主使者就是拔拔烨,但我们没有证据!”
“他?”万度归脸色极为难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对赵俊生交代:“平阳王不是一般人,他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轻易不要跟他正面冲突,你也不要轻举妄动,此事本将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赵俊生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也知道万度归说的是事实,他略作沉吟抱拳询问:“军主,属下辎重营中有人被收买给牲口下药,若是能查出这个被收买的人是谁,再顺藤摸瓜,查出收买内鬼的人是拔拔烨身边之人或者他本人,这能不能算是证据?”
第158章 灭口
“证据?嘿······官字两个口,算不上算证据不是咱们说了算,能管得了平阳王的人说了算!”
万度归意味深长的话让赵俊生明白,这是一个皇权至上、律法靠边站的时代,不管有没有证据,若皇帝想对付拔拔烨,即便没有证据,总有人会捣鼓所谓的证据出来;若皇帝不想对付拔拔烨,就算证据确凿,皇帝也会视而不见。
赵俊生还能说什么?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万度归沉吟一下,对赵俊生吩咐:“你先查查,把人先查出来,拿到口供再说,若真用的上,咱们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是!”赵俊生答应,又说:“军主,属下想明日再带人去把第三营的人马和剩余的粮草接回来,不过辎重营缺少脚力,属下想向军主借五十匹矮脚马!对了,属下在善无县遇到了小姐,小姐死活要跟着过来看望军主,属下阻拦不了,只能让她跟随,如今有木兰随行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万度归听到万语桐竟然也跟在辎重队之中,当场就着急起来:“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天寒地冻的她来这里作甚?这里所有人都是粗汉,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来此多不方便?你怎么不拦着她,任由她跟着?”
赵俊生苦笑着摊手:“怎么拦?属下总不能对她动粗吧?”
万度归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算了,来就来吧,等她来了让她呆两天,本将再派人送她会善无县!至于你说借矮脚马的事情,这事容易,本将写一道手令,你拿着手令去马房调五世匹矮脚马的,咱大魏最不缺的就是马,这矮脚马也只能用来拉车!”
嘿,产自漠北的矮脚马可不只是能拉车,它对极端环境的忍受能力、对食物的不挑剔和超强耐力让蒙古人用它征服了世界呢!
当然,赵俊生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让万度归知道,他对赵俊生抱拳:“多谢军主!”
······
右卫军营地,一间营帐内。
一个百人将瑟瑟发抖的跪在拔拔烨面前,拔拔烨冷着脸质问:“赵俊生不但把粮食运回来了,你还损失了不少人手,当初你是怎么跟小爷保证的?”
百人将跪伏在地:“小人该死,小王爷恕罪!”
拔拔烨缓缓拔出了腰间佩刀,百人将惊恐万分。
这时帐外传来一个声音:“小王爷,刀下留人!”
话音落下,贺赖超和贺若廷先后走了进来,“拜见小王爷!”
拔拔烨看了看这二人,“小爷处置手下人,尔等却出来阻止,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贺赖超抚胸见礼:“小王爷,这件事情没能成功不是您的手下办事不力,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是赵俊生太过顽强,谁能想到他能带着那些辎重兵和壮丁们顶着寒风暴雪把粮食抬回来?您事先能想到吗?”
拔拔烨听了这话,思索一二,把刀插回鞘内,对百人将吩咐:“你先起来!”
“多谢小王爷不杀之恩!”百人将感激涕零,起身退到了一旁。
贺赖超对拔拔烨沉声道:“小王爷,如今此时已然失败,为避免惹来麻烦,我以为我等当妥善处理善后事宜才好!”
“善后?什么善后?”拔拔烨诧异。
贺赖超一愣,“小王爷不会不记得您派人收买过赵俊生辎重营内的人吧?赵俊生的骡马和驴子都被下了药不能拉车了,他不会想到是有人给骡马和驴子下了药吗?”
拔拔烨一怔,缓缓扭头看向百人将:“人是你收买的,你若不想被万度归查出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百人将抚胸低头回应:“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请小王爷放心,小人绝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拔拔烨满意的点点头。
贺赖超叫住正要离去的百人将:“据闻花木兰还留在第三营押运后续粮草赶往金陵大营,此人的武艺想必你们都知道,你此去能不能灭口尚未可知,若是灭口不成反被擒······”
百人将脸色一变,他看了看拔拔烨,见对方正目光炯炯盯着他,他只能咬牙对拔拔烨抱拳:“请小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若······万一不小心失败被擒,属下就算是死也不敢供出小王爷!”
拔拔烨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呵,此事跟小爷有何关系?”
百人将被拔拔烨这一声冷笑吓明白了,急忙附和:“是是是,此事是属下一人所为,与任何人无关!”
拔拔烨走到百人将面前:“你为何要暗害赵俊生?总得有一个缘由吧,要不然谁会信你?”
百人将被拔拔烨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脑子快速运转,他似乎想通了,急忙回答:“小王爷当日在怀朔镇戍军营地受辱,吃了大亏,作为小王爷忠诚的下属,属下决定对付万度归,恰逢万度归的得力手下赵俊生前往善无县运粮,所以属下决定先对他下手,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小人幕后指使的!”
“非常好,你果真是一个忠诚的下属!”拔拔烨拍了拍百人将的肩膀,“你放心,不管你发生了何事,我都会对你的家人照顾有加,保管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这话看似是保证,却又暗暗在警告百人将,若是百人将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他的家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百人将浑身颤抖,“多谢小王爷,属下感激涕零!”
清晨,辎重兵营地的两个营都只是出了早操,第一营继续休整,第二营在代理副营头高旭的命令下早饭过后携带行装集结待命。
工匠队的木工们连夜打造的雪橇已经被拖到了牙帐前,一共五十辆,一辆不多,一辆不少。
第一营营头高修带着一些兵卒们拿着赵俊生交给他的手令从镇戍军营内征调来五十匹矮脚马。
赵俊生内里身穿皮甲,外披厚实的羊毛披风从牙帐内走出来。
辎重兵们也只能装备皮甲,就算他这个辎重兵的都尉也没有配备铁甲,若想披铁甲也可以,只能自己花钱打造。
“高旭,把这些矮脚马都套在雪橇上,每辆雪橇上除了御者之外,另外还有配备一个兵卒骑乘!”
在高旭的命令下,兵卒们纷纷把矮脚马套上雪橇,御者赶着矮脚马拉动雪橇前进,矮脚马拉着载人的雪橇显得毫不费力。
若是马车,即便是空车,在如此之深的积雪中被骡马拉着前行也是很费力气的,马拉雪橇的成功让兵卒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赵俊生下令让高修带着第一营留守,他带着第二营一百余人赶着矮脚马拉着雪橇前去接应花木兰和薛安都等三百余人用马车拉载的大量粮草物资。
寒风依然凛冽,但赵俊生和所有人都坐在雪橇上由矮脚马拉着前行,一个个裹紧毛毯抵御风寒。战马在如此之深的积雪中前行,走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而寸步难行,但矮脚马不会,它超强的耐力始终能拉着雪橇始终保持匀速。
一口气走上两个时辰,休息两刻钟,给牲口们喂上一些干草,牲口们吃完再喝一些雪水又恢复体力、气力十足,赵俊生等人赶着牲口们拉着雪橇继续前行。
第二天中午,赵俊生等人终于迎上了花木兰、薛安都、万语桐和第三营兵卒们的运粮队。
双方都很高兴,简单的寒暄之后,赵俊生下令把粮食和物资转移一部分到雪橇上,如此以来,大半的粮草物资都转到雪橇上,马车载重就大大减轻,再行军上路时,速度陡然增加了许多。
黄昏时分,队伍找到一个背风处扎下营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营地远处地面上多了一个雪包,雪包静悄悄的无声无息以极为缓慢速度向营地移动,它在不知不觉中移到了营地边上。
一个巡逻队带着积雪走过,发出咋咋咋的声响,声响渐渐远去,雪包上突然出现两个小孔,露出两只眼睛,眼珠子左右转动观察,见周围无人,雪包突然散开,中间飞出一个白色的人影向营地深处快速潜入。
第159章 生擒
营地内的营帐扎得很有规律和秩序,牙帐在中间;满载粮食和物资马车及雪橇并列的停在营地左侧,右侧是拴着骡子、驴子和矮脚马的马厩,马厩旁边有几顶营帐住着马夫和车夫;兵卒们的营帐在牙帐后方和营地四个角。
白影蹲在营门右边角上一顶营帐边观察了一下,营地四处都挂着灯笼,光线有些亮,这对白影的行动造成了一些障碍,容易被巡逻队和岗哨发现,可明亮的光线却能让他很容易观察到整个营地的布局。
他一眼就发现了马厩和周围营帐的所在,马厩周围营帐内必然睡着马夫和车夫,这是毫无疑问的,他正要向那两排营帐摸过去,却又发现了马厩对面满载粮食和物资的马车及雪橇。
白影犹豫了,从他这里前往粮食物资所在之处要穿过牙帐前大片空旷之地,极易把自己暴露在巡逻队和岗哨视线之下。
略作思索之下,白影放弃了先前往粮草物资之处,而是继续之前的行动目的,他趴在雪地里快速向马厩方向爬行过去,他身上的白衣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即便营地内光线很明亮,依然很难被巡逻队和岗哨发现。
马厩周围的营帐内传出大量的呼噜声,这里一共有八座营帐,白影悄悄潜行到第一排第三座营帐边上,他左右看看,立即撩起门帘闪身进入。
很显然,白影知道目标身份和所属番号。
营帐内黑漆漆的,白影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把一支蜡烛点燃,营帐内顿时明亮起来,地上并排躺着两排,每个人都用厚实羊毛毯裹着身体睡得鼾声如雷。
脚下第一排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进入白影的视线,白影把吹灭揣入怀中,营帐内又陷入了黑暗,但白影凭着记忆走到了目标身边蹲下,一柄利刃从袖中悄然落入手中。
躺在地上的毛毯中人似乎有所感应,突然睁开了眼睛,白影一只大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握利刃瞬间刺在目标的脖颈处。
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浓烈的血腥气在营帐内蔓延,目标剧烈挣扎了一阵,四肢缓缓变得无力,直至完全不动。
白影缓缓退出营帐,闪身在营帐背面消失不见。
一支巡逻队从远处走来,花木兰手握剑柄带队走在队伍的旁边。
自从前几天发生了牲口中毒事件之后,每天宿营时的巡逻和岗哨力度就加大了,花木兰与薛安都亲自轮换着带队巡逻,一人巡逻上半夜,一人巡逻下半夜,而吕玄伯则有更重要的任务,看守粮草物资的安全。
花木兰一边走一边左右观察,她突然停下抽了抽鼻子,缓缓扭头看向旁边一座营帐。
“有血腥味,掌灯!”
巡逻队的兵卒们都紧张起来,一个个唰唰唰拔拿起兵器看着旁边的营帐。
最前面的兵卒立即提着灯笼走到营帐门帘旁边,其他兵卒呈戒备攻击状态,三个兵卒绕向营帐两侧和后方,其他人跟在花木兰身后。
花木兰缓缓拔出宝剑把门帘挑开,提着灯笼的兵卒手持长刀冲进了营帐内,花木兰随后闪身而入,其他兵卒也依次快速鱼贯而入。
花木兰和兵卒们的突然闯入让熟睡中的马夫和车夫们一一清醒过来,只有一个人依然躺着。
“都别动!”
马夫和车夫们的动作都瞬间停了下来。
花木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着宝剑走到了已经死去的一个马夫身边,掀开毛毯一看,这马夫瞪大着眼睛,脖子处一个血窟窿,还有血液冒出来。
“凶手应该刚走,如果是外来之人,我们的巡逻和岗哨如此严密,凶手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避开巡逻队和岗哨”花木兰说着起身,指着一个兵卒下令:“你速去传令,让各巡逻队和岗哨提高警惕和注意力,细致观察,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抓捕,切不可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凶手!”
“是!”
在满载粮食物资的马车和雪橇附近的一顶营帐内,盘腿而坐的吕玄伯闭着眼睛似乎睡非睡,似醒非醒。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这是脚踩在结冻的冰雪上的声音,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抓起放在腿上的宝剑缓缓起身。
在一辆马车边,一个白影左右看看,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揭开盖帽吹了吹,一簇小火苗冒出来,他把火折子凑到底下一袋装满粮食的麻袋下。
一道寒光突然袭来,白影大惊,他来不及把麻袋点燃,丢下火折子就仓促拔刀抵挡。
“当当当······”兵器交鸣之声不停传向四周。
白影不敢恋战,一边抵挡一边向营地外围撤走,厮杀声惊恐了周围营帐内的兵卒们,兵卒们纷纷拿着兵器冲出来。
兵卒们的出现不但没有帮上忙,还给吕玄伯制造了麻烦,两个兵卒用长矛刺向白影人,白影人闪身躲过,一个转身躲到了兵卒身后,一个兵卒被推向吕玄伯。
吕玄伯不得不强行收回刺出去的剑,那白影立即向营地外围飞奔而去。
眼看着白影就要窜出营地外,赵俊生突然从一顶营帐外闪身出来,右手一扬,三根飞针瞬间没入了白影的腿上。
白影在飞奔之中打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手上的兵刃也脱手没入地上积雪之中,几个兵卒迅速冲去用长矛顶住了他。
赵俊生手按刀柄走过来看了看白影刺客,大喝:“捆起来!”
兵卒们把白影架起来,一根粗麻绳把他捆得严严实实被带到了牙帐。
花木兰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她走在赵俊生身边询问:“俊生哥哥,你是怎么躲在那间营帐后?难道你料定有人会烧粮草?”
赵俊生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有一种感觉,幕后主谋得知我们安然押着粮草物资回来了,很有可能派人灭口,我暂时不知道营中谁是内鬼,也无从防备,但我知道人心是贪婪的,杀人灭口,再火烧粮草岂不更加完美?”
花木兰扭头看向赵俊生:“俊生哥哥的感觉很准,刚才有一个马夫被杀了!”
“哦?”赵俊生停下来,笑道:“看来这个刺客太贪婪了,如果他灭了口直接离开,而不来火烧粮草,咱们还真抓不住他。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个刺客!”
第160章 嘴硬
牙帐内外灯火通明,岗哨林立,火油灯芯燃烧时升起的袅袅黑烟直冲帐顶,帐内挂着弓刀箭矢、牛皮水袋。
赵俊生端坐在案桌后盯着被抓的刺客喝问:“说,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被擒的刺客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了一边。
帐内甲士见状,一个个对刺客怒目而视,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若不是白衣人这伙搞出这么多事,他们又何至于在这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
第三营代理副营头薛安都站出来对刺客大声呵斥:“死到临头还敢甩脸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薛安都对赵俊生抱拳请求:“都尉,把这人交给属下来料理吧,属下保证让他开口!”
赵俊生权衡一番,点了点头:“好,交给你来审!”
薛安都再不客套,转身就走刺客面前冷声大喝:“你给我听着,在我动刑之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名字,受谁指使?”
刺客依然紧闭着眼睛不说一句话,但他的眼皮一直在动,显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扒光他的上半身!”薛安都吩咐一声脸上出现一丝阴狠,退后一步,把手向侧面伸过去:“鞭子!”
旁边一个兵卒去扒了刺客的上半身衣裳,另一个兵卒把一根马鞭放在了薛安都的手上,薛安都挥着皮鞭就在白衣人身上抽打起来。
刚开始,这刺客被抽打时一声不吭,咬着牙硬挺着,可随着鞭打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人的忍耐力也越来越到极限,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脸上的表情呈极度痛苦之色。
打了三十多鞭子,刺客身上被抽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好汉子,有种!”薛安都心里还真有些佩服这人,他说完对旁边兵卒吩咐:“去弄一些盐水来!”
待一盆盐水被端来,薛安都端起盆就向刺客泼去。
刺客被淋了一身,剧烈刺激之下,当场发出一声惨嚎:“啊——”
惨嚎过后,被泼了一盆盐水的刺客身上冒起了阵阵热气,在受到强烈刺激和丢失大量热量的情形之下,刺客浑身上下开始发抖,直打哆嗦。
“说不说?”薛安都凶狠的盯着刺客的眼睛喝问。
刺客不停的哆嗦着,有血虚弱的看着薛安都用沙哑的声音说:“杀了我吧,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
薛安都大怒,就要挥着马鞭再次抽打,这时花木兰突然出声:“等等,我来跟他说!”
薛安都放下马鞭退到了一侧。
花木兰走到刺客面前语气平缓的说:“即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平阳王世子拔拔烨在背后捣鬼,你替他隐瞒又有何用?只不过白白让自己受苦而已!”
刺客似乎很吃惊花木兰知道他的背后是拔拔烨在指使,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了数次,而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得轻轻清楚。
这时赵俊生适时开口:“善无县的总督粮草官达勃孝义亲口交代的,说是拔拔烨派人向他打了招呼,要他故意拖延发放粮草物资的时日!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
刺客内心的震动更加强烈,达勃孝义竟然亲口交代了?这怎么可能?他看了看赵俊生和花木兰的脸色,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内情,再也不敢开口了,索性闭紧了嘴巴,任赵俊生和花木兰如何逼问都不再开口。
赵俊生见实在逼问不出来,又担心用重刑把这刺客弄死,于是下令:“把他捆起来!薛安都,派人严加看管!”
“是!”
次日,辎重第三营和前来接应的第二营一百余人押运着粮草继续启程,在下午申时就抵达了金陵大营。
万度归这下总算放心了,他让赵俊生和花木兰向军需官交割了粮草物资之后好生休息,有事晚间再说。
怀朔镇戍军营地牙帐内。
万度归极为生气的看着万语桐:“这天寒地冻的跑来作甚?你这不是给阿爷添乱吗?”
万语桐颇为委屈:“阿爷,女儿眼巴巴跑来看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实在太伤心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糊弄阿爷了,你那点小心思阿爷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花木兰?又想跑来跟他再续前缘?阿爷告诉你,这事绝对不成,陛下已经对有你意,要召你进宫,只不过不想强迫你,你应该识趣,别跟陛下对着干!再说了,如果你再跟花木兰有何瓜葛,一旦被陛下得知,你以为他会有好日子过?”
“哎呀!”万语桐跺脚,“阿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女儿跟花公子早就没那回事了,这次女儿真的只是来看你的,你既然不欢迎女儿,女儿这就回去!小翠,收拾东西咱们走!”万语桐说完转身欲走。
“回来!”万度归叫住万语桐,走到她面前正色道:“你真的只是来看望阿爷?没其他的目的?”
万语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万度归,万度归被看得举手投降了:“好好好,是阿爷不好,阿爷应该相信你有这份孝心!万全,你派人在旁边给雨桐扎下一间营帐,供她们主仆二人休息!”
“是,将军!”
万语桐主仆刚走出营帐就碰到了赵俊生和花木兰,他们身后压着刺客,双方互相点头交错而过。
二人先走进营帐拜见万度归,万度归问道:“不是让你们晚间再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赵俊生上在万度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万度归脸色杀机乍现,挥了挥手:“把人押进来!”
刺客被押进来之后,万度归走到刺客面前看了看,喝问:“姓甚名谁?在拔拔烨身边当任何职?”
刺客又闭紧眼睛。
“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本将就拿你没办法,这里是金陵大营,拔拔烨就在旁边的右卫大营,本将只要找人画出你的画像,再派人去右卫军大营随便找一些人来,就不信没有认出你的身份,你觉得你再继续隐瞒身份有用吗?”
第161章 恕难从命
万度归的话戳中了刺客的要害,刺客知道自己身份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就在明日,也许在后天,也就是这两天之内的事情。
再死扛下去也毫无意义,他叹道:“我是右卫军第七幢第五百人将丘林寒!”
一旁的赵俊生喝问:“第七幢幢主是拔拔烨吧?”
这事根本就瞒不了,丘林寒只能点了点头。
“幕后主使者是拔拔烨还是拔拔翰?”万度归问完手握刀柄走到丘陵寒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这话让丘林寒浑身发冷,不管万度归是意指拔拔烨还是拔拔翰,他都不能承认,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小王爷和平阳王都毫不知情!”
万度归冷下脸:“你说这话经过思虑吗?你要知道揽下这些事情就是死罪!”
“无需要揽,这些事情原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何必要牵连他人?”
“你一个小小的百人将为何要针对本镇辎重营犯下做出此等杀头的大罪?你以为本将会信吗?”
丘林寒:“赵俊生带队包围过我们的人马,镇戍军还让我小王爷在此受辱,正所谓主辱臣死,小王爷可以不在乎被羞辱,但作为下属怎能让主上受辱而无动于衷?我丘林寒曾经发誓说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赵俊生去押运粮草给了我机会!”
“就这么简单?”万度归问。
丘林寒与万度归对视:“你想要多复杂?”
万度归大怒,暴起抬脚把丘林寒踹得飞出帐外,他紧跟着冲了出去一脚踩在其胸膛上俯身大喝:“你把本将当三岁小孩糊弄吗?这种憋住的理由和借口也只能从你这种无脑之人的嘴里说得出来!”
丘林寒被刚才的一脚踹得受伤不轻,躺在地上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但他却显得很平静:“信不信由你!”
“文吏何在?”
一个军中文吏拿着纸笔跑出来见礼答应:“属下在!”
万度归瞪着丘林寒冷冷道:“给他画押!”
万度归松开脚之后,几个兵卒上前把丘林寒按住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再把他拉起来。
文吏把刚才丘林寒交代承认的罪行记录和笔送上去,丘林寒接过笔在纸上签字画押,又按了手印。
万度归对刚刚走过来的家将万全吩咐一声:“你去求见平阳王,就说我方辎重队在押运粮草返回金陵大营的途中抓到一名刺客,经过初步审讯,得知此人是右卫军第七幢主拔拔烨麾下第五百人将丘林寒,请拔拔烨过来认人!”
“是,将军!”万全带着两个人立即走了。
赵俊生看着万全离去的背影,扭头对万度归抱拳:“军主,拔拔翰毕竟是平阳王,拔拔烨是他的儿子,他们如果自恃身份不来怎么办?”
万度归一声冷笑:“不来?丘林寒是拔拔烨的下属,谁会相信丘林寒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无关?他们不来能摆脱嫌疑?”
万度归说完转身走进了牙帐内,赵俊生与花木兰对视一眼,二人并肩在营地里漫步。
“你······”
“军主这······”
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又都停下来,赵俊生笑道:“还是你先说吧!”
花木兰点头:“俊生哥哥,你说军主这么做有用吗?能不能治拔拔烨的罪?”
“那要看丘林寒会不会供出拔拔烨,能不能拿出一些证据出来!不过就算丘林寒供出了拔拔烨,拿出了证据证明拔拔烨是幕后主谋,只怕平阳王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认罪伏法,他想要让儿子脱罪有太多的手段了!首先,他可以跟军主妥协,双方达成某种交易;其次,他可以向皇帝屈服,让皇帝赦免拔拔烨的罪行,拔拔翰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皇帝想要施展抱负时常有诸多掣肘,如果得到拔拔翰的支持,施政时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花木兰很是担忧,拔拔翰和拔拔烨的势力太大了,他们可以轻易躲在暗处放暗箭对付她和赵俊生,而她和赵俊生却拿他们父子没有办法,想要刺杀都很难做到,军中的防备太过森严,也就是说她和赵俊生只能被动挨打,而不能反击,长此以往,不但很憋屈,而且还防不胜防!
赵俊生见花木兰脸上浮现担忧之色,笑着安慰:“别担心,军主不会轻易跟他达成某种交易的,拔拔翰也不可能轻易向皇帝屈服!军主是皇帝的亲信,当今皇帝想要收拢权力势必要与拔拔翰这些老臣产生利益冲突!拔拔翰和拔拔烨真正要对付的是军主,不会一天到晚盯着咱们,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我又何须担忧?”
“但愿事情如你说的这样吧!”
花木兰说完这句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赵俊生:“你跟万小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花木兰眼睛一瞪:“你们之间一定有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赵俊生脸上颇为尴尬,但他知道这事必须要跟花木兰解释清楚,否则误会就会越来越深,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花木兰的双肩上:“木兰,我阻止不了其他女子对我的欣赏和爱慕,但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我们还在娘胎里就被确定了婚约,注定要做一辈子夫妻!我们要在这个乱世里好好活着,等仗打完了,我们就回乡完婚,就算我们跟柔然人的战争打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也要坚持下去,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我们一起努力,可以吗?”
花木兰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在了,不知不觉中眼角湿润了,她用坚定的眼神与赵俊生对视着,点了点头。
二人在营地里慢走了一圈回到牙帐,没过一会儿,拔拔翰和拔拔烨父子二人就带着一些亲卫骑兵赶了过来。
万度归带着众将走出牙帐迎接拔拔翰,“末将等拜见王爷!”
“免礼吧,进帐说!”拔拔翰说完直接走进了牙帐,他当仁不让的在主位上大马金刀坐下,万度归带着众下属幢主们依次进帐在两侧站立。
拔拔翰看着万度归询问:“人在何处?”
万度归当即向外招手大喝:“来人,把刺客丘林寒带上来!”
拔拔翰听得眼皮子直跳,刺客丘林寒?这不是在所有人暗示丘林寒的刺客身份吗?既然是刺客,必定是被人派去的,这人是谁?在场所有人都会朝这方面去想吧?
万度归其心可诛啊,拔拔翰心中大恨!
丘林寒很快押进来,万度归看向拔拔烨:“小王爷,此人可是你麾下第五百人将丘林寒!”
丘林寒看向拔拔烨的眼神中充满着祈求,希望拔拔烨救他一命,毕竟谁都不想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拔拔烨无可抵赖,他只能说:“没错,他的确是我麾下第五百人将!不过我可先要说清楚,此人所做所为与我无关,我虽然是他的幢主,但他要干什么,做了什么,我是管不到的”。
万度归冷笑,看向丘林寒冷声喝问:“丘林寒,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背后主使之人!或许本将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下场只有一个,死!”
丘林寒看了一眼拔拔烨,发现此人眼神之中有着强烈的警告,只要他供出拔拔烨,他的家人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没什么可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假冒小王爷之名找达勃孝义让他拖延给怀朔镇辎重队延迟发放粮草物资以及收买辎重队中的马夫给牲口下药,杀死马夫灭口等这些事情都是我丘林寒做的!”
丘林寒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让万度归心里明白想要撬开此人的嘴不太可能了,他对拔拔翰抱拳:“王爷,以丘林寒的罪行当斩,末将要对此人行刑,不知王爷是否有何交代?”
拔拔翰沉吟一下,“万将军,此人毕竟是右卫子人,以本王之见,就算要杀头,也应当由右卫军司马执行!”
万度归心里冷笑,脸上却一副决然,严词拒绝:“人既然是末将麾下抓住的,自然由末将派人行刑,王爷之见于情于理都不合,恕难从命!来人,把丘林寒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