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小二这才刚离开不久，酒才刚上呢，周枍堂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有人跟他搭话了：“少年郎，介意拼个桌？”
周枍堂歪头看看，是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双手藏在了宽大袖袍之中，看着很是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者身后是一中年男子，穿着青色儒衫，头顶儒冠，神色温和，就冲这仪表也知道这货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剩下两位是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穿着倒是没有什么讲究，就是看着很干净，跟周围一群风尘仆仆的人界限分明，看其相貌也知道是衣食无忧的人家，精致得很，来这城外路边酒馆竟也没有几分风霜之色。
这一桌就周枍堂一个人，他也并不介意有人一起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回话。
老者几人也不介意，还很有分寸地给他留了余地，让他自己一人坐一边，老人和中年男子各坐一边，少年和小萝莉坐一起，看上去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周枍堂一看这就是个懂规矩的老江湖，会做人，想来没少干过这事。
几人坐下之后没学着周枍堂点米酒，而是很豪迈地点了两壶烧刀子。
店小二知道这群人估计有点来历，却没放在心上，问道：“您几位都是外地的吧？”
一听他这话老者就有些来气，瞪眼道：“怎地，不是五州人就要多收钱是吧？”
“嘿，您一瞧就是个懂规矩的，一壶十元，外地人得收十二，两壶就收您二十五好了。”店小二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仿佛没看到老者吹胡子瞪眼的怒气。
他这话说的可气人，偏偏这几人还没办法，因为他们一路走过来，五州人就是这个鸟样，说他们专坑外地人倒也说不上，毕竟人家是明码标价的。
你不买？爱买不买......一副您自己看着办的样子，搞得外地人很是郁闷。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消费者协会去投诉，反过来倒是有，外地人若是敢掀桌子什么的，分分钟城管就过来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爱买不买，老子也没求着你买。
五州之地这个叫法所衍生出来的东西可是让外地人吃尽了苦头，偏偏还没办法发作。
人家没有强卖，外地人自然也不能强买，自某位豪商说了非五州人要多少钱之后，立即被大大小小的商户效仿。
这可不是周枍堂指挥人做的，而是五州之地的人民自发这么觉得的，就好似京都魔都总觉得自家高人一等是一个道理，现在的五州之地大致就是这么个想法。
也许十年二十年能抹平这个差距，但至少在现在，五州人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也的确是事实，这是由事实所衍生出来的心里优越感。
也得亏是周枍堂建立了规矩，出门在外你得带“身份证”，没有个户籍证明那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店小二一问周枍堂是哪里人，周枍堂就把户籍证明摸出来了，当然了，是假的，这种事情对蝴蝶房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
五州人，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外地人就没这福气了，基本都得多收个一两成，并没有这方面的法律规定，不卖给外地人也不是不行。
这四人一路走来，从南京走到花州，可谓是从南走到北，对这条规矩已经是比较熟悉了，知道五州人的“傲气”。
知道归知道，每次听到这话老爷子还是有几分不忿，冷哼一声没有回话，倒是中年人很是和气：“二十五元，不收铜钱对吧？”
他说着已经从袖袋中取出了二十五元，笑道：“你点点？”
“点个屁，外地来的土包子。”小二瞄了一眼就知道数量没错。
这话说的就气人了，南京出身的博士，居然被路边酒馆小二说成是土包子，老人气得发须皆张：“不通诗书之辈！知礼否？”
店小二不乐意了：“倚老卖老呀？怎么就不知礼仪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咱们这人人都要读书懂不懂，基础教育懂不懂？等着吧您！”
见他要走，周枍堂笑道：“来斤酱牛肉！”“好嘞，您等着！”
到周枍堂这边店小二就是微笑服务了，还先给他上，上完了才回去拿烧刀子。
倒是旁人有人笑道：“这就说对了，那是个什么说法来着？吾尊老不尊无德之老，听听，这话听着就舒坦，咱老李也是读书人。”
这人一开口，与他同坐一桌的江湖汉子也开口了：“得了吧，就你还读书人，还不是你家小子与你说的......也亏得简单明了，说复杂一点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边牛逼一吹，酒馆就热闹起来了，老者倒也没说什么，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而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不仅不以为意，反而还微笑相对，看他的笑容中似乎还颇有点想要探究的意味。
不过江湖武者吹牛逼，他一个儒生也没到要直接与之交谈的地步。
烧刀子这种东西也是周枍堂整出来的，并且广为流传，他也没搞什么垄断生意，只是他自己却是不喜欢的。
与烧刀子相比米酒度数低，讲究的是一个香甜，路边酒馆也别指望这东西有多好喝，说它是酒那都已经是抬举了，对周枍堂来说就是当水喝的东西。
这里要提一句，周枍堂并不喜欢喝酒。当然也只是不喜欢，不是不能喝，换句话说，只要是好喝的酒他都能喝，不好喝的看情况也能喝。
等旁人的注意力没放在他们这里了，老人也逐渐心平气和，对着周枍堂道：“少年郎，米酒有甚好喝，花州人自诩勇武，这烧刀子敢不敢喝？”
说基础教育的事情，五州人民会说外地人是土包子是没说错的，毕竟也只是这几年才有的。但说勇武，这老人算是说对了，算是一个公认的东西。
大周位于东皇洲南方，南京在南，花州在北，东南皆江河，北临景唐，西临西域。
西域诸国皆是猪狗之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靠近大周的就给大周当狗，靠近景唐的就给景唐爸爸当小棉袄。
如此一来，越是靠北则武力越强。花州锦州虽富，生活最是悠闲，但这勇武之人却是层出不穷，两州更有三元宗和镇国宗两大名门宗派坐镇，论武力当真是冠绝大周。
面对老者的询问，周枍堂也不着急，饮了一口米酒才悠悠道：“勇武可不是喝出来的，若是如此，冀州人人皆勇？”
“小子倒是有几分见解，老夫且问你，五州者何以傲？”老者可没跟他客气，喝着白酒还用手抓起一片牛肉。
也就是这杯子小了点，自身也没那气概，否则就是一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周枍堂也不介意，答道：“人，五州者，人人皆手足同袍，同仇敌忾。”
老者咽下牛肉，对左右道：“尝尝。”这时候中年人先动，接着才是两位小辈，一看便知此三人执弟子之礼，不敢逾越。
在饭桌上也得是师傅先动，且师傅说能吃了，他们才能动手。
对周枍堂这个答案，几人皆是不可置否。很多人认为五州人民的傲气是养出来的，生活上的不同所带出来的傲气。
周枍堂可不这么看，超越时代的目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精神文明建设这种东西还是太超前了。
五州人民傲气，光是一个同仇敌忾是形容不了的，还得让他们有骄傲的资本才行，而周枍堂正是给了他们这份底蕴，又抬高了他们的精神境界，五州人才有资格去傲。
最傲的人来到五州之地也要承认，这里的人有傲气的资本。
三十二：怀表
说五州人悠闲生活的来源，很多人都是知道的。首先，五州人富，花州和锦州两大鱼米之乡，林州多山，多矿，江州多水，雄州近海，可以说五州皆是富裕之地。
其次大周诸侯王割据，能坐镇一州的都是实权诸侯王，换句话说这些人全都是土皇帝，连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也能罢免，从政务职权上来说只有提督才在亲王之上。
这里面宁王又不一样了，大周十七州，四位周姓亲王，一位异姓王，只有宁王一人坐拥五州之地，其他亲王只能是坐镇一州。
在这样的滔天权势之下，宁王可以随意改动法律，只要不是有违祖制一切都好说。刺史虽然是南京派下来的，却没有一位敢跟宁王搞事情。
两位提督名义上是有监察功能，实际上大家都懂，就算他们想管也是管不了的，提督更多的也只是名义上的职位，很少会插手具体事务的。
因此在周枍堂的插手之下，五州之地说它是国中国也没什么问题，有这么一位大权在握的王爷，加上宁王本来就是皇长子，五州人自己就会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这就是领导者的不同。
领导硬气且手握实权，下面的人自然也会跟着硬气。整个官僚系统都硬气了，自然会影响到五州人民，让他们对其他地域的人说话也硬气。
最后五州之地有很多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是从花州流传出去，然后其他几个大州纷纷效仿，最后才在大周境内盛行。
长期以往，五州人民就很像周枍堂前世的京都魔都似的，比这两还要夸张，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外地来的土包子”。
老者四人一路走来，进入花州，这花城就已经是最后一站了，对五州人民的傲气已经是多有领教。
五州人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哪怕是京城来的他们也敢说是外地来的土包子，除非亮出什么身份，朝廷重臣，大儒学者，或者是武学宗师，这样他们才会高看你一眼，否则都是土包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或者说还是心里的傲气让他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少年郎交谈，哪怕他擅自做主动了周枍堂要的牛肉。
周枍堂也知道他是在故意激自己，毕竟在人家眼里周枍堂只是一个嘴上无毛的少年郎而已，顺了心会说上几句，见解不同自然不用多说。
什么少年我见你骨骼清奇，是块当徒弟的料这种事情是没有发生的。
周枍堂来这里等着纯粹就是这里位置好，能让他看清外面的情况，也能来看看下面的人生活是个什么状态，什么生于深宫中，长于妇人手这种事情是大周皇室成员最忌讳莫深的事情，更别说周枍堂这种人了。
酒馆这会倒也热闹，这样的地方生意极好，不少人一看到那长长的入城队伍就想要先歇一会才去排队，这就导致了这里人多，走的也快，让周枍堂基本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的无非是些牛逼罢了，最多的反而是林州的秘银矿，这件事基本已经是沸沸扬扬，恐怕连北魏都已经知道大周出了一座秘银矿了。
知道归知道，也没人有办法，周河图都已经去过一次回来了，在那里放了三千铁骑，一万持戟士，这种力量可以镇压一切宵小。
西域诸国是没这可能跟大周掰腕子的，景唐也根本过不来，北魏那更是远在天边，想抢那是不可能的，真要动用人力物力去抢多半还得亏。
如此一来只能坐视大周开发秘银矿。想要开采，那就得要人，囚犯又不够，那就只能许之以利，偏偏这东西是有毒的，金属中毒不是开玩笑的。
用普通人的话就只能用人命去堆，五州人民又不会自己去干这事......
那怎么办呢？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向外界买奴隶，除开五州之地的囚犯和奴隶之外，其他地方的人也得动起来。
乍一看，报酬还是很丰厚的，起码比起用周人来说要划算太多了，不是周人的奴隶成本都不一样，酒馆这群人基本都聊的这事。
什么张公前往西域购买奴隶，哪个大户人家差遣千人赶往林州，只为优先购买权，什么哪个江湖豪侠腆着个逼脸只为一把趁手的武器等等。
五州之地也是一片风起云涌，各大势力化身钻头，拼命往里钻，宁王府这几天可是热闹得很。
一片喧闹之中，周枍堂摸出了怀表，饮下最后一口米酒，也没跟几人打招呼，径直起身离开。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起身离开的动作并未惊扰他人，只有老者四人有些惊异，没想到这少年郎还颇有几分“不凡”。
怀表这个东西就是五州之地，或者说是花州的特产了。
现在的怀表很简单，不是石英表，更不是电子表，就是最简单的机械表，上发条的那种。
以大周的冶铁工艺，这东西周枍堂提出一个思路，对墨家弟子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这仅仅是最简单的怀表。
对本世界的人来说，墨家现在所研发的机械科技还不够成熟，现在的墨家还沉浸在周枍堂提出的全新理论中无法自拔，符阵科技又不属于机械科技，虽然两者本质相同，都是利用天地间本身就存在的力量将其转化出来。
只不过一个是机械能，一个是符能，而周枍堂暂时也没有时间用“一法通万法通”这种招数去研究“附魔”“符阵”这种东西。
没有一位先驱者来领导他们，想要发展成中世纪的规模那还有得等，现在连火器都还只是个雏形，更何况那东西对武者来说基本等于屁用没有。
枪械发展其实不算难的，起码前期的火绳枪一点都不难。再往下燧发枪也不算很难，主要就是个弹簧，以周枍堂的地位要推进并不是弄不出来的。
他不搞这些主要原因是周枍堂压根就不是这个专业的，他是基因学大师，分子生物学大佬，对物理和化学只是略有涉略，就是化学也只是生物化学。
会肯定是会的，毕竟都是理科。基础的也懂，却是对此不精通，他也没那时间去当一个科研人员，现在也不是时候。
他也不准备走这条道路，这里有这里的情况，不一定要走以前的道路，但那些理念是可以拿出来用的。
其实花城大学中也有不少先进的项目，基于一些原因周枍堂并没有解封，还要等待时间成熟，等待楼秀的到来。
话说回来，怀表这个东西制作简单，山寨也并不难，难点在于现在的大周对各种金属矿物有着严格的限制，这就导致了怀表很贵，寻常人家只是知道这个东西，却是根本用不起。
能用得起的那都是名门望族，一般人肯定是不用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看天色吧。
周枍堂这个怀表，以他们的眼力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看那花边就知道这怀表是天机阁出产的精品“蒂芙尼”系列，贵就一个字。
关键它还不止是贵，贵也就罢了，这玩意居然还是限量发行的......有钱还不行，你还得有背景。
这样一个东西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手里，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少年郎家世不凡，只是他们没有看出来而已。
左看右看这少年穿着也就是那样，既不是名贵的江陵绫罗，也不是华美的蜀锦，就只是寻常人家的丝织品罢了。
其人更没有半点富贵气息，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双目也没有什么炯炯有神，看着就像是寻常人家地主阶级的少年郎，不愁吃喝，跟纨绔公子却是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看他点的东西，要的是最便宜的米酒，吃的酱牛肉一斤也不过四十元罢了，随行侍卫什么的那更是一个没有，也并不介意这小酒馆的喧闹，左看右看都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气息。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从怀里摸出了天机阁出产的怀表，还是最名贵的“蒂芙尼”......
有资格拥有这种怀表的少年，整个花城恐怕也只有那些一线公子哥，毕竟它不止是贵，还是身份的象征。
在南京城，官职不是实权，没有位列九卿公侯，那基本是不用想的。
下面的人可以拥有怀表，但蒂芙尼怀表那就是博大精深的两个字：呵呵。
花城虽说是原产地，拥有的人应该会多一些，但怎么看最少也得是郡守这样的一把手大佬，军方怎么说也得是个校尉都尉级别的大佬，这样的人的子嗣才能拥有的东西吧？
这么一想老者和中年人就有点尬，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道：“老师以为这少年郎是何人？”
老者沉吟半响：“这却不好说了，花城之中有资格拥有这样精品的少年郎估摸着也得有个几十人，刺史程子重之孙素有亲民之名，倒是能对得上。”
愿意在酒馆中喝这样廉价米酒还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能喝完的少年郎，多半就不是什么军方大佬的儿子，那些人估计也不会喝温和的米酒。
但若非军人出身，恐怕也不愿意这样孤身一人。五州之地不像其他地域把农民称为“泥腿子”、“黔首”，却也不至于跟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的人厮混在一起吧？
三十三：见面
已经出门的周枍堂没有时间去管这四人，他知道这四人多半是来历非凡，这从一些细节是能看出来的，最明显的是这四人彼此之间的森严等级，这不是地主阶级能有的，公侯那也不可能是这么点人，只可能是等级相当高的读书人。
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相比起他要等待的人，无论来的是什么人，哪怕真的是一位有封地的公侯周枍堂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跟他们打交道。
更何况对方没有透露出他喜欢的那种“气息”。读书人对吧，风流点的你得是个“曹长卿”吧？要不你就得是个“李希圣”，不是这个级数的周枍堂根本就懒得理。
跟他对等的那得是个“伏公”，最差也得是鸿儒、墨家钜子、法家重臣，官面上少说是执金吾、内史这种级别的大佬，其他的算起来那还真是不对等......毕竟他可是太子级别的。
远远的，周枍堂就看到了一辆马车。这马车不大，也没有什么华贵，坐在前面的车夫看着也不过是平常的仆役老头，咧着嘴露出一口难看的黄牙。
这么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其本身也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唯一的亮点就是车厢上刻画的徽记了。
然而这丞相府徽记真没几个人知道，这年头平民百姓认识的徽记不多，对花州人来说他们需要去记的就只有徽记就只有蝴蝶印，一个丞相府徽记，放在这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现在出来跑江湖的，出现在这辆马车周遭的可以说全都是没有等级的人，全是平民。
江湖武者这个群体，给他们面子那顶多也就是个侠，本来就不受官府待见，说到底身份也还是平民，还是那种不怎么愿意受管教的平民，也不认识这种徽记。
至于商人那就不用说了，大周现在没有什么捐爵，有钱也没用，依然是士子打压的对象。
五州之地地位高一点，但也就是高一点，依然是平民，并没有什么身份。
现在的商人可不是什么大佬，他们在上位者的眼里大抵就是“韭菜”，定时就可以收割一波，搞得商人们拼了命的巴结豪门。
否则的话哪怕是个县令，那也真真是破家县令，财产再多在刀剑下也是打出GG的命，只能是一边招收食客，一边献上妻女，要么就指望着自家有个好儿子拜入读书人大佬的门下了。
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身份，京城人或许还能知道这徽记是属于丞相府，放在这里别说徽记不徽记了，就这样一辆孤零零的马车人家都懒得看一眼，还管你是什么徽记。
周枍堂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接近了老马，给老马打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马车上的徽记。
老马这人精立即就是心领神会，直接挂了一个装饰品上去把徽记盖掉，低声道：“小姐，周公子到了。”
坐在里面的楼秀其实也听到动静了，一听老马说话，哗的一声，窗帘被掀开了，映入周枍堂眼中的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庞。
她相貌并不出彩，至少比起宁王府中的美婢来说，这只能算是中人之姿，比起周枍堂继承的基因就明显要差一个档次了。
楼秀自己也有这个觉悟，心中嘀咕了一句比以前看上去帅了不少，脸上却是带着怒气：“这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周枍堂笑笑，也没觉得楼秀是发脾气，掀开帘布自己就钻进去了，厚着脸皮道：“这么快就忘了我啊？咱们五年前可是在听雨楼听雨赏月，缠缠绵绵......”
“不要脸！谁跟你缠缠绵绵！你就是个变态，说，婚书是怎么回事！”
楼秀可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十五岁？萝莉你都娶，简直变态！
社会风气是一回事，楼秀可没打算跟周枍堂聊什么社会风气。
当然她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周枍堂也明白这一点，这件事只是楼秀找的借口而已，真说出去楼秀也站不住脚，十五当婚那可是周律规定的女子出嫁年纪，只能提前，晚了那就是违法，违法那就只能用金钱来赎罪。
所以说，古代根本就是萝莉控的天堂，男人的福音，一切都是合法的，不要反而是违法的。
坐在楼秀身边，周枍堂也没开什么特权，任由老马继续慢悠悠地驾着车排队，这样一来时间就很多了。
“秀秀，婚书这个事情吧，我是真不知情......你也知道我进山修炼去了，都是我老爹自作主张......”周枍堂小小解释了一下这个事情。
至于楼秀信不信......其实也没多少关系，楼秀只是想出门了而已，出门就需要一个借口，所以她就过来了。
别人看不懂她以为她是勃然大怒来花州找周枍堂算账，周枍堂却是懂她的，知道她根本就没生气，就算真的有也早就消气了。
与南京城不同，遇到周枍堂之后，南京城那边的“家”就真的只是她的家，而不是她的地盘。
花州就不一样了，本来周枍堂也懒得去争那些东西，现在他出手了，花州就是他说了算，所以五州之地就是他的地盘，也是楼秀的地盘。
这就像一个秘密基地似的，回到家家里的事情她说了不算，楼相也得看天子脸色行事。而在大周最北的花州，却是一块属于她的“处女地”，在这里她做了很多事，改变了很多人。
南京城禁锢了她五年，这五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来倾述，她早就想来这边看看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楼秀听了这样的解释却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答道：“那也是你说的，我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样的事也的确是说不清楚，信不信都是楼秀自己怎么想，周枍堂干脆就不要脸了：“我觉得老爹这事做得不错，秀秀你是不知道，这五年我......”
楼秀立即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赶紧打断：“别说了，还要不要脸了？！”
老马耳朵可好着呢，真要继续说楼秀觉得自己就没法见老马了。
在车里说了一会话，知道楼秀是一路坐马车赶过来的，周枍堂便让老马排着队，他自己却是带着楼秀出来了，去的还是路边酒馆。
花州的基础建设在周枍堂的指导下干的很不错，并没有什么烟尘四溅，毕竟水泥沥青这种东西对周枍堂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可言。
周枍堂自己好歹也是一位分子生物学的大佬，理科出身，虽然对物理涉及并不深，但基础物理肯定是OK的，顶多也就是高能物理不太行，无论是机械工业还是电磁，给他时间都能搞出来，只是暂时因为一些原因周枍堂并没有去碰这一块，只做了一些简单的东西。
至于化学那就更不用说了，基因学中用的化学方程式相当多，让他调制点毒品都没问题，化学武器也是可以的，生物化学方面也不用多说，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就算不懂也能实验出来。
与化学武器比起来，水泥这东西就很简单了，且很早就有了。
最早期的，作为近似火山灰的东西，哪怕是在地球上，罗马时代时就已经有了，要弄出来太简单了，方法也有N种之多，比起简单的铺石板来说效果自然是要好许多的。
唯一的问题是这里的人力气大，哪怕这个世界的水泥更坚固也经常会出现开裂现象，目前墨苑仍然在研究如何让水泥变得更加坚固。
这个难度还是很高的，为了防止地面开裂哪怕是在地球上也在使用一种很蠢笨的办法，洒水。
因为柏油受到高温会出现融化变形的情况，所以夏日就需要洒水车了。
至于铺路沥青那就更不用说了，石油衍生出来的工业体系对墨家子弟来说暂时还很遥远，周枍堂也不准备用这套体系，但基础设施还是可以用的，这玩意也是有天然的......而且原油蒸馏并不难，这玩意的残渣就是沥青。
一看到这基础设施楼秀就觉得自己找回来了那么点熟悉感。这些东西天上地下还真就花州独一份，很多技术都是以花州为试点，暂时都没有普及出去。
放出去的那些往往都比较成熟，而且也会有一些限制，要么保密性够高，要么就是其他人没这技术山寨成本太高，要么干脆就是法律打击，实在不行就抄家灭族。
体系不同衍生出来的技术也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就算本质一样也是如此，这就是花州人最为骄傲的地方，也是他们有底气的原因，往往有什么新技术都是他们先受益，之后才会普及到五州之地。
至于其他地方，等着呗......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那就不好说了。有了差异自然就会有阶层，先富带动后富没错，可惜先富的那一批人将会越来越富，差距反而越拉越大。
三十四：再归
看到她心情不错，周枍堂也就厚着脸皮牵着她的手进了酒馆，一看里面没位子了，马上腆着个逼脸就凑过去了：“老先生，不介意吧？”
老头儿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一桌他们四个也坐不完，更何况本来还就是周枍堂先占的坑，立即笑道：“咱们可是鸠占鹊巢，沾了你的光，坐吧。”
之前看走眼了，这会周枍堂居然又自己回来了，他们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并非是想要攀龙附凤，就是想要聊一聊而已，好歹对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也能顺便了解一下花城人。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五州之地的人文，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牵着楼秀坐下来，周枍堂立即喊道：“小二哥，快过来！”
对本地人小二哥向来是热情的很，开门做生意，不热情那迟早得GG。“俊哥儿又回来啦，有啥吩咐？”
“这帮我泡了呗，我看你们掌柜的茶具就挺不错，紫泥限量版，你跟他说说。”周枍堂从怀里摸出了一小袋茶叶，又不动声色地往小二哥袖里塞了点钱钞。
二哥大大咧咧道：“你这客气的，咳咳，不过进了我的钱袋子您可别想收回去，得嘞，肯定给您弄来！”
收钱办事，这可是规矩，也是五州之地相当大的规矩。
周枍堂可不管贪官不贪官，贪就贪，能做事就行，而且贪也得自己注意分寸。
不能做事的你要没贪那还好说，做不了事还要贪那就是咔嚓一刀......反正钱你也带不走，充公了多少钱还不是一样能拿回来。
贪的钱也得看情况，看怎么个贪法，想想办法从富商口袋里讨钱问题不大，但若是想想办法怎么压榨那些苦哈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此五州之地也衍生出来了许多规矩。很多擦边球的事蝴蝶房都不乐意去管，下面的人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什么事可以做，有人来给钱办事，他们也会收。
现在也还没到收网的时候，周枍堂仍是不动声色的让他们去浪，到时候他们就明白了，有那么一把刀一直都在脑袋上悬着。
这里面就有个讲究了，收钱办事，办得成皆大欢喜，办不成你就老老实实退款，慢慢地也就形成了一种被社会所接受的风气，五州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就连老者四人一路走来见过的次数也不少。
倒是楼秀是第一次见，她只在书信里看到周枍堂有说起过，这还是第一次见，毕竟她年纪小，没人找她办事，她也不需要给钱找人办事。
第一次看这种所谓的“人情社会”，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是说税务部战斗力很强吗，这随便给钱的话怎么收啊？”
楼秀对收税这个事是很好奇的，她看过五州的税务收入，很难想像周枍堂是怎么做到收税的。
不要说现在了，就是以前偷税漏税的事情也是不要太多。
周枍堂指着店里的木箱子：“就那个，正常情况下收的钱钞都是要放进箱子里的，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清点。税务官们厉害着呢，你也知道这里的物价是稳定的，根据人流量的情况可以大致算一个区间，再不济上涨还是下降都是很明显的。”
楼秀若有所思：“怪不得你要搞物价局出来限制价格......花城大学金融系里的那帮高材生研究出来的东西吧。说起来的确是可以做到，时间一长都会有一个平均值，无论是超过还是减少都是有问题的，监察天下啊这是！”
“我一直信奉见微知著，越是小事越是重要。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衣食住行，所有人都避不开这一点，可惜监控难度太大了，很多学说还需要时间来发展。对了，给你介绍下。”周枍堂对着老者四人，“我媳妇，京城里来的大家闺秀，漂亮吧？”
楼秀很给他面子，明面上居然还给了个微笑，只是暗地里掐了他一下。知道他是三境武者，号称铜皮铁骨，也是没留手。
好在她掐的是大腿，并不是小兄弟，周枍堂还不敢绷紧肌肉，免得她掐不动。
老者四人看了看，他不说自己的姓名，介绍楼秀也只说是我媳妇，看上去似乎是不想深交的样子，老者四人只能从楼秀的衣着和气质上知道楼秀的确是养尊处优的那类千金小姐。
楼相之女在京城是很出名，问题是他们也没亲眼见过啊。
周枍堂不想深交的想法传达出去了，中年人也也不以为意，微笑着道：“少年郎，你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他小抿一口白酒，接着道：“这哪是漂亮，根本就是倾国倾城嘛，你可是好福气啊，我要是年轻个十岁少不得挽起袖子跟你打一架。”
楼秀无语，这哪里来的马屁精，看着也不像是蝴蝶房的人，这语气跟她遇见的“徐大侠”基本一致，阿谀奉承这项技能估计是点到MAX了。
不过人家这吹捧却是不会令人讨厌，面上是过得去的，一看老哥就是个体面人。
“老哥有眼光。”周枍堂可不管是真是假，笑眯眯地点了个赞，立即高声道：“小二哥，多来几个杯子！”
四人中的男孩女孩撇了撇嘴，这人变脸还真够快的。之前对他们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着是让他们落座了，话也说了，实则并不想搭理他们。
现在媳妇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炫耀”，居然还好意思问他们漂不漂亮......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会师傅一夸，居然就让小二多上杯子，看样子是要请他们一起喝茶了......
他们也不反感，听也听出来了一些，感觉这两人并不简单啊。
等小二泡好了一壶茶拿过来，一倒进去老者四人眼睛立刻亮了。
文人雅士，这茶和酒是必定要喝的，喝茶风雅，喝酒豪迈，各有各的妙处。
大周重文，更重武，三公九卿一定得有掌军的履历才能执掌大权，可以说整个大周官僚体系乃是文武并重，武人说话的份量还要更重一些。
因此武人可能不会喝茶，但一定得会喝酒。而文人呢，那就比较悲剧了，他们茶得喝，酒也得喝。
喝茶是为了跟武人拉开差距，有点自己的特点，而喝酒则是要跟武人搞好关系，否则日后寸步难行。
作为此中老手，老者和中年人一看这茶色亮如黄玉便知道这是好茶，老者当即开口道：“林州的凤仙？我们今日可是有口福咯！”
林州多山，多山便多茶，这种等级的好茶对外人来说非权势者不可取，豪商都未必能拿得出来，但对五州之地的掌权者之子来说，人家得跪着求周枍堂收下来。
凤仙此茶色相上佳，却是香气不显，只有真正入口了才会感受到甘甜的滋味，这也是周枍堂会选择带凤仙的原因。
用别的茶，别说泡了，一拿出来这地都得满溢茶香，若是灵茶，非得引起轰动不可，他可没打算太过显眼。
好茶就得请识货的人喝，周枍堂点了个赞：“老先生有眼光嘛，难不成是编纂茶经的陆茶圣？”
楼秀无语道：“陆茶圣前两年就死了好吧，就算死而复活了也不是，我见过。”
......这两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光明正大的说他是死人，另外一个......“小娃儿听好了，老夫乃是当今天子殿下的家令！”
太子家令陈忠，这周枍堂倒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放在心里。
太子家令这个官职在大周有点不上不下的意思，它的权势取决于东宫的主人给不给力以及这个王朝的主人想要给多少权利。
如果是板上钉钉的继任者，那太子家令就厉害了，妥妥的未来三公九卿，朝中重臣也得给几分薄面，必定是太子的心腹。
然而当今之世天子还健壮得很，不想让位的话干个三五十年也没什么问题，实在不想干了还能当个太上皇。
目前东宫太子也就比周枍堂大个几岁，这年纪根本没威胁，陈忠这位太子家令着实没有什么话语权，主要负责的是教太子知识，并没有多少权利。
就算真的有，在周枍堂面前也就那样，真说起来地位也就是跟何管家对等，吓唬那些没有没有武力的闲散侯爷还凑合，面对宁王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拉出去打死都不会有人给他出头。
楼秀也没在意，陈忠显然还没搞清楚楼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见过陆茶圣，是真的见过，不是远远的瞅上一眼的那种。
中年男子一看他们神色，立即就明白了这两不在乎什么太子家令，确定了他们是官面上的人物，指不定已经在心里给他们下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定义了。
三十五：五州治安好
若是平头老百姓，听到太子家令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哪怕是五州之地也没有例外。
这两倒好，完全不在乎，肯定明白这位太子家令没什么实权，反倒是在文坛上的名气要大一些......然而大周的文人不是说丞相之类的都是文人。
现在的文人是指写书的，字画的，写诗的这一类，当官的可能是个文人，但位居高位者一定得领过兵。
在文坛上有名气跟在朝堂上有名气根本就是两回事。陈忠未来想要坐上三公九卿的位置，也一定得领过兵，也就是他必须要去当个郡守，这是最低的了，最好能在宫中执掌禁军，有了这份资历才能向上爬。
现在的儒门同样是文武并重，学什么的都有，大部分是学剑，学骑术，射术，并且都不是摆设，真动起手来也是能杀人的。
而且也有修仙模式，不过这种模式太难了，走的是领悟奥义的路子，只有真正的大佬才能玩得转，很是走心，且要有清修经历或是有文脉加持才行，资质，天赋，机缘，缺一不可，陈忠还差着点意思。
这么一想中年男子微笑道：“都是大周人，大周这么大，相逢就是缘，来来，小兄弟一番美意，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他说着便给老者递了一个眼色，六人其乐融融地喝茶，就是周枍堂两人并不在意他们，两个人自己说自己的，中年人也会见缝插针会插上几句。
这人文章上的学问或许没有陈忠高，做人的学问却是厉害得很，指不定就是那种在官场上摸滚打爬过的人物，就是插嘴也显得很自然，不会令人有被打断的不爽。
“秀秀，你这次出门，伯父有没有什么意见？”周枍堂问了一句，看上去还有些小心翼翼。
楼秀全不在意：“他能有什么意见，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咦，对我有意见的，说什么未嫁人不得出远门什么的，有辱门风呢！怎么，你也是这么想的？”
周枍堂一拍桌子，大义凛然：“怎么可能！世界这么大，当然要走走看看！”
“不过啊，秀秀，老马一个人难免照顾不过来，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点的嘛！”周枍堂补了一句。
楼秀也不想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摆手道：“你自己看着办，先说好，我来这里可是来吃喝玩乐的，办正事别喊我。”
听她这意思，婚书什么的就丢到一边去了。楼秀自己是觉得十五岁就嫁人生孩子这种事情太变态了，别人怎么想她管不着，她自己是不愿意的。
当然大周需要人口，人越多越好，法律也是这么规定的，她也不会跑出去宣传什么晚生优生，跟政策对着干。
官僚们最擅长的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人口多的时候国家负担重了跟你喊晚生优生，觉得需要人口割韭菜了又跟你喊二胎优惠，不仅无耻，还沾沾自喜，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一样的。
从古至今，绝无例外，相信官僚有节操那真的是傻到家了，出尔反尔是政治的必备技能。
周枍堂自己也没打算现在就把楼秀娶回来当金丝雀养着，那可不是他想要的楼秀。
在他眼里，楼秀就应该是快快乐乐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宁王这么大的基业，怎么着都够他败坏了，更何况就是想败坏难度也是非常高的，随便楼秀怎么玩，周枍堂倒是想见识一下妖女到底能不能祸国。
更何况楼秀也绝不是妖女，她是有真本事的，甲秀计划都做出来了，如果她不反感的话周枍堂肯定得推一把。
喝了会茶，楼秀想起来了：“你不是吹牛说五州的治安很好的吗，我这次是怎么回事？”
周枍堂心中一惊，不对啊，这在江州不是都问过千手翁了吗，千手翁还专门来信说了啊，怎么又来了？
稍稍沉吟了一会，周枍堂试探道：“不招人妒是庸才，有人妒忌说明秀秀你太出色了......”
“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吗？争风吃醋？”楼秀问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我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不是，天上挂着的太阳，她们想要飞蛾扑火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伙人都诧异了，这家伙还能这么自恋的？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这张脸确实是有点小帅啊。
中年老哥也插了一句：“小兄弟这话说的有道理，我要有小哥这般绝世姿容，五州内到处都是我的风流名声。”
楼秀气得按按自己的小胸脯：“我让你拈花惹草！我让你招蜂引蝶！我让你飞蛾扑火！”
“嗯？我没么做啊，那都是他做的，我这么低调的人哪里会做这种事，有辱门楣啊！”周枍堂护着自己，也护着点她，免得太用力闪着腰。
“你比他花心多了！”楼秀喝了口茶压住怒气，“说！你这种肥宅一年换几个老婆？！”
周枍堂想了想，为难道：“也不是很多，看情况的，也就三五个？”
“也就三五个？”“你们爱豆也不少啊，一年也有三五个？”
“没有，我不看小白脸的！”楼秀矢口否认，上来就是一套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看的跟你一样啊！”“那不也是三五个爱豆？”
两人吵吵闹闹，一桌人都惊了，你们这么开放的吗？一年三五个？少年人的世界我们怎么就看不懂了呢？还是说五州这么开放？
老人和中年人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男孩立即道：“女人哪有书好看！”
女孩大怒：“我好看还是书好看？”“你好看！”
老人一手提起一个：“我让你们谈恋爱！小小年纪谈什么谈！”
男孩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们哪有！我喜欢的是隔壁的二丫嘛！没有跟师妹，冤枉啊！”
老人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二丫是谁？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捧她？”
“二丫认她做姐姐啊！”“不对......这不还是谈恋爱吗！小小年纪谈什么谈，我让你谈！”
噼里啪啦一顿揍，女孩倒是捂着嘴笑了，中年人无奈道：“不要闹了。说起来五州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起码不用担心山贼什么的。”
楼秀听着随口道：“你们这些书生出门是得小心一点，杀鸡都不会。”
中年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柄剑，默默放在桌子上......楼秀脸色一囧，想起来了，这年头的儒生都是带剑的，剑术乃是必修课。
周枍堂一看情况不对：“会杀鸡吗？”
中年人又默默把剑收回去了......谁特么闲着没事干去杀鸡啊，那不都是下人做的吗？！就说你们两，你们会？
几人正聊着呢，旁边忽然一阵喧闹，几人循声望去，却见几位茶客围着一高冠儒生一阵锤：“打你，打你怎么了！”
楼秀望向周枍堂：“不是说五州治安很好的吗，公然斗殴啊这是。”
周枍堂点头道：“是啊，很好的，这是意外吗，那儒生一看就不是五州人。”
中年老哥大惊失色：“不是五州人就要被打？”
“不是你不有佩剑吗，慌什么啊？”
三十六：一场大戏
这年头读书人的佩剑的确不是用来看的，这群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没带仆人就说明人家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不可能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出门行走可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五州除外。五州有没有山贼呢......基本是没有的，有名有姓的山贼死的死散的散，据点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只可能是临时客串一把。
真要在荒郊野岭死了那也没办法，除非里面有五州人，有按察使追查，否则一般情况下是没人管的。
要有五州人死了，人家家人报案了，那就要追查了。真想查，基本都是能查得出来的。
所以哪怕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好汉也是要看户籍证明的，轻易不会动五州人，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综上所述，在五州这个地方，外来者确实是比较尴尬，被打的这位兄弟的确不是五州人。
这儒生本来还挺趾高气昂的，被锤了几下也有点怂了：“你们怎么能打人的，我要去报X！”
“嘿，报X，报X有什么用，五州律法里都写着了，打你这种傻鸟不犯法！”茶客们依然嚣张，顺带着又给他锤了几拳。
一旁观战的几人都有点虚，老者奇道：“俊哥儿，打他怎么就不犯法了？”
周枍堂耸肩：“你们得理解他们的意思，得看打的是谁。打那种有错在先的人的确是不犯法的，不过对方报X的话是要做笔录的。
根据伤害情况来看，具体有没有犯法，比如说遇上个偷东西的，打可以，但最好不要打断腿，除非偷的东西影响比较严重，比如说救命钱之类的，有人看到的话打断手脚是不犯法的，别打死就行。”
儒生很冤枉，也听到周枍堂在那点评了，气愤道：“我没偷东西！”
“你打女人了！”“她是我小qie！”“小qie咋啦，小qie也有人quan的知道吗！姑娘你去报X，就说他打你了，我们为你作证！”
一群人吵吵嚷嚷，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的小qie却是很害怕：“不行的，他还是要打我的！”
“嗨呀，你跟他分手呀！家暴是可以分手的，写休书给他！”“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会饿死的......”
“去市政厅找工作啊，总会点什么吧？啥都不会你跟我吧，我家里有房有地，你给我生几个就行！”
？？？一群人一脸问号，茶摊老板不耐烦了：“滚滚滚，谁不知道你王麻子有十多个小qie，有钱了不起啊？姑娘你跟他们去报X，没事的，端茶倒水总会吧？要找不到工作，前边有个叫好再来的茶摊，他那边还招人，你去他那工作就好。”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是啊，这不能忍他的，必须分手！工作那还不好找，有手有脚饿不死你！”“就是，一个月三五千，吃饭还能有剩余呢！”
王麻子心里苦：“你们咋能这样呢，这娇滴滴的小娘跟你们一样？怎么能做那些粗活！走走，哥哥带你去报X，听哥哥一句劝，这种人不分手留着过年啊！他有个啥，哥哥有房有地，你嫁过来哥哥还能帮你办五州户口呢！”
“放你娘的屁，你王麻子有这本事？”“咋不能？五年考核期，家世清白，落地生根了怎么就不能办户口？”
“啊呸！那谁还不能办了？”“你能，你有钱吗？我家里三套房，两套老宅一套拆迁，大哥月薪八万，你有啥？”
“不是你要脸不要了，那是你的吗？”“怎么就不是了？我有高中毕业证，有资格继承家产，家里就两兄弟，三套房子怎么不能分一套？”
吵着吵着，老板怒道：“滚滚滚，有证怎么了，有证也不见你去工作，有个屁用，还不如我这端茶倒水的小二！”
王麻子不服：“我妻子坐月子我怎么工作，不照顾她们吗？”
“是是是，你十多个妻子，啥事不干就照顾她们了......”“我养得起你养得起？”
老板不理他了，围观群众倒是很想揍他一顿......不过打人是犯法的，也没什么好理由揍他。
“行了姑娘，你跟他们去报X，别怕，他不敢纠缠你的，要是有家人什么的倒是一桩麻烦，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让夫君把你家人接过来就行。”老板好言相劝，围观群众也是纷纷附和。
见她还有几分犹豫，王麻子拍拍胸脯：“你嫁给我，我王麻子的人品你可以打听打听，绝对没问题！家人也可以接过来，地方大着呢，不缺你一家人！”
姑娘怯生生道：“真的？”“那还能有假，我家有一片大院呢！白吃白喝是不行，可以帮你们找工作，放心，保准饿不死！也可以帮你家里牵线搭桥，落地生根，五年考核期一过就能拿户口。五州户口你知道吧？多少外地佬想要都拿不到呢！”
这回倒是没有人跟王麻子对着干了，人家是有钱啊，的确是养得起......吵闹着，大伙簇拥着她进城去了，看样子是要去报X了......
这剧情展开一桌人除了周枍堂全傻了眼，楼秀无语道：“娶媳妇这么简单的吗，这么好骗？”
周枍堂摇头：“这怎么骗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跟那王麻子总比跟啥也不会的小白脸好吧？这又不是以前，答应我，不要再做舔狗了！”
“呸，什么舔狗，死肥宅能做个舔狗都不错了。”“那也得舔到才行啊。”
茶摊安静了，看了一场大戏的师徒四人颇有几分感慨，这就是五州啊......放其他地，打打小qie怎么了？没谁管这事。
这地方就不一样了，这群人闲得没事干，非得帮人家一把。五州人也是真的有钱，现在生活好了，吃喝不愁，很多人都能娶媳妇了。
不过娶媳妇归娶媳妇，娶的什么人还是不一样的。要真是个端茶倒水的，娶媳妇是不难，娶个清白人家就不太容易了，得自己努力追才行。
正常情况下，没啥钱的话就是娶寡fu、小qie，或是风俗女子什么的，清白人家肯定是没有了。
周人也不是很看重这个，嫁过来之前是不是清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嫁过来之后会怎么样。
这可是有法律保障的，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浸猪笼什么的，但休书一封净身出户那是肯定的......只针对女子。
这一点哪怕是周枍堂也没办法，让男人不找小qie？这真的不是一般的难，周枍堂也不准备那么做，现在的五州需要人口，得让他们到处播种才好。
只要保证他们不欺负五州人就好，外地人周枍堂才懒得管，特别是境外人。什么景唐人啊，北魏人啊，西域人之类的，你爱娶几个娶几个，有本事全娶了最好。
同化一个种族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的男人去做苦力，表现好的给五州户口，表现不好做到死。
有五州户口的允许他们娶妻生子，融入五州，然后让五州的男人们去娶他们的女人，二十年后这个种族就走远了。
师徒四人走了这么多地方，也只有在五州才会碰见这种情况，且花州人绝对是最特殊的。
花城可是天子脚下，上层什么样下层就怎么做，这里的人思想与五州外的人有明显的不同，物质生活也很不一样。
五州户口这东西他们也是知道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本事的话，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只能是慢慢磨。
正常情况下就是找份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通过政审，就可以拿到户口了。这里面是有一个前提的，你娶的妻子得是五州人，且必须是正妻才行。
这难吗？当然难了，现在的五州人一般是不会嫁给非五州人的，正常情况他们只能自己配对。
自己配对的话就需要等自己的孩子行了成年礼，也就是女孩十五岁，男孩二十岁，通过政审，才能拿到五州户口了。
在这个过程中，非五州人的生活过程是比较艰辛的，只能是安慰自己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努力了。
这会老人对周枍堂之前说的，五州人何以为傲就有点理解了，五州人却是是不太一样。
五州之内，皆为手足，就是对外地人不太友好。他们相信，如果那儒生是五州人的话，他们不会这么激烈的，当然如果他是五州人也不可能这样去打他的小妾了。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打也是在家里打，不可能会傻到在外面还动手。
就算是在家里打，人家受不了了也是会报警的，这年头女子还怕没人要？不可能的，只要愿意过来，多的是人要。
三十七：鲁先生还是季先生
一路走来，老者四人见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让他们生出了诸多感慨，如今碰上个有身份的少年，说话还颇有几分见地，几人自然是聊开了。
老者陈忠抚须道：“初到五州时见这等事还觉得很是稀奇，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也不少，有些还颇为彪悍。初时还觉得有几分古怪，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竟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周人不是宋明人，不讲究无才便是德这一套，若是那些个腐儒看见了，指不定就要骂上几句道德败坏了。
五州之地不兴这一套，厉害的女子并不少，儒家在大周的势力也是颇为惨淡的。前景是光明的，但还需要诸位儒门同道忍辱负重，多多努力才好。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们现在来看自然是好多了，五年前五州跟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周枍堂没有说太多，他们自己是很清楚的。
来过五州，自然就知道五州的不同。五州这地方什么都管，用官吏们的说法就是大家按着条例行事，上面写得很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大家伙一看，这不对啊，这怎么什么都要管，连我家里的事都要管？早些年也不是没人违抗，家暴啊，溺婴啊，这都常有的事，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不习惯也得习惯，否则的话监管令可不是开玩笑的......老百姓的要求并不难，无非是吃饱饭的问题。
要吃饱饭，在五州的确是不难的，杂交水稻，马铃薯什么的搞一搞，五州本来就是鱼米之乡，还怕吃不到东西？
有了吃的，手里又有了余钱，再加上监管令的震慑，慢慢的也就没有人挑事了。
方方面面的东西太多了，光是一个小店都能看出来不少东西，周枍堂喝着茶慢慢给楼秀介绍：“那边，食品安全证书，现在没有这个东西是不能卖吃的东西的。”
楼秀微微点头，见微知著，从细节就能看得出来五州之地的繁荣。外人或许看不懂，她却是看得懂的。
中年人问道：“俊哥儿，这又什么说法？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却未详细询问，的确是只有五州才有这个。”
“意思就是你要卖吃的，就得去找食品安全局的人办证。那边的人会过来看你要卖什么，怎么做出来的，食品的来源有没有问题。就说这茶，茶是怎么来的，自家种的还是去茶店买的茶叶？这牛肉，牛肉怎么来的，什么品种的牛，来源有没有问题，都要记录的。”
周枍堂随便说几句，都让四人悚然而惊。之前他们是觉得五州之地有诸多不同，但却不清楚这不同究竟是怎么来的？如今周枍堂一说，他们便有了茅塞顿开之感。
“苛政......这是苛政啊，但也绝对是善政，一个不好便有大祸......”陈忠感叹连连，他都无法想象是怎么做到的，百姓不得造反？官吏不得上下其手？
可一旦做成了，这就太可怕了。哪里来的茶叶，来源安全不安全，是不是官方指定出售的，茶叶价格几何，全都一清二楚，根本没有逃开的可能。
如此一来，五州所有的店铺都是良民了，不是也得是，这张网涵盖了所有商家，他们卖什么官府都是一清二楚的。
周枍堂笑呵呵道：“再说那木箱子，当面交易是很难收税的，有些东西也是允许的，比如说我给小二哥的小费，这就是他自己的钱。店铺里收的个人的钱，都会放在那木箱子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清点，根据店铺的不同来收取不同的税务。”
楼秀已经知道他是怎么收税的了，这种方法不说杜绝一切吧，但绝对是杜绝了大部分商铺逃税的可能。
收了钱不往里放，吃瓜群众那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举报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弄虚作假，徇私舞弊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现在想这么干难度就很高了，成本也很高，一旦被发现后果可是极为严重的。
楼秀笑道：“这背后可不简单哦，不止是官僚系统的问题，还有教育问题，这一点外地是绝对做不到的，没有那么多会数数的人呢！”
她这么一说几人也挺惊讶的，中年人点头附和：“的确如此，想要收税，不止是百姓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还要防止官员套贪墨，最重要的就是会数术了，否则该收多少都不知道。”
“再说环境问题，外地的情况你们都应该清楚，哪怕是大城市都会有随地吐痰，大小便，乱扔垃圾的现象，现在的花城基本已经杜绝这些了。”周枍堂很是傲然，这一点只有做了才知道有多难。
环境卫生问题是很大的问题，这条政令颁布出去的时候百姓们可是一片哗然的，就没想明白这官府怎么什么都要管。
吃喝拉撒那是一个不落，吃的要保证来源安全，喝的不允许卖生水，必须是烧开的。如果说前面两个还不算特别严格的话，那么大小便问题就是非常严格了。
抓到一次那就是重罚，罚得人心头滴血。泼皮无赖？那更好了，苦力这东西是越多越好啊......表现好了就放你回来接受监管，表现不好，嘿，准备好干到死吧。
花城的环境卫生整治力度是非常大的，就说这路边茶摊，这木桌子的油腻是无论如何也是擦不掉的，现在就不同了，还这样的话根本拿不到食品安全证，无证营业那就是黑店。
花城里的官老爷们一听到有黑店可不是震怒，而是乐得合不拢嘴，老老实实交罚款吧。
什么，交不起？那就给老子干苦力去！黑店，那都是政绩啊！不止是政绩，还有钱拿，官老爷们当然都乐呵了。
正所谓，能捞大钱的营生都被写进宪法里去了，官老爷们也苦啊，就指望着这些个泼皮无赖搞事情了。
时间一长，五州人自己就明白了，宪法里说的什么照着做就是了，别乱折腾，折腾到最后多半就是个家破人亡，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遵纪守法呢。
周枍堂一一介绍下来，中年人感慨道：“都说五州重法，今日听俊哥儿一言，真叫人大开眼界，法家门徒在这可以大展身手了。”
“呵，依法治国自然是好的，不过法律再好，也是治国工具而已。真要说治国，的确是儒家更胜一筹，一味压迫百姓也是不行的。”周枍堂大大方方，承认儒家学说。
他对儒家学说没有偏见，相反的是，儒家学说中有很多很亮眼的东西。或许是儒家发展得时间太长了，几千年的时间，可以说儒学已经融入到每一个人的骨头里去了。
陈忠听得眼前一亮：“少年郎也修儒学？师从何人？”本以为这少年对儒家学说不屑一顾的，也不见他有什么礼节，哪曾想这少年居然说出了律法只是治国工具而已，这就很有见地了。
周枍堂听他言语，只是笑笑：“五州之地，师从何人不重要。法家是治国工具，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儒家学说也是一样，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稀烂玩意，有用的就那么几样。若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灭亡也是迟早的事。好在还有个阳明先生，明白人呐。”
四人皆是无言以对，只有楼秀掐了他一把：“哪有你这样的，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不好，真要那么差阳明先生还能当校长？”
“阳明先生不一样，这会正在研究新儒学呢。儒学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顺应上层，上面需要什么样的儒学，儒生们就能发展出什么样的儒学，要不怎么说儒生没骨头呢。要我说，儒生最大的问题就是高高在上，读了点书就不肯脚踏实地的干事。”
周枍堂耸耸肩，说的几人无言以对，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秀秀你想啊，儒家教出来的门徒，都是教人怎么去当官的，老玩什么以教化天下为己任，除了当官啥也不会，需要他们干实事了那就是一脸懵。”
他说着说着还不满意，又接着道：“我师傅那么厉害的人尚且逃脱不了，只能哀叹民生疾苦，写上几篇八股文章感叹一番，真做起来确实束手无策......哦不对，这会还没有八股文。”
楼秀也是服气，这说的都什么呀，给她的感觉就是一顿乱喷，偏偏他把自己师傅都拿出来说了，知道他身份的人还真是没法反驳他。
“你这就一大龄愤青呀，乱喷一通，一会说人家好一会说人家差的，阳明先生不是做得挺好得吗？”
“所以说儒家门生就是个没骨头的，昔年汉高祖摘冠撒尿他们气不过就大肆发文，也只敢发文。鲁地儒生最扯，还未项王守灵呢，兵锋一指又把头给缩起来了。阳明先生是有大才，一看在五州儒家学说混不下去了，马上去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了一个新儒学，这会还被儒生们跳脚痛骂欺师灭祖呢！不信你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事？”
陈忠老脸一红，中年男子也有几分尴尬......说起来那也是有一段典故的，阳明先生为了顺应五州发展大势，的确弄了一套新儒学出来，当时被喷的也是挺惨的。
儒学内部也不是什么一条心的，光是春秋注解就有一堆人打出狗脑子，公羊谷梁左传打得不亦乐乎，派系那就更多了，八大派互相攻讦，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学派，楚诗鲁诗韩诗什么的，儒家内部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有多少个派别。
新儒学一出来他们倒是统一了，大肆抨击阳明先生，结果阳明先生没鸟他们，在五州自己玩自己的，儒生们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发现了这新儒学好像还真有点意思？
闹到最后，竟是有不少人叛变了，来到五州之地学习新儒学，到现在都没见有人回去。最怪的是这些人到最后也不讲什么新儒学了，甚至都不冒泡了......颇有点跟斩断过去的意思。
周枍堂乱喷一通，舒服了，楼秀也觉得有意思：“没看出来你指点江山的时候还有几分神气呢，该不会是鲁迅先生的粉丝吧，笔杆子救国啊？”
“学医救不了......不是，鲁迅先生这人也有很多毛病，我比较喜欢季羡林先生，就喜欢直来直去，此生只想多日几个女......”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楼秀掐住了耳朵：“季羡林先生是吧，喜欢多找几个女人是吧，直来直去是吧？我还没进你家的门就要多找几个女人，厉害呀！”
三十八：五阴山上
很多东西周枍堂不乐意说，与他们说的都是法治问题，想要看清五州，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旁的不说，单单是店家那一个个一模一样的木桌子，手里几乎一致的宝钞，就很难与他们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外人说他们一句土包子，那还真是没说错。
在酒馆中喝完茶，跟着老马排队进城。整个过程很顺利，进程也并不需要交城门税之类的东西，周枍堂并未表露身份，一行三人很顺利地就回到了宁王府。
到了地头就没老马什么事了，喝酒逛青楼随便他玩，工作完成交接，没事干随便晃干嘛都行。
安保的事情用不着他去想，这种地方楼秀都能出事，那他就是全天在线也没用，到了这里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送走老马后周枍堂先是带着楼秀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简单点的衣服，却是没带着她见府中之人，反而是带着她登上了五阴山。
五阴山本身风水非常好，据说是藏风聚水，气运绵绵不绝，只要不破坏它本身的生态环境就能一直保持下去。
风水，命运，相术这些东西在周枍堂眼里或许可以称得上玄奇，但它依然是万物规则中的一种。
学识走到他这种地步的大佬，一位研究人类生命的大佬，在他眼里万物都是科学，没有“不科学”这一说法。
无法解释也仅仅是没有一个体系去解释它而已，就像古人不可能解释手机的运行原理一样，什么东西都是科学的。
如果有修仙的法门，那这种法门不可能是《九阴真经》，只可能是《数学》。
数学是一切的根基，是最基本的呼吸法门，物理是天地呼吸大法，化学是阴阳五行呼吸法，生物则是生命呼吸法。
只要到了一定境界，对数学有一定认知的人才会去试图看清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没有什么科学不科学，万物都是科学。
这样的认知是超越时代的，楼秀能理解，但她本身并没有到这种境界，而在周枍堂这种目光的帮助下，王府的神秘高手公孙刺的目光也多了很多变化，周枍堂就是他最成功的试验品。
在周枍堂成功的那一天他就死了，就埋在了五阴山上，他的大师傅帝师赵山河也同样被埋在了这里。
“秀秀，我跟你说过的，在遇见你之前只有两个人让我觉得有趣，第一位就是老夫子赵山河。”周枍堂带着她漫步行走。
五阴山的山路并不难走，这里灵气充盈，山风习习，吹得楼秀很是舒坦，心情愉悦：“嗯，说过的，帝师嘛，他带着你走了三年？”
周枍堂点头道：“是啊，真真正正脚踏实地走了三年，走遍了五州之地所有重城。”
尽管之前就知道了，真正听他说出来的时候楼秀还是感觉这两个人是真的厉害。
五州之地有六百余座城池，说重城的话也有一百余座，地盘加起来面积比以前的祖国还要大，这两个人居然靠脚走下来了。
关键是他们的走还不是随便走走，而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了解每座城市，理解他们的文化，那时候的周枍堂才六岁而已。
可以说周枍堂算是这位帝师鸿儒一手带出来的，从周枍堂三岁入楼开始就已经在跟他修行了，六岁出楼随他行走三年，把他送回来的第二天赵山河就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个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周枍堂通过赵山河了解这个世界，赵山河就是他的领路人，也是他能大展身手的关键人物。
“说起来跟大师傅打交道也是很累的.....就六岁那边，就在这花城里，大师傅带我在城里转了一圈，体会了一番民间疾苦，还很得意的告诉我，这才是人生百态。”周枍堂摆出了无奈的申请，楼秀听得都笑了，她能想得出来那副场景。
大抵就是一个老头语重心长，一副教育孩子的神情，说什么你出身高贵，锦衣玉食，没体会过民间疾苦巴拉巴拉，一顿教育下去周枍堂还只能默默忍受，最好还要装作一副卧槽原来平民百姓是这样生活的......
“后面做多了大师傅就不说了，因为他发现我做的比他做得还要好。”周枍堂耸肩道。
老人再怎么平易近人那也是个儒生，也一样是士族出身，他再了解民间疾苦也做不到像周枍堂那样真正把自己当成平民来看。
这也是老人到死都没能想通的问题，一位世子殿下怎么就能真心实意的认为自己并不比任何人要高贵？当然他宁愿自己永远都想不通。
老人自己已经是做得比较好的了，士族出身，还愿意从基层做起，从不入流的官吏走到一方父母官，从文坛领袖走到帝师，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这也是他受世人尊重的重要原因，这份履历是无可挑剔的。
有这么一位师傅，的确是周枍堂的幸运，只是哪怕是这样一位位列天下三甲的读书人，号称天下文采与景唐陆开泰对半分的老人，也无法理解周枍堂的思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大胆包天的设计。
这个世间，只有楼秀，唯有楼秀。
楼秀摘了朵花放在老人墓前，双手合十，轻声念道：“您放心，我会帮您照顾他的。”
这一刻，楼秀感觉到了一道风轻轻吹过，吹向了远方。
周枍堂笑道：“照顾我啊？这可是你说的，做不到的话我就要告状了。”
“别以为你现在是个孩子就真把自己当孩子了啊，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知不知道？还要我照顾？”楼秀给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怎么就不是孩子了，永远十八岁，每年都过儿童节！不对啊，我今年才十五。”
“你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是没脸说这种话的，什么小公举小仙女之类的，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周枍堂惊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这样活得很辛苦吧！”
“是啊，苦中作乐嘛，早习惯了，最讨厌那群贱人了，明明只想一个人看电影的，非要拉我去逛街，还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我，谁要她们可怜啊！”楼秀一顿抱怨。
“就是，我们回去了给她们撒狗粮！让她们吃到饱！”周枍堂作了个手势，“想尽办法虐死她们，做那种很甜的动作，就是那种踮起脚尖的那种......”
楼秀现在是个小姑娘，但她并不是个小姑娘，没有那么好骗，最终周枍堂也没能骗到她踮起脚尖做那种很甜的动作。
帝师旁边就是周枍堂的二师傅公孙刺，如果说帝师赵山河告诉了他什么叫“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那第二位师傅公孙刺就是他武力的保障，也是与他一起开创了一条全新武道的创始人。
公孙刺并不是东皇人，他的来历神秘莫测，也一直没有告诉过周枍堂出身如何，至死都没有，但公孙刺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
按照宁王的说法，这是一位真正的万人敌，想堆死他就真的得用一万铁骑去堆死他。
这一万铁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在这个人人习武的时代，这里面会有大量的二境三境武者，会有四境的精锐和将领，甚至会有五境的宗师武者。
万人敌，基本都是星空榜上的绝顶人物，个个都是呼风唤雨的大能。
当然这不代表他是完美的，公孙刺一直在寻找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弟子，周枍堂不仅做到了这一点，还用自己超越时代的思维提升了公孙刺这一脉传承，让公孙刺看到了希望，所以在周枍堂成功的时候他也死了。
“二师傅公孙刺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就是我们说的那种科学狂人，他的传承是不死不灭，为此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周枍堂缓缓道。
周枍堂带着她站在公孙刺墓前，淡淡道：“在遇到老夫子之前我就像个审视者，永远都是在用审视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专业的知识更让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简陋无比，随便丢出点什么东西都可以震惊世界，你也是一样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周枍堂语气中有着强烈的孤独。在她十岁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它们看上去毫无意义，她唯一在谋划的就是如何避免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可惜这点太难了，难得根本就没有什么思绪，与其说计划，不如说策划着怎么离家出走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才华？不好意思，暴露才华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这个世道，对女子来说太不友好。
三十九：一首诗
“大师傅这个人不太一样，说着是帝师，看着却像是个寻常的老人家。小时候我总以为他就是个饱读诗书的老人而已，后来知道了一些秘密，才知道他不是这么简单的，跟我们所想的谋士有点不同。”
周枍堂牵起她的手，轻声道:“像这样......一点浩然气......”呼地一下，和风骤起，“千里快哉风。”
刹那间，狂风怒啸，吹起她一袭长发，消失在山间。
“我去，这就是你说的修仙模式？那读书人岂不是比武将还厉害，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啊？”楼秀惊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以前听是听说过，问题是她也没见过啊，这种模式比单纯的练武难多了。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本质就是领悟某种奥义，想领悟这一招就得养浩然之气，还得有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的精神才行。”周枍堂摆摆手，接着道，“纯粹的读书也是不行的，本身的强度不够也用不了，强行用就要付出点代价。”
楼秀听明白了：“所以我不止要读书，还要习武是吗？这也算是捷径吧，我听说陆子的春秋剑术极其厉害，听你这么说应该也不是单纯的武术吧。”
“武术就是武术，心灵的力量非常强大，读书是必然的事情，也是武道的一部分，这些事情我会慢慢和你说的。陆子的春秋剑术既是剑术奥义也是修仙之法，还要有与之契合的心境，感悟时空记录的信息，这个比较难界定。也正因如此，难到后继无人了。”
关于武术的事情，楼秀就是个小白，在周枍堂的刻意安排下，楼秀并没有接触过武艺，对武者的了解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楼秀也不多问，女子六岁就可以打熬筋骨了，她却是没有这么做，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不着急了。
周枍堂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教她习武，而是告诉她这里死了两个人，也是为了告诉这两个死人，这个女子是他喜欢的人。
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楼秀来了。周枍堂没有掩饰她的存在，楼秀来到这里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琳琅院，第二站却不是见宁王府的主人，而是登上了五阴山，去了坟地。
这事瞒不过谁，周枍堂也不想瞒着谁。能登上五阴山坟地的人只有宁王的直系亲属和绝对的心腹手下，以及埋在这里的人的家人们，周枍堂带着楼秀去了坟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五州之地有两个地方是人人都渴望死后能埋进去的，第一个就是五阴山，但这个太难太难了。
第二个是石碑山，这个相对而言也不是那么难，但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能埋进去的，尽管它很大。
一身素雅的林妙和宁王并肩而立，站在听风楼上眺望着五阴山。
听风楼是她最爱来的地方，五阴山的山风最为温和，吹在身上并不会有吹进骨子里的森冷，如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这里视野开阔，前可观花城格局，后可看山清水秀，既没有遗世独立，也不似人间繁华，颇有点我欲乘风归去，又欲留恋红尘俗世之感。
在这里豪迈饮酒可以高谈阔论，指点天下，也可以清茶一壶，坐看人间风云变幻，恍若仙人。
相比之下宁王却是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好，他喜欢热闹，这里太高，也太清冷，两三人倒也罢了，人数一多意境就没了。
“堂儿还真是喜欢这个女孩，晚宴的时候你就把她当成咱们儿媳妇说些家常话就好，别让小姑娘太局促了。”宁王笑道。
林妙摇摇头：“太容易就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对她太好只会让她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这样是走不长久的。”
“不对，堂儿就不会这样，他看上的人也不能用常理来度之。你没见过楼秀，见过你就知道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靠坐在听雨楼的廊柱上，一点生气都没有，看南京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任凭风吹雨打都没有丝毫动容，根本就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
宁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当时我跟枍堂在楼下看到她，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孩很特殊，然后枍堂才上楼跟她交谈，说了一句诗。”
“就是那首听雨诗？”林妙问道。“嗯，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然后那个女孩就活过来了，那种目光简直难以形容，大概是震惊、欣喜，但又不敢靠近吧，好像害怕一说话梦救醒了一样。”
“然后楼秀也说了一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像是找到了生命最重要的人一样，比我第一次遇见你还要复杂。”
“在遇见你之前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他们比我们还夸张，用小说家的说法，就像是彼此在无尽的轮回中寻找了千百年才得以相见，让我感觉他们两个不像是两个十岁的孩子，而是轮回了千百世的妖怪。”
林妙笑道：“他们也确实很像妖怪，如果真的有生而知之，那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了吧。”
“不，生而知之也只是知道一些事而已，枍堂懂的东西不是生而知之能懂的......可能真的是外面那些人说的，圣人降世吧，就是没听说过有哪位圣人有这么厉害。”
拜祭周枍堂的两位师傅并没有让两人显得有多沉重，只是简简单单地摘了些花放在墓碑前，说了些话而已。
这让楼秀觉得很轻松，周枍堂给她一种很玄妙的感觉，颇有点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意味，五年的时间并未让他们产生任何隔阂，最初的欣喜过后剩下的反而是心有灵犀的喜悦，只是待在对方身边就会有微妙的满足感。
拜祭完成后看天色还早，周枍堂这才领着她出门游玩，让她领略一番花城的与众不同。
别看周枍堂的名头在五州之地很是响亮，实际上根本没几个人见过他，这两自己在外面溜达，根本就没人认出他们来，只当他们是一对小情侣，并未投入关注视线。
这样的环境让楼秀觉得很是舒服，以前才南京城时她不可能这样溜出去玩，家里人也不放心，而且要让她跟一群孩子一起玩闹......不去吧，又会让人觉得她太过孤独，甚至是孤寂，那样的楼秀是令人害怕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孩子会给人孤寂的感觉。
好吧，玩是能玩，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只有跟周枍堂在一起她才会觉得自由自在。
看着这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楼秀就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赶了半个月的路不亏。
花州作为根基所在，花城更是重中之重，这样的地方给楼秀的感觉并不是她穿越到了古代，而是行走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之中，周围有很多人穿的都是她设计出来的衣服，两种风格完美融合。
楼秀是学服装设计的，在南京城她不能这么玩，放出去多半也得被那些老前辈批判，在这里就不同了。
什么小西装、半身裙、衬衫、连衣裙之类的她都有设计，周枍堂则是用自己的影响力改变花州上层贵妇人。
上面的人都穿，下面的人自然也跟着一一效仿，时间一长花城的风气自然就跟着变了，在这里楼秀可以轻易看见女性穿着衬衫牛仔裤上街，有些时尚的还戴着墨镜，一个比一个酷。
也亏得这种技术太低端，纺织机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墨家钜子研究一下就能整出来，否则一般人还真是买不起。
看到这些人楼秀就很开心，总感觉自己在亲手改变世界，也就没在意周枍堂略显亲昵的动作。
到了花城，肯定得看一看自家的产业，两人的第一站便是花楼，这里已经是最大的商场了，扩建了好几次，说它日进斗金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来到这里楼秀就觉得自己进了一座商业大厦，不少店铺都装上了玻璃。
不过钢铁是管制的，化学金属并未广泛应用，架子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木制的，少部分是塑料制品。
这些技术只要稍微了解的都知道都是很低级的技术，老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是这个道理。
玻璃这种东西在地球上12世纪都已经出现商业品了，最早可以追朔到古埃及去，那时候就已经有玻璃制品了，烧制的难度还真是不高，比例什么的对国家机构来说也就那样。
塑料就更简单了，用树脂就能搞出来，这些技术的难点在于工业化，只有机械化了，这些东西才会大规模的普及，而在本世界的力量体系中，并非只有机械才能做到这一点。
就拿这些制品来说，墨家钜子在研究工业化概念的同时，传统的技术也并没有放下，只要刻下法阵，也一样能做到机械化的效果，同样是利用天地间本就存在的力量。
得益于此，很多低端产品，成本很低的东西花城基本上都有了，楼秀来这里一看就能看见一座商业大厦。
若非时间还还是太短，周枍堂非得把这一片都打造成商业街不可，十年他就要把花城打造成经济文化中心了。
目前，花楼已经被称为“奇迹之地”，全天下独一无二，无数人想要效仿却无力建造，以致于墨家的地位都有大幅上涨，连儒家的学子都已经在研究“天工开物”了，匠人的地位大幅度提升。
至于奇技淫巧？不存在的，谁有技术谁就是大佬，有人敢提这个不用周枍堂出手都有人能把他们喷死。
四十：银饰
在周枍堂的推动下，手艺人的地位并不会比读书人要低，尤其是在喊出实践出真知的口号之后更是如此。
没有人傻到会跟权势者对着干，俗话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周枍堂可是标准的帝王家族。
真说起来，至今都有老夫子认为宁王才是要继承大业的人，而不是当今天子。宁王要举旗造反，南京城很可能会出现一批老人恭迎宁王回京，就是这么牛逼。
当年宁王自己放弃皇位时，都还有大把人央求他留下来呢，为此辞官返乡的也有不少，一副宁王不当皇帝老子就不干了的态势，而且有不少人是真的这么做的。
进了花楼，楼秀立即就兴奋了，在逛商场这件事全天下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现在大周的女子已经点亮了一个技能，这个技能叫做只看不买。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整座花楼在东皇洲已经成为了人流量最大的商业之地，据说能把排在第二位的景唐西市吊起来打。
这里面卖的东西虽说楼秀基本都见过，但也有一些是本世界的特产，因此楼秀看起来也是津津有味，看她这样子很可能今天一天都得在花楼里度过了。
曾经有人测试过，如果每一家店都要进去看商品的话，最少也得需要两天时间才能把花楼里的所有商铺走完。
周枍堂带她来这里，也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先带着她买了点小吃让她边走边吃，这才开始了花楼行的第一步。
女子爱美，楼秀去的第一家就是服装店，可惜的是这里的服装她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
每次楼秀设计出一件服装，周枍堂都会命人第一时间做好然后给她送过去，可以说楼秀收藏的衣服拿出去搞不好能让大周女人为之疯狂，此刻看这些在外人眼里很不错衣服，她却是看不上眼的。
服装店没意思，周枍堂便带她去饰品店。在这里，周枍堂就送了她一份大礼。
“我来取定制物品。”周枍堂摸出了信物递给店员。
一看到那金色的定制信物，店员立即恭敬道：“请您跟我上楼。”
一看她这副模样，楼秀问道：“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那当然了，有两个，一对戒指和一条项链。”周枍堂迅速跟进。
楼秀呵了一声：“果然在打我的主意吗，就说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这又是项链又是戒指的，楼秀又不傻，这东西若是接了她可就是老周家的人了。“果然是个变态啊，我才十五岁，你也好意思下手？”
“我也是十五岁，秀秀你不吃亏的......”
他话音刚落就被楼秀踩了一脚，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谁吃亏心里还能没点ACD数吗？
上楼取出了定制物品，周枍堂亲手打开了两个木盒，左边的盒子是两枚银色的纤细戒指，一看就知道是蒂芙尼出品的银饰。
这对戒指，是秘银，而且是周枍堂能搜罗到的，最好的秘银，上面刻有他们的名字。
真走到这一步了，楼秀也没有拒绝，反而还有点羞涩，任由他为自己戴上戒指。
这样的场景让一边的店员有些羡慕。蒂芙尼戒指有一个说法，叫做一生所爱，每一个人都只能定制一次。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一个男人愿意为女性定制蒂芙尼就是最好的承诺了，当然这个男人依然可以纳妾，却不可能再定制戒指了。
这条规矩对女性来说也是一样的，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嫁人就没有了。
楼秀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宁王世子这样的身份愿意送她蒂芙尼，楼秀也无法要求更多了。
这两枚戒指都不是简单的东西，用最好的秘银打造出来的戒指，只用来当装饰品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一些。
相比起戒指，项链就变态了，上面的六个小圆环对应着六种天象术技，若是有天象武者以为她好欺负，光是铭刻在上面的术技都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送给她这两样保命的东西，周枍堂才放心让她离开自己，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周枍堂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做。
亲手为她戴上项链，周枍堂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再做牵手这样的动作时楼秀没有半点抗拒。
既然她愿意戴上戒指，这些小事她也就不在乎了。
在花楼中买了许多新奇玩意，中午他们也并没有回王府吃饭，就在外面解决了，直到天色昏暗，花城居民点亮灯笼了他们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花城人有一个其他地方的人很难拥有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做悠闲。
优渥的生活环境渗透到了花州人的骨子里，他们在桀骜、优越的同时，又拥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闲散。
这里的人看到这对少年男女十指紧扣，还带着蒂芙尼戒指，眼神中也仅有探寻，有浅薄的，善意的兴趣。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稀松平常的情侣，这个年纪对很多人来说也的确是可以拜堂成亲的年纪了。
在了解蒂芙尼的戒指的宗旨之后，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就是用戒指来求婚，聘礼可以寒酸，甚至可以没有，但戒指不能没有。
还有不少人把蒂芙尼戒指作为彩礼之一，为的就是展现自家的诚意，这一点在得到越来越多人认可的时候，就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
这世间本来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一件事刚出来的时候很新奇，只要习惯了，那反而会变成一种无形的规矩。
这一天走下来让楼秀很满意，真切地感受到了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楼秀笑眯眯地问道。心情好了，脸上带笑，在周枍堂眼里她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在她来之前，周枍堂就跟她说过一个惊喜，这个可不是戒指和项链，而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周枍堂要说的很重要，无比重要，这个世界上也唯有楼秀才能理解他所说的。
“基因，你也知道，我是搞基因的，我现在三境了嘛，有些东西也能和你说了。”周枍堂空闲的左手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得到指令，悄无声息地散去，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
楼秀好奇道：“你愿意说了？之前问你你都不肯说的。”他们五年未见，信件却是一直都没有中断过的，往来频繁，可楼秀也只知道周枍堂是研究基因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她问了，周枍堂却是没说。
今天，周枍堂可以给她一个解释了。“之前一直在实验，一次不敢说确定，两次就有点把握了。”周枍堂缓缓道。
“所谓一境，不过是开了气海，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在升境时，从一境突破到二境，大概率是可以实现基因进化的，二境到三境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生命科学是伟大的，它的魅力是无与伦比的，这个世界就只有楼秀才能理解基因是什么，当然，她仍然是懵逼的......“具体是什么？”
他们的专业不同，领域不同，楼秀没法第一时间理解周枍堂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个是可以通过解释来让她了解的。
“秀秀，你知道人类为什么需要呼吸吗？”周枍堂问道。楼秀有点晕，迷茫道：“对啊，人类为什么要呼吸......”
这对于周枍堂来说，在他眼里完全是常识一般的问题，楼秀却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好在周枍堂有足够的耐心来为她解释，也只有她才值得周枍堂去解释，换成其他人周枍堂根本就不会去问这样的问题。
“从生理的角度来说，所有的生命活动都需要热量，人类也不例外。人类的活动需要热量，而热量的来源可以分为三大营养物质，糖、脂肪以及蛋白质。”
“这三种营养物质都需要氧化分解，空气中存在氧气，所以人类需要吸收氧气，同时它还会产生二氧化碳，这就是呼吸的本质。”
这些话周枍堂不能对其他人说，说了别人也不理解，他也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说。
楼秀不同，她听懂了，知道什么是糖、脂肪、蛋白质。也许她的理解不够深刻，但她知道这个概念，因此她能理解周枍堂说的是什么。
糖是热量，蛋白质是生命本质，脂肪是储能物质，这三者就是人类的生命源泉。
楼秀有预感，周枍堂说的东西会很重要，非常重要。
四十一：演化
知识就是力量，这个需要把知识运用在生活之中才能理解，为什么会说知识就是力量，感受不到的人是很难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的。
楼秀也是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一个直观的理解，周枍堂的学识领域就是力量，哪怕来到了这个世界，这里的科技远不够发达，周枍堂的学识依然拥有着直观的力量。
看到她脸上的惊叹周枍堂就觉得很满足，笑道：“国家对基因，对古武的理解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我们拥有着璀璨的文明，对待武学的看法也绝不是像外界的认知那样一味摒弃。
恰恰相反，我们在利用这方面的优势来进行探索，其中很多项目都是被封锁的。”
楼秀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怎么说？”“我们试图用生命科学来解析武学，而且有了一定的进展，其中我所负责的部分说来你可能很难相信，我负责的项目是武学中的观想。”
“这就要提到一点了，最重要的一点，冥想，可以改变基因。”周枍堂淡淡道。
楼秀忘了呼吸......她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了惊愕。
冥想可以改变基因，这可能吗？可能的。外人或许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实际上并非如此，世间万物皆为科学，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
古人一直觉得天圆地方，而当人类能飞到天上，看到地球相貌的时候就确定了，原来地球真的是圆的。
总有人喜欢把武学当成传统文化，甚至有人对此不屑一顾，但周枍堂说了，国家正在捡起这个东西，让他们这些人去研究。
不是说国家觉得这条路是天下第一，能超越机械体系，而是武学有它的独到之处，也是能融入科学体系的。
周枍堂在过来之前国家的研究并未开放，但研究所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兴奋了，而且也是世界前列的，只是国情不一样，很多东西都没有公开拿出来讲。
武学这种东西又是华夏文明，不说独有吧，也绝对是相当璀璨的，远超其他文明的东西。
普通人不知道，可周枍堂是这个领域的大佬，甚至是支柱级别的存在，他对基因学的研究已经远超普通人的认知了。
在人体学上，他们的确是没有什么优势，但是道家那些在外人看来神神道道的东西就很有用了。
牵着她在街道上行走，周枍堂面带微笑，趁着她消化的时间还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她一串，接着平静道：“举个例子，米国911事件，研究表明亲眼所见的人有很多人患上了抑郁症，而剩下看上去完好的人中下一代患上抑郁症的几率也远比普通人要高。”
“他们认为没事，而且是真的没事，但大脑却记住了那份压抑，后果就是他们患上抑郁症的几率远超常人，且这份记忆被写入了基因，他们的下一代也更容易换上抑郁症。”
“当人类能读取基因，比如说精确锁定色盲、获得性皮肤衰老症等等，当我们能确定是哪个基因病变的时候，我们就会忍不住的去想该怎么写入。”
能读取，就会想要写入，然而这份命题只有唯一的答案，暂时也只有这一种方法。
楼秀握紧了他的手。这是天大的秘密，是这个世界暂时无法理解的东西。
两个体系各有所长，但毫无疑问，在分子生物学这方面，周枍堂领先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多少年。
周枍堂面色稍有些骄傲，向自己最爱的女人分享着这个无法与人言说的秘密：“唯一的方法就是脑电波写入......这种方法难以控制，难以测量，且需要的周期时间太长，而我们的研究也被卡在了这里，只能确定方向是对的。”
“如果你对武学有了解，就会知道很多内功会要求冥想，要求屏息凝神，想着一些东西，有的想莲花，有的想金人，有的想雷霆万钧，在武学中，通过呼吸和冥想来运功，它的命名是观想。”
周枍堂说的这些东西对楼秀的冲击太大了，不过她现在都这样了，接受能力倒是快得很，语气轻快：“所以你掌握了一种方法能通过观想来写入基因？”
不等周枍堂回答，她又若有所思：“之前在地球上就算你知道也难以控制，需要的时间又太漫长了，不过在这里不一样，如果说每一次升境都如你所说，是基因进化的话......”
周枍堂觉得无比满足，这种理解是他所需要的。楼秀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种重要程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人类是群居动物，每一个人都需要别人的认可，也需要有人分享，正如他对周河图所说的，摄月仙子站的位置太高了，站得太高，就会冷。
如果没有遇见楼秀，或许周枍堂还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他的位置足够高，但他也有可能会跟摄月仙子这类人成为知己，因为他们的位置都足够高，高到已经和其他人划分出了一个明显的界限。
虽然摄月仙子这类人也只可能理解他在武艺上的心境，而不懂他为什么会有与世隔绝的孤独。
而遇到楼秀之后，周枍堂隐藏在灵魂之中孤独消失了。只有同一个世界的人才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才会理解他的意思。
楼秀让他不再孤独，不再寂寞，她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同样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同理，对楼秀来说周枍堂的出现也无异于是在她心中投下了一道光，从一开始的排斥，到不加掩饰的惊喜，从那一刻起楼秀就知道周枍堂对她而言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且无可替代的。
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维持了五年频繁交流，更不会有精神上的满足。
当然了，知道是知道，想也是这么想，可当楼秀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了他的意思，周枍堂还是获得了无与伦比的满足，证明了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从京城回来之后，年仅十岁的周枍堂亲手策划了甲秀计划，乙秀计划，而在他升上二境，他的师傅含笑九泉之后，周枍堂做的第一件事是亲手葬下师傅，第二件事就是策划了丙秀计划。
他不能失去楼秀。楼秀对他而言太重要，相对的，他不希望楼秀走上一条他认为不够稳定的道路，所以他一直没让楼秀接触武艺，楼秀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
反正他已经开创出了一条新的道路，除了传统武者和修仙武者之外的，另外一条全新的道路，这条道路对自身的身体要求没并没有那么高。
周枍堂的运气很好，女子六岁就可以修行武艺，但楼秀的出身，丞相之女，还是幼女，这个身份给了她足够高的起点，让她不需要像一般人那样去拼命努力，所以在遇见时楼秀还是一境。
在那之后，出于对周枍堂的绝对信任，十五岁的楼秀仍然是一境，而现在，周枍堂给出了答案。
唯有到了三境，周枍堂才能有几分把握，可以说他是正确的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每一次升境都是一次基因进化。这一点恐怕是本世界的武者，那些身居高位的，武艺超凡的六境武者都不知道这一点，也未必就会有周枍堂这般深刻的理解。
这是由万事万物被分解到极致而得来的理论，没有这样的基础就不会有这样的传承，唯有思考“起源”，才会明白这种理论的可怕。
如果他们想了解这一点，那么就需要一个东西：显微镜。
没有显微镜就无法进入原子时代，哪怕是超凡武者也只是视力好一点而已，仍然看不到微观世界。
或许能感知到，但看不到。
没有路易斯·巴斯德这种大佬，没有周枍堂这种站在巨人肩膀上跳跃的人物，微观时代并不是那么好进入的。
在周枍堂的认知里，基因有两种方式，第一是演化，第二是进化。演化，指的是人类基因根据需求和产生的基因变更，这就是演化。
进化，则是向更高层次的存在发起冲击，比如说武者的升境就是进化，而不是演化。
什么是演化？当人类发现工具可以帮助人类在大自然的环境中更好的生存下去时，人类的祖先就已经把“我们需要工具”这件事写入了基因之中，而基因则通过演化诞生出了更灵巧的双手。
人类的手指是灵活的，而大部分的动物并没有这份灵活程度，这就是基因的变更。在最早时，人类的先祖也并没有这样灵活的双手。
而当人类发现我们需要依靠双手去更好的握住工具时，基因再度变更，演化出来了指纹，指纹的存在就是为了更好的增加摩擦力，从而更好的发力以及握紧工具。
综上所述，这是演化，而不是进化。这也可以解释一个所谓的千古难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抛开这个题目的哲学论述不谈，从基因学上来说只能是先有鸡，这是基因演化出来的必然结果。
从单细胞开始发育，或者说从细胞分裂开始，不停的遗传，根据地理环境，生存环境来衍化，从核苷开始到整个基因链条，慢慢演化出鸡这种生命，它的本质是鸡-蛋-鸡，这样不停的演化，而不是一开始就是出现鸡这种生物，也不是一开始它就是从蛋里面出来的。
生命的演化过程很奇妙，不少人都看过人类从猿到人的变化示意图，鸡也是一样，只要对生命本质有足够的了解，自己就能想脑海中想出那种从细胞开始演化成鸡的画面。
四十二：时间
有关于演化方面，周枍堂甚至给人类定性了......古代人力气普遍比现代人要大，而且是很明显的强得多，原因就在于他们没有机械工具，往往需要用人力来搬运，因此他们的基因进行演化，传承，让人类拥有更大的力气来适应生存环境。
男性为什么在力气上要比女性力气大？周枍堂认为这是母系社会的锅，也是生殖需要，导致女性必须要生养。
一开始男女力气是一样的，而最开始出现的母系社会即是最原始的生殖崇拜，当女性成为氏族管理者的时候她们将不需要去做更多的劳力。
在怀孕期间，她们也不能做什么劳力，必须休养生息，为了种族的传承她们必须无限制的去生育，在这段时间里女性显然是无法承担体力活动的。
这份思想已经被写入了基因，这样就会产生一种认知，男性理所当然地要去做苦力，女性在家里看家做些轻活就可以了。
基因的力量是伟大的，它成功让男性的力气在这样的认知下超越了女性。
古人的力量比现代人大也是因为环境需要，纯粹就是生存需要，就像农民的力气比上班的白领大是一样的，这不仅是锻炼出来的，它还会被遗传到下一代，也就是人家天生力气就是大。
当然环境会改变具体的情况，农民的儿子若是什么都不干天生力气大也没用，白领的女儿若是喜欢运动反而还会超越农民的儿子。
而当整个社会环境不需要劳力或者是需要的程度降低时，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大脑更加发达，同时力量降低，这是一代代演变出来的。
再往后其实也可以下一个定论，如果说将来的一切都能通过机器人来代劳，那么人类的身体将会愈加孱弱。
而当有一天社会不再有重物都是男性去搬运这种认知的时候，那么将会出现一种情况：在漫长的基因演化后，男性和女性的力量将趋于一致。
演化和进化是不同的，至少周枍堂自己是这么划分的，根据需要所发生的基因更改就是演化，而向更高的层次进发则是进化。
进化，可以让人拥有人类基因中所没有的东西，演化只能更改现在拥有的东西。
思想，可以写入基因，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公开的，不算秘密的秘密。
不要说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知道这些事情，只要普通人愿意了解就会知道这一点。
而用冥想来控制写入基因......这就是武学的魅力所在。别的不多说，用冥想来控制身体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比如说冥想可以增加T细胞的数量，所有的运动中太极拳表现得非常出色，都是这个道理。
在这样的研究中，周枍堂和他的团队做了很多测试，但他们不能说他们的方法是正确的，因为写入的基因短时间内并不会有明显的效果，而且一代人所得出来的结论也不足以支撑整个理论体系。
在得到确定结论之前，周枍堂只能确定冥想的确会让身体分泌出一些有利于身体素质的东西，他们在做的事情说出去会让整个世界为之颠覆。
在来这里之前，周枍堂所做的项目是让自制力非常好，能迅速达成入定状态的人在一个充斥着海水的环境中观想大海，冥想自己能控制大海。
这个项目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希望通过基因演化来让这个人真的去做到操控大海，且把这份能力写入基因传承给下一代。
之所以选择这个研究，是因为在基因领域中很多人都认为人类是水生动物，至少从结构上来说是这样的。
现在，周枍堂用这份学识告诉了楼秀，他成功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一定要了解基因，然后才能通过学识、冥想，真的去撼动基因。
基因是遗传物质，是DNA和RNA，DNA是双螺旋结构，它的基本单位是核酸，核酸又由三个部分组成，多个则组成核苷酸肽链，这就是DNA。
在这个单位中有氢键，A于T对应，G与C对应，氢键对应会有基因突变，拉扯出拓扑空间，拓扑空间越大则进化的效果越大，结构越紧密越复杂则效果越明显。
所以，天赋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一个人的基因结构紧密且复杂就意味着这个人的潜能越大，这个东西大部分是天生的，小部分则可以通过孕育时来做出微调。
周枍堂对基因的研究已经相当深入了，他可以用基因解答非常多的生命本质，既然冥想可以改变基因，那么就意味着升境时可以通过进化来改造人体，这种进化会让人类诞生出无限可能。
人类的本质结构就是蛋白质，蛋白质根据遗传的基因信息来发展成器官，这是根据基因密码来编写的。
基因上记录着人类有五官，有五脏，有手有脚，解读遗传密码之后蛋白质会根据密码上的记录来衍生出蛋白质。
每个人的基因所记录的信息都是不同的，最终导致每个人类都有细微的不同，就算是双胞胎也是如此，但大方向不会有错误。
前提是没有基因缺失......基因变异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氢键互相交叉会衍生出很多的变异结构，只是这份变异不足以出现什么明显变化而已。
当然数量多到一定地步也是会有明显变化的，所以有些人在身体构造上会有明显的不同，比如说六指症。
与楼秀原原本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基因基础说出来，周枍堂感慨道：“我们所拥有的学识太过可怕了，物理研究的是天地的本质，数学就是测量天地的工具，而生命科学......”
楼秀没回话。她是设计师，服装设计师，跟周枍堂的职业完全不搭边。
周枍堂的学识让她震撼了，冥想，可以写入基因，而基因进化，则让这个理论多出来了无限的可能。
感受到了她的震惊，周枍堂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脸上的濡湿让楼秀清醒过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干嘛呀？！”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楼秀这才放下心来。她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与别人太过亲密的习惯，这会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周枍堂轻咳一声：“秀秀......我们的金手指......”楼秀瞪大了眼，惊喜道：“你要教我了？”
作为穿越众，周枍堂和楼秀都拥有金手指，而且能力完全是一样的，周枍堂也已经确定了，这份不同源自于感知上的不同，其他人很难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份能力是：时间。
时间是无法观测且无法证明其存在的，相对论中无论是广义相对论还是狭义相对论都只能说时间的测量是不准确的，由此会有两个概念，相对时间和绝对时间。
在人类的认知中时间这个概念只是人类主观臆想提出来的，所需要被定义的一个概念，而不是指时间是真实存在的。
它只是被需要而诞生的概念，因为其存在无法测量，无法观测，人类无法证明时间是存在的。
人类只能从感知上来说，时间是存在的，却无法证明它的确是存在的，它的本质也不过是一个物理概念而已，并不像是化学元素那样真实存在的。
了解物理的人就会知道在某些状态下时间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最著名的无疑就是如果你的速度足够快那么时间就会相对静止，也就是速度快则时间慢，虽然这是相对的参照系，对生活在本空间的人来说并不存在这个概念。
空间和时间组成四维时空，人类生存在三维空间，无法观测且无法证明时间的存在，周枍堂和楼秀哪怕来了这里也一样是生活在三维空间，但......他们能感受到时间。
时间这个物质贯穿了整个三维空间并在其中流动，时光长河并不是一条河，在周枍堂和楼秀眼里它们是大海，而时间这份物质则是无数粒水滴在三维空间中稳定的流动。
周枍堂和楼秀，他们就能感受到时间的存在，周枍堂可以确定的说，时间作为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物质，它是存在的。
时间是什么呢？它就像是无数水滴汇聚而成的大海，永远稳定地在流淌，如果周枍堂阻挡它的流动并形成一个空白区域来保证自己的身体处于这片空白之中，那么时间就无法覆盖到他，却又在其他的区域中流动。
这样一来就会产生一种现象......周枍堂的时间是静止的。但很可惜，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绝对的静止就会出现一种情况，他的思维也会停滞......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同样需要时间。
当然这只是说他静止自己的时间，如果他阻挡时间物质，让其他人处于这片空白区域，那结果显而易见，他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会非常快。
同理，他也可以加速时间，但这需要蓄力。举个例子，周枍堂和一个人比武，如果他阻挡时间物质的流动，那么时间物质将会从旁边散开，就像一个人用双手去阻挡水的流动是一样的。
同时水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聚集，就像水坝那样。这时候周枍堂只要松开，那时间的洪流就会有一个短暂的爆发将他淹没，所处的区域中拥有更多的时间物质，相应的周枍堂本身的速度并没有变，但他的速度在跟他比武的人眼里却是异常的快。
四十三：宴席
说是这么说，想要直接控制并不简单。因为如果是面对面这样做的话，阻挡时间的流动就意味着对方的时间流速是加快的，但周枍堂的时间流速在蓄力这个过程中是缓慢的，结果就是对方一拳打过来周枍堂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傻不拉唧地被别人打。
所以这个金手指实用的两种能力分别是操控更多的物质放在自己身上并且吸附它们，加速自己的时间流动从而让自己做出更多的动作。
这样就会让他的身体能在别人看来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并不相符的动作。
还有一种则是阻拦时间物质流过他人，同样对他人来说他是感受不到时间有变化的，但周枍堂却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攻击。
在观战者眼里将是周枍堂速度明明就不快，但接他拳的人硬是无法避开，傻不拉唧的站着给他打。
这份操控时间物质的能力，自身越是强大则效果越显著，身体、意念，缺一不可。
身体力量越强，意念越强烈，则控制能力越强，对时间流速的掌控也就更精细。
把这些东西一一跟楼秀说清楚，楼秀蹙眉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控制不了对吧，要学习武艺才行？你应该有安排的吧？”
周枍堂点头道：“当然有安排，看你怎么想了。按照我的想法，你可以去灵溪宗，那里的水适合你修行。不愿意的话去镇国宗也行，这里近，也好照顾你。”
楼秀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略有些不满：“你不跟我一起吗？”
“秀秀，等我十年，十年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周枍堂从她身后搂着她，轻言细语。
楼秀也并未强求，她也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修行，周枍堂有安排的话她只需要照着做就是了。
回到王府，天色已经黯淡下来，王府已经点起了灯笼。
本来周枍堂是想搞个发电技术的，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这个世界可以利用符来完成“发电。”
电本身就存在于自然中，用符来使用电的力量与用其他方式来做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区别，想让周枍堂去奠基电机工程学那就是为难他了。
发电技术并不难，断龙江就在那，水力发电一点问题都没有，技术难度也不高，为非是利用水位落差而已。
发电机本身也不难，定子转子这些东西不难解决，结果周枍堂研究了一会符道得出了一个结论......
虽然这个东西成本较高，需要人才来推动，但它比机械能更加优秀，转换效率也更高，使用寿命还更长。
其原理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用符的力量来转换能量而已，目前符阵大师已经接到了委派任务，要布置一个符文大阵，其中发电技术就是其中之一。
一旦成功，花城以后就是不夜城了。其实这项技术现在就可以完成，就是仍在实验室中等待时机，周枍堂需要它迸发出更大的力量，也需要它进一步完善，现在的成本还是太高了，铺设在五州重城还行，所有城市的话就太过艰难了。
周枍堂和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周枍堂不止是有教无类，他还要让所有人都能有通道去学，除了一些特殊技术之外，周枍堂的要求将学识公开。
这一点很对墨家的胃口，兼爱嘛！这群人走路都是赤脚的，没事就下地教泥腿子技术，想来听课都是免费的，
这样去培养人才，不出十年周枍堂就会有一大堆人才可用，而五州之地的富裕让周枍堂有这个底子支撑搞教育，目前花城公立的高级学校都已经有七所之多，整个五州之地已经超过千所高中，不过大学的数量还是太少，暂时只有花城大学这一家。
王府这边宴席还没准备好，周枍堂也不着急，带着楼秀回到琳琅院，笑道：“秀秀，这个院子可不简单，吃完饭再给你一个惊喜。”
楼秀今天收到的惊喜还真是挺多的，都已经习惯了：“好啊......咦，你还养白猫？”
周枍堂拍拍手，小白虎很顺从地过来了：“这是老虎，白虎，小家伙天赋不错，不过不适合你，想要的话明天咱们去宠物店买？”
“还是不要了，我不太喜欢养这些东西，玩玩倒还行。”楼秀摇头拒绝，养宠物其实是很麻烦的事情，她也没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宠物相伴，暂时还不需要宠物来抚慰孤独。
让小白虎自己去玩，周枍堂让春天带着楼秀去洗澡，自己也去了另外一间房。
他倒是想和楼秀一起来着，不过楼秀脸皮太薄，拒绝了他。
王府里只要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周枍堂很看重楼秀，哪怕是宁王自己，他也很怀疑如果自己对这个儿媳妇有什么不满，周枍堂指不定就和他翻脸了。
宁王尚且如此，其他人就不说了，只是等周枍堂跟楼秀联袂而入时她下面那些兄弟姐妹很是好奇的看了一会，还是没能找到楼秀有什么特殊之处。
至今为止，外界依然不明白周枍堂为什么会选择楼秀，无论是个人相貌才艺，还是家世背景，周枍堂都不应该选择她。
周母倒是很热情，拉着楼秀的手不停说话，无非是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什么的，直到饭菜都上来了才消停。
宁王府这里没有什么规矩，男女同桌，除了主位是宁王坐之外就没有什么规矩了。
钟鸣鼎食什么的也没有，看上去并不奢华，一般人还真是看不穿，只有有足够底蕴的人才知道这些饭菜和器具与外界完全不同。
有了东西吃周枍堂才把楼秀从林妙那里拉出来，给她逐一介绍一圈人：“这两位就不说了，咱爸妈，这是周馨，喜欢诗歌，就是唱的一般，还得练练。”
周馨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很好打发，丢两首流行音乐都足够让她慢慢折腾了。
楼秀也没什么架子，在她眼里这些人是周枍堂的兄弟姐妹，面子还是要给的，大家面子上得过得去。
“这是三弟周河图，很多事情都是他负责的，最有潜力的一个。”对周河图这个弟弟周枍堂还是很看重的，宁王这么大个基业还得有人来继承。
至于周枍堂本人，他可没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全部，也从未打算守好这份基业老老实实混日子。
周河图也是第一次见楼秀，敏锐地发现了他们手上戴着的戒指，周河图顿时也动了心思，这玩意拿去给摄月，就算不戴也是个意思嘛。
楼秀第一次见家长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周枍堂就在她身边，也不会出现什么难堪的场面。
一个个介绍过去，周枍堂也没有多说，就是认张脸，这些人年纪太小了，指望着楼秀跟他们玩到一块去根本不现实。
“先喝汤，这鸡汤是山里养的，逍遥翁养的，总说要来这里吃东西，现在有机会了。”周枍堂帮她打了些鸡汤，一看到那明黄色楼秀就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
尤其是上面那一层油，她最喜欢这样喝鸡汤，有些烫嘴却美味无比。
看着楼秀自己小心翼翼地喝，宁王夫妇觉得这有点不对......他们预想中的画面是周枍堂喂她喝才对，实际上却是周枍堂根本没这打算，颇有点让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味道。
楼秀自己也没意见，周枍堂介绍什么她就试着吃什么，也没有夸赞好吃什么的，就坐在那里细嚼慢咽。
宁王看了一会就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性格了，开口道：“我与楼相也是旧识了，我看你吃饭的样子就很像他，都不怎么说话，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楼秀笑道：“嗯，是差不多，做的好吃嘛，精力都放在吃东西上了，爹爹说您最喜欢喝酒，总说下一次见面要跟您分出胜负来着。”
“两个战五渣，一瓶酒都喝不完的人也想分出胜负，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二百五。”周枍堂丢出一个梗，丝毫没有给宁王留面子。
这里的人听不懂什么操作，什么输出二百五，却也明白不是啥夸奖的话，宁王表示不服：“这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有一个不相上下的对手才有趣。”
两个战五渣之间的比试有趣没趣周枍堂不知道，只要知道堂堂宁王喝不了几杯酒的事实就够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军队中有那么大威信的，不都说军队看不起不会喝酒的人吗？
别看宁王嘴上吹的厉害，在看见周枍堂掏出黄酒的时候宁王还是很虚的，好在现在也不是喝的时候，宁王还是稳得住的。
四十四：真正的琳琅院
这一顿晚宴让楼秀吃了个饱，她本来就喜欢吃，吃到最后以周枍堂悄悄摸了一次都发现她肚子都有些圆了。
在这样的场合他悄悄的动手，楼秀都不好意思赶走他，也不敢有什么剧烈的动作，免得被人发现了。
好在吃不胖，起码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都没胖，如此一来口腹之欲能满足就尽量满足了。
吃完饭他们也没散开，而是来到了听风楼俯瞰花城。
大周没有宵禁，夜间的花城同样是美不胜收，处处皆是灯笼，古色古香，在这夜幕之中星星点点飘飘荡荡，璀璨如星河。
听风楼的风水也不是一般的好，这里的凉风哪怕在夜间也不会觉得冷，反而还能带走吃饭溢出的热量。
在这里，周枍堂就开始温酒了。黄酒这个东西就得煮一煮才好喝，楼秀是不喜欢喝酒的，周枍堂也不喜欢，他原来只喝对他口味的酒，比如说菠萝啤这种没什么酒精的酒，或者是像锐奥这样的鸡尾酒。
来到这里之后周枍堂发现了，这里的黄酒非常好。度数不高，口味醇正，不仅不伤身，反而还有助于养生，乃是许多爱酒却喝不了白酒的人必备之物。
这煮黄酒也是有门道的，不能大火煮，得用文火慢慢来，而且不能煮久，也不能煮得太热，否则里面的营养价值就流失了。
花州的黄酒可谓是天下闻名，整个大周气候都不错，适合农作物生长，花州锦州更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又有横断山脉的灵气支持，可以说花州的黄酒已经是“灵酒”的程度了，喝了不仅没事，反而能加强身体素质。
温好黄酒周枍堂也没很过份，先给宁王夫妇倒了一杯才给楼秀倒酒，其他人就没这待遇了，只能是自己动手。
这黄酒乃是特制黄酒，味道甘甜，酒精度数极低，喝起来不像是在喝酒，反而像是在喝一种饮料，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流淌，分分钟便让身体暖和起来，坐在这听风楼上喝黄酒再合适不过了。
度数再低也是酒，一杯下去楼秀的脸已经有了些许红色，周枍堂微笑道：“我们都不能喝酒，一喝就脸红，交感神经太兴奋了。”
其他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楼秀却是懂的，问道：“血管扩张是吧，听说喝酒脸红是因为什么酶来着？”
“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我们只有活性乙醇脱氢酶，喝了酒乙醇变成乙醛，累积在体内无法分解，只能靠肝来行动，所以喝酒就脸红了。
像我爹这样的就是两个酶都没有高活性，一喝酒脸就发白，却觉得自己还能喝，喝到一定程度就酒精中毒昏迷。三弟就是两个都有高活性，俗称千杯不醉。”
基因学也是生物的分支，这些基本知识周枍堂还是很懂的，他对人体的了解比很多专业医生还要强。
其他人有些吃惊，他们知道周枍堂懂很多东西，这一点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吃惊的是楼秀没有感到惊讶，就这么接受了，仿佛能听懂似的......难怪周枍堂这么重视她了。
吃了饭，喝了酒，楼秀很轻易地就成为了自己人，两边也有意让她融入这个圈子，周枍堂的兄弟姐妹们并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宁王夫妇更是和善得很。
对宁王夫妇来说嫡长子的选择其实并不多，哪怕他们不需要政治联姻也是如此，要么就是重臣之后，要么就是帝姬。
不是皇帝的女儿就是外面皇帝的女儿，重臣之女外面的人还会说闲话呢，不能是最重要的重臣，丞相这种就很危险了，至于其他人嘛，身份还真是不对等。
楼秀的身份还算是不错的，作为丞相之女她有当正妻的资格，就是会被某些人恶意中伤而已，这种事情宁王是不会在乎的，天子也不会在乎。
周枍堂的威信也是日积月累之下做出来的，这一次给杨国公下蝴蝶印并不是真的要杀人，重要的是这一个态度，如此一来人们才会知道周枍堂对楼秀的重视。
只要他们自己不出问题，五州之地就不可能有人会对楼秀下手，庙堂也好，江湖也罢，楼秀已经可以横着走了，也不需要给周枍堂这些兄弟姐妹面子。
黄酒再好也是酒，周枍堂没有让她喝太多，拉着她下了听风楼，愉悦道：“秀秀，今晚还有节目呢，先去琳琅院看看吧。”
楼秀也没醉，听到琳琅院这三个字眼睛就亮了：“好啊，白天看的时候感觉也就一般，就说你怎么建了这么个没什么特点的院子。”
“等你这个女主人来嘛，你不来开着也没意思，有了主人才有风采，开花总得有人欣赏才行。”周枍堂笑道。
楼秀赶紧掐了他一下：“不要脸啊你！”
这还没走远呢，他们说话上面的人肯定听得见的。
宁王府的人们其实都知道的，现在的琳琅院只是明面上的琳琅院，表面上风景也就那样，跟宁王的院子比起来那就是皇宫跟地主大院的区别，着实对不起周枍堂提出的要求。
建造琳琅院的时候墨家可谓是集体出动，要知道这帮人各个都是人才，乃是诸子百家中动手能力MAX的学派，再加上无数的资源，结果却搞出来了这么个“平平无奇”的院子......
据说它的真面目被周枍堂隐藏起来了，真实面目乃是世界一流的美丽园子，只是一直没有启用，恐怕只有亲自参与建设的人才知道它的真实面目了。
而且整体设计也只有寥寥几人才清楚，工程都是分开来做的，下面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院子，只知道它的真面目被藏起来了。
它一直在等楼秀，今天楼秀来了，琳琅院就可以“火力全开”了，向世人展示它的美丽。
“秀秀，这里很多机关的，你看这道门。”周枍堂指着入园口。
琳琅院没有门，就是个圆形的出口，表面上是这么设计的。不过当周枍堂在墙上按了两次，墙体中便出了一道门，两边缓缓合拢。
楼秀仔细看了看，竟然是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没有，光这一点就可见墨家钜子的强大了。
这还不算，周枍堂又按了按，这道门居然还有自动感应，每当人靠近了它就会自动开启，过了就会自动闭合。
“这是符阵的力量，设计的时候是重力，只要有东西靠近了这一小块区域就会自动开门。”周枍堂介绍道。
这种门在以前算不得什么，重力这个东西也是有缺陷的，比起感应门来说差得远，毕竟感应门安装方便，且有物体靠近的时候并不会开门。
然而放到现在这种设计思路倒是神奇，技术不是难点，难的是思维。
很多技术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难点，都是人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当然也是因为周枍堂并不缺钱，还有大师级的工匠，这才有这扇门。
就这也还没完，周枍堂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领着她走到墙转角，这里还有一个机关，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周枍堂一按下去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条龙。
这条龙从起点到终点，这一段墙正好一条龙，跟墙体完美融合，且从龙头开始有一道光线在里面流淌。
两人站在这等了十秒，这道光线已经在墙壁上流淌着走下去，点亮了整条龙躯，并且照亮了四周。
站在柔和的光线中，楼秀轻声道：“很漂亮哦，谢谢。”
她曾经说过，希望能住在充满玄幻元素的房间之中，周枍堂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回来就开始着手建造琳琅院，琳琅院就是专门为了她而打造的。
楼秀也没想到周枍堂还会记得这句话，并且还真的行动了，而且直到今天，琳琅院才真正意义上被启用。
牵着她走进琳琅院，周枍堂轻笑道：“大召唤术·地龙！”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枍堂把手放在了地上。
听着是中二了一点，实际上却酷得无以复加，整个地面以他的手为圆心，琳琅院的石板上亮起一道道银光四散而去。
这些光线速度都是一样的，跟墙壁上的龙是一样的，一道道光线在石板上流淌。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杂乱的图形，而当银光汇聚交融之后顿时就变成了一道道纤细的银龙。
这样梦幻般的美景让楼秀都看呆了，喃喃道：“太漂亮了......”
什么叫世间绝色，这就是了。很多人一直不明白琳琅院为什么不挂灯笼，今天周枍堂告诉了他们答案。
四十五：烟花
地上这些银龙不是绘制出来的，里面是中空的，只要开启机关就会往里面灌注会发光的液态物质，这里面的光芒持续时间非常长，至少能持续一年之久。
龙纹石板和墙壁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是玻璃，却跟玻璃一样透明。
若是光线不足也没关系，只要把水放出去重新灌注就可以了，这套循环系统都是有符阵处理的，非常完美。
理论上一次至少可以亮上几个月之久，而且可以随时更换，并不用担心这样的美景消失。
如此梦幻的琳琅院才是真实的琳琅院，不止是楼秀，黑暗中也有很多人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春夏秋冬四女在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景。
宁王和何管家倒是看过一次，但那只是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况且这样的美景只有在夜色中才是世间绝顶。
“这就是大哥为嫂子打造的琳琅院啊......也只有大哥才想得出来这种主意吧。”周河图拎着酒壶喝酒，他可是千杯不醉，但此时也感到了丝丝醉意。
他也想为摄月打造这样一个院子......不对，准确地说，他也想有一天能够牵着摄月带着她游览这样的院子，让她感受到其他人羡慕的视线。
可惜以他的身份地位，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琳琅院有一个就够了，他真想打造一个院子也得有自己的特色才行，而不是模仿琳琅院。
其他的兄弟姐妹没说话，不过眼里满是羡慕。从他们懂事起就知道自家这个大哥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曾经努力过，为的只是周枍堂的认可，然而结果却是只有周河图一个人能让周枍堂正眼相看。
用周枍堂的话来说，大家都投了一个好胎，你们只能是来享福的，做不了什么事情，没了这层皮比起外面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反而因为享受到的资源自甘堕落。
宁王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己的后代宁王自己也清楚，周枍堂从小就不一样，他享的福太多，吃的苦一样多，比那些穷困潦倒的人还要多。
周河图坚持下来了，他得到的就多，坚持不下去，还没有足够特殊才能的人，不用周枍堂说他们也会黯然退去，不再跟周河图争夺。
以前他们不知道周枍堂为什么会对楼秀青眼相加，这看上去很没道理。论美貌，周枍堂的四妹周沉月可谓是沉鱼落雁，完美继承林妙的基因甚至更胜一筹，连月亮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也没见到周枍堂对她有什么特殊优待。
论才华，天生的起点让他们有一般人所没有的眼界，但这份才华在周枍堂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直到今天，他们才有了一些理解，如果说这个世界有谁能理解周枍堂，那一定就是楼秀。
亲眼看到琳琅院被银色光芒所笼罩，一处又一处的银光悄然亮起，这一刻，所有的嫉妒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浓浓的羡慕。
琳琅院很多地方都有机关，可以说基本上每一处都有，周枍堂带着她一一按过去，廊柱、石墙、石座、木桥等等，全部都有机关，每一个机关都是别出心裁。
有的是龙，有的是花，有的是在本世界的人眼里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图案，还有一些干脆就是特殊结构。
全部按完之后，周枍堂再带着她登顶。这个楼梯非常神奇，是螺旋向上的，从左侧的墙体开始慢慢延伸向上，连接凉亭，廊柱，直到屋顶。
这道墙外墙是银龙，内墙是螺旋梯，然后是凉亭荷花边角，直到两侧廊柱一边是龙角一边是龙尾，完美地衔接到了一起，层层向上直至屋顶。
这种梦幻般的奇妙设计让楼秀惊叹不已，别说这个世界了，就是以前的世界能跟这一手比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简直是巧夺天工，设计上也是完美无瑕，从上往下看的话像极了一条银龙，身躯上还有荷花点缀。
若是分开来看的话，内墙是龙鳞龙躯，凉亭是挂在上面的荷花形状的灯笼，龙角则是大院本身银龙的龙角，三者结合起来又重新组成了一条龙。
踩着龙躯登上屋顶，在这里周枍堂已经事先安置好了大量烟花，并且还摆出了心形。
“这么浪漫，不会是想要向我求婚吧？”楼秀笑眯眯地问道。
周枍堂直接举手，秘银戒指在温柔的银光中散发着光芒：“戒指都戴上了，想跑也不行了。”
“那你......”楼秀还没说完，周枍堂已经打断她了：“秀秀，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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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还是第一次出现烟花，这里的年夜也没有放爆竹这个说法，楼秀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了，看到这一屋顶的烟花还有些兴奋。
琳琅院的美已经超越了很多人的认知，哪怕是王府中人也不意外。
尽管已经知道了琳琅院还有隐藏在暗中的东西，那才是琳琅院的真面目，但真出现了他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天上的烟花爆开之后......
这样的美景立即惊动了整座花城，人们三三两两地出门欣赏这样的美景。
全世界第一次烟花，从今天开始，明年春节周枍堂会做出礼炮，让它变成花城特色，也算是丰富一下花城人民的娱乐生活。
让他做火器那没什么用，但烟花什么的还是可以搞一搞的，炸药就没有必要了，要炸死武者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就是建筑也不太好炸，这里的木头可都是坚硬无比的。
这么大的场面瞒不过有心人，很多人都知道楼秀来花州了，她是光明正大地来的......尽管到了花州之后蝴蝶房已经清扫了一切视线，甚至都没有外人知道周枍堂已经带着她在花楼里走了一圈。
可大家还是知道她来了，烟花的位置是在宁王府，谁都知道这必定是为楼秀而绽放的。
这是周枍堂的态度，没有人敢不重视一位宁王世子的态度，花州，乃至整个五州也必将因为楼秀的到来而产生一些变化。
宁王府的人也没有例外，他们也在看这样的美景，各有各的心思。
有周枍堂这么一位嫡长子压着可谓是他们的不幸了，除开周河图之外，其他人都被周枍堂打入了没有能力的行列。
真要计较的话，他们顶多是普通人才，心里对享受的渴望已经压倒了前进的动力。
这种等级的人才整个五州之地要多少有多少，五年的教育已经培养出来了不少人才，未来十年内肯定会越来越多，直到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那一天为止。
这样的区别对待让他们对楼秀的心情很是复杂，不仅不敢触碰她，甚至还要讨好才行。
现在楼秀的名声还仅限于于诗和衣，诗这种东西在大周也就那样了，歌颂有意义的事情还好说，单独华丽的辞藻那地位顶多就是个司马相如。
说好听点叫“御用文人”，说难听点那就是“文人戏子”，现今大周的文坛大家都是做学问的那批人，没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衣这个东西呢，干这个想要让人看得起还是很难的，所以楼秀的名也就那样，很多人都不明白周枍堂为什么就看上了这位楼相幼女。
琳琅院为她而造，再加上这场烟花，花城人敢保证最多一天这样的花边新闻就会传遍整个大周。
楼秀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自从遇见周枍堂的那天起她就有这个准备了，而且周枍堂还是宁王世子。
如果是个没什么身份的泼皮无赖那她还需要考虑一下怎么个离家出走法，宁王世子就不需要这个了，堂堂正正上门提亲就好。
“先说好，我还小啊，生孩子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想想都害怕。”楼秀决心要做出约法三章。
周枍堂点头：“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啊，领养也行......”
楼秀放心了，这就很好，她最怕遇见的就是传说中的那类男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那种，偏偏周枍堂家里还真是有皇位要继承，如果周枍堂愿意的话。
看着这样的美景，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依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