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终于怕了
“吾等奉命擒拿造反逆贼,尔等若降,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一个卓越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强势的内劲在皇宫上下扫荡。
不少将士们听到之后都忍不住迟疑起来,而内殿里,也有不少人听到了这个声音,有些将士们迟疑的功夫,就被路远征带来的人给刺伤。
方才还是颓然之势的路远征兵将很快就占据了主导优势;而二王爷万万没想到自己算无遗策之下竟然被路远征反水。
“路远征,你是不是疯了?”
二王爷不可置信,是他当初费劲将人救走的,是他没让路远征死在得子公公的案子里的,这厮竟然反咬他一口?
“救我的不是你,而是世子爷。”路远征感激地看了一眼同敌军缠斗在一处的宇文霄,他的父母也是世子爷帮忙安顿的。
二王爷这个罪魁祸首,不过是想利用他反来对付宇文霄罢了。
世子爷高瞻远瞩,想着利用路远征从内部突破二王爷的暗棋,这才假意虚与委蛇,让二王爷以为他是真心投靠。
其实路远征早就私下同世子爷达成一致了。
二王爷终于明白,自己反被宇文霄给设计了。
宇文霄勾唇一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如何?”
二王爷终于没了胜利者的姿态,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谋算都被看破了。
“宇文霄,你可惜了。”说着,他便掏出一个棋子,直直冲着众人砸过去,一股白烟骤然弥漫开来!
云漪见状赶紧后退,从包袱里掏出一把药粉撒出去:“来啊!谁还没点子药粉了!”
就在这一瞬的功夫,宇文霄立刻从龙床下面掏出了自己的长弓,跃上大殿房檐,长箭嗖嗖射出,一下子让不少敌军倒在血泊之中,不仅如此,方才还想逃遁的二王爷和那名武艺高超的护卫也被宇文霄给射中了。
云漪惊讶地望着,不住地点头夸奖道:“世子爷威武霸气!”
皇后娘娘见状,眉眼带着几分自豪:“不愧是我宇文家的儿郎,武艺不错。”
皇帝轻咳阵阵,笑眯眯地凑上去问道:“他这也是你教的?”
“本宫可教不了他,他的功夫啊,厉害着呢。”皇后斜睨皇帝一眼,虽然仍旧冷清、说话态度也算不上好,但总比当年冷若冰霜、视如仇敌的样子,好上太多了。
皇帝很知足。
他想握一握皇后的手,却又不敢。
他叹息一声,最后还是没敢擅自乱动。
云漪偷偷地观察着帝后的反应,也知道皇上的身子骨委实撑不住多久了。
她默默地给皇上扎了一针,皇帝浑身都开始有精神起来,脊背都跟着挺直了,末了还不忘投给云漪一个感激的眼神。
到底还是他错怪了庄羽一家。
满门抄斩哪……云漪如今没有一个亲人,都是因为自己。
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忙不迭咳嗽起来。
二王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地倒下,冲到了宫苑里的二王爷发现自己的人马已经被莫名而来的将士们给控制住了。
大家缠斗在一处,已经分不清敌友。
“怎么会如此?母妃为何没将人控制住?”
“皇后娘娘出现,宇文一脉的将士,没人能越过她去。”受伤的护卫低声说道:“王爷,今日大事不成了,你赶紧逃吧!”
正说话间,宇文霄已经手持长弓、如同天神一般降临,他的长箭蓦然射穿了说话的护卫,直直对准了二王爷。
一向憨厚老实的二王爷今日露出了许多嘴脸,得逞的、满足的,运筹帷幄的。
跟现在这副惊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错,二王爷终于开始害怕了。
第1116章 死太便宜
“表弟,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一同长大,你可万万不要冲动,皇上他还没有治我的罪……”二王爷一边求饶一边倒退,眼睛还鸡贼地往身后看,试图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他身边没有人。
只有尸首。
“皇上还要治你什么罪?弑兄杀父、谋朝篡位,要不要判个凌迟处死?”
宇文霄怒火滔天,他的长箭仍旧死死地对准了二王爷的眉心。
眼前浮现出了很多人的面孔,废太子和废太子妃的、父亲母亲的,庄太医和庄夫人的,还有楚天、薛丰儿,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的洪先生、柳舒明……
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谋略,宇文霄就是想想,眼眶都忍不住跟着红了。
“朱毕照,你该死。”宇文霄薄唇微启,念出了罪魁祸首的大名!
一切仇恨、怨怼,失去一切的憋屈痛苦,都化作了最后一句通牒。
他的手指悄然松了松,长箭就要射出!
“世子爷!”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灵动的声音响起,云漪急忙从内殿跑出来,她激动地上前两步,拽住了宇文霄的胳膊。
“世子爷,他不配你的长弓!”
云漪一脸认真地道:“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还没有尝尽万人唾骂、数罪并罚。玩弄大明刑律的人,死得如此干脆怎么能解恨?!
宇文霄被云漪提醒,方才的怒火皆化作恍然,瞬间消散殆尽的气场让二王爷真的恐慌起来。
不错,他方才就是准备让自己死在宇文霄的长弓之下,总好过面对后面的一切。
二王爷死死地盯住云漪,冷声怒道:“你这个贱人,早知道,本王在你上京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是啊,千金难买早知道。你以为弱质女流掀不起什么风浪,哪怕我们轮番破局,你也觉得不过是巧合。二王爷,你那般自信、又那般自负,委实可惜了。”
云漪虽然忘记了过去,可她跟二王爷之间也有无数的新仇。
今日、今时,那些所有不曾安息的枉死灵魂,都要看着二王爷备受折磨才行。
“杀了你有什么可痛苦的。最痛苦的,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都失去。”
云漪微微一笑,可爱地偏了偏头:“杀人得诛心哪。”
二王爷面无血色地盯着云漪,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不!你不会下棋,你怎么会知道?本王还有雅夫人,本王还有雅夫人!”
二王爷还在自欺欺人,护卫却趁着宇文霄没动手的空档,将人摁住了。
“哎呀哎呀,本王是不是来迟了,没看着什么好戏?”
正当二王爷还在不断地重复着,想要让云漪和宇文霄再给他一线生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纨绔声音响起。
云漪和宇文霄一瞧,是一身劲装的六王爷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不少高手,都穿着暗卫的衣裳。
六王爷没想到不仅自己来迟了,而且还看到了宇文霄大发神威的样子。
“啧啧,匾额姑娘,你也不管管你家世子?我看他怕不是要吃人了。”
说着,六王爷撞了撞身畔的朱吉祥:“是不是?”
“舅舅有点吓人。”朱吉祥笑眯眯地道。
小少年又长高了些,俨然有了大人的模样。他穿着一身宝石蓝色的劲装,手里头拿着佩剑,看样子也是经过了一番厮杀才入宫的。
云漪和宇文霄对视一眼,“六王爷,你究竟是谁啊?”
第1117章 我啥都没干!
六王爷一怔,被他们的话反问住了,诧异地道:“你们俩是不是傻了,本王是谁都不知道了?”
“六王爷,别转移话题,说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宇文霄和云漪也不是第一次怀疑老六的身份了,可是这么长时间,六王爷既不作奸犯科、也不参与党争,更有甚者,都没跟二王爷红过脸,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他又直觉不妥。
六王爷和宁妃娘娘的表现太古怪了。
来收割胜利的举动,是不是太巧了些?
“嘻嘻,父王,你就别瞒着舅舅和未来小舅妈了,今日大局已定,二王爷也已经落网,咱们总能说了吧?”朱吉祥也在旁边笑眯眯地帮腔。
云漪一听到朱吉祥叫自己小舅妈,忍不住悄然红了脸,宇文霄则暗地里竖起大拇指。
好小子,助攻得不错。
六王爷朗笑几声,随即又叹了口气,“我是太子殿下的暗卫统领啊!”
此言一出,云漪仍旧一脸迷茫,颇有几分不解。而宇文霄则瞬间恍然,他蓦然追问道:“竟然是六王爷么?”
当年废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暗卫的。
但废太子获罪的时候暗卫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当时死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猜测说不定暗卫统领已经被清算杀害,所以才一直找不到踪迹。
谁能想到,废太子竟然让自己最信任的皇家兄弟当了暗卫统领,那就无异于将自己的腹背交给了对方啊!
不知怎么的,宇文霄竟然有些庆幸,幸好不是交给二王爷,否则……
“这个位置,本来是老二的。”
六王爷突然开口道:“我资质一般、行事也不算稳妥,按说不该成为暗卫统领。但是当皇兄想要将位置给老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可惜,废太子当初过于信任老二,在发现端倪的时候,老二反而立刻加快了行动,一时间让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后来,就无力回天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老二以为皇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凭空杀出来个会挣银子的老三,解决了多年国库空虚的问题,得了父皇的青眼。
这些事情,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
二王爷的叛党被拿下之后,他们也不能站在这里说太久的话,皇上和皇后还在殿内,端妃娘娘的人马还不曾被摁住,诸多事情都需要处理。
谜团之事,也只能等到容后再解答。
“我还有一个疑问,六表哥,云漪的卷宗和真实身份的漏洞,是不是你给抹的?”
宇文霄最疑惑的就是这件事情。
他当初一直担心有人暗地里盯着云漪,可就算是自己的人马去查询,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猜测恐怕有人暗地里相助。
可宇文霄一直没猜到到底是谁。
六王爷果然深藏不漏。
“本王从没帮过匾额姑娘。”六王爷一脸不认账。
“云漪!什么匾额!”站在一旁憋屈了半天的云漪总算找到了机会纠正六王爷,真是要气死了她。
就没个正儿八经把人名字叫对的时候!
六王爷没忍住,哈哈大笑。
朱吉祥也在一旁忍笑出声。
众人说话的功夫,便重新来到了御书房的内殿。
皇上的身子骨已经撑不住了,靠在床榻上昏睡着,皇后娘娘则是站在一旁等待着。
第1118章 深重的爱
六王爷带着朱吉祥上殿,他恭敬地道:“儿臣携皇兄遗孤参见母后。吉祥,快叫祖母。”
皇后娘娘听闻之后,浑身一僵,她诧异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老六和小少年,又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地追问一句:“你,你说什么?”
“祖母,是我。”朱吉祥眼眶一红,往前走了两步。
皇后认真地打量着小少年的眉眼,眼底终于忍不住浮现出几分泪意,她轻声说道:“是你,是我的儿……”
十几年来,朱吉祥都不曾入宫见过皇后娘娘,所以皇后也从来没认出过朱吉祥的眉眼跟自己的太子那般相像。
“怎么、怎么会?”皇后颤抖着手,不住地抚摸着朱吉祥的眉眼,她惊讶地道:“怎么会?”
云漪和宇文霄见到这等场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默默地转过身去,偷偷地把眼泪擦掉,宇文霄则悄然握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在给小姑娘无声的安慰。
“是太子妃。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就跟庄太医一家瞒着了,谁知道三个月之后就获罪……他们为了保住太子的血脉,故意认罪伏诛。儿臣依照废太子妃的计策娶了王妃,暂时让吉祥记在自己的名下,为得便是让小家伙能安生长大……”
虽然说是只有几句话的事儿,但是各种曲折,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六王爷说完之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为了废太子的血脉死了多少人,只有他们这些亲历者才心知肚明。
而云漪听到这些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爹娘一家宁肯认下罪名,也不曾辩驳,原来他们早就意识到了,幕后主使是有大动作的,所有人恐怕都在劫难逃。
面对一张早就秘密织下的网,他们来不及破局,只能选择釜底抽薪,留下废太子唯一的血脉,以看来日。
幸好,幸好。
这一次,宇文霄和云漪他们赢了。
皇后娘娘浑身颤抖着抱着朱吉祥,仿佛隔空拥抱了自己的孩子,低声说道:“真好,真好。”
说完,她便瞧见了红着眼眶的云漪。
皇后娘娘拉着朱吉祥的手,二人缓缓来到云漪的跟前,她沉声说道:“本宫以往对你态度不佳,皆是不愿让你沾染此事。如今知晓庄氏一族大恩,还将我儿血脉留存至今,云漪,请受本宫和吉祥一拜!”
“娘娘!”
云漪忙不迭就要扶住皇后,可皇后娘娘神色坚毅不改,就连朱吉祥都已经跪在地上,朝着云漪磕了三个响头:“这是为逝去的庄伯伯一家磕的。小舅妈你放心,未来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等孩童一般的质朴之言,让云漪忍不住笑出了声,满目晶莹地受了皇后一拜。
救命之恩、延续血脉之情,不是一拜就能偿还的。
可是如今看到所有的真相都摆在眼前,云漪又颇觉震撼。
原来,在当年那等危机的时刻,身边的人不是没有抗争的。
原来,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中,家里人为了能够保住最后的血脉,皆殚精竭虑。
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父母判断对错,但却心中颇为有些钦佩。
能够拥有这样的家人,能提前把自己安顿给云家让她拥有了新的家人,这都是对云漪最好的安排、最深重的爱。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皇后一家团聚,而自己也不再是一个人,不知怎的,那些恨意就随着淡然消散了去。
第1119章 精神暴击
宇文霄低声说道:“今日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情报量大到爆棚。
云漪点了点头,心里头暗暗地想到,今日思虑的事情也太多了。
分明只有不到几个时辰的功夫,却将十几年前的所有真相一股脑地涌在人的眼前,根本由不得你看不看。
灵动的眉眼染上几分黯然,她叹了口气,悄然望着皇后娘娘一家。
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有人前来启禀,说端妃娘娘的人已经带到了。
皇后娘娘闻言,让所有人落座,还不舍地拉着朱吉祥的手让他跟自己一样坐在主位之上。
她轻声说道:“你也看着,自己的仇敌是如何落入今日的地步了,也算是为你自己上一课。”
“是,皇祖母。”朱吉祥从未如现在这般乖巧听话,什么都听安排了。
云漪和宇文霄也坐在一旁,等待着他们过来。
端妃和身边的几个宫女都被拖上了殿。
端妃知道今日自己事情不成了,可是就在她从皇后的口中知道过去入宫真相的时候,精神就已经崩溃了,现在不过是负隅顽抗,利用那一点点念想吊住自己的性命罢了。
“你还抓本宫作甚?看本宫的笑话么?”
端妃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本宫就是这般可恶,你是不是很恨我?”
“一开始是挺恨你的。”
皇后娘娘抿了抿唇,随即说道:“你太可怜了,一辈子都由着旁人摆布,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被欲望填满了一辈子。贪心不足还要说得那般凄惨,端妃,你作恶都让人觉得扭捏造作。”
不得不说,云漪现在觉得自己的嘴皮子跟皇后娘娘比起来真是弱爆了。
皇后娘娘是怎么能做到这般一个脏字不带就将人骂得体无完肤的,简直是字字句句都是精神伤害。
果不其然,端妃被皇后娘娘伤害之后,整个人浑身都跟着一颤,她尖叫一声道:“你一直想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能够懂我的悲哀?”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放弃了宫外的自由生活,跑到这里来当皇后,跟人共事一夫,难道是我想要的?我爹娘上阵杀敌,军功赫赫,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我的父母亲族用命拼来的,你说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提此事还罢了,提及此,皇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可笑,大明的太平江山都是她爹娘打下来的,饶是如此她都不能自由选择婚配,要为了皇上和社稷着想,嫁给了当初的太子,如今的皇帝。
端妃?
一介小小的武将女子,明明可以选择成为一个普通正头娘子,非要进宫来抢夺荣华富贵,不愧是那一对儿好爹娘教出来的女儿!
“你和你爹娘一般贪心不足。说什么他们如何对你不好……若不是知道你的秉性,恐怕也不会将你送进宫里来,毕竟这才是大明朝权势最集中的地方,你在这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将一切归咎在本宫身上,归咎在太子身上,还跟老二意图谋反,拉下一个太子不算,还要拉下另外一个。如今怎么样呢?江山轮得到你们坐吗?”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望着颓然跪在地上的端妃,淡淡地道:“没有那个命,还折腾得挺厉害。”
“成王败寇,本宫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你也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一直瞧不起我、也瞧不起太子妃,那个丫头若不是被贵妃给相中了,也不会惹来当初的祸事,哈哈,哈哈……”
端妃娘娘的话,惹得宇文霄忍不住皱眉,云漪则默默地看着世子爷,心道这些可都是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太子妃当初是皇后娘娘很喜欢的姑娘,本来是打算说给二王爷的,结果后来事发,就不了了之了,贵妃娘娘心里头想跟皇后娘娘怄气就把人给太子了。”
宇文霄对上云漪求知的眼神,到底还是将自己知晓的说了出来。
当然,他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二王爷和太子殿下的年岁差不多,反而是废太子的年纪更大一些,本来是好心、结果最后反而害了两个孩子。
“本宫已经不问旧事,那是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要扣到本宫头上来。端妃,你死不知悔改,如今这宫里头也容不下你了。”
说着,皇后娘娘冲着来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端妃拖下去。
第1120章 冰释前嫌
端妃的眼睛里都是冷意,她绝望地怒吼道:“宇文玥,我最恨的就是你!你什么都比我强,连皇上都最喜欢你!你这个贱人,你才是最该死的人,你的儿子根本就是替你受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端妃还在疯言疯语,云漪则紧张地望着皇后娘娘,生怕皇后娘娘一个不察再身体出什么岔子,现在他们可都是赌不起的人了。
不过事实证明,云漪是想多了的。
皇后娘娘根本没将端妃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神色沉敛地握住了朱吉祥的手,轻声说道:“遇事还是不要总是考虑别人是自己的敌人,假想敌就是这么来的。”
此言一出,云漪忍不住噗笑一声,心道皇后娘娘的嘴巴不可谓不毒。
她斜睨宇文霄一眼,心中暗暗猜测,世子爷不会也是这样练出来的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我长得好看不成?”
“我看世子爷的嘴巴毒,可能是跟皇后娘娘一脉相承。”说完,云漪就忍不住笑了。
宇文霄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云漪的脑袋。二人正说话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眸,正是朱吉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扭过头来,盯着自己的小舅舅和舅妈在一起谈恋爱,那个眼神简直不要太八卦。
云漪悄然红了脸,宇文霄则是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却也跟着不小心红了耳朵。
端妃一行人被清肃,另外一些叛党则被路远征给收拾了。
等到路远征回来复命的时候,天色已经到见明,随着朝阳升起,一夜之间,叛党之事终于告一段落。
云漪回到内殿去查看皇上的情况,发现皇上不仅昏迷不醒,而且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皇后娘娘见状心头越发着急,她望着云漪沉声问道:“怎么样?”
“皇上这么长时间都殚精竭虑的,结果这一次被二王爷刺激着知道了真相,一下子心里头的那股劲儿泄了,恐怕……”云漪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明确。
就是不行了。
皇上虽然熬过了之前的盅蛊之毒,但是最后还是因为内脏衰竭、精力不济,扛不住了这一关。
皇后娘娘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泪意。
她跟皇上之间互相猜忌、一直怨怼着度过了十几年,就算今日废太子之事沉冤昭雪,那不曾相伴的数十年的时光也回不来了。
“娘娘,民女还能让皇上清醒片刻,你们若是有什么话,就说一说吧。”云漪轻声道。
皇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云漪动手。
云漪的梅花针也没法救活一个已经寿终正寝的枯木老人,只能帮助他们有一个短暂的相聚时间。
为皇上施针之后,皇帝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他静静地看着皇后,低声问了一句:“朕在做梦?还是已经,已经死了……”
“死个屁,你还没留点遗言呢就要死?本宫答应了吗?”皇后娘娘不愧是个彪悍人,一开口又彪悍起来了。
云漪悄然从屋子里退出去,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帝后。
宇文霄、六王爷和朱吉祥,还有戴指挥使等人都在外间候着呢。
“云姑娘,皇上如何了?”金公公也拿着拂尘小心地站在旁边,仔细地问道。
云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话别。”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波,二人终于能冰释前嫌了。
第1121章 罪己诏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曾做过悔恨之事,这一刻的相聚,就会变得弥足珍贵吧?
此刻,云漪反而觉得,自家爹娘冒着满门抄斩的罪名做了这么多事情,可能追求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平反冤情。
他们最多希望的,就是自己能够开心顺遂地长大吧?
思及此,云漪就觉得心里很暖。
她不仅平安长大了,还成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仵作和大夫,还跟世子爷走到了一起、揭开了当年的真相,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在这一刻得以被看到。
这算是……超额完成了爹娘的期待吧?
云漪倚靠在窗边,望着外面逐渐黑沉的月色,天空的星星都变得明亮了不少。
金公公知道这一次皇上恐怕是熬不过去了,索性上前赶紧去通知那些大臣们,万一有事情了,恐怕需要在外间候着。
而另外一边,六王爷也让暗卫们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杵在原地碍事了。
朱吉祥则倚靠在一边,低声叹了口气。
宇文霄歪着头看朱吉祥,说道:“怎么,有心事?要不要跟小舅舅说说?”
“小舅舅,你是不会懂的,我觉得我还没当够小孩子呢,就突然变成大人了。”
被迫长大的感觉,实是说不上的难受。
宇文霄低笑一声,淡淡地道:“你不还比我好一些,我十岁那年就被迫长大了。”
朱吉祥张张嘴,终于了然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了,他诧异地道:“那,你是比我长大的更快一些。而且……小舅舅你真的好高啊。”
宇文霄没忍住低笑一声,淡淡地道:“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
说到这里,回转过身的六王爷也好奇地看了看宇文霄的腿,还觉得不够真实,下意识地捏了捏,低声说道:“乖乖,你还真能装啊,平时坐得累不累?”
“就是腰酸,别的一点儿毛病没有。”
宇文霄隐去了自己一直被人暗杀,在夜色里不断地收拢旧部的事实。
当然了,偷偷地跑去看心上人的事,宇文霄也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许是所有真相都尘埃落定,大家的心情都跟着松快了不少,听着大家叙话家常,倒是也有趣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娘娘手里拿着一份诏书出来了。
她的眼睛里都是哀伤,可是精神头却比以往更好。
“这是皇上的罪己诏。皇上……驾崩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叩首。
云漪也跟着磕头,她的眼底涌现出几分黯然。不是失落,反而是有些空落落的。
诚如二王爷所言,很多事情,皇上也有一半儿的责任,因他大权在握,更不能犯错;因为他是帝王,就不能如同普通的父子关系一般,随意地将朝堂之事抹去。
可谁能说,身为帝王就不能犯错呢?
在猜忌之中、在挑拨之中,在有心人争夺权力的过程中,难免会犯错、难免会有失去本心的时候。
这般说来的话,皇上一直都那般照顾自己,是不是也在变相地为当年的事情想要弥补一二呢?
云漪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黯然。
皇帝驾崩,百官觐见,满朝文武都要披麻戴孝。
当着百官的面,皇后娘娘,哦不,如今该说是太皇太后,宣读了圣上的罪己诏和传位诏书。
第1122章 功过奖惩
罪己诏中,皇帝将十二年前的废太子案和庄羽一族谋害皇上的案子,都言说判错了,其中详细情况种种写得清清楚楚,誊抄出来以后,昭告天下。
废太子一案平反,庄氏一族也变成了忠君爱国之典范。
而宇文府当年被波及,也被重新提起:通敌叛国的罪证都是二王爷和端妃娘娘伪造的,自此,当初的事情真相大白。
但是罪己诏上面并未论功行赏,也并未写明如何处理二王爷一行。
随即昭告天下的,便是一纸传位诏书。
将皇位传于废太子一脉的朱吉祥继任皇帝,先太子褫夺太子封号,重新归为三皇子,并册其为亲王入葬皇陵。
言下之意是先帝一脉,只认了一个太子,便是皇后的独子了。
如此这般昭告天下,一时间不少人都有些云里雾里,尤其是百姓。
但是很快,一纸传位诏书就让所有人都跟着解惑了。
当今新帝,乃是太子遗腹子,乃是正宫嫡出的嫡长孙,继承皇位自然是名正言顺。曾经当过太子却无所出的三皇子的地位就显得尴尬,退到亲王的位置上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虽然颁布了罪己诏,却并未在谋窜皇位一事上有任何奖惩处置。
很快,便是全民缟素、披麻戴孝。
新帝在丧期表现极佳,不仅日夜守灵,还对皇祖母敬重有加,颇得宫中赞誉。
先帝丧期三日之后,便下葬乾陵。
此后,便是一系列封赏之事。
新帝遵奉皇祖母为圣母太皇太后,宁妃娘娘为荣亲太皇太后,六王爷提拔为摄政王,参与朝堂政务。
二王爷朱毕照因谋朝篡位、谋害先帝,并且忤逆叛乱,污蔑救驾的庄氏一族,致使废太子一族蒙冤、又设计谋杀了三皇子等罪,被判处凌迟处死。
端妃娘娘助纣为孽、在宫中盛行盅蛊之术、霍乱朝纲,被贬为庶民、打入冷宫,等到先皇头七之后斩首示众。
其他叛党,在此期间投降及主动交代罪责者从轻判处,参与宫中内乱之人斩首示众,不株连九族,论罪处刑。
剩下的,便是论功行赏了。
念及云漪的父母庄氏一族为皇家绵延子嗣、保存了废太子当年的血脉,故此,云漪被册封为昭华郡主,以全庄氏一族爱国之心,并将庄氏一族当年为太子一族的清白牺牲之事昭告天下,让天下人奉为榜样。
宇文一脉忠君爱国、战死沙场,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宇文一族封****、改为宇文公府,世袭罔替。
宇文霄被册封为一等公、内阁首辅大臣,一品威武大将军,掌管十万禁军、责令整饬宇文旧部收编,为收复北域练兵。
原大理寺卿梁大人被册封为一等公,从五品刑部员外郎李正直重归刑部,为刑部尚书;江小瑕被封为大理寺卿左少卿。
其他在废太子案中有功之人赏、有罚之人惩;曾经因此而死的人们,也在死后得到了公正的待遇。
吴老三也好、洪婆婆也罢,终于能够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埋尸地,而不是留守着一处普通的孤坟。
这其中,薛丰儿一家的尸首,也被好生地安葬了起来。
给薛丰儿一家重新下葬的那天,云漪他们都去了。
平疑狱衙门众人终于在新帝登基后的半月里重新聚首。
这段时间,云漪忙着送走了雅夫人一行,至此,女子书院只剩下两个女夫子。二王爷势败,雅夫人决定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江小瑕在薛丰儿的坟前哭成了狗,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笑了。
李正直重新当回了刑部尚书,官威又回来了,他拍了一把江小瑕的胳膊,“行了行了,都是少卿大人了,在心上人面前哭得跟狗似的,丢不丢人?”
口嫌体直的李大人丢过去一个帕子,胖手还不忘给江小瑕脸上抹一把。
第1123章 厚葬
江小瑕就着李正直的胖手毫不见外地擤鼻涕,随后将帕子揣进了自己怀里,可怜兮兮地道:“那我不是想到当初的快乐时光……”
舍不得嘛!
一路行来,舍不得的人又何止江小瑕?
付小宝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薛姑娘一定会在地下跟家人团聚,他们看到我们最后赢了,肯定也会高兴的吧?”
云漪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虽然薛丰儿被人利用做了错事,可他们的案子哪一次没有薛姑娘的相助呢?虽然薛丰儿和楚天跟二王爷等人合作了,可他们却从没有泄露过对己方不利的消息。
比如云漪会用盅蛊、比如宇文霄的人马中有暗卫。
那些滴水不漏的细节,都成为了大家最后翻盘的筹码。
云漪想到这里,就不由地握住了宇文霄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温度。
宇文霄反握住云漪。
“世子爷,不是我说,你这个腿也瞒得太死了,我们这么多人,没一个人发现的!”
李正直可听说了那天宫里头的事情,据说世子爷那一手长弓射人耍得帅到不行,就连戴指挥使的绣春刀都弱爆了。
“还行还行,”世子爷不再装病弱了,就连说话都中气十足了几分。
李正直站在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世子爷跟前只能仰望的时候,心里头不免怀念起当初低着头看世子爷的日子。
唉,就是悲催。
江小瑕抹了抹眼泪,小声说道:“总算是有个好结果,起码大家的努力都没白费,薛姑娘他们……也不算是白白牺牲了。”
云漪轻叹一声:“只希望以后的皇权争夺,不要再出现兄弟阋墙,不要再权势倾轧。否则牺牲的、倒霉的,更多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罢了。”
灵动的眉眼浮现出几分黯然,宇文霄则忍不住轻叹一声:“只要有野心勃勃的人,就不缺争斗。”
平疑狱衙门众人在薛丰儿的坟前说了一会儿子闲话,终于可以四散离去。
这边厢,江小瑕终于重新恢复了元气,八卦地问道:“世子爷、昭华郡主,你们什么时候大婚啊!”
当年的真相大白,二人的婚约也已经昭告天下,要不了多久就该吃喜糖了。
“国丧期间不能办婚事,等到明年吧。”宇文霄说着,神色之间都是怨念满满。
他一点儿都不想去训练军队,可是皇上说了,必须得让自己的亲舅舅去整饬宇文军队,他才能放心。
无奈,这事儿还只能宇文霄去办。
云漪歪歪头:“我祖母和爹娘、哥哥们都要来京城,从南域过来也需要些时日呢,世子爷就忍忍吧。”
知道宇文霄早就惦记着尽快成亲的事情,云漪望着突然黑了脸的俊颜,心里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宇文霄叹了口气,到底没多说些什么。
李正直轻咳一声:“南域布政使一家都要来吗?”
“嗯,是啊。”云漪点了点头:“李大人认识我爹娘?”
李正直赶紧摆了摆胖手:“不不不,不认识。”
南域布政使云家充斥着太多神秘色彩,李正直纯属好奇(八卦)。
大家说着闲话,一路往前方走。
付小宝则跟梅英稍微落后些。
“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梅大哥,是不是以后世子爷也不用你天天跟着保护了?”付小宝双手轻轻地捧在一起,一双眼都是期待之色。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就总能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嗯。”
“你哪儿都好,饭量也不错,就是不会说话……哎?”付小宝突然一怔,她刚才,刚才好像听到了?!
第1124章 雨女无瓜
“你你你……”付小宝指着梅英:“你会说话?”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会说话。”梅英一脸淡定地道:“那都是你们脑补的。”
他只是没说而已,可没承认不会说。
付小宝恍然,一副有被忽悠到的样子:“是哦,你说得有道理。”
她开心地拽住了梅英的衣袖:“再说两句吗?真好听。”
“吃肘子吗?”梅英偏过头问了一句。
“吃吃吃!”付小宝双眼亮晶晶的,已经迫不及待了。
梅英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啊,找个小饭桶真开心。
“我去我去我去!梅护卫说话了!”
什么都逃不过江小瑕的耳朵,他呜哇呜哇地乱叫,云漪和宇文霄闻言也跟着回过头去,李正直忙不迭地道:
“好啊好啊,你们主仆俩,一个装瘸、一个装哑,可真行!”
“那是,”宇文霄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淡淡地道:“要想胜过狡诈的敌人,就需要比敌人更加狡猾。”
李正直:“……本尚书是敌人吗?咱们是一伙的!你们也瞒得太紧了!”
付小宝好奇地歪着头打量梅英的脖子,偶尔看到他的喉结随着说话微动还诧异地想着,怎么就突然会说话了呢?
真神奇啊!
……
新帝登基之后,赏罚分明、重开科举选拔官员,一时间百姓歌舞生平,日子过得平安舒适。
女子书院里,云漪重新回去教授女子们学习医术,而远山夫人也终于在月余之后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远山夫人早就知道朝廷动荡,奈何她的人马不在京城,只能帮助云漪将女子书院护住,尤其是她那两个姐妹。
“远山夫人辛苦了,我替我的姐姐妹妹多谢你的庇佑!”云漪一脸感激地道。
她之前就听说了,当天有不少兵将围困了整个女子书院,准备开门擅自闯入,是远山夫人出现,将一众人镇压。
这女子书院里都是官家的女眷亲人,万一真出个什么岔子,被推出来送死的自然就是普通的将士。只要他们不想堵死自己的后路,总得琢磨一下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正因如此,女子书院才能够得以太平。
等到云漪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普通的小仵作了,而是身份尊贵的昭华郡主,年纪轻轻就有了诰命封地,任何世家贵女都不敢再轻慢了去。
反观云漪班中的这五个女学生,都非常坦然,当初没有因为云漪身份卑微就另眼相待,今日也不曾因为云漪身份尊贵就卑躬屈膝。
这一点让云漪非常欣赏,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选错人。
因了她的存在,医女这一行业成为了传奇,第二年女子书院招生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是冲着云漪来的。
宇文霄成为首辅大臣没多久,就要出远门去练兵。
临行前的那一天,他非常不舍地望着前来送行的云漪,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废太子一案沉冤昭雪,宇文霄就能踏踏实实准备娶媳妇儿的事儿了,没想到个中变故丛生,竟然还要去招兵练兵。
“别叹气了,皇上年幼,摄政王又是个什么都不管的性子,你多给皇上担待一些吧。”
云漪忍笑一声,扬起手揉了揉宇文霄的肩膀。
说来有趣,当小舅舅的宇文霄以为自己压根不用操心,后来他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六王爷那个混不吝的家伙,说是当摄政王,其实屁都不管,关上门就跟六王妃生孩子去了。
什么朝廷要事,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1125章 还在进行中
“六王爷这些年为了新帝的事情殚精竭虑,恐怕也没能好好享受夫妻生活,如今倒是好多了,”云漪闻言掩唇偷笑。
“我怎么听说,太皇太后和荣亲太皇太后聚在一起天天斗嘴来着?”
当今圣上是皇后娘娘的孙子辈儿,这连带着云漪的辈分都从“姐姐”直接升为了“未来小舅妈”,她瞧着宫中这古怪的称呼,自己都适应不过来。
“噗,她们姐妹是老交情了,皇上不在,终于能开心做自己了。对了,未来岳丈和岳母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宇文霄捏着云漪的手,终于将事情扯到了正题上。
云漪歪歪头:“快了,快了。”
快了吗?
宇文霄一琢磨,既然如此,那必须得尽快做事情了,争取能赶上跟岳丈和岳母一行见面。
“云漪,你想住在宇文府,还是住你的郡主府?我都想好了,郡主府就留给岳丈大人他们住,你呢就跟我回宇文府住,到时候种满你喜欢的草药,怎么样?”
宇文霄拉着云漪的手,心里头已经开始合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种草药?哈哈,好啊,那我跟你回宇文府。”
站在一旁的付小宝和梅英忍不住对视一眼,小宝讪讪地道:“我家小姐就被一点儿地给收买了吗?”
“……这段时间我不在,已经在玲珑坊和鸿月楼存了不少银子,你想吃的时候去就是了,报到我的账上,”梅英淡淡地道,浑然没有挥金如土的肉疼模样。
付小宝惊讶地张大嘴巴,诧异地道:“你账户上有多少银子?”
“够你吃一辈子的那种,”梅英双手负立,不要问他为什么有银子。
难道这天下只有世子爷需要养媳妇儿吗?
他还要养饭桶呢。
一通话别之后,宇文霄和梅英到底还是踏上了征程。
云漪和付小宝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心上人的快马离去。
等到二人的身影越变越小,云漪和付小宝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小姐当心!”
云漪要上马车,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裙摆,险些在马车上摔出个好歹来,付小宝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无奈地道:“哎呀,裙子太长了。”
“谁说不是呢?”云漪秀眉微蹙,叹了口气:“当郡主的感觉真不好。”
总是要穿得这么正式漂亮。
“回去之后咱们搞点漂亮轻薄的裙衫,这样还方便我做活,不然总是得注意着些,别扭死了。”
“好好好,都听小姐的,那奴婢也要做两身漂亮衣裳……”
主仆二人的说话声传得很远很远,她们的马车悠悠,尽快地往京城大理寺驶去。
平疑狱衙门小院儿,江小瑕重新召集了一帮人手,他正在屋子里头训话,特意强调了这个院子里的人,必须要齐心协力,为了案子和百姓的清白尽力。
正训斥得高兴呢,云漪主仆就来了。
江小瑕一看到自家师父,哪里还顾得上那帮小嘎子,一挥手就兴冲冲地向云漪的方向去了。
“师父!你怎么今儿想着过来了!我们正好有个案子,准备让你操刀呢!”江小瑕现在是理论结合不了实践,总是一上手验尸就吓得够呛,索性便让旁人操刀。
但若是遇上特别拿不准的案子,还是得找云漪。
“行啊,什么案子说来听听。”云漪提着裙摆坐下,江小瑕挠了挠头。
“案子还在李大人的手里。”
“啊?”云漪一怔。
身为刑部尚书的李大人,还要来看卷宗吗?
第1126章 晒黑了
“昭华郡主你是什么意思?嫌弃下官,不愿意跟下官一起办案?”
云漪的质疑还没出口,李大人就已经夹着卷宗来了,胖脸上满是怨念。
“怎么会,李大人屈尊降贵,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云漪莞尔一笑,一句话就戳中了李正直的心声。
李大人最想要的是什么?那不就是颜面么!
“还是昭华郡主懂下官!”
李正直忍笑一声,便将手里的卷宗拿出来,跟众人一道讨论起来。
平疑狱衙门重新恢复了当初的热闹。
月余后。
浩浩荡荡的南域布政使开拔入京,马车、人员来到京城后,径直停在了已经修葺完毕的郡主府。
一个身形雍容的老太太正端正地站在郡主府门前等着,正是今日没课的远山夫人。
当她看到一个身形精干的老人家从马车上下来,远山夫人的面上一喜。
“好你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身子骨还硬朗呢?”
云老夫人拄着虎头拐杖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身形雍容、派头十足的闺中密友,忍不住揶揄回去:“你这把老骨头都撑着呢,好姐妹怎么能走在前面?”
二人讲话可谓荤素不忌,听得一旁小辈儿们连连摇头。
同云老夫人一道下了马车的两位妇人,一个是大儿媳,也就是南域布政使夫人岳氏,云漪的母亲;另一个是小儿媳耿氏。
云家嫡出两房,大房布政使云翼、二房商贾云腾,一人掌权、一人管钱,将南域牢牢掌控在手中。
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眉目英挺、不苟言笑的,便是布政使云翼了;老二云腾则笑眯眯地朝着远山夫人行了一礼。
后面,跟着云翼的大儿子云岭、二儿子云峰。
“有劳远山夫人接送我等,怎得不见云漪?”
两位老人家正开怀说笑,各自见礼,后方便大步流星走来一个身形俊挺的劲装男子,他清俊的容颜黑瘦有力,点尘不惊的眉间朱砂都散发着一股掩盖不住的男儿阳刚气*******夫人怔了一下,险些没认出来这位锐力十足的男子是宇文霄。
“宇文世子?”她狐疑地开口问了一句,宇文霄恭敬抱拳,露出一口白牙:“远山夫人,数日不见,您不认识我了?”
“你小子怎得晒成了个炭!”远山夫人哈哈大笑,毫不吝啬地嘲笑某个混账小子:“别说是老身,就是你媳妇儿在那也认不出来你了!”
宇文霄原本笑意连连的脸瞬间垮了。
一旁的云翼抿唇忍笑,手握成拳压下笑意,这才解释道:“老夫人有所不知,世子爷为了尽快同南域人马汇合,日夜练兵、生生累成了这般模样,才在月余赶上了侄儿的车马。”
远山夫人一脸恍然,搞了半天小兔崽子是提前结束练兵,为得是到老丈人和丈母娘跟前献殷勤去了啊!
被远山夫人揶揄的眼神打趣着,宇文霄悄然红了耳根,轻咳一声:“您还没说云漪去哪儿了呢。”
别说他,就连云家两兄弟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想知道自家妹妹人在何处。
“哦,你看老身这个记性。”远山夫人拍了拍手掌,沉声说道:“她还在上课。”
“上课?”布政使夫人岳氏疑惑地看向夫君云翼,“漪儿都能自己当夫子授课了。”
“是啊,你的女儿,当真教得好。”远山夫人感慨一句,只觉自家无福,便宜了宇文霄。
思及此,远山夫人还特意没好气地瞪了宇文霄一眼。
莫名吃了白眼的宇文霄:“……”
第1127章 都是一家人
“哪里是我们教得好,那是人家爹娘生的好。”云老夫人也不拘这功劳。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那就是庄羽夫妻生得好。
云家的两个丫头都比不上云漪。
“养恩比生恩大,你这话可就伤云丫头的心了。”远山夫人不赞同地道。
太生分了,左右都是自己的孩子,谁生的又重要吗?
“知道你疼她!我在南域都听说了。难为你腆着老脸找来那么多帮手。”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云老夫人就忍不住想笑。
不等远山夫人开口呢,一个轻灵秀气的嗓音响起:“远山夫人说得对,祖母可太伤漪儿的心了,明明都是云家的孩子嘛!”
宇文霄闻言双眼一亮,是他的佳人来了!
果然,不远处,云漪一袭黑色夫子裙衫,身后跟着穿着漂亮的大姐云娴和三妹云姣,快速赶来。
云老夫人板着脸,眼睛里却都是笑意:“就你耳朵尖!是不是故意躲着才不来的,什么上课都是糊弄人的!”
云漪赶紧笑着凑上去抱住了祖母的胳膊撒娇,又跟自家爹爹、娘亲,二叔二婶,还有哥哥们都见过了礼。
当看到宇文霄的时候,云漪怔了:“你是去练兵还是被兵练了?”
“当然是我练兵了!”宇文霄梗着脖子,他也知道自己晒黑了不少,嘴上却不愿意服输:“我这样……不英俊?”
“噗,英俊。世子爷天下第一英俊。”云漪非常给面子。
虽然习惯了皮肤白皙病弱的世子爷,骤然见到晒成麦色的世子爷还真是稀奇。
同样当过天下第一英俊的云岭和云峰:“……”
宇文霄果然是抢走妹妹的匪徒!
大家说说笑笑进屋后,便在郡主府安顿下来。
宇文霄提前告辞,回京复命,一道离开的,还有南域布政使云翼。
初入京城,云翼必得先去拜见皇上。
“岳丈先请。”宇文霄要跟云翼一道入宫,自然请长辈走在前面。
云翼略一笑,“大将军请。”
世人皆知宇文霄乃是首辅之位,又有领兵之责,未来恐怕还会代替整个大明出征。
想到故人之子今日变成这般模样,云翼的心里涌生出几分自豪之感。
好啊,真好。
他们所希冀的那一天,终于是到来了。
宇文霄恭请云翼,二人携手入宫。
皇帝见到许久不曾归来的小舅舅,激动地从龙坐上起来,本想热情招呼,又瞧着云翼还在,略不自在地重新坐回龙椅。
“云爱卿远道而来,辛苦了。”皇帝已经到了变声的少年时期,喑哑的嗓子听起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稚气。
“多谢皇上体恤,皇上赐婚,臣等携家眷前来谢恩是理所当然的。如今南域边境平稳,百姓安居乐业……”
云翼寥寥数语,便将南域近况悉数告知,皇帝听完后,特意询问了两句关于边境少数民族滋扰之事,云翼表示开放贸易通商之后,边境少数民族已经逐渐生出归拢之心,也许短期之内,靠富足的生活便能令其顺利归拢。
“百姓的需求便是穿衣吃饭,只要我朝能让百姓吃饱穿暖,他们对于归顺何处,都没那般执念。”云翼低声道。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满意地道:“云布政使多年远戍南域,实在辛苦。南域民风彪悍、少数民族众多,盅蛊之术盛行,便是想来,朕都觉得难以治理。由此便可见云布政使多年殚精极虑,为我朝稳定南疆做出了卓越贡献,朕该赏你。”
第1128章 犒赏
云翼立刻拱手抱拳:“皇上隆恩,不追究臣藏匿庄氏一族血脉、又赐婚平反,已然是天下恩赐,臣身为布政使、自然该为圣上分忧,不敢再要赏赐。”
云翼和皇上二人打太极,一个非要赏赐、一个就是不敢要赏赐,听得宇文霄在一旁又好笑,又忍不住频频点头。
不怪云氏出来的孩子个顶个儿地厉害呢,有这样一个心思剔透、擅长审时度势的家主,恐怕云家昌盛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宇文霄对未来老丈人又是感激、又是钦佩。感激他救了云漪,将云漪教养长大;钦佩云翼为官为人自有原则,治家御下皆有方。
若是未来自己也能够如此,便好了。
皇帝同云翼说完了国家大事,云翼见宇文霄没动、皇帝也没在开口,便主动提出告辞。
皇帝想来是许久没见过云翼这般识趣的官员了,笑着送云翼出了御书房,临行前还说了一通好话。
等送走了云翼,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小舅妈的娘家人,名不虚传哪。”
“那是。”夸奖云漪就跟夸奖他一样,宇文霄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皇帝笑出声来,拽着自家小舅舅的胳膊,好奇地问道:“快同朕说说,你是怎么碰上云指挥使的,他们喜欢你么?”
“开什么玩笑,天下会有人不喜欢我?”宇文霄自恋地摸了摸眉间点尘不惊的朱砂痣,他这般英俊容貌的男子,放眼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简直不要太人见人爱好吧。
皇帝发现了,自家舅舅旁得能耐好,可这面皮子的厚度,在军营里是真练出来了。
舅甥二人在殿内叙话,又提了提后面大婚之事,宇文霄这才告辞离去。
云漪没想到因为自己要大婚,不仅爹娘哥哥们都来了,祖母也千里迢迢赶到了京城。
她本想着成亲后带着宇文霄一道前往南域瞧瞧,不想倒是全家人都先来了京城。
“无妨,等你们的婚事办好了,我们再一道回去,路上走走转转,也能遂了你贪玩儿的心思。”
云老夫人笑着拍了拍云漪的手,冲自家另外两个姑娘笑着道:“怎么样,在京城的日子舒服吗?”
“祖母,您就别笑话我们了,在书院里可拘束呢,哪像在家中……我每日洗衣裳都得花去小半个时辰。”
不说还好,一说云姣就娇气地伸出双手,她柔嫩的小白手都泡出些许水纹来了。
云二夫人忙不迭心疼地上前揉了揉云姣的手,嘴上还坚持道:“谁让你素来娇生惯养,出来历练历练也是该的。”
“娘您可别上了小妹的当,她唬你呢!哪里就洗了几次衣裳,都是二妹带着小宝带回家去给丫鬟洗的,只有少数几次书院的衣裳换不及了,这才洗了两回,可让她遭了委屈了!”
云娴闻言立刻拆穿了娇气的妹妹,可倒不是真心责怪,实乃故意调侃来着。
云姣嗔怪地唤了一声“大姐!”惹得屋内众人皆笑出声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皮猴儿,看看这偌大的郡主府,都承不住你们二人的娇气!”
云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询问云漪接下来大婚的事情,她预备怎么办。
云漪被问了个懵,“我要准备什么吗?”
云大夫人闻言羞臊地捂住了脸,心下暗道坏了,原是该提前让女儿准备一些东西才是的。
第1129章 准备添妆
“你的嫁衣怕是宫里都给你准备了,后续需要用的人手可挑选了?府中的中馈算了吗?还有嫁妆单子……”
云大夫人掰着手指头,便开始为云漪谋算着月余之后的大婚事宜。
“都准备了,宫中礼部专门来过,该走的规矩流程都跟女儿说了,嫁妆单子也有了,女儿这就去拿。”
云漪说着就准备起身,付小宝忙不迭阻拦,笑着说她去取,让小姐陪伴家人。
云漪也没推辞。
等付小宝将东西拿过来,云大夫人接过之后,先谦让自家老太太,云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是当家的,你先看看便是,拿不准了再问老身。什么岁数的人了,还这般依赖人。”
云漪和云大夫人对视一眼,云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等付小宝将嫁妆单子拿过来,云大夫人率先瞧了一眼,谁知看了没几行就忍不住呆怔住了。
她是知道自家闺女因为多年行医攒了不少好东西的……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些庄园、田地、铺子,都、都是你的?”乖乖,饶是云大夫人见多识广,也被自家姑娘那么多的嫁妆给惊呆了。
“娘,我瞧瞧,让我瞧瞧!”云峰凑上去就想看看小妹的嫁妆到底有多惊人,结果看了没几行就跟憋住了的鸭子似的,一张脸哽得通红。
天神啊,我妹好有钱!
云岭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沉默地上前看了一眼,瞟见了自家娘亲诧异的商铺和田产,片刻后才道:“宇文霄的?”
“是啊,大哥怎么猜到的?”云漪笑眯眯地弯了弯眉眼,她是个俗人,前面基本都是真金白银、珠宝首饰,后面的田产铺子、庄园什么的,都是宇文霄给她的。
这一下别说云大夫人了,就连云老夫人和云二夫人都好奇地探过了头。
云大夫人忙不迭将东西递给婆婆:“娘,您看看吧。”
这一瞧,云老夫人也忍不住怔然,“这小子这么早便将东西都给你打理了?”
“啊,皇家准备婚事,孙女儿实在没什么可忙的,账目已经梳理好了,管事的我都没动,应该都是世子爷用惯了手的。等后面巡查铺子了,我再看着调换人。”
云漪一直醉心自己的小事业,当真不曾好生思虑过中馈之事。家中人没想到小姑娘是个心思明白的,已然顺利上手了。
“好,好。”云老夫人见状笑得见牙不见眼:“世子爷知道心疼人,你往后的日子也不难过。”
“世子爷哪里敢欺负我,我有虫子。”云漪俏皮地弯了弯眉眼,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云大夫人感慨道:“你个小丫头,竟然给自己攒了这么多嫁妆,回头我得琢磨琢磨,再给你添些什么。”
“娘,都这么多了,还添置什么啊?”云漪无奈摇头:“大哥和二哥还得讨媳妇儿呢。”
可不能因为自己就把家里给掏空了。
云岭和云峰一听这话,瞬间红了脸。
“漪儿瞎说什么?”云岭板着脸故意呵斥道。
“难道大哥想一辈子打光棍儿、不给我讨嫂嫂啦?”
“我看你是讨打。”云岭嘴上说着要揍人,眼睛里却都是对妹子的宠溺无奈。
“你大哥二哥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的东西自是你的,咱们云府的东西还是要给的,否则岂不是让人瞧轻了去?”
云大夫人是个心中有数的,云老夫人闻言也赞许地点点头,这才该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