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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六、当阳桥头(五)

    “这班武将哪国有,还有诸葛用计谋,你杀刘备不要紧,他弟兄闻知是怎肯罢休。”乔国老慷慨激昂的唱完,转过身朝着吴国太弯腰行礼,戏台子下面早就是叫好声连天了,擦脸的热毛巾飞了漫天,宝廷津津有味的看完,转过头喝了一口茶,合上了眼,满足的吐了一口气,“今个可真真是一出好戏,我算是过瘾极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三庆班戏台子里面的,还是说宗人府前头的,“幼樵,”宝廷对着张佩伦笑道,“我的折子你是细细参详过了,你觉得这事儿做的还是做不得?”

    “做倒是做的,只是怕如今机会还没到,”张佩伦佩服的点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火候不到,众口难调,这夹生饭反而让人吃不下去的。”

    “所以也要等着极好的时候,这事儿难办啊,不过我不在乎,”宝廷挑眉说道,脸上的恬然从容之色隐去,改成了一脸坚定之色,“商鞅是割了惠文王师傅的鼻子来立威,这才成就了秦国一统六国,平定天下的基业,我虽不才,不敢比拟商鞅大才,不过追随其后,奋烈其余威,也是可以的。”

    “这事儿,哎可惜了,只能是竹坡兄自己个办,若是小弟得附骥尾,倒叫人以为我们几个串联了起来,要做那逆反之事呢,”张佩伦叹了一口气,边是敬佩,边是有些侥幸,“小弟实在是佩服的紧。”

    “也不用羡慕,幼樵若是愿意献力,就一起联名上折就是,”宝廷笑道,“我原本还要仰仗你的大才来给我润色修改呢。”

    张佩伦这个时候他那里愿意惹祸上身?翰林四谏里面,最有计谋最爱惜己身的大约就是这位直隶来的张幼樵了,他摆摆手,笑道,“原本倒也应该署名,只是小弟我这些日子也想着要活动一下,倒是不宜得罪别人,先安安静静的读书研究学问一段时间。”

    “哦?你也静极思动了?”宝廷问道。

    “是,南边的局势看上去倒也有些能建功立业的样子,竹坡兄是知道小弟的,虽然是文人,但对着伏波将军的故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您是知道的,我丁忧在家,倒是去浙闽总督府盘桓过一段时日,李大人也和我一般,对着船政十分感兴趣,所以说不得,接下去要去南边一趟。”

    不用张佩伦明说,宝廷也知道张佩伦他必然是中了李鸿章的青眼,如今几个总督里头,曾国藩胡林翼仙游,左宗棠在军机处,地方上,昔日的平洪杨之乱功臣只留下来了李鸿章一个人,他从上海起家,现在又在浙闽总督任上洋务办的轰轰烈烈,地位十分显赫,有李鸿章帮忙推荐保举,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宝廷点点头,“南边也是好去处,你如今的确是不宜轻动,不过若是动用南洋水师,和法国人打起来,这里头风险就大了。”

    “咱们这些人,行的都是险事儿,风险自然是大,不过这法国人再无理,也绝不敢在中国的地方上动手,这点倒也不用担心,就算是法人有这个胆子,想必南洋水师也不会是绣花枕头,”张佩伦自信满满,“竹坡兄就请好吧!”

    。。。

    宗人府前,谩骂不已的宗室们被一个个“请”进了宗人府,载凌虽然是吓得满头大汗,神思也有些恍惚,但是办事当差还是很得力的,将百多号人顺顺利利的都塞进了宗人府牢房之中,更是按照品级,三六九等的分了起来,醇亲王望着满地的垫子,不屑的歪了歪嘴,“俗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如今这些国公贝勒们造反,怕是也造不成?老四,你说是吧?”

    奕询孤零零的站在地上,脸色铁青,听到了醇亲王的话语,更是有些恼怒了起来,“七王爷,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一同抓进去。”

    “你是这些人的领袖,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抓进去,我原本是要请您去西圣驾前分辩一二的,后来想想看,还是算了,给你留些颜面,西圣辩才无碍,指不定到时候把你说的一个灰头土脸的,更是没面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家去吧,再怎么说,看在英宗皇帝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你发落了不是?”

    醇亲王语气轻松,似乎十分为奕询着想,但是奕询却是知道了醇亲王的险恶用意,“七爷!您不能这样,把他们都一股脑儿的抓进去,单单剩了我一个,这叫外头的人怎么想?还以为是我里通外国出卖朋友把他们都抓进去,自己在外头潇洒快活,我虽然不成器,可这样的骂名若是背上了,以后我寸步难行!”奕询双眼通红,“您还是把我抓进去吧!”

    醇亲王只是不肯,“这话说得,看在老五太爷的份上,咱们兄弟也不能这样闹掰了呀。”他挥挥手,让那些个警察都散了,自己带着戈什哈准备上轿子离开,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一个奕询站在满是垫子的大街上。

    轿子已经起来,轿夫们稳稳当当的举起轿子,朝着外头行去,“王爷!”奕询奋不顾身的跑了过来咬牙切的说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要办好这个八旗的差事对不对?”

    醇亲王掀开轿帘,冷然看着奕询,“到现在还来问我这样的废话?老四啊,你以前在御前的那个机灵劲儿呢?这么几年下去,都喂了狗不成?”

    “这事儿和我没什么关系,”奕询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果决的说道,旗人的颜面是比天还要大的东西,若是这样背上了卑鄙无耻的名声,奕询日后在京中的名声就臭了,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儿,奕询考虑再三,“当然,我们也是不忿八旗的事儿要改,今日若不是有人起头怂恿,我们是不会来这里的。”

    醇亲王喝道,“都给我退下。”轿夫和戈什哈一起退下,只留下了醇亲王和奕询两个人,“你说就是。”

    “七哥你何必装糊涂,”奕询苦笑,“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儿了。”(未完待续。)

三十七、轻描淡写(一)

    原来如今已经升任宗人府右宗人的贝子载凌,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脸,朝着彭玉麟和李莲英点点头,在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于是都不说话走了出去,李莲英上了楼,不一会走了下来,“西圣有旨:彭玉麟并北洋水师德国购军舰将官一同觐见。”

    彭玉麟走在了前面,身后的丁汝昌等人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到了楼上,慈禧太后背对着众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倚在床上翻着一本册子,彭玉麟甩了甩马蹄袖,“臣彭玉麟携北洋水师将官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显然是不满意这里头的东西,她转过身,拿下了金丝眼镜,“不必多礼,雪帅快起来吧。”

    李莲英接过了金丝眼镜和那个册子,转身离开,慈禧太后坐在了宝座上,“不中用了,我如今还没到五十,眼镜就花的很,看折子都要带眼镜儿了。雪帅今年六十多了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让雪帅你选个轻松的差事当着,如今却还让你在海上颠簸,我这心里可实在是不忍啊。”

    “为国尽忠,微臣没有怨言,”彭玉麟说道,“北洋水师从无到有,都因太后一力支持才有今日,北洋水师上下是忘不了太后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为国做事,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军舰,”慈禧太后笑道,“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里对我埋怨,你且再忙几年,等到德国的七千吨军舰再到了几艘,我再让你入京当差。”

    “是。”

    “你那个薇夫人如何了?”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呆在威海卫,怎么也不来北京?”

    “小小妇人,不敢随意走动,怕入京惊扰贵人。”

    “这有什么干系,”慈禧太后笑道,“你是正经的伯爷,谁敢对你不尊敬,你家里的女眷自然也是贵人,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得空了打发她来北京,也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去承平伯那里走动一二,免得叫人家笑话你们彭家什么亲眷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洪宣娇从此洗白,不再因为太平天国的余孽身份而躲躲藏藏,彭玉麟和洪宣娇旧年已经诞下一子,只是因为洪宣娇不得见光,故此儿子还养在正室邹氏的膝下,这事儿是彭玉麟的一件心病,听到慈禧太后这样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又要谢恩,慈禧太后叫李莲英扶住,“整日跪也不知道累,赐座吧。”

    彭玉麟在一边坐下,慈禧太后看着袖手站着的众人,大约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只有为首的人年纪大些,当然了她一个也不认识,慈禧太后偏过头,“这些年轻俊才,看样子就是不错,雪帅,也要叫他们报下名字罢?”

    天下文武官员多如牛毛,可能被慈禧太后记住的没有几个,能被慈禧太后召见的更是极少,又能在太后面前自己介绍自己的更是极少,原本见驾的臣子要在绿头牌上写上自己的履历,今日是临时召见,所以也没有履历可看,彭玉麟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机缘到了,“西圣驾前,众人报名。”

    为首的丁汝昌单膝跪地,“微臣威海镇总兵,北洋水师左翼都统丁汝昌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这是大名鼎鼎的牛人啊,慈禧太后微微一惊,“丁汝昌?”

    “是。”

    “以前跟过陈玉成的?”慈禧太后幽幽说道。

    丁汝昌背心一凉,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正想解释什么,急切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是。”

    慈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丁汝昌,又看了看彭玉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年轻还还不懂事的时候儿,起来吧。”

    丁汝昌原本手脚已经酸软,听到命令咬着牙站了起来,“后来是到那里了?”

    “先是在曾九帅的帐下效力,到李大人的淮军历练了一番,之后北上参与八里桥之战,再在中原剿灭捻军,之后承蒙雪帅青目,这才到了北洋水师之中当差。”

    “好,”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所经历的陈玉成、曾国荃、李鸿章、雪帅四位都是一时人杰,你只要从他们那里学到一点点,就受用不尽,我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你是太平军出身又何方,陈玉成我也饶了,你且安心当差就是,跟着雪帅,有你的好处。”

    慈禧太后复杂的看着丁汝昌,此人在甲午之中威海卫海战主持对日作战,在弹尽粮绝之后拒绝向日本人投降服用鸦片自尽,忠义如此,自己还用说什么?自然是不能有所怀疑了。

    “不过你是陆军出身,在水师上可还习惯吗?”

    这时候是彭玉麟说话了,他朝着慈禧太后说道,“他虽然是淮军出身,起初是不通水师业务的,不过李合肥器重他,觉得他可看造就,就把他送到了英国去学习海军的业务,在英国学了四年,这才归国的,他的性子好学的紧,不过几年,业务已经尽数通了,微臣这才向朝廷保举,这才得了威海镇总兵官的差事。他在英国拜见过女王又和一些军舰设计师颇为交往,算得上是半个技术人员了,此番德国制造的七千吨军舰归国,被扣在苏伊士运河,所幸他会同德国的技术人员一起照看,才把这军舰稳稳妥妥的运回到大沽口。”

    “甚好,”慈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能在后世之中留下名号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对着彭玉麟笑道,“也是你伯乐相马,所得是人。”

    丁汝昌退到了一边,接下去介绍的人险些个个让慈禧太后坐不住:

    “刘步蟾!”

    “林泰曾!”

    “邓世昌!”

    “叶祖珪!”

    “林永升!”

    “邱宝仁!”

    “黄建勋!”

    “林覆中!”

    “这可是好事儿啊,”奕劻说道,“能多赚洋人们的钱。”(未完待续。)

三十七、轻描淡写(二)

    醇亲王低着头不说话,慈禧太后狠狠的嘲笑了一通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再问醇亲王:“如今虽然都抓进去了,面上是能应付,可这些人将来总是要放出来的,不能一股脑儿都杀了,”慈禧太后慢悠悠的说道,醇亲王身子微微震了震,“七爷接下去预备着怎么办?”

    “虽然抓进去了,八旗的事儿却不能不办下去,但是这八旗的事儿,奴才想着,若是改,总是要拉一批,打一批的。若是一概都免了,群情汹涌,也是为难,”醇亲王说道,“像今天的事儿,若是再三发生,必然是会让朝廷的威严受损。”

    “你说的是,所以我把内务府的事儿一并交给你就是。”慈禧太后笑道。

    “这?”醇亲王摸不着头脑,“西圣的意思是?”

    “八旗的改革是要花银子的,不管是宗室的爵位递减,还是八旗的丁银禄米免除,这些若没有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谁都不乐意,看着别人倒霉是开心,但是轮到自己个头上,这就难受咯。没有了爵位和丁银,那么意味着一定要拿出更为丰厚的东西补偿,这个丰厚的东西没必要现在就一次性拿到,按照这些人的性子,若是金山银山,也要挥霍一空,那么细水长流自然就成了第一个选择,细水长流的话,朝廷的压力也少一些。”

    “太后要每年给一点银子嘛?”醇亲王疑惑的说道,“这和以前似乎并无分别啊。”

    “不是给银子,是给差事。”

    “差事?”

    “内务府的厂子多了去,那么自然就需要人当差干活,”慈禧太后笑道,“这里就可以安排一些人了。”

    “这,可这些工厂再多,也安排不下如此多的人啊?”醇亲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且不说这些人能不能够当差,能不能够拿俸禄。”

    “这不是要商量吗?”慈禧太后把八旗改革的折子还给了醇亲王,“选一个牛录,或者选一个佐领来试一试,先试试水,今天杀了他们的威风,接下去就好办一些了。”

    “是,那再加上当差、从军、进学,”醇亲王点点头,他十分惊讶慈禧太后把内务府的厂子都拿出来作为安置八旗中人的主意,这个主意还是有瑕疵的,“年轻人也能安置一些了,只是内务府的厂子基本上都是有人入股的,若是这些人进了厂子,不干活,反而有开销,这年底分红少了,只怕外头有怨言,自然,”醇亲王连忙解释道,“奴才是绝对听从太后的旨意的。”

    “这些嘛,我也想过,原有旧的厂子,若是外头入股多的,就先不安排人,皇家的厂子,先拿来安排,如今四九城越发的拥挤了,市面上许多事儿,就靠着五城兵马司的警察署来管,他们也不是神仙,那里都管得过来?什么夫妻吵架,什么邻里纠纷,什么走失猫狗都要来找警察,所以别的地方先不管,京师这里,许多新的衙门也要先设立起来,比如卫生、公学、医院、这些衙门的设立,也你去做,只一样,我是要让八旗的人来当差,不是去当官的,这一点要明白。”

    “是,”醇亲王思索了一番,这样的话牵扯的面太大了,“若是这样多的一起做,只怕越不过军机处奴才一个人干不了。”

    “我说的总体的,如今自然不用样样事情都摊开,”慈禧太后眼神一闪,“先把那些刺头都安排到内务府的厂子里去,先整治了这些人,看看局势如何,再做打算,先服从的有好果子吃,抗拒到底的,那么只能是做筏子了,做了筏子也好,将来别人也好有例子规避着,自然,你先把这正式的条例发再细斟酌,明发天下后,看看八旗们的反应吧。”

    “我这样的苦心要是大家伙都反对,那可真不当人子了。”

    “太后圣明。”

    “不过这些人是谁安排的?”太后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儿,“没人组织的话,他们不会来的这样齐全。”

    “奕询说是瑞宝在其中穿针引线”醇亲王看到了慈禧太后突然皱起的眉心,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说下去,“瑞宝是谁?”慈禧太后偏过头,看着李莲英,“我恍惚记得是六爷的什么亲戚?”

    “是六爷福晋的娘家侄儿,如今身上有一个恩骑尉的爵位在。”李莲英说道。

    “这个爵位是看在昔日桂良公的份上才有的吧?”慈禧太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倒是老鼠上台面,自己把自己当回事了。”

    “请太后的旨,这个人怎么发落才好。”

    “若是发落了丢六爷的脸面,还是交给六爷处置吧,把他找出来,”慈禧太后说道,“捆了交给六爷就是了。”

    醇亲王退下了,慈禧太后赞许的看了看醇亲王的背影,对着李莲英笑道,“这个七爷,怒起来胆子倒也大的紧。”

    “这是有太后在背后支撑着,七爷才有这样的气势呢。”

    “这还是他自己敢于任事,不怕得罪人,我现在最欣赏的就是这种人。”慈禧太后笑道,秉政多年,最缺乏的就是敢打敢杀敢冲锋陷阵不顾及自身的人才,“人若是思前想后担忧自身的前途和人际关系,那么凡事都缺了一种冲劲儿,这洋务二十年,许多事要慢慢的改起来,若是凡事踌躇不进,那还做什么呢?”

    慈禧太后话里有话,李莲英也不接腔,小朱子又来禀告:“大格格来了。”

    大格格是荣寿公主在宫里头的称呼,荣寿公主款款进来行礼,慈禧太后看着她脸色不错,笑道,“你这是要回什刹海吗?”

    恭亲王府在什刹海,故此慈禧太后这样借指,荣寿公主点头,“是的,皇额娘,天气渐渐的热了,我想着先回去一趟,过些日子去了园子里,再回城就不方便了。”

    慈禧太后点点头,“你回去了,就好生看看你额娘,”她吩咐小朱子,“把多宝格上头的那只雪参拿来,让大格格带回去。”她对着荣寿继续说道,“天气好了,让你额娘也一同进园子来玩,我前些日子翻一番高宗皇帝的实录,他在圆明园的时候,这园子里可真热闹,满园子都是人,这才有意思嘛,如今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个人,实在是冷清,也不像样,你得空了就多带她进来。”

    荣寿含笑应下,她原本还想说一说载澄的事儿,但是心想自己能够在太后驾前出言无忌,无非是站在自己毫不帮人说话所得来的信任感,太后看在昔日英宗皇帝的面上也不会对载澄过于苛刻,于是只是行礼退下了。(未完待续。)

三十七、轻描淡写(三)

    彭玉麟走在了前面,身后的丁汝昌等人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到了楼上,慈禧太后背对着众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倚在床上翻着一本册子,彭玉麟甩了甩马蹄袖,“臣彭玉麟携北洋水师将官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显然是不满意这里头的东西,她转过身,拿下了金丝眼镜,“不必多礼,雪帅快起来吧。”

    李莲英接过了金丝眼镜和那个册子,转身离开,慈禧太后坐在了宝座上,“不中用了,我如今还没到五十,眼镜就花的很,看折子都要带眼镜儿了。雪帅今年六十多了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让雪帅你选个轻松的差事当着,如今却还让你在海上颠簸,我这心里可实在是不忍啊。”

    “为国尽忠,微臣没有怨言,”彭玉麟说道,“北洋水师从无到有,都因太后一力支持才有今日,北洋水师上下是忘不了太后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为国做事,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军舰,”慈禧太后笑道,“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里对我埋怨,你且再忙几年,等到德国的七千吨军舰再到了几艘,我再让你入京当差。”

    “是。”

    “你那个薇夫人如何了?”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呆在威海卫,怎么也不来北京?”

    “小小妇人,不敢随意走动,怕入京惊扰贵人。”

    “这有什么干系,”慈禧太后笑道,“你是正经的伯爷,谁敢对你不尊敬,你家里的女眷自然也是贵人,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得空了打发她来北京,也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去承平伯那里走动一二,免得叫人家笑话你们彭家什么亲眷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洪宣娇从此洗白,不再因为太平天国的余孽身份而躲躲藏藏,彭玉麟和洪宣娇旧年已经诞下一子,只是因为洪宣娇不得见光,故此儿子还养在正室邹氏的膝下,这事儿是彭玉麟的一件心病,听到慈禧太后这样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又要谢恩,慈禧太后叫李莲英扶住,“整日跪也不知道累,赐座吧。”

    彭玉麟在一边坐下,慈禧太后看着袖手站着的众人,大约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只有为首的人年纪大些,当然了她一个也不认识,慈禧太后偏过头,“这些年轻俊才,看样子就是不错,雪帅,也要叫他们报下名字罢?”

    天下文武官员多如牛毛,可能被慈禧太后记住的没有几个,能被慈禧太后召见的更是极少,又能在太后面前自己介绍自己的更是极少,原本见驾的臣子要在绿头牌上写上自己的履历,今日是临时召见,所以也没有履历可看,彭玉麟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机缘到了,“西圣驾前,众人报名。”

    为首的丁汝昌单膝跪地,“微臣威海镇总兵,北洋水师左翼都统丁汝昌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这是大名鼎鼎的牛人啊,慈禧太后微微一惊,“丁汝昌?”

    “是。”

    “以前跟过陈玉成的?”慈禧太后幽幽说道。

    丁汝昌背心一凉,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正想解释什么,急切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是。”

    慈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丁汝昌,又看了看彭玉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年轻还还不懂事的时候儿,起来吧。”

    丁汝昌原本手脚已经酸软,听到命令咬着牙站了起来,“后来是到那里了?”

    “先是在曾九帅的帐下效力,到李大人的淮军历练了一番,之后北上参与八里桥之战,再在中原剿灭捻军,之后承蒙雪帅青目,这才到了北洋水师之中当差。”

    “好,”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所经历的陈玉成、曾国荃、李鸿章、雪帅四位都是一时人杰,你只要从他们那里学到一点点,就受用不尽,我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你是太平军出身又何方,陈玉成我也饶了,你且安心当差就是,跟着雪帅,有你的好处。”

    慈禧太后复杂的看着丁汝昌,此人在甲午之中威海卫海战主持对日作战,在弹尽粮绝之后拒绝向日本人投降服用鸦片自尽,忠义如此,自己还用说什么?自然是不能有所怀疑了。

    “不过你是陆军出身,在水师上可还习惯吗?”

    这时候是彭玉麟说话了,他朝着慈禧太后说道,“他虽然是淮军出身,起初是不通水师业务的,不过李合肥器重他,觉得他可看造就,就把他送到了英国去学习海军的业务,在英国学了四年,这才归国的,他的性子好学的紧,不过几年,业务已经尽数通了,微臣这才向朝廷保举,这才得了威海镇总兵官的差事。他在英国拜见过女王又和一些军舰设计师颇为交往,算得上是半个技术人员了,此番德国制造的七千吨军舰归国,被扣在苏伊士运河,所幸他会同德国的技术人员一起照看,才把这军舰稳稳妥妥的运回到大沽口。”

    “甚好,”慈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能在后世之中留下名号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对着彭玉麟笑道,“也是你伯乐相马,所得是人。”

    丁汝昌退到了一边,接下去介绍的人险些个个让慈禧太后坐不住:

    “刘步蟾!”

    “林泰曾!”

    “邓世昌!”

    “叶祖珪!”

    “林永升!”

    “邱宝仁!”

    “黄建勋!”

    “林覆中!”

    “这可是好事儿啊,”奕劻说道,“能多赚洋人们的钱。”(未完待续。)

三十七、轻描淡写(四)

    听着不过是要外放,恭亲王的心里顿时一松,“他是翰林院拔尖儿的人物,外放倒也使得,不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李少荃是要叫他去福州吗?”

    “王爷说的极是,”李慈铭点头,“总是想去南洋的。”

    南洋船政大臣沈葆桢,已经在去年过世了,他一直为左宗棠牢牢把持住的南洋水师,如今正是空缺,这个李鸿章果然是为官了得,熟门熟路,居然舍得这样的职位让给一个不知道什么位份的张佩纶?恭亲王心里暗暗思索,“这南洋怕是不好去啊。”

    “哦,王爷这是何故?难不成王爷已经有了人选了?”李慈铭一挑眉,问道。

    “南洋水师现如今兵力不算差,几次巡航南海,访问琉球苏禄都做的极好,只是现在法国人在云南生事,若是一个喊打喊杀的人去南边,我实在是不放心,擅自行动,破坏了中法如今的谈判,乱了中枢的阵脚,那就不好了。我现在需要一个稳妥的人去主持,若是这人不放心,我还宁愿叫福建巡抚兼着这个职位罢了。”

    这话的意思李慈铭明白,就是恭亲王不愿意一个趋于进攻性的人物去担任这个职位。李慈铭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王爷多虑了,若是昔日洪杨之乱,地方这些封疆大吏还有敢对着朝廷的均旨阳奉阴违,抗旨不尊的,如今承平这么些年,根本就没人敢如此做,比如这曾老九,他算是桀骜不顺的,王爷下达两广不许在边境挑衅洋人们,他也不是老老实实躲在桂林,什么事儿都不敢做吗?只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去折腾南越百族。说到底这就是兵权收到中枢来的好处。”

    没错,如今的中枢权柄大约和康雍乾三代差不离,厘金自然不用说,单单就说着军事上的兵权,虽然起初设立了十二镇,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二万人之数,按照道理来说,地方上就没有精兵了,其实也不然,各地都还有团练和绿营,绿营不去管它,如今差不多已经都成了各地的警察署了。归着各省巡抚管,团练这几年却也还是红红火火的,大有兴旺之事。

    各地将军提督负责招收地方上的士兵进去团练,然后训练成素质尚且不错的士兵后,先进行各省比武,再由总督组织三年一次到中枢来进行会操比武,这个会操比武的名次直接作为各地总督、提督、总兵、将军的升迁、训斥、降级、罢免的条件。大家不敢不认真对待,昔日左宗棠靠着平定浩罕和阿古柏的西北铁骑团练精兵一举在光绪三年的大比武二十项项目之中,夺魁十之六七,威震天下,故此他携平叛大功,又比武夺魁之势轻轻松松的入职军机,就连恭亲王也不好说什,军机处嘛,到底是要先处置军事的。京中也多了许多西域色目并回回军官并其家属。

    总督也不会有着把精兵藏私的道理,团练练的如何,这是干系到自己的官帽子的,一任总督最多十年,到时候把精兵留下,倒是白白便宜了后继者。而且练着团练,地方上也不至于什么兵权也没有,地方上不会空虚,小规模的叛乱也能迅速平息。练出的精兵,一概纳入到十二镇之中,这也是扩大自己在军队的影响力,总督们虽然有些不舍,也不会多说。

    各地的精锐源源不断的充入到十二镇之中,所以虽然十二镇听上去不过只有十二支队伍,但是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加上虽然连年对北海用兵,死伤的到底是不多,在光绪六年,四川团练和山东团练编入十二镇,按照兵部的统计,十二镇包括官兵,共计二十三万八千六百五十九人,扩了一倍有余。

    这个数额还是相当大的,虽然较之国朝初年号称天下百万雄兵的数目差距极大,但这二十三万是实打实的精锐,一路路从太平天国、捻军、英法之战、白彦虎、阿古柏、北海之战打出来的精锐,绝不是以前的那些酒囊饭袋可以相知比较的。

    大比武并抽取精锐,这是十二镇充实自己,并加强中央之权的手段,恭亲王自然是十分得意的,加上旧日就有这明确界限,禁止总督干涉地方具体事务的旨意在,各地总督也只是管着军事和地方稳定的事儿上,别的具体事务都已经被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学政这些都分掉了。总督的位置看上去显赫,论起内里,到底是不如咸丰朝时候有权柄了。

    不过这倒也是看人物,曾国荃和李鸿章这样的人物,在各自的下属省份自然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曾国荃去折腾百越的部族,想必也是要在大比武之中出一口恶气,恭亲王听到了李慈铭的恭维,微微一笑,“这曾老九自然是不敢,别人自然也不敢。”

    “自然是不敢的,就算张幼樵去南边,自然也不敢不遵从中枢的号令,”李慈铭笑道,“这李少荃盯着南洋水师,也是因为沈葆桢是海内名臣,他强项令有他的底气,王爷知道这是为何。”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恭亲王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底气。”

    “自然,之前李少荃一直在南洋水师发挥不了自己的影响力,无非是沈葆桢朝中有人挺着,自己又是颇为能干,北洋水师才是铁桶一块,只是如今世易时移,这样想必王爷也想要动一动旁人留下来的东西吧?不然王爷又何必要援引翁师傅入直军机呢。”

    恭亲王看了李慈铭一眼,这些人果然是不能够轻视的,他暗自提高了警惕,李慈铭到底是了得,知道了自己想要对付左宗棠这才拿着这个东西来要自己同意,更为奇怪的是张佩纶居然搭上了李鸿章的路子,浙闽地方保举,中枢又同意,这事儿就是成了,如今暂时算是同盟的关系,但若是将来反目,这些人也不会对自己有所留手的。点点头,“你说的极是,那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只管做去就是,只是翁师傅过些日子就要入军机的,这事儿他自己来办,岂不是最好?”

    “王爷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翁师傅和李少荃是不对路的嘛?”李慈铭笑道,“这事儿翁师傅不能办。”

    “哦,”恭亲王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翁师傅担任着礼部尚书,原本就是该管着八旗的,请王爷放心,只要先进了军机,八旗的事儿,李、翁二人绝对是会唯王爷马首是瞻!”

    李慈铭悄悄的从恭亲王府里头出来,也不回府,去了祥福茶馆,这里头闹中取静,是一个商议事情的好去吃,雅间之内,张佩纶已经泡着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来候着了,见到李慈铭进来,连忙站起,长作揖到地,“为了弟的前途,劳费兄长如此辛苦,弟感激不尽。”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李慈铭微笑扶起了张佩纶,转过头让小二把雅间的房门关上,两个人一起把手坐下,“幼樵,你的事儿,成了!”

    “果然真?”张佩纶急忙说道,“什刹海那位他同意了?”

    “自然要同意,”李慈铭喝了一口茶,倨傲的一笑,尽显得意之色,“他想要在中枢对付今亮,就要找盟友和帮手,盟友是两位老师,咱们自然就是帮手,地方上还要剪他的羽翼,那么南洋水师的位置自然要给咱们了。”

    因是在茶馆之中,不方便直说名字,故此只说隐语,左宗棠号称自己是“当今诸葛亮”,所以两人就用“今亮”来借此左宗棠,张佩纶名仕风范,素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事关自己前途,却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脸色通红,“加上李督台也有此意,那么什刹海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是此理,”李慈铭笑道,“这事儿虽然成了,但是什刹海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不许你在南边生事儿,”李慈铭说道,他满意的看到了张佩纶脸上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说是要急着和法人议和,南洋水师不许和法人起冲突,不过我看到幼樵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要把这番话当耳边风了。”

    “我去南洋不听今亮的吩咐,再把他的人都拔出来,这已经是谢了大恩,怎么别的事儿,我还要听他的吩咐呢?这到了军中还是唯唯诺诺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我去南洋的本意?”张佩纶笑道,“不过他的话倒也没错,如今我求着他,什么事儿都不好多说,先低调着些,等我上任了之后,”他给李慈铭倒了一杯茶,雄心似乎都掩映在了升腾的水汽之中,“那么,他说了就不算了。”

    “是这个理,我们要想和什刹海扳手腕,这外头的事儿,必然要过问,”李慈铭点头,轻描淡写的说道,“他要和,咱们自然要战。和洋人们无需议和,只能是以战取胜,胜了咱们说出的话才有用。不仅仅我是这个意思,两位老师也是如此认为的。”(未完待续。)

三十八、欲取姑予(一)

    原来如今已经升任宗人府右宗人的贝子载凌,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脸,朝着彭玉麟和李莲英点点头,在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于是都不说话走了出去,李莲英上了楼,不一会走了下来,“西圣有旨:彭玉麟并北洋水师德国购军舰将官一同觐见。”

    彭玉麟走在了前面,身后的丁汝昌等人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到了楼上,慈禧太后背对着众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倚在床上翻着一本册子,彭玉麟甩了甩马蹄袖,“臣彭玉麟携北洋水师将官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显然是不满意这里头的东西,她转过身,拿下了金丝眼镜,“不必多礼,雪帅快起来吧。”

    李莲英接过了金丝眼镜和那个册子,转身离开,慈禧太后坐在了宝座上,“不中用了,我如今还没到五十,眼镜就花的很,看折子都要带眼镜儿了。雪帅今年六十多了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让雪帅你选个轻松的差事当着,如今却还让你在海上颠簸,我这心里可实在是不忍啊。”

    “为国尽忠,微臣没有怨言,”彭玉麟说道,“北洋水师从无到有,都因太后一力支持才有今日,北洋水师上下是忘不了太后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为国做事,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军舰,”慈禧太后笑道,“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里对我埋怨,你且再忙几年,等到德国的七千吨军舰再到了几艘,我再让你入京当差。”

    “是。”

    “你那个薇夫人如何了?”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呆在威海卫,怎么也不来北京?”

    “小小妇人,不敢随意走动,怕入京惊扰贵人。”

    “这有什么干系,”慈禧太后笑道,“你是正经的伯爷,谁敢对你不尊敬,你家里的女眷自然也是贵人,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得空了打发她来北京,也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去承平伯那里走动一二,免得叫人家笑话你们彭家什么亲眷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洪宣娇从此洗白,不再因为太平天国的余孽身份而躲躲藏藏,彭玉麟和洪宣娇旧年已经诞下一子,只是因为洪宣娇不得见光,故此儿子还养在正室邹氏的膝下,这事儿是彭玉麟的一件心病,听到慈禧太后这样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又要谢恩,慈禧太后叫李莲英扶住,“整日跪也不知道累,赐座吧。”

    彭玉麟在一边坐下,慈禧太后看着袖手站着的众人,大约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只有为首的人年纪大些,当然了她一个也不认识,慈禧太后偏过头,“这些年轻俊才,看样子就是不错,雪帅,也要叫他们报下名字罢?”

    天下文武官员多如牛毛,可能被慈禧太后记住的没有几个,能被慈禧太后召见的更是极少,又能在太后面前自己介绍自己的更是极少,原本见驾的臣子要在绿头牌上写上自己的履历,今日是临时召见,所以也没有履历可看,彭玉麟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机缘到了,“西圣驾前,众人报名。”

    为首的丁汝昌单膝跪地,“微臣威海镇总兵,北洋水师左翼都统丁汝昌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这是大名鼎鼎的牛人啊,慈禧太后微微一惊,“丁汝昌?”

    “是。”

    “以前跟过陈玉成的?”慈禧太后幽幽说道。

    丁汝昌背心一凉,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正想解释什么,急切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是。”

    慈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丁汝昌,又看了看彭玉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年轻还还不懂事的时候儿,起来吧。”

    丁汝昌原本手脚已经酸软,听到命令咬着牙站了起来,“后来是到那里了?”

    “先是在曾九帅的帐下效力,到李大人的淮军历练了一番,之后北上参与八里桥之战,再在中原剿灭捻军,之后承蒙雪帅青目,这才到了北洋水师之中当差。”

    “好,”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所经历的陈玉成、曾国荃、李鸿章、雪帅四位都是一时人杰,你只要从他们那里学到一点点,就受用不尽,我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你是太平军出身又何方,陈玉成我也饶了,你且安心当差就是,跟着雪帅,有你的好处。”

    慈禧太后复杂的看着丁汝昌,此人在甲午之中威海卫海战主持对日作战,在弹尽粮绝之后拒绝向日本人投降服用鸦片自尽,忠义如此,自己还用说什么?自然是不能有所怀疑了。

    “不过你是陆军出身,在水师上可还习惯吗?”

    这时候是彭玉麟说话了,他朝着慈禧太后说道,“他虽然是淮军出身,起初是不通水师业务的,不过李合肥器重他,觉得他可看造就,就把他送到了英国去学习海军的业务,在英国学了四年,这才归国的,他的性子好学的紧,不过几年,业务已经尽数通了,微臣这才向朝廷保举,这才得了威海镇总兵官的差事。他在英国拜见过女王又和一些军舰设计师颇为交往,算得上是半个技术人员了,此番德国制造的七千吨军舰归国,被扣在苏伊士运河,所幸他会同德国的技术人员一起照看,才把这军舰稳稳妥妥的运回到大沽口。”

    “甚好,”慈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能在后世之中留下名号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对着彭玉麟笑道,“也是你伯乐相马,所得是人。”

    丁汝昌退到了一边,接下去介绍的人险些个个让慈禧太后坐不住:

    “刘步蟾!”

    “林泰曾!”

    “邓世昌!”

    “叶祖珪!”

    “林永升!”

    “邱宝仁!”

    “黄建勋!”

    “林覆中!”

    “这可是好事儿啊,”奕劻说道,“能多赚洋人们的钱。”

    “如今看着是好事儿,将来未必是,一国之物产怎么能让一个商人把持着?”宝鋆到底是精通经济之道,一下子就看出来其中的不妥处,“他要咱们帮衬着建这个商会,就绝不会是想要打开什么出口蚕丝的市场,而绝对是想要一统蚕丝出口的市场,再和外国人扳一扳手腕,将来如果是胜了洋人,那么蚕丝的价格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店大欺客,也不是没有的事儿。”是把,你说呢。(未完待续。)

三十八、欲取姑予(二)

    左宗棠十分恼火,慈禧太后看在了眼里,劝解的笑道,“议政王有一句倒是说的对,南洋水师总是有提督的,凡事张佩伦他不敢多插手。”

    “微臣那句南下绝非气愤之言,”左宗棠沉声说道,“法国人威势逼人,南边没有得力的人主持水师,那水师的作用就一点都发挥不出来,要知道水师若是能够巡视顺化并西贡等越南海域,法国人必然不敢如此放肆!”

    “这且不忙,杀鸡焉用牛刀?朴存公乃是军机大臣,文臣班首,轻易可不能出动,就为了这几百号人就要兴师动众让您出马,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话虽如此,”左宗棠叹了一口气,他到底是觉得在中枢和人勾心斗角,不符合自己的本性,“可张佩伦任南洋船政大臣,提调南洋船务,原本就是管着南洋水师的,若是他要一力整治,也是没办法。”

    “船到桥头必有路,”慈禧太后笑道,“朴存公勿忧就是,另外一件事我倒是要问问你的意思,八旗的事儿,闹了风波出来,他们和我说,这户部若是不支持,只怕是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你说,户部要怎么办?”

    “阎敬铭在户部打理的甚好,”左宗棠说道,“宝鋆也不会拦着的,他的意思只要苏伊士运河股份的钱拿回来,他自然就能做去。”

    “若是那个钱等不到呢?”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左宗棠的眼神微微一凝,“西圣的意思?”

    “我不准备卖苏伊士的股份给法国人,”慈禧太后把茶盏放在了一边,抬起头对着左宗棠说道,“所以郭嵩焘再怎么谈,我都不会同意和法国人签订这个股份的转让,所以户部是拿不到这笔钱的。”

    左宗棠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颓废的精神顿时抖擞了起来,“西圣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不准备卖股份,那么意味着要对着法国人下一盘很大的旗!

    抑或还有针对别人,“既然如此,”他咬牙说道,“只怕是南洋水师有所损害,但若是能够为国效力与国捐躯,也是,哎,也是无妨。”

    这几个字说的字字泣血,惨痛无比,不知内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左宗棠会突然提到和苏伊士运河毫无关系的南洋水师。

    慈禧太后默然不语,“也不到那个时候,且不急。”

    两个人打着哑谜,左宗棠想了想,“过些日子就是先妣的冥寿,微臣一直在外,父母的坟莹一直没有认真祭奠过,实在是不孝,西圣要微臣在军机处效力,微臣不敢推辞,只是希望着能够准假,回湖南祭祖扫墓。”

    “这原本是应有之义,”慈禧太后展露笑容,她朝着左宗棠点点头,“你过些日子上折子,我准了就是。”

    “恕微臣多嘴一句,八旗的事儿,是紧要,但是和外头的事儿比起来,到底是有轻重的,若是两下一起发动,微臣觉得八旗的事儿更容易起波澜。”

    “这事儿我知道了,欲速则不达,慢慢的做去先,如今抓了这么些人,接下去明面上没人会说什么了。”

    左宗棠跪安离开,慈禧太后一个人默默坐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叫宫女把折子拿过来,一件件的翻过去,问:“云贵那里可有折子?”

    这些宫女是这些年陆续选进来的有些文化水平的,平时担任的事儿算是慈禧太后的秘书角色,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年纪的宫女,她朝着慈禧太后微微一福,“回西圣的话,没有那边的折子。”

    “现在这些折子到底还没有电报快了,”慈禧太后翻了翻,也不想理会别的琐事,“请大格格过来。”

    荣寿公主就住在勤政殿附近的上下天光,过来极为方便,慈禧太后叫她过来就是懒得自己写字,一头倒在炕上,就着玻璃窗外的阳光看着折子,看完一份,让荣寿代为朱批,她看着荣寿坐着笔直在写字,不由得笑道,“我的儿,真是辛苦你了。”

    “皇额娘什么话,儿臣能够帮上忙,是儿臣的福分。”荣寿公主笑道。

    “你的小子也有大了,不如就放在皇帝身边,跟着皇帝一起读书罢,先让他跟着皇帝几年,”一边的宫女拿着樱桃喂给躺在炕上的慈禧太后,另外一个给太后扇风,她懒洋洋的说道,“过几年,再把亲贵大臣适龄的孩子都招进来,和皇帝一起读书,免得皇帝一个人在宫里头无聊。”

    荣寿公主身子微微一震,“是,这是华哥儿的福分,儿臣谢过皇额娘。”她十分明白这个陪皇帝读书的事儿是一个体面,更是把这些亲贵的后代一概绑在皇帝身边的最好方式,自己当然是无所谓,毕竟是太后的养女,生父又是恭亲王,但是将来自己的儿子能够跟着皇帝,见面三分情,这家族就能够昌盛下去,外头人谣言说皇太后不喜皇帝,单单就此事就绝非如此。

    “皇额娘到底是心疼皇帝的,”荣寿公主笑道,“如今就赶紧给皇帝准备好书童和马夫了。”

    “都是自家亲戚,说什么书童,”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樱桃核,笑道,“你阿玛帮着文宗皇帝,帮着我,你也帮着我,那么华哥儿自然也要帮着皇帝,一个好汉三个帮嘛。”慈禧太后把手支着脑袋,歪着头问荣寿公主,“八旗的事儿,你阿玛似乎不太乐意的样子,我倒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意思。”

    荣寿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那里知道这些?我回府去,也只是问些家常的事儿,别的政事儿,难不成我还和阿玛谈吗?”

    慈禧哑然失笑,“你说的是,是我问道于盲了,载澄在我这里头当差,倒也老实本分,比以前,”慈禧太后有些唏嘘,“到底是年纪大了,稳重些了。”

    “载澄他没人管教,到底还是怕着皇额娘的,所以在御前正经极了,”荣寿笑道,“也不知道是”话说了半截,李莲英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西圣爷,乐梅城破,刘永福对李威利下了战书,说要择一地点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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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欲取姑予(三)

    “决一死战?”慈禧太后慢慢的站了起来,“乐梅虽然是小城,到底也是升龙府左近的屏障。这个黑旗军,是怎么想的。”

    荣寿公主也站了起来,看着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微微思索,随即发号施令,“把王恺运叫来。”

    李莲英鞠躬一下转身出去,荣寿公主福了福,“儿臣先告退。”

    慈禧太后点点头,荣寿知道轻重,轻易这种事情不能掺合,等到荣寿出了门,李莲英又转身回来,慈禧太后对着李莲英说道,“唐景崧有没有来报?”

    “来了,电报里不能长篇大论,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欲取故予!”

    五月的天气,不仅是北京城之中热,南国亦是水沸木燃,满目都是火烧之势,红河水旁,硝烟弥漫,间或有乡民的痛苦**之声,如今这样的灭国场景时候,还会有谁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惨痛声慢慢消逝,无数人渐渐的不再发出**,默默的死在了这个乱世之中,有的人会借此乘风而起,藉此名扬天下,有的人却会昙花一现,就此泯然众人。

    升龙府一带是最好的平原,土地肥沃,一年三熟,平原地带意味着无险可守,小小的土包绝不能算的上是军事防守要塞,那么说来,两军相遇勇者胜,只能是硬碰硬,用兵力和武力来决定胜负,来决定彼此的生死。就算有一些河流把平原分成了零零碎碎的几块,但是李威利是绝不会承认这种地形是阻碍法**队进军攻击黑旗军的不利因素。

    雨季的红河水十分汹涌,河水弥漫上了堤坝,把一些低洼的土地淹没臣了沼泽,法国人在高处扎营安顿起来,白色的炊烟慢慢升起,和不远处那些升腾的黑烟相映成趣,传令兵踩着湿漉漉的泥水地面进了李威利将军的营帐,今天一个上午都在下大雨,原本要行军进击黑旗军的计划被迫取消了。传令兵走进了营帐,对着李威利说道,“将军阁下,士兵们已经马上就用好午饭了。”

    “那我们在半个小时粥出发,”李威利看了看手里的怀表,对了对时间,“我们需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到达指定的地点。”

    “好的,将军阁下!”

    远征军的副司令卫维斯放下了手里的羊皮纸,摇摇头,“上校阁下,我要提醒您,这个季节我们出动军队和黑旗军进行对抗,我个人认为是不明智的举动。”

    不远处传来了闷闷的雷声,显然,不知道那个角落还在下雨,李威利收起了怀表,“我想你担心的一定是天气的原因吧。”

    “是的,上校,这样的天气,十分是不利于对抗,我并不是说畏惧黑旗军,骄傲的法兰西不畏惧任何一个落后野蛮国家的任何士兵,但是我们要保证胜利之余——我认为我们是肯定能获取最后的胜利的!但是我们要保证这些忠诚可靠的士兵们的非战斗性减员损失到达最少。”

    “是的,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我们要正视到一点,”李威利点点头,“我们和黑旗军已经经过了不少次数的交战,最近的一次乐梅城攻防战,黑旗军又败给了我们,按照我的分析,他们这次寻求决战,也只是想要孤注一掷,赌徒心理作祟,只要我们趁着一直胜利,士兵们的士气都十分高涨的时候,一次性的解决掉这些难缠的黑旗军,对于整个越南的局势是十分有力的。”

    “所以如果黑旗军不来主动下战书,我也要一直咬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有重新积蓄力量的机会,时间是在我们这边的。我们等不起,我们必须要快速解决掉黑旗军。”

    “上校你的意思,是配合国内的政治手段吗?”

    “是的,一切军事行动是都政治的延续,我们要快速的把北圻地面上所有成建制的武装军事力量全部消灭,这些越南猴子是没有任何用的,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有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像碾死一个臭虫一样碾死他们,我们只需要解决好黑旗军,那么我们在远东和苏伊士运河上的利益就能够获得最大化!”

    “上校大人,你认为我们会在越南获得什么利益,特别是苏伊士运河股份肯定会归属我们法兰西的情况下。”

    李威利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听到副司令卫维斯发问,“我个人认为外交部是不可能为了苏伊士运河而放弃越南的,越南这里是我们立足亚洲的根据地,根本不可能舍得换股份,当然呢,运河的股份也是很重要的,”他和卫维斯一起走出了营帐,上了战马,“我们在北圻的行动绝不是要做什么恐吓,我们是真的需要这个地方!”

    “那么我们要怎么和中国人和解呢?”卫维斯说道,“要知道,中国人出卖苏伊士运河股份的前提条件就是要保证越南国的存在。”

    “我亲爱的同僚啊,亲爱的卫维斯,当然,当然,中国人是这个要求的,但是要求也是无时无刻在发生变化的嘛,既然中国人的黑旗军无法保住北圻被我们法国人占据了,那么中国肯定要退步的,那么,将来,”李威利圆滑世故的说道,他优哉游哉的骑在马背上,“只要保证越南国王还在位,越南国就存在了嘛,如果中国人需要平静的边境,我们可以红河北岸的土地留给越南人自己治理,这样越南国还是存在的呀,那么中国人自己不敢帮越南人,黑旗军也没用亲爱的卫维斯,你认为中国人还有什么资格提出要让法国人退出北圻呢?我很明白中国人,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卫维斯佩服的摇摇头,“我不可能接受您的讹诈,先生,听到了你的话,我认为你起码可以担任国防部长,而不仅仅是这样的一个上校,试问我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必胜的人进行打赌呢?这明显是自己找苦头吃,我的薪水还不想送给您呢,先生,不过我想知道你要打什么赌。”

    李威利哈哈一笑,听到了卫维斯的话语,颇为自得,“中国人的性格只要给他留一条退路,那么就不会和我们决一死战,”他高声叫过传令兵,“那个来下战书的中国人还在吗?还在你就告诉他,如果这次决战他输了,那么他只要退回到他们黑旗军的保胜城不要再来干涉越南国内的事务,法**队绝不会进行追击。”

    传令兵下去传达李威利的命令了,卫维斯有些疑惑,“这就是您想要打赌的内容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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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欲取姑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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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中国人听到这样可能给他留着退路的消息,他们会退却吗?”

    “他们肯定会退却,而且会在决战之中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如果我们想要把他们全部歼灭,那么黑旗军们肯定要反抗,这种临死之前的反抗,必然是十分惨烈的,我们会遭遇没必要的损伤,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退路,那么有了退路的中国人,决战里面肯定有别的心思,这样我们可以尽快的获取胜利了。”

    “真是仁慈的将军,”卫维斯赞美道,李威利冷笑的复述了一遍那个单词,“仁慈?”

    卫维斯看到了李威利脸上的冷笑,恍然大悟,“将军阁下,你的智慧比红河水还要广阔!你是想要把中国人全部杀掉吧?”

    “当然,我只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中国人,那么屡次失败的中国人就会提前考虑后路,他们在考虑后路,军心就会浮动,”李威利的眼神锐利的扫射四下,“军心浮动了,那么所谓的决一死战就成了笑话,他们肯定要溃散,因为我们承诺了,那么亲爱的卫维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当然是趁着他们溃散的时候马上结束这些在北圻抗拒法兰西的中国人!”卫维斯大声的说道,他现在是对他佩服极了,“将军,我不得不说,可能有些冒犯——真不知道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哈哈,”李威利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眼中虽然带着笑意,却还没有失去理智,“黑旗军以为我们会给他们留一条撤退的道路,但是这条道路,是不可能成为顺利逃亡的路的,那么就让我们成为他们通往地狱的见证者吧。”

    李威利的话语刚落,半空之中的乌云,有一道之字形的闪电光芒四射瞬间照亮了红河畔,那闪电巨大无比来势凶猛,劈到了一处也不知道几百年的枯木上,刺啦刺啦,枯木应声燃烧了起来,把这处点缀的更是犹如末世一般。

    穿着黑色号服的黑旗军传令兵急匆匆的穿过席地休息的士兵们,走到了一处破旧的庙宇跟前,那座庙宇的牌匾已经残缺不堪,压根就认不出是什么神坻的居所,那个传令兵也不理会,只是径直进了庙宇,到了大殿之中,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刘永福禀告,“军主,法国人那里传回来消息了!”

    “他们怎么说?”刘永福拿着一个马吃掉了对面的红色的炮,“法国人他们敢吗?”

    “他们说决战之后如果我们败了,他们会把保胜城留给我们,只要求我们不要继续干涉越南的内政。”

    坐在刘永福对面的唐景崧原本举起了一个兵想要吃掉刘永福的马,听到这话,举着棋子停在了半空之中,“这些法国人,居心险恶啊。”

    “还想拿着这个留给我们保胜城的法子来动摇军心?”唐景崧到底是心里存了思虑的事儿,下了一个臭棋,被刘永福窥到了机会,“将军,”唐景崧手忙脚乱的应对这次将军,刘永福冷笑,“若是以前,我没有得了朝廷的承诺,自然是要把保胜城当做是一等一的根基,听了法国人的话,面上不露,内里必然要想一想这得失轻重,如今这样的话,还想要动摇我的军心吗?他是做梦了。”

    “这个法国人的确是不简单,”唐景崧点点头,“一路行军,居然毫无破绽可以让我们利用。”

    “行军没有破绽,不代表打仗的时候没有破绽,”刘永福又下了一步棋,“他们到底是外来的人,我们黑旗军才是地头蛇,”刘永福这时候已经是全部盔甲,端坐在大石之上,“地形地貌我们还是了解一些的。这是地利,天时么,”刘永福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间或闪电的光亮闪烁,“天气不算好,虽说是会下雨,但咱们也不能指望大雨把法国人的火枪都浇灭了。”

    “这人和自然就不必说了,”唐景崧笑道,“提督大人的黑旗军军心稳固,自然是可以战胜法国人。”

    “这说到底还是唐大人你带来的好消息好火枪才叫我们军心稳固的,”刘永福笑着说道,又下了一手,“大恩不言谢,且看我们和法国人如何打仗吧。”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祭台上的神像,虽然泥塑的神像已经破败不堪了,但是仍然可以认得出来,这是武圣关帝的神像,“再说了关帝爷爷忠义千秋,我们在这里”

    “之前一直败给法国人,也不瞒提督大人,在下在国内得到的消息,可不太妙,所幸国中未有干涉之语,只是如今的确是不能再败了,若是再败,这北圻就尽数归法国人了——当然,我从军日久,是知道黑旗军根基未损的,只是也要考虑国内的局势,北圻的安危十分重要,如今就看着提督大人如何施为了。杨大人已经去布防了吗?”唐景崧说道。

    “尚未,”刘永福站了起来,“我也知道您当差难为,这不过您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故此没有催促,响鼓不用重锤,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退了这么些时日,原本是想要和法国人硬碰硬直截了当的来一场,不过有了法国人传话过来的这个心思,似乎还可以再换一个战术”他的话未说完,亲兵连忙禀告,“陈总督大人来了!”

    “让开!”那些亲兵根本就不敢对陈文定进行拦阻,只是让陈文定径直闯进了关帝庙,陈文定见到了刘永福,半是激动半是谴责的喝道,“刘大人,为何还不对法国人用兵!”

    外面惊雷阵阵,刘永福站了起来,朝着陈文定,这位如今最惨的北圻总督拱手行礼,“总督大人,末将已经在准备安排部署兵力了,给法国人的战书也下了。”

    “很好,”陈文定的怒火消失了一半,他原本极为恼怒刘永福这几次战败的消息,刘永福若是再畏缩不进军和法人打仗,只怕是北圻几日之间就要望风而降了,他在升龙府北督军筹集粮草,那里法国人还没来得去,原本是十分安全的,但是他心忧国事,所以亲自来了这里,听到了刘永福的话语,十分高兴,站在了一旁,“我也在这里,听刘大人你的差遣!”

    刘永福把杨著恩叫了进来,“你去南坡设防,我给你两千人,火枪都带上,火炮不能带,我要把它们留在关帝庙。”

    “此去南坡,我要你紧紧咬住法国人,但是只能坚持一个小时,随即败退就可。”

    “什么?”不仅杨著恩大惊,就连陈文定也大惊,他喝道,“刘大人,黑旗军军容强盛,为何要故意败给法国人!”(未完待续。)

四十、一点天星(一)

    “之前顺化城已经有诸多议论,认为黑旗军存着消极怠战的想法,和法国人对垒是不过是虚应事故,”陈文定满脸怒火喝道,“我一直不行,刘大人你的忠义我是知道的,如今我来亲眼一见,奈何你居然要如此行事,难不成只是应付了诏书,和法人意思一下,就要回保胜城过自己的小日子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刘大人,你万万不可如此啊!”

    陈文定两鬓斑白,显然这半年的时间里头,他过的十分不如意,嗣德帝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屡次下诏斥责于他,如果不是升龙府一带兵荒马乱,嗣德帝早就派侍卫前来锁拿其进京处置了。嗣德帝对起不满原因主要有两点,第一点怪其无能,丢了升龙府,第二点就有点搞笑了,怪其在北圻策动团练地方士绅对法反抗,让法国人越发动怒,造成北圻局势越发难以挽回的局面。

    这样优柔寡断的嗣德帝,他的真实想法就是国土不能有所失去,但是也不宜过分得罪法国人,如果过分得罪了法国人,那么法国人全力对付越南,越南是支持不住的,就算现在升龙府沦陷,那么也不能太过于得罪法国人,最好的程度就是让法国人“知难而退”,让法国人吃那么一点点的苦头,不至于伤筋动骨,那么法国人也不会继续谋求别的地方领土,升龙府陷落自然也是无妨。

    这是阮文祥从顺化城传递出来的消息,陈文定自然是压力极大,他根本不会要求什么法国人知难而退,因为他知道在战争之中绝不可能有存在这样的状态,他对于法国人深恶痛绝,岂能因为朝中皇帝的意思而改变初衷,嗣德帝再昏庸无能也绝不可能明下诏书给自己,在外人看来,皇帝还是十分勤政忧国忧民且痛恨法人的。

    陈文定在红河以北给义军和黑旗军筹集粮草,各地的团练和义军都不中用,战场上遇到法人一触即溃,朝着自己要钱要粮草倒是来的十分凶狠,如今的指望只剩下了一个黑旗军,黑旗军如此行事,怎么能不叫陈文定心灰意冷却又暴跳如雷呢?

    听到了陈文定的怒喝声,刘永福不为所动,对着杨著恩说道,“你守住一个小时,能战则战,多杀几个法国人也是好的,若是实在不能,顶住一个小时,即可退到关帝庙后,关帝庙由本座来守!”

    “是!”杨著恩抱拳行礼大声回道,转身走了出去,“老杨!”刘永福喊住了杨著恩,犹豫再三,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你千万要小心。”

    “大帅,我不怕死,”杨著恩转过头,对着刘永福笑道,“咱们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人离乡贱,落叶归根,如今得了唐大人的承诺,不管如何,家里头的小子都能回家了,我岂能不用力杀法狗来表示我想要回家之意?就算是即刻死了,也是不怕,死了也不会是不能回家的孤魂野鬼,大帅,”杨著恩和身后的一干将领一起跪倒,“我等若是战死,请将我们的尸体收起火化,无论如何,骨灰也要归国的。”

    “不需担心这些,”唐景崧似乎明白了刘永福的策略,这时候他来出面说这些承诺的话,绝对是比刘永福要管用,他肃穆朝着杨著恩等人拱手心里,“唐某在此立誓,绝不会辜负黑旗军上下之重托。”

    话说到这份上,再交代什么妻子儿女的套话也是多余,杨著恩等人一起抱拳回礼离开,刘永福的眼角似乎有水光掠过,只是片刻之间就不见了,他转过身,对着陈文定沉声说道,“总督大人,如今可瞧清楚了?”

    陈文定羞愧难当,朝着刘永福作揖谢罪,“我实在是不知提督大人忠义,请大人原谅。”

    “我刘永福若是想要打仗,绝不会是演戏一般应付,”刘永福转过身子,继续做到了大石上,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若有所思,他下了一手旗,“升龙府失陷后,其余的动作只是为了让法国人上钩而已,到现在,南坡那里,还是为了吸引法国人,这次,”他看着已经失陷在兵马车之中的红帅眯着眼睛,“一定要和法国人一决雌雄!”

    唐景崧扶起了陈文定,“总督大人,黑旗军兵力有限,不宜正面在平原上作战,提督大人已经有所安排,总督大人你虽然不用参加战事,但是别的事情,你还是可以帮忙的,请准备好民夫、粮草等,准备大军所用,这番鏖战必然十分惨烈,若是有大夫医生等,也一概请来,不管如何,”唐景崧骄傲的说道,“我天之朝人为越南征战,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准备妥当。”

    陈文定已经知道了唐景崧的身份,也知道如今中国人终于把这官面上的人物派到黑旗军之中来的意义是什么,于是也不说二话,径直出了关帝庙,到北边去筹集粮草和民夫了。

    “唐大人,”刘永福面对着关帝爷,又下了一个棋子,“来来来,我们继续把这盘棋下完。”

    唐景崧一瞧棋案,不由得苦笑,“这盘棋大人已经是胜券在握,在下如何还能有手段逆转乾坤吗?”

    “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胜券在握的,”唐景崧说的是棋,而刘永福却说起了战事,“今天的局面十分危险,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接下去就看看,法国人是不是希望全歼我们了!”

    。。。

    勤政殿内,慈禧太后听到了这四个字,复述了一边,“欲取姑予?嘿嘿,到底是黑旗军,到底是刘永福啊,虽然人手不多,居然也敢用这样的胆子去给法国人下套。”

    “奴才听说黑旗军有两千多人,算人数可比法国人多了,何须用什么计谋,直接了当正面决一死战就好了。”

    慈禧太后慢慢摇头,“法国人虽然在欧洲看上去极为不中用,可在亚洲,对付黑旗军,还是简单的,若是能用人数碾压的去作战,那么几个人换一个法国人的性命,刘永福想必不会吝啬,你是没瞧过以前英法联军一起进攻的场面,无过是三四千人就把京畿一带所有的骑兵步兵一概打的落花流水,可见这兵力如何,实在是算不上最紧要的因素。”

    “黑旗军虽然有了我们的支援,到底不是正规训练的军队,自然我也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是对着法国人,若是不耍点计谋,只怕难以取胜,不是意味着喊打喊杀,拼死就完,这倒是让我对他高看一眼了。”慈禧太后摸了摸下巴笑道。(未完待续。)

四十、一点天星(二)

    听到慈禧太后如此说,显然是对于刘永福十分满意了,李莲英微微低头,“请西圣爷的旨意,要不要再派人过去帮忙?”

    “别的人不好帮,毕竟军机处说了禁擅开边衅,我想要让曾国荃出马,也不好意思,那么就让宣礼处帮一帮吧,到底都是中国人,总不能让洋鬼子的人得了便宜去。”

    “宣礼处在海防港有人手,如果突袭法国人的兵船大约是不行的,但是组织港口的越南人闹事,想必是可以的。”

    “这样很好,叫人去弄就好了。”慈禧太后眼中尽是雀跃之色,“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次战争的结果了。”

    哗啦啦~

    暴风雨夹杂着雷声闪电倾盆而下,白色的雨线连绵不断挂在半空之中,法国人的队伍在冒着大雨继续前进,虽然法国人崇尚的是浪漫,为人也有些懒散,但是军事素质在这个时候还是能够体察的到的,虽然不少人嘴里大声喊着诅咒天气的话,行军的路线却是丝毫没有偏移。

    李威利裹着油布,雨水沿着帽檐不断的滴下,他骑在马上,冷漠的眼光警惕的看着四周,副司令卫维斯对着李威利喊道,因为雨声雷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卫维斯不得用喊得,“将军!我的上帝啊,这样大的雨,让士兵们找个地方都休息一下吧!”

    李威利摇摇头,“不可以停下来休息,我们还没有到达指定的地点,如果我们在中途休息,却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那么士兵们就无法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那么对黑旗军的作战效果就要打折扣,”他对着泥泞之中行军的士兵们大声的喊道,“我们无敌的法兰西士兵们,穿越过非洲的沙漠,红海的波涛,印度的雨林,会不会畏惧这一点点小风雨!”

    “不会!”士兵们轰然喝道,“绝不会!”

    李威利的激励有了作用,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南坡三十里之外的一处小村庄,法国人把越南的村民一概赶在几个房子里面,叫人看管起来,终于有了热水和干净的住所,大家都长长吐了一口气,李威利安排好了守卫,和卫维斯商量了一番,决定就在此地驻扎等候中国人的消息。

    到了后半夜,一个黑旗军的士兵到达了这里,李威利认为,他们也是刚刚才找到自己的,那个传令兵不卑不吭,拱手,“好叫贵国将军得知,明日午时三刻,我们两方在南坡进行决战。”说完也不等李威利发话,转过头径直走了。

    “很好,”李威利转身躺下,对着卫维斯说道,“亲爱的卫维斯,睡吧,明天就是把我们的大名传回到巴黎最好的时候了!”

    第二日生火做饭一概无话,今日的天气显然也十分给面子,天高云淡,虽然有些热,但是总比昨日的狂风暴雨来的好,法国方面远征军派出的斥候回来禀告,“南坡那里十分平静,中国人已经朝着那里出发了,没有任何设伏的迹象。”

    “这些人是自找死路,”李威利哈哈一笑,“要知道黑旗军他们如果想要偷袭,我们还怕他们一一些,现在想要光明正大的和我们在平原上正面决战,那么他们就别想指望发挥他们的特长,这些人,就是乡下出来的农夫,根本没有什么眼界,他们就靠着这些从未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农民,再加上那么一点老掉牙落后的武器,根本不用想和我们正面决战。按照之前既定的计划行军,我需要这一次给这些自以为是的中国人一个狠狠的终生难忘的教训!”

    法国人整齐的摆成了一个半月形的阵势,他们把火炮迅速的拿了出来,黑黢黢的炮口对准了黑旗军的营地,现在双方还都在各自射程的安全距离之外,杨著恩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一挥手,黑旗军的阵营也慢慢朝着前方小心的靠近。

    南坡之上,旗帜烈烈起舞,两方警惕做好添弹药的准备,子弹上膛,把兵器都抽了出来,李威利放下了望眼镜,冷静的开口发号施令,“看来黑旗军的主力都在这里了,他们没有别的战胜我们的办法,只能是企图用决战来赌博,事实会教训他们,这是一场白日梦,火炮兵,开炮!”

    炮兵听命,拿着一小束火把点燃了一小蹲火炮上的火信,火信丝丝作响,轰的一声,朝着黑旗军的阵地怒射而去,却没有射中,只是落在了黑旗军先锋队二十米的位置。

    黑旗军一声发喊,杀!

    杨著恩挥手,“开炮!火枪队往前冲!今日就要给鬼子一个好看!”

    “报!军主,杨将军已经在南坡和法国人交战了!”

    “好,”刘永福刷的站了起来,“接下去就看咱们黑旗军能不能顶住法国人了!”

    “提督大人为何要让杨将军他们顶住一个时辰?”唐景崧疑惑的问道,“若是不能战胜只怕是打上半个时辰也就知道结果了。”

    刘永福也不继续下棋了,一推棋盘,“如果刚一交战,我方就溃散,那么法国人一定知道我们是在耍诈,那么他们对我们接下去的行为就会提高警惕,但是我们坚持一个时辰再退却,那他们对于我们实行的战略就不能够有清晰的认识了。”

    “但为何将黑旗军绝大多数的人马都派给了杨将军呢?”唐景崧继续问道,“如是佯攻,只需要一偏师即可。”

    “人少了法国人是不会上钩的,”刘永福说道,“我只有把绝大多数的弟兄们都派上去,法国人才会以为我们没有留后手,而且我把唐大人你带过来所有的火枪炮都放在了那里,就是希望能把法国人咬一大块肉下来,这样他们心疼了,才会恼羞成怒,才会想要全歼黑旗军!”

    “我明白了,大人实在是高啊,”唐景崧听到这里,心里的疑问都已经解答,顿时松快了不少,“这棋还未结束,提督大人再下呀。”

    “唐兄,我这时候方寸已经乱了,”刘永福苦笑,“心里担忧着南坡的事儿,实在是不能再下了。”

    “之前未曾出兵,倒也罢了,可以假装镇定,如今这么多兄弟在南坡那里和法国人决一死战,我又岂能在这里假装从容呢?说实话,我心里是急的什么一样了,只是不能当着底下的兄弟们露出来,这关帝庙之中就你我二人,我也不瞒你,我实在是担心的紧啊。”

    刘永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担心弟兄们伤亡过大,担心法国人不上钩,也担心若还是打不赢法国人,日后我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四十、一点天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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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今已经升任宗人府右宗人的贝子载凌,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脸,朝着彭玉麟和李莲英点点头,在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于是都不说话走了出去,李莲英上了楼,不一会走了下来,“西圣有旨:彭玉麟并北洋水师德国购军舰将官一同觐见。”

    彭玉麟走在了前面,身后的丁汝昌等人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到了楼上,慈禧太后背对着众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倚在床上翻着一本册子,彭玉麟甩了甩马蹄袖,“臣彭玉麟携北洋水师将官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显然是不满意这里头的东西,她转过身,拿下了金丝眼镜,“不必多礼,雪帅快起来吧。”

    李莲英接过了金丝眼镜和那个册子,转身离开,慈禧太后坐在了宝座上,“不中用了,我如今还没到五十,眼镜就花的很,看折子都要带眼镜儿了。雪帅今年六十多了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让雪帅你选个轻松的差事当着,如今却还让你在海上颠簸,我这心里可实在是不忍啊。”

    “为国尽忠,微臣没有怨言,”彭玉麟说道,“北洋水师从无到有,都因太后一力支持才有今日,北洋水师上下是忘不了太后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为国做事,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军舰,”慈禧太后笑道,“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里对我埋怨,你且再忙几年,等到德国的七千吨军舰再到了几艘,我再让你入京当差。”

    “是。”

    “你那个薇夫人如何了?”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呆在威海卫,怎么也不来北京?”

    “小小妇人,不敢随意走动,怕入京惊扰贵人。”

    “这有什么干系,”慈禧太后笑道,“你是正经的伯爷,谁敢对你不尊敬,你家里的女眷自然也是贵人,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得空了打发她来北京,也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去承平伯那里走动一二,免得叫人家笑话你们彭家什么亲眷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洪宣娇从此洗白,不再因为太平天国的余孽身份而躲躲藏藏,彭玉麟和洪宣娇旧年已经诞下一子,只是因为洪宣娇不得见光,故此儿子还养在正室邹氏的膝下,这事儿是彭玉麟的一件心病,听到慈禧太后这样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又要谢恩,慈禧太后叫李莲英扶住,“整日跪也不知道累,赐座吧。”

    彭玉麟在一边坐下,慈禧太后看着袖手站着的众人,大约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只有为首的人年纪大些,当然了她一个也不认识,慈禧太后偏过头,“这些年轻俊才,看样子就是不错,雪帅,也要叫他们报下名字罢?”

    天下文武官员多如牛毛,可能被慈禧太后记住的没有几个,能被慈禧太后召见的更是极少,又能在太后面前自己介绍自己的更是极少,原本见驾的臣子要在绿头牌上写上自己的履历,今日是临时召见,所以也没有履历可看,彭玉麟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机缘到了,“西圣驾前,众人报名。”

    为首的丁汝昌单膝跪地,“微臣威海镇总兵,北洋水师左翼都统丁汝昌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这是大名鼎鼎的牛人啊,慈禧太后微微一惊,“丁汝昌?”

    “是。”

    “以前跟过陈玉成的?”慈禧太后幽幽说道。

    丁汝昌背心一凉,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正想解释什么,急切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是。”

    慈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丁汝昌,又看了看彭玉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年轻还还不懂事的时候儿,起来吧。”

    丁汝昌原本手脚已经酸软,听到命令咬着牙站了起来,“后来是到那里了?”

    “先是在曾九帅的帐下效力,到李大人的淮军历练了一番,之后北上参与八里桥之战,再在中原剿灭捻军,之后承蒙雪帅青目,这才到了北洋水师之中当差。”

    “好,”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所经历的陈玉成、曾国荃、李鸿章、雪帅四位都是一时人杰,你只要从他们那里学到一点点,就受用不尽,我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你是太平军出身又何方,陈玉成我也饶了,你且安心当差就是,跟着雪帅,有你的好处。”

    慈禧太后复杂的看着丁汝昌,此人在甲午之中威海卫海战主持对日作战,在弹尽粮绝之后拒绝向日本人投降服用鸦片自尽,忠义如此,自己还用说什么?自然是不能有所怀疑了。

    “不过你是陆军出身,在水师上可还习惯吗?”

    这时候是彭玉麟说话了,他朝着慈禧太后说道,“他虽然是淮军出身,起初是不通水师业务的,不过李合肥器重他,觉得他可看造就,就把他送到了英国去学习海军的业务,在英国学了四年,这才归国的,他的性子好学的紧,不过几年,业务已经尽数通了,微臣这才向朝廷保举,这才得了威海镇总兵官的差事。他在英国拜见过女王又和一些军舰设计师颇为交往,算得上是半个技术人员了,此番德国制造的七千吨军舰归国,被扣在苏伊士运河,所幸他会同德国的技术人员一起照看,才把这军舰稳稳妥妥的运回到大沽口。”

    “甚好,”慈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能在后世之中留下名号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对着彭玉麟笑道,“也是你伯乐相马,所得是人。”

    丁汝昌退到了一边,接下去介绍的人险些个个让慈禧太后坐不住:

    “刘步蟾!”

    “林泰曾!”

    “邓世昌!”

    “叶祖珪!”

    “林永升!”

    “邱宝仁!”

    “黄建勋!”

    “林覆中!”

    “这可是好事儿啊,”奕劻说道,“能多赚洋人们的钱。”

    “如今看着是好事儿,将来未必是,一国之物产怎么能让一个商人把持着?”宝鋆到底是精通经济之道,一下子就看出来其中的不妥处,“他要咱们帮衬着建这个商会,就绝不会是想要打开什么出口蚕丝的市场,而绝对是想要一统蚕丝出口的市场,再和外国人扳一扳手腕,将来如果是胜了洋人,那么蚕丝的价格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店大欺客,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奕劻到底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未免有些讪讪,“配蘅公,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事儿办不成了?”

    “不好办,”宝鋆摇摇头,“你是知道的,这事儿没有那么容易,为何?咱们王爷不待见那位,”他指了指西首的值房,那里是左宗棠办公的场所,“胡雪岩你还不晓得,可是和他穿同一条裤子的,”他压低了声音,“议政王会肯?当然了,不过是一个商人,不值当花力气去对付,可若是议政王知道了,随便歪歪嘴,这件事儿上他就别想得意。”

    “那我的老脸可是要丢尽了,”奕劻皱着眉,“说不得也只好回过去了。”

    奕劻为人大方,而且擅于做人,他管着总理衙门进出口的事务,这关系到关税的问题,所以和户部的职责是有交叉的,但是他从来都是唯宝鋆马首是瞻,自己甘愿当宝鋆的副手,且来往频繁,平时的孝敬也极为让宝鋆满意,当然,掌管天下财税的户部尚书是看不上这点钱的,到底是心意难得(未完待续。)

四十、一点天星(四)

    那一天军主把这些底下的兄弟都召集了起来,目光炯炯扫射众人,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低沉,但却有一种按捺不住激动的意思在里面:“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存着一个心思,这个心思不说,你们都知道,其实我也存着这个心思,咱们在外头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论理,咱们都成家了,越南的婆娘虽然不如中国的,到底也是极为温顺的,这么多年下来,孩子也都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能说不是好日子,保胜城不大,税收银子收上来,也够用,越南国王没有把咱们当做心腹看待,倒也不曾亏待咱们,可大家伙怎么总觉得少了一股子的精气神呢?”

    刘永福闪电一般的眼神扫射了过来,大家纷纷低头,“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家都想着要回国,对不对!”

    许久寂静无声,“是的大帅,”人群之中有人突然这样喊道,“兄弟们都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哎!”

    似乎有千言万语就化成了这么一声无奈的哎声之中,“只是什么?我代你们说了罢!无非咱们是叛逆,只怕这辈子都没法子归国了是不是?”

    李蔚原本懒散的靠在墙上,听到了刘永福这样说,慢慢的站直了,他竖起耳朵继续听到陆永福说话,“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想的,越南虽好,到底不是咱们的家,说句难听的,法国人就算占了越南,和咱们又有什么想干?这个地方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在这里只是过客!”刘永福说道,“到死,都是孤魂野鬼,我也想回去,回去见一见家乡父老,喝一口家里的井水!但是我知道,大家虽然想回去,但是都没了指望,是也不是?”

    “是啊,”乌压压的黑旗军士兵们站在校场内,都似乎失了魂魄,“没指望,都没指望了!”

    越南的保胜城和河口虽然只有一道边关相隔,但却似乎银河一般,阻断了北上归国之路。+◆頂+◆点+◆小+◆说,

    刘永福环视众人,突然咧嘴微笑了起来,“如今却也不是没有指望!兄弟们,咱们可以归国了!”

    “大帅你说的可是真的!”李蔚是火枪队的协领,算的上是中层军官了,别人犹可,他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排开众人,朝着点将台上的刘永福喝道,“咱们可以归国吗!”

    “是的,”刘永福朝着李蔚点点头,又抬起头面向所有带着期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黑旗军士兵大声的说道,“朝廷既往不咎,免了咱们的罪人身份!”

    李蔚只觉得身边顿时安静了一会,如同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似乎有人把冷水倒进了平静却又极热的油锅里,刺啦刺啦,人群顿时爆炸开来,大家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永福,“大帅!这可是真的!”大家纷纷喊道。

    “自然是真的!”刘永福转身跪下,“请天使上台宣示朝廷旨意!”

    众人期待的眼神之中,穿着朝服的唐景崧款款走上了点将台,环视众人,点点头,扶起了刘永福,“尊西圣慈禧太后之旨,前来招安黑旗军!”

    众人大哗,招安?可是如同宋江一般的下场吗?若是归国反而都要一一赐死,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局面,这个招安宁可不要!

    “军主,不知道朝廷要招安我们,拿出来了什么条件?”李蔚拦住了身边十分激动的同袍,冷静的问道,“是不是要咱们解甲归田,听朝廷摆布?军主是如何处置的?是继续当提督大人吗?”

    杨著恩就站在台上,听到李蔚这样质疑刘永福,大步上前就是正反手两个巴掌,“你放肆!难不成你把军主看成了出卖弟兄们自己当大官的叛徒吗!”

    李蔚的脸颊迅速的肿了起来,犹自倔强的抬起头,“属下不敢,只是凡事要问个明白,不然日后到了黄泉路上,也是个糊涂鬼!”

    “自然要问个明白,”刘永福拦住了杨著恩要上前继续教训的动作,“我也不瞒你,朝廷的意思说的明白,诸君细听,”刘永福大喝一声,“天之朝宽大为怀,凡我华夏子孙,但能御外侮,卫国疆者,皆是中国的好子民!”

    “好子民!”

    李蔚突然低声喝了这么一声,手里的火枪一抖动,对面的一个法军士兵头上爆出一团血花,应声而倒,他的神枪手终于引起了法国人的主意,一小伙的法国士兵朝着李蔚围了过来,“大人!”他边上的士兵们边放枪,边焦急的说道,“法国人打过来了!咱们快退吧!您可不能有闪失!”

    李蔚摇摇头,冷静的填充弹药,“我们还没守住一个时辰,还没到退的时候,有兄弟们在我边上,我还怕有什么闪失?”

    边上的几个人咬咬牙,“今天就拼死护住大人罢了,”他们连番朝着法国士兵射击,压制住了他们的火力,李蔚轻描淡写,神定气闲,砰砰砰,弹无虚发,枪枪致命。

    法国火枪兵原本已经把黑旗军的火枪防线冲的七零八落,但是李蔚的射击,吸引了法国火枪队长的注意力,他准备先把这个团伙先干掉,“上,吃掉他们这一队!”

    “法国人的主力来了!”李蔚边上的传令兵看到了战场上的变化,大声的说道,“大人,他们朝着我们来了!”

    “来的好!”李蔚手中的火枪就犹如他的手一样的耐用熟练,“你们给我掩护,二十五个!”他大声的喊道,砰的一声,又一个法国人中枪应声倒下,“多杀法国鬼子,我们才能拖住他们!”

    “是!”

    “什么?好子民?”大家似乎一下子从激动变得委屈了起来,人群之中响起了呜咽之声,不少人低头啜泣了起来,校场内哭声一片,哭声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有喜庆的意味,在越南这么久的时间,没想到还能得到如此的褒奖!有了这样的褒奖,再有机会能够归国,再也没有比这样更为舒心痛快的事儿了!

    “同治十二年,提督大人率领黑旗军取得了诱斩安邺,覆其全军的罗池大捷,法国人被迫退出升龙府。朝廷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到底是心里有一杆称的,谁对谁错,谁会抵御外敌,西圣心里明镜似的,如今法国人再度来袭,侵犯我中华藩属,黑旗军的将士们,你们就这样看着法国人为非作乱吗!”

    “不能!”校场上的人杀气冲天,大声喝道,“绝不能!”

    “朝廷只有一个条件,招安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刘永福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那就是杀了法国人!”

    《皇帝直播间》居然说要推倒叶赫那拉的先祖美女,啧啧啧,厉害哟,推荐一下。(未完待续。)

四十一、寒光铁衣(一)

    原来如今已经升任宗人府右宗人的贝子载凌,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脸,朝着彭玉麟和李莲英点点头,在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于是都不说话走了出去,李莲英上了楼,不一会走了下来,“西圣有旨:彭玉麟并北洋水师德国购军舰将官一同觐见。”

    彭玉麟走在了前面,身后的丁汝昌等人按照品级鱼贯而入,到了楼上,慈禧太后背对着众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倚在床上翻着一本册子,彭玉麟甩了甩马蹄袖,“臣彭玉麟携北洋水师将官叩见太后,太后万安。”

    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显然是不满意这里头的东西,她转过身,拿下了金丝眼镜,“不必多礼,雪帅快起来吧。”

    李莲英接过了金丝眼镜和那个册子,转身离开,慈禧太后坐在了宝座上,“不中用了,我如今还没到五十,眼镜就花的很,看折子都要带眼镜儿了。雪帅今年六十多了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今年六十有七了。”

    “这个年纪原本应该让雪帅你选个轻松的差事当着,如今却还让你在海上颠簸,我这心里可实在是不忍啊。”

    “为国尽忠,微臣没有怨言,”彭玉麟说道,“北洋水师从无到有,都因太后一力支持才有今日,北洋水师上下是忘不了太后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不恩情,这是为国做事,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开军舰,”慈禧太后笑道,“你既然能这样想,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里对我埋怨,你且再忙几年,等到德国的七千吨军舰再到了几艘,我再让你入京当差。”

    “是。”

    “你那个薇夫人如何了?”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知道她一直呆在威海卫,怎么也不来北京?”

    “小小妇人,不敢随意走动,怕入京惊扰贵人。”

    “这有什么干系,”慈禧太后笑道,“你是正经的伯爷,谁敢对你不尊敬,你家里的女眷自然也是贵人,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得空了打发她来北京,也让我瞧一瞧,顺便也去承平伯那里走动一二,免得叫人家笑话你们彭家什么亲眷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意思让洪宣娇从此洗白,不再因为太平天国的余孽身份而躲躲藏藏,彭玉麟和洪宣娇旧年已经诞下一子,只是因为洪宣娇不得见光,故此儿子还养在正室邹氏的膝下,这事儿是彭玉麟的一件心病,听到慈禧太后这样说,一块大石落下于是又要谢恩,慈禧太后叫李莲英扶住,“整日跪也不知道累,赐座吧。”

    彭玉麟在一边坐下,慈禧太后看着袖手站着的众人,大约都是三十出头的年轻,英姿勃勃,器宇轩昂,只有为首的人年纪大些,当然了她一个也不认识,慈禧太后偏过头,“这些年轻俊才,看样子就是不错,雪帅,也要叫他们报下名字罢?”

    天下文武官员多如牛毛,可能被慈禧太后记住的没有几个,能被慈禧太后召见的更是极少,又能在太后面前自己介绍自己的更是极少,原本见驾的臣子要在绿头牌上写上自己的履历,今日是临时召见,所以也没有履历可看,彭玉麟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的机缘到了,“西圣驾前,众人报名。”

    为首的丁汝昌单膝跪地,“微臣威海镇总兵,北洋水师左翼都统丁汝昌叩见太后,太后圣安。”

    这是大名鼎鼎的牛人啊,慈禧太后微微一惊,“丁汝昌?”

    “是。”

    “以前跟过陈玉成的?”慈禧太后幽幽说道。

    丁汝昌背心一凉,太后居然知道自己的出身!正想解释什么,急切之间却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是。”

    慈禧太后看了看地上的丁汝昌,又看了看彭玉麟,“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年轻还还不懂事的时候儿,起来吧。”

    丁汝昌原本手脚已经酸软,听到命令咬着牙站了起来,“后来是到那里了?”

    “先是在曾九帅的帐下效力,到李大人的淮军历练了一番,之后北上参与八里桥之战,再在中原剿灭捻军,之后承蒙雪帅青目,这才到了北洋水师之中当差。”

    “好,”慈禧太后点点头,“你所经历的陈玉成、曾国荃、李鸿章、雪帅四位都是一时人杰,你只要从他们那里学到一点点,就受用不尽,我用人素来是用人不疑,你是太平军出身又何方,陈玉成我也饶了,你且安心当差就是,跟着雪帅,有你的好处。”

    慈禧太后复杂的看着丁汝昌,此人在甲午之中威海卫海战主持对日作战,在弹尽粮绝之后拒绝向日本人投降服用鸦片自尽,忠义如此,自己还用说什么?自然是不能有所怀疑了。

    “不过你是陆军出身,在水师上可还习惯吗?”

    这时候是彭玉麟说话了,他朝着慈禧太后说道,“他虽然是淮军出身,起初是不通水师业务的,不过李合肥器重他,觉得他可看造就,就把他送到了英国去学习海军的业务,在英国学了四年,这才归国的,他的性子好学的紧,不过几年,业务已经尽数通了,微臣这才向朝廷保举,这才得了威海镇总兵官的差事。他在英国拜见过女王又和一些军舰设计师颇为交往,算得上是半个技术人员了,此番德国制造的七千吨军舰归国,被扣在苏伊士运河,所幸他会同德国的技术人员一起照看,才把这军舰稳稳妥妥的运回到大沽口。”

    “甚好,”慈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能在后世之中留下名号的,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对着彭玉麟笑道,“也是你伯乐相马,所得是人。”

    丁汝昌退到了一边,接下去介绍的人险些个个让慈禧太后坐不住:

    “刘步蟾!”

    “林泰曾!”

    “邓世昌!”

    “叶祖珪!”

    “林永升!”

    “邱宝仁!”

    “黄建勋!”

    “林覆中!”

    “这可是好事儿啊,”奕劻说道,“能多赚洋人们的钱。”(未完待续。)

四十一、寒光铁衣(二)

    “杀!”李蔚一声怒喝,一刀捅进了一个法国兵的胸膛里面,再一刀刷的抽了出来,鲜血飞溅,飞溅到他的左眼,他眯着眼正伸手去抹,肋下一凉,顿时一阵剧痛,心知不好,必然是法国人趁火打劫,右手一刀挥了出去,大约是砍到了法国兵的脑袋,人的头骨是最为坚硬的骨头,长刀厮杀许久,已经是卷了刃,砍在人头上不由得卡在了那里,李蔚往后退了一步,抹干了脸上的血和汗水,手往身后一伸,大喝一声,“刀来!”

    手里接过了一把刀,李蔚又飞扑上前,和法国人打了起来,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怎么回事?”他的脑海里一片糊涂,“我们黑旗军拼白刃居然拼不过法国人!”

    法国人整齐的踩着步伐,出刀,回收,出刀,再回收,整齐划一,就算个别士兵被黑旗军杀死也绝不会怜惜一分,只是无情的朝着前面进击,前面的人不断的死去,不断的退出战场,李蔚看了看左右人数虽多,可军心有些不稳,他大喝一声,“兄弟们,跟着老子一起上,要知道,国内来的人就在后头看着,若是丢了黑旗军的脸面,那可是丢到姥姥家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亲兵就竖起了一个黑色的三角旗,迎着狂风烈烈起舞,上面绣着白色的北斗七星,这就是黑旗军的军旗!大家看到了这个旗帜,情绪顿时又被拉了起来。

    “喔喔喔!”

    “人死是小,面子是大!上,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李蔚的左腹部被刺穿了,但是他拒绝了包扎,“怕什么,死不了,”他只是用腰带使劲的绑住了受伤的部位,又身先士卒,继续朝着前面厮杀而去。

    李威利拿着望远镜看了看场中异常勇武的李蔚,摇了摇头,怜悯的说道,“这样的勇士,实在是可怕,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对于整场战役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看看,”他满意的看到几个火枪兵一起拦住了李蔚,一个人乘其不备,刺中了李蔚的左小腿,李蔚不得不蹲了下来,“我的话实现了。”

    李蔚大声惨叫,左手一把抓住了刺进自己小腿的刺刀,那个法国兵用力一抽,却抽不出被李蔚紧紧握住的刺刀,李蔚的左手慢慢的渗出了鲜血,他大喝一声,一刀把那个偷袭的法国兵砍翻在地上,“三十三个!”边上的黑旗军连忙挡住其他的围攻的法国兵,他咬紧牙根,慢慢的把刺刀从自己的小腿里抽出来,丢在了一边,一瘸一拐继续朝着前面杀去,身后持旗的亲兵带着哭腔劝道,“老大,你且休息一下,接下去的让弟兄们自己打就成!”

    他抹了抹嘴角涌出来的鲜血,微微咳嗽,刺在腹部的那一刀已经伤到了内脏,他锐利的眼神扫射着整个战局,“胡闹,我是火枪兵的协领,弟兄们都在厮杀,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他一刀又把一个法国人刺到在地,那个法国人死命的拉住了刀柄,李蔚伤后无力,这时候已经有些眼冒金星,气喘吁吁了,只能是放弃了刀,继续朝着身后伸手,“刀来!”

    一个大力把他拉到了身后,李蔚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这时候还以为是敌人所为,一个冲天炮就伸手打了过去,却被来人轻轻松松的拦住了,那个人朝着李蔚面上甩了一个巴掌,“什么刀来,累成这样了还不退?我看你要把命送在这里才算完!”

    李蔚摇了摇头,原本已经涣散的眼神慢慢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此地的黑旗军统领杨著恩,他满意的看着李蔚,“好小子到底是不赖,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他朝着法国人开了一枪。“你滚吧!”

    “大人!”李蔚摇摇头,这时候他才觉得腹部的伤口如此的疼痛,“我要留在这里!”

    “留个屁!”杨著恩带领的援军上了战场,原本已经快要溃散的黑旗军又显得强势了起来,“要你这个半残废在这里干什么?趁早给老子走!论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兵!把他带走!”杨著恩冷静的发号施令,“所有受伤的士兵立刻撤退,退到关帝庙去!”

    李蔚被几个士兵拉了下去,杨著恩回过头,看了看怀表,还有一刻钟就到了一个时辰,“杀!娘老子的,这些法国人,我就不信邪,不能把这些人干死!”

    卫维斯看了看场内的形势,“看来这些中国人已经把后备力量都用上了。”

    “人数大约是在两千人,这个人数和我们获取的情报是相一致的,黑旗军就这么点兵力,他们的确是把这场战役当做了最后的决战,可惜啊,他们必然是要失败的,”李威利这时候有些恼火了,这么两千左右的黑旗军对于法军造成的伤亡,绝对是很惊人的,当然,这种伤亡只是对于法**队别的战役之中的伤亡率,在对越南作战或者在非洲殖民地的作战之中,伤亡无限接近于零,但是对于黑旗军的作战,伤亡的比率成倍的增加,现在粗略的统计,法国士兵们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十个。

    这是难以接受的伤亡,法国人不是黑旗军,每一条人命都是十分贵重的,法国人自从占领了升龙府之后,大约陆陆续续派了八百人来升龙府,李威利这次带了六百人出来,这五十个人的伤亡,接近了十分之一,就算一个换四个黑旗军,李威利认为也是不划算的,他阴着脸,“是时候给中国人一个教训了,我们的士兵们不能浪费在这里必胜的战役之中,卫维斯中校,请把我们的后备队都一起拿出来吧,我们需要快速解决这些中国人,不能用士兵的性命去填充到这个无谓的战局里面了。”

    “但是我们还没有看到那个邪恶的中国统领,就是那个姓刘的将军,”卫维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现在还没看到他的旗帜,中国人都是有自己的旗帜的。”

    “他一定是躲在什么角落里对战场发号施令。”李威利不屑的说道,“看他的样子就是很畏惧死亡的人,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卑微的人物总是躲在暗地里做手脚的,我们具有强大的活力和先进的军队,丝毫不惧怕这些人的阴谋诡计,只要我们堂堂正正的压过去,把眼前的这些人都解决掉,”援兵们潮水般的涌上了战场,参与了厮杀,李威利自信的说道,“就算刘永福还有什么诡计,也没有兵力可以施展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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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重生之我是慈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慈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