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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七 英烈长存(上)

    二月一十八日,谕:议政王军机大臣等、寄谕吉林将军景纶、署黑龙江将军特普钦。东省官兵,素称劲旅。近来调赴各省军营之吉林黑龙江马队,每以幼弱西丹充数,以致剿捕不能得力。实属不以军务为重,嗣后遇有徵调。该将军等务须选派精壮官兵。驰赴各路军营。听候调遣。毋得仍以幼弱西丹充数。致误事机,更需练就精兵,护北疆安定,不使圣心忧之。将此各谕令知之。

    。。。。

    “静宜园已经筹备妥当了?”慈禧太后把手指放进满是玫瑰花瓣的热水里浸泡,如此反复再三,将手指浸泡地通红,再抹上玉膏,这是宫中保养手指的秘方,等到把手用白纱布包好,慈禧太后命冯婉贞翻着奏折,闲闲地问安德海。

    “已经料理妥当,就等着那一日母后皇太后和皇上御驾亲临,”安德海对着皇太后第一次正式叫自己个当差的差事十分上心,“正殿已经拓宽为十三间,宝座也已经撤下,匾额前些日子也挂上去了。”

    “很好,兵部那边的名单?”

    “陈尚书亲自督阵,早早把名单送上。”

    陈孚恩实在懂得做官,慈禧点点头,“那就等那一日吧,之前御史上了不知道多少道奏折,说本宫不思节俭,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倒是靡费银子去大兴土木。”

    “这些无用的杀才,”安德海义愤填膺。“主子的心思哪里能如此的浅薄,就知道乱吠!”

    “没事,这事儿原本是本宫保密的缘故。”慈禧摇摇头,大度一笑,“本宫说到的事儿,必定要做到的。”

    德德胜门外,人流攘攘,一个挂着湘潭府灯笼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个把辫子盘在脑后的年轻人掀开马车帘子。好奇的盯着高耸入云的城墙,啧啧称奇之后。连忙跳下马车,手朝着车厢伸去,“娘,快下来。这京师真是繁华极了!”

    ““三儿,慢着点,”车厢里钻出来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五十多岁老太太,就着自己儿子的手下了马车,老太太用手搭着眉上瞅了瞅“德胜门”的字儿,又低头环视一周,看到有几个小贩子在官道附近卖杏花,“三儿啊,我怎么心里老是不踏实呢?怎么会有人把咱们从湖南老家接了出来。过了几千里了都怕是有,到这个地方来?不是有人骗咱们吧?”

    那那个被叫做三儿的儿子兴奋得左看右看,不耐烦地对着自己母亲说道:“娘啊。前头赶车的那个差爷不是都说的极清楚了?这次来,是叫咱们参加一个仪式。”

    ““啥仪式啊?我可听不懂,出来这些日子,实在是不踏实,”那个老妇人进了德胜门,看着往来官道上的男女。衣着华贵,瞧着自己一行人面露鄙夷之色。低头不安的抹了抹身上的粗布衣服,老妇人念叨着,被自己的三儿子扶着朝内走去,“官府啥时候性子这么好了,还让咱们这么一路白吃白住来……”

    那那个被叫做三儿的年轻男子满不在乎,听到自家母亲的絮叨,忍不住瞪直了眼睛,口气也有些不好听,“咋不能了!咱们家跟着曾大帅打长毛贼,这快七年了吧?爹爹和大哥一起去的,那天是九月初三,我记得清清楚楚,重阳节都没过,就去曾大帅的营里投军了,这么一去就是毫无音讯六七年,直到,”三儿的声音哽咽了,回想往事,老妇人也忍不住抽泣起来,“回来就是讣告了!爹爹和大哥死在了芜湖,”三儿的眼睛通红,“尸首掉进了长江,找都找不到了!我们家一下子就没了两个男丁,爹爹和大哥是最疼我的,没想到连我婆姨的酒都没喝上,这么大的功劳,咱们就是白吃白住,怎么当不起,娘,咱们当得起!”

    ““哎,话是这么说的,”那老妇人抹了抹眼角,“咱们也去芜湖祭拜过了,虽然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但是这心里就是舒坦,若不是这些官爷带着咱们,咱们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湘潭府,三儿你有了小子,媳妇也乖觉,你老子哥哥的抚恤金拿来,都交给我藏着,如今就盼着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哎,若是你老子还瞧见,那可该多好啊……”老妇人泫然欲泣,那三儿子连忙扶住母亲宽慰,绕过街角就不见了。

    一个穿着青衣短打的半大小子好奇得看着伤心的母子二人远去,手里还牵着一匹马,他已经在这个破旧的门口等了一会子了,自家的主人还没出来,那小子有些不耐烦了,突然挂着白色对联的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接连出来的就是怒吼声。

    ““不要再给我提那个不孝子!”一个红面的老者愤怒地扭曲了脸,长袍马褂一丝不苟地穿在身子,胡子也是修理的整整齐齐,虽然家中简陋的很,可一花一树,一桌一椅摆放的极佳,可见主人家修养,可这时候这男子涨红了脸,地上一滩水迹,瓷片无数,“不要再给我提那个不孝子,”中年男子怒喝道,“往日里遛狗斗鸡,寻花问柳我都顺着他,”边上一个旗装妇女在悄悄抹泪,“这倒是好,听了上头的怂恿,居然壮着胆子,去找什么洋人,想着光宗耀祖,咱们旗人,横竖有着铁杆庄稼,虽然丁银是少了些,可毕竟是够一家子嚼用的,要他这么一个吊儿郎当,半桶水乡下把式的兔崽子出什么风头,拿什么赏银!”

    ““好么,把命白白送在通州了!”那个老者一脸悔恨,后悔莫及,“老大你是在旗学里头当差的,我想着老二去学点功夫能打熬打熬筋骨,没想到倒是成了他的催命符!饶是知道如此,就算在面前让我活活打死,我也不愿意他烧成灰回来,”那个中年妇人痛哭出声,“什么劳什子的云骑尉,咱不稀罕!”

    ““阿玛,”那个叉手恭敬站在庭中的男子连忙扶住自己的母亲,让她坐下,转过头对着父亲宽言劝慰,“阿玛息怒,老二虽然过世,可到底是为国争光了,”那个老者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未完待续)

二十七 英烈长存(中)

    太后娘娘也体恤咱们家,叫吏部给了我一个官身,在总理衙门当差,差事不多,清闲的很,如今我在跟前尽孝,二弟九泉之下有知,知道他轰轰烈烈的事儿传遍了四九城,”那个男子眼角沁出了泪花,他也很想念那个活蹦乱跳做事高调的二弟,“他一定也会含笑的。”

    那那个老者呆坐不语,良久才说道,“哼,和洋鬼子打交道的衙门是人呆的吗。”

    大他的儿子连忙收了戚容,“这事儿是礼部和兵部、宗人府一同下了文,这倒是不稀奇,可是儿子的一个同僚的亲戚在宫里头当侍卫,隐隐约约听说议政王要同去的,咱们也不是要那个体面,若是万一,万一二弟的名号挂在那,咱们瞧见了高兴,二弟不也是高兴极了?”

    那那个老者长叹一声,满脸萧索,“罢了,罢了,既然是官面上的事儿,咱们就去一趟,不然你以后当差难当,哎,横竖清明到了,你二弟坟头也要去祭奠,就赶在一块吧。”

    三月三日,清明节,淳郡王代皇帝祭奠文宗皇帝停灵处。

    三月四日,初春的香山远没有秋日的热闹,前几日下的细雨让满山草木青葱无比,满山云雾如同仙境一般,原本是极为寂寥的时候,却因谕旨一下变得热闹无比。

    从山脚的旗帜迎风招展,烈烈起舞,衣着整洁,铠甲鲜亮的八旗士兵耀武扬威地站在宽阔的汉白玉台阶两旁。一个灰衣小太监提着衣服的下摆利索地往着香山上走着,穿过三个汉白玉的牌坊,朝着候在牌坊下头的一个太监拍拍手。“来了来了。”

    那那个太监连忙转身走过牌坊,又走了一射之路,到了静宜园的宫门前头,哪里头已经是乌泱泱的一堆人,那太监绕过人群,到了静宜园宫门口的台阶上,跪下打千。“七王爷,母后皇太后和皇上的圣驾马上就到了。”

    太那太监嗓音尖利。传的老远老远的,霎时间,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上投入一个巨石,掀起了千层浪。原本肃穆不出声的人群嗡的一声,大家瞠目结舌,随即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

    那那个湘潭县来的老妇人不敢置信的紧紧抓住别上的儿子,两个人都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这衣服还是自己个十几年前四十整寿的时候,老头子卖了一只羊扯回来的布做的,一直没舍得穿,今个才上身,老妇人是小脚。站了半个早上早就腿脚酸软了,没想到听到那个太监的声音,隐隐约约听说是皇太后和皇上要来。在湖南乡下只是见过里长的妇人顿时心跳的快极了,“三儿啊,那个官老爷说的啥?皇太后要来?”

    那那个三儿伸长了脖子,死命地朝着大道的来处看去,边扶住自己的母亲,“如今这已经有位王爷在了。皇太后和皇上怎么会来这里见咱们这些泥腿子?”三儿猛地转过头,看着台阶上的那个年轻王爷。那个王爷点点头,又朝着边上一个胸前绣着什么鸡的官老爷说了几句话,那个官老爷点头哈腰,转过身子,对着台阶下的一干人等,高声呵道:“众人肃静!谨记礼仪,在御前失仪,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列在班首的一个面容憔悴,全幅诰命服制妇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沉稳地看了看自己的裙角衣袖冠冕有没有问题,随即悄悄地对着站着自己边上的那个面容恬然的女孩子,“大姐儿,待会可是跟着我一起行礼就是,明白吗?”

    那那个女孩子脸上有些许愁容,宛如玉色之中带着些许阴霾,鬓边戴着一朵白色的珠花,听到妇人的话,点点头,“是,女儿知道了。”

    远远处传来锣声,已经是晌午时节,初春的太阳和煦地照耀在满山青翠之间,一对一对的八旗护军营的士兵执着龙旗大步而来,随即身后一对对的太监手持拂尘、香炉、如意、玉盆等事物走到,之后才是皇太后十六人抬的金凤大轿,等到锣声再次响起,站在平地上的淳郡王连忙甩袖子跪下,那个礼部官员也高声喝道:“跪,拜!”

    在大宫门前分成两班的人影连忙跪下,起此彼伏的声音响起,“恭请皇太后金安、皇上万安。”

    一一个容貌俊秀,趾高气扬的红衣太监越出队伍,环视众人,“奉皇太后慈谕,免跪拜礼,起!”

    淳醇郡王站了起来,卷起袖子,候在门前,金凤轿停下,安德海连忙卷开轿帘,皇太后深吸一口气,抬脚出了轿子。

    淳醇郡王看了一眼皇太后,只见今个皇太后穿了一件藏青色的五龙团补服,头戴冠冕,头顶撑着一顶黄罗伞,后头跟着同治皇帝也下了轿子,上前扶住慈禧太后,慈禧太后摆摆手,反手拉住皇帝的手,“走,咱们进去。”

    原原先伺候在两边的人里头,知道礼数的官宦人家,低着头不敢多看,一些老人家知道天威所在,也是不敢多看,有些年轻人倒是兴奋极了,低着头,又抬头连忙偷看一眼,好日后夸耀一番。

    礼礼部的小吏们险些魂飞魄散,一个个地在人群边上连连悄声警告,慈禧太后也不以为忤,微笑环视众人,见到淳郡王并礼部尚书全庆、兵部尚书陈孚恩迎了上来,军机一个都没来,太后微微皱眉,随即苏展,“议政王如何没到?”

    ““俄罗斯大使入朝,言语有些不痛快,六哥便困在通州了。”

    慈慈禧太后不置可否,走到了静宜园正门口,抬头瞧见原本写着静宜园的牌匾被红色的绸布遮盖起来,神色肃穆了起来,对着同样穿着藏青色朝服的同治皇帝说道,“皇帝,颁旨吧。”

    ““是,皇额娘。”同治皇帝转过身子,吩咐全庆,“全庆你来宣读旨意。”

    ““是,”全庆从军机章京的手中接过一道黄布,对着广场上的众人喝道,“有旨意!”

    ““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伏唯国朝定鼎,圣圣相继,赖全将士之功,百姓之劳,前有长毛逆贼,后有洋人肆虐,危害中国,涂炭生灵,朕心伤焉,幸有义士无数,将士用命,百姓援助,才得金瓯无恙,先帝在时,晓谕再三,英魂不灭,英灵不远,必定祭祀之,以全中国之魂,万古不灭之意,奉皇太后慈谕,建忠烈祠以示祭奠忠魂,钦此。”(未完待续)

二十七 英烈长存(下)

    “谢恩!”

    “万岁!”场内一片嗡嗡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又激动又感伤的神色,有个壮汉眼圈都红了,那个湖南乡下来的老妇人听不懂这些话,那个儿子也是懵懂的很,这时候却也不敢多问,只见奇怪地见得身边的有些人忍不住悄无声息地哭了出来。

    园内礼乐声悠扬响起,原本写着“静宜园”被红绸布遮住的牌匾刷的一声露出了真容。“敕建忠烈祠”左下角一个方方的印玺,“慈禧皇太后之宝”,原来是皇太后御笔,左右两边侧门上挂“千秋”、“万古”四字,亦是慈禧御笔。

    皇太后点点头,和同治皇帝携手进了宫门,礼部官员连忙叫候在广场上的众人次第进入,两边古柏苍苍,又有僧道尼等一百人候在两旁,见到御驾前来,跪下山呼不提,一路慢行到正殿,拾阶而上,见到原本的勤政殿已经大变模样,拆了两处偏殿暖阁阔做正殿,再往外拓展了十多米,规制接近了太和殿。

    进到内殿,抬头原本写着“勤政亲贤”的匾额也被撤下,换成了“英烈长存”四个大字,乃是前军机领班大臣,寿阳相国祁隽澡所书,两边金丝楠木立柱上的几幅对联乃是贾帧、周祖培几位大学士分别写就。当中的宝座已经被撤下,换成了一个神主牌位,可那神主牌位上面未曾书写一个名字,雕花明漆之中空荡荡地宛如白板,除了负责此处营造事宜的安德海,和早已候在此处的醇郡王之外,跟着太后皇帝二人进入正殿的礼部兵部两位尚书对视一眼,均是惊讶无比。

    虽然皇太后在之前未曾就此事大张旗鼓操办,但谁人不知太后要将静宜园改成祭奠忠烈之处,恭亲王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盖因如此,反而能裁撤一处三山五园,省下不少费用,可今个这神主牌位居然是空的......太后这意思?

    太后无暇去揣测别人的想法,见到牌位,左右扫视,果见无数密密麻麻的名字,未等皇太后发话,皇帝就已经转向左边,仔细地看了起来,“长沙之战,”皇帝嘴里默念,看着长沙之战以上刻在墙壁上的牺牲士兵名字已经供奉在供桌上的将领官员名单,如此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名字,皇帝一眼望去,如此这番,已经是数不可数,同治皇帝悚然而惊,连忙转头,发声询问,“皇额娘,这都是阵亡将士?”

    “是,”皇太后走了过来,“陈孚恩,你向皇上介绍一番。”

    “是,”陈孚恩答道,“皇上,这忠烈祠是供奉咸丰元年以来平息叛乱、抵御外敌,为国捐躯而牺牲阵亡的官民将领士卒,所祭祀对象乃是太平军叛乱、捻军叛乱,和英法之战之中牺牲人,自咸丰十一年母后皇太后垂帘起来,就已经下诏令兵部收集名单,但凡只有有确切的名字,均需镌刻在忠烈祠之中,无论是否在旗,无论何等身份,无论何人,为国捐躯,即在忠烈祠有一席之地,若非为国捐躯者,但凡将军都统总督,都不得入忠烈祠享后人香火。”

    “正是,”全庆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圣心宽仁,在牺牲之地再立忠烈祠祭祀或附祀关帝及城隍庙,凡是因公阵亡之将士或文官、义勇百姓,均可按籍入祀其内。如八旗二品以上官员,合五十人一龛,位祀正中,士官兵则百人或数十人一位,分列两旁,不因爵位高低而除此之外,更是要求礼部查看历代礼仪,定下忠烈祠祭祀规矩,每年春秋两次公祭,春在清明,秋在重阳节左右,春由皇帝或者皇太后亲自主持祭奠,秋日遣亲贵大臣代为祭祀。各军民可随时前来上香祭奠,春秋大祭奠由阵亡军民官员家人陪祭。”

    “祭奠礼仪,皇上皇太后上香,礼部尚书读祭文,兵部尚书行跪拜礼,亲王大臣供奉香案。”全庆说到这里,眼角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关于此事,礼部已然和皇太后打了好几次擂台,皇太后之前的意思是礼仪需郑重,皇帝可跪,如此又是轩然大波,皇帝除祭拜天地或者祭拜祖宗、跪拜皇太后之外,任何时候都是不用跪的,全庆以“于礼不合,不合礼数”劝谏了几次,慈禧太后又垂询再三,如此才让步。

    “如此可彰显国朝善待为国捐躯烈士之意。”全庆说完了话,同治皇帝似懂非懂,面向皇太后,“皇额娘,如此虽然极好,可倒底是路途遥远,臂如这远在长沙的人,如何能年年北上?”(未完待续)

二十七 英烈长存(续)

    “军机已命各地官府提供车马船之供给,必然是无妨的,”陈孚恩解释道,同治皇帝若有所思地头,“各处驿站也需接待。<-》|||[w][x]”

    醇郡王看着天色不早,便出言提醒,“时候差不多了,还请皇太后、皇上开始吧。”

    慈禧头,醇郡王朝着安德海说了几句话,安德海小跑出去,扇扇殿门次第打开,晌午和煦的阳光照耀入殿,光怪陆离。

    “请皇太后旨:挑的陪祭人已经候着了,是否宣进来?”全庆说道。

    “请进来。”太后站在神主前对着同治皇帝说道,“皇帝,我选了几个人来陪祭,这几个人倒不是都是官宦世家,有的是八旗子弟,有的是乡下妇人,为何选了这些普通人,而不是高官厚爵之人,这内里除了彰显国朝一视同仁之外,更是要向全天下的人宣告,为国厮杀之人,无论高低贵贱,均值得朝廷尊敬,这一节皇帝你可要明白。”

    “是。谨遵皇额娘教诲。”

    殿门大开,外头的人趁着帝后进殿,早就全部知晓了事情原委,殿前哭泣成了一片,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已经哭到在地,礼部官员叫了几个人出来,其中那个八旗失去二儿子的老者,湖南省乡下来的母子两位,身穿诰命官府的妇人和小女孩,也有身体残疾拄着拐杖的湘军八旗军士卒共计十人。

    十人进殿,连忙跪拜,慈禧太后连忙微微欠身,“诸位请起,今个乃是祭奠国家忠烈之日,无需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众人起来,太后带着皇帝一一询问,见到那个诰命,慈禧太后头,“淑人,你来了。”

    “是,臣妾魏佳氏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想带着那个小女孩一齐跪拜,却一把被慈禧太后拉住,“别多礼了,勇烈公为国捐躯,我一个深宫妇人又怎么值当你这忠烈之后一跪呢?”这妇人原来是镇江高姿山上殉国的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的妇人,吉尔杭阿战败后自杀。追赠总督,封一等轻车都尉世职,谥勇烈,故慈禧有勇烈公一说,太后看着魏佳氏边上的那个小女孩,“这是勇烈公的女儿吗?”

    “回禀太后,”魏佳氏不卑不亢,“寒门只有一个小子,如今刚刚进学,这不是我家的女儿,这是江苏按察使朱均之女。”

    “朱均?”,慈禧微微吃惊,“可是在苏州殉国的朱均?”

    “正是,”魏佳氏喟然长叹,“也是臣妾的缘法,那一日寒家的下人前往镇江招魂,就在高姿山左近遇到了她,”魏佳氏宠溺地看着那个面带忧色的小女孩,“老家人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忠良之后,这才带回了京师。”

    “好好,”慈禧太后头,“忠良之后,本宫不会亏待了她,七爷,记下,明日让军机下诏,敕封,”慈禧太后看着那个小女孩,同治皇帝也盯着那个小女孩看,“乖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子福了一福,“回太后的话,小女叫朱元秀。”态度不卑不亢,很是有礼数。

    慈禧太后赞许地看着魏佳氏,“你教导的很好,敕封朱元秀为六品安人,仍由魏佳氏抚养之,得空了,递牌子进宫朝见便是,本宫很爱听你们讲外头的事儿。”

    清沿明制,有制度规定:封赠官员首先由吏部和兵部提准被封赠人的职务及姓名,而后翰林院依式撰拟文字。届封典时,中书科缮写,经内阁诰敕房核对无误后,加盖御宝颁发。

    第二人就是那个八旗的老者,身后还跟着妻子,见到皇太后走进,连忙甩袖子跪下,“奴才镶蓝旗索伦氏,索伦马福衔妻子叩见皇太后,叩见皇上。”

    “原来是镶蓝旗,”慈禧太后分外亲切,自己未成皇后之前,也是镶蓝旗的,成了皇太后,这才抬旗进了镶黄旗,“镶蓝旗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快快起来。”

    “奴才等谢太后大恩。”那个老者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慈禧太后说道,“奴才的小子今个得太后娘娘,万岁爷亲临祭奠,也不枉费他为国捐躯了。”

    “云骑尉以匹夫之勇,寻洋人之逆而诛杀之,虽已然登冥界,浩气长存,祭祀于英烈祠之中,年年岁岁祭祀不断,马福你无需太过悲伤了,请节哀。”

    “不敢当,不敢当,当不起娘娘这称呼,”马福连忙谦恭,“奴才原本是恨死了这小子,让他去逞强,但今个见到如此大的场景,”马福眼角沁出了眼泪,又跪了下来,嘴角花白的胡子忍不住抖动了起来,“皇上和皇太后又亲来祭奠,奴才全家就是这刻都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何须出此言,快快起来,”慈禧弯下身子,双手虚扶。(未完待续。。)

二十七 英烈长存(完)

    马福的大儿子连忙扶起马福,慈禧见到那个年轻人穿着九品文官的朝服,便垂问道:“你在哪个衙门当差?”

    “回皇太后的话,奴才马锦林,在总理衙门司务厅当差。”

    “总理衙门?恩,如今洋务大有可为,总理衙门不错,好好当差,日后自然前途无量。”如此便抛下马家,慈禧太后又走到那个湘潭县来的母子二人跟前,那两人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了。

    慈禧太后看着那个满头华发的老妪,淡然说道,“从湘潭来,走了多久。”

    那个老妪不敢说话,儿子连忙插话,“差不多二十多天。”

    “远道而来,辛苦了,”慈禧太后拉着那个老妪的双手,拍了拍她的手,以表示安慰,“夫人姓氏是什么?”

    “小人柳王氏。”皇太后拉着自己的手,柳王氏也不再如从刚才那样紧张,平复了心情,说话也有条理多了,“先夫柳金,大儿子柳元,死在了芜湖。”

    “还请夫人节哀,”慈禧太后,“大清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位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战士的。”柳王氏含着泪花点头,太后对着柳王氏的儿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柳亨。”

    “柳?”慈禧太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忠烈之家,值得敬佩,”如此和十人都说了几句话,慈禧太后对着跟在后头的礼部尚书全庆说道。“开始吧。”

    通通通几声炮响之后,礼乐齐奏,南府的乐妓肃然唱道:

    “泱泱华夏。赫赫文明。

    仁风远播,大化周行,

    内忧外患,纷至沓来。

    捐躯洒血,浩气干云。

    尽扫狼烟,重振乾坤,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殷忧启圣。多难兴邦。

    千秋万载,青史昭彰,

    生生不息,山高水长。

    国行公祭。法立典章。

    兹建忠祠,祀我国殇。”

    礼部尚书点香,送至皇帝皇太后手中,皇太后皇帝肃穆战力,面对神位,默念祷祝,之后,将燃着的香递给了醇郡王,醇郡王将香插入香炉之中。赞礼官员高喝:“跪!”

    陈孚恩肃然甩袖子,站在地上,身后陪祭十多人排成一排。随着赞礼的鸿胪寺官员呼喝,陈孚恩恭敬跪下,身后陪祭人员也依次跪下,三跪三拜之后,“起!”陈孚恩站了起来。殿内庄重神圣,钟鼓齐鸣。外头的僧尼道大唱佛歌道曲,水陆法事大张旗鼓地做了起来。超度护国忠魂。

    “赐礼!”

    礼部官员拿了两个托盘上来,呈到皇太后跟前,皇太后掀开盖着的红绸布,托盘上赫然有着几面铜牌,皇太后捡起一枚,仔细打量,只见巴掌大小的铜牌大约五厘米厚,正面阳文刻着“忠烈之家”四个字,除却字之外,素面朝天,毫无雕饰,翻过面,又有“甲戊九十三”,这是编号,皇太后赞许地点点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这是朝廷为忠烈后人所定金牌一面,忠烈之家,可免丁银,忠烈家人见五品以下官员无需跪拜,以慰英魂在天之灵,以全忠臣体面。”

    “万岁!万岁万万岁!”外头的人们心悦诚服的山呼万岁,声响入云,更添忠烈祠威严之气,慈禧太后将手里的金牌递给同治皇帝,“皇帝,你御赐给这几位吧。”

    “是,儿子遵命。”同治皇帝接过金牌,依次递给陪祭十人,那个老妇泪流满脸,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后万岁爷长命百岁!小的日夜祷告上苍,求太后万岁爷长命百岁!”

    马福也是泪流满面,几乎站不起身子,魏佳氏镇定的很,却也是红了眼睛,朱元秀接过了皇帝手里的金牌,声音小的像蚊子叫,“谢太后,谢皇上。”也不敢抬头看,连忙退开,扶住了魏佳氏。

    外头的人依次进了殿内,找到各自的亲属,跪下祷告,不少人都痛哭了起来,这哭声之中有着对过去美好生活的怀念,有着对家人逝去的悲伤,也有着得到尊重和安慰,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哭声缠绵,闻者落泪。

    “长沙之战”的前头,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鲜艳的紫色衣服,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流着泪喃喃自语,“你这个杀千刀的短命鬼,我还以为你离了老家去长沙就是享福去了,在省城建大房子,又取了新老婆,就把乡下的我忘了,这倒是罢了,没想到才过了两年,你是死在了长沙!我倒是宁可你这个短命鬼停妻再娶,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念想,这么些年,倒是经常梦见你这个杀千刀的当了大官,取了好多美貌的妻子。”那个妇人柳眉倒速,声音也高亢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啊,若不是这次,我倒是以为你还活着呢!这个短命鬼,我倒宁愿你活着......”那个妇人复又低声哭泣了起来,哭了一会,大大咧咧地抹了泪,“你放心,我可不会惦记着你,看到你的小子了没?如今可是养的极好,快,儿子,给你的死鬼老爹看看,”那个妇人拉住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在神色凄惨的人群之中喃喃自语,“你放心,公公婆婆我会养老送终的,贞节牌坊我也要的,如今有了金牌,家里也不会穷的,你在阴间,讨娶几个女鬼,我也是不介意的,不过我可是正室,这点你这个杀千刀的可别忘了,等以后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到了地下,那些女人可要给我斟茶!”

    皇太后站在那个女人身后听了好久,悄无声息地长叹了一声,摆摆手,和皇帝静静地走了出去,大张旗鼓而来,偃息旗鼓而去。

    出了忠烈祠门,慈禧太后见同治皇帝兴致也不高,“皇帝,这是怎么了?”

    同治皇帝摇摇头,“儿子从不知晓死了这么多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慈禧太后拉着皇帝的手拾级而下,“皇帝知道这点就好,所以日后亲政,凡事以爱民为要,切勿再让忠烈之士流汗流血又流泪。”(未完待续)

    ps:空一座城等三十万亡魂。永远不要忘记为国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任何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请记住,只有忠烈们的付出,才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刚好今日就是国家公祭日,希望书友们为国家的战士们,无辜死难的群众们,默哀,忘记历史就是背叛,请大家双手合十,为为国捐躯的人们,遭受灾难的人们祈福,祝愿国运昌隆,中国永立世界之巅!

二十八 春水微皱(一)

    “那皇额娘,师傅们教导儿子,治国之要,礼仁为上,不可擅动刀兵,皇额娘又说以爱民为要,那是否就不再用军队了?”同治皇帝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又是偏颇了,”慈禧太后摇摇头,拉着皇帝上了自己的金凤大轿,对着皇帝循循善诱,圣驾启程,一路车马辚辚,慈禧太后对着挨着自己坐的同治皇帝说道,安德海奉上了茶和糕点,“皇帝,要知道一句话,‘流血是为了防止更多的流血发生,’若无将士浴血奋战,皇帝那能安坐养心殿,为民爱民自然是需要的,可也不可一味仁慈过了度,当年若是洋人攻入京师,这天下怎么可能还如此安定,若非南边将士用命,洪逆也早就席卷天下了,慈悲者,需学佛陀,皇帝。”

    “皇额娘请明示,”同治皇帝对着慈禧的说话很是感兴趣,完全不同弘德殿的师傅们的说教,皇太后总是寓教于乐,饶有趣味,别开生面,“怎么学佛陀。”

    “佛陀者,并不是一味地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有慈悲观音大士,也有护教法王,降妖伏魔,若是一味仁慈,那就是偏颇了,关于军备,自然就要搞,且不说别的,想当年你皇阿玛在时,”慈禧太后喟叹,递给了同治皇帝一块豌豆黄,“因是武备颓废,洪逆兴起,八旗绿营并无一战之力,可遥想当年圣祖皇帝,平三藩,收台湾,平准格尔,开创赫赫康乾盛世,这除了圣祖皇帝天资卓绝之外,和当年八旗劲旅堪有一战之力有很大的关系,用一句俗语就是,腰间有枪,说话响亮。”同治皇帝笑出了声,“浩罕为何退界百余里?不过是你七叔带浩罕国时节去了健锐营大营,见了中国军威;苏禄暹罗为何不朝?因为在洋人眼里,咱们的军威不堪一提,在他们眼中,中国能打赢永通桥之战,不过是靠着运气,实力不堪一提,故中国藩属沦陷夷人之手,中国亦是无能为力,”同治皇帝愤怒地涨红了脸,“更有香港澳门,还在葡萄牙,英国人手中,俄罗斯在北边虎视眈眈,对着东北龙兴之地垂涎无比,如此看来,若不练就强军,如何得了!”

    “皇额娘说的极是,儿子知道了,”同治皇帝一挑眉毛,这时候年纪真是最好勇斗狠的时候儿,“洋人无礼,侵占中国,儿子一定快快长大,帮着皇额娘打洋人!”

    “这样就对了,”慈禧太后慈爱地搂住同治皇帝,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洋人是要打的,可是之前咱们要学越王勾践,知道不?”

    “皇额娘说的可是卧薪尝胆?”

    “正是,洋人势大,军乃国之凶事,无必要,自然无需多用,若不到最好的时候,就不能用兵对洋人,未曾练就强军,再三挑衅洋人,反而失了自己的锐气,民心之事,虽然虚无缥缈,可比多少银子金贵多了,这也是为什么皇额娘要建这个忠烈祠的原因,皇帝,忘记历史就是意味着背叛,无数人的鲜血才让外敌不入侵,叛乱不蔓延,如今恰好是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等过了十年,那时候练成新军,国内安定,到时候,就让皇帝你去御驾亲征,出一出宣宗皇帝和你皇阿玛的恶气,如何?”

    “真的?”同治皇帝兴奋地跳了起来,在轿子里打转,还连连拍手,眼中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皇额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不骗人?”

    “当然算数,骗人是小狗,”慈禧太后这时候心情极好,也开了一句玩笑,安德海在边上捂嘴偷笑,“到时候御驾亲征,洋人袖手跪拜天朝皇帝,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这样威风,皇帝觉得怎么样?”

    同治皇帝连连点头,“这真真是极好的!”

    “不过之前你可是要练好身子,你皇阿玛身子就是太弱,才三十多,就离咱们母子俩走了,”慈禧太后微微有些伤感,“所以皇帝你一定练好身子,等你大了些,”慈禧太后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去哪里让你打熬身子去!”

    皇帝也窃笑起来,随即又打蛇随棍上,“儿子的功课重了些,每天连睡觉都不够睡,皇额娘不如慈悲,免了儿子在弘德殿的功课吧。”

    “不行,”慈禧太后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同治皇帝连忙端坐低头,“功课重要,虽然忙了些,不妨这样,七日休息一日,功课却是不能免的。”

    皇帝得了便宜,连忙卖乖,“儿子就知道皇额娘是最疼儿子的。”(未完待续)

二十八 春水微皱 二

    “我瞧着这功课也太过深奥了些,皇帝你先学着,也多认识几个字,我这叫国子监,翰林办一本适合皇帝zhègè年龄读认字的课本出来,”慈禧ānèi皇帝,“可有件事儿别忘了,身子骨可要练好,这些日子且在宫中练习弓箭,等过了端午,咱们去园子里,那时候,可要好好练练马术了。<>

    “是!”小皇帝的回答又响亮又清脆,显得心情十分的愉悦。

    母子两人松松快快得聊了会子闲话,“奖赏了人,也该动动怒了,皇帝,”慈禧太后的声音转而严肃,“旧年弃城而逃的人也该处置一番了。”

    “皇额娘这jiushi您所说的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吗?”

    “说的对。”

    慈禧要办的jiushi前任两江总督何桂清。

    咸丰十年五月,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又乘胜进围何桂清坐镇的常州。布政使薛焕、总理粮台查文经等人建议何桂清弃常州城而走,保存实力退驻苏州筹饷,以图再战。何桂清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弃城前往上海。朝廷因何桂清弃城而走,将其革职,由曾国藩继任两江总督。

    如何惩处何桂清,清廷最高统治者皇帝以及恭亲王奕訢,三朝元老、大学士、吏部尚祁寯藻等重臣,都以“一品大员,用刑宜慎”为由,主张免何桂清一死。特别是主持审理此事的祁寯藻,坚持认为何桂清罪不至死。他甚至针对主张杀何桂清的一派人说:“国人皆曰可杀,臣亦国人,未敢谓其可杀。”但何桂清的政敌、此时因对太平天军作战连连得手而越来越走红的曾国藩,却坚持主张杀何桂清以谢国人。他说:“疆吏以城守为大节,不宜以僚属一言为进止;大臣以心迹定罪状,不必以公禀之有无为权衡。”

    桂清统领十万清军竟弃城潜逃,导致常州、常熟、苏州皆失守,咸丰下诏革职逮捕送北京审讯。凑巧遇英法联军,咸丰帝避难热河,何案搁置两年。期间王有龄及江苏巡抚薛焕等相继上疏乞恩,不准。

    同治元年言官纷纷弹劾,恭亲王与租界交涉,正式逮捕下狱,拟斩监候。秋审处总办、直隶司郎中余光倬,将其由封疆大吏失守城池应处之“斩监候”加上罪名“击杀执香跪留父老十九人,忍心害理,罪当加重”而改拟“斩立决”。刑部尚赵光,因与帮办江南军务的许乃钊有交情,了解桂清失陷苏常殃民细节,覆奏:“不杀何桂清,何以谢江南百万战难生灵?”慈禧太后降旨命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会议。大理寺卿李棠阶认为桂清为两江总督,骄横颟顸,治军无方,克扣军饷导致将士哗变、全军覆没,弃城而逃又嫁祸他人,其罪不容诛。会议结果如刑部议,而太后另有旨:“何桂清曾任一品大员,用刑宜慎,如有疑义,不妨各陈所见。”有7人上疏论救,体仁阁大学士、礼部尚祁寯藻,引用嘉庆帝谕旨:“刑部议狱,不得有加重字样。”认为刑部所拟不合制。另有工部尚万青藜、御史高延祜,而薛焕以重金疏通,故拖延深秋仍未决。礼部给事中卞宝第(浙江道御史任内就曾参劾桂清)抗章驳祁寯藻:“仁宗上谕,只就承平时期寻常罪名而言。”又言:“道光年间浙江提督余步云失定海,咸丰年间湖北巡抚青麟失武昌,皆以失陷封疆伏法,其时祁寯藻当军机大臣,何独于何桂清护惜若此?”

    最后慈禧太后下定决心,务必要杀鸡儆猴,下旨:“刑赏大政,不可为谬悠之议所挠,今欲平贼,而先庇逃帅,何以作中兴将士之气?以才敏负一时之望,膺江表重寄。桂清无料敌之明,又失效死之节。身名俱陨,罪实难辞。何桂清立斩不赦,以慰江南各地军民之心。”

    从香山忠烈祠回来,下午便是无事,到了第二日召见了军机,商议了一番各地蠲免税粮的事儿,又把洋务的事儿一样样的细细掰开,一样样的议过去,皇太后赐了茶,各自就散开了,到了下午,太后歇了中觉,神清气爽的起驾养心殿,zhunbèi批阅折子,刚刚将黑龙江将军上的《祈拨银用边防折上头写了个“交户部、兵部部议。”翻开下一本奏折,才看了几眼,皇太后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赫然是礼科给事中于闽中《弹议政王军机处尸位素餐折!未完待续……)

二十八 春水微皱 三

    “臣于闽中母后皇太后皇上擅出宫门,驾临香山,诚乃为国张目之举,奈何事不从规,行不从礼”奏章里头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垂帘听政的章程:“郊坛大祀。拟请遣王恭代。皇上于宫内斋戒。俟数年后奏请亲诣行礼。一、太庙祭享。拟请遣王恭代。皇上于宫内斋戒。祭期前一日。亲诣行礼。俟数年后奏请于祭日亲诣行礼。一、谒陵。御门。经筵。耕耤。均拟请暂缓举行”末了于闽中犀利的指出:“母后皇太后应垂拱而治,皇上更应居于紫禁之中,万乘之君,不宜擅动,更有祖宗家法,垂帘章程,奈何出入随意,随意接见民丁?此乃议政王、军机处尸位素餐,不能恭谨事上,建言献策之故,愿母后皇太后免议政王之职,罢军机处诸大臣,以正本清源,定规矩守成法。”

    慈禧沉默不语,放下折子,心中思绪联翩。

    这可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明着说恭亲王和军机处尸位素餐,暗地里指责的还是自己这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事不从规,行不从礼”这八个字实在是厉害的紧,虽然于闽中前面先褒奖一番,可这八个字赤裸裸地将自己的行为下了定义,那就是“违反规矩”了。

    慈禧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倒是忘了这事儿,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带头就违反了,可恶全庆居然不告诉我,”皇太后喃喃自语,一挑眉毛,“叫,全庆!”

    “是!”杨庆喜连忙应下,出了东暖阁,“叫全庆!”

    “罢了,”暖阁里头传出皇太后的声音,“不必叫了。”

    慈禧太后心中突然雪亮:全庆如今已经在礼部尚书任上有些时候了,一个满人,又是六部尚书之首,清贵华选,升迁是指日可待的,可奈何新帝登极,才得了一个协办大学士的头衔,连军机都没入,要知道全庆可是留守京师,议和事物之中建有大功,自己垂帘听政,他也是首倡随笔而后的,这样算起来,亦是有从龙之功,奈何没有入直军机。

    如此看来,全庆存心坑自己倒是也不敢,只不过见得恭亲王一派充斥军机值房之中,自己却无犒赏可言,趁着自己不注意,给自己下套子。

    若是这次恭亲王等人毫无反应,那自己就自然可以随意召见大臣,也可以随意抛开军机处指挥六部当差,这样一样,六部之首,最为清贵的礼部自然就权柄激增,要知道礼部主管朝廷中的礼仪、祭祀、宴餐、学校、科举和外事活动的大臣,清代为从一品(相当于现在的中央宣传部部长兼外交、教育、文化部长。),那将来,康熙朝的南书房,雍正朝的军机处,将来又会改地方,改一批人马,成为内阁的中枢!

    若是恭亲王等人强烈反击,自己无非是听从上命而已,大责任自然不在自己手里,参议政事的王大臣可是恭亲王,大不了降旨斥责罢了。

    “真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慈禧太后喃喃自语,为政者看来真是没有一件简单的事儿,虽然如今已经是万万人之上,代行皇帝之权,可就要这样可能违背了程序的一件事儿,就被人抓住了尾巴,这怕还是试探性的攻击,看看皇太后的心中是否真的存在要把恭亲王撇在一遍,自己单干的想法。

    这想法自然是没有,起码现在是没有的,慈禧在东暖阁里头的慢慢踱步,内忧未平,外患未去,还不到窝里斗的时候,何况恭亲王不是肃顺,也不是大权独揽的主,只不过要的是秉政的权力,慈禧慢慢思索,“这个折子搁着吧。”

    奏章“留中”,诚然不合常规,但毕竟是君上的一种特权,这个特权运用得妙,可以化戾气为祥和,当然,特权只好偶一为之。准备长此搁置,不作任何批答,等恭王有了消息来再说。这“留中不发”,亦无任何结果,在军机处的术语,叫做“淹了”,既为大水淹没,谁也不必再去探问下落,同时谁也没有责任,所以是不会有冲突发生的。

    且看看接下来的反应,若是一个小角色上折子,自己就如临大敌,沉不住气,如何垂帘听政,如何治理大国,太后坐回上了炕,安德海奉上了雨前龙井,心里思绪万千,“如今朝中可没有夹带里的人,武云迪、荣禄虽然忠心,可到底是在军中,政事上帮不了什么忙,何况也是年轻人,那些官油子怕是一时半会交手赢不了。”(未完待续……)

二十八 春水微皱(四)

    “曾国藩、僧格林沁却在地方之上,一时半会也是反馈不到中枢之中,何况,嘿嘿,僧格林沁原本就是郡王,曾国藩原本就是礼部侍郎,本宫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是雪中送炭,多少忠心如今倒是看不出来,僧王也是武人!可这曾国藩,前番勤王居然一个兵都不派北上,若不是李鸿章脑子清楚,武云迪死战,肯险中求富贵,北京和圆明园怕也是保不住,”太后撇开茶沫,喝了口茶,雨前龙井清新的味道弥漫口中,太后精神一震,“前朝的时候,还是皇后的时候,重用的无非是慈安的父亲穆杨阿,丽妃的父亲庆海,这两个倒是可作为助力,奈何穆杨阿在宁波,庆海倒是要好好重用一番,文妃的父亲在国子监,编书编编倒是可以,如此之外,就再他人了,之前和两位大学士倒是解下一番善缘,不知道今后如何,哎,没进军机,怕是两个人心里也是有疙瘩。<-》===.w.”

    父亲惠征赋闲多年,如今倒是可以用起来,桂祥没有好的差事,倒是瞧瞧,他的人才如何,若是能用,也要马上用了起来,慈禧太后喟然长叹,夹带里没人才可用啊。

    安德海看到慈禧太后叹了好几回气,连忙上前,“太后可是倦了,要不要去歇息?”

    太后摇摇头,放下茶盏,“不用了,你得空了,宣承恩公父子进宫。”看着安德海的脸,慈禧太后笑了起来,“忠烈祠的事儿办的极好。我瞧了内务府的账目,花的钱不多,可忠烈祠宏伟的很,很好。”

    安德海打千谢恩,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娘娘圣心仁慧,定下静宜园改做忠烈祠,除了正殿之外,别的地方均无需营建,这笔钱就省下老多了。”

    “那也是你当差得力。”慈禧太后站了起来。准备去弘德殿看看同治皇帝,“如今要想着赚些钱,我有个法子,但是还未成熟。等到本宫想的妥当了。再教你去当差。赚些钱进来。”慈禧太后笑盈盈得看着安德海,“听说你赚了不少钱?”

    别的人听到这样的话早就魂飞魄散了,只有安德海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依旧嬉皮笑脸,不以为忤,“那全托了皇太后娘娘的洪福,若不是小的在太后跟前伺候,怎么能常常收到大人们的红包了?”

    “罢了,也是无妨,你拿去贴补家用原是正常,宫里的人进项少,这也是你们的财路,如何能轻易断了,但只有一条,万万不可在差事里头克扣拿要,”慈禧太后正色告诫安德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出了事,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安德海也连忙收了笑容,叉手恭敬回道:“小的知道,太后请放心,必然不会丢太后娘娘的脸面的!”

    “如此就是最好。”太后头,对着悄无声息站在边上的德龄问道:“东边的在做什么?”

    “正在宫里头看上个月内务府的账本,一干太妃太嫔都在那里头。”

    “云贵妃呢?”

    “怕是在丽贵妃殿里,六爷府里的大格格来了,这会子和丽贵妃的大公主一起玩呢。”

    慈禧太后朝着外头走去,“去瞧瞧皇帝,然后再去丽妃宫里,有些日子没见到大格格了,倒是有些想她。”

    “喳。”

    。。。

    恭亲王的鉴园里头,军机处的几个大臣,除了桂良身子不适在家休养之外,一个不落的全部聚在恭亲王的府里,恰好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就在桃花树下摆了一桌,就着春色桃花欢快地饮宴起来。

    酒过三巡,也是该谈正事了,曹毓瑛一声咳嗽,清清嗓子,对着恭亲王笑道,“王爷,前个日子,于闽中上的那个折子,可是‘淹了’?”

    “内奏事处没送出来,怕是真‘淹了’。”

    文祥用湘妃竹筷加了一段葱烧海参细细地嚼了,就了口玉泉春,“我倒是还是那个意思,这事儿是不是太急了些?太后才当国,意气奋发,正是听不进劝谏话的时候儿,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咳咳......”似乎有些不妥当。

    宝鋆也默默头,但是也有别的见解,“文山兄,其实这是件小事儿,无非是皇太后带着皇上去了趟香山,可往大里说,这绝不是小事儿,第一,这是礼部和兵部操办的,皇太后虽然饶了陈孚恩,可他毕竟是肃顺的老人,和咱们是不同一条心的,抛开军机处,这便是大忌会,想当年圣祖皇帝在时候,那时候的内阁就是宰相!可到了圣祖皇帝手里,中枢权柄转到了南书房,到了世宗皇帝时候,又将权柄转到了军机处,这才有了军机处各位能被成为中堂大人的风光气派,所谓防微杜渐,方是正理,若是这样的小事儿不去计较,日积月累,这军机处的权威,在底下人看来,也只是会沦落到如今的内阁这样了。”

    军机处成立于雍正七年,初名“军机房”,不久改称“办理军机处”,乾隆以后省去“办理”二字,遂简称为“军机处”了。军机处本为办理军机事务而设,但因它便于发挥君主**独裁,所以一旦出现之后,便被皇帝抓往不放,不但常设不废,而且其职权愈来愈扩大。军机处的职官有军机大臣,俗称“大军机”,有军机章京,俗称“小军机”。军机大臣由皇帝从满、汉大学士、尚书、侍郎等官员内特选,有些也由军机章京升任。军机大臣之任命,其名目为“军机处行走”,或“军机大臣上行走”。所谓“行走者”,即入值办事之意。军机大臣没有定额,军机处初设时为三人,以后增加到四、五人至八、九人,最多至十一人。军机章京初无定额,至嘉庆初年,始定为满、汉章京各十六人,共三十二人,满、汉章京又各分两班值班,每班八人。军机处总揽机要,还有向皇帝推荐官吏的权力,权限凌驾于内阁和六部之上。各地的奏章由军机处票签后呈请皇帝批示。皇帝的谕旨,凡属机要,都由军机处草拟,称为“密谕”,经由军机处通过兵部送达地方的督抚,称为“廷寄”,内阁无从过问。

    军机处成立后,议政王大臣会议于乾隆五十六年废止,而阁变成只是办理例行事务的机构,一切机密大政均归于军机处办理。军机处总揽军、政大权二端,真正成为执政的最高国家机关。军机大臣无日不被召见,无日不承命办事,出没于宫廷之间。皇帝行动所到的地方,军机大臣也无不随从在侧。但军机处完全置于皇帝的直接掌握之下,等于皇帝的私人秘书处。军机处在权力上是执政的最高国家机关。(未完待续。。)

二十八 春水微皱 五

    第二日,恭亲王领衔的军机处请罪折子就送到了内奏事处,慈禧太后看完折子,沉默不语。合上折子,坐在炕上,左手无意识地扣着桌面,过了片刻,太后发话了。

    “德龄。”

    “奴才在。”

    “你觉得六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主子岂是奴才可以妄自评判的。”

    “无妨,”太后含笑,恭亲王自咸丰四年以来又一次在政治上的“新生”,以议政王、领班军机大臣、宗人府宗令、总管内务府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的资格成为自雍正时期的怡亲王胤祥以来最为权势显赫的近支亲贵的代表人物,按照后世的历史,他也即将成为洋务派在中枢的首脑。新军机处正式成员奕?、桂良、文祥、宝鋆、沈兆霖,候补成员曹毓瑛,奕?一党占了几乎全部的份额。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负责人原来就是奕?、桂良、文祥,政变以后,添加了崇伦、恒祺、董恂,其主体还是奕?党人。至此,恭亲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军机处、总理衙门、内务府、宗人府等几乎清政府的全部的核心政治建筑当中。其人的显赫程度是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五朝以来的唯一一位,除开怡亲王胤祥差可比拟外,其他王公大臣都难以望其项背。他的态度对于自己的施政至关重要,咸丰朝恭亲王失势,朝中交往不多,太后也就未曾细细关注恭亲王的为人,再者,自留守京师以来,凡是自己指示,恭亲王无有不遵者,双方合作的极为愉快,自己定计,恭王执行,这也摸不着他的脾性,倒是旧年尊奉康慈皇太后之后,恭亲王志得意满,不过也只是隐隐的印象,做不得准的,不如还问从小伺候在咸丰皇帝和恭亲王身边的老人德龄来的妥当,“这里就是咱们两个人,你说的话,本宫自然不会外传,这宫里头,能说说贴心话的没几个,除了你,”太后指着捧了一丛杏花进暖阁的安茜说道,“也就是他们几个了。”

    “年少意气风发,如今这些年倒是沉静下来了。”德龄想了想措辞,一字一句得回道,“不过到底是天潢贵胄,性子里的脾气总还是在的。”

    根据史书记载,宣宗一直对二子谁继承大统犹豫不决,有两件事对皇位继承人的决定起到了决定性影响,其一出于《清史稿》:“文宗自六岁入学,受田朝夕纳诲,必以正道,历十余年。至宣宗晚年,以文宗长且贤,欲传大业,犹未决;会校猎南苑,诸皇子皆从,恭亲王获禽最多,文宗未发一矢,问之,对曰:‘时方春,鸟兽孳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宣宗大悦曰:‘此真帝者之言!’立储遂密定,受田辅导之力也”。另一则则出于野史笔记《清人逸事》,曰:“道光之季,宣宗衰病,一日召二皇子入对,将藉以决定储位。二皇子各请命于其师,卓(秉恬)教恭王,以上如有所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则谓咸丰帝曰:‘阿哥如条陈时政,智识万不敌六爷。惟有一策,皇上若自言老病,将不久于此位,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如其言,帝大悦,谓皇四子仁孝,储位遂定。”这两个故事中实际上可以看到,奕?最初应该是一个相当依赖实际才能而疏于攻心的人,但权利场上心计谋略却是制胜的法宝。

    太后闻言笑了起来,“那岂不是绵里藏针?”点点头,若有所思,“你的话没错,但自从宣宗皇帝驾崩,到了文宗皇帝朝,恭亲王开始当差,却也是雷厉风行的紧,可最后还是被文宗皇帝撵回到上书房读书,这和他的性子确实是深有关系,皇帝登基,他复出议政,如今的性子却也是看不出来,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许,年岁增长了些,或许性子能柔和了点,”慈禧太后下定决心,抬起笔,在奏折上刷刷写了几个字,“明发,此外,叫值班的军机章京进来,拟旨明发。”

    “喳。”杨庆喜领命而去,慈禧对着德龄说道:“如今可瞧见了?本宫能给六爷的,远远超过先帝。”

    “伏念列圣御极以来。俱颁诏旨求言。诚以人之聪明智虑。有所未周。必能兼听并观。而后上下之情通……朕以冲人。未堪多难。重赖母后皇太后万几日理……凡为臣子。均当竭诚抒悃之时。岂宜丑正恶直。苟安缄默用特通谕中外臣工九卿科道有奏事之责者。于用人行政一切事宜。皆得据实直陈。封章密奏。务期各抒所见。毋以空言塞责。以副朕侧席求言之至意。”

    同治元年三月十三日,皇帝下诏,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且下旨褒奖议政王并军机处,肯定了以恭亲王为首的军机大臣们的成绩,再下旨褒奖于闽中“敢于言事”,“着吏部记档,日后从优叙功”。等于从侧面上,慈禧太后承认自己的行为违背了垂帘章程。(未完待续)

二十九 飞骑报捷(上)

    第二日,诏恭亲王府。

    恭亲王听说敬事房总管太监来传旨,立刻换了冠服,出厅迎接。史进忠先迎面请了个安,满面浮笑地高声称贺:“六爷大喜!上头有恩命。”

    等他一站起,两个人易位而处,史进忠走到上首传懿旨,恭王在下面跪着听。这一下,府里上上下下,奔走相告,职位高的王府属吏和管家,纷纷向上房集中,一则探听详情,再则要向恭王和福晋道贺。

    恭王福晋到底出身不同,遇到这种事,十分沉着,明知千真万确,却说茫然不知,要“等王爷进来,问一问明白”。

    恭王犒赏了史进忠,回到上房,大家迎了上去,就在廊上庭前,请安贺喜,等站起身来,才发觉恭王面无喜色,不但没有喜色,而且深为不乐。这神情令人奇怪,但谁也不敢动问,只自己知趣,悄悄地都退了下去。

    “宫里来人怎么说呀?”等丫头一掀开门帘,恭王福晋站起身来问。

    “只有口传的谕旨,说是称为公主。而且是‘西边’当面交代的。”恭王摇摇头说,“反正大妞不是咱们的了。”

    “唉!”恭王福晋瓜尔佳氏先是一惊,随即有了七分悲伤,三分欢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个滋味。

    夫妇俩默然相对,都在想着,出了一位公主,不知会替府里带来什么影响和变化?就这时听得垂花门外有人“六爷、六爷”地一路喊了进来。听声音是宝鋆。

    宝鋆与恭王交情特厚,厚到无话不谈,厚到内眷不避。所以等他一到上房。恭王夫妇双双迎了出来,看他的脸色,便知已经得到消息了。

    “可不准说一句讨人厌的话!”恭王不等他开口,先迎头一拦,“要不然,今晚上别想吃我的银鱼火锅。”

    宝鋆愕然,“六奶奶。”他转脸来问,“怎么啦?”

    “你也是有儿女的人。六爷的心情,难道你还猜不着?”

    “原来舍不得大妞。啊!”宝鋆赶快自己更正,“从这会儿起,再不准这么称呼了。

    “这……。”他又正一正脸色,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总是件大喜之事。自己心里再委屈、再舍不得,上头的面子,不能不顾。一会儿就有贺客来,可不能不用笑脸敷衍。”

    “佩蘅这话很实在。”恭王福晋也说,“六爷,你得听他的。”

    爱妻好友都这样规劝,恭王总算抑制着自己。摆出了笑脸。果然,不过片刻工夫,贺客盈门。有些投刺,有些登了门簿,有些可由门客代见,有些则必须亲自接见,依照王府的仪制和交情的深浅,视来客的身分。作不同的处理。在恭王自己接见的贺客中,有人说要请大格格出来。以公主的身分,接受叩贺,这原是足尺加二的趋奉,但正如俗语所说的,“马屁拍在马脚上”,惹得恭王大为不悦。

    “算了吧!”他冷冷地答道,“本朝没有外官见后妃公主的礼节。

    这一下,碰了钉子的那人,自然面子上很难看,旁人也觉得好生没趣,心里都在奇怪,这样的荣宠,何以恭王会有此态度?

    他是被提醒了,那份不快,也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肯透露。这天晚上他留下宝鋆、文祥和朱学勤等人吃银鱼火锅,有了酒意,一泄牢骚,自嘲似地说:“人家是母以子贵,我是父以女贱,这不是笑话吗?”

    “母以子贵”自然是指慈禧太后,“父以女贱”是说他自己,然而又何致于如此呢?

    看到大家困惑的眼色,恭王便作解释:“本来我是一家之主,现在凭空又出来一个主儿,我倒又不明白了,我跟大妞,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将来她从宫里回来,我可是还要开中门迎接?”

    这一问,把大家都考住了,而且引出了另一个疑问,“咱们的这位公主,照规矩说,应该跟丽贵太妃生的大公主不一样吧?”宝鋆看着朱学勤问,“修伯,你说是不是呢?”

    朱学勤如今是吏部文选司汉郎中,想了想答道:“原来的定制,中宫出者,封为固伦公主,妃嫔所出,以及王女抚育宫中的,封为和硕公主。不过到了雍正年间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宝鋆急急问道,“举例以明之!”

    “世祖第五子,封号也是恭亲王,他的大格格育于宫中,初封和硕纯禧公主,雍正元年进封固伦纯禧公主。这就是一个先例。”

    “有先例就好办了!”宝鋆胸有成竹地说。

    文祥点点头,恭王也不作声。他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大格格既然要被封为公主,就应该是一个固伦公主。

    于是在宝鋆的安排,以及经过恭王的一番谦辞之后,明降谕旨:“军机大臣奉慈禧皇太后懿旨:恭亲王之女,聪慧轶群,为文宗显皇帝最所钟爱,屡欲抚养宫中,晋封公主,圣意肫肫,言犹在耳。自应仰体圣心,用沛特恩,着即晋封为固伦公主,以示优眷。”

    也就在这一天,大格格被迎进宫去,由慈禧太后亲自抚养。

    如此过了几日,慈禧太后又下诏:“岂应一人之欲,而绝人伦大礼焉?固伦公主,素心称佳,顺孝裕和,不忍隔绝议政王夫妇父女天伦,着令固伦公主,空闲时,仍时常归于恭王府探视双亲,钦哉。”从这里来看,慈禧太后的权柄手段实在是用的娴熟之极。

    这样平白地添了一位公主,在宫中是一件大事,在外界却不甚关心,京中人士如今最关心的,莫过于就是江宁的战事了,前些日子,南边传来消息,洪秀全已经病死,这下子,这江宁克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儿了。

    同治元年四月二十,深夜。

    京师正阳门东的兵部街,由南口来了一骑快马,听那辔铃叮当,便知多外省的折差到了。果然,那骑快马,越过兵部衙门,直奔各省驻京提塘官的公所,也不知道惊醒了多少正在春睡正酣的人们。到了门前,蓦地里把马一勒,唏凚凚一声长嘶,马上那人被掀了下来,一顶三品亮蓝顶子的红缨凉帽,滚落在一边,那人挣扎着爬起身,踉踉跄跄走了两步,还未踏进门槛,一歪身又倒了下去,口中直吐白沫。(未完待续)

二十九 飞骑报捷(中)

    公所里的人认得他,是江宁来的折差,姓何,是个把总。何把总原是曾九帅的亲兵,打一次胜仗保升一次,积功升到三品的参将,但无缺可补,依旧只好当那在他做把总时就当起的折差。

    一看这样天气,长途奔驰,人已昏倒,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了进去,一面撬牙关,把整瓶的“诸葛行军散”,往他嘴里倒,一面把折包从他的汗水湿透了的背上卸下来。江苏的提塘官,拆开包裹,照例看一看兵部所颁的“勘合”,然后顺手一揭,看到油纸包外的“传票”,不由得大吃一惊。

    传票上盖着陕甘总督的紫色大印,写明是陕甘总督杨岳斌、兵部侍郎彭玉麟、浙江巡抚曾国荃,会衔由江宁拜发。拜折的日期是四月十六,却又用核桃大的字特别批明:“八百里加紧飞奏,严限四月二十日到京。”

    那提塘官赶紧取出一个银表来看了看,长短针都指在洋字的十一上,只差几分钟,一交午夜子时,便算违限,军法从事,不是当耍的事!怪不得何把总不顾性命地狂奔赶递。

    现在责任落到自己头上了!一想到“八百里加紧”那五个字,提塘官猛然省悟,失声喊道:“莫不是江宁克复了?”

    这一喊,惊动了别省的几个提塘官,围拢来一看,个个又惊又喜。驿递是有一定规矩的,最紧急的用“六百里加紧”。限于奏报督抚、将军、学政,在任病故,以及失守或者光复城池。不得滥用。现在江宁军次负责水师的杨、彭二人,以及攻城的曾九帅,联衔会奏,可知不是出了什么大将阵亡的意外。而且,破例用“八百里加紧”,克期到京,则不是江宁克复。不必如此严限。

    “快递进去吧!”有人说道:“江宁到此,两千四百四十五里。这样天气,四天工夫赶到,简直是玩儿命!可不能在你那里耽误了。”

    “是,是!我马上进宫去递。”江苏的提塘官拱拱手说:“这位何总爷。拜托各位照看。真亏他!”说完,他匆匆穿戴整齐,出门上马,往西而去。

    照规矩,紧急军报递外奏事处,转内奏事处,径上御前。这样层层转折,奏折到安德海手里,已经是清晨两点钟了。

    “什么?‘八百里加紧’!那儿听见过这个名目。可不是新鲜事儿吗?”

    见安德海有不信之意,内奏事处太监不能不正色说明:“我也问过外奏事处,没有错儿!江苏的提塘官亲口说的。还说江宁来的折差,为了赶限期,累得脱力了,从马上摔了下来,昏倒在那儿。”

    内奏事处的太监有些着急,他不肯接那个黄匣子。自己的责任未了,而这个延误的责任。万万担当不起,所以催促着说:“你把匣子接过去吧!”等把黄匣交了出去,他又加了一句:“快往里送,别耽误了!”

    安德海正在不痛快,恰好发泄到他身上,“耽误不耽误,是我的事儿!”他偏着头把微爆的那双金鱼眼一瞪,神情象个泼辣的小媳妇,“你管得着么?”

    “我告诉你的可是好话!这里面说不定就是太后日夜盼望的好消息。要耽误了,你就不用打算要脑袋了!”安德海又惊又喜:“什么?你说,这是江宁克复的捷报?”

    “我可没有这么说。反正是头等紧要的奏折。”

    “何必呢?”安德海马上换了副前倨后恭的神色,陪着笑说:“二哥,咱们哥儿俩还动真的吗?有消息,透那么一点半点过来,有好处,咱们二一添作五。”

    一则是不敢得罪安德海,再则也希望报喜获赏,奏事处的太监,把根据奏折传递迟速的等次,判断必是奏捷的道理,约略告诉了他。

    “慢着!”安德海倒又细心了,“怎么不是两江总督出面奏报?别是曾国藩出了缺了?”

    “曾国藩出缺,该江苏巡抚李鸿章奏报,与陕甘总督杨岳斌何干哪?”

    “对,对!一点都不错。”

    于是,内奏事处的太监,由西二长街出月华门回去。安德海命小太监依旧关好敷华门,绕着回廊,到了储秀宫后殿,唤起坐更的太监,轻轻叩了两下门。

    等宫女开了门,安德海低声说道:“得要请驾,有紧要奏折非马上回明不可。”

    那宫女也是面有难色,但安德海已是储秀宫的首领太监,正管着她,他的话就是命令,不敢不依,只好硬着头皮去唤醒了慈禧太后。

    “跟主子回话,安德海说有紧要奏折,叫奴才来请驾。”

    “人呢?”

    慈禧太后刚问得一声,安德海便在外面大声答道:“奴才有天大喜事,跟主子回奏。”

    一听这话,慈禧太后睡意全消,却不作表示,先吩咐:“拿冰茶来喝!”

    等宫女把一盏出自太医院特拟的方子,用祛暑清火、补中益气的药材,加上蜂蜜香料所调制的冰镇药茶捧了来,她好整以暇地啜饮着。其实她急于想知道那个消息,却有意作自我的克制,临大事必须镇静沉着,她此刻正在磨练着自己。

    定了心神,“传进来。”也来不及洗脸,下了地,就这样披着件衣服站在内间,安德海到了内间,连忙跪下,奉上奏报,“江宁八百里加急!”

    虽然心里说着不急不急,可到了这样的关头,又显而易见是好消息,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焉能不急,慈禧胸膛起伏不定,一把抓过了安德海手里的奏报,打开黄匣,取出奏折,拆除油纸。夹板上一条黄丝绳挽着,结成一个龙头,只轻轻一扯,就松了开来,从夹板中取出黄纸包封,里面是二黄一白四道奏折。

    黄的是照例的请安折,太后和皇帝每人一份,慈禧太后丢在一边,只看白折子。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嘴角就忍不住绽开了笑意,这笑意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就笑出了声,“好!曾国荃不负众望,终于攻破江宁了!”(未完待续)

二十九 飞骑报捷(下)

    安德海连忙率着宫女太监整整齐齐地跪下山呼,“恭喜皇太后,贺喜皇太后!”

    慈禧眼角笑出了泪花,巨大的喜悦犹如热水一样浸润了自己的整个身子,虽然舒服之极,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懒洋洋,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昂然斗志,慈禧眉毛一挑,这会子已经到了四点多的时候了,天麻麻亮,“派人去找值班的军机章京,告诉六爷,江宁有消息来了!”

    于是又吩咐宫人梳洗打扮,准备在养心殿和军机们议事,才弄好冠冕,杨庆喜进来通报,“钟粹宫太后来了。”

    慈禧放下手里的波斯进贡的螺子黛,微微诧异,怎么这会子她来了?哦,想必也是知道江宁克复的好消息了,“快请进来。”

    慈安进了储秀宫东暖阁,对着坐在梳妆台上的慈禧太后请安行礼,“姐姐,妹妹恭贺姐姐!”

    “妹妹快起来,”慈禧摆摆手,拉起慈安,携手和慈安东西对坐在炕上,“上茶,”吩咐完杨庆喜,对着慈安笑道:“妹妹这时候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了江宁有来了好消息,特来恭贺姐姐。”慈安太后恭顺的说道,这时候慈禧依然穿戴好朝服,虽是藏青色的龙袍大褂,可帽子鲜红,朝珠明亮,这会子又是极为高兴的,骨子里透着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出来,相比之下,穿着日常一件绛红色戴着旗头的慈安被映衬暗淡无光了。

    “是呀。这么些年,终于盼到了,全赖祖宗庇佑。将士用命,”慈禧太后眼眸明亮,炯炯有神,“发逆覆灭就在眼前了!”

    这是应该高兴的绝大喜事,但慈安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伤感了,却又不肯让眼泪流落。只拿着一块绣花绢帕,不住揉眼睛、擦鼻子。这个举动。把伺候的太监们,弄得惊疑不定,但谁也不敢去探问。站得远些的便窃窃私议,江宁来的奏折。怕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东边”何以伤心呢?

    慈禧太后原本想开口询问,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不再开口,只是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她是了解慈安所以伤心的原因的,必是由这个捷报想到了先帝。十一年的皇帝,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内忧外患之中。由得病到驾崩。虽说是溺于酒色所致,但那种深夜惊醒,起身看各省的军报。不是这里兵败,便是那里失守,尽是些令人心悸的消息,加以要饷要钱,急如星火,这样的日子。也真亏他挨了过去。

    “唉!可怜!”慈安太后终于抒发了她的感慨,“盼望了多少年。等把消息盼到了,他人又不在了!”

    “是啊,可谓是两个天生的对头了,”慈禧太后点头,前些日子,在江宁未曾传来洪秀全身亡消息之前,京中就已经传闻,洪秀全乃是瘟神转世,下凡就是为了和咸丰爷作对的,咸丰皇帝宾天了,洪秀全也该随咸丰爷而去了,“妹妹也别太难过了,如今该把这好消息告诉先帝,本宫准备让七爷去先帝灵前告祭,你也去奉先殿告诉列祖列宗,告诉先帝爷,”慈禧太后一丝丝的悲伤随即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群雄,顾盼生姿,舍我其谁的天姿,“好叫先帝爷知道,咱们,没把这差事办砸了!”

    慈安点头,泪眼瞧着慈禧,点点头,站了起来,“是,我知道了,这就去奉先殿。”两位太后携手出了储秀宫,慈禧太后对着慈安说道,“这些年你阿玛在宁波府当差久了,功绩甚是卓异,本宫想着,如今皇帝登基了,京中洋务、财计倒是用得着他,再者,太后的亲身父亲,长期在外头当着外官,也是不像样,你看如何?”

    慈安太后感激万分,扶着慈禧上了撵轿,“全靠着姐姐罢了。”

    “过些日子就等好消息吧。”慈禧太后点点头,安德海带着太监宫女朝着南边走去,慈安太后在储秀门前看着迤逦远去的一行人,呆立了片刻,也转身回了钟粹宫。

    全班军机大臣,恭王、文祥、宝鋆、李棠阶、曹毓瑛早就在军机处待命,喜讯虽好,苦于未见原奏,不知其详,内城破了没有?洪秀全虽已于三月上旬,服毒自杀,他的儿子,被“拥立继位”的洪福瑱,可曾擒获?尤其是伪“忠王”李秀成,此人雄才大略,不可一世,如果他漏网了,太平天国便不算全灭。

    大家正这样谈论着,宝鋆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该递如意吧?”

    “啊呀!这倒忘了。”恭王说,“赶快派人去办。”

    这是多少年来的规矩,凡是国家有大喜庆,臣下照例要向皇帝递如意,象今天这种日子,如意是非递不可的。

    就在这时候,军机处的“苏拉”来禀报:母后皇太后已临御养心殿,传旨即刻进见。时间仓促,即使象恭王那样,府里有现成的如意,也来不及取用,只好作罢。

    如意虽不递,颂圣之词不可少,所以一到养心殿东暖阁,恭王首先称贺。母后皇太后自然也有一番嘉慰之词,然后把原奏发了下来。殿廷之上,不便传观,由宝鋆大声念了一遍,殿中君臣,殿外的侍卫、太监,一个个含着笑容,凝神静听。

    “十五日李臣典地道告成,十六日午刻发火,冲开二十余丈,当经朱洪章、刘连捷、伍维寿、张诗日、熊登武、陈寿武、萧孚泗、彭毓橘、萧庆衍,率各大队从倒口抢入城内。悍贼数千死护倒口,排列逆众数万,舍死抗拒。经朱洪章、刘连捷,从中路大呼冲杀,奋不顾身,鏖战三时之久,贼乃大溃……。”

    由于慈禧太后不明白江宁的地势,于是籍隶江阴的曹毓瑛,作了一番“进讲”。他为慈禧太后指陈,曾国荃奏折内所称的“外城”,就是明朝洪武年间所建的都城。原有十三个城门,本朝封闭其四,剩下正阳、通济、聚宝、三山、石城、仪凤、神策、太平、朝阳等九门,用火药轰开的倒口,是在太平门,正当玄武湖东南。再往东去,就是钟山,洪军在此筑了两个石垒,称为“天保城”、“地保城”。这年二月,曾国荃夺下“天保城”,江宁合围之势已成,三月间再夺下“地保城”,则江宁的克复,不过迟早间而已。(未完待续)

二十九 飞骑报捷(完)

    “那么内城呢?”慈禧太后又问。

    “内城就是明太祖的紫禁城,本朝改为驻防城,那是不相干的!外城周围九十六里,城基是花岗石,城墙是特制的巨砖,外面再涂上用石灰和江米饭捣成的浆,坚固无比,这一破了外城,江宁就算克复了。”曹毓瑛以他在军机处多年的经验,复又指出:“想必就在这一两天,曾国藩还有奏折来,那时候克复江宁的详情,就全都知道了。”

    “那么,”慈禧太后问道:“咱们眼前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下个嘉慰的上谕。论功行赏,总要等曾国藩把名单开了来,才好拟议。”恭王这样答奏。

    “好!马上写旨来看了,让江宁的折差带回去。”

    于是曹毓瑛先退了出去,拟写谕旨,除了对曾国荃所部不满五万,在两年的工夫中,将江宁城外的“贼垒”,悉数荡平,现在复于“炎风烈日之中,死亡枕藉之余”,力克坚城,归功于曾国藩的调度有方,曾国荃及各将士的踊跃用命,表示建此奇勋,异常欣慰以外,特别许下诺言:“此次立功诸臣将伪城攻破,巨憝就擒,即行漏沛恩施,同膺懋赏。”写完送进殿去,先交恭王看过,然后呈上御案,太后一字未动,原文照发。

    “还有,”慈禧太后想起一件事,“南边来的奏报说曾国藩被人称之为‘曾剃头’?对民间杀虐过甚,有伤皇帝仁德,”慈禧太后一副冠冕堂皇,“议政王,江南的民心还是要的,扫除发逆自然是不能有妇人之仁,但江宁已破,发逆指日可平,你瞧着,该怎么办才好?”

    恭亲王微微思索,便回道:“下旨各地官兵不得杀俘,不得骚扰地方,若有违旨者,严惩不殆。”

    “可!”慈禧太后点头,“江南各地今后要办洋务工厂,刚开始艰难些,银钱也不够,不如就将这些从逆之人充为工人,所以,只要是投降者,一概不杀。”

    “喳,”恭亲王又问,“那若是洪秀全之子,和伪忠王等人呢?”

    “也不得擅自杀戮,”慈禧太后果决地说道,“若是擒住,一概交江忠源收监,这些人,本宫还有大用处。”恭亲王领命,又说了一些户部奏销的事儿,母后皇太后自然没有不准的理,这会子她早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翘首期盼得等着江宁的捷报了。

    在兴奋焦灼的心情中,等到月底,曾国藩的捷报终于到了。出人意料的是,领衔的不是一手料理军务,主持全般战局的曾国藩,而是坐镇长江上游,因为倚任胡林翼而得克保富贵的协办大学十湖广总督官文。曾国荃拚命争功,而他的长兄则刻意谦让,这两兄弟的性情,何以如此大异其趣,一时都不免困惑。

    由官曾会衔的奏折中和折差所谈,京中知道了当时克复江宁的详情。自龙膊子掘地道,轰出太平门二十余丈的倒口,是李臣典的倡议,而且就由他在“地保城”与江宁城上,清军与洪军炮火互轰、昼夜不绝的苦战中,加紧开挖。到六月十五,地道完工,随即填上六百多袋火药。这天早晨,“忠王”李秀成,还抽调了一批死士,出城猛扑,湘军几乎支持不住,功败垂成。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十六,在直射的烈日之下,引发了药线。事先由曾国荃召集部下诸将,征询志愿,排定冲锋的序列。原籍贵州黎平的朱洪章打头阵,第一队从倒口冲上去,“忠王”李秀成亲自领兵拦截,四百多人,全数阵亡。等前仆后继的第二队两千多人,一鼓作气冲了上去,才算站住脚,于是后队续上,分成三路,中路猛冲,左右两路绕城抄袭后路,洪军始有崩溃之势。

    血战到夜,只见各处伪王府,纷纷起火,据说“幼主”洪福瑱阖门自焚,而“忠王”李秀成却是被擒了。

    “洪秀全之子自焚了?”慈禧喃喃自语,想了一会,似乎另外一个时空里,幼天王奔走于金陵郊外,被人生擒之,不管如何,若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终究是后患无穷,慈禧眉头微皱,一扬眉,“诏令曾国藩务必找出来,此人下落不明,怕是此后江南难以安宁!”

    “喳,李秀成已然就擒,李鸿章来报,说是曾国藩已然审讯李秀成了。”

    “如今既然江宁已平,那就不能军法从事了,一概贼酋应由中枢处置,议政王,这一节你要好好叮嘱两江官军。”

    “喳。”(未完待续)

三十 金陵血色(上)

    湘军创始于太平天国起义时的地方团练。清中期以后,清朝的八旗、绿营等正规军风气散漫、严重腐化,战斗力低下,遇到战乱等重大危机,朝廷即令地方绅士训练乡勇,清查保甲,保护地方,所需费用均由民间自筹。可以说,团练创始之初,不过是防卫地方的民间武装而已。太平天国起义后,咸丰帝命曾国藩“帮同办理本省团练”,其本意与其他各省办理团练并无区别。但曾国藩却将团练一词一分为二,声言自己不办保甲而专办练勇,并以团练为基础,集合兵勇、夫役、工匠等编成陆营、水师,形成兵随将转,兵为将有,全军只服从曾国藩一人的地方军事势力。

    曾国藩还在雨花台大营,而曾国荃早就迫不及待得进驻江宁了,城方一破,提着雪亮腰刀的湘军将士们磨刀霍霍进了江宁城,对着这个围困了长达数年之久的巨大城池,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就算是这些所谓太平天国的王爷们,跪在路边五体投地瑟瑟发抖,依旧不能阻止这些人杀红了眼,昔日的人间小天堂,瞬间变成了地狱,前三日,城中的火光一直没有停下过,杀戮一旦被放出秩序的牢笼,再也控制不住,杀光了诸多王爷之后,按捺不住的湘军士兵终于开始屠城。

    曾国荃披着大红色的披风,志得意满地站在天王金殿前头,慢慢走到丹陛之上,看到那个简陋粗俗却通体都是黄金铸就的龙椅不屑一顾,一摆手,“抬回去,融了。”

    一群腰间鼓鼓的士兵抬着龙椅就乱糟糟地下去了,曾国荃倚在龙椅边上的香炉上头,懒洋洋得伸了个懒腰,前一日洪秀全的两个女儿受用了一晚上,今个倒是有些累了,曾国荃打了个哈欠,这时候,湘军士卒们拉了一群衣衫华贵的妇人出来,为首的单膝跪下,“大帅,这些是伺候洪逆的女官们。”

    “什么女官,不过是洪逆的伪女官!”曾国荃不痛不痒的申饬一句,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神色慌乱的女性,押解的士兵嘻嘻哈哈地在她们身上摸几把,再呵斥叫她们跪下,曾国藩缓步走下丹陛,走过染血的明黄色地毯,用腰刀鞘抬起为首的一个女子的下巴,那个妇人神色惊恐地望着眼前穿着黄马褂的大老爷,曾国荃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满意得点点头,“长得不错,说吧,洪秀全这厮的尸体在哪里?说出来的,本督绕她不死,”曾国荃淫笑,“本官还会纳她为妾,继续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休想!”人群之中响起一声怒喝声,一个脸色刚毅的女子在人群之中朝着曾国荃怒视,“天王的圣驾,岂是你这个清狗可以瞻仰的!”

    曾国荃微微一愣,转而掉头朝着那个女的走去,他的眼角还有一道长长的割伤,这是前日攻城留下来的痕迹,走到那个女子跟前,曾国荃微微一笑,手起刀落,一刀就剁下了那个反抗女子的头,鲜血飚射,溅到到周围的妇人身上,那些人连忙尖叫逃开,又被士兵一把抓住头发,扔到在地上。

    “什么天王?不过是个破落秀才,死了死了,还想着和朝廷作对?”曾国荃拿着滴血的腰刀,随意得指着边上的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妇人,“你知道吗?”

    “天王早就升天了,”那个妇人战战兢兢,但是还是勉强回道,“忠王千岁说天王早就飞升了,就在前些日子的晚上。”

    这一个明显是洗脑中毒的,曾国荃懒得废话,又一刀捅死了说胡话的这个妇人,又问了几个人,这些妇人也答不知,曾国荃便一刀刀杀了过去,直到有人忍不住恐惧,叫了出来,“这位官爷,小的知道天王的尸体在哪里!”

    “好!”浴血的曾国荃转过头来,看着那个面容姣好,却脸上飞溅满血滴的女子,一把抓了起来,“你真的知道?”

    “是,”那个妇人哆哆嗦嗦得答道,“小的这就带官爷去,只求官爷饶了这些姐妹们!”

    “没问题,没问题,”曾国荃大喜过望,洪秀全虽然死了,若是尸体寻之不见,毕竟未成全功,就如拜佛求了九百九十次跪拜,就差这么一步就功德圆满了,曾国荃连忙许诺,“不仅这些人不杀了,连你本督也不杀,洪秀全什么东西,跟着他有什么好处,跟着我吃香喝辣的!”曾国荃连忙挥手自己的亲兵头子,“跟着这个姨太太,去找洪秀全,找到了重重有赏,对了,”曾国荃连忙叮嘱,“千万不能怠慢了姨太太!”

    “喳!”(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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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重生之我是慈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慈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