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真正所图(一)
但是他心里开始也有了些惶恐,英国人减少了对于法国在谈判上的帮助,现在要单独面对中国人的压力,他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而国内的那个新任总理,似乎对于中国方面的压力毫不在意,也很少对自己的谈判做出什么指示,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远在巴黎无需面对这些该死的咄咄逼人的中国人,没有体会到压力所以对这个谈判无所谓?
这是一种该死的想法,说不定最后谈判的后果就会推到自己的头上来,然后自己会过得比那个之前的驻华大使更悲惨,广州领事惊恐了起来,他再也没有之前谈判那样的从容内心了,“我们商谈的这个军事赔款问题,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请不要再说这么可笑的话语了,”郭嵩焘不耐烦的挥着手,“我们需要法国支付的赔款比不上你们支付给德意志的五十亿法郎赔款的利息,我们的这笔赔款包括了需要支付给阵亡战士的抚恤金,这个按照惯例,是战败一方支付的,还有要支付给越南的战争赔偿金,贵国不会以为在越南发动了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对于越南人民没有丝毫损伤吧?”郭嵩焘脸上浮现出了悲天悯人的人道主义关怀圣光,“贵国必须要对越南战争之中的损失负责,所以这里的一笔费用,我们会拿来作为重建越南的资金。”
“还有,贵国想要继续留在西贡,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郭嵩焘抚了抚袖子,淡然说道,“比照葡萄牙在澳门的例子,每年至少要缴纳一笔租借的费用,不然,为什么我们要让贵国继续在西贡存在殖民统治呢?如果贵国不想继续用战争来争取到西贡的统治权,那么当然要花钱了。花钱租借,这个名义当然对于我们中国来说,自然是说的过去的,这三样费用加起来,再加一个法军士兵的赎买费用,贵国差不多有一万左右的士兵,请问贵国是不是不准备让他们归国?如果是不准备,那么倒是可以稍微降价一点,只是要贵国区区一亿二千万的法郎,真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郭嵩焘仿佛已经成为了菜市场卖菜的小商贩,满嘴的市侩,开口闭口就是钱啊钱的,“如果贵国一次性支付,我还可以私人做主,给贵国打一个折扣,减少一千万的法郎。”
这还是无法接受的价格,法国战败之后的财政虽然没有当年普法战争失败之后的那样窘迫,但也绝对不是随意可以拿出一亿多法郎那么轻松写意,之前战争的支出,战死将士的抚恤,和因为战争而受到影响的贸易,以及战争失败引发的一些连带反应,比如殖民地的蠢蠢欲动,附近邻国以及保护国的叛乱,这些都是影响到国家收入的重大问题,而且如果赔偿的数目太大,很容易就造成法国在国际社会上地位的下降,这种下降所遭受的损失,简直是无法用金钱来计算的!
所以法国就算有这么多的钱,也根本不敢接受这样的条件。这无关乎面子,而是面子的损失,会带来实际利益上的减少。广州领事心里大约有一个数目,显然双方还在拉锯战,到了最后,郭嵩焘将价格降到了一亿五百万法郎的时候,广州领事还是咬着牙不肯松口,郭嵩焘有些生气了,他要求进行一个两人单独之间的会谈,显然这是准备最后开价了,双方的谈判人员都退了出去,等到会议厅之内只剩下了两个人,郭嵩焘双手交叉,靠在了椅子的垫背处,神态松快,“如果贵国不愿意支付现金,我们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式,可以充分让双方两国之间都满意。”
广州领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中国人又准备玩什么花样?郭嵩焘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相信领事先生和贵国总理之间是可以直接通话的,那么自然,许多事情你也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总理先生。”
“是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广州领事谨慎的回答道,法国人已经在军事战场上惨败了,再也不能继续在外交战场上中了中国人的圈套。“当然,我的力量是很小的,只能作为传话筒。”
“能够传达给贵国的总理,我们中国是一个热爱和平并且希望迅速的解决这次纠纷的国家,”郭嵩焘笑眯眯的说道,“这样的传话筒很明显,已经足够了。”
“好了,接下去我们要提出我们中国方面的条件了,”郭嵩焘端正了脸色,严肃的说道,“既然贵国不愿意支付在贵国看来十分昂贵的赔款金额,那么我可以做主,将一亿法郎减半,法兰西只需要支付一半的赔款就可以。”
广州领事一阵狂喜,他心里的价位是七千万到八千万法郎,没想到中国人这么豪爽,一下子就降价到了五千万法郎!可他狂喜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就冷静了下来,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请问贵国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广州领事慢慢的说道,“我不相信贵国会这么友好。”
“当然,当然,我们当然有另外的条件,贵国既然基于种种原因,不能够支付如此多的现金赔款,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自然会体谅贵国的,所以我们想要另外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郭嵩焘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淡然开口说道:“苏伊士运河的股份。”
“什么!?”
“什么!?”在新任总理的起居室内,巴蒂斯特被第二趟来不告而来的中国客人说出的话刺激到了,他又惊又怒的站了起来,“你们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想要苏伊士运河的股份!这绝不可能!”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理阁下,我们能够体会到贵国的担忧,所以我们不会过多的寻求赔款金额的多少,但是基本上的条件,我们还是要达到的,至于这笔五千万法郎的金额,普通民众看起来十分的惊人,但实际上,不足一提。”(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二)
当然了,至于之前第一次鸦片战争赔偿给英国人的白银两千一百万两,在道光年间是十分的惊人,占到了岁入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是所幸之前是分期付款的,不需要一次性付清,所以这个金额也委实算不了什么,何况之后我大清赔款越来越多,越来越吓人,到了庚子年,更是赔了中国从海关银等关税中拿出4亿5千万两白银,并以各国货币汇率结算,按4%的年息,分39年还清。这个可比区区的五千万法郎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要知道五千万法郎,大约只有八百万两银元而已,在法国这样的大国面前,实在是九牛一毛。
这个五千万法郎,广州领事当然可以接受,但是中国人需要这个苏伊士运河的股份,就连巴蒂斯特也不肯同意了,“苏伊士运河原本就不可能让贵国占据了股权,”巴蒂斯特摇摇头,冷然说道,“之前埃及政府财政危机的时候让贵国占据了便宜,不然我们是不可能会放弃苏伊士运河的股份的,中国是东方大国,不应该牵扯到苏伊士运河的事务上来,这里不是中国人的地盘。”
巴蒂斯特懒得遮掩自己不愿意中国插手苏伊士运河事务的态度,“但是,我们当然愿意承认贵国在苏伊士运河之前所拥有的股份,但是不代表我们还会继续出让股权。”
“总理阁下,我虽然不知道贵国财政部的预算和支出如何,但是我很明确的知道,贵国的财政现在应该出现了不小的问题,”巴蒂斯特还不算小气,拿出了意大利的葡萄酒请来客品鉴,来客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抿了一小口,“当然,我提醒这个,并不是想要威胁,我们更希望现金,可是贵国不愿意支付,那么我们当然就要提出别的要求,苏伊士运河的股份,这就是我们的要求。如果这个要求答应,我们可以再降低赔款金额。”
“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不能谈。”巴蒂斯特断然拒绝。
“总理大人为什么不听听我们的条件呢?”来客淡然一笑,“我们只需要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个股权我们在二十年内,不会寻求任何的执行权力,也就是说,我们承担相关的出资维修护理义务,享受股权带来的分红收益,但不寻求任何和贵国反对的运河事务,这一点,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们只是为了经济的利益,因为我们中国和法国不同,我们希望细水长流。”
“至于运河的股份,我劝贵国不要太当真,贵国只有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已经不是最大股东了,当然也就没什么控股权的说法。这些年苏伊士运河的运营一直都不太景气,相关的维护费用惊人的高昂,我们也是在里面有股权的,账目显示这是一个比较低的收益,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固定的投资点,所以希望想要一点股份,我们和法国之前没有任何别的合作交集,我认为在这个地方可以进行尝试。”
巴蒂斯特犹豫了起来,是啊,苏伊士运河不见得有多少的收益,而且中国人的要求不算太高,之前他们花了一千万的白银分担了9%的股份,现在用八百万来购买百分之五的运河股份,似乎有些趁火打劫,但也不是巴蒂斯特所不能接受的苛刻条件,巴蒂斯特拿着酒杯沉默许久,来客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品味米兰出产的葡萄美酒,等着巴蒂斯特做出最后的决断,“我可以接受转让苏伊士运河股份的要求,但是这个股权比例太高了,价格也太低,”巴蒂斯特沉思良久,做出了决断,“决不能超过百分之三的股权,赔款的金额必须要降低。”
“这个具体的事情就请交给广州领事去谈吧,我和总理阁下之间的友谊,不应该被这些琐碎的具体事务所破坏,”他朝着巴蒂斯特举杯,喝了一口,“我们只需要达成初步意向就可以了。”
“那么有关割让土地的这一个方面,是不是因为苏伊士运河股权的转让,,这件事情也一并解决了?”巴蒂斯特试探的问道。
来客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总理先生真是会开玩笑,这两件事情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是赔偿的问题,和割让土地完全没有关系,当然了,如果说有关系,那么也算是有一点的关系,我们不需要法属印度,但是我们需要别的东西,这个东西,我相信贵国肯定是愿意给的。”
巴蒂斯特暗暗的提高了警惕,他也认为法属印度如果中国会要的话,他巴不得扔出去,这样可以让两国在印度洋发生冲突和碰撞,因为法属印度的的归属发生的碰撞目前看来当然对法兰西没有好处,而且就算是巴蒂斯特现在和中国人有暗地里的接触,也不代表他乐意看到中国人趾高气昂,他巴不得中国人继续在印度洋吃瘪,但是遗憾的事,中国人居然在英国人的面前早早的退缩了,真是让人失望。
这个时候中国人又想要什么,来客见到巴蒂斯特竖起耳朵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请不要将我们两国的关系想的这么差,总理先生,也不要把中国人想的那么的阴险,虽然之前有过战争,但是现在战争已经平息了,如果您愿意,中法之间可以搭起比中德或者是中奥之间更为深厚友谊的桥梁。是的,只要您愿意。”
巴蒂斯特不说话,他在等着中国人开价,来客又喝了一口酒,“我听说贵国海军方面,出台了一个新的计划,叫做‘绿水海军计划’是吗?”
“没错。是有这么一个计划,但是还没有通过议会同意,”巴蒂斯特说道,“请问中国需要的东西和这个计划有关系?”
“是的,有关系,”来客优雅的笑道,图穷匕见了,“我们需要这个计划之中,贵国不需要的那些东西,如果贵国愿意给我们那些东西,我们当然就可以放弃割让土地的要求。”(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三)
“我们不需要的东西?”巴蒂斯特疑惑的说道,“是什么东西?”
来客说了几个词,巴蒂斯特震惊的瞪大了他那双淡黄色的眼睛,“我的上帝啊,”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中国的要求是什么,“你们的胃口如此之大,”他似乎愤怒极了,涨红了脸,“就不怕我们的东西让你撑坏吗?”
“当然不会,”来客优雅的笑道,“我们进行洋务运动到今年已经满二十年了,相关的工业设备差不多有了一定的基础,这个基础可以让我们消化更为先进的东西。”
“那么所谓的绿水海军计划,也是贵国在捣的鬼?”巴蒂斯特冷冷的说道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计划就是中国人为了攫取自己的利益而在法国鼓吹出来的阴谋。
“当然不可能,请问贵国什么时候发现过我们中国在法国有什么间谍情报行为的?”来人失笑道,“我们的重心从来不在欧洲,当然,很抱歉,如果在欧洲有什么情报机构,也不会是在巴黎,如果我们的情报机构能够影响到一国的海军的话,请问我们还需要打仗吗?这次越南的战争就根本不会发生了。”
升龙府。
这一日满城皆欢,带过来的供奉和演员们到处在升龙府内搭起了戏台演出,热热闹闹的唱了小半夜的戏,闹到了差不多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慈禧太后才吩咐散了戏,左宗棠见到慈禧太后还未起驾,于是就上前预备询问谈判的事情,慈禧太后也没准备休息,见到他走过来,又吩咐交了军机大臣一起商议政事,到了总督府的大堂内,宫女们奉上茶,慈禧太后喝了一口,笑道,“要想法国人拿许多的银子出来,怕是难,所以我就没打算问他们要这么多,要银子,还不如要会下金蛋的母鸡,所以我最想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苏伊士运河的股份。”
这事儿军机处这几个人都知道,但是左宗棠还不知晓,他起初吃了一惊,但是仔细想想,却觉得这个方案十分的有道理,法国人现在还自诩天1朝1上1国,咳咳不是天1朝1上1国,而是欧洲强国,顾忌自己的脸面,不愿意赔款太多,如果不是现在西贡还留着,还有许多法军士兵被中国人关着当苦力,估计法国根本不愿意谈判,那么在法国人还很矫情,而中国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方法逼迫法国妥协的情况下,一定程度上的让步是可以的。
“法国人少了赔款,咱们也得了实惠,岂不是很好?”慈禧太后笑吟吟的说道,“他们想要留面子,那么我们也不好老是打人家的脸,小小的要一点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也不过分嘛。”
“赔款的事儿,如果法国人如此谈,倒也不算太差,”左宗棠疑惑的说道,“却不知道英国人同不同意,”他看着慈禧太后神秘的微笑,突然明白了什么,“太后圣明,用法属印度逼走了英国的干预。”
“我估计英国知道咱们和法国在谈苏伊士运河,只怕又要唧唧歪歪,那么索性让他先滚出去,咱们谈好了,想必英国人事后如何也不用管他了,素来都是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定的,苏伊士运河这里,大清必须要插一脚,不能让他们自己搞什么东西,把咱们撇开了。”
“太后的计谋实在是高超,”左宗棠由衷的佩服道,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修炼成世界大势如掌上观纹,一览无余,“以退为进,用法属印度轻轻巧巧的把英国人排挤出去了,少了英国指手画脚,咱们商议些什么就更方便了。”
“没错,若我说对法属印度不心动,这是不可能的,”慈禧太后高踞台上,对着地下的一干重臣笑道,“任何一个国家,对于领土都不可能会放过,只是,”她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印度洋,的确是英国人的,我们根本插手不上,如果要了哪里的地方,****和英国人闹僵,也是与国无益。说来说去,还是中国国力不够啊。”
孙玉文连忙说道,“皇太后垂帘二十余年就有如此大胜,臣看英国历史,发展了不下两百年,这时间差距如此巨大,成就已经是斐然,无论如何也不算弱了英人。”
“这话我爱听,只要慢慢来,大家伙一起努力,就不会没有成功的那一日,”慈禧太后笑道,“既然是一个守不住的地方,拿来做什么?还不如换个实惠点的东西。”
这个事情原本是只有宣礼处和郭嵩焘一个人才知道的内容,如今差不多也到了说实话的时候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割让土地,法国本土远在欧洲,他就算愿意给,咱们怎么守?其余的地方,他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分给咱们呢,这只是一个烟雾弹而已,我想要的是,”慈禧太后目光炯炯,精神焕发,说出了今日最让在座的四五个大臣险些坐不住的话语,“法国人的远洋海军!”
左宗棠震惊的站了起来,没想到慈禧太后胃口如此之大,居然想要法国的远洋海军!“法国人应该不会给这个吧?”他喃喃的说道,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可能,“难道是法国的海军建设出现了问题?”慈溪太后这么说,那么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请皇太后开示,解臣等的疑惑!”
“没错,法国现在的趋向,已经准备从远洋舰队转向近海防御了,这一点在越南海防港大败之后,近海防御的绿水海军计划更为让人信服,所以这个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慈禧太后骄傲的说道,“对中国来说,咱们以前的都是买来的军舰,自己造军舰的技术一直跟不上,一直问洋人买军舰,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么说来说去,最好的法子就是把法国海军的技术,特别是远洋军舰建造的技术一股脑儿的拿回来,如此,咱们自己把这些技术好好消化几年,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自行建造大型的军舰了!”(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四)
谁也不是乐意一辈子做一个因循守旧的官,想要干成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谁都有,可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要头顶的那片天,君上,要有雄心,若是君上没有雄心,只怕是自己的千万报效也是付之于流水。孙毓文不仅是被慈禧太后的雄心惊呆了,他浑身颤抖着,不可抑制的跪了下来,无论如何,他知道,这一辈子可能唯一的一次机会,能够施展自己的才敢青史留名的机会到了。
“太后圣明。”众人都跪了下来,无论结果如此,慈禧太后能够如此深谋远虑,不仅仅是谋划几年之间的事情,更是展望了接下去几十年之后的构想,若是能够完成,不敢说成为天下霸主,但是也绝不是现在只能局限于亚洲!
海军的实力,的确是有了,但是大型的铁甲舰和巡洋舰,自己还远远不够能建造,就算关系和德国如此密切,他们也没有开放有关于建造巨型铁甲舰的技术,商用和民用的船只,和军舰的构造远远不一样,而南洋所自行建造的军舰,对不起,在英法等国看来,那只是池塘里的玩具船而已。去年自行设计制造了一艘两千吨的铁甲船,倒也没有沉,只是航行的速度仅仅为德制军舰的一半,这个速度能做什么?你还没冲上去,敌人的军舰老早就溜之大吉了。
所以这次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左宗棠深知这样的机会大约几十年都不会遇到一次,就好比郑和下西洋后,大明所有的宝船都归属了日本一样,日本不高兴的发疯才怪,他只是觉得那个法国人的“绿水海军计划”未免有些出人意外,按照常理来讲,应该不会有如此短视之事,慈禧太后知道左宗棠所想,笑道,“宣礼处布局法国,别的事儿,都办的一般般,可这这个计划,帮助的还不错,法国人不是笨蛋,如果外国的势力被发现影响法国内政,势必是会起疑心的,法国海军里面对于近海还是远海海军的建设一直有所争论,我呢,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丁点儿微小的工作,叫人一直资助赞成并且提出替代方案的绿水海军计划的军方人士,让他们更快的成长,更快的占据优势,咱们的海防大胜,更是推波助澜,把法国人的远洋海军军舰贬的一文不值,除了暂停原本已经计划好的远洋军舰建设之外,法国议会听说这些日子,就要正式商议废除远洋军舰的制造训练计划,你说咱们是不是赶上了好时候?”
左宗棠十分叹服,“皇太后未雨绸缪,臣等望尘莫及。”
“咱们的确是赶上了好时候,接下去这事儿只要成了,咱们就可以站在法国人的基础上发展水师,这样的话,省下了不知多少时间和银子,所以别的事儿,都可以不用谈,什么赔款,什么股份,这事儿如果法国人愿意给,只怕我赔些钱给他们也无妨,”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慈禧太后神采奕奕,一点也不知道疲倦,“之前推开了英国人,不仅仅是为了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更是要把法国这些军舰的设备制造方法拿过来,英国人现在,对咱们,嘿嘿,警惕的很啊,到处指手画脚,你说要问我生不生气,自然是生气的,可是生气没用,咱们还要忍着,忍着将来真正够强大了,那么自然可以不用再忍,勾践忍了十年,英国比吴国可强大多了,咱们自然也能忍,忍上个十年二十年,不打紧,不要以为我现在似乎和英国热乎的很,难道我就会忘记了宣宗皇帝在时割地赔款的耻辱?绝不能忘的,现在的胜利弥足珍贵,而过去的失败也必须要铭记在心。”
她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讲,但只是说到了这里,“这件事是最高机密,不能泄露出去,起码在法国人没有达成秘密的协议之前,绝不可以将此事泄露出去!这件事将来也必然是以密约的形式来签订,那么既然是密约,明面上咱们没有继续要求割让领土,这就是亏大了。怕是外头的人物议纷纷啊。”
这个是件难事,不过也无妨,左宗棠当即请缨,“这事儿倒也简单,只要日后说是法国人贿赂了臣,让臣干涉在广州的谈判,给法国人省了银子,故此没有要求割让领土。”
“朴存公你,”慈禧太后惊讶的说道,要知道左宗棠最希望的就是名垂青史,这一点,她帮助了左宗棠,但是没想到左宗棠居然要自毁声誉!
“为国何须一虚名耳,”左宗棠笑的风轻云淡,“太后为国筹谋多年,实在是臣等的楷模,这一点虚名算不了什么,何况臣已经是七老八十,担一个臭骂之名也是无所谓的。”
慈禧太后刷的站了起来,眼中闪着莫名的神采,“为国不惜此身,很好,且不用到这个时候,朴存公你有心了。”她招招手,让李莲英拿夜宵上来,“说了这么一会子,我真是饿了,饿的不行,只怕这会子一头牛都吃得下,也不怕你们笑话,我的胃口真是大极了!”
巴黎,法国总理的府邸。
听到了巴蒂斯特的疑问,来客解释道,巴蒂斯特虽然相信了,他也不认为中国会可以渗透到海军部,如果渗透到海军部,还打什么仗?但是他对于这个事情,本能的予以拒绝,“这是不可能的,军舰的技术是我们法兰西的根本核心技术。”
“贵国不是已经准备放弃了?”
“目前还没有准备到放弃的阶段,对不起,议会还没有通过。”
“但是我相信总理您对于议会是有影响的,不是吗?而且这个影响我觉得肯定不会小,据我所知,议会已经承诺了半年之内不会对您的政府提出弹劾,那么等于在这个半年之内,您可以为所欲为。”
“那也不是用损害法兰西的利益作为代价的!”巴蒂斯特大声的吼叫道。
“您真的太天真了,”来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五)
“我不得不说,总理大人,您虽然主管了和平宫,但您还不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如果您能够体会贵国的皇帝,路易十四的那句名言,是那一句来着,对了,就是‘朕即国家’如果总理大人体会到我这句话,那么就不会这么可笑的就用这些什么国家的利益来搪塞我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来人的脸色阴了下来,巴蒂斯特心里打了个突,只是还强忍着不适感,淡定的说道。
“法兰西的利益只有在总理阁下上台执政的时候才能够维护,如果您都下台了,还要怎么去维护法兰西的利益?如果国家与你无关,那他利益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们只是要求一点贵国马上不需要的技术和资料,难道贵国愿意把这个东西放在那里积灰尘,也不愿意拿来换一些款项吗?要知道现在能够有钱和缺乏技术同时存在的国家,能够看上贵国的技术的,大约也只有我们中国一个国家了。当然,或许你可以说日本,他们是需要技术,可是他们有钱吗?一群穷鬼而已,贵国贷款了不少给日本国,应该清楚他们的经济情况。”
“贵国难道愿意提供资金购买这些东西吗?”巴蒂斯特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最关键的要点。
来客无声的笑了起来,他点点头,“是的,我们当然愿意购买,如果贵国同意转让这些技术的话,我们可以私底下签订协议,花五千万法郎购买这部分的技术,总理大人,您想一想看,”他的话语低沉,十分蛊惑人心,“贵国只是支付了五千万的赔偿款给我们,而暗里地,完全不需要支付这部分的赔偿款,就可以全部将战俘领回去,这次战争唯一的损伤,就只不过是一点点苏伊士运河的股份而已,请问,这和贵国对于德国的赔款来说,算的了什么呢?当然,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我们中国的,我们只是要了一点点股份,和一点点的法郎,如果贵国连赔款都不给,那么各国都会怀疑的,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交易,我们当然有内幕交易了,但是所谓的内幕交易,是不能够世人皆知的。”
“这件事情不可能隐瞒的了所有人,”巴蒂斯特冷冰冰的说道,“议会的军事委员会瞒不了人,海军部也是一样。”
“当然不能够瞒着他们,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够让总理阁下您一个人承担的,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赶快通过贵国的绿水海军计划,然后那些资料和技术当然就没用了,一些没用的东西,我相信您说要卖给谁,大家伙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来客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希望巴蒂斯特迅速的通过这个废止远洋军舰的绿水海军计划,那么当然就可以顺利的签订密约,当然也不用指望说中国人会签订外面给大家看的条约,这个秘密的条约如果不签订,中国人是不可能结束战争的。
“那么我可以得到什么?”巴蒂斯特冷冷的说道,“按照先生你的逻辑,如果没有党派的利益,当然也就没有所谓国家的利益,按照这个密约,我可以得到什么?我的党派可以得到什么?”
鱼儿终于上钩了,如果巴蒂斯特油盐不进,这件事情还说不定要拖到猴年马月去,虽然慈禧太后从未说过什么,但是五十圣寿的大庆决不可耽误掉,如果到了圣寿月的时候,协议谈判还没有结束,各级长官那里只怕是脸色不好看,所以一定要抓紧,来客露出了了然的微笑,“总理先生当然有好处,迅速的平息掉这次战争失败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而且尽量的减少了对于中国的战争补偿,这是一个巨大的功劳,起码可以保住总理阁下的这届内阁一年的执政时期。”
“那也只是一年的时间,我的政党在议会是少数党派,不可能在和平时期持续执政。”巴蒂斯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办好了中法谈判的事情,也不可能持续的执政,但是谁站在了最高的行政舞台上,都不可能甘心的退下去,权力是如此的迷人,好像是轻浮而妖艳的荡妇,让人忍不住花上所有的财富精力甚至是一生去追逐她。巴蒂斯特虽然是临时被顶包才担任的总理职务,但是他也是有雄心壮志的,“这件事情如果达成,而我们之间的密约暴露出去的话,我甚至可能因为叛国罪被送上断头台,不要以为我们的政治是开明的,那只是我们骗人的鬼话,你很清楚,在任何国家,打击政敌都是任何人最喜欢做而且做的最彻底的事情。虽然承诺在政治里面根本算不得一先令的钱,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中国如果希望我达成这件事情,我可以得到什么。”
“当然,除了条约的事情之外,这个让步,我们会给您来处置,会让你出面严正声明之后,我们再进行让步,说明是你的态度影响了谈判,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来证明,总理阁下您是一个对于中国十分有威慑力的领导人。”
“还有呢?”
“纺织行业之前我们已经交手过了,虽然我有些不谦虚,但是针对纺织行业,我们可以调整我们的蚕丝出口价格来让他们选择支持谁,当然,如果您需要我们直接进行捐款,这也是可以的,但是我怕被有些人发现这其中的端倪,这就很不好了。而且总理您也应该担心这一点,怕被我们利用。”来客慢慢的说出来中国方面诱人的条件,“苏伊士运河方面,我们会全力配合法国,这样的话,法国可以保证在中东的影响力。”
“贵国难道会从英国倒向我们?”巴蒂斯特惊讶的说道。
“当然不可能,但是我们绝不会和以前那样和贵国唱反调,如果贵国愿意转让起码百分之十的运河股份给我们,我们可以在中东全力支持贵国”巴蒂斯特迅速的说道,“这绝不可能!”“好吧,那么这里只能保持有限的支持,而且这个支持,只会对您在执政的时候有效。”(未完待续。)
一百零一、真正所图(六)
“还有一些政治经济的谈判,可以给总理您装点门面,比如双边的贸易,以及一些相关的司法裁判问题,当然了,这些小事情和大局并没有很密切的关系,但是民众不就是喜欢看这些琐碎的东西吗?而且他们喜欢这些琐碎的东西,对于海军是怎么建设,国家的策略如何,他们不关心。”
巴蒂斯特不得不承认这个不速之客的话语虽然犀利了一些,但是一直说在点子上,“民众当然都是这样,不好好听,也不好好看,永远只会被面前的蝇头小利而诱惑,不会顾及任何国家长远的发展,刚开始整个法国所有的民众都要求好好的教训中国,但是一旦遭遇到了挫折,他们马上就会怀疑是不是政府的问题,当再三换了政府之后发现还无法解决战局的失败,那么他们现在就如先生你所看到的那样,马上要求我们政府妥善的谈判解决战争的后遗症,对于中国提出的条件,不加思考都予以承认,这是一种短视和盲目。”
“所以必须要您这位睿智的领导人,才能领到法兰西的未来,我们无法干涉贵国的政坛更迭,如果可以的话,强硬派根本不可能上台,但是我们可以提供必要的帮助,并不是说我们要干涉贵国的内政,我们不是英国,对于干涉他国内政没有丝毫兴趣,我们只是要求和贵国保持关系,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冲突,解决好越南的事务,我们当然可以成为全方位的合作伙伴,西贡总督府会保留,以一种特殊的条约约定,这是贵国在东亚的据点,我们予以承认,南圻的一部分,治权会归属法兰西。”
现在的问题在于只要保住西贡最后的一块遮羞布,至于什么名义,民众是不会懂治权和主权的区别,还有什么特殊的约定,他们只会知道在总理阁下英明的领导下,法兰西没有失败的很彻底,“我十分感谢贵国想要达成谈判所作出的努力,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两个国家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目标可以促使我们两国之间成为伙伴关系。”
“目前没有,并不代表接下去没有,”来客笑而不语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总理先生,您的儿子在马赛工作,我们是知道的,当然,在巴黎我们没办法过度的干涉,但是在地方上,我们可以帮助他,听说他准备要竞选市议员?我们会全力帮助他的,这就是作为我们的诚意,马赛那里有许多的军舰制造厂,如果贵国不再研究远洋军舰,。”来客说完了这段话,站了起来,“好了,总理阁下,我们的条件已经谈完了,接下去如何选择,就看您的了,如果议会那里能够快速的通过绿水海军计划法案,那么我们将会全面的支持您,说起来,贵国的总理是我见过最可怜地位最尴尬的国家元首了,我们并不是需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而只是想培养一个对中国亲切一些的关系,我们两国相隔万里之远,除去越南,我们不存在任何的斗争和分歧。”
依然是在深夜,来客穿着斗篷鞠躬离开了,巴蒂斯特站在台阶上,沉默的站了许久,他的直觉告诉他,中国人不会陷害自己,因为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表现来说,是一个很忠诚的伙伴,不会出尔反尔或者是朝令夕改变化无常,但是和一个还处于敌对国家的人进行秘密的接触,这是一个很大的政治污点,如果万一将来被中国人揭发,自己的政治生涯必然会比现在已经在巴黎乡下养老的茹费里来的更悲惨,但是权力是如此的迷人,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没人舍得舍弃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街面上开始有了一些响动,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清晨的巴黎还是有些凉的,巴蒂斯特打了一个喷嚏,抖擞精神,他叫起了家里的仆人,给自己收拾外套和准备早餐,马上就需要去议会,他必须要在今天,和军事委员会的那帮老不死的商议确定好绿水海军计划,如果这个计划通过,法国将不会损失任何赔款,甚至到时候可以借着中国人想要这个技术,敲一笔钱回来,补偿一下那些死在越南的倒霉鬼们。
巴蒂斯特不准备将此事告诉英国方面,他其实和中国人的看法一样,十分讨厌英国人到处指手画脚,请你调停,不是让你来当法兰西皇帝的,当然,如果让英国人继续出面,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不能够轻易转让,因为英国对中国人在埃及运河这里的举动,约束的很严,根本不给中国任何管理运河事务的机会,如果英国得知法国会用股份的方式来支付赔款,他必然是反对的,但是这个谈判将无法继续下去,中国如果继续在越南开展他们的军事行动,西贡总督府一定是保不住的,到那个时候谈判无法继续,自己也要灰溜溜的从和平宫里搬出来。这是巴蒂斯特无法接受的,而且他从中国人企图增加苏伊士运河股份的事情,看的很清楚,中国人的野心很大,在现在法兰西打败仗的情况下,没必要为别人拦住庞大的中国。
所以他找到之前支持自己担任总理的尔比和沙比,财政和军事委员会的主席,直截了当的说明中国方面的要求,用五千万法郎和一部分的苏伊士运河股份来签订条约。
这个条件当然不算十分的苛刻,是属于法国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巴蒂斯特不准备将中国真正想要的远洋军舰技术提前告诉军事委员会主席尔比,现在说这个事情,是不明智的,会让议会的老头子们狐疑自己在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利益需求,他只是开始指挥国防部长主抓这件事情,然后暗示海军部,这个方案是可行的,特别是现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议员们原本就属于那种棒打落水狗的性子,海军失败了,那么当然就证明他们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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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升龙大典(一)
那个有着丰厚赞助的法兰西海军上将参谋鼓吹并且执行的“绿水海军计划”很快的就通过了议会的审核,接下去就只要总理的行政系统对不符合这个计划的相关舰队、船厂、设备、人员等进行调整,这个法案就等于是通过了。
尔比和沙比当然不是笨蛋,中国方面放弃了法属印度,那么必然还有别的要求会提出来,有关于赔款的问题,虽然差不多解决了,另外一个要求,还要等待,所以这个谈判是有了进展,但还远远没有到真正可以签订条约的时候,两个议会的大佬对于巴蒂斯特展露出来的外交斡旋能力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过渡性质的总理,办事十分老练,不仅将赔款的数目砍到了一半,更是保留住了法兰西在亚洲最后的一块遮羞布——西贡总督,如果西贡的殖民地还能够保存,最多恢复到十几年前的局面,法兰西还不算输。面对着议员们的褒奖,巴蒂斯特却是十分的谦虚,他十分诚实的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西贡总督的治权,在他的争取之下,中国人承认了,但是,相关的法律地位还有管理的方式,肯定和以往不同,他个人的意见,只需要西贡还在法兰西的手里,至于形式什么,或者是别的什么约束,大可以稍微放在一边。
这种实用主义十分符合现在法兰西的状态,大家一致对于巴蒂斯特十分的满意,在巴蒂斯特发表了演讲,并且宣布了借这次谈判,在经贸以及司法等相关问题在中国有了十足的进展之后,大家纷纷站起来,衷心的为这位务实能干的总理鼓掌道谢。
“看来,”尔比边上的一个老议员冒着掌声大声的对着尔比说道,“看来我们终于选了一个可靠的总理了!”
巴蒂斯特志得意满的走下了演讲台,和身边围过来的议员们再三握手寒暄,有个议员关切的问起来了法军俘虏的问题,“总理先生,听说中国人是喜欢吃人肉的,我们的士兵们成为了中国人的俘虏,他们会不会被吃掉?”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种说法,”巴蒂斯特笑道,“我已经争取到了他们最合适的战俘待遇,当然,在越南可能没有什么我们法兰西的美食,但可以保证他们不会饿肚子,我们外交部已经提出要求,”他被议员们簇拥着,脸上骄傲的说道,“我们不相信中国人的医疗技术,所以在我的抗议之下,一部分的伤兵马上会被释放,释放之后就马上准备提前前往西贡,让我们的总督对他们好好照料,绝对不会让他们继续遭受俘虏的待遇!”
他侃侃而谈,大家纷纷欢呼了起来,“其余的战俘,我会遵从各位议员的建议,迅速的和中国沟通,中国方面的要求是,他们会在越南国王登基大典之后,再释放一批士兵,当然,我们的谈判会十分的成功,所以全部释放战俘,是非常容易快速的实现的。”
“当然,我们已经承认了越南的新的政权,中国方面要求米乐将军等人前往出席大典,这个事情当然来说,不是很妥当,但是在目前,英国方面已经承认了越南新政权的时候,我们当然也需要承认这个新政权,那么米乐将军作为军方的代表,是可以去参加的。”他虚按了按手,“当然了,这件事情有些对法兰西的声誉有些影响的,但是我们仙子阿更多的需要把谈判做好,把法兰西从战争的泥沼里拉出来,并且减少我们的损失,其余的事情,不重要!”
升龙府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街上到处披着代表吉庆的红布,越南居于南方,崇尚火德,所以整个升龙府似乎被大火点燃了一样,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品,几次战乱之后,升龙府居住的人还是许多,毕竟这是北圻最大的城市,城中到处搭着戏台,等着庆典之后开始唱戏,这是北京的做法,也搬到了升龙府来了,大街上到处都是神色肃然,制服笔挺的士兵们在到处巡逻,生怕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发生,今日的天气极好,钦天监挑日子不管怎么挑,好日子里头都是艳阳高照的晴天,这是一个极为合适办大型活动的天气,黎道源依旧穿着清朝赐给的郡王服饰,驱车到了总督府,现在的皇太后行宫门口等候,不一会礼部的官员出来,“请王爷先至王宫等候,并招待各国国君。”
于是黎道源离开,小太监退了回去,到了慈禧太后的起居之所禀告此事,李莲英打发小太监离开,对着慈禧太后说道,“佛爷,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起驾吧?”
宫女们帮着慈禧太后把大拉翅上的点翠珠花插了上去,这个珠花十分的精致,翠鸟羽毛点成的青鸾展翅欲飞,双眼用的是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嘴里衔着一只黄玉做的灵芝,灵芝下面挂着一串淡紫色的珍珠流苏,慈禧太后翻开着折子,点了点头,“法国海军的事儿**不离十了,今个的大典,我才是安下了心,不管别的事儿如何,这次和法国人作战,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在她的心里,根本不在乎什么越南人,可笑,如果中国的眼光一直局限于这些身边的藩属国,没有大局观,请问还做什么世界强国,还说什么纵横捭阖要崛起?越南死多少人都和自己没关系,但是法国的东西是自己想要的,他又在越南挑事,那么就自然要把他拿下,法国人如此短视的绿水海军计划,自己只是稍微煽风点火,把这个势力给培养加强了起来,借着中法战争大胜的契机,把法国人现在的先进军舰技术拿过来,那么就是不要赔款,越南这里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事情。
慈禧太后她不懂军事,但是她明白,一百多年落后的科学技术,如果不用非常手段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赶上列强的,特别是大型海军建造技术,列强根本不会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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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升龙大典(二)
不会分享的情况下,只能是用昂贵的费用去购买外国人的实体军舰,实体的军舰当然不会太差,但也不用指望太好,永远是只会把比较落后的军舰出售给中国,当然,这种技术是十分成熟的技术,那么意味着外国可以抛弃了目前的这个技术,利用中国支付的巨额款项来进行其他的研究,其他的研究当然可能会遭受挫折,但是有研究有发明,那么就意味着会发生无限的可能性,而没有这个可能性的中国,只能继续购买外国人玩剩下的玩意,这个玩意有可能是有用的,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外国人忽悠你买他们不要的破烂货。
如果在海军技术上持续得不到突破,那么购买军舰是不可能可持续下去的,何况这购买军舰一来是浪费钱,这个自然就不必说了,二来就是永远受制于人。
现在是和英国交好,可将来呢,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将来英国人发现不出售军舰给中国人,他们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这简直不需要预测,慈禧太后比任何人都明白英国的利益至上国策,他们绝对会禁止继续出售军舰的。
所以现在刚好有这样的机会,这样让两洋水师迅速的跨越式成长的机会,就好像是仙侠小说之中,一个初级修真者,突然用钱买到了一位神仙的金丹,服下金丹,便可以省却无数修炼时间,成就仙道,这种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并且只能是用大气运来解释了。
这样的机会绝不能放过,如果法国愿意的话,慈禧太后甚至可以放弃越南,将越南拱手相让,也要拿来法国先进的海军军舰制造技术。
当然这个制造技术只是比较先进的,但是给中国现在消化,远远足够!
真正知道慈禧太后所想要的,大约不会超过十个人,但是现在基本上说,天从人所愿,李莲英也恭贺,“老佛爷想要做的事儿,就没有不能成的,真真是万佛庇佑,洪福齐天。”
慈禧太后点点头,“这话说的不对,”她施施然的站了起来,“做什么事儿,都要看咱们有没有准备,有了这个准备,刚好就把法国人不要的宝贝都接了过来,还不会让法国人疑心什么,因势利导,就势而为,这才是办事的最高境界,”她今日显然是十分高兴,说话的声音飘了起来,宛若在云端,“这事儿,还没完,宣礼处准备好人手,”她从寝殿走了出来,低声的吩咐李莲英,“务必准备好,在马赛和法国海军部这些地方,时刻接受这些资料和档案。”
“还有那些法军的工程师和设计师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威逼利诱都要把他们都带了,法国人准备裁撤远洋海军,这些工程师肯定会面临失业的窘境,这是咱们的好时机,千万,千万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这些人到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咱们国内的人都带出来了。”
李莲英连忙称是,这时候已经走在中庭之内,轿子已经在候着了,今日是大场面,简单的西洋马车肯定是不行了,虽然一再精简,可必要的仪轨还是需要的,这是彰显天朝威仪,宣召武力的关键所在,这也就是所谓的礼部为何要排在诸部之事,国家之事,在礼,在武。
慈禧太后上了十六人的轿子,“银子从内务府拨就是,外头的那个赔款,直接解到户部就是,小安子在北边干的不错,杀了不少臭虫,抄家得的银子,只怕也不少了,支付这些费用足够。”她看了李莲英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内务府这些混账,以前失了约束,现在有人管着,能够帮上朝廷的忙。”
仪仗浩浩荡荡的出门了,细细的宫乐响起,到现在慈禧太后都不明白那些一个个举着的仪仗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规矩如此,倒也不用改变,再者这是在越南,倒也无妨,两边的新军穿着崭新的制服,各个配着腰刀,杀气腾腾的护驾,往南边行了一里多路,就到了新修缮的越南王城,阮文祥并陈文定已经在此候驾了,当然中国之臣也自然到了,黎道源是今日敕封之人,不能随意走动,只在新建的“敬天殿”等候,慈禧太后下了轿子,升殿,到了敬天殿,殿上摆着一只金丝楠木的宝座,这是慈禧太后的位置,是坐北朝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张椅子,群臣各国国主山呼万岁,慈禧太后落座,对着董元醇点点头,董元醇摊开黄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把在北京册封黎道源的圣旨上的意思又重新说了一遍,并且将升龙府定为黎朝之都,作为黎道源的都城,并加封郡王。
接下去是改换越南服制,越南的国王服饰被送了上来,没想到黎道源这个时候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臣乃中国之臣,虽就藩越南,此中国之心毫无改变,臣不愿意就越南服制,还请皇太后恩准。”
几个在御前站立负责调度大典的重臣都微微偏过头看慈禧太后的反应,慈禧太后目光一闪,微微一笑,“也不必如此,若是心向天朝,不在于服制如何,你既然就藩越南,入乡随俗,自然要穿戴越南服制。”
黎道源再三恳求,慈禧太后只是不肯,当然,越南人的服制在她看来,就和戏台上的戏服差不多多少,只是这入乡随俗不是一句空话,如果当政者和底下人的穿衣服都不同,谁会信任你,真的是越南之人呢?
黎道源被扶了下去换衣,不一会就换好了龙袍出来,跪在慈禧太后面前,旧年赐给阮朝的金印,已经被同庆帝在乾成殿当众销毁,所以必然要再赐一个,孙毓文捧着一个红木盒子出来,董元醇打开,里面就露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老虎,张牙舞爪的纯金打造的金印,慈禧太后站了起来,亲自把金印取出,交给了黎道源,黎朝复辟,就在这一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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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升龙大典(三)
黎道源恭恭敬敬的从慈禧太后手里接过金印,金印上面是八个楷书阴文字“敕封越南国主之宝”。这一刻,在越南黎道源自己的故国,接过了代表合法政权地位的金印,原本悬着的黎道源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又恭恭敬敬的三跪九叩谢过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命陈文定和阮文祥将新任越南国王扶起,接受诸国国王道贺,在远处观礼的米乐等人眼中冒火,但是神色十分暗淡,他们不得不承受这种无耻的羞辱,在这些该死的不具备任何和法兰西对抗的小国家面前,承认一个之前打败过的国家的国王脱离了法兰西的控制,但是他们没办法,沮丧的认识到,打败越南十分简单,想要打败坐在宝座上的那个邪恶的东方女人所统治的国家,才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各国国王都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奇形怪状,缅甸国王戴着金王冠,上面有一根尖尖的似乎是佛塔的样子,而文莱苏丹是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宽大的白色袍服,苏禄国王是昔日同治皇帝的伴读,又是亲王之贵,站在了班首,朝着丹陛上的黎道源鞠躬行礼道喜,米乐等人神色惨淡,在边上新军士兵的押解下,不得不站在各国国王后面朝着黎道源一齐鞠躬行礼。
礼成,慈禧太后并各国国王退场,让黎道源这个新上任的越南国王,和他的执政班子开个会,下个国是诏书什么的,慈禧太后下了丹陛,庆海走在了她的身边,对着她说了什么话,她走进了诸国国王之间,看到了其中一个明显是华人样子的男子,他也留着一头辫子,“你就是兰芳国的总统刘阿生?”
刘阿生听到慈禧太后询问,心里砰砰砰的乱跳,他此番不告自来,心里十分的惴惴不安,若非局势难为,实在是不愿意再来登门求助,之前兰芳国设立之初,刚刚建国,第一任总统罗芳伯就派人回清朝觐见乾隆皇帝请求称藩,但清廷以海盗匪巢视之,并未接受这个南洋华人在海外建立的国家。为此,罗芳伯郁郁而终,临终前他还交代国民,无论今后谁为国家领导,归顺大清之心决不可变。但是实际上大家伙已经断绝了归顺之心,此番擅自来越南升龙府,不仅是怕中国人不予理会,更怕他们就会把自己这个兰芳国总统当做海盗给抓起来!
还好大清态度温和,不仅招待了自己,还等同诸国国主一起安排,这下子就给了刘阿生信心了,听到慈禧太后询问,虽然心里十分紧张,却也知道这是兰芳国最后的一根稻草和机会了,他跪了下来,“外臣刘阿生叩见天1朝皇太后。”
他的话语带着一股南方广东闽南方言的味道,把“皇”字差不多都咬成了“房”,房太后,慈禧太后微微一笑,“起来吧,婆罗洲离着这里甚远,你远道而来,辛苦了。”
“拜见天朝皇太后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兰芳国上下都一心念念,虽然在海外荒芜的地方,但绝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生生死死都是中国人。”
慈禧太后点点头,“是忠义之士,你的事儿,我听庆海说过了,且不忙,现在是越南国王的好日子,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就是了,”慈禧太后见到了刘阿生似乎还要开口再讲什么,她连忙说道,说了这句就转身离开了敬天殿,刘阿生脸色有些惨淡,中国皇太后的态度很明确了,她不想讨论兰芳国的事情,看来,这次受到的礼遇,只不过是客套而已。
慈禧太后回到了行在的居所,准备换了衣裳睡个午觉,人在极度兴奋之后就容易疲倦,知道了法国海军的事情尘埃落定,她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之后终于觉得有些困了,她打着哈欠,让宫女把旗头给拆下来,发髻还要留着晚上赐宴大会,李莲英这个时候来报:“越南国王第一道旨意就是通晓越南全国,废止越南文字,全部用中国文字。”
慈禧太后倒了一点蜜膏到手背上,抹了抹,笑道,“黎道源很上道嘛,还有什么吗?”
“岘港交付南洋水师管理。”
岘港的事情,庆海应该和黎道源说过,南洋水师现在不能只在国内有军港,在南洋各地,都需要有军港,岘港是最好的地方,港口是深水港,最适合水师停驻,这个事情黎道源是肯定会答应的,但是用中文这个旨意,却是黎道源自己的主意了。
“很好,黎道源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小瞧文字文化这些的力量,“看来让各国世子来北京读书这件事,以后要更加的抓紧一些了。”
到了晚间,就是赐宴的时候了,敬天殿外的广场上摆满了桌子椅子,还有一个大戏台子,显然这是北边京师最流行的事儿,先吃饭,然后看戏。
各国国主都在此处,占据了东首的位置,后面有工商界代表人士,这些人就是跟着慈禧太后来越南买买买,建建建,运运运的财神爷们,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大约只有是在藩属国,这些商人工厂主才有机会说是和皇太后一起吃饭。西边是留给了天朝的官员,和越南黎朝的官员比如阮文祥陈文定等,今日黎道源是主人,不能不优待,于是在殿前,慈禧太后的御座边上,斜斜的放了一张桌子,就是给黎道源的,到了天微微暗下来的时候,慈禧太后升座,等候的群臣也入座,慈禧太后是追求美食的,不管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带着她的御厨们,今日虽然是人不少,但是御厨们什么大风浪没有见过?早就准备妥当,将各式山珍海味流水般的献了上来。
刚开始越南本土的节目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有几个歌姬,用的是昔日唐朝流传下来的唱法演唱唐诗,这倒是国内见不到的事儿,慈禧太后瞧着津津有味的。(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升龙大典(四)
之后就是中国的京戏了,锣鼓一点,乖乖隆冬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今日的头一处戏就是《八里桥》,这又是政治极为正确的戏,在这样的场合,不用这样的大戏是说不过去的,左宗棠看着《八里桥》洋洋得意,“接下去,老九,”他对着身边坐着的曾国荃笑道,“咱们也可以上这里头了!”
曾国荃也捻须微笑,“钦差大人,谭鑫培自然要来演您了,可这杨万楼,到底要归我才是!”
两个人哈哈一笑,举起酒杯互相敬酒,昔日心结自然不用说了,就在这一次酒中烟消云散,正是因为大胜,所以才有这样的心胸。
高心夔和王恺运坐在一起,上首的孙玉文对着王恺运十分看重,连连举杯敬酒,王恺运也不马虎,礼仪周全,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高心夔主持中法之战后勤所有事务,王恺运随圣驾参赞军政,都是一等一的功勋,又是慈禧太后最为信任的“北门学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什么时候外放总督,或者入六部执掌部务,抑或加封大学士,甚至再进一步,入军机处当差,也不是不可能的,孙玉文最会未雨绸缪,这样的好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王恺运也十分得意,眉飞色舞,丝毫未见矜持之色,他对着边上依然温和的高心夔笑道,“伯足你是做什么,筹谋多年,换来今日大胜,虽然不能够志得意满,但偶尔放纵一两回,也是无妨,有什么可担忧的?”
“我担忧的绝非国事,而是担忧你啊,”高心夔低声说道,“老大人复职,你在里面出力最多,”他抬起头打量了远处高踞台上看戏的慈禧太后,“西圣心里是最清楚的,老大人昔日和她掐的那么厉害,如今虽然臣服,可这心里说不定还有疙瘩,西圣虽然心胸宽阔,可到底是一女子,她说不定早就已经厌恶我们两个人心念旧主,可老大人昔日知遇之恩,我自然要粉身碎骨报答之,壬秋兄你才干胜我百倍,我死不足惜,可你如果被西圣厌恶,这就绝不会是好事情了。”
“不管以前如何,西圣之恩,也是大过于天,”王恺运轻声说道,“我自从见到西圣之后,就知肃顺,不能够成大事是有原因的,肃顺其人,太过高傲,目中无人,而西圣虽然也是雷厉风行,但却知道联吴抗曹,借力打力,肃顺不是西圣的对手,但是我自然也知,肃顺昔日的知遇之恩,故此,我这些年,差事之外,我更多就是找着机会,让西圣能够用肃顺,让老大人起复,重入京师,一来是报昔日之恩,二来也是让西圣有人可用,第三,最要紧的就是让老大人能够一展心中抱负!”
敬天殿之前,王恺运侃侃而谈,丝毫不为面前的歌舞表演丧失了理智,从这一点来说,高王二人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面前的繁华而忘却初心,“昔日诸葛亮遇刘先主,你可知水镜先生说了一句怎样的话?”
“他说,孔明虽得明君,却不得天时。”高心夔自然知道此事,见到王恺运说了此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为臣者,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同僚的相助,也不是搞什么朋党,而是要有一个值得性命托付的君上。若是有了明君,但若是不得天时,也是无用。老大人就是这个孔明,虽然有文宗皇帝的青眼赏识,却不得其时,故此之前的满腔大计付之流水,何况文宗皇帝也算不得什么明君,只是怠政,故此信任老大人罢了,如今西圣在朝,局面和二十年前相比,何至于天差地别!昔日几乎是老大人一人对抗整个朝廷,整个八旗,怎么会不败?而如今,西圣秉政,百废俱兴,什么时候都比不上如今,老大人的抱负到了如今,又是明君,又得其时,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王恺运端起了杯盏,喝了一口酒,高心夔只是沉默听着,“什么三姓家奴,什么朝秦暮楚,我知道外头的话儿是多难听,不过我不在乎,伯足,这人生在世,总是要有些追求的,西圣对我一样有知遇之恩,君主如此,再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我要把老大人拉回来,第一个,自然是为了帮助老大人,帮他一展才学,第二个就是让他来当西圣手里的钢刀,把那些阻拦的人一概都杀了,不能让西圣的仁慈之名有所妨害。”
“唯一的担忧就是西圣不准,”高心夔唏嘘说道,“所幸,西圣知道咱们的心思,她也肯不计前嫌,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苦劳上,到底是给了老大人一个体面,不,不仅仅是体面,如今的老大人不需要体面,他需要的是继续当差办事。”
“是,说到底,昔日之事,我真心的想法,就是怪罪西圣,但是参政如此多年,我这小小的抱怨也只剩下了钦佩之意了,恭亲王么,也不难怪我要帮着别人整他,实在是我不敢怪罪西圣,自然就只要去整一整他了。”王恺运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西圣明白的,但是她从来不拒绝,当然,我这点小心思,自然是不用多说,接下去,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了,西圣已经和我说过,接下去会免了我的官职。”
高心夔悚然一惊,“这!任秋兄,这是从何说起?您的大才,正是要用的时候,怎么会让你辞官呢?就算我们在老大人这里有什么私心,西圣也必然不会怪罪的。”
“伯足,这事儿是西圣决定了的,我私心比你重,她自然是知晓,所以我是不能够继续在通政司了,老大人担任了左都御史,管理的调查的就是官员的龌龊事,我再在通政司管理上的密折,这是绝不能够的,西圣虽然不喜欢搞制衡之术,但也必然不愿意和老大人有关系的人,完全把持着朝廷的耳目。”(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升龙大典(五)
现在演的是一出《红鬃烈马》讲的是王宝钏和薛平贵的故事,“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大人是如此,这个国家,也是如此,我的权谋都是帝王之术,上不了什么大台面,免了这个通政司的差事,我刚好可以好好研究学问。”
“伯足,咱们帮着老大人重返京师,昔日的恩德已经还了,你现在当了两广小总督,日后的差事,总是要在京中,你比我重感情,但决不能和老大人干系过于亲密,我在京中的管家送了贺仪去老大人的府中,老大人却是杜门不出,他很聪明,知道咱们的处境,君子虽然不忧谗畏讥,但若是能少些瓜田李下的纠纷,也是好事,日后就不必再见面了。”
高心夔沉默许久,“若论重感情,我怎么比得过你?”
“不用担心,我虽然从通政司上退下来,但是西圣不让我休息啊,她已经再给了我一个差事,这个差事倒是比以前的任何一个差事更深得我的本意,接下去不用在宦海厮杀,这点,只怕你们将来都要来羡慕我的,”高心夔连忙追问,王恺运只是笑而不语,“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头似乎突然来了一个什么人,跪在地上说着什么话,把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大家纷纷转过头,看着中间的甬道上头跪着一个人,李莲英走了下来,把他手里捧着的一个扁木盒子呈给了慈禧太后,慈禧太后摊开手,从盒子里把折子拿了出来,摊开一看,微笑的点点头,“这些怪猴子,就知道拍马屁,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把戏停了!”
小太监飞快的奔出去,告诉升平署的官员,快着些把戏停了,这必然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大家伙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和杯子,看向慈禧太后。
“有两件事儿,要说一下,哦,是南洋水师的奏报,”慈禧太后扬了扬手里的折子,“布尚道国已经剿灭,东景,”慈禧太后喊着苏禄国国主的名字,“恭喜你,又有了一块地方。”
其余的国主十分的诧异震惊,没想到,中国居然是说到做到,不过是几日,就将这个不听大清旨意的小国攻灭,不过细想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南洋水师的威力,就是法国人也无法抵抗,何况一小国乎。
之前就说明,此地将来归属苏禄国,苏禄国国主东景迅速的站了起来,从位置后面走出,拜服在地,“臣苏禄国上下所有一切都是天朝恩赐,若非天朝,苏禄国早就亡于西班牙之手,天朝之恩,苏禄国上下不敢忘。”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倒是和黎道源有的一比,“说这个做什么,你父亲侍奉天朝最为恭敬,原本就是要厚待,再者,你是英宗皇帝的陪读,和我的情分自然是不一样。”慈禧太后笑吟吟的说道,边上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把慈禧太后笼罩的似乎如云端的神袛,仪态端庄,容貌俊美,丝毫未见五十岁年纪的苍老模样,“起来吧,你在南洋,虽然远了些,也要经常回京瞧一瞧。”
东景再次叩谢谢恩退下,边上的吕宋国主脸色惨淡,近在咫尺的苏禄国得了中国如此大的便利,不敢说是南洋诸国之首,毕竟还有暹罗缅甸这样的大国在此,但是海上国家之首,是绝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自己呢,一直被西班牙人软禁在王宫之中,若非还有一些锦衣玉食,简直和大牢没有什么区别,今日的南洋诸国在升龙府见证越南国主登记大典,并朝见中国皇太后,若非自己据理力争,西班牙人见到中国如今在南洋势力如此之大,故此不得不派了几个人看管着自己前来升龙府,只怕自己这一辈子就无法出王宫一步。
中国之威,片纸诏书一下,就连西班牙人也无法违抗,实在是恐惧莫名,吕宋国主根本就无法自由行动也无法在没有西班牙人监视下求助中国,他只能是如此枯坐,等着吕宋国一步步的滑向无法预知的必定悲剧深渊。
“吕宋国主,”天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宛若仙音的女声,吕宋国主还在发呆胡思乱想之中,走了神,没有听到有人叫唤自己,赞礼的太监高喝道:“吕宋国主,皇太后有话下问,出班答对!”
吕宋国主顿时一阵激灵,连忙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我听说你那里西班牙人很是厉害,把王室一直囚禁在宫中,不得天日,这样的事儿,我知道了,实在是气得很呢,那里还能如此容西班牙人放肆!我也越俎代庖一次,多管了你们吕宋国的闲事,”这时候四周寂静无声,唱戏的供奉们站在戏台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维持着刚才的行止,夜间的风极为凉爽,慢慢的吹过了敬天殿前的广场,慈禧太后的话穿的老远老远,似乎还有回音,所有的人都毫无顾忌的看着慈禧太后,看着她到底要说出什么管了什么闲事。
她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熏鱼慢慢的吃了,“南洋水师出动,灭了一个小国,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这搂草打兔子,南洋水师已经去了吕宋国,把那些拿着枪威胁你的西班牙人都给拿下了,日后的吕宋国,将永远会是你的。”
李莲英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响起,吕宋国主的位置后,迅速的出现了几个侍卫,“拿下!”
跟在吕宋国苏丹边上的几个人迅速的被侍卫拿下,这些人自然也是西班牙人一党,来监视苏丹的,吕宋苏丹呆呆的跪在地上,似乎不太相信慈禧太后说的话,但是过了一会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砰砰砰连续磕着头,哽咽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百多年西班牙的奴役,就只是这短短几天就一下子抛却了!
“中国的藩属国,轮不到西洋人来放肆,”慈禧太后把熏鱼吃下,淡然就说了这么一番话。(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升龙大典(六)
吕宋此国,其实和大清没什么干系,西班牙人对于吕宋群岛的侵略很早就开始了,明朝覆灭的时候,吕宋就已经断绝了和中国之间的官方往来,这就是意味着,其实吕宋从未向清朝称臣,并且朝贡,之前要向中国归纳土地,但是被乾隆皇帝拒绝了。但是上有所好,下必从焉,慈禧太后在外面,最关心的就是这些藩属国,从苏禄到浩罕,再到琉球土尔扈特部,这都是一等一的关心,原本十分不重要的理藩院,顿时跃居诸院之首,对藩属国的羁绊,权柄甚至比都察院都要重要,所以庆海在这个位置上一做就做了十多年没有挪窝,直到他入军机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将理藩院尚书的位置让出来,但是他还是分管了理藩院,算得上继续主持这个工作。
慈禧太后希望增多藩属国,那么自然理藩院就义不容辞要在这个上面想法子,吕宋虽从未朝贡大清,但是清承明制,自然为中国之主,吕宋自然是中国藩属,这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所以这次大会诸藩,就把吕宋也顺带打包了进来,没想到吕宋苏丹这样的绝望之人,居然在慈禧太后这里得了一个天大的礼包。
“此番出兵越南,黎道源是知道的,我从未想要吞并各国藩属,大清虽然强大,可备武无害,乃是礼仪之邦,赫赫天朝,焉有吞并藩属之意?出兵越南,只是不忍越南子民被法人凌虐,故此应邀来越南和法人作战,我知道南洋这里,”慈禧太后放下了象牙筷子,电一般的眼光扫视众国主,有些人忍不住低下头来不敢对视,“有些西洋人在煽风点火,说中国强大,必然威胁南洋诸国,我倒是不懂了,中华强大,才能够保护各国藩属不受洋人欺负,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居然成了*****了?”
慈禧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响,可在殿前传的极远,坐在下首的左宗棠连忙站了起来,“这绝对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之言,若非朝廷,如今的越南已经成了法人的盘中餐,杯中酒,任由法人鱼肉了,而其余的南掌等国也必然不保。”
南掌国主也连忙站起来,谢恩道谢。慈禧太后摆摆手,“所以这些烦心的话,我不能够当真,却也不能够不当真,所以今个在这里说句明白话,中国强大,绝非会将火枪大炮对向藩属之国,当然了,这前提是不要乱来,”慈禧太后招招手,边上的小太监提壶上前,给慈禧太后倒了一杯酒,“比如这个布尚道国,不听中国号令却对着洋人阿谀奉承,死不足惜。”
黎道源连忙说道,“皇太后所言甚是,南洋诸国,多年以来,赖天朝之威才能保全至今,且不说他国,就说越南,若非天朝援助,只怕这时候,越南上下欲当亡国奴亦不可得。”
吕宋苏丹连连磕头,吕宋虽非中原之人,可这对于中国礼仪还是十分明白的,慈禧太后微微一笑,让太监把吕宋苏丹扶起来,“昔日就想来助你,只是这水师尚未训练完全,如今趁着越南大胜,把西班牙从南洋赶出去,想必他们也不敢炸翅儿,不用多礼了,快入座吧,我还有话要讲。”
慈禧太后扶着桌子起身,底下的人也连忙一齐站了起来,慈禧太后虚按了按,请大家落座,“只要诸藩对中国一如既往的忠义两全,天朝自然就不会亏待诸位,这自然是承诺,如果不信,倒是可以问一问,吕宋国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慢慢的走了下来,李莲英扶住了太后,“刘阿生总长,你的兰芳,虽未得我中国册封,但兰芳国百姓都是华人后裔,算起来,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你既然肯自动来升龙府,那么就是有缘,你心里所想,我已经知道,必然能称心如意,我已经下旨,命理藩院和荷兰人划清婆罗洲界限,不许荷兰擅自侵犯兰芳,你意下如何?”
今日对于在座的苏禄、吕宋和兰芳来说,都是大大的惊喜,苏禄国白得了一块土地,吕宋驱逐了西班牙殖民者,兰芳而回归到了中国,圆了他们几代人梦寐已久的事情,刘阿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多年孤魂野鬼,今日终得天朝眷顾,可以归返故国,臣兰芳国愿纳土归降,请皇太后在婆罗洲设衙门,并派官员管理,一如中原之例。”
苏禄国主东景也站了起来,“臣亦愿在京师当一门子足以。”
吕宋国主复又扑通跪了下来,“臣亦愿如此,昔日乾隆万岁拒绝吕宋纳土归降,致使被西班牙恶人侵占,但吕宋国崇华之心不改,一如旧日。”
这个时候黎道源也来凑热闹,“越南国亦如诸国之心,愿并入中华之国。”
其余的国王惊骇莫名,这些人,莫非是吃错药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来闹,其实对于南洋诸国来说,除却几个有数的大国比如暹罗缅甸还能稍微有些力气抵抗住洋人的骚扰之外,其余的藩属国,说的好听是藩属国,其实也就是城邦而已,占据了一小块的地方,这样的国家,殖民者大约甚至不用出动军队,就可以把这些数十个国家都尽数灭绝。
东边有吕宋、屋同、沙瑶、玳瑁、宿雾、文来、南旺、大港、笔架山、密雁、中邦以宁、麻里吕、米**、高药、武运福河、仑岸塘、吕蓬;西边有下港、暹罗、旧港、交趾、柬埔寨、丁机宜、顺塔、占城、麻六甲、大泥、乌汀、礁林、新州、哑齐交、留吧哪彭、西宁、陆坤占陂、高趾洲、篱木、高提里邻、吉连单、柔佛、吉宁邦日、隶安丁、义里迟闷、苏禄、班隘。这些零零碎碎的除了一些已经灭亡的,其余的差不多尽数到齐,都是不请自来,以前只是和中国有些贸易罢了,现在见到了这些国家得了大便宜,都是眼红的紧,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站了起来,跪拜下来请求纳入中国。(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升龙大典(七)
群情粥粥,似乎大有中国皇太后若是不肯,就要长跪此处的架势,缅甸和暹罗、柔佛等几个大国的国王虽然不愿意,但在这个时候却也不能什么态度都没有,也连忙跪下来,做出了一副臣服的样子。
慈禧太后环视一周,她的火钻耳环在灯光之下闪闪发光,似乎真的有一团火烧着一样,太后微微一笑,颇有自得之色,“好了,大家伙的心思我都知道了,都起来吧,别跪着了,”慈禧太后复又走回到了位置上,坐了下来,“本宫的意思很清楚,中国没有吞并藩属的意思,今日宣召让大家伙都来,一来呢,我从未和这么多各国之主在一起见面过,叙叙旧说说话;二来,给大家稳稳心思,之前洋人们在南洋厉害的很,如今却是不同了,南洋是南洋人的南洋,也是中国的南洋,不容许,也不可以让西方人在这里耀武扬威,以前水师没有成,所以帮不上大家伙,既然如今各国之主都愿意听中华号令,那么自然,往后的日子,就都由中国来帮助各位了。”
黎道源迅速的站了起来,鞠躬行礼,“越南与中华永为父子之邦,若有违背天朝之意,必叫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好了,何须说的如此?咱们都是一家子,”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就比什么都强。”
慈禧太后举起了酒杯,准备敬酒,结果这个时候侍卫首领进场跪了下来,“监视吕宋国主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拿下,现下就押在外面,请皇太后的旨,如何发落!”
慈禧太后不紧不慢自己喝了一杯酒,“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嗻!”
敬天殿外面顿时响起了一排“砰砰砰”的枪声,闹得大家心惊肉跳的,不少人的腿肚子都发软了,慈禧太后是若罔闻,命太监又倒了一杯酒,拿着赤金镶嵌红宝石的酒杯款款起身,她的衣裳在夜风之中飘然欲飞,宛若神仙妃子,“诸位国主,有一句老话,今个我倒是先说在前头,那就是,”
“金杯汝共饮,白刃不相饶!”
“来,满饮此杯!”
慈禧太后携越南大胜越南之势,在升龙府大会诸藩,恩威并用,降服诸藩,不宣而战,先灭布尚道,再攻打吕宋,驱逐西班牙人,又护下兰芳,严令荷兰人不许骚扰兰芳并华人,荷兰不得不退到马六甲以南之地,至此,南洋诸藩尽数归顺,无人敢有违抗之心,吕宋苏禄等国虽然再三要并入中国,慈禧皇太后只是不许,“既然是父子之邦,就没有父亲贪图儿子家财产的道理。”诏令不许,命各国和睦相处,并且互通有无,南洋防务均由中国承担,所在国提供粮草,中国绝不干涉诸国内政,理藩院只是负责各国外交之事,其余经济政治均不干涉,此乃善政,诸国没有不听命的,有越南苏禄等过珠玉在前,各藩属国也迅速的真正臣服于中国,几十年之后,南洋尽数为说华语写中文之地,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南洋诸国除了马六甲一地外,其余的尽数归心清国,这是中法战争胜利之后的最大战果,从此两广浙闽才是真正成了不设防之地,南洋之通道,要想越过这些藩属国的眼睛而突袭进攻东南沿海,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这事办好,就再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了,慈禧太后第二日就摆驾离开升龙府,将越南还给了黎道源,黎道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看中了学妃,吞吞吐吐的来请求将学妃留下,赐给他作为妃子,这是小事,自然没有不肯的,再者学妃为前朝嫔妃,今日又为黎朝开国君主之妃,也算是安抚人心的一种,只是不知道阮文祥心里是如何所想,学妃颇受黎道源恩宠,没几年,就诞下后裔,黎道源大喜若狂,亲自捧着这个男婴入京朝见,并让自己留在京中的母亲看护,从此,黎朝世子均住在中国,要不在京师,要不就是桂林府,成为定例。
慈禧太后离开了升龙府,前往海防港,祭奠在此地战死的两洋水师战士,其景令人震撼,随行的大清日报记者在报纸上的随军记录连载之中这样说的,“其天澄碧,其海泛白浪,海天一色,两洋水师军舰均鸣笛致敬哀悼阵亡战士,港内已经立好墓碑,皇太后亲自拈香祷祝,礼毕之后,突然狂风大作,绢花飞舞,直上九霄,宛如玉龙飞天,英灵不远,庇佑中华,诚哉斯言!”
随即慈禧太后在两洋水师的护送下,缓缓北上,先到了钦州,看了看冯子材的故居,又召见了冯子材的妻子,勉励感谢,随即到了广州,参观佛山公会,鼓励他们把企业办的更红红火火,并且欣然题词,这次返京,就一路都是坐船了,但是行的极慢,从广州到了梅州,又到了马尾福州等地,随即突然转向东边,突然到了澎湖,然后再往东,靠近了台湾,虽未登岸,却是沿着台湾岛的西海岸一路北上,再到了温州,温州此地已经出现了许多的家庭式作坊,慈禧太后视察之后,发表了一个重要的讲话,然后继续北上,宁波,杭州,上海,到了南京,沿着京杭运河北上,沿途的重镇都进行了查访,后来朝廷将这些视察之中的讲话编撰成了书籍,称之为《南巡圣录》。
等到慈禧太后到了通州的时候,已经是秋天过了重阳节,北国已经有了寒露冰霜,在广州和法国人谈判的郭嵩焘传来了好消息,中法经过了差不多半年的谈判,终于敲定了《中法广州条约》,全文呈送御前圣览。
这个条约算是正经的一个战争之后的条约,当然是战胜了之后的正经条约,若论意义,和之前宣宗皇帝第一个签订的《江宁条约》差不离,只是今年不同往日,胜负之势逆转,扬眉吐气人的轮到了中国。(未完待续。)
一百零二、升龙大典(八)
重阳节过了,在西洋历法里面,已经是十月下旬,此次的条约为了和之前第二次鸦片战争签订的北京条约予以区分,又被称之为“中法新约”。
选在广州,是极有深意的,这个地方经历了虎门销烟,此事成为外国侵略中国的开端,第一次鸦片战争第一次战斗也在这里,关天培为国捐躯。可以说,这是一个惨痛回忆的城市,是几十年来堕入深渊的开始,也是耻辱和羞愧夹杂着的城市。
“大清国大皇帝、**民主国总统,前因两国同时有事于越南,渐致龃龉,今彼此愿为了结,并欲修明两国交好通商之旧谊,订立新约,期于两国均有利益,即以光绪十年八月二十八日奉旨允准者作为底本,为此两国特派全权大臣会商办理签订条约如下:
第一款,越南为大清国之藩篱,主权在大清国,此事为中法两国共同确认,同时法国保证不会再在越南再生事端并谋求政治权利;
第二款,越南全境主权为升龙府政府所有,承认法国在西贡的治权,平顺、平阳、平福三省之南的南圻地区租借给法国政府使用,租金每年十万法郎;法国方面可以在西贡地区保留一千人的陆军士兵并不超过两千吨的军舰吨位总量,若需增多,须向中国申请之;
第三款,大清国允准西贡法国商人及法国保护之商人并中国商人运货进出。其贸易应限定若干处,及在何处,俟日后体察两国生意多寡及往来道路定夺。须照中国内地现有章程酌核办理;
第四款,法国赔偿大清国款项4500万法郎,画押之后六个月支付;转让6%的苏伊士运河股份支付给大清国;
第五款,大清国应妥善安置法军俘虏,并且帮助其顺利抵达西贡重返法国;
第六款,中法现立此约,其意系为邻邦益敦和睦、推广互市,现欲善体此意,中法约定,由法国在越南负责建设不少于三百公里的铁路工程。彼此言明,日后若中国酌拟创造铁路时,中国自向法国业此之人商办;其招募人工,法国无不尽力劝助。惟彼此言明,不得视此条系为法国一国独受之利益。
第七款,此约一经彼此画押,大清国海军立即奉命退出金兰湾,并除去在海面搜查等事。画押后两年内,清兵必当从越南全行退尽。”
第十一款,中、法两国前立各条约、章程,除由现议更张外,其余仍应一体遵守。至此次条约,现由大清国大皇帝批准及**国大总统批准后,即在中国京都互换。”
王恺运抑扬顿挫的把整篇条约宣读完毕,果然大家伙对这个条约十分的满意,阎敬铭是管账的,四千五百万法郎,折合银元大约是八百万左右,这个银子算到对法作战的明面账本上,那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多多少少有了补贴,当然他没高兴太久,这笔钱子只是在账面上,实则没有到账。再者这个苏伊士运河的股份,和之前从英国分来的那个股份不同,这个股权的钱息,慈禧太后已经说清楚,归属户部使用,所以,这里是细水长流每年都固定有笔银子的,不管是拿来归还债券的利息,还是做别的事情,都很妥当。
远在越南的黎道源也十分满意,昔日黎朝,一直搞不定内部的诸侯势力,又有郑主,还有什么阮主,黎朝国君和周天子差不多,只控制了都城附近的一带,如今整个越南都归属黎朝,虽然留了一小块给法国人,可饶是如此,和以前也是天壤之别。
在广州全权负责谈判的左宗棠也十分的满意,他自认为大约这是他晚年最辉煌的一件事情,代表中国打败了法兰西,又代表皇帝在条约之上签字画押,将条约签订,自己绝不会和琦善那样倒霉,而必然会荣耀返京。
军机大臣们也很满意,特别是随驾的一干军机大臣,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参赞军务又伴驾随行,这功劳慈禧太后都是瞧见的,将来必然有所封赏。
冯子材和刘永福自然也不必说了,令人奇怪的是法国国内的民意主基调居然也十分的满意,第一,这个赔款的金额比之前的价格低了三分之二左右,第二,中国也开放了西南各省之中的钦州、凭祥等地作为法国的专属通商口岸,还给了法国在越南修建一条铁路的机会,这对工商业也是一个利好,最要紧的还是法国人一直希望的西贡府还保留在自己的手里,虽然地盘有些缩水,但是还有这样一个东南亚的桥头堡,能够体面的在这里有一块殖民地,在战败的情况下,中国人的条件不算苛刻,而且军事和财政委员会的大佬都清楚,这笔款项根本就没有支付出去,中国方面还支付了五百万法郎,补齐了五千万法郎,重新向法国购买了所有的远洋海军技术图纸和相关资料。以及几艘正在建造之中的大型铁甲舰,也都低廉的价格卖给了中国。
这里面的密约是必须要在正式条约签订之前签订的,所以,中国相关的人员已经前往法国的各大军舰制造厂接收资料了。
慈禧太后当然也很满意,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秉政多年,没想到见到了如此大的战果,居然还是忍不住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她深吸了几口,点点头,“很好,这一战,咱们不仅胜了!还把想要的都拿来了,这都是大家伙一起的功劳,我可以这么自豪的说,洋人们想要随便欺负我们的时代,接下去是不可能会有了。”
群臣恭贺,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且不用这个时候恭贺,等回到京中再好好的热闹一番,把条约递送京中,准备用印,交换用印之后生效。”
“告之全国,宣大捷!”慈禧太后慢慢站了起来,眼中全是坚毅骄傲之情,“越南战事就此结束!”(未完待续。)
一百零三、庆寿贺捷(一)
九月一十一日,慈禧太后到达京师,光绪皇帝,监国大臣醇亲王、亲贵大臣,军机内阁,六部九卿尽数到齐,在郊外迎接,御驾到了神武门入宫,慈禧太后顾不得休息,马上在养心殿升座,宣布中法达成谈判之事,命礼亲王,军机处会同礼部、吏部、兵部准备嘉奖有功将士和后勤官员,礼亲王随即上奏,“今年乃是皇太后五旬圣寿,应该早早就准备着庆祝大典,奈何法人肆虐,故此不得不拖了下来,眼见着马上就要圣寿月了,皇太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劳苦功高,如今既然大胜,两国议和,再无战事,奴才以为,将庆祝圣寿和犒赏将士一起操办起来,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这个建议不错,大家伙都觉得可行,慈禧太后的生日是十月初十,恰好还剩下一个月,时间当然是匆促了一些,可将大胜和庆祝生日结合起来,慈禧太后必然喜欢。
果然,被礼亲王揣摩到位了,慈禧太后笑容满脸,“这事儿办的好吗?原本我是不准备过这个生日的。”
“必然办得好,”礼亲王连忙立下军令状,“办不好,请撸了奴才的宝石顶子!这样的喜事,实在是千古难遇,请西圣好好瞧一瞧底下人的办事当差吧!”
军机领班大臣这么说,自然就没有什么难的,一声令下,差不多整个顺天府到天津省再到直隶,都忙乎开了,其他的地方倒也没什么特别骚扰,只是要将道路和相关公共设施修缮一番,务必要搞的光鲜亮丽,这个当然是面子工程,但是面子工程,到底还是有些用的,直隶的官道许久没有修缮,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整治了一番,之后全国各省都因为为了迎接慈禧太后寿诞,将各地的道路进行了新建扩建或者修缮,几日之间水泥供不应求。
天津到京师的接送归国战士的火车已经安排妥当,好几条火车专门被交通部拨了出来,刷了金色的油漆,十分耀眼,作为各军战士的专列,在天津候着,除却必要的防守之外,南洋水师也纷纷北上,各地轮船招商局,比如广州福州宁波上海等地的轮船局,都义务南下搭乘战士北上,这样分批分次差不多到了十月初的时候,除却驻扎当地的新军士兵之外,其余的新军和黑旗军萃军的将领都已经北上,从天津出发到了京师。
冯子材和楚云飞虽然年龄差距甚大,可最为投契,两个人就呆在同一个包厢里头说话,快到了京师地面,火车慢慢的慢了下来,楚云飞正在低头看着报纸,冯子材原本在喝茶,结果无意之中瞄到了外头的场景,不由得微微一愣,嘴角的茶水滴在了胸前。
“外头怎么会这么多人!”冯子材撅着屁股看着玻璃外面,外面铁轨的两旁都已经站满了人,各个朝着火车上热烈的看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彩旗挥舞着,叫喊着,声浪开始一股又一股的涌入了车厢内,大家伙都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场景。
楚云飞放下了报纸,见到冯子材不顾及形象的趴在玻璃窗户上,不由得取笑道:“老将军,注意素质,您这个是演大壁虎呢?趴在玻璃上,差不多整个脸都要贴上去了。”
“外头,怎么怎么会这么多人?”冯子材结结巴巴的问道,火车汽笛轰鸣,表示火车站已经到了,楚云飞见到外面的如此多人也觉得奇怪,不过既然是冯子材发问,他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晓,只是说道,“嗨,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人想必都是来欢迎咱们的!四九城里头,吃饱了闲的慌的人,不少!估摸着想着见您冯大将军呢,听说冯将军还有一位小女儿,长得很是秀丽,皇太后都赞许过的,说不定这些人得了消息,都要拿着东西来提亲呢,瞧见没有,人家鼓乐班子都请来了!”
这时候冯子材可没空和楚云飞斗嘴,外面的人越来越多,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却已经进入了人海之中,包厢的大门被打开了,李云龙走了进来,他那冷冰冰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激动的神采,“冯将军,楚云飞,马上准备下车,西圣有旨意!”
两个人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整了整衣服,方弘毅、李云龙、吴长庆、楚云飞、冯子材、刘永福、唐景崧等依次下车,到了站台,维持秩序的警察已经将此地挤出了一块空地,警察们手拉着手,外面全是人,等到这些人下了火车,见到一个欢呼一声,北京火车站的屋顶险些被欢呼声掀翻。显然这些人都是自发来迎接战胜归来的士兵将领们的。
“是冯老将军!西圣爷题诗的那一位,白发苍苍,可到底是精神抖擞啊,真不愧是唯我冯大将军!”
“那个胸前绣着一只鸟儿的官儿,应该就是唐景崧,今之班超!”
“新军的个个都是好汉!瞧见没有,那个阴沉沉的应该就是李云龙将军了!听说他一刀就把法军副元帅的头给砍下来了!”
人声嘈杂,热闹非凡,原本开始大家伙都是各喊各的,到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振臂一呼,“新军万胜!大清万胜!”
“新军万胜!大清万胜!”
“新军万胜!大清万胜!”
新军的士兵们陆续从火车上下来,在站台上排成几列,十分整齐,站在方弘毅等人面前的一个礼部官员,摊开了手里头的黄绫圣旨,“有旨,诸将听旨!”
新军自方弘毅以下,尽数单膝跪地,外面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听着朝廷有什么旨意,“新军北上,先入丰台大营休整七日,为庆皇太后五旬圣寿,贺越南大胜,奉皇太后懿旨,十月初一至初三日,新军士兵入长春园、绮春园游览。初九日再行大典,钦此。”
大家伙顿时轰然出声,天家的园林,居然要开放给新军士兵游览了?这是多大的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