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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全文阅读

作者:菌紫茶     神捕大人又打脸了txt下载     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威胁

    鄞诺知道,此时该他登场了。

    他恍然走出阴影,一步一步踏的极重。

    “杨教谕,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配着满屋幽寂的黑暗,恍若从地狱走来的使者。

    杨之拓周身立时一颤。

    这个声音,这个人,便是化作了灰,他都认得。

    他恨不能立时挣开绳子,冲到鄞诺近前,手刃仇雠!

    “鄞诺!你还敢出来!?”

    杨之拓绝望又愤怒的叫喊着,额上青筋根根暴起。

    鄞诺脚步依旧平缓,表情却沉肃得吓人,犀利的目光在昏暗的烛火下闪动着森然的寒芒,“杨教谕,就如方才温小筠所说。人在大悲大恸的时候,总会忽略掉最关键的问题。现在,就由我来给你提个醒吧。

    这帮子山贼的水平到底如何?

    他们可是寻常那般上不了台面的粗莽蠢物?”

    杨之拓切齿一笑,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他们可是本公子见过最厉害,最神鬼莫测的山贼。把他们看成是寻常粗莽贼匪,我看你们可是要倒大霉了!”

    鄞诺点点头,“没错,这群山贼很厉害,据我们查实,他们与在兖州府制造出一系列悬案的温香教根本就是一伙人。

    他们厉害到了什么地步?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明白白的杀了巡抚公子,就叫巡抚大人拿他们没有半点办法。可就是这么一群神出鬼没的高人,却叫我如此轻松的就砍下了杨老大人的头,更轻而易举的绑架了你。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成座上宾,当成他们言听必从的军师吗?”

    杨之拓目光惊碎一片。

    鄞诺的话,字字如刀,直直捅进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鄞诺的话还在继续,“滕县只是他们一个发起地,温香教与东山山贼关系匪浅,这次出现的火门门主就是证明。但是其他三门门主又在哪里?甚至还有一个巾门小鬼都没出现,滕县八成只是饵,

    他们真正想要拿下的地方是哪里?你知道吗?

    你听说过吗?”

    “呵呵,”杨之拓强打着最后一口气,冷笑了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这是想要离间我与火门门主吗?很遗憾,我虽然年轻,却不傻。你们算盘打得再精细,也是要落空了。”

    温小筠叹了一口气,“离间你们关系的人,真的是我们吗?

    换而言之,一直以来,最提防山贼的人,分明是你才对吧。”

    杨之拓笑得更大声,“呵,真是好一张利嘴。”

    温小筠嗤然一笑,“利嘴也有说错的时候。比如之前那一段,我便说错了。

    大悲大恸往往能叫人忽略一些关键的事情,但那夜杨老大人被刺的情形,你看得再清楚不过。山贼们的所作所为,你全部看在了眼里。

    你看清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杨老大人虽然跟他们有往来,但并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不然依着温香教贼人的脾气,杨老大人早就对我和鄞诺下杀手了。

    但是你们没有,虽然有试探,有排挤。但始终忌惮鄞推官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想将事情直接做绝。

    只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杨老大人,甚至整个杨家,对于山贼,只是合作关系。你们真正的抱负,还在官场之上。

    即便是前一夜,我和鄞诺将你们杀人栽赃的伎俩戳破,走投无路之下,你们才想借用山贼的势力,把我们连并着符云朗一同做掉。

    我猜想即使是走到了那一步,你们依旧是不想造反。

    即便把滕县屠了,你们仍抱有最后一点坚持。那便是将现场伪装成被山贼攻击洗劫的假象。

    滕县官员大部分殉职,你们作为浴血奋战者,最终保全了衙门,打出了山贼,只等朝廷援兵到来。

    反正东山的山贼早有全歼一县捕班的案例,发展到这一步,可能性也是十分大的。”

    杨之拓脸色顿时一沉。

    此时的他,忽然想起了温小筠之前的一句话。

    现在的他们,就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什么想法,什么计划,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然而温小筠真正心理攻坚战,才刚刚开始。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温小筠这一次,要攻击的就是杨之拓心里最软肋的地方,他的家人。

    “杨公子虽然面上冷酷无情,对于家里人来说,却是最值得依赖的存在,

    这一点,从你对杨老大人的态度上就能看出。

    身首异处的杨老大人之所以能开口说话,除却幻觉的影响,却也是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投影。

    于父亲,你是个好儿子,于妻子儿女,你更是位好妻子,好父亲。”

    听到温小筠突然谈及家人,杨之拓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第32章 杨夫人

    温小筠的声音无波无澜,平静的祭出了一计诛心杀招。

    “杨公子,温某人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父子二人感情甚笃,按常理来说,杨老大人意外身死,凶手与凶案细节都已十分明了。按常理来说,事后,你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杨老大人的遗体运回家中,好生安放,直至出殡下葬。

    可是你没有,你就这样将杨老大人的遗体大咧咧放置在混乱不堪,又停放过无数冤死者尸身的停尸房里,这可大大的有违人子基本的孝道呐。

    如此反常,到底为了什么?”

    杨之拓紧紧咬住嘴唇,死死的瞪着温小筠,并没有回答。

    温小筠转脸看向鄞诺,噗嗤一下轻笑出声,“答案其实很简单。不想将杨老大人的尸身送回杨府,为的是不叫山贼们将目光转到杨家府上。

    杨府里面又有什么玄机呢?表面上,杨府依旧如故,人员往来都很正常。但实际上杨之拓的妻子儿女已经被秘密送出了城。

    因为杨公子不愿意受别人的要挟。”

    杨之拓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额上的汗涔涔而下。

    实际上,在父亲谋划的杀人案被温小筠在衙门里揭发出来时,他就紧急派出亲信心腹,连夜秘密送妻儿出城。

    他的嗅觉从来都最敏锐。

    火门门主佘甘那时正因为别的事,下山与他杨家联络。

    千头万绪的各种危险都挤在一时间发生,他本能的感觉到大事不妙。

    在带着一众山贼前往衙门援救父亲之前,他便动了保护妻儿的想法。

    可这事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两日。温小筠与鄞诺之前一直在查别的案子,山贼那夜屠衙门后,他和鄞诺更是一路逃亡,怎么能如此之快的将他家消息打探如此详细?

    更何况家里很多下人目前都不知道后宅的夫人与小主人离开。所有的人都被他下了死命令,严防死守的保护在前院,以防不轨之人侵扰。

    温小筠到底是怎么打探出来的?!

    像是看出杨之拓心中所想,温小筠微笑着说道:“杨公子,不必疑惑了,我早就说过,我们比你肚子里的蛔虫,都要了解你。”

    鄞诺的眉梢不易察觉的微微动了一下。

    杨府里面的内情,他与温小筠根本不知道。

    温小筠完全是根据事情细节一点点推理出来的。

    她如此说法,应该是增加摄魂夺魄大法的可信度,从而进一步去套杨之拓的话。

    实际上,这一次鄞诺对于温小筠的猜测,只猜对了一半。

    “杨公子,还要告诉你一件更不幸的事。”温小筠转回头,望着杨之拓,目光幽幽。

    杨之拓气得周身都在颤抖,“温小筠,你若敢对我妻儿下手,我杨之拓定要你千百倍偿还回来!”

    温小筠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从袖子里拿出一件玉佩,颇有深意的在手里把玩着,“杨教谕,你放心,我们说归到底,都是衙门的吏员,不是什么杀人绑票的山贼匪寇。

    我们对杨夫人照顾得十分周到,特别选了一处好居所,供杨夫人和小少爷暂住呢。”

第33章 内应

    直到看见温小筠手中玉佩,杨之拓才算彻底放弃挣扎。

    那是他妻子随身之物。

    拿出这件,就证明妻子与孩子的确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温小筠说的不错,身为朝廷吏员,他们不会去害他妻儿的性命,可是朝廷会。

    只要杨家造反的事情一得到落实,满门抄斩,便是杨家唯一的归宿。

    刘冯汉直接给看呆了。

    温小筠这人简直神通得不像话。

    不仅能派出人先知先觉的做好埋伏,将杨家少奶奶和小少爷半路截住,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杨夫人的随身之物。

    说他是神机妙算,感觉都屈才了。

    鄞诺却看的分明。

    那块玉牌分明是温小筠在刑房室证物间里拿来的。

    之前调查杨之拓与几个胥吏财物丢失情况时,温小筠无意中在证物房里看到一件类似的。

    自己当时还跟她说过,杨之拓家里人都有玉佩,用料作工都很类似。

    再不知温小筠是什么时候动了心思,将那玉佩随手拿出来。

    也亏得这屋子光线昏暗,再加上之前铺垫了那么伏笔,杨之拓心里的防线一个一个被攻克的差不多了,现在才能顺着温小筠的暗示,想到他最担心的事。

    而且她这一手玩得还特别漂亮。

    只是拿在手中把玩,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给杨之拓留足了想象空间。

    “女人是我杨之拓最不缺的东西,孩子更一样。有新女人,就有新孩子。你威胁不了我任何。”

    杨之拓不再挣扎,瘫软了身上力道,别过头,闭上眼睛,任命躺平。

    温小筠唇角笑容益发明显,她知道,杨之拓已经彻底上套了。

    她一面收起玉佩,一面耐心十足的劝说道:“要列的事实,温某人都已说完。事已至此,摆在杨教谕面前的选择,只剩两个。

    第一个,赌上所有身家性命,去给山贼当替死鬼。

    对杨老大人,他们都可以说弃就弃,就更不要说你这位杨小大人了。

    不仅如此,杨教谕你跟着杨永急匆匆离开衙门,既没有回家,也没有跟山贼打招呼,就这样跟别人密会两个时辰。

    只身回去,胜算几乎没有。

    第二个,便是赌上为杨家翻身的希望,回去山贼那里做朝廷的内应。将功补过,即便不能给自己挣回一线生机,也能保家人平安。”

    杨之拓依旧死死的闭着眼睛,不做任何回答。

    温小筠走上前,开始帮他解开床上绳索,“机会我已经给了杨教谕,现在杨教谕就可以离开,只是一旦离开,我这边就会上报杨家造反。”

    杨之拓倏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温小筠,“你,你真的要放了我?”

    温小筠用力抻拽着绳索,回答道:“即便你不做内应,山贼也已经不信任你了。比起杀了染脏自己的手,还不如放你回去,被他们杀掉,也算自作自受。”

    说到这里,温小筠手上动作忽的一停,似笑非笑的盯住杨之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衙门,直接逃跑。只是现在满城都是山贼,不等你跑到城门,就会被他们抓回去。山贼处理叛徒的手段,想来杨教谕应该没有见识过呢吧?”

第34章 狡兔三窟

    山贼处理叛徒的手段,杨之拓自然见识过。

    此刻的他很清楚,自己看似有很多选择,却是一个选择都没有。

    即便他现在能奇迹般的从鄞诺抢过温小筠,当做劫持的砝码,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把他们三个都杀了,出去后,在山贼手上,最后也是一个死。

    因为山贼从来就没把他和父亲当成过自己人。

    更何况他半点武功不会,别说杀了鄞诺三人,真打起来,怕是连人家的衣角都够不着。

    只看着杨之拓怔愣的神情,温小筠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明白,是抛出最关键的问题的时候了。

    “你以为,给你送信的人,送的就只是信吗?”

    鄞诺闻言目光陡然一寒。

    温小筠这一招可谓是诈招之中的王中王。

    含混不清的只提个送信,听在杨之拓耳中,联系前面山贼的前情,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专门给他和山贼传递消息的送信人。

    但事实上,温小筠和他目前还没有抓到山贼与杨家联系的关键人物。

    现在下山的山贼,还仅仅只是山贼的一小撮人马、先头部队。

    那么大队人马与滕县里面的人,很可能还会依照联络杨家的线路沟通消息。

    进入滕县这么久,除了调查苏雪心与王巡抚家的事,对于山贼的各种消息,鄞诺也没少探查。

    东山山贼一贯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才查到他们的老窝,晚上突袭围剿,就扑了个空。

    简直比狡兔三窟还多三窟。

    换句话讲,温小筠前面讲了那么多话,为的就是套出这条消息。

    只要摸清了这条线,甚至可以顺藤摸瓜的直接找到山贼所在的大本营,直捣黄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鄞诺莫名兴奋起来。

    他可太想知道这条线的真面目了。

    眼见杨之拓的脸色变了有变,鄞诺不觉屏住到了呼吸。

    ·········

    一刻钟之后。

    送走了杨之拓,温小筠急急将鄞诺和刘冯汉招进屋里

    “鄞诺,你立刻发动滕县周边县市黑白两道所有的人脉关系,从各种细节中打探出杨家人逃走的路线。当然,如果你的朋友里有信得过,又有足够人手的,最好将杨家人全部控制住。

    有了杨家整族人做质,杨之拓心中必然会有所顾忌。杨之拓在赌,咱们其实也在赌。只是咱们手中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即便是赌局,胜算也要在八成以上。”

    刘冯汉这才回过味来,“难道刚才的话,全是在诈唬杨之拓的?

    鄞诺勾唇一笑,“不是诈唬,只是顺序有些许出入罢了。先告诉他后果,我随后就去将他妻儿控制起来。”

    温小筠笑着点点头,“没错,有了杨之拓的肯定,找到他的妻儿,更容易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鄞诺,虽然杨之拓没有直接告诉咱们山贼送信人的消息,但是经过这么一番挑拨,他必然会对那送信人有所动作。你亲自去跟踪这条线,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摸清他们所有的路线。”

第35章 纯送死去

    听了温小筠的嘱咐,鄞诺勾唇一笑,抬手照着她的额头就是一颗爆栗子,“虽然你很厉害,但我毕竟是你哥,不仅年龄上是你哥,能力上也是你哥。真把我当成你麾下小喽啰一般指使了?”

    可是话说出口后,鄞诺的眉梢却没来由的跳了下。

    他竟然被自己表哥的身份,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他竟差点忘了,他不仅是温小筠的表哥,两人间还横着一道注定跃不过去的天堑横沟。

    看到鄞诺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温小筠还以为自己刚才指挥的太过分,伤害到人家神捕大人的面皮完整度了。

    她一手捂着额头被弹的地方,另一手趁着鄞诺不备,在他额头上也回敬了一个更大的爆栗子。嘟嘟囔囔的调侃道:“你能比我大几个月呐?就这么不禁人指派?我可跟你说,你的兄弟们把你当老大,那是他们的事。私下里,我可以叫你哥,但办起正事来,咱们两个都是平等的。

    同事、同事,你懂不懂?共同从事,互助协作。你跟我这摆大哥的架子,可行不通!”

    刘冯汉见了赶紧给这两位要命的小祖宗打圆场,“哎呦我说两位小英雄呐,什么时候内讧不好,非在着要人命的关头内讧?您们两位都是老大,都是头领,就俺这个老帮菜是小弟,是打杂帮手的行不行?”

    鄞诺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刘冯汉这么一个不相关的人,赶紧正经了神色,一面伸出手狠狠的揉压着温小筠的额头,“臭小子,还同事,我看要反天啊你!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转过脸去笑着对刘冯汉说道:“叫老哥见笑了,咱们这不是内讧,是增进感情,互相给对方打气呢!就这么着了,我那边要办的事也不少,先走你一。我家这不识好歹的傻弟弟,就辛苦刘大哥您多照顾了。”

    说着他最后狠狠的拧了温小筠的耳朵一把,便猛地跳开,两步出了房间,再不见踪影。

    温小筠原想着是要报被弹栗子的仇,不能吃亏的。没想到鄞诺这个家伙竟然不要脸到如斯地步,仗着人高马大力,会功夫,竟然搞偷袭绝对的压制她。

    刚想要蹦出去去损骂他两句,转眼的功夫却连他的人影都找不着了。

    最终只能恨恨的将这一口恶气勉强吞下,走回来,继续与刘冯汉商量后面的事宜。

    “刘大哥,鄞诺那边事情多,咱们这边事情也不少。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就防备着万一杨之拓醒过味儿来,再杀个回马枪。”

    刘冯汉早就僵在了原地。

    他一时竟有种吓人的错觉,面前打情骂俏的分明是一对小情侣。

    虽然他也总是调侃人家,但真正看到郎情“郎”意的这一幕,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他吓得赶紧收回神思,不敢再深想,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是是是,温书吏说得极是。咱们这就走,老夫还有好几处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可以供咱们藏身。”

    听到这里,温小筠忽然神秘一笑,“刘大哥误会了,咱们不是要躲起来,而是主动出击,去到那些山贼反贼老窝里,直捣黄龙!”

    刘冯汉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什么?咱们两个啥武功都没有,跟鄞捕头可是差远了。现在他不去硬刚,倒是咱们两个去吗?那不就是纯送死去吗?”

第36章 鬼哭狼嚎

    温小筠拍了拍刘冯汉的肩膀,“刘大哥,你看咱们像是会去白白送死的人吗?”

    刘冯汉想回答,最后却只是木木的摇了摇头。

    温小筠煞有介事的眨了眨眼,重重的按着刘冯汉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温小筠吖,那绝对是最惜命的人,绝不会去干没有把握的事。

    现在真正有生命危险的人,只有一个知县大人,符云朗。”

    刘冯汉讶异的睁大了眼睛,更加不解,“怎么这里还有符大人的事呢?”

    温小筠没有回答,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此事说来话长,刘大哥,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再换身装束。离开这里后,我再给你慢慢讲。”

    刘冯汉这才记起此地的危险,回身急急将盛放针灸药物的箱子归拢收拾,才追着温小筠的脚步往外面走去。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一处空宅。

    那里的主人也曾是刘冯汉的主顾,与母亲二人一起住在滕县做期货生意。

    不想前些日子,那主顾的母亲因病逝去,他就扶着棺椁,回去乡下老家,要将母亲安葬进家族坟地之中。

    再加上期货生意做赔了钱,那主顾就想彻底搬回老家去经营田产地亩。

    滕县的院子,便委托给了刘冯汉帮着寻找买家。只等那主顾忙完母亲的丧事,得了刘冯汉的消息后,再回来收卖院子的钱款。

    不过这事没发生多久,衙门各种事情就叫刘冯汉忙了起来。根本无暇分身出去张罗卖宅子的事。

    所以除了刘冯汉,这事还没有别人知道。那宅子怎么查都跟刘冯汉没有关系,现在看来,正是一处藏身的好场所。

    温小筠听了,也觉得很合适。

    于是温小筠伪装成担药的小伙计,跟在刘冯汉身后,谨慎的走向那处院子。

    不想一路之上的见闻,却叫两人抑制不住的胆颤心惊起来。

    并没有追兵,也不是有人半路盘问,而是一路上,他们看到山贼与原县衙衙门的捕快衙役们,沆瀣一气的到处搜刮欺压百姓。

    其作为,就如同杨之拓在催眠状态里讲述的那样,搜壮丁的搜壮丁,抢大户的抢大户。

    到处鸡飞狗跳,到处都是孩子与妇女拉扯着自家男人,好叫他们不被山贼拖拽走的混乱场面。

    唯一不同的是,执行任务的人并不是杨之拓原计划中的工房胥吏杨永。

    杨永早被鄞诺捆死了扔在一个无人能查到的地方,囚禁了起来。

    他虽然被催眠了,但是对杨之拓来说,还是太重要。

    杨之拓是狼,那杨永一众胥吏就是狈。

    狼能放出去,狈却不行。

    一旦那些狈真正醒过悟来,一定会给狼谋划出更阴险的损招出来。

    远远的听了那些凄厉的哀嚎,温小筠与刘冯汉就赶紧低下头绕道走。

    她狠狠咬紧了牙关,满心都是愤怒的火焰。

    现在的她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她一定要与鄞诺尽快找出方法,讲这些畜生早早的一网打尽!

第37章 好不靠谱的样子

    就在温小筠与刘冯汉急急去找新的落脚地再度变装易容行事的同时,位于滕县另一端的符云朗也在紧张的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他的任务,就是扮成女子的样子,与其他一众风尘女子,被花楼的小厮运进花楼。

    这一行女子,有些身份的便由人抬着轿子送进来,更多的则是被几个县衙衙役哄赶着步行进入花楼。

    一队人在大街上,慢慢行进着。两边店铺清一色的都在闭门关店,以免平白入了山贼们的眼,招来无妄之灾。

    现在的滕县县城已经被彻底封了,早上还只许进不许出,现在连进城都被禁止了。

    城中百姓无不担心受怕,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已经有大户人家遭了明抢,还有更多的人家被抓了壮丁,到处都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

    这些被拉来充人头,供山贼们享乐的姑娘们,面色也都是紧张又恐惧。

    有的紧紧的攥着脖领前襟,神色慌张的左右张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有的小脸儿煞白,死死咬着嘴唇,紧紧的拉着旁边姐妹的胳膊,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前挪步。

    有的虽明显泼辣大胆些,扭动着腰肢走在前面,但眉眼翻飞间,还是充满了警惕与谨慎。

    虽然她们都是瓦舍勾栏里卖笑卖身的姑娘,但是白白往山贼堆儿里填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做。

    谁都知道东山的那些活土匪下起手来有多狠,有多不做人。

    谁又知道这次姐妹们一起进去,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然而却有一个人,比其中最胆小的小姑娘的还要紧张害怕。

    那人就是符云朗。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也混上了一顶轿子坐,不必跟在人群中抛头露面。

    但即使是这样,他脸上的冷汗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紧张的擦抹了一把,却发现脸上涂得脂粉都被摸下来不少。

    这下他可是更紧张了。

    化了妆的他一时还不至于被人看出男儿身来。

    毕竟他的身形属于很单薄清瘦的类型,身高与温小筠差不多,勉强是能够扮成女子的。

    可要是这一脸的脂粉被自己给蹭没了,再出去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可是不擦,脸上全是汗,妆容一样会被冲花。

    符云朗紧紧攥着手上手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此刻的他,真是万分后悔应下了温小筠鄞诺的计策。

    他情愿去做更危险的工作,也不想坐在花轿里煎熬至此。

    温小筠给他的任务是想办法混进花楼。

    当时的他还很不解,花楼是杨家的地盘,他一个七尺男人英雄汉,扮成女人进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温小筠却信心满满地跟他拍胸脯的保证,“符兄放心,只要做好前期准备工作,这活就能顺利干完,绝对不会叫符兄白白送死。”

    当时的符云朗很想点头应下,百分百的相信他的话,但莫名的总是觉得温小筠的话有些别扭。

    内心一番纠结之后,他又想起貌似只能听温小筠的指派。

    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纠结,坐在梳妆台正在化老年装的鄞诺放下工具,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听温书吏的话,总不会错。”

    符云朗木呆呆的点点头,挤出一点尴尬的笑容,“嗯,应该不会错。”

    他又急急补充了一句,“可是我要以什么身份去进花楼呢?即便扮成女人,那花楼也该是男人进去才正常的吧?再者说,杨家花楼,基本就是都是家养优伶,寻常外人也进不去啊。”

    温小筠走到鄞诺身后,将他按回座位,拿起梳妆台上的工具,帮他将露出来的脖颈与耳朵部位涂暗。头也不抬的说道,“寻常时候,外面的人自然是进不去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那么多山贼拥进城里,他们一边要部署各处把控全城,一边还得吃喝庆祝。

    你们说,哪块地方最适合做他们的大本营?

    衙门肯定会留人,但是衙门住起来可不舒服。

    城里青楼酒楼吗?又不够熟悉保险。保不齐哪里有个疏漏空子的,被人利用。”

    符云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就是杨家的花楼了。虽然是杨家的产业,但距离衙门很近,距离杨府主宅又有些距离。杨之拓既可以尽地主之谊,又能将山贼们所有的动向收归眼底,怎么看都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温小筠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不过里面的女子,都是杨之拓精心培养出来的,就这样全扔给山贼,实在太浪费。且人数也不够,未免山贼之间产生争端,山贼首领一定会各种搜集女人,源源不断的送进花楼之中。

    符云朗:······

    他只觉得后脊背一阵一阵的嗖冷风。

    为什么这事他越听越危险?

第38章 蔓蔓

    “那我被抓进去,不是更送死吗?一下子就被他们识破是个假女人,”符云朗越想越害怕,连连摆手,“所以还是不,不行吧?我除了跟花楼里一个姑娘还有过几面之缘,其他一点不熟,这要被人抓进去,直接献给山贼,怎么想都逃不脱一个死字。”

    温小筠与鄞诺默契的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符大人,与你相熟的女子,名字可是叫蔓蔓?”

    符云朗好看的双眼讶异睁大,“温兄如何得知?”

    温小筠,回眸瞥望着符云朗,双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因为我和表哥也进过花楼啊。虽然有叔父鄞推官的背景,但到底也是两个不入流的小吏。即便如此,杨教谕也舍得放出两个美女来勾引。更何况是咱们滕县真正的一把手,符知县您呢。”

    鄞诺一面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画老叟的皱纹,一面解释道:“鄞诺自进得滕县以来,无一日不在打探消息。而作为与山贼勾连的重点怀疑对象,杨家更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上到杨洲、杨之拓,下到花楼每一名优伶,甚至他家厨子的背景和消息,我都打听了一个遍。

    中间查到这位蔓蔓的过往经历时,我还被吓了一跳。不过虽然很惊讶,当时也没有想到会有利用到的一天。

    小筠想到接近山贼可以从花楼处下手时,我和她便一起想到了蔓蔓以及她与符兄你的那段前尘往事。”

    符云朗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言语也有些结巴起来,“鄞,鄞兄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排查出这么海量的信息来。”

    温小筠转头望向鄞诺,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与骄傲,“鄞诺不仅有勇有谋,更有广阔的胸襟,相识的兄弟,几乎遍布各行各业,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鄞诺手中描画着皱纹的眉笔不觉一顿,随口接道:“不是恩惠,出来讨生活,谁还没有个走背字的时候。我只是对那些恰巧看见的,举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哪里就称得上是恩惠了,不过都是些小事,他们若记得,就来往交个朋友。若是不念,也很正常,左右见面点头有个脸熟罢了。”

    鄞诺说的轻松,听入温小筠耳中,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对于鄞诺是小事,可是对于面颊上要被刺上两回字的猫耳朵,打劫拦道差点犯了死罪的大胡子,还有那些被困兖州杜氏钱庄火场的众多捕快来说,鄞诺的举手之劳不仅救了他们的命,更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同生共死,在鄞诺这里是对每一个兄弟切实的承诺,所以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

    还有那些被视为贱民,甚至不被允许上岸的船户,鄞诺不仅救了他们的急,更救了他们的穷。开辟出了一条更安全也更合法的赚钱之道。

    这样那样的“举手之劳”,鄞诺不知做了多少

    才会在兖州府周边打下这么一片庞大浩荡的人脉关系网。

    再加上他聪明记性好,对于温小筠来说,简直就是一台大数据信息人肉收集整理机。

    虽然鄞诺说的谦虚,符云朗却也听出了其中玄机。

    他符云朗也出来闯荡了几年,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难收买的,就是人心。

    鄞诺能做成这样,其中付出肯定很多。

    对于温小筠与符云朗心中的感叹,鄞诺全然没有察觉,他放下眉笔,拿起另一只蘸了白颜料的毛笔,照着镜子继续给自己花白头发,“对于这个蔓蔓,符兄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光查到了她和你曾经的过往,更查清了她的身世与一直以来在杨家的遭遇。”

    说到这里,抱着一叠精美女装与胭脂水粉的猫耳朵忽然推门进来,他一脸好奇的望着符云朗,“符大人和那个蔓蔓到底有什么往事啊?是不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话本故事那样的?”

    符云朗听到这话,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39章 我不是姑娘

    鄞诺瞥见猫耳朵没轻没重的凑热闹,顿时板起脸来,为符云朗打圆场,“是不是又想挨踹了?虽然前提是为办案,查人隐私内情,也是损阴德的事。什么事都敢问,什么德都敢损,还想不想生娃子了?”

    说着他举起手,作势就要去勺猫耳朵的脑瓢儿。

    猫耳朵立刻放下衣服,抱着脑袋哎呦呦的求饶,“耳朵不敢了,耳朵不敢了!”又朝着符云朗弯腰点头的赔不是,“符大人千万别跟俺个粗人一般见识,是俺猫耳朵不懂事,冲撞了您老大人,您老千万别生气。”

    符云朗上前掺起猫耳朵,笑着说道:“这位兄弟千万别见外,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说不得的。”

    猫耳朵刚要说话,一眼却又看见了鄞诺投来的凶恶目光,赶紧摆手,“符大人,小人都是说笑的,外面婆娘还在忙,俺还得去打下手。”

    说着他就十分识趣的扭头走出了屋,走之前还不忘把屋子关得严严实实的。

    温小筠忍不住的掩唇轻笑出声,看着房门重又关好,她这才走回符云朗近前,拱手行礼,目色诚恳的说道:“表哥说的不错,无论什么原因,查人隐私内情,都是损阴德的。小筠和表哥在这给符兄赔不是了。”

    符云朗心里的羞怯也消散了大半,扶着温小筠的手臂,温柔说道:“温兄多虑了,那些过往并不是什么隐私之事,本来就是杨家制造的阴谋事件。衙门里外很多人都知道,你们于云朗而言,不仅没有任何冒犯,还帮了大忙。当初的吃下的亏,如今能襄助破案,也算是替云朗报了仇。”

    “符兄大气!”鄞诺笑着站起身,拿起桌上一封信,交给符云朗,“扮成女子后,猫耳朵会将符兄送进城,去找一位朋友。他看了信,自然能居中联系。”

    符云朗也不多问,将信放入内衫里层,“全赖鄞兄安排。”

    “那位朋友叫做姓甘名书,是个说书人,很可靠。见了信,他就明白该如何做。符兄凡事都可跟他直接商量。”

    符云朗重重的点了点头。

    后面猫耳朵驾驶着一辆简朴的小驴车,顺利进了城。

    正如鄞诺预测的那样,山贼的动作并没有多迅速,对于进城的人员管控并不严,再加上他画了女装,一路上都很顺利,将他送到了甘书的家中。

    与符云朗印象中的说书人不同,这位甘书很年轻,虽然身量不高,有点微胖,但是皮肤很好,整个人长得斯文又忠厚。

    眼睛虽然不大,但是笑起来特别喜庆,叫人看着就很舒服。

    他显然认识猫耳朵,一开门就赶紧将两个人让了进去。

    才走到院子里,猫耳朵就将驴车的缰绳递给了甘书,“老甘,鄞头儿说这驴车你后面用得到。俺还有事,先走了。”

    甘书谨慎的看了看门口的小童,只看到他将门锁好了,才转向猫耳朵,压低声音紧张的说道:“耳朵兄,现在不比往常,进得城来,怕是就出不去了。滕县造反了,你不知道吗?”

    猫耳朵点点头,“知道,不造反,还不会给你送这位姑娘过来呢。”

    符云朗这才下得车来,好在猫耳朵给他准备了一件大大的灰色大氅,宽宽的帽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头垂得低低的,生怕叫人认出来。

    甘书明显也是个人精,即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猫耳朵这番架势,也大约明白了些事情的复杂性。

    “总之现在的城里,一时乱过一时,一天乱过一天,你们行事千万要小心。什么都是假的,保住命才是真的。”猫耳朵说完,就要走。

    “耳朵兄出城千万小心。”甘书还是不放心的追上前嘱咐了一句。

    猫耳朵扭头咧嘴一笑,“放心吧,可没有几个人能抓住俺猫耳朵。你也别送,赶紧带着鄞头儿朋友进屋商量。”说完他再不迟疑,快步走出了院子。

    甘书朝着猫耳朵的背影无声的挥了挥手。

    将驴车缰绳交给小学徒后,甘书这才走回到符云朗近前,“姑娘莫怕,咱们跟鄞捕头都是过命的交情,信得过。”

    符云朗嘴唇抽动了一下,心念一动。

    鄞诺也说甘书是可信的人,而且之后自己的行动全赖甘书安排,鄞诺肯定会在信里说明自己的身份。与其之后尴尬被认出来,还不如现在抢先介绍。

    “那,那个,我不是姑娘。”话一出口,符云朗却又觉得更尴尬了。

第40章 羡慕鄞诺

    他不自觉地想,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此时某处经常双重假扮性别身份的温小筠深深的打了个打喷嚏。)

    甘书一愣,随即释然的笑出了声,“哎呀呀,原来是位兄台。这真是只有咱们家鄞头儿才能干出来的事哪。”

    符云朗很想陪着笑一笑,但是此刻的他,莫名就是想哭。

    进了屋,给甘书看了信后,甘书便急急派出家里老仆人到外面联系。

    又交代了家中小学徒从后门小路出去准备东西。安顿好一切之后,他才又回到屋中跟符云朗商量后面的事情。

    “公子,您就在这稍等片刻,等到外面消息都打听好了,该联系的人也都联系好了,自然有人回来家中接你。”

    此时的符云朗已经看完了鄞诺的书信,对于鄞诺的计划,心中很是忐忑。

    “甘先生,您说这么复杂的事,我一个糙汉子,能做好吗?”

    甘书走到茶桌前,为符云朗斟了一杯热茶,小心的端到他面前,“公子,甘某人别的不敢说,有两点还是很相信的。”

    “哪两点?”符云朗紧张的啜了一口热茶。

    “一个是只要是鄞头儿的计划,都不会有错。还有一个就是蔓蔓那丫头虽然陷在杨家浑水里,不清白了,但心一直都是好的。

    说实话,蔓蔓是甘某老家的姑娘,来回帮着她给老家捎过好几回东西书信,跟她也算交心的朋友了。

    她心里一直都念着一个人,她说过,如果不是要顾忌家人,不是还不舍得那个人,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说到这里,甘书深深的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人呐。”

    符云朗眼眶立时酸涩一片,再想起昔日光阴,心里如百爪挠心一般纠结又疼痛。

    他低下了头,“到底是云朗无能,云朗原以为那该是最好的结果,却没想到是再度把人家姑娘推进了火坑。

    后来再知道真相,又毫无能力解救人家分毫。云朗实在愧为男儿。“

    甘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公子,搁以往,甘某这般贱民,是没资格拍您肩膀的。只是为着蔓蔓,不得不跟您说一句,您到底是心软了。就是死在您手里,也好过蔓蔓现在遭受这么罪。”

    眼见符云朗自责得越来越深,甘书又往回收了下话茬,“唉,不过话也分两头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经过这次大难,你们都还能活着,哪怕是个丫鬟妾室,甘某都希望您能不嫌弃她那个傻丫头。等山贼大乱过去,留在您身边,怕是还有那丫头一点活路。”

    符云朗的眼泪终于不争气滴了下来,“滕县平乱之后,我愿娶蔓蔓为妻,绝不会叫她再受妾婢之苦。”

    甘书嘴角先是抽了抽。

    这位符知县,他之前是没见过的。

    见过才知道竟然长得这么标志。

    扮上女儿装,再滴上两滴泪,叫人看了,还怪心疼的。

    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赶走后,甘书又叹了口气,“甘某现在虽然叫您公子,说归到底,是应该称呼您一声大人的。

    您是官身,娶蔓蔓为妾都是对家里祖宗大不敬的了,更何况正妻。真若娶她为正妻,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蔓蔓自己,因为那会毁了您以后的官途。”

    符云朗猛地抬起头,眼底都是纠结的痛苦,“在做官之前,更应该做个人。蔓蔓今日苦楚,说来也算是我的过错。之前实在搬不倒杨家,如今眼见有望了,不偿还她一二,符某实难再做人。”

    甘书起初只以为符云朗说的时一时的敷衍之词,真看到他眼里的真诚,才顿了下,若有所思的说:“如果公子真有此心,也算是蔓蔓几世修来的福气。甘某倒是也有些办法,给蔓蔓寻个好人家做女儿,重新换个小家碧玉的身份跟在大人身边。

    届时无论做妻做妾,都不会拖累大人的前程。”

    符云朗听到这话,知道对方还是难以相信他看似一时冲动的承诺之词。

    不过也不怪人家,到底是他的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见符云朗不说话了,甘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日后的话,先不谈。就说说眼下,进了贼窝,您可千万不要害怕,只按照鄞头儿的安排去做,一定出不了错。”

    符云朗拿起手绢,简单拭了泪,“对了,符某一直很好奇,鄞捕头他到底做过什么事,才能叫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都那么相信他?”

    甘书闻言一怔。

第41章 丽服骗

    符云朗怕自己说的不准确,反倒叫别人多想了,赶紧加了句解释,“是符某人在外做人做事都太失败了,才会这般艳羡鄞捕头,没有旁的意思。甘先生莫要多想。”

    甘书这才笑了笑,“也罢,反正等他们外出联络准备还有些时间,甘某就跟公子您聊一聊当年往事吧。”

    符云朗坐直身子,认真的开始取经。

    他是真的很羡慕鄞诺,仿佛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到鄞诺那样。

    甘书轻咳了下,顺了顺嗓子,望着窗子的方向,回忆着说道:“甘某和蔓蔓一样,都是小地方来的。在老家时,偶然遇到一位说书先生,羡慕说书先生挣钱多,便缠着人家学本事。端茶倒水扫地做饭的伺候师父几年,终于能出师了。

    临别时师父说我很有天赋,可以去滕县来闯一闯。

    甘某便带着家里不多的积蓄,想来滕县这边讨生活。路遇戏楼,就想看看这里的戏是什么口风的,看看老百姓们的喜好。

    没想到听到入神处,包袱却被人偷了。

    当时甘某就懵了,站在原位四下望去,没看到一个可疑的人。

    那戏楼里面都是些衣着华丽的有钱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注意到有谁距离自己特别近,甚至没跟别人说什么话。最可怕的是,根本就不知道包袱什么时候被人顺走的。

    情急之下,甘某四处问人查找,都没能找到什么线索。又戚戚惶惶地去衙门告状。可是又说不出被何人所偷,被如何偷,衙门也无法查办。

    最后只能无奈的蹲在衙门口掩面大哭。

    这一下子我不仅无法在滕县住下,就连回老家的路费都没有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想天无绝人之路,蹲在门口的甘某人正堵住了要出门的鄞捕头。

    当时鄞头儿还是兖州捕头,下来特别协助查案。

    甘某记得那时他的案子正好已经结案,所以要带着一众捕快们回兖州府。

    下午的船都定好了,可是路上遇到蹲在西楼门口急得大哭的他,还是好心的问了情况。

    他们兄弟都在催他赶紧走,不然就上不了船了,但鄞捕头竟然为了甘某,放弃了那班船,还说第二日自己想办法再追上他们。

    当时甘某对此并没有多想,只知道面前的鄞捕头,是绝境之中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符云朗思量着说道:“虽然那时自己还没到滕县,但即便到了,对于这种案子,也没法下手去查。”

    甘书连连点头,“可就说是呢,不过您猜鄞捕头破了这个案子,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五日?”符云朗看了甘书连连摇头的样子,又赶紧改口,“三日?”

    甘书还是摇头。

    符云朗彻底震惊了,“总不能一天就给破了吧?”

    “半个时辰。”甘书咧着大嘴,自豪的笑。

    “半个时辰?”符云朗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这怎么可能?”

    “在咱们鄞头儿这,就是可能。鄞头儿将来龙去脉问了一遍,叫我在门口等着,不一会他就换下了官服,打扮成个文人模样,牵了一条狗,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换衣服倒是正常,牵狗可能是为找线索,但还从滕县衙门里拿出来的包袱?”符云朗想不明白这其中的要害,“当时的他也不是滕县的人,在衙门里能有什么包袱?难不成是他跟别人借了些银子财物,搭救于你,叫你摆脱困境?”

    甘书满眼神秘的继续摇头,“鄞头儿从来不做那样的蠢事。天下遇到急事的人多了,他家有没有金仓银仓,叫他救他也救不及。

    当时甘某也很好奇,就问他怀里拿的是什么?

    鄞头儿看着甘某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甘某一个问题。

    你丢的三十两银子,运气好就能追回来,运气不好,只能追回三分之一,你能接受吗?,

    实话跟您说,当时那个情况,别说是三分之一,只要能追回来路费也行啊。”

    “那受累您赶紧给说说,鄞捕头说的这个运气,到底是什么?”符云朗更着急知道的是鄞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甘书脸上骄傲神情更加夸张,“原来啊,咱们鄞头儿在听了甘某的描述,就找到了案情的关键。

    他老人家当时是这么分析的。

    当时的戏楼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只是没有甘某想象中的那种贼眉鼠眼的,穿着粗鲁寻常的贼人而已。

    滕县也好,兖州府也好,凡是大一点的城市,其中的贼人都分好几种。”

第41章

    符云朗顿时好奇起来,“会分成多少种呢?”

    甘书摇晃着脑袋,不自觉的甩出了些许说书先生的架势来,“这个说来就长了,不过从牵涉到甘某案子里的贼人身上分的话,可以简单分成两种。

    一种是衣着普通的小贼,第二种则是衣着奢华的丽服骗。”

    “丽服骗?”符云朗满心好奇起来,“是说打扮成有钱人样子的诈骗犯吗?”

    甘书故弄玄虚的眯眼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鄞头儿当时是这样给我讲解的:‘那些丽服骗,不仅穿着讲究华贵,言谈举止也都是不俗的。经常出没于各种戏楼花楼,集市酒肆,只瞄准那些刚入城的外乡人,或是路过的商旅行客。

    外人只看外表,绝对不会将他们跟盗贼骗子联系起来。

    对这种人的靠近,你不会有什么戒备心。

    而他们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包袱偷走的伎俩也很简单。

    你是去戏楼看戏的嘛,后来看入神,再低头包袱就不见了。

    在戏楼里的人,入神时通常会是个什么样子?

    站起来拍手打哨叫好啊!

    看到激动时,你忘情的站起来,放下了包袱,拍手叫好。

    而坐在你旁边的人则不动声色的将包袱拿走,悄然递给站在后面接应的人。

    一转眼,你的包袱就不见了。

    而坐下看戏的你,情绪还在激动之中,伸着脖子继续看下面的走向。等到你彻底缓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怀里的包袱不见了。’”

    听到这里,符云朗激动的一拍大腿,“真是绝了!慧眼如炬,鄞捕头真是慧眼如炬啊!”

    “更绝的还在后面呢,”甘书也兴奋起来,“鄞捕头还说,‘这种丽服骗经常出入的就是那几个场所,只要有足够的鱼饵,他们自然会出来。一会儿你先进去,然后上二楼找个位置,不动声色的看着我,记住贼人的相貌与过程。

    最重要,当看到我把别人的衣服坐在身下时,你就下来,站在我们后面,等到我起来鼓掌时,你也跟着站起来鼓掌,声音要大,位置刚好能看到那人所有动作。可是切记,除了这些动作,千万不要出手抓贼。不然你以后再想在滕县说书,就说不成了。’

    于是甘某就照做了。

    等到在二楼坐好,就看到鄞捕头神色慌怯的环视周围环境,坐下时也不是很安心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刚进城的外乡人。

    他抱着包袱的手一直在紧张的攥着,直到小二端茶卖点心,他才好了一点。可是打开包袱时,一不留神还是露了个口,显出了里面的东西。除了衣服布料,还有一些元宝的影子。

    后来看上戏,旁边座位也都陆续坐上了人。其中一个摇着折扇的华服老者笑呵呵的坐在鄞捕头旁边,眼角余光却在瞥他的包袱。

    由于是特别在二楼找的位置,甘书将所有细节看得清清楚楚。鄞捕头表面上在看戏,却在不知不觉间将那老者的衣服坐在了自己身下。

    看到这里,甘某赶紧走下楼,按照鄞捕头交代过的去做。

    等到大家都站起来鼓掌叫好时,甘某叫的特别大声,好像把前面那个老头吓得哆嗦了一下,可是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大动作。等到大家都坐下,他才捂着肚子说要上茅厕,把外套脱了,还把扇子放在桌上,稍稍弓着腰的往茅厕方向去了。

    当时甘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想要把那人直接抓住,却又想起鄞捕头的话,就生生忍住了。

    这边老头刚离开,鄞捕头就站了起来,将那贼人的衣服塞进我怀里,小声说了句‘收好。’就朝着老头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至此符云朗才算明白其中玄机。

    他激动的补充道:“鄞捕头先是从衙门里借来一些撒了特别气味的银钱,诱贼动手后,再追出去,靠猎犬的鼻子,将贼人一网打尽!”

    甘书却摇了摇头,一脸过来人的笑容,“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才知道,鄞捕头包裹里的银子,都是假的。他从滕县县衙里借出来的不是银子,而是涂成银子颜色的铅元宝。是衙门里的证物。

    里面还放了一块从狗盆里抢出来的骨头。鄞头儿后来说,时间太仓促,只能抢肉骨头了。幸而他们的老巢没太绕,才能直捣黄龙。

    若是远些的,非得要专门的嗅香才好使。”

    符云朗把自己的大腿简直要拍麻了,兴奋的说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算全明白了!”

第43章 与蔓蔓的初遇

    甘书笑着说道,“公子请讲。”

    符云朗兴奋的分析道:“鄞捕头说的运气就在这里。如果贼巢远,很可能就跟丢,那银钱肯定是找不回来的。塞进你怀里的锦衣最起码还能卖出个十两八两的。

    如果运气好,将他们全部抓获,就能回来全部的银钱。”

    甘书连连点头,“可不是,不过呢,也不光如此。鄞头儿替甘某想到的,也是实在太周到了。

    在抓贼的过程里,甘某实际并没有出头露面,也没被人特别盯上。这样,也就算把滕县那些黑道上的人给得罪了。也是这样,后来得了钱财的甘某才能顺利求人在茶馆说书。”

    “鄞捕头和温书吏,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呐,”符云朗后仰着身,不无感慨的说道,“只是可惜了这两人通天的才华,却只能做个小捕头,小书吏。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呐。”

    甘书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是龙早晚能入海;是金子,就不怕火来炼!我们鄞头儿一身的本领,又志向有抱负,早晚会一飞冲天,创立一番大功业!即便不知道为了啥原因,叫鄞推官压制住,入了衙役捕头的贱行,也肯定能大翻身!”

    符云朗看着甘书无比认真的表情,忽然默默没了言语。

    鄞诺与温小筠的本领,他都已深深的领教过。

    他们二人必然前途无量。

    可是跟他们一比,自己就逊色太多了,他实在惭愧得要紧,也羡慕得要紧。

    真算起来,自己的起步就是大县名县的实权一把手。

    但是眼前的局面却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怕是如果没有及时向鄞推官夫妇求助,现在早就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了。

    叹了一口气后,符云朗勉强将自己的感情收了起来,继续问道,“那最后呢,鄞捕头有没有将那些贼人全抓起来。”

    甘书笑得更开心的了,“不仅全抓住,找回了甘某的银子,单薅下来那身华服还给甘某当了二十多两银子呢。

    甘某后来拿着那些钱特意赶奔兖州府去拜谢鄞头儿,结果鄞头儿愣是不收。

    他还说,以后就算自家兄弟了。一件衣服钱他不缺,可对于甘某这个异乡闯荡的来说,这二十两就太重要了。

    还叫我不要小气,既然想在滕县立下足,就要各方面多多打点。到时候这多出来的二十两,怕是都不够。

    怎么说都不收,甘某最后就拿上了。后来听说只要是鄞头儿办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只要是他去抓的贼,就没有能逃得了的。所以公子,你放心,只要是鄞头儿定的计划,必是万无一失!”

    符云朗点点头,“符某放心,一定会按照计划行事。”

    正说话间,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敲响,符云朗抬头前望,却是出去办事的老仆与小徒弟回来了。

    简单收拾了下,符云朗便坐上来驴车,被老仆人送向花楼。

    不过虽然选择了无条件相信鄞诺的安排,真的去到杨家花楼,他的心还是紧张不已。

    原因很简单,山贼与杨家果然如温小筠与鄞诺猜测的那样,开始搜罗美女,入住花楼服侍山贼。

    他们最先下手的是青楼女子。

    因为青楼的姑娘数量多,技术好。也因为在衙役捕快与山贼的联合威逼下,青楼的人很好控制。

    但是最叫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蔓蔓的。

    甘书派出的老仆人成功的联系到了蔓蔓,并提出了叫蔓蔓去接应符云朗,将他顺利接入花楼做内应。

    符云朗的身份,自然是说给蔓蔓知道了。一着因为滕县已经被山贼占领,成了造反之地,蔓蔓不愿沦落其中,落得个受山贼折磨身死的下场。一则因为对符云朗的关心,叫她知道了后,立刻将这个任务答应下来。

    此时的符云朗真的很怕,自己万一露馅,最终会连累到蔓蔓。

    听着车外女人们不安的窃窃私语声与辚辚车轮声,符云朗眼前不由得浮现了初见蔓蔓的那日情景。

    那时对于胡杨两家,他一点也不了解。更没有想到,这两家的势力在滕县会有那么大,那么可怕。

    可怕到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知县的实权几乎全部架空。

    那时的他,对于杨家花楼的盛情邀请,只是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对于他这个立志要做一名清廉好官的人来说,总是个考验。

    但是又怕一开始就将人家本地人都得罪光了,以后不好相处,所以思量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赴约。

第44章 双重亲戚关系

    符云朗明白,便是自己那次赴约,给蔓蔓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他尽力了,但是不能妥协。

    他进入官场,为的是实现心中抱负。

    无论承受什么考验,都能践踏良知与心中的底线。

    但是今天,一想到就要再见到蔓蔓,符云朗心里还是充满了愧疚与畏怯。

    他因为愧对蔓蔓,而害怕见她。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双手紧攥成拳。

    如果是鄞诺和温小筠面对现在的情况,又会怎么做呢?

    符云朗眼前不觉浮现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画面来。鄞诺定定的望着温小筠,目光炽热,充满爱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符云朗差点没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呛住。

    只凭直觉,鄞诺对温小筠的各种表现,绝不仅仅是正常情况下,感情很好的兄弟情。

    而曾经高冷无比,自傲无比的凤鸣第一天才温竹筠,站在鄞诺面前,就总有一种小鸟依人的少女感。

    很信任鄞诺,更很依赖他。

    虽然现在的温小筠依然充满过人的智慧,但在鄞诺面前,就莫名有种娇弱阴柔之感。

    难不成?!

    符云朗被这个想法吓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都说兖州府有很多人好男风。

    鄞诺和温小筠不会也受了那些不好的影响了吧?

    可,可是,他们是表兄弟啊!

    符云朗越想越怕。

    他们还不是一般的表兄弟,他们的母亲是一对亲姐妹,他们的父亲也是一对表兄弟。

    比寻常人家的表亲,更近了一层。

    以前作为温推官的弟子时,他就发现了温竹筠会称呼鄞诺的母亲为小姨,可是管鄞推官就叫叔父。

    因为两位父亲也是从小长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的好兄弟。

    为了显示亲近,两个孩子都是称呼对方母亲为姨母,称对方父亲为叔父伯父。

    且不论这浓得跟亲兄弟差不多的血缘关系,就论那二位同是男子的身份,也不应该有这般不伦之恋的迹象啊。

    符云朗吓得咽了下口水。

    一定是他看错了,想多了。

    温家和鄞家两家的家风,绝对不会出现如此违背伦常的丑事。

    惊恐万分的把这个想法赶出了脑子后,对于究竟该如何面对蔓蔓,符云朗忽然有了方向。

    除了刚才多想了的那一点,鄞诺和温小筠为人做事,从来都是敢想敢做,敢爱敢恨的勇敢之人。

    那么对于蔓蔓,他便也大胆的依从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回吧。

    符云朗这边刚刚拿定主意,驴车忽然晃了一下,紧接着便停了下来。

    符云朗的身子也跟着猛地朝前面一晃。

    还没等他坐稳,就听外面的车厢板,被人凶狠的拍大了起来。

    “坐车的全下来,跟着别人一起搜身检验!你,就是你!往里面走,跟着人进去屋里检查!”

    那是山贼朝着赶来的人群吆五喝六的命令着。

    驴车外满立时乱作一片。

    要进花楼的都是女人,这一搜身,指不定要被那些五大三粗的贼人怎么糟蹋呢。

    不过最慌的还是符云朗。

    一听要搜身,他吓得差点没坐在车厢地板上。

    别人能搜身,他这一边一搜身,不是什么都露陷了吗?

第45章 姑娘别怕

    还没等符云朗从车厢板上站起来,车帘就被人猛地掀开,一张黑黢黢,满脸络腮胡的凶恶大脸顿时闯进视线。

    “说你呢!赶紧给爷爷们下来!在这没你摆谱儿的份!动作慢了,仔细大爷们手中鞭子不长眼!”

    符云朗也不能出声答应,只好瞬时装成畏怯小女子的样子,头低低的,扶着车厢壁,颤颤巍巍的试探着往外走。

    外面那个黑脸男人嫌他动作实在太磨叽,扯着嗓子就要再骂。不想这时外面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祥子,人家姑娘都娇气的很,别把人家给吓坏了。叫你带着兄弟们是帮人家姑娘带路的,又不是来吃人的,别那么凶。”

    那名被叫做的祥子的黑脸山贼,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气哄哄的站到旁边去了。

    说话的那名男人则替换到车厢门口,朝着里面,笑嘻嘻地探看着说道:“姑娘,别怕。来,先下车,跟着哥哥往里面走。”

    符云朗的头垂得更低了。

    打那男人一出声,他就绝望的认出了这个人。

    是平素里杨之拓近前的衙役跟班,虽然跟他交道不多,但只凭脸,绝对能将对方认出来。

    这一下,可算是撞到人家枪口上了。

    符云朗的心一下一下的重重敲击着胸腔,震得他耳膜都在颤。

    他只能继续低着头,扮成害怕的用袖子遮住大半张脸的样子,一步一步往外面挪。

    见面前低头的女子实在害怕的太厉害,外面那名衙役也没有多责备,反而大度的往后退了半步,“姑娘,你不用怕,下了车,就站在别的姑娘后面,依次往花楼里面走。”

    说完他转头又去监看外面女人们的情况去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外面的情况可比整个戏班子都可怕。

    有胆大不服管教,扯着嗓子叫旁边的人客气点的;也有胆小得只敢站在被人后面哭哭啼啼的往前走的。

    总之又吵又乱。

    出来管事的山贼们又一个比一个暴躁,一个比一个吓人。

    对于在努力尽着地主之谊的杨家手下们来说,这活就跟不不是人干的。

    干好了不会又什么好处,可是如果干坏了,一定会有惩罚。

    所以那名衙役处理完这边,还要居中调停其他位置。

    没等符云朗走到车厢近前,他就带着黑脸胡子山贼先离开马车前,朝着别处起了口角的地段走去。

    这一边,虽然没有了别人的监视,符云朗的路还是行走的十分艰难。

    因为外面都是女人,他但凡有什么动作没做对,怕就会有露馅之忧。

    等到他动作谨慎的下了马车,浑身都吓了出了一层冷汗。

    顺着簇拥的人群站好,符云朗一面用袖子遮着下巴,一面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情况。

    这时就听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用很小的音量冲前面的女人嘟囔着,“姐姐,你看看,进去里面哪里是搜身,分明就是被人扒了个底调,把衣服全换了呐。”

    符云朗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抬头,顺着那个女人指向的方向望去。

    果见在花楼一进门的第一间房间前,排起了长长的大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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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67/ 第一时间欣赏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 作者:菌紫茶所写的《神捕大人又打脸了》为转载作品,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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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大人又打脸了介绍:
沙雕女孩温小筠穿越进悬疑漫画,被迫成为凤鸣朝第一天才少年。
又要破案,又要维持男装大佬的身份,难度堪比在钢丝绳上行走~
可她不仅能走的稳,更玩出花样,钢丝绳上也能跳出一段小天鹅芭蕾舞。
一会是铜钱变成水龙自己跑光光的离奇悬案;
一会是纨绔公子被白蛇换头悚人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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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在等她出丑,揭露她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温小筠勾勾小手指,“处处针对我,这么在意我,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神捕大人愤而掀桌,“就是这世上只剩你一个活人,我也不会选你!”
事后,她拍着他的脸笑,“啪啪打脸不疼吗?”
他瞬时握住她的手,拥她入怀“世上人那么多,我非你不娶。”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