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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言不信     盛唐剑圣txt下载     盛唐剑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不堪唐皇

    皇宫。

    太极殿。

    作为唐帝国的行政中心,最上首的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半个月了。

    主持朝政的是政坛上的老好人,庙堂上的常青树源乾曜。

    裴旻、李祎这两个辅政大臣,一个远在西方,一个已经阵亡。而张九龄的资历显然不足以震场,身为首相的源乾曜自然站了出来。

    不过源乾曜的作用依旧只是起到领头的作用,政务上的事情还是以张九龄、宋璟为先的。

    庙堂上的气氛有些压抑,李琰的才能,满朝文武大多清楚,百官对他也没有多少期待。

    但是身为唐帝国的皇帝,唐朝的天子,他的存在,哪怕是不说话,当个哑巴,也能起到安抚人心的效果。

    而今这个主心骨却消失了半个月,也怪不得庙堂的气氛压抑。

    这一次的朝会一如既往的匆匆散去……

    李琰在什么地方?

    此时此刻唐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在这大白天里,正喝的酒醉醺醺的倒在了自己的爱妃:吉妃怀中,醉生梦死。

    这位唐帝国的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皇帝的样子天赋,他能够成为太子实是一种运气。

    李隆基的皇后膝下无子,也就没有存在嫡长子继承制一说。兼之因李世民的关系,唐朝在这方面也不重视。

    受到裴旻的影响,李隆基跳过了李亨,选择了李琰。

    其实李隆基压根就没有将李琰当做太子培养,也没有想过由他接任唐王朝的天下。只是东宫不可无主,需要一个安全的人耽搁摆设。

    李隆基真正的想法是等自己上了年岁,再从诸子中选择一位有天赋有干略的接任皇位。

    这样可以完美的避免了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李隆基经历过三次宫廷政变,在这方面特别的忌惮。

    李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太子的,他这个皇帝也当得很安逸。有裴旻在,大事小事,都无需他来处理,他只要享受皇帝高高在上的那种感觉就好了。

    很显然,这个想法很天真,也很愚蠢。

    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有多大的担当。

    东北事发,李琰根本无力处理,他只能选择听信自己的亲信,结果事情越办越糟,压力也越来越大。

    坐在龙椅上的李琰,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噩耗,六神无主的时候,才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不是吃喝玩乐,享受万众瞩目就能应付来的。

    在文武百官征求他意见的时候,李琰只觉得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刺眼,好似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无能。

    情况越恶劣,李琰的压力就越大,最终他选择了当一只鸵鸟,将自己缩在沙土里,不闻不问,连早朝都不去了。

    醉的迷迷瞪瞪的,李琰让人给推醒了。

    “谁呀,没事别来烦朕!”

    李琰发着牢骚,睁开了眼睛,见是自己的心腹太监李静忠,含糊不清的说道:“怎么了?不是说,没有事情,别来烦朕嘛?难道是姑夫那里有消息了?”他精神一震,满怀期望的看着李静忠。

    东方的局势乱成了一锅粥,叛军直接攻取了河北,甚至还打到了洛阳。

    李琰早已将裴旻视为救命稻草了,求援信写了不下五封。

    李静忠心底冷笑,所有的求援信都让他烧了,哪里可有会有援兵到来,嘴上却是谦逊的说道:“陛下,西域离我们长安相隔万万里,远水救不了近火,郡王就算插上翅膀也来不及啊!是忠王来了,忠王在屋外等候。”

    李琰忙道:“快,快将三哥请进来。”

    李琰此人最大的有点就是实在,谁对他好,他就信谁。

    在这个紧要关头,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在逼迫他,让他决策,让他拿主意。也只有李亨,这位兄长默默的支持者,安慰着他,甚至在幕后给他出主意。

    “陛下!”李亨的神色有些惊恐,开门见山的就说道:“潼关可能守不住了……”

    轰!

    这个消息不易于晴天霹雳,李琰手足无措的道:“怎么可能?怎么会?王相、杜相不是说潼关是畿内首险,四镇咽喉有百二重关的美誉,叛军无法越雷池一步。这才多久,潼关……潼关竟然守不住了?潼关离长安不过三五日的路程,那岂不是要兵临城下?”

    “这……”

    “三、三哥,这可如何是好……我,我还不想死。”

    这慌乱之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脑子一片浆糊。

    李静忠在旁边煽风点火道:“王晙、杜暹都是徒有虚名之辈,就知道说大话,一跟贼人交了手,多少能耐就显现出来了。一败二败三败的,守不住潼关也不稀奇。”

    李亨看着已经死了方寸的李琰,心底不屑的鄙夷,暗道:“这就是父皇选的大唐天子?哪里有我万一本事……”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长安城中的兵卒荒废已久,战斗力远比不上叛军骁勇。一但叛军兵临城下,情况更加危机。不如趁着叛军未至,陛下先撤出长安,移驾他处,以保万全。”

    李琰忙道:“对对对,去陇右,去河西,去找姑夫,有姑夫在,小小叛军,一定不是问题的。”

    李亨听到这里时候,李琰依旧想着裴旻,眼中露着一丝丝的嘲讽。

    李静忠恭身道:“陛下,郡王此次西征,带去了河西、陇右绝大部分的兵马。您去陇右、河西,没有兵卒护卫,一样危险。”

    李琰惶恐道:“那能去哪里?”顿了一顿,他突然拉着李亨的手道:“蜀地嘛?蜀道难行,倒是一个好地方。”

    李亨轻轻的拍着李琰的手道:“去蜀地不如去朔方,陛下,叛军之所以强悍,实是因边军,身经百战之故。朔方军久经战阵,实力强悍,足以护卫陛下安慰。而且陛下此去朔方,并非避难,而是招集朔方之兵,与叛军一决生死。这样也不会有损陛下威严。”

    李琰大喜叫道:“还是三哥顾虑的周全,我去朔方并非是忌惮叛军势大,而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借口,李琰迫不及待的道:“潼关还能坚持多久,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静忠恭声道:“这里老奴自会安排,陛下大可放心。”

    李亨不发一语,眼中透着一丝兴奋。

第三章 我们的对手,配合的不错

    李琰逃了!

    没有通知文武百官,就带着亲信,带着北衙禁军,悄咪咪的离开了长安,连夜逃离。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李琰的身份是当今皇帝,就算再隐秘,身旁也有数以千计的人。如此庞大的队伍,根本瞒不过世人的眼睛。

    原本因为各种流言蜚语,长安上下人心惶惶,现如今大唐天子都偷偷跑了,无疑是证实了那些“流言蜚语”的真实性。

    长安,惶恐,大乱……

    天子西逃的消息传到了潼关。

    负责镇守潼关的王晙、杜暹彻底傻眼了……

    潼关是扼守关中的最后防线,是唐王朝生死存亡的最后一道防线。

    王晙、杜暹虽是文人,但并不缺死战到底的勇气,早已决定与潼关共存亡。

    他们是文人,口才了得,组织了各种言语,鼓励着兵卒的士气。

    但是他们想不到自己拼死守护的对象,居然就这么跑了?

    杜暹顿时就像给抛弃的孩子一样,四五十的人了,大声痛哭了出来:“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晙相对冷静一点,眼圈绯红绯红的,用力的抓着杜暹,切齿道:“忍住,忍住,别声张,不能让兵士知道,绝对不能让兵士知道。”

    他身子都气得颤抖,手上控制不住力量,将杜暹的手都抓青紫了,泪珠子最终也没忍住,掉落了下来。

    **********

    洛阳!

    作为唐王朝的东都,这里是仅次于长安的存在,也是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之一,是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及隋唐时期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隋唐大运河的中心枢纽。

    因为关中的饱和,朝廷对于洛阳的发展亦不愧余力。

    李隆基在位的时候,于洛阳置都畿道,大大的提升了洛阳的地位。同时还是时不时的去洛阳暂居,在洛阳处理天下政务。

    故而洛阳城中也有一座规模巨大的皇宫,是当年武周遗留下来,改建而成的。

    不过现在的洛阳皇宫已经易主,张康虽未称帝谋大逆,却也大大方方个住进了皇宫,享受起了皇帝的生活。

    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张康并没有过于的喜悦,而是紧皱着眉头,再想如何攻克潼关。

    他们的实力膨胀的太过迅速,张康身为一代枭雄,也是一号人物,看出了自己面临的隐患。

    实力膨胀的太快,缺乏稳定性,这就是自己面临的最大问题。

    顺风顺水还行,一但遇到劣势,受到挫折,军心将会面临巨大的问题。

    张康一直清楚自己最大的劲敌是什么人,失去了李祎,整个唐王朝也只有裴旻一个对手。

    裴旻是他心底最忌惮的存在,一但裴旻回援,自己又不能胜他,将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必须拿下潼关!”

    张康用力的敲打着面前的桌子,高声说道:“我们必须在裴旻来援之前,拿下潼关。只要控制住潼关,就能借助潼关之险,将裴旻抵挡在潼关之外。就能安逸的坐拥河北中原发展休养。”

    张康的话,换来了一阵沉默。

    潼关天险,人所共知。

    古往今来,潼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第一关”的美誉,位居晋、陕、豫三省要冲,扼长安至洛阳驿道的要冲,是进出三秦之锁钥。

    唐军二相王晙、杜暹在潼关聚兵死守,潼关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强弓硬弩。

    攻打潼关,谈何容易。

    张康脾气暴虐,正待发怒,李猪儿神经兮兮的从侧门走了进来,来到了殿前,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张康。

    张康接过密信,看了信上的内容,神情古怪,愣了好一会儿,想笑又不敢笑,半晌才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先生们都留下……”

    赶走了麾下诸将,登时间偌大的大殿里只余下了暾欲谷、严庄、高尚、孙孝哲、高邈、何千年五人。

    张康席卷北地,攻克洛阳,声势宏大。当今之世,有忠肝义胆的文武英烈,自然也有卑躬屈膝的小人。

    除了暾欲谷、严庄,张康麾下又多了高尚、孙孝哲、高邈、何千年几位谋臣。

    这几人虽品性不正,道德败坏,却有真才实学,拥有不俗韬略。

    “几位先生,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你们看看是真是假?”

    张康将密信传阅下去。

    最先看的自然是谋主暾欲谷,他见密信大喜道:“太好了,尊上果得上天庇佑,潼关唾手可得矣。”

    他见密信传下去。

    余下几人见信也纷纷大喜。

    密信正是他们在长安的暗哨传来的:为了乱敌军心,高尚献计在唐王朝四散谣言,乱敌军心。

    为了四散谣言,张康花重金让高尚组建了一支情报部队,探查京畿虚实。

    张康却迟疑道:“不会有假?”

    高尚才智不逊于暾欲谷、严庄,说道:“回主上,此事不可能有诈。没有人敢用天子逃跑这种事情来设计,更加没有人敢捏造这样有损天子威名的谣言。这事既然传出来,足以证明此事千真万确。”

    张康皱着眉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不瞒几位先生,这一路打下来我就跟做梦一样。之前在常山,李祎那厮老子真不是他对手。我都做好北逃的打算了,他却跟找死一样出城迎战,白白送了我们一个胜利。再来就是黄河,我军不习水战,那个王晙凭借长江天堑,杀我军万余将士。好在天空作美,冰封黄河,让我军从容而渡。我最怕的就是唐军缩在洛阳,结果他们非但没有缩在洛阳,还将洛阳的兵马调到了黄河边上,让我们一网打尽,轻易的拿下了洛阳……”

    “再就是这次,潼关实在难攻,王晙、杜暹这两个王八蛋用兵有些章法,我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拿下潼关。对方的天子又跑了?这每每到最关键的时候,胜利就莫名其妙的送上门来。我这心里,有些不踏实,对手明明不弱,可我们却赢得太容易。”

    张康的肺腑之言让五位谋臣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暾欲谷咳了咳道:“我们的对手,配合的不错。这送上门的胜利,尊上难道要放弃?”

    “呸!”张康粗鲁的吐了口唾沫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立刻出兵,给我攻打潼关。”

第四章 萧关兵变

    萧关,是关中四隘之一,位于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易。萧关即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

    唐皇李琰与李亨一行人西逃,经过艰难的三日行程,即将抵达了关中西北关隘。

    李琰一连狼狈,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模样。

    “静忠,朕饿了!”

    这三天里,李琰几乎每日都要重复这样的话。

    西逃之路,并不顺畅,倒不是有敌人,而是李琰这一逃,丢了唐王朝的颜面,让关中上下闻风胆寒。

    李琰西逃的第一站是咸阳县醴泉宫,但是醴泉宫里的官吏听说李琰逃跑,早已跑得一干二净,还顺带将存储在宫里的值钱物品都捎带走了。

    无人迎接,也无人准备饭食,李琰也只能向周边的百姓讨要。

    这京畿内的百姓还是相对富裕的,贡献出来一些混杂着麦豆的米饭。

    这种米饭对于百姓来说,确实是美食,可是李琰出身娇贵,以大鱼大肉为食,就算是米饭,也是精挑细选的细密精粮,哪里吃过百姓吃的糙米?

    李琰当场就表露了不满,但随着离长安越远,他们的补给问题越是严重。

    李琰这才发现,原来糙米饭是这般好吃。

    李琰没有在意一点,连他这个皇帝都饿着,随行的兵卒的情况如何?

    一路北逃,随行禁军又累又饿,情绪异常糟糕。

    李静忠心里骂娘,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找吃的去,忍着腹中的饿意,说道:“陛下,在忍一忍,面前不远就是萧关了。已经派人去通知朔方军接驾,只要与朔方军汇合,一切都会好的。”

    李琰精神一震,忙道:“快,那就加快脚步,早些到萧关。”

    这命令下达,本就不满了禁卫军情绪更加的不满。

    抵达了萧关,李琰一行人与朔方张元轨汇合。

    张元轨热心的安排了膳食。

    李琰感动的几欲流泪,直接提拔他为朔方节度使。

    这一路奔逃,受到了饥饿疲累双重压力。饭饱之后,李琰受不住困意睡去了。

    当他为喧闹声惊醒的时候,骇然发现周边居然喊杀震天。

    黎敬仁哭爹喊娘的冲到了近处,大叫道:“不好了,陛下,不好了,朔方军,反了!”

    李琰登时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河西姑臧。

    不管中原、关中如何混乱,河西、陇右依旧稳若磐石。

    裴旻在河陇之地可谓根深蒂固,一手遮天。

    在他的治理下,河陇之地很多荒地都得到了有效的开发。尽管经济上依旧需要丝绸之路的支持,但生活却能维持自给自足的局面,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裴旻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裴府,他此次回来只见了三个人:裴母、娇陈与公孙幽,连他最疼爱的儿子、女儿都不曾相见。

    小七、小八虽然懂事,终究还小,没有什么城府,至于裴家小三更是了。

    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东方还不知道西域战场已经结束,他抽调的陇右军的就是一支奇兵,而且是一支所向无敌的奇兵。

    裴旻为了西方战局的胜利,阻断了自己与东方的联系,但他在断截之前,将所有消息都集中到了姑臧的武威郡王府。

    随着地位越高,手中管的事情就越多,裴旻对于细节的控制就大不如前了。很多事情,都是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干,然后听一个结果。

    毕竟裴旻自问做不到诸葛亮那样事无巨细,也不想成为他这样眼中只有理想、梦想,而忽视其他的伟人。

    原本的情报主管是孙周,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过于忠心,反而让李林甫利用。

    裴旻不忍心对之下手,也念及这些年的功劳,将之调往西方。

    他手中情报网,裴旻重新还给了娇陈、公孙幽。

    她们两人本就是情报网的创建者:娇陈是用阿朱的身份,在长安开设酒肆茶楼,而公孙幽的消息源于青羽盟。

    只是她们是做母亲的人,想用更多的心思照顾儿女。裴旻也不愿自己的女人过于劳累,便将两路情报综合,一并给了孙周。

    现在特殊之际,将情报网交还给她们。

    两人一个自小混迹于青楼,见多了尔虞我诈,一个自小游历江湖,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将情报整理的井井有条。

    裴旻看着他离开长安西征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颇为无奈。

    很多事情,真怪不得李祎、张九龄、宋璟他们,在这个君臣父子为尊的时代,李琰真要一心提拔吉温这样的逆臣,他们也没有办法。

    怪只能怪李琰太不争气了,只是……

    裴旻有些奇怪,李琰对自己还是很依赖的,自己明明多次修书劝说,李琰就算不全听全信,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他认真的看下去,看到了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居然让吉温给拷打至残,无名怒火徒然上窜,怒道:“此贼不除,天理难容。”

    耐着性子看下去,看到了李祎战败的详细原因,看到了王晙战败的原因,又看到了潼关失陷的原因,居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大明战神李景隆。

    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以明朝的大局大势而言,朱棣就是一反贼,朱允炆才是正朔。

    燕军民心不在,实力也为建文碾压,但是朱棣成功了。

    后人戏说朱棣成功的最大功臣不是骁勇善战的张玉、朱能。也不是智比张良、诸葛的黑衣宰相姚广孝,而是大明战神李景隆。

    李景隆两次为帅,指挥大军共计一百一十万,实力完全碾压朱棣,结果连战连败丧师数十万,直接将建文一朝的大好局势葬送。

    此次唐朝面临的情况居然相差无几,大好的局面,偏偏给葬送了。

    裴旻苦笑,想着如何破局。

    正在这时,公孙幽一脸凝重的走进了书房,说道:“郎君,萧关传来消息。朔方军为安思顺报仇,发动兵变,斩杀了吉温,逼迫陛下退位,并且推举忠王李亨登基,现今李亨以于灵武即位!”

    听到这则消息,裴旻直接气笑了,说道:“想当皇帝,问过我这个托孤大臣没有!”

第五章 耻辱定约

    裴旻从公孙幽的手里接过情报,细细的观看。

    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这连看两遍,裴旻都没有发现明显的纰漏。

    不得不说李亨面对李林甫、杨国忠的阻击,还能够能够当上皇帝,并且成功架空软禁李隆基,还是极有能力的。

    从这一连串的事态发展来看,李亨这个最大受益者几乎处在一个被动状态。

    蠢事,杀头的事情他压根不沾边。

    跑,是李琰这个皇帝自己胆小;造反是因为吉温残害安思顺;兵变的也是朔方军,怎么看都跟李亨这个最大受益人没有关系。

    李亨登基为帝,完全是处于一个被迫被动的情况。

    要是没有历史上李亨发动马嵬驿政变这个例子,裴旻都觉得自己有给他骗过去的可能。

    但因历史上的前车之鉴,裴旻本能的认定此事必然与李亨有关系,带着有色眼镜来找问题,还是察觉出一点点的猫腻。

    李亨官拜忠王,领朔方大使、单于大都护,当然他这个朔方大使跟裴旻的不一样。

    李亨是属于遥领性质的,对于朔方没有统属的权力。但就算走个章程,李亨手上也有朔方将官的名单。

    安思顺在朔方深得人心,李亨野心十足,指不定在他被害事发的时候,李亨已经暗中与朔方军联系上了。

    裴旻没有在此事上深究,不管李亨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自己这个辅政大臣不承认,他就不具有合法地位,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给他拉下马来。

    东方的叛军才是真正的对手……

    裴旻突然连想到,这个道理自己明白,李亨想必也清楚。

    为了保住自己是皇位,他必须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比李琰更强,比李琰更适合。

    怎么证明?

    还有比平定内乱更好的方式嘛?

    这皇位在李琰手上,天下大乱,叛军长驱直入,直抵长安,而他李亨即位之后,整顿兵马,剿灭叛军,收复失地。

    孰强孰弱,一眼可见。

    真要到那个时候,李亨将会民心所向。

    那个时候,即便是自己这个辅政大臣有权力置疑李亨来路不正,也未必能够得到文武官员与百姓的支持。

    念及于此,裴旻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的抵定局势,不能让李亨抢这个先。

    谁先打响平叛的第一战,谁就握有大局的走向。

    裴旻笑着看着自己的贤内助:“将叛军的最近动向那给我看看!”

    公孙幽将资料递上。

    裴旻细细看完,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叛军并不重视长安嘛,相比长安,他们似乎更加在乎潼关。是想用潼关抵达我的大军,还是阿拉伯的?要是我没有猜错,那个张康应该是用关中、陇右、河西三地为代价,劝说那头狮子出兵!”

    **********

    朔方、灵武!

    李亨身披着龙袍,接受着朔方军与部分官员的参拜。

    终于坐上这个位置,李亨志得意满,意气风发,高声道:“诸公,我大唐建国百余年,征伐无数,自太宗皇帝起,至先皇至,屡创辉煌,威震四夷。而今宵小为祸,朕临危受命,不求成就伟业,只愿以此身躯,与叛贼决一死战,决不妥协。”

    他说的是意气风发,虽是陈词滥调,但与李琰闻风而逃,显然有一个鲜明的对比。

    “为了与叛军一战,朕特命京兆牧、荣王琬为兵马大元帅,指挥三军,以战叛军。”

    李琬大步站出来领命,他是李隆基的第六子,温文尔雅,文采不凡,此刻受命为兵马大元帅,也是神采飞扬,风姿非凡。

    “另外南方南诏一直有死灰复燃的痕迹,为防他们趁我朝全心抵御叛军之际起兵反叛,特命剑南节度使哥舒翰为六诏大都督,统御六诏军政要务,功拜特进、鸿胪员外卿,特赐蜀国公。”

    他说着又看了自己的心腹皇甫惟明一眼,道:“皇甫忠勇持重,可担当大任,任命你为剑南节度副使,与哥舒翰处理六诏事物期间,负责剑南军务!”

    哥舒翰虽不是裴旻的人,但却是裴旻一手提拔的。

    李亨最不信任手握重兵的将军,对于他这个外人,自是想方设法的夺他权。

    何况剑南有兵四万,若能握在手中,朔方军、剑南军,再加上从长安逃散过来的中央军,已经拥有不小的力量了。

    不过李亨对于局势还是看的很清楚的,目前为止,他麾下真正能战的只有朔方一军,从长安跟随皇驾溃逃而来的兵卒,士气底下,很难形成有效战斗力。

    仅靠朔方一军,显不足以对付强盛叛军。

    顿了一顿,李亨继续道:“韦卿,你立刻出使回纥,邀请他们出兵一并阻击叛军……”

    他口中的韦卿是韦坚,兖州刺史,长安令,以干济闻,同时他还是李亨正室韦妃的堂兄。

    有了这层关系,李亨自是将最关键的任务交由他去处理。

    李亨让韦卿带了大批的珠宝随行,想着裴旻多次借助回纥、葛逻禄的力量破敌,自己以大唐皇帝的身份邀请回纥出兵,应该无大问题。

    回纥在北方建立汗国,实力强盛,拥有十万精骑,得回纥相助,区区叛军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法很好,但结果显而易见。

    回纥可汗承宗毫不犹豫的聚集了李亨出兵的要求,借口用的很直白:去年风雪漫天,草原牛羊冻死无数,无力相助。

    话外之意,也就是说只要给足好处,还是可以考虑出兵的。

    李亨得到了韦坚的回报,气得面红耳赤:“朕听说裴旻当年一纸书信,吓的承宗寝食难安,退避三舍。朕是大唐天子,所说言语还比不上他一个大臣?”

    韦坚也是一脸无奈道:“回纥可汗的态度很是坚决,我们送过去的大礼,他们丢垃圾似的退了回来,根本就看不上。”他说道,长叹道:“陛下,回纥是狼,不喂饱他们,怕是很难叫动他们。”

    李亨胸口起伏不定,自己这个皇帝的位子来路不正,想要坐稳,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干出成绩,仅靠朔方军根本做不到,回纥援兵,必不可少。

    铁青着脸,李亨一字一句的道:“你再去一趟,就说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

第六章 傲慢

    灵武城外,朔方军营。

    回纥可汗未来的族长骨力裴罗应约领着三万回纥军队南下。

    抵达朔方境内之后,见朔方乱象:长安方面奔逃出来的官员还有兵卒都在往朔方汇聚,官员还好说,自有妥善安排,兵卒则松散了,更有一些为了躲避兵祸随大流逃难的人,为了混口饭吃,冒充兵士的。

    败卒、混子聚在一起,那士气几乎到了谷底。

    骨力裴罗骑着高大的战马,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精兵,见此情况,自是觉得高人一等,神色也颇为倨傲。

    就现在的唐王朝,自己一不高兴,就凭麾下这三万精骑,就能将之灭了。

    来到朔方军营外。

    骨力裴罗再次见到了那个两次来他们回纥的文士。

    韦坚很热情的作揖问好,“二王子一路远来辛苦,陛下早已筹备好酒食,等候许久了。”

    骨力裴罗脸露不悦之色,这明明是有求自己,居然还将姿态摆的高高在上得,不亲自来迎接也就算了,还让一个无名小卒迎接,欺我大回纥没有脾气嘛?

    “一路远来,确实辛苦。我先安排我部勇士休息,至于酒食,稍后再说!”

    骨力裴罗直接甩了脸色,放了李亨的鸽子。

    骨力裴罗是承宗钦定的回纥下任可汗,自不是单纯的无谋之辈。

    他在试探李亨的底线,试探现在唐王朝的境地。

    情况越糟糕,唐王朝对他的容忍就越大,他也能根据相应的情况获取因有的利益。

    至于过了,出格了,陪个罪就是了。

    这种事情他们当年经常干……

    骨力裴罗傲慢的离去了。

    李亨闻讯气急败坏,但却又无可奈何。

    实力是硬道理,现在的他,根本缺不了骨力裴罗带来的三万精兵。

    李亨再次以派人去请,这一次派的人正是新任的兵马大元帅,荣王李琬。

    骨力裴罗这才磨磨唧唧的跟着李琬一并到了宴会大厅。

    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大唐新皇帝,骨力裴罗微微的低了头身子都不怎么弯的,粗声说道:“见过陛下!”

    简单的行礼,与昔年那个“伟大英明的天可汗皇帝陛下”相比起来,相差何止千里?

    李亨心中骂了一声“蛮夷,不懂礼数”,堆起笑脸,让骨力裴罗入席。

    骨力裴罗作为未来的回纥可汗,哪能不懂礼数,只是将李亨这般放纵,也乐意当一个不尊皇帝的莽夫,大大咧咧的没有半点的敬意。

    骨力裴罗与他的兵马抵达,李亨立刻启动夺回长安的战役。

    整合了从长安逃出来了二万兵卒,兼之三万朔方军、周边奔来勤王的兵卒三万,以及三万回纥军,号称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长安。

    骨力裴罗的三万轻骑速度最快,也最不听调派。

    骨力裴罗是战场老油条,而唐王朝的兵马大元帅李琬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骨力裴罗根本看他不起,压根不理会他的安排,我行我素。

    这关中受到兵祸,乱象以生。

    溃散的兵卒无以为继,便以抢劫为生。

    张康麾下的兵卒大部分都是胡人,将劫掠当做家常便饭,经常分兵抢掠,盗匪横行。

    骨力裴罗来去如风,麾下骑兵实力又强劲,遇到的劫匪、散兵都让他击溃了。

    有这么强力的先锋军,李琬率领的大军居然长驱直入一口气杀到了长安附近。

    李琬在奉天军营驻扎,军中气氛激昂。

    李琬饱读诗书,此次带兵取得这般战果,自是意气风发,居然在军中设下了酒宴庆贺。

    酒席上各种阿谀奉承之言,接连而至,各种夸赞不绝于耳。

    李琬几乎真的以为自己是孙武附身,诸葛在世了。

    李琬的行军司马是房琯弘文生出身,历任校书郎、冯翊县尉、卢氏县令、监察御史、睦州司户、主客员外郎、主客郎中、给事中、宜春太守、太子左庶子、刑部侍郎,可谓政绩斐然。

    但是房琯脾性自傲,重文轻武,觉得行军作战,不外如是,只要读几本兵书,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刻见敌人望风而溃,忍不住赞美道:“荣王风姿飞扬,令得敌人望风而溃,大有昔年江东周郎之风也!所谓今世周郎荣王琬也……”

    李琬轻笑道:“周郎弹指间让曹操百万大军灰飞烟灭,某不过击溃几处盗匪,焉能于之相比。待我攻破长安,才不负此号。”

    文人最喜欢胡吹,李琬也不吝啬的应诺下来。

    便在这时,金城太守王思礼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这宴会皱了皱眉,粗声道:“回禀荣王,刚刚得到消息,镇守长安的张通儒、田乾真、安守忠已经弃城逃了。”

    李琬还未反应过来。

    房琯却大喜过望,说道:“恭喜荣王,贺喜荣王,叛军再次望风而溃,长安以是我军的囊中之物。”

    李琬忽然警觉过来,激动的叫呼道:“不好,骨力裴罗的回纥兵在什么地方?”

    王思礼不明所以,说道:“已经向长安进发了。”

    李亨许下那近乎耻辱的承诺,自是不敢告诉天下人。

    李琬却是知道内幕的,此行李亨也特别叮嘱过他,若真夺回了长安,尽可能的将损失减至最小。

    叛军跑了,回纥兵马一旦入城,依照约定,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劫掠。

    本来长安为叛军攻破,已经是千疮百孔,再受一次洗劫,那还了得?

    “快,立刻骑兵动身,快,快赶往长安!”

    李琬气急败坏的大叫。

    他人还以为李琬这是要跟回纥抢攻,也不愿意见这送上门来的功绩,让回纥抢了去。

    大军立刻开播,赶往长安。

    李琬担心局面不可收拾,将军中所有骑兵都调拨出来,轻骑而行。

    一路风驰电掣,李琬用了半日时间抵达长安近郊。

    得知回纥军已经先一步进城,李琬心若死灰,险些晕阙过去,他恼羞成怒的甩着马鞭,往城门赶去。

    来到城外,面前的一幕却让李琬惊讶莫名。

    三万回纥军居然大半部分都在城外,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一个个的都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便如求神拜佛一样。

    李琬让军队止步,自己领着一干将领,往穿过跪伏的回纥兵往朱雀大街行去。

    走进城门,李琬闻得了一股血腥味,在正前方朱雀大街上的中央寥寥几人,仗剑而立。

第七章 气焰不再

    李琬真惊疑间却见不可一世的骨力裴罗居然跪伏在地,不住的磕头,哪里还有半点的傲气可言。

    什么情况?

    李琬只觉得莫名其妙。

    李琬身侧的王思礼却忍不住大叫起来,“郡王,那是郡王……”

    唐朝皇族身兼郡王爵位的不少,但是真正能够让一个武臣这般激动大叫的唯有一人,武威郡王:裴旻。

    李琬眼中瞳孔一缩:李隆基将他们兄弟当做猪一样的圈养着,不让他们与朝中文武大臣有密切往来。

    裴旻又常年不在京中,李琬还真未与裴旻接触往来过,故而并不认得他。但只要身在大唐,就不可能没有听过裴旻的事迹,他居然回来了。

    对面确实是裴旻,他本不愿意这么早的现身,但回纥军的异动,逼得他不得不出现。

    长安是唐王朝的核心,天下最富有名望的巨城坚城。是古代史上第一个人口破百万的城市,占地面积是汉长安城的两倍,明清北京城的一倍,比同时期的拜占庭帝国都城君士坦丁堡大七倍,较巴格达城大六倍,古罗马城也只是他的五分之一,此后几千年间,长安一直是人类建造的最大都城。

    回纥王子骨力裴罗多次随着他的父亲回纥可汗来长安朝见他们的天可汗,对于长安的繁华,那是垂涎三尺。

    骨力裴罗智勇兼备,是草原上的英杰,他不听李琬调派自己充当先锋军,目的就是不想李琬干涉自己劫掠长安。

    一路逼近长安,骨力裴罗都在思索着如何克城得胜,是将敌人诱出城来,而是出其不意的奇袭城池,在他们没有来得及闭上城门之前,杀入其中,霍然得知叛军居然直接弃城而走。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骨力裴罗哪有不收的道理。

    而且骨力裴罗一直认为是因为他们回纥展现出来的实力过于强劲,叛军心生胆怯,才不战而退的。

    总之依照约定,克城之日,长安城里的财富女人都是他们的。

    骨力裴罗招呼着兵士呼啸的向长安进发。

    三万精骑一口气杀到长安城下,骨力裴罗意外发现长安城已经让唐军重新控制住了。

    在叛军撤出长安的时候,城里的韩休、贺知章、萧嵩这一干退休的老臣号召了城中的一些散兵游勇以及自己的门生故吏重新控制了长安城。

    他们得知朝廷的兵马已经在杀来的路上,准备好了迎接仪式。

    而长安城里的百姓自发的走上了大街,带着鲜花与欢呼声来迎接朝廷的军马。

    百姓是最淳朴的,他们已经忘记了朝廷抛弃他们这一事情。

    因为各种原因,叛军没有在长安城大势劫掠烧杀,但掠夺是不可避免的。

    相比叛军的胡作非为,唐王朝显然更加得民心。而且天下大定久矣,王朝辉煌就在眼前,安逸的日子历历在目,百姓自是希望朝廷能够继续领导他们走向辉煌。

    故而对于王师归来,百姓是真心诚意的表达了欢迎。

    他们伴随着朝廷的迎接队伍,聚在朱雀大街上欢呼雀跃。

    见到进城来的是回纥军,城里的百姓也不觉得意外。

    这十年里,唐朝与回纥是蜜月期,双方往来密切。

    对于这些帮助朝廷平叛的异族勇士,依旧带着真诚的态度为他们喝彩。

    最先进城的是回纥军的万夫长野赤,他是骨力裴罗的爱将,也是回纥屈指可数猛将。

    野赤领着兵士率先进得城中,他目光在人群里扫着。

    韩休、贺知章、萧嵩向野赤说着感激的话语,感谢他们远来为大唐而战。

    野赤却视若无睹,突然眼睛一亮,看到迎接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长相甜美,一把推开了韩休,大步来到那女子面前,大手一抓就将她搂在怀里,低着头去嗅少女身上特有的味道。

    少女都吓傻了,一动不动。

    少女身旁的亲属大怒,拉着野赤的手想要将少女救回来。

    野赤只是一推,对方就摔了一个跟头。

    野赤大笑着将少女扛在了肩上。

    野赤附近的兵士见了也一哄而起,开始向四周选女人去了。

    刹那间欢迎的队伍乱作一团。

    韩休、贺知章、萧嵩这些人也有些不知所以。

    他们都是庙堂老臣,而且为人方正,登时急眼。

    韩休、贺知章不顾自己六七十高龄,直接挽着袖子去拉野赤,要跟他动手。

    野赤还真不敢拿韩休、贺知章怎么样,粗着嗓子吼道:“是你们皇帝答应我们的,拿下长安之后,城里的钱、女人都是我们的,我们拿我们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不让。”

    野赤并不懂华夏语,可贺知章之前是礼部尚书多次与回纥往来,懂得一些,听到缘由,整个人就傻了。

    野赤意图回到自己的马背上,突然他全身毛孔竖立,只觉得一缕锐利的杀气从背后,还来不及猜想到是什么原因,十数年的草原驰骋、征战厮杀,使得这位猛将的六识异于常人。危机之下,将肩上的女人对着那股杀气丢了过去。

    杀气消散。

    野赤意图回身反击,却意外发现一把剑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缓缓的转过身子,却见一人一手搀扶着在自己丢出去的少女,另一手将剑刺进了自己的后心。

    对方在轻声的安慰着那个少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自己为何这般不堪一击?

    在临死前,野赤意外听到周边惨叫声四起。

    那些按耐不住的回纥兵士一个个都让人群里冲出来的人给干净利落的杀了。

    对方一个个武艺不俗,杀自己麾下的兵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杀野赤的正是裴旻。

    裴旻见回纥在自己面前欺凌百姓,哪里忍得住,直接招呼青羽盟的好手,将所有动手的回纥兵都杀了。

    血气冲天而起。

    野赤的护卫见上司给杀,嗷嗷叫的向裴旻冲来。

    裴旻秦皇剑手中一转,五颗脑袋冲天而起。

    公孙曦更是嚣张,一声叫喝,直接冲进了回纥兵群中,不管动没动手,双剑左右挥砍,十余人毙命剑下,毫无还手之力。

    “住手!”

    一声暴怒大喝,后方的骨力裴罗气急败坏的冲到前头,厉声道:“谁敢杀我族勇士,你们皇帝亲口……”他的声音突然止住,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人,所有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气焰不再,柔声道:“是大唐皇帝陛下亲口许诺我们,说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半句不假,若有半句谎言,我骨力裴罗愿受万箭穿心之罚……”

第八章 谦卑

    骨力裴罗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最后,莫名其妙的就指天起誓了,好像再推卸责任一样,将一切的锅甩给了李琰,将自己甩的一干二净。

    “不可能!”

    韩休听不懂突厥语,之前野赤表明缘由,也不知所以。这听骨力裴罗说起回纥军骚扰百姓的原因,本能的惊呼出来。

    身为文人,韩休并没有盲目的血性。

    忍,不是不可以,但这得有一个底线。

    没有文景二帝的隐忍,就没有汉武帝的北驱匈奴,没有李世民的渭水之耻,同样没有兵伐漠北,四方来朝的辉煌。

    在情况危急之时,忍一时,确实比进一步更加高明。可连百姓都卖,朝廷拿什么取信天下?

    骨力裴罗道:“你们陛下亲口承诺,岂能有假。我……”他看了裴旻一眼,鼓起勇气道:“我们只是根据天可汗陛下的旨意,拿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

    韩休无言以对。

    自己的东西,这几个字,在此时此刻是何等的刺耳。

    前来迎接王师的百姓只觉得一股悲凉从心底涌现,自己就这么给卖了?

    裴旻铁青着脸,历史上就有这么一回事,只看那白字黑字就有一种耻辱的感觉,而今事实发生面前,那种羞愧感百倍涌现,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骨力裴罗见裴旻一时没有反应,胆气壮了一点点,想着唐王朝皇权至上。裴旻固然厉害,却也不大可能凌驾皇权之上。有他在,自己收敛点就是,该拿的,还得拿,总不能白跑一趟,虽做了这个决定,额角的汗珠却不由自主的溢出,吞了口唾沫,道:“父汗,与我素来敬重郡王,看郡王颜面,我至多……”

    他话还没说完,不敢说下去了,他发现裴旻的剑正对着他,那股生死掌控在对方手中的感觉再度出现。

    十年前,他就有过这种感觉。

    那是在他们的王帐,裴旻单枪匹马的冲进他们王帐,一人一剑在他们十万回纥子民的包围圈里,勒令他的父亲处死反唐族长。

    “我不管是谁下的混账约定。今日你回纥动我一个大唐百姓,来日我杀你一千回纥人;动十人,我杀你一万;动百人,我要你回纥,成为历史!我裴旻说道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一字一句!

    裴旻声音在朱雀大街上空回荡。

    骨力裴罗心底徒生一股恐惧的感觉。

    当年的感觉,再次重现。

    对方明明是一个人,明明的他们占据着主动,明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可偏偏恐惧的是他们……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历史居然再度重演!

    裴旻身旁只有廖廖数人,而自己的身后却有三万精兵,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算裴旻有通天之能,又如何抵挡?

    可万一,万一让他逃了出去,那么回纥当真要成为历史了!

    念及于此,骨力裴罗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他不敢再高坐马上,直接滚下了马背,抢步跑到裴旻身前跪伏于地,叩首道:“郡王息怒,郡王息怒,此事是我骨力裴罗一人之过,绝非我回纥存有二心。此次南行,父汗叮嘱我言,说天朝对我回纥恩重似海,此来不为奖赏,只为平乱。是我个人贪图利益,违背父汗之言,望郡王莫要迁怒我回纥。千错万错,我骨力裴罗愿意一人承担,乞求郡王宽恕……”

    他说着重重的跪伏叩拜。

    他身后的回纥亲卫见状一个个也跪伏下来:人人效仿,三万回纥精兵小部分跪伏在朱雀大街正面,余着皆在城外叩拜着。

    裴旻见骨力裴罗如此,说道:“回纥若真心帮我朝平叛,我朝上下心怀感激,我裴旻也会记着这份恩情,日后自会回报。但若怀有他念,王子就请回吧,某刚刚吞了二十万阿拉伯兵,还觉得不过瘾,正好,在用这些叛军打打牙祭。”

    骨力裴罗直接抖了三抖。

    裴旻出现在这里,骨力裴罗就有一种西方战事了的感觉,但是他不知道是说和了,还是相互重创,各自受不起损失,彼此退兵。

    随着时代的发展,回纥也不是井底之蛙,知道西方的阿拉伯是何等的强大。

    他万万想不到裴旻居然将阿拉伯的二十万大军吞了!

    连阿拉伯的二十万都吃的下去,回纥的十万铁骑岂在话下?

    “郡王神威,犹若天神一般耀眼,骨力裴罗叩首拜服,请郡王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骨力裴罗愿意充当郡王的马前卒,跟随郡王杀贼平叛。恳请郡王,给我这个机会!”

    骨力裴罗不住的磕头,以表诚心。

    “好!”裴旻颔首道:“王子既然有心,你立刻领着兵马去攻潼关,将潼关给我拿下来。”

    他上前将骨力裴罗搀扶起来。

    骨力裴罗不敢有任何的迟疑,躬着身子,高声道:“骨力裴罗领命!”

    “等等,等等!”

    李琬在一旁看了半晌,犹如做梦一样。

    骨力裴罗的桀骜不驯,他是亲眼所见的,就算见到当今唐朝的皇帝都不弯腰行礼,可在裴旻面前居然跟没了骨头一样,腰都不敢直起来。

    裴旻身形中上,与大众比有着优势,但与一些巨汉比起来还是会显得矮的。

    骨力裴罗身形七尺,近乎两米,要高一米八出头的裴旻半个头。

    可是骨力裴罗现在硬生生看上去就比裴旻矮一个脑袋,在裴旻面前,骨力裴罗居然连站直的勇气都没有。

    李琬来到近前,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潼关是天下最险峻的要塞,骨力裴罗王子麾下骑兵擅于野战,要他们攻城,也不免为难于他。不如等我后方大军集结,与叛军一决生死。”

    裴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公然反驳他的战术打法,而且还用这么愚蠢的方式。

    李琬懂得,裴旻焉能不懂?

    只是他行踪已经显露,短期内必然会为叛军探知。

    当今世上谁敢小觑他裴旻?

    知道对手是他,增援潼关,必然之事。

    潼关天险,要让敌人有了充足的准备,攻打下来谈何容易?

    裴旻不说话,只是看了骨力裴罗一眼,眉头挑了挑。

第九章公然宣战

    骨力裴罗看到裴旻的眼色,看都不看李琬这个所谓的兵马大元帅一眼,直接调头呼喝着兵马出城去了。

    周边百姓原本因回纥兵的袭扰,纷纷四散而逃。

    但因裴旻的出现,大多都在远处观望,将戏剧性的转变看在眼中,见裴旻如此维护自己,还霸气的降服了骨力裴罗,再次聚集上来。

    人群中有一个激动的喊叫起来“郡王万岁!”

    随即山呼海啸!

    “郡王万岁……”

    “郡王万岁……”

    “郡王万岁……”

    激动的呼喊,不绝于耳。

    李琬表情有些难看,这一路杀来,明明是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的功劳,裴旻又何德何能,得这般赞颂?

    可想到裴旻的赫赫威名,李琬也不敢摆脸色,作揖道:“见过郡王!”

    裴旻对这个刚刚冒然冲出来制止自己年轻人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见过他,不过看他那与李隆基有三分相似的相貌,也猜得到了他就是李亨任命的兵马大元帅,心底冷笑:李亨就是李亨,即便是这个地步,依旧不改猜忌之心。

    李琬一个天生娇贵的皇室子弟,兵书都未必读过几本,让他来当大元帅?

    真以为姓李的就是李世民了?

    裴旻回礼道:“见过荣王。”

    李琬亲昵的道:“郡王回来,那就再好不过了。本王才疏学浅,这临危受命,得皇兄信任,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诸多事情,略显生份,若得郡王辅之,区区叛兵,还不手到擒来?我欲上表郡王为兵马副元帅,一并剿灭叛兵。郡王以为如何?”

    裴旻并不应话,而是认真的看着李琬,说道:“谁的命令?”

    李琬脸色微变,道:“自然是三哥,四哥已经退位,三哥于灵武登基,改年号至德。”

    裴旻厉声道:“据我所知,陛下是受兵变所迫,这才选择退位,如何做的数?要是有这个先例,随随便便来一个阿猫阿狗闹一场兵变,找一个皇室子孙称帝,这至尊无上的圣人位子,岂非成为烂大街的存在?我裴旻眼中唯有纯宝皇帝,没有什么新帝。”

    纯宝皇帝指的就是李琰。

    对于皇帝一般有三种称呼方式,如太祖、太宗、高宗这属于庙号,还有就是谥号如唐明皇,最不常叫的就是年号。

    因为之前的几个皇帝太喜欢瞎改年号了,故而叫年号的不多。

    但是李琰即无庙号也无谥号,年号也成了最直接的叫法。

    李琬气急败坏的道:“郡王这是大逆不道,我三哥自思才智学识不如四哥,以至于叛军猖狂,攻入长安,特退位让贤。即是正统正朔,岂容得郡王置疑?”

    裴旻根本不愿于李琬多言,直接道:“某受先帝托孤之重,亲命为辅政大臣,我没这个资格?谁有资格?先帝让我辅佐的是纯宝帝,现在纯宝帝莫名为乱兵逼得逊位,不管个中什么缘由,都不是借口理由……而且,今日发生的事情,是我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耻辱。一国之君,不思保护子民百姓,也就算了,还将变本加厉,以他们为筹码?”

    “且不闻太宗皇帝有言,君舟民水的道理?叛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了民心。我不认为一个刚上位就出卖自己子民的人,能够成为一个明君圣主。”

    他说着手指着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厉声道:“今日就算我认了新皇,荣王何不问一问长安的所有百姓,问一问这一个个给他卖给回纥当奴隶的大唐子民,他们同不同意……”

    李琬神色惶恐大变。

    四方的百姓原本在为裴旻欢呼。

    但却发现裴旻居然跟李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人人莫名带着几分惶恐。

    裴旻、李琬说的事情,寻常人听不太懂。

    但是最后裴旻询问话语,意思却是简单明了。

    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一人切齿:“不同意!”

    高喊的就在裴旻身旁,那个为裴旻所救,险些给回纥大将的姑娘。

    这有一人起头,接二连三的,胆气壮的人跟着高呼起来。

    声势越来越壮,几乎与之前一般。

    李琬惊恐的退了几步,看着左右呼喝的百姓,没有半点血色。

    裴旻决然的看着李琬,他这是公开的向李亨的这个朝廷宣战。

    这也是裴旻的决心态度,他这里煽动长安的百姓反李亨,就是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给李亨,也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给自己。

    他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裴旻当朝辅政大臣、首相、手握四镇兵马的封疆大吏,不承认李亨这个皇帝:李亨的皇位来路不正。

    他不打算给李亨半点的可后路:要不将皇位交还给李琰,要不就是来路不正的乱臣贼子,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李琬见群情激奋,也不敢逗留,甩袖离去了。

    与李琬一并赶来的文武诸将,犹疑再三,一部分跟着一并离去,还有半数选择了留下。

    异变接二连三的发生,原本迎接王师的韩休、贺知章、萧嵩都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李琬离去,裴旻安排兵士接管长安城的时候。

    贺知章才忧心忡忡的问道:“静远此举会不会过于激烈,为兄担心平叛未成,反而造成朝廷分裂,那可大是不妙。”

    韩休、萧嵩同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并不方便开口。

    裴旻摇头得道:“贺老哥,我原本也存着柔和的心思,预计用五年时间,处理好庙堂之事,除去弊政。然后率兵西去阿拉伯,完成陛下的心愿。”自嘲一笑道:“可现在的局面,不用多言。天下之局,糜烂至此,我多多少少有一定责任。以为有足够的时间,却忽视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我此次重回长安,就是要将所有魑魅魍魉都给荡平,不会再给宵小门任何机会。到了这一步,唯有不破不立,不狠心除去腐肉,哪里来得伤愈?而且……”

    他顿了一顿道:“迄今为止,信安郡王、杜暹、王晙无数我大唐忠义英烈为国捐躯,不给他们报仇,如何对得起他们?”

    贺知章、韩休、萧嵩三人但听此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都听出来了,裴旻嘴里的这个报仇不只是叛军,还包括庙堂上的那些人物。

第十章 潼关烽烟

    六月十九日,阴,潼关。

    张通儒、田乾真、安守忠撤出了长安,来到这屹立在东西要塞的千年关隘里。

    张通儒这位安禄山最器重的大将站在城头,用力扇着风,这风雨来临之前的闷热,让他有些遭受不住。

    看着时不时入关的兵卒,张通儒皱着眉头道:“还有多少兵马没回来?”

    田乾真道:“这个说不准,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蛮夷,为了求财,哪里还顾得上性命,也不知给唐军吞了多少。”

    张通儒骂道:“这一个个都不要命了?传令下去,再给他们一日时间,一日之后,就让那些贪得无厌的蠢货在关外等死吧。”

    安守忠脸色有些不悦。

    张康麾下胡汉掺杂,这胡汉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不可避免的有着分歧。

    安守忠作为张康的族人,也是田乾真口中的蛮夷,不满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不让我们劫掠长安,放着近的财富不取,非要我们取远的。”

    张通儒心底冷笑,却也不愿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的族弟,说道:“这是主上的命令。”

    田乾真也看不起安守忠,暗笑蛮夷无知。

    他们留着长安不劫掠,唐军来攻不反抗,自有很深的用意。

    当初张康与莫斯雷马萨约定,瓜分大唐。

    双方一东一西,一并出兵。

    阿拉伯取西域、陇右、河西、关中,而张康取潼关以北之地。

    故而张康此次动兵,压根就没有取长安的意思。他只是打算占据潼关,挽扼这天下第一要塞。

    只是李唐皇室禁不起吓,弃长安跑了。

    这送上门的皇城,那是不取白不取。

    张康派人取了长安府库里的钱粮,为了避免引起未来邻居的不适,特别下令不动长安百姓商贾。

    张康本就不想要长安,自然不会为了长安平白耗损兵力防守。

    当然还有更深处的目的,张康打算两分唐廷。

    如果西方的莫斯雷马萨战胜了裴旻,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阿拉伯一口气吞不下唐朝,拿下西域、陇右、河西、关中以后,他们彼此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相安无事,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安抚北地,挺进江南。

    但张康考虑到了一点,万一裴旻赢了,怎么办?

    裴旻是辅政大臣,代表着大义,民心所向……

    将长安留给李亨,就是为了制造一个缓冲地带。让裴旻跟李亨互斗,自己坐收渔利。

    这细节张通儒自是不愿与安守忠细说。

    安守忠听张通儒抬出了张康,也不敢再说。

    这时天上鸿雁一掠而过,正是长安传来的消息,消息只有恨简短的一句话:“裴旻现身长安”。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张通儒、田乾真哪怕是安守忠都大为惊恐。

    张通儒作为三将之首,当先道:“快,立刻向主上求援,就说裴旻已达长安,潼关兵力不足。让他立刻调拨三万,不,五万……等等,别说具体数字了,援兵越多越好。”

    只听裴旻一人,张通儒已经如临大敌。

    正在此时,忽然半天传来“轰”地一声,剧烈的火光照得灰蒙蒙的天气有如酷暑正午一般。

    众人大惊下抬头望去,只见靠得最近的西北望楼上烈焰熊熊,整个望楼已经变成了一支大火把!

    城中忽然杀声四起!

    听声音越来越近,张通儒大喝道:“不要慌张!田将军,你快去查看情况;安将军,你赶紧去调集兵马,迎敌!”

    **********

    回纥骑兵一路向潼关北行。

    骨力裴罗离开长安三十余里,才收起了惶恐之心,长吐了口气,眉头又皱在了一处。

    其实他觉得李琬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们回纥人擅于骑射,野战上所向披靡,攻城能力实在一般。别说是潼关这样的天险隘口,就算是寻常城池也啃不下来。

    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勇气忤逆裴旻的命令。

    直到远离了长安,骨力裴罗才有敢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他是要我去送死?借叛军的刀,杀了我们?”

    骨力裴罗心底沉重,真要如此,可是要玩蛋大吉了。

    在草原上,他还有勇气与裴旻一战,而今在这关中腹地,他连对抗的想法也没有。

    “该死的李亨,害得老子落到这个地步。”

    骨力裴罗不敢责怪裴旻,将怒火发泄给了在灵武的李亨。

    便在骨力裴罗游移不定的时候,远处却驰来一骑,高声道:“在下展如,裴帅让裴罗王子立刻前往潼关。裴帅说王子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不用去想,到了潼关,就知道怎么做了。还有……手上绑了白巾的是自己人……”

    骨力裴罗讶异的看着来人,到了这一步也别无选择,高声下达了行军的命令。

    当骨力裴罗抵达潼关城下的时候,潼关正好烽烟四起。

    骨力裴罗久经征战,焉能不知什么原因?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潼关大牢!

    张九龄、宋璟、韦见素即位庙堂官员隔牢而谈。

    张九龄听着外边的喊杀声,笑道:“怕是我们死期不远了!”

    宋璟大笑三声道:“能够听到如此悦耳的杀声,即便是死,也是值得。。”

    韦见素摇头道:“我却不然,王师归来,宵小授首,未能亲眼所见,一大憾事。”

    李琰弃长安而逃。

    得知皇帝逃跑,长安诸多文武大臣都选着了逃离长安。

    他们打着追随朝廷的口号,逃的是理直气壮。

    张九龄、宋璟、韦见素这些人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在关键的时候站了出来,竭尽全力的稳定长安局面组织抵抗,死守着长安,这李唐王朝的最后颜面。

    公孙曦知道张九龄是裴旻的人,在破城之前,还特地找过张九龄,意图将他如贺知章一样,以青羽盟的力量庇护起来。

    张九龄果断拒绝了,与宋璟、韦见素这些忠臣决定与长安共存亡。

    只是长安守军哗变,张九龄、宋璟、韦见素为叛军生擒,关押在长安大佬。

    随着叛军撤回潼关,三人也一并绑回了潼关。

    喊杀声意味着王师回归,身为俘虏,他们焉能活到最后。

    只听“轰”的一声,大牢的两扇大门平平倒下。

    随即无数顶明晃晃的头盔,“呼啦”一声一拥而入。

    三人看得清楚,领头之人正是背叛他们献城叛军的武卫将军李归仁。

第十一章 书生杀人

    李归仁一脸惊恐的冲进了监牢,看着监狱里的张九龄、宋璟、韦见素三人,狰狞一笑,厉声道:“将他们都给我们扣押起来带走。”

    张九龄哈哈一笑道:“居然不是杀了我们,看来,你这叛徒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嘛?”

    李归仁脸上阵青阵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皇帝都跑了,还守着长安有什么意思,命是自己的,为了别人战死,多愚蠢。

    李归仁从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听到张九龄这类人物的嘲讽,还是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刀将他杀了。

    只是现在整个潼关敌我不明,部分契丹人开始造反,占据了城楼,回纥的兵马也从趁势杀进了城关。

    外有回纥,内有契丹,内忧外患。

    张通儒、田乾真、安守忠已经展开了反击,具体战事并不明朗。

    但张通儒命他前来取张九龄、宋璟、韦见素的性命,却也证明了一点,情况并不了乐观。

    李归仁可不愿跟着张通儒一并将命丢在这潼关里,张九龄是裴旻麾下的第一心腹,宋璟是五朝元老,韦见素相比以上两人或许差点,却也是京兆韦氏之后,有着不俗的背景,

    有他们三人为人质,就算张通儒抵挡不住唐军,他也能倚仗三人,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李归仁押着三人走出了大牢。

    这刚出牢笼就与李光弼正面撞上了。

    潼关的动乱自然是李光弼的手笔。

    裴旻独自抵达凉州之后,深入的了解了叛军张康的实力,发现了张康麾下的兵马众多,但是大多都是外来兵。

    叛军的组成以东北军为主,张康架空了张守珪,继承了张守珪的一切,麾下有四万平卢军,七万范阳军,这是张康的根基。

    同时张康与契丹、奚族族长结为兄弟,在位期间多次赠送钱粮,关系极为亲密。

    此次张康造反,契丹、奚族出了五万兵马相助,根据青羽盟探出来的消息,张康是以辽东为筹码,换取了契丹、奚族如此鼎力相助。

    还有最近张康得到了另外一笔兵力来援:李忠献的铁勒同罗部落!

    李忠献又叫阿布思,原为九姓铁勒同罗部落首领,属于东突厥汗国,人口众多,力量强大,东突厥乌苏米施可汗统治时,任命他为西部的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早年乌苏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纥和葛逻禄的联兵攻杀后,率部投奔大唐,李隆基册封他为奉信王,赐姓名李献忠,将其部落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的河南之地。

    回纥对于李忠献的部队垂涎三尺,恨不得将之一口吞下,摄于朔方军的存在,一直不敢动手,只敢搞搞小动作,让裴旻一纸书信“会猎于乌德山”一吓,连小动作都不敢弄了。

    不过朔方节度使安思顺收到不公的待遇,朔方军人人义愤填膺,东北又有张康为乱,裴旻也与阿拉伯打的火热,胜负不明,回纥的胆子也肥了起来。

    李忠献知道朔方军、唐王朝庇佑不了他了,惶恐之下率部西逃,最终在暾欲谷的穿针引线下,李忠献领着十数万族部驻入了幽州。

    张康从其中抽调六万壮丁,组成一军。

    另外就是攻取北地之后的一些降卒与壮丁。

    总的来说张康麾下有战斗力的部队,除了东北军就是异族兵马。

    异族兵又分奚族、契丹、突厥、铁勒,又有不同的部落,彼此之间不熟悉是必然的。

    裴旻麾下也有不少异族兵士,甚至大将也有不少。

    李光弼就是实打实的契丹人……

    裴旻将麾下的契丹人、突厥人都抽调出来,暗中吞了几波关中打野的叛军,让他们装着叛军混进了潼关。

    李光弼本就是契丹人,说着一口与流利的契丹语,谁会怀疑他的身份?

    李光弼看着李归仁挟持了张九龄、宋璟、韦见素,脸色一沉,暗叫:“不好”。

    原本裴旻对潼关是打算徐徐图之的,第一目的是保证张九龄、宋璟、韦见素的安危,他们存在的价值意义比一个潼关更有价值。事先保证他们的安全,再图潼关。

    长安迫不得已的现身让裴旻不得不加快速度,改变了原先的计划。

    李光弼配合变化而变,造成了潼关大范围的动荡,甚至引发了突厥人杀契丹人,契丹人杀奚族的,自相残杀的事件。

    但终究迟了一些,准备的不够完全,没有来得及救出张九龄、宋璟、韦见素。

    李归仁抽出了佩剑,架在了张九龄的肩上,说道:“我猜你应该是武威郡王的人吧,朝廷那群废物要有这本事,哪里用得着逃到灵武去?这张九龄可是武威郡王麾下的第一心腹,他的命比我这个大老粗值钱的多,我们换一换,稳赚不赔。”

    李光弼当真有点忌惮,拖延道:“阁下能够看破这点,足见才思敏捷,为何充当叛军的走狗?”

    张九龄大叫道:“将军不必顾忌我,此贼背信弃义,饶他不得……”

    李归仁大怒,收了剑一巴掌扇向了张九龄。

    张九龄却猛地一计撩阴腿踢在了李归仁的下裆。

    “哦呜!”

    这致命一击,李归仁哪里受得住,弯着腰抱着命根子,眼角泪水都掉了下来。

    张九龄双手向前一探,居然趁机将李归仁手中的剑供给夺了过来。

    他双手为长手铐锁着,但手臂手腕却运用自如,一剑刺向了李归仁。

    李归仁气急败坏的伸手抢夺长剑,却不想张九龄这一招居然是虚招,剑势向上一撩,直接刺破了他的喉咙。

    张九龄得势不饶人,左右一挥将身旁还未反应过来的兵卒给砍到了,步伐迅敏,出手快捷有力。

    李光弼反应不可谓不快,直接冲到近处将宋璟、韦见素护了下来。

    暗处对的神箭手也将周边的兵卒射杀……

    李归仁身旁的兵卒将局面失控,吓得一哄而散。

    李归仁双手堵着喉咙不断溢出的鲜血,眼中一片惊恐。

    张九龄见李光弼稳住了局面,一步步的走向李归仁,道:“真当书生杀不得人?也不看看某是谁的部下!”他双手握剑,猛的一剑劈砍了下去。

    若大的脑袋冲天而起!

第十二章 突破口 算账

    “裴帅!”

    “裴相!”

    张九龄、宋璟、韦见素回到了长安。

    此次死里逃生,三人都是感慨万千。

    尤其是是张九龄,裴旻临行前给了他极大的权力,结果不足短短的两年,却成了今日这模样,实在无颜面对裴旻,欲言又止,话都不知怎么说。

    裴旻懂得他的心情,笑道:“平安就好,听说你亲手杀了李归仁?了不起,他可算得上是一员猛将了,不枉费当初我教了你一招半式。”

    他自身好剑喜剑,也常常鼓励麾下谋士练剑,不为杀敌,只为强身。

    张九龄出生岭南,穷山恶水,虽无半点习剑根基,但是体力下盘功夫,自小在山野中练习的特别扎实。有这份根基,他剑术精进特别迅速,直追洗好剑术的王之涣。连裴旻自己都想不到,无心之举,在这关键时候还派的上用场。

    宋璟道:“今生还能再见裴相,实在是人生最大喜事。未能辅佐好陛下,愧对裴相信任,老朽惭愧汗颜。”

    对于将他们救回来的裴旻,三人自是感恩戴德,但真正让他们高兴的还是唐王朝有救了。在这种纷乱的局面下,唯有裴旻有这个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至于李亨,就凭他与回纥的交易,已经大失人心了。

    裴旻对他们这类忠臣义士向来敬重,说道:“宋公莫要自责,今日局面并非一人功过。庙堂吏治,还需仰仗宋公。至于各方牛鬼蛇神,我自会逐一收拾。不过当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宋公、韦公,你们二人亲自跑一趟……”

    宋璟、韦见素恭声道:“裴相但说无妨。”

    裴旻说道:“还请宋公、韦公动身前往朔方灵武,迎纯宝皇帝回朝。”

    宋璟也听明白了裴旻这话的意思,他也听说了萧关兵变,李亨即位的消息,裴旻话中这“迎纯宝皇帝回朝”,显是不承认李亨的身份。

    宋璟并不讨厌李亨此人,心底甚至觉得李亨确实比李琰更有才华,但是国之正朔是李琰。

    李琰才是李隆基任命的继承人,李亨得位不正。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一国二君。

    确定正统,势在必行。

    宋璟是五朝元老论及资历,由他出面迎李琰回朝,那是再好没有了。

    而韦见素出生京兆韦氏,或许在天下比不上五姓家族,但与京畿这一亩三分地却有“去天尺五”的美名,再加上他,那是事半功倍。

    宋璟、韦见素一并去了。

    张九龄目送二人离去,他们属于内人,说话就相对直接了。

    张九龄很直白的问道:“就怕连宋璟、韦见素请不回陛下……”

    裴旻古怪的看着张九龄道:“你为何有这种想法?”

    张九龄皱眉道:“属下说不出来,忠王此人给属下大奸似忠、大伪似真的感觉。表面上看,他为人睿智有风度,孝悌仁义兼备,实为宁王第二。但与宁王不同,宁王行事低调,与先皇相处,从来不夺先皇风头。而忠王却不一样,他似乎处处都压着陛下一筹。他是兄长亦是臣子:作为兄长,当尽友悌之能;作为臣子,也有规劝之责。然而他两不具备,与他展现出来的‘孝悌’,大有问题。此次陛下莫名弃城而走,忠王是第一个同行的兄弟……也是萧关之变最大的受益人。属下没有证据,却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裴旻心底赞叹,自己是因为李亨在历史上的“斑斑恶迹”,锁定他是幕后真凶,而张九龄单纯就是依靠自身的才智了。

    当今世上除了自己,怕是只有张九龄看出了李亨的真面目。

    不!

    裴旻又想到了一人,李林甫,他比张九龄更要早的看穿了这位忠王的秉性。

    裴旻哼声道:“不管他有没有问题,咱们先礼后兵,他们要是不识抬举,就怪不得我了。帐,一笔一笔的,这一次我都要算的清楚。”

    他顿了一顿,问道:“长安之局,变得如此,怪不得你。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陛下对我向来信任,我几次修书入京,为何一点成效都没有?就算陛下有自己的主张,不全听我的,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九龄摇头道:“陛下初登大宝,遇上这等大事。处理不来,最后直接不上朝了。我等意图求见,都给李静忠挡了下来,他见都不见,实在没有办法。”

    “李静忠,李静忠!”

    裴旻念了两次这个名字,此人的出场率在他的情报里次数太多了:“这个李静忠是什么人?”

    张九龄道:“此人原本是十王宅的管事太监,不知为何得到了陛下的器重,用他取代了高内侍。”

    “十王宅?”裴旻眼中瞳孔一缩,十王宅的管事太监说是管事,其实就是监视十王的一举一动。

    李隆基不但将自己的儿子当做猪来圈养,还派人管着他们的生活起居,了解他们日常接触什么人物。

    设身处地的一想,若自己的李亨,想要谋取至尊之位,第一个要收买巴结的不是达官贵胄,而是这个小小的十王宅的管事太监。

    裴旻心中霍然开朗,想要揭开李亨的真面目,这个李静忠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好,就先拿这群不像样的太监开刀。”

    裴旻念叨着,道:“子寿,你替我修书一封,就说我已经夺回了潼关,准备筹划反攻东都。这个依照规矩,大军在外,军中需要有一监军,就说我向朝廷申请给我一位监军。”

    张九龄有些错愕,监军制度古来有之。

    毫无疑问,历代统兵大将对于监军莫不是畏之如虎。

    远的不说,李祎谋逆不臣就是从监军牛仙童嘴里传出来的。而王晙、杜暹原本打算固守洛阳城,也是因为监军王承恩的干涉,导致了中原溃败……

    这哪有向朝廷讨要监军的道理?

    裴旻继续道:“你想法子让朝廷派王承恩为监军,我们先跟他来算一算这笔账。王晙、杜暹尸骨未寒,可不能让他们走的太过寂寞,得要人一并下去陪陪他们。”

    张九龄看着杀气十足的上司,忽然发现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种霸道的处理方式并非是原来的风格,但想到今时今日的局面,释然领命。

第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内

    “混蛋!”

    碰!

    伴随着一声怒喝以及一连串的瓷器碎裂的声响,李亨赤红的眼睛瞪着面前的房琯。

    获得今日成就,李亨很是自豪,从一个给软禁于十王宅的无权亲王,到现在手持天下权柄,这一路的艰辛,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能够体会的。

    越是如此,李亨对于这手中握着的权势越是贪恋,越不允许有人威胁到他。

    裴旻当今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威胁到他的存在,对付裴旻的办法,李亨早已在脑中想过千百遍了。

    李亨也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干掉裴旻。

    越国文种是何等的厉害?

    勾践收拾他轻而易举。

    淮阴侯韩信是何等了得?

    高祖刘邦一样将之玩弄于掌骨之间。

    只要自己坐稳帝位,裴旻又凭什么跟自己斗?

    李亨心底明白自己的短处,皇位来的不正。

    但事实上李唐皇室承传至今,没有几个皇帝的皇位来路是正确的。

    李世民自不用说,玄武门之变开创了先河。李治倒是正朔,但他之后的武则天欺负自己的儿子,成为了史上第一女皇,接下来的中宗李显通过神龙之变上位的。李旦是通过唐隆政变上位的,李隆基来路很正,可他掌握实权的方式却也是通过先天政变……

    这一路看下来,也只有李治没有问题。

    李亨相信只要自己平定叛军,成为力挽狂澜的皇帝,大唐王朝的救世主,就算自己来路不正,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反攻长安,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却不想裴旻出现了。

    仅是听到裴旻的消息,还不知道他在长安的所作所为,李亨已经坐立不住了,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背心都是冷汗。

    但他城府极深,面上不为所动,脑中却涌现了万千主意,可除了拉拢,没有一样靠谱的。

    怎么拉拢?

    他现在已经是郡王身份,手握着四镇兵马,更兼尚书省大佬尚书令的身份。

    这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难道要提拔他为亲王?赏以李姓?

    李亨表情缓和下来,说道:“次律,你说郡王为我大唐立下如此多的汗马功劳,朕赏他李姓,加封亲王衔位,你看如何?”

    次律就是房琯的表字。

    房琯瞧着一厢情愿的李亨,带着几分恼怒的道:“陛下,武威郡王持功自傲,完全受不住陛下这般对待。”他将裴旻在长安下战书的事情细细说明。

    房琯气急败坏的道:“武威郡王居然公开质疑陛下,眼里完全没有陛下的存在。”

    李亨瞬间失声,脑海中一片空白。

    完全想不到裴旻不但出现了,手段还是如此的过激,一点余地也没有给自己留下。

    “究竟朕哪里比不上李琰,三番四次的与我为敌?”

    一个声音,在李亨心里怒吼着。

    很久很久,李亨方才切齿道:“次律,你立刻让六弟领兵去潼关,无论如何都要赶在裴旻之前,拿下潼关。告诉他,这方面,我们就不能输。快……”

    最后一个字,他是吼出来的。

    李亨接着辅宰案几上,亲笔封信。

    信是写给蜀地的皇甫惟明,让他想办法以勾结叛军的名义,兵谏处死哥舒翰,然后领着剑南蜀兵北上。

    “辅国,你立刻将这封信送到皇甫惟明的手上,记住了要亲自交到他手上才作数。”

    辅国,就是李静忠。

    李亨当初有一句玩笑话,说只要自己当了皇帝,李静忠就是第一功臣,让他改名辅国。

    李静忠明显是当真了,就在前几日,征求了李亨的同意,改名为李辅国。

    李辅国虽不知信中内容,却也能猜出一二,说道:“陛下,裴旻手上有四镇兵马。我们还不知西方的打大战,他折损多少,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可是就算将剑南军调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李亨问道:“你又什么看法?”

    李辅国道:“还有一人可以争取一下,太原郭子仪。根据朔方那边传来的消息,叛军以史思明、蔡希德为将攻打河东。河东节度使为史思明所破,但郭子仪却收编了盖嘉运的残兵败卒,屡次击败史思明、蔡希德,现今屯兵太原。”

    李亨眼睛一亮,说道:“言之有理!”他说着下了一道圣旨。

    李亨将希望寄托于接下来的潼关,潼关是长安的大门。

    长安是叛军自己放弃的,就算现在裴旻控制了长安,也做不得数。

    谁能拿下潼关,谁就算打响反击号角的领军人物。

    李亨暗自揣测,此次裴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长安城,身旁的兵士必然不多。就算回纥叛变,他们也没有攻城能力。

    胜负手,还是在自己这边的。

    很快,房琯离去之后,不过一日。

    这他的命令还未下达给李琬,潼关为裴旻夺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灵武。

    李亨再次傻了半响,默然无言。

    不只是这一个噩耗,接二连三的。

    裴旻派遣宋璟、韦见素为使,带着仪仗来迎接李琰回朝,使者已经出发,正向灵武赶来。

    紧接着一纸书信传到灵武,上表天子求要监军,而且还指名道姓的点了王承恩。

    李亨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所有的局面都向着不利的一方发展。

    “怎么办,人给是不给!”

    李亨跟李辅国商议着。

    其实李亨心底早已经决定投石问路了,只是李辅国现在是太监总管,这以他麾下的人充当棋子,总要问问他的意见看法。

    李辅国毫不迟疑的道:“给,正好看看那裴旻究竟无法无天到什么程度,我就不信,他敢公报私仇,有胆子对朝廷派遣的监军动手?”

    李亨自不会拒绝,任命王承恩为监军,西去潼关。

    李辅国继续道:“陛下,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裴旻此次回援,手上的兵马不多,他还安排了王忠嗣去攻打阿拉伯了。满打满算,他现在能够动用的兵力,不超过十万,这还是加上回纥的。论及实力,我们是占据优势的。如果南方事成,在加上剑南军的兵力,老奴觉得,我们根本不用怕裴旻。”

    李亨炙热的看着李辅国,李辅国的话说道他心坎里去了。

    李辅国森然道:“攘外必先安内!”

第十四章 内忧外患

    一觉醒来,公孙曦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已经日上三竿的天气,拍了拍脸颊。提了提精神,梳洗完毕,还画了个淡妆。

    正打算出门,张妮神神秘秘的靠了上来:“西院的那人又再问长安的情况了!”

    “西院啊……”

    公孙曦不自觉的握着剑柄,有些尴尬,想了想道:“你下去吧,我去西院看看。”

    西院与公孙曦自己住的东院大不一样。

    公孙曦自己住的院子相对简单,但这西院能看到许多来至于东南西北的花草,陈设精致环境优美。

    踏进了西院,公孙曦在厢房前见到了自己来见的人。

    一个曾经的对头眼中钉,现在却讨厌不起来的女人。

    “大长公主!”

    李持盈原本是公主,随着李隆基的即位,身为李隆基最宠爱的亲妹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长公主。而今李琰即位,李持盈的身份从长公主变成了大长公主。

    李唐王朝地位除了太后、皇后地位最高的女性。

    李持盈此刻还记得自己住进此地的情形,李琰西逃,长安动荡不安。

    李归仁受叛军收买,献城投降。

    张康意图控制李持盈来威胁裴旻,叛军直抵大长公主府。

    是公孙曦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她救了下来。

    时过境迁,两人的性格都都有很大变化。

    很意外两人不如以往那般,针尖对麦芒的敌视着。

    “公孙姑娘……”李持盈急切道:“叛军攻陷长安已有数月,不知外边情况如何?长安百姓是否受到劫掠?我突然想起,在太白山中有一处金仙观,那里是我姐姐的道场。我记得早年一时贪玩,在道场的静室发现了一处隐秘地窖。地窖里储藏着大量的珍宝器物,皆是我父皇、皇兄所赏赐的。金仙姐姐病逝的突然,那些珍宝器物还在地窖中。公孙姑娘义薄云天,可将之取出来,用来救济百姓。”

    公孙曦微微看着天,说道:“还好……叛军在长安还算老实。个别不老实的,也让我收拾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至于金仙观的珍宝器物,那我就不跟大长公主客气了,关中受到了不小的波及,灾民随处可见。师……那个朝廷的库房受到洗劫,拿不出余钱救济。正为此事烦着呢……”

    李持盈低叹,深深一拜,道:“百姓有此劫难,皆因我李氏而起,一切就拜托姑娘了。”

    公孙曦正容应诺,随即却眯眼敷衍了几句,告辞离去了。

    离开了西院,公孙曦一边安排人去取钱,一边来到了裴府。

    裴府门外各处官员云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长安目下以裴旻为尊,这李琰不在宫中,裴旻不方便在皇城里主事,直接将自己的府邸变成了政事堂,负责处理京畿的所有事情。

    身为辅政大臣,裴旻拥有诸多特权,在这一刻,也不吝啬的使用。或是任命官员,或是撤裁表现不佳,甚至通敌投敌的官吏,稳住了关中的情况。

    见到公孙曦,裴旻笑道:“你来的正好,正有事情找你呢。”

    现在他急缺人手,大部分的官员都寻驾去了,关中又受到劫掠,很多地方有需要用到人手处理。

    些许年不见,公孙曦脱离了姐姐,渐渐成长起来。

    她一如既往的嫉恶如仇,但是学会并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不在意气用事,甚至有了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

    此次长安遭劫,因为与莫斯雷马萨的约定,叛军没有明里劫掠长安,但是诸多兵将还是不受管制,大行不法之事。

    公孙曦果断解散青羽楼,将青羽盟由明转暗,对于那些在长安为恶的将官施以惩戒,颇具威慑力。

    裴旻通过手中的情报,算准了叛军会放弃长安,先一步潜入长安做事先准备。

    见到公孙曦的变化,欣慰欣喜之余,也毫不客气的用起了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公孙曦也乐意如此,整日的在裴旻身旁转悠,听候吩咐。

    裴旻说道:“你安排个可靠之人,帮我送封信去蜀中,交给剑南节度使哥舒翰。”

    “好嘞!”公孙曦开心的应了一声。

    裴旻接着道:“还有,你帮着注意一下关中的物价,越在这个时候,经济越不能乱。我现在没有那么多人手调查,就靠你们了。”

    公孙曦再次一口应诺,下去安排了。

    一只飞鸽落在长安郡王府的后院。

    王维轻巧的将信鸽抓住,取过了脚上的密信,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郡王!宋公那边传来消息了!”

    裴旻伸手制止了王维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一旁的李泌,说道:“你猜猜,这消息说的是什么?”

    李泌沉吟了片刻道:“以退为进,同意将皇位还于陛下,但找理由不回长安。”

    裴旻看向王维。

    王维叹服道:“让小友猜中了,宋公说忠王很配合,再三表示他接受陛下禅位是权宜之计,只要诸事稳定,即便裴帅不说,他也会重新将皇位交给陛下。只是陛下现在身患病症,不方便东归。”

    裴旻啧啧道:“好算计呀,就知道,这个忠王不会那么容易妥协放弃的。长安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很清楚,一但到了长安就是羊入虎口。他不可能回长安的……”

    正说间,公孙曦再次走进了大殿。

    “师傅,徒儿刚刚收到洛阳传来的消息,说是叛军头子张康,改名安禄山,已经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年号圣武,大封群臣。”

    裴旻听到安禄山,不出意外的说了一句:“果然是他!”

    他早就怀疑这个张康可能就是那个安禄山,只是无法确定!

    李泌笑道:“裴帅威名,果然了得。您还未动手,他就忍不住了,为了安抚军心,匆匆草率称帝,以高官厚禄来收买人心。只是……”他微皱着眉头道:“忠王是内忧,这个安禄山是外患,两者皆有大危险,却不知是裴帅打算先除内忧,还是先定外患?两者皆有利弊关系……”

    裴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公孙曦道:“你面前有两只蚂蚁挡住了路,你是先踩右边那只,还是左边那只?”

第十五章 算账

    公孙曦利索的回答道:“当然是两只一脚踩了!”

    裴旻冲着李泌耸了耸肩,这就是他的答案。

    安禄山能够一口气席卷北地中原,凭借着就是一股锐气。

    李亨能够成为皇帝,主要是借助了安禄山掀起的这阵东风。

    安禄山看似势大,但只要能挫其锐,根基不稳的弊端将会显现。

    而李亨,他是趁乱而起,只要内乱消除,他就翻不起风浪。

    但如果想对付安禄山,李亨为了自己必定会在后方捣蛋,令得平叛之路更加艰难。可要是先对付李亨,等于是给了安禄山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种局面不管是选择那一边都是错的,相反两边一起动手,一口气将双方都强压下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这齐头并进,需要有周密有效的计划。

    裴旻接着又看向李林甫,道:“君子可欺,宋公、韦公皆是君子,不是忠王的对手。灵武那里,还需要你跑一趟,协助宋公、韦公。这礼已经到了,接下来也该秀一秀肌肉了。”

    李林甫恭敬的道:“属下立刻动身。”

    裴旻说道:“这个不急,你跟随我多年,一直鞍前马后的,极少回家。好不容易回到这长安,又是诸事繁忙,没有时间与家人叙旧,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陪陪家人。对了,令郎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李林甫忙道:“谢裴帅体恤,回裴帅,一个月前刚满二十一。”

    裴旻想了想道:“我记得令郎叫李岫,神气隽爽,敏于闻见,少年时即有成人之风。英雄出少年呐,这朝廷大部分官员都西奔灵武,我手上人手实在欠缺。便让令郎来协助我吧,干得好,我给他升官。”

    李林甫欣喜若狂的恭声道谢:“谢裴帅,属下替犬子谢裴帅提拔。”

    “去吧!”裴旻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看着李林甫离去以后,裴旻轻微的一叹,随即问道:“王承恩快到了吧!”

    王维在这细节上的事情永远是天衣无缝,应道:“快到长安了。”

    裴旻森然一笑道:“那就先会会他,让他直接去潼关报道……”

    **********

    王承恩有些沮丧的来到了潼关,看着高耸的潼关关城,这位庙堂上颇有地位的内侍官长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随从说道:“进关吧!”

    监军向来是个肥差,不但可以捞的油水,打赢了算功劳,打输了,那是将军的事情,可谓好处多多。

    以往大军出征,需要用到监军的时候,他们这些内侍都削尖着脑袋想要随军同往。

    但唯独裴旻这一块,滴水不进。

    没有一个内侍从裴旻手上讨要过一分多余的钱,也没有一个内侍有胆子这么做。

    此次王承恩授命来潼关充当监军,已经做好了赔本的买卖。

    这来到潼关城外,见潼关上下的官兵对于自己的到来全无反应,心想果然如此,换做其他统帅,这监军大人到来就算不鲜花铺地,锣鼓漫天的欢迎,也不至于一点反应也没有。

    “持宠而娇啊!”

    王承恩在心底感慨着,李亨、李辅国刻意押着裴旻向他们宣战这件事情,也压根就没有将裴旻指名道姓的要求他来充当监军的事情细说,故而王承恩还以为自己真的是来履行监军义务的。

    入得潼关,王承恩打算去自己的住处休息,却让兵卒领着上了潼关的城楼。

    王承恩满腹疑问,询问缘由,领路的兵卒只是回了一句“裴帅在城楼上等着监军”就如瞎子聋子一样,不闻不问了。

    他跟着领路兵士,来到潼关东面的一处城楼,裴旻负手而立,在他身侧有一兵卒向他汇报着什么。

    王承恩赶忙快步上前问好。

    裴旻也不转身,只是抬手示意,让那个兵卒继续说下去。

    王承恩呗干晾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心底诽谤。但他很快就为兵卒说的话给吸引住了……

    兵卒说的居然是王晙、杜暹的事情:

    “王相、杜相面对如狼似虎的叛军,以书生之躯,亲自在这城头指挥迎敌。小得还记得,潼关失陷之日,王相、杜相将我们最后的兵卒聚集起来,说潼关是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叛军只要过了潼关,京畿关中的所有父老都会面临叛军的屠刀。守,已经守不住了,但他们会用自己的命,为关中父老争取一些转移撤退的时间。让我们父子同军的儿子离开,家有孤寡的也离去……最后他们拼光了所有留下来的人。面对叛军的招降,就从这里大笑着跳了下去……”

    兵卒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兵卒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场战事的惨烈,无法表达王晙、杜暹坦然赴死的壮烈,只能用泪水来表示自己心底那最真挚的感情。

    裴旻缓解了一下情绪,问道:“王监军,听了这些,你有什么感受?”

    王承恩终于有了不祥的预感,说道:“王相、杜相尽忠为国,英勇就义,令人动容。”

    “是啊!”裴旻感慨道:“这大好河山就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王晙、杜暹,才有今日的壮丽。但我听说在退守潼关之前,王晙、杜暹提前推算到黄河冰封,意图退守洛阳,避开叛军的锋锐,是监军立表死守没有半点战略意义的黄河防线,还将洛阳的守兵都调来固守黄河防线,导致洛阳空虚,却不知作何他想?”

    王承恩打了一个激灵,赶忙伏地道:“郡王,事实绝非如此,在下,在下是为何黄河南岸的百姓着想。这退守洛阳,黄河以北的百姓将会受到叛军的威胁。在下实在想不到王相、杜相会连战连败,全无还手之力……”

    “废话!”裴旻厉声道:“王晙、杜暹募集的兵马多是雇工、走卒,大多人都缺乏训练,之前能胜,是因为天堑所在。没有黄河天堑,拿什么硬拼?真当天下人是傻的不成?如果我没猜错,你在洛阳城郊有不少的产业吧?为了避免你的家园田地收到叛军的劫掠,让六万兵卒的性命为之陪葬?到了今日,你还有脸振振有词的在我面前说为了百姓?”

    “就你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我不愿脏了我的刀,你就从这里城楼上跳下去吧,免得我自己动手……”

第十六章 阎王要人三更死

    王承恩吓得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他一个内侍能够走到今日,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

    他看出了裴旻这不是说笑,慌乱之下,直接一头磕在地上,高声道:“郡王冤枉,在下冤枉啊!一定是有人构陷在下,小人对朝廷一片忠心……”

    裴旻不耐烦的道:“动手!”

    见兵卒气势汹汹的逼来,“我,小的……”王承恩已经语无伦次,骇得腿都软了,就瘫倒在地,哀声道:“郡王饶命,此事并非我一人的主意,黎敬仁、林招隐、尹凤祥都有过明里暗里的指示,让小人避免战火蔓延到洛阳……”

    见裴旻不为所动,王承恩又改了态度,厉声道:“我是监军,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你们不能杀我!”

    裴旻冷笑道:“我从未说要杀你,不过王监军感怀王相、杜相忠烈,亲自上城楼祭奠,一时失足,跌下城楼。这个理由,我觉得很充分……”

    裴旻并不怕让世人知道王承恩是自己逼死的,他这么做只是给朝廷接受的借口理由而已。

    不管如何,遮羞布还是有必要的。

    看着王承恩给兵卒一步一步用兵器逼迫的跳下了潼关,裴旻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底念道:“接下来就轮到牛仙童了吧!”

    牛仙童诬陷李祎,捏造李祎拥兵自重,直接导致东北的局面崩盘,与王承恩正是半斤八两的难兄难弟。

    这王承恩去了,牛仙童要是好好的活在世上,那就太不公平了。

    裴旻深痛欲绝的向灵武表明王承恩的死因,让朝廷再派一监军过来,人选自是牛仙童。

    裴旻在长安并没有等到牛仙童,等到的却是裴光庭。

    裴旻与裴光庭并没有多少私交,但是他与裴光庭的母亲华阳夫人库狄氏关系非同一般。裴母能够认祖归宗,他能够得到李靖、苏定方、裴行俭的真传,库狄氏出力极大。

    库狄氏多年前已经病故,临终前还写了一封信让自己帮衬着照顾一下裴光庭以及裴行俭这一脉的后人。

    裴旻并没有额外的施恩,但却亲自为库狄氏写了一封祭文,以表哀悼。

    他这一出手,人人皆知两个同姓裴家的关系,无形中等于是庇佑了裴光庭。

    裴光庭一路升阶,无政敌干扰,自是节节提升,升任鸿胪少卿。

    “见过郡王!”

    裴光庭彬彬有礼的行礼问好。

    裴旻心底知道裴光庭有“来者不善”的意思,心底始终念着库狄氏的好,不与之为难,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裴光庭说着叙旧的客套话。

    裴旻直言道:“叔叔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你从灵武来这里,还不是因为我杀了王承恩?”

    他是一点也不隐瞒自己逼杀王承恩的事情。

    裴光庭厉声道:“王承恩这个阉竖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谎报军情,连累中原一地,尽失敌手,实在是罪该万死,即便千刀万剐也不足未过。只是……”

    他语气一变,肃穆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郡王是御史台出身,更加应该清楚。法,是治国之重器,不可僭越。王承恩该死,可不能这么死。陛下体谅郡王为国锄奸的心情,此事便不予追究了。至于牛仙童,还望郡王莫要过于为难。陛下在行前已经答应我,重新彻查信安郡王一案,定会还郡王一个公道。”

    裴旻听着这种官腔,冷笑道:“我觉得叔叔是误会什么了,你以为我杀王承恩,找牛仙童,是为了给王相、杜相报仇?是为了给信安郡王平反?”

    裴光庭一脸茫然,显然是这个想法。

    “错了!”裴旻摇着头道:“大错特错,我从来就没有给王相、杜相报仇的想法,也从来没有给信安郡王平反的念头。”

    “为什么?”

    裴旻自问自答:“天下人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是非黑白,他们嘴上或许不说,心里门清。”

    “信安郡王、王相、杜相为国捐躯死的壮烈,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为他们平反,也不需要任何给他们公道。这个公道,自在人心……”

    他稍微平复了心情,一字一句的看着裴光庭,说道:“我杀王承恩只有一个理由,他的所作所为触及了我的底线,我裴旻要他死。同样的,牛仙童也是如此。”

    “与任何人,无关!”

    裴光庭傻傻的看着说话的裴旻,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到了库狄氏,裴旻也收了收语气,说道:“看在你父亲、母亲的份上,我不与你为难。回去告诉忠王,就说牛仙童的命我要定了,他保不住!不信,试试!”

    朔方灵武。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得到裴旻的回讯,李亨再一次气得脸色发青,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两句话,直到裴光庭离去。

    只有李辅国一人的时候,这团怒火,爆发了。

    “这个逆臣,行事越来越霸道,他这是想当曹操还是刘裕?朕绝不容忍他这种蔑视朝廷,蔑视朕的态度,此贼现在不除,将来必是我朝国贼。”

    李亨气急败坏的叫吼着,面对裴旻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城府再深的他,也把持不住。

    好半晌,李亨才略微恢复了理性,问道:“剑南那里还没有回音?皇甫惟明再干什么?还不带兵前来?”

    李辅国也有些心烦意乱,更是带着几分的恐惧,裴旻盯上的人,一个是王承恩,一个是牛仙童,都是宦官内侍,万一接下来轮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面对李亨的发问,李辅国过了会儿才道:“根据信鸽传来的消息,说是皇甫节度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他收买了哥舒翰的亲信,正准备找个机会以鸿门宴除之……”

    听到这个好消息,李亨方才平复了心情,说道:“让他加快些速度,尽快将川蜀大军调来,朕实在忍受不了那贼子的嚣张。他来了,我们就有与之对抗的实力。”

    “明白!”李辅国顿了顿,说道:“那牛仙童这事怎么处理?”

    李亨顿了顿道:“他裴旻说杀,我们就杀?笑话,朕才不受他威胁。只是牛仙童这小人确实该死,要是叔父在,那贼子哪能这般嚣张?我要给叔父报仇……”

    这弯弯绕绕的,但李辅国听明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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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介绍:
盛唐三绝:李白的诗、张旭的草书、裴旻的剑。
一个中文系的学生穿越成了史上唯一一个经由国家承认的剑圣裴旻,青锋三尺,天下无敌,上揽九霄寰宇,重铸盛唐诗篇。盛唐剑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剑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剑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