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裂石堡(下)
佩格在天还未破晓之时就睁开了双眼,之后不知为何再也感受不到睡意的存在,他认为是压力在作祟,但却感受不到压力的存在。
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精神还算不错,果然不做梦睡眠质量就会大幅度上升。
穿上皮革甲,将上面的每一处布扣勒紧,背好武器向校场走去。
出门后,让他有些惊讶,校场上已经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这些人竟然起的比自己还早,难道是根本没睡觉不成。
其中有一位高大健壮的短发青年默默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他相貌平平,但却不缺少男性该有的英气,很容易让人对其产生好感。
佩格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微微叹息,心里有些无奈,自从来到了维卡罗城,几乎每天都会进行大大小小的战斗,这可比在守望堡时的生活要紧张得多,那时候只需要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努力就可以,现在却要让自己努力活下去,面对每天未知的事情。
回想当时面对狼群,也有父亲在身后保护,可现在,自己只能依靠自己,这让他不禁有些落寞,生活方式的改变让他暂时还未适应。。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佩格脑海中突然浮现兄弟姐妹们的面孔,作为新任至高王的纳里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困难。
“嘿!兄弟,你那是什么材质的剑。”
短发青年伸着脖子双眼发光的看着丧钟剑,带着笑意询问佩格,将后者的思绪打断。
刚才他无意间透过火舌的光芒隐隐约约望见佩格怀中的剑鞘,它黝黑发亮,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金属。
“是黑曜石。”佩格撒谎,倘若说是陨石和雷敦钢打造的,对方也不一定信。
“内地人果然有钱。”那短发青年憨厚的笑了一下,“希望今天你能用它击败我的钢爪。”
“你管你的剑叫做钢爪吗?”佩格好奇的问,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意思。
“没错,难道你的剑没有其名号吗?那可真是可惜了。”青年疑问道,“每个人倘若真正喜欢自己的佩剑,都会给它起相应的名号,就像……像自己的马儿一般。”
他说了一个较为牵强的比喻。
“有。”佩格低头轻抚冰冷的剑鞘,神情有些低落,“它叫丧钟。”
“这么丧气的名字,应该有其含义吧。”
“当然。”
“过会用剑术说话吧,不要让我失望。”
天空所散发的第一抹光芒笔直的照耀在裂石堡的墙壁上,发出璀璨的闪光,郊区的空气要好于城区,天空湛蓝透彻,像是溪水一般。
同时这也预示着比赛即将开始,参加的人不多,只有四个:裂石堡两位,另一个贵族家族以及代表罗德尼家族的佩格。
观众越来越多,不一会校场就挤满了人,有裂石堡的士兵,有附近的居民,也有专门前来看比赛的吟唱诗人和贵族。
对于吟唱诗人来说,这是良好的创作机会,他们云游天下,看的奇事越多,灵感就越丰富,挣得金钱就越多。
蒂法妮不知何时也坐在了观众席,与佩格对视了一眼,对他默默地淡淡翻了个白眼,她果然对城市里的人有什么误解,因此佩格自讽的摇头笑了笑。
他知道她为何如此讨厌自己,他能感受得到,现在城镇里贵族的孩子并不会为生计担忧,他们生下来就丰衣足食,不知道痛苦和饥饿为何物,倘若遇到什么危险,连最基本的自卫都无法达到,况且有些人内心的傲气让他们目中无人。
若不是自尊心从小促使着佩格,让他努力,他也不会变成同龄人的佼佼者。
甚至现在会落入社会的最低级,变成真正的流浪者,就算饿死街头,都不会有人怜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比武分为三场,有些不尽人意,让许多人发出唏嘘声,用一句贵族所说,就是根本不够看,虽然是孩子之间的战斗,但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式。
四个人俩俩分组,第一场比武的参与者,是那持有钢爪的憨厚青年和另一位长相帅气的男生,士兵队长作为裁判站在二人中间,平举佩剑。
“我左边的是裂石堡墨菲家族的西蒙,右边的是达隆城格林家族的哈尔,比赛使用真剑,但点到为止,倘若造成严重伤害,判故意伤害罪;倘若杀死对方,判杀人罪。”士兵队长大声吼道,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但主要是给参加比赛的几位选手听的。
当他将佩剑抬起收回,比武正式开始。
西蒙和哈尔皆同时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互不示弱。
此时细心的佩格发现西蒙手中的佩剑剑柄并不是垂直的握把,更像是鹰爪,把手掌紧紧的握住,这应该就是钢爪这一名称的由来。
二人还未开始进攻,观众们却已经沸腾,这群人十有八九是裂石堡这块区域的居民,他们为西蒙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这让哈尔受到了影响,士气逐渐低落,压力自然而然的降在头上,不时撇一眼同坐在观众席的族人。
“安静!”熟悉的声音压住了所有起哄的人,那正是蒂法妮发出的,她紧蹙眉头,所有的人都老实的闭上嘴,由此可见她在裂石堡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我不想因为你们的起哄,令这场比赛变得更加简单。”她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掺杂着对外族的些许挑衅,她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个女性,佩格认为,倘若她拿起武器,可不一定会比男生弱。想起自己的姐姐和妹妹,可只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从来没碰过武器。
虽然场面安静了下来,但哈尔的心境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西蒙可不会给他机会,后脚一蹬,以佩格从未见过的凶猛姿态冲了上去,让佩格不禁产生了一股错觉,西蒙带有杀意。
他的攻势灵敏而又迅速,就像猎豹一般,与骑士道尔完全不同,但佩格可以看出,那钢爪每次挥砍的力度,完全不弱于道尔。
边境哨卡的人与世隔绝,娱乐项目单一而有无趣,就连女生都喜欢习武练剑,因此他们一定会比普通人更健壮,更灵敏,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武器是他们生命中最好的朋友。
哈尔被逼的连连后退,甚至双腿都开始打颤,他从未想到这位看起来憨厚的青年认真起来竟然如此凶猛,仿佛一头沉睡的巨龙突然惊醒,对身边的万物进行撕咬破坏。
他已经无法冷静的做出判断,大脑都开始短路,战斗完全是碾压的级别,虽然说是点到为止,但刀剑可不长眼,每当剑身带着呼啸的声音划过耳畔,在他看来都是死神的吟唱,那是对死亡最根本的恐惧,是纯碎的恐惧,这让他跪在地上丢掉武器双手求饶。
哈尔的族人甚至都不敢抬头,颜面扫地,简直丢尽了所有面子,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跪地求饶,真正的骑士从来不会妥协。
第一场比赛就这么结束了,道尔从校场的中央将哈尔逼退到了墙角,猛烈的攻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佩格可以看出,道尔并没有用出真正的水平,他不断地敲击哈尔的剑身,增加后者恐惧的心理,让后者战意全无,有时候并不需要用武力取胜。
当他们两个走回座位,佩格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引起了众人的唏嘘,认为他是在那里装腔作势,这让他险些笑出声,他仅仅只是坐久了脊椎有些酸罢了,果然不看好的人,怎样都无法入眼。
“我左边的是维卡罗城罗德尼家族的的佩格,右边的是裂石堡墨菲家族的约瑟夫,比赛虽用真剑,但点到为止,倘若造成严重伤害,判故意伤害罪;倘若杀死对方,判杀人罪。”
比赛开始,佩格并未直接做出攻击,他喜欢化守为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因此他观察着他的对手,他发现,约瑟夫双手各持一把剑,比手半剑短,又比短剑长,是他专门找铁匠打造的武器。
这让他不禁有些头疼。
这样以来,他进行防守之时就会更加的小心,身后的短剑随时准备拔出,用来抵挡另外一把剑的攻击,这可不是儿戏,虽然说点到为止,但被利刃划伤可不意味着比赛结束。
台下依旧有些嘈杂声,但声音不大。
佩格不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施展法术,那样会让自己成为作弊者,更甚于套上异类的帽子,受到排斥。
僵持了片刻,约瑟夫终于耐不住性子,左手反持剑柄冲了上来,佩格不得不向后退,他从未遇到过使用这样的对手,必须在其攻击之时进行躲闪来观察其攻击方式,以做应对。
约瑟夫的攻击速度要比一般人要快许多,因为是两把剑的缘故,金属碰撞声音间隔非常之短,但力道要比平常人小了许多。
佩格抓准约瑟夫抬手的机会,双腿紧绷,用尽全身的力气利用剑身侧身顶在了约瑟夫的身上,让其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就知道防御么?”约瑟夫站稳身体,嘲笑佩格,这明显是激将法。
佩格并未回答他,而且恰好他也不准备继续防御,他大概看懂了对手的攻击方式,约瑟夫在用右手剑时,很喜欢转身利用腰部的力量进行攻击。
果然,当约瑟夫左手竖劈过后,快速扭动身体进行转身,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佩格抓住机会,反持剑柄狠狠的顶在了他的腋窝之上,剧烈的疼痛和麻痹感让他松开了右手,剑落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
观众为约瑟夫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佩格并未停止进攻,因为距离较近,丧钟剑无法挥砍,于是左手从身后快速抽出短剑,右腿侧踢,令本来重心不稳的约瑟夫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紧随而上,用膝盖压住他的两个手腕,将短剑直接顶在他的喉咙上。
整套动作仅仅只是几个喘息之间,战斗本该就是这样的,一点小小的失误就会导致一盘皆输,甚至命丧黄泉。
“比赛结束,佩格胜利。”士兵队长大声喊道,他默默点头,似乎对佩格的动作很是欣赏。
观众席同时也传来了各自不同的呼喊声,蒂法妮轻挑眉头歪嘴一笑。
见状,佩格急忙站起身,很有礼貌的伸出手试图将倒在地上的约瑟夫拉起来。
可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约瑟夫突然握紧剑柄,对佩格伸出的手猛然刺去,虽然他迅速的向回伸手,但还是慢了一步,被锋利的剑刃刺穿了手掌。
见状不妙,士兵队长、西蒙、蒂法妮都向这边迅速靠拢,然而约瑟夫并没有结束,拔出剑坐起身欲想刺出第二下,佩格怎会让他继续伤到自己,忍着疼痛对他的耳朵猛地一脚横踢。
令约瑟夫白眼一翻,全身一挺,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你们墨菲家族的教养?”格林家族的族长一直憋着恼羞成怒的怒火,现在终于能找地释放,站起身大声吼道,随后有不少人也站起来附和。
“大家稍安勿躁。”一位高大的男性突然发声,“约瑟夫是我的养子,并不是我等族人,是我在战争时收留的野小子,虽然从小跟着我们长大,但野性难移,今日他做出如此行为,也因我等管教不当。但我希望各位知道,虽然被我等养大,但他终究会流淌着野蛮人的血脉。”
“你就应该让他当牲畜。”格林家族族长冷哼一声,坐下身不再说话,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表面平静,心里沾沾自喜。
“把他拖到黑屋,醒来后我亲自管教。”男性对着守卫队长说道,随后转身看向佩格,“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瞎吗?佩格心里叫骂道,虽然另外一只手按住伤口,但血液依然如同流水般顺着胳膊躺下。
“绑一下吧。”蒂法妮凑过来,将袖子上的布料撕扯下,“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有时受了重伤只能听天由命,对了,刚才你打的很精彩。”
“还能打吗?”西蒙凑过来,憨厚的问道。
“这....”佩格接过布料,缠绕在手上,血液立刻将其染红,他不知道怎么回复西蒙,能打是能打,但肯定会有影响。
“比赛就到此结束吧。我们输了。”高大的男性深叹一口气,向众人宣布,“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位青年不不论身法,剑术还是应急能力,都要强于同龄人,这让我们知道,我们每天在边界的付出不是白费的,因此这场比赛也没有意义再进行下去了。”
“父亲,您确定?”西蒙问道。
这位高大的男性便是裂石堡的领主,墨菲家族的族长——胡德。他咧嘴笑的样子与蒂法妮毫无二致,一看就是父女关系。
“让他带回屋子休息吧。”胡德点点头,“罗德尼族长,给您添麻烦了,各位观看者,胡德献丑了。”他弯腰行李。
“等有机会一定要分割胜负。”西蒙笑道,与佩格一同走回卧室。
……
与此同时,裂石堡北方有一个小村庄,村民们勤劳的准备寒季的食物,衣物,幸好有些作物是在凉季收获,不然每年寒季都会饿肚子。
但他们却有所不知,在不远处,一群嗜血的亡命之徒,正在骑马赶来,他们腰间的弯刀,还在滴躺着滚烫的鲜血。
第八章 血染农场
“嗨!我说大哥。”
一群亡命之徒奔驰着,骑在最前方的几位中的一个大汉突然开口叫喊道,他嗓门高昂,长相奇特,有着粗大的脖子,凸出的眼球,整个面孔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那小妞最近状态不对啊。”他的表情逐渐猥琐,“不如我们打晕她,我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火辣的女人了。”
御马与其并列,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面部有许多狰狞的疤痕,让人根本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什么表情,似乎面部的所有肌肉已经全部坏死。
他淡淡地回头看一眼那骑在骏马上正在发呆的红发女性随后转过头看着那长相奇特的大汉:“你要是觉得你能打过,就去吧。”
闻言,后者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生平杀生无数,作恶无数,从未怕过谁,但自从这个红发女性加入后,就仿佛来了一头野兽,她那马背上的那把巨剑,可不是她自己的。
那时候她独自一人走进营地,声称想要加入,几个饥渴的人瞬间动了色心,二话不说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烤马铃薯就冲了上去。
他们是这片区域最恶毒的团体之一,平日里以打劫商人和路人为生,无恶不作,成员有流浪骑兵,雇佣兵也有强盗土匪,鱼龙混杂,但也算是一个精英团体,他们称自己为黑森骑兵团。
可就这样的精英团体,却发生了如此戏剧化的一幕。
那几位比女性要强壮数倍的大汉,仅仅只在几个呼吸间就被放倒,有的在地上抽搐,有的手腕骨折大喊大叫,若不是亲眼相见,谁说都不会相信。
就这样,骑兵团首领诧异的同意了她的加入。
傍晚,她在营地内休息,本来是要求她与其他人躺在一起,但他们身上散发的恶臭实在让她无法忍受,大闹一番后。争夺了属于她自己的帐篷,但这还并未结束。
夜间沉睡之时,骑兵团里最壮最高大的一位壮汉强行撕开绑着门帘的亚麻绳,走了进去,他就好这口,越是泼辣的女性他越喜欢,那种乡村的柔弱姑娘他甚至看不上眼。
**的红发女性被吵醒,看到那庞大的黑影后,先是诧异一番,随后抬起脚猛然一踹,竟将那大家伙踹飞出帐篷,正在后者还在感到不解而发懵时,她挎着大步跑出帐篷,绕到他身后,双臂勒紧那粗汉的粗大脖子。
红发女性双臂用力,清脆的断骨声响起,直接扭断他那粗壮的脖子,令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自那以后没有人还敢打这位女性的主意。
她把那壮汉的巨剑当做战利品,化为己有,要知道那巨剑立起来甚至比她还要高,宽硕的剑身犹如树木般粗。
每次遇到敌对阵营需要厮杀时,她总会让身躯溅满鲜血,与其鲜红色的头发极其搭配,私下里其他的团伙都称她为‘魔鬼’、‘红发魔女’、‘恶魔’等等,怎么狠毒怎么叫,但仅仅只敢私下说说罢了。
但此时此刻,她心情有些不尽人意。
刚刚遇到了一队无辜的商人,是运输布料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护卫,甚至还带着几位小孩,破旧的补丁衣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寒酸。
一开始认为抢走他们的东西就罢了,谁知道那长相奇特的大喊,竟然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一点一点的割下他们父母的头颅,并在他们抱头大哭之时,将孩子也一一斩首。
这完全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虽然不知道下一站在哪,倘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隐藏在深处的怒意就会爆发,她虽然需要杀戮维持力量,但绝不会屠杀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也不会看其他人去杀。
这一点骑兵团首领也发现了,在路上提醒了多次那长相奇特的同伴,至于他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
佩格躺在屋里,伤口隐隐作痛,虽然没有专业的医疗人员,但他们还是有一些可能抑制出血的药材,只要不做大动作,血液就不会流淌,这没几天的时间,自己竟然被人伤到两次,果然刀尖不长眼。
刚欲闭上眼睛休息,就听到门外急促奔跑的脚步声,随后又从窗外传来那卫兵队长的呼喊声。
佩格按压着伤口缓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恰好发现在远处有阵阵浓烟,虽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但集合绝对与其有关。
“这么好奇么。”伴随着刺耳的开门声,蒂法妮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轻甲战斗服,全副武装,“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走吧。”维尼站在了蒂法妮身后,对着佩格说道,“我们一同去看看吧,正好顺路回城,没有意见吧,墨菲家的大小姐。”
“当然没意见,恰好让你们看看裂石堡的日常,到时候别吓得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没人会拉你。”她转身用身躯撞开维尼,边走边将头发向后捆在一起。
维尼略有诧异的望着扎着马尾辫的蒂法妮,一个女孩竟然能将自己撞开,是自己疏忽锻炼了吗?
“你可以吗?”维尼笑着亲切的问道,佩格今天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
“没事,小伤罢了。”他将东西背好,轻轻按住伤口,与维尼一同走出门。
他们没有宣言,也没有震人心悬的口号,但依旧可以齐聚一心,轮战斗力,不知道比维卡罗城的卫兵强了多少倍,生活环境的不同,塑造的人心也不同。
他们整齐的跳上马背,在卫兵队长和蒂法妮的带领下,御马奔出裂石城,佩格一行人紧随其后。
胡德站在一扇窗户面前,望着众人离开,微微叹息,转身向城堡最底层的黑屋走去,那里一般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而今天,约瑟夫给他丢尽了脸面。
农场的距离不远,伴随着浓烟逐渐放大,农场的轮廓也逐渐清晰,其结构类似于小村庄,有着几栋小房屋,灵敏的佩格稍稍皱起眉头,他能隐约的嗅到了些许血液的腥臭味,越接近味道欲浓厚。
“维尼大人,您闻到了吗?”他对在身边并排前行的维尼说道。
但因为飞驰,耳边的风声呼啸,维尼并没有听到,佩格也没有再问。
吵杂声,叫骂声,惨叫声也随之逐渐清晰,村庄内乌烟瘴气,血流成河。
倒在地上的人全都死状惨烈,尸体四分五裂,无一例外,甚至连样貌都无法分清,血肉模糊。
农场的居民们躲在房子内瑟瑟发抖,望着农场中央还在僵持的几个人,几位壮汉围着一位女性,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
就在前几分钟,匪徒们还高昂的叫呐着,甚至任由农夫点燃烟火,吹响号角,求助援救,这是最基本且最有效的近距离紧急消息的传递方式。
但这一切都在那长相怪异的骑兵当着那位红发女性的面,虐杀了一位刚会走路的小男孩后,发生了改变。
她加入这帮人可不是为了烧杀无辜,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庇护所,能在她杀人后不被卫兵等人抓走,杀点强盗等人也不会有罪恶感。。
但匪徒们不仅抢夺钱财,还掠杀无辜,残忍,血腥,毫无人性,这让她忍无可忍。
于是她趁着那骑兵不注意,抡起巨剑,没有丝毫阻力的将后者拦腰斩断。
他惊恐的望着红发女子,浓稠的血块像沼泽地般的从微张的口中涌出,在他还未断气之时,她用巨剑顶端未开刃的一端狠狠的砸在他头颅之上。
其他的同伙见状里立马奔跑过来,试图攻击这个她,但无一幸免。
她杀红了眼,可是体力却直线下划,不过就算如此,那群已经乱了手脚的骑兵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直到守卫们赶了过来,那群骑兵犹如被挖开巢穴的蚂蚁,四处抱头逃窜,但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来。
红发女子警戒的望着所有卫兵,双腿在不自觉地颤抖,她已经有些脱力。
对峙之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佩格骑在马背上,同样望着她,四目相对,致使她丢下了巨剑,任凭卫兵将她押走。
农场的土地已经被红色浸染,那失去孩子的母亲跪地痛哭,声音如此悲凉,大声叫骂着诸神的不公,喉咙逐渐沙哑。
“大人们,一定要将这群杂碎碎尸万段啊!”她痛哭的嘶喊着。
被抓住的骑兵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押运回地牢,蒂法妮直接下令将匪徒双手绑在马鞍上,这是在野外最残忍的处刑方式之一。
“嘿,能坚持到终点,我就放了你们。”蒂法妮笑道,“我可给你们机会了,人渣们。”
红发女子并没有受到这样的惩罚,虽然她也穿着匪徒的服装,但却屠杀了大部分的同伴。
“我们就此分别吧。”蒂法妮对着佩格等人挥手大声说道。“你们也见识到了边界的残酷,回去记得告诉伟大的陛下,我们需要更多的关注,我们同样也是巴泽王国的子民。”
听到分开,红发女子瞬间有些激动,她的嘴被布料堵住,双手被缚住,因此只能扭动身躯,发出急躁地呜呜声。
“你怎么了?”卫兵队长看着红发女子,随后拿下堵住她嘴巴的布料。
“我想跟着他们走。”红发女子说道。
“怎么,蹲地牢还挑地方?你以为你是野人女王呢?”蒂法妮凑到她面前,贴近她的脸,挑眉说道。
“我自从加入了她们从未杀过一位无辜之人,死在我手里的不是强盗就是极恶之人。”红发女子并不胆怯,瞪着双眼目视眼前的蒂法妮。
“切。”蒂法妮转过头,“维尼爵士,维卡罗城的地牢还有位置吗?”
“小姐,您为什么要听信这亡命之徒的,她说出此番话必有其用意。”守卫队长御马走近,说道。
“有你个屁的用意,我就是要跟着他们走怎么了。”红发女子咆哮道,卫兵队长刚想再度塞住她的嘴,佩格御马走了过来。
望着他那灰色的双眸,她安静了下来,甚至开始逃避佩格的眼神。
“你认识他吗?”蒂法妮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抬手制止住卫兵队长,问道。
闻言,佩格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他略有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红发女子,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位女性,不过倘若对方认识自己的话,那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不认识……”红发女子小声说道。
“那你爱上他了?”蒂法妮斜嘴笑道,“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吗?也好,维卡罗城的地牢的饭菜应该比我吃的都好。”
“维尼爵士,您觉得呢?”佩格扭过头,争取不让那红发女子看到自己的面孔,明显的掩耳盗铃行为。
“带走吧,我正好好奇她为什么背叛团伙,有如此实力说不定还可以为我国效力。”维尼说道。
红发女子闻言,迅速扭动身体从马背上滑下,冲着佩格的马跑了过去。
“我认识你吗?”佩格低头疑问的看着她。
“不,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她笑道,脸上凝固的鲜血皱在一起,“米勒家族的小少爷。”
她用仅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道。
佩格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伸出手把她拉上马背,仅仅只是出于对秘密的自保,但他忘记维尼知道自己的家族。
坐在面前时,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让他不禁紧蹙眉头,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那各位,我们先行一步了,改日再来,到时候与你们共同饮酒。”维尼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蒂法妮等人恭敬的说道。
“有缘再见。”她笑着回答,随后转身的瞬间,笑容即逝,阴冷的看着那群骑兵囚犯,“卫兵们,先让这群杂碎围着农场奔跑几圈,直到马儿累了为止。”
她下令的声音异常之大,让农场内的所有居民都能听到,欢呼声逐渐响起。
“你们会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痛快的死去。”蒂法妮阴沉的说道。
“骗子,你会下地狱的!”一个匪徒叫骂道。
“我可没对你们承诺过什么,况且你们为何要相信我,更何况,权力在我手里。”蒂法妮头也不回轻声说道,“我杀了那么多人,诸神早就抛弃我了,你以为我害怕下地狱?”
几位卫兵听令后,双腿轻夹马背,带着匪徒的叫骂声开始奔驰,第一圈下来便有人跟不上马匹的步伐,摔倒在地。
惨叫声连绵不断,所经过之处摩擦留下淡红色的痕迹,皮肤在地面的快速摩擦,让血液和肉丝横飞,很快就能看到脚踝骨。
居民们甚至会站在所经之处,举着镰刀铁镐等工具敲打这群人,以解心头之恨。
尤其是那位妇女,他不断地用石头砸向那已经四分五裂的佣兵,就算他已经惨死,但依旧无法换来她儿子的性命。
望见这一幕,蒂法妮等人微微叹息,这便就是边境人的生活,她认为内地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她并没有留下活口,因为没有必要,从这群人口中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至于他们的团体的名字,不知道也罢,反正除那红发女性外,无一存活。
帮助农场清理完破碎的尸体后,命令几位卫兵暂且留下,以防不备之时,剩下的跟随蒂法妮等人,赶回裂石堡,这一次,他们没有损失任何兵力,还是值得庆祝的。
第九章 暴虐之心(上)
“对于你叛变,我更好奇你是如何杀掉你的同伴的。”
众神宫的裁决大厅内,红发女子不情愿的跪在众人面前,面朝国王克莱尔。若不是佩格在场,她才不会下跪。
在回维卡罗城的路上,佩格询问了她许多问题,她竟然老老实实地挨个作答,当她问道是如何认识自己时,她却已经因为疲惫睡在了他的怀里,强忍着血腥味和酸臭味,走了一路,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的身体会散发出如此恶劣的味道。
但是佩格知道了她的名字,希尔。
“我天生神力,那群人不够我塞牙缝的。”希尔虽然跪着,但却依旧摆出高傲的神情。
“有如此过人的能力,为何还要与一群亡命之徒待在一起?”管家洛克问道。
“我喜欢杀人。”她毫无忌讳的说道,并未因为面前是国王而感到胆怯。
“你家是哪里的?”洛克继续问道,克莱尔坐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他对这个女孩非常感兴趣。
“我没有家,但加入他们之前,我是睡在拉卡城巷子内的垃圾桶旁,与野猫作伴。”女孩如实说道。
闻言,克莱尔默默的看了看站在后方的佩格,后者此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女孩认识自己,原来也是拉卡城的,但他却从来没见过她。
“你的力量来源是什么?”在克莱尔身旁,一位男性阴阳怪气的问道,他穿着束腰紧身细麻衣,是克莱尔的大臣之一,没有准确的职务,平日里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参合一脚。
希尔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眼珠一转,撒了个谎:“我不知道,可能是血脉的原因,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孩子,你可以靠近一下吗。”伊迪丝突然说话。
听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懵,让着杀人狂靠近?她身上的血痂已经令人感到厌恶。
“大人,危险。”洛克担忧的提醒道。
“没关系。孩子,慢慢走过来就好。”伊迪丝轻轻的说道。
希尔站起身幽幽的向她走去,她意外的发觉,面前这个贵族女性拥有说不出的亲和力,仿佛是自己的家人一般,让他毫不犹豫的听从了她的话,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那罗纳克变成妇女拥抱自己时。
伊迪丝抬起双手轻抚希尔脸颊,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
所有人都不解的望向这边,期待伊迪丝进一步的动作,他们很好奇这位大祭司要做些什么。
伊迪丝将气缓缓吐出,慢慢收回双手,面带笑容的看着她。
希尔一脸疑问。
“孩子,魔神的力量虽为强大,但它会扰乱你的心智,腐蚀你的灵魂。”伊迪丝轻轻在希尔耳边说道。
闻言,希尔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伊迪丝依旧面带笑容,抬起头看向克莱尔。
“陛下,这个孩子能交给我看管吗?”
“放肆,这可是亡命之徒,烧杀掠夺,杀人无数,怎可以就这样放过她。”一位骑士突然站出来,大声吼道。
“你叫陛下吗?”克莱尔怒视发声的骑士,“我问你话呢。”
闻言,那位骑士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淡淡向后退去,但双眼中少不了一丝狰狞,他似乎对伊迪丝怀有很大的敌意。
“这孩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吗?”克莱尔问道。
“是的,她与我是同一类人,我可以将她点化为祭司。”伊迪丝淡淡说道,她不可能当众说出希尔的真实身份,那样只会引起混乱。
“唉。”克莱尔默默叹息,随即点头同意伊迪丝。
“当所有人都散开后,跟在伊迪丝旁边的希尔一直望着佩格,似乎不太情愿离开他。
希尔内心有很大的疑问,为什么自己对眼前的这个人无法生起一丝排斥感,仿佛许久前就认识一般。
有这感觉的原因其实在于伊迪丝,她在希尔踏入裁决厅时,便发现这女孩体内蕴含着不正常的力量,就像是寄生虫一般覆盖在其灵魂之上。
而身为大祭司的伊迪丝,她的身躯不时会向外散发出与其相似的力量,再加上她偷偷施展了能增加亲和力的法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伊迪丝领着她向神殿走时,打趣问道。
“他出手救过我一次。”希尔回答。
“那他似乎不认识你啊。”
“因为……”希尔支支吾吾,她一时没有想出如何回答。
“因为魔神的原因,让你的面貌和身躯发生了变化,对吧。”身为大祭司的伊迪丝笑着回答,扭头看着希尔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应该是答对了。
“不是……”希尔淡淡的说道,“因为他并没有见过我。”
她并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于是继续说道:“他救我的时候,我隐身了,他并没有看到过我的样子。”
“隐身?”伊迪丝认真想了想,“想必诱惑你的那个家伙,是一滩自称为‘罗纳克’的肉泥吧。”
“你认识它?”希尔惊讶的问道。
“身为大祭司的我,肯定对这些有所研究。好了,我们到神殿了,你随我来,我给你看点东西。”伊迪丝带她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还未等希尔站稳,伊迪丝转身右手食指点在其双目之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触碰触扩散到全身,虽然有些害怕,但这种感觉特别舒爽。
“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伊迪丝轻声说道。
当希尔听从伊迪丝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时,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都缩成了针。
在她眼中,其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像虫子般的东西,如同罗纳克身上的肉一般,蠕动,不断吸食着。
这令希尔瞬间起了起皮疙瘩,下意识的猛甩手臂,用手拨弄,却怎样都弄不下去。
“那是吸附在你灵魂上的,你那特殊的力量,都是因为这些东西,它们无时不刻的吸食你的灵魂。与魔神达成协议总会付出代价。”伊迪丝轻微叹气,抓住了希尔的两只手,让她的视线恢复了正常。
“我该怎么办?”希尔有些慌张,虽然不知道吸食灵魂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回想刚才的画面,就不禁感到恶心,不管当时对力量有多么的渴望,现在内心中只有排斥。
她怎么说都是一个九岁的女孩,仅仅只是身躯成熟一些,心智可没有任何变化,准确来说还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孩子罢了。
“这座神殿受到亚莉克希亚女神的护佑,她会逐渐剔除你身上的杂质,从此以后你不得踏出神殿半步,不然会前功尽弃。”说罢,伊迪丝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有些不情愿的表情,露出了坏坏的微笑。
“你的救命恩人不时也会来到这里。”
果不其然,当她听到佩格也会来后,便答应了伊迪丝。
伊迪丝为她空出了一间卧室,并给她清理身上那肮脏的血痕和污痕。
……
佩格这两天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导致他很想躺在床上大睡一觉,可当在他走在走廊时,隐隐约约的凄惨呜咽声传入他的双耳,令他停下了脚步,声音很小,犹如飞虫划过耳边,但依旧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闻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直到走到一间储物间后方才停下脚步,因为声音就是从墙壁的另一端传来的。
好奇的他将耳朵竖起,贴在墙壁上,窃听着。
墙壁另一面传来的现实是亨利的声音,他刺耳的笑声犹如魔鬼一般。
还有一个声音就是挥舞木棍的声音,他似乎是在用棍状武器极打着某个人,刚才还有惨叫声,现在已经全无,按佩格的想法,那人已经昏死过去。
“真爽。”伴随棍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亨利淡淡说道,拍了拍双手。
“拿去,这是五枚金币,够你好几年的军饷,给我封好你的嘴,不然我让你与他一样。”
“好的好的,大人,我定会保密。”
发现亨利秘密的佩格打了一个冷战,幸好自己与他没有过多的接触。
看起来国王的长子亨利在心智方面似乎存在一些问题。
在这之前他也经常听到幼子维恩抱怨他的哥哥。
“算了,与我无关……”佩格悄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既然是殴打地牢中的犯人,那自己也没什么需要掺手的。
隔天他还要前往维尼族长那里索要关于萨诺的信息。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止步于于此是无法为父亲报仇的。
虽然无缘前往学院,但神殿内的书籍依旧可以让自己研习一段时间,他从来不好高骛远,急于求成。
……
第二天清晨,佩格走在前往罗德尼府邸的道路上。
一群卫兵引起了佩格的注意,他们将市民围挡在外,似乎在保护着市民,好奇的他凑上前。
“大人,您这句话欠缺理性呀。”屠夫弯腰恭敬的说道,他的声音特别轻,表情牵强。
“我不是大人。”亨利冰冷的看着屠夫,“我是你未来的国王,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陛下。”
“好的,陛下,这块肉是非常新鲜的,是我刚杀的,您可以带回去吃。”屠夫双手递过一片精肉,强颜欢笑的说道。
“拿开!”亨利十分嫌弃的扭过头,“你们这肮脏的屠夫简直是城市的污点。”
“有能耐你别吃肉。”
街上有一围观的路人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声,结果还是传到了亨利耳中,他愤怒的转过身,拔出佩剑,对着围观的人。
见此,跟随他的护卫也拔出了武器,少许居民受到了惊吓,不再围观急忙离开这里,他们可不想若火上身。
“陛下,您吃的肉在没料理之前都是这样的。”屠夫感受到了侮辱,但又无法出声,只能吞声吐气。
“放屁!”
亨利转过身,将剑抵在屠夫油腻的脸上怒吼道,锋利的剑刃立刻留下了一道伤痕,鲜血顺着皮肤流下。
“对……对不起……”屠夫吓得把肉都丢在了地上。
屠夫身后不远处,一个20岁出头的学徒怒视这边,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心中很想为屠夫打抱不平,但身为普通平民的他,那样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掉下人头。
“想不想住地牢啊。”亨利一边说着,一遍用锋利的剑刃将伤口扩大,他狰狞的笑着,露出尖刺状的牙齿,像极了书中所描绘的恶魔。
佩格很想上前去制止他邪恶的行为,但又害怕招惹琐事,纠结的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在人群之中丢了一块石头砸在了亨利头上。
就这一举动,引起了所有围观者的共鸣,他们一拥而上,虽然守卫举着剑,但他们并不敢肆意杀害居民,只能用蛮力将他们向回推。
“你们要造反吗!杀了他们!”亨利嘶吼着,愤怒让他全身颤抖,却又不敢上前,其实他可不会用剑,那佩剑只是权力的摆设罢了。
听到命令的守卫有些犹豫,并没有攻击,可但有一位并不这么想。
他举起利剑对着最近的一位女性居民挥舞,使得那居民惨叫着向后退,但因围聚的人数众多,拥挤使他没有后路。
眼看剑刃就要劈砍在其身上之时,一个残影瞬间从众人中穿梭而至。
“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守卫的利剑被弹开,佩格单手举着丧钟,面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守卫。
“敢反抗!”那守卫恼羞成怒,再次举起利剑准备砍下。
佩格皱起眉头,正当准备再次接下一击时,一声怒吼让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
是国王克莱尔的声音,他收到消息后急忙赶来。
人们瞬间给他让出了道路,他带着怒意,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你要肆意屠杀平民?”克莱尔站在亨利面前,逆光而战,如同巨人一般。
亨利眯着双眼抬头望着克莱尔,阳光刺眼,无法看清克莱尔的表情,但听其说话的语气,就知道非常气愤。
“是他们先用石头攻击我的。”亨利解释道。
“平民会无缘无故的对你扔石头?”克莱尔怒气冲天。
亨利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来人,把他带回卧室,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半步,也不许给他送饭。”克莱尔头也不回的说道。
“陛下,这个守卫疯了!”躲在佩格后面的女性颤抖的说道。
当几个人带走不服气的亨利后,克莱尔转过身,看着那已经吓的把剑丢在地上的卫兵。
“陛……陛下,我也是听从王子的命令的……”他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的说道。
“作为一名士兵,怎么把武器丢在地上了,捡起来。”克莱尔从腰间拔出佩剑,“我来当你的对手,打赢我,就当无事发生。”
他并说明如果输了会怎样。
守卫并没有拿起剑,绝望至极。
在刚才拥挤之时,他眼前的平民无意间推搡到了他,令他觉得颜面有所丢失,于是当听到亨利的命令后,记仇的他便想趁机下杀手,谁知道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挡住了他的攻击。
克莱尔并没有怜悯他,迈着大而结实的步伐向他走去,阳光映在剑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守卫恐惧的向后退却,最终退到了围观平民的身前,他急忙扒开那群平民准备逃走。
可平民不会让他轻易离开,一同将他向克莱尔推去,使他几个踉跄一头栽在地上。
“陛下,饶命。”他吓得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过要杀你么?”克莱尔疑问道,拄剑而立,“既然你不想接受我的挑战,那么从现在起,你就要接受属于你的惩罚,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铁饭碗。”
“带他游街”
说罢,克莱尔的亲卫走过来,强行拔掉了他身上的盔甲,将他羁押走,为此,那士兵只能露出无奈切又兴庆的表情,作为惩罚,游街是最轻的了,顶多被牛粪菜叶子石头砸几下罢了,至少命还在。
克莱尔收起剑,走到屠夫面前。
“对不起,我的孩子给您添麻烦了。”他叹息说道。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没关系的。”屠夫急忙解释。
克莱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向管家洛克走去,随后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待平息后,派人悄悄给屠夫送去点金钱,以表歉意。”
他并没有当着面给屠夫,因为这样做会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对这些金钱虎视眈眈。
“谢谢你!”那被佩格保护的女性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感谢的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能给您的,但我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佩格点头示意,他并不奢求什么回报,在刚才那一刻,手无寸铁的居民都敢对暴行表示不公,而自己却还在犹豫,这让他自讽一声,在看到卫兵要对居民攻击时,立马施法抵挡住了那一击攻击。
与那女性市民道别后,环顾四周,还会有少数在场的人对他投来赞扬的目光,令他心里暖洋洋的。
这样,挺好的。
第十章 诺菲会议,出发
拿到萨诺的资料后,佩格几乎每天都埋在神殿内,阅读相关法师的书籍。至于萨诺的资料,他仔细低阅读一遍后,就藏在卧室柜子中了。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复仇。
自己研读时,希尔会不时地去骚扰他,对于这个黢黑活泼的女孩,他毫无办法,还好每次都能机智的将她支开。
他也很郁闷,为什么这个女生这么喜欢缠着自己,而伊迪丝也不阻拦。
最近伊迪丝心情非常不错,活泼的希尔总能变法逗她开心,就真的像是母女关系般亲切。
回过头来再看佩格,此时的他对法术的概念还是比较笼统的,他不知道强大的法术到底是什么样,就现在阅读的书籍来说,几乎都是辅助作用,用处不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直到克莱尔召集骑士准备出发时,佩格方才停止日复一日的生活。
克莱尔此次会议不知会开多久,但王国和维卡罗城不能缺少管理者,他对家事和国事都很是不放心。
他命令管家洛克暂且代替国王的职位,其他的大臣负责辅助,倘若有什么大事,最好等候他回来再进行决定,不能鲁莽行事。
管家洛克还算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虽然有时比较冲动,但那都是为了克莱尔着想,他们家族世代为国王服侍。
克莱尔还对自己最信任的亲卫下令,加以看管其幼子维恩,不准任何人踏入其卧室,包括亨利。
他生怕自己一离开,亨利就会对维恩下毒手,对于自己的大儿子,也是操碎了心。
在准备的这两天,贾得伯爵也战胜归来,虽然擒获了强盗头目,但他却什么都不说,仅仅只是怒瞪国王,就算对他严刑拷问,都只字不提。
他的嘴仿佛被缝合了一样,被虐待而死之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照一大臣的所说,这强盗头目是个汉子,但却走向了歧途。
交代完了所有事情,这天清晨之时,克莱尔带头走出了城门。
佩格也跟随其中,出行得人不多,架势很小,甚至没有引起市民的注意。算上国王和两个亲卫一共才不到十个人,但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一次他并未让士兵军队跟随,照他所说,当到达一座高塔时,其他的人就要止步。
会议硬性规定,最多带两个人,可以是护卫,也可以是其他什么人,只要能够守口如瓶,信任的过。
至于学院在什么位置,佩格非常好奇,那么神秘的一个组织团体,难道是在深山老林中与世隔绝?
前进的速度说不上快,但也不慢。
不知何时,一朵厚厚的云朵遮盖住了太阳,让附近都陷入了阴影当中。
四周开始变得寂静,这不禁引起了克莱尔的注意,可还未等他让众人小心之时,几根弯钩带着锁链如同箭矢般突然飞向走在最前方的马匹。
锋利的弯钩挂在健硕的马腿上,铁链一收,直接将健壮的骏马拉倒,惨叫声连片,其他的马也受到了惊吓,抬起前蹄发出嘶鸣。
几个全身黑衣的人从四周的灌木丛中蹦出,他们头戴面罩,持有精致的短剑,腰间还挂着刚才飞出的弯钩。
“有刺客!”克莱尔身旁的亲卫大叫。
少数马匹受到了惊吓后,开始四处逃窜,可他们顾不了那么多,所有骑士急忙从马背上跳下,靠近国王,进行保护。
这群黑衣人目的性很强,他们的目标正是克莱尔。二话不说从四面八方进攻,行动迅速,动作敏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刺客。
有两位骑士从马背上不慎跌落,还未等坐起身,就被黑衣人接连杀害。
一位被刺穿了喉咙,另一位被短剑从后颈笔直插入,当场毙命。
袭击过于突然,没有一丝征兆,让所有骑士措不及防,佩格也一样,虽然反应够快,但黑衣人依然在胸口的硬皮革甲上留下一道横跨胸腔的剑痕。
他们的攻势极为凶猛,且身法诡异,配合起来也想当默契,不断的变换身位,企图接近克莱尔。
武器之间的碰撞急促而又清脆,偶尔有火光迸射。
克莱尔作为一国之主当然不是吃素的,想当年他同样也是一位驰骋沙场的骑士,拔出佩剑时,向那群黑衣人展示了什么叫做宝刀未老。
因为黑衣人确实比较难缠,一位骑士暴躁的把头盔脱下砸向黑衣人,他们速度太快了,头盔只会影响视野。
打斗之际,几个黑衣人后撤几步,从腰间拿下弯钩,向箭矢一般对着骑士丢出。
弯钩快而精准的勾在两位骑士的大腿内侧,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跪在地上,其中有一位便是克莱尔的亲卫。
黑衣人并未停止,他们后撤半蹲,将铁链向回猛拽,骑士瞬间被拉倒,虽然有人及时的砍断铁链,但伤口依旧让他们无法站起身,血流不止。
佩格默念咒语,再次让自己变得轻盈,俯下身躯,以闪电般的速度瞬间来到一黑衣人身前,双手紧握剑柄猛然向上挑起。
随后那黑衣人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佩格,低头,发现自己胸膛以被割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踉跄两步,像是枯死折断的树木,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在其身边的另外两位黑衣人察觉到了佩格的存在,因此丢掉弯钩,拔出短剑对佩格发出攻击。
佩格当然不能以一敌二,边防御边后退。
与此同时,克莱尔那边与另一位骑士一同缴械了一位黑衣人,并用剑柄狠狠的敲在其脑门之上,令其双眼翻白,瘫倒在地,总要留一个活口进行盘问。
最终黑衣人被冲破了阵型,节节败退,向两旁撤退。
虽然打赢了战斗,但伤亡惨重。
此时众人方才发现,其中的一位亲卫倒在血泊中,被人从眼睛刺穿了头颅。
“你们是什么人。”另一位亲卫名叫尤金,他满脸血痕,右键狠狠的踩在一个还未断气的黑衣人胸口之上,拔掉他的面罩,问道。
那黑衣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微微一笑。
克莱尔走过来,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示意尤金让开,他想亲自审问,因为这次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
这时,一位骑士慢慢凑近,满脸愤怒且紧张,这恰好被佩格看到。
当他仔细观察,发现了异样,那骑士的右手一直握着身后短剑的剑柄,不时眯眼斜撇克莱尔一眼。
果不其然,当其到了攻击范围,迅速抽出短剑,直逼克莱尔喉咙。
见状不妙,佩格再次施展法术,以魅影般的速度,带起飞扬的尘土接近刺客,右手狠狠的握住短剑剑身。
那刺客惊呆了,可佩格并未给他下一步解释什么的机会,直接用他的短剑从下颚刺穿了头颅。
见状,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也非常惊讶,微笑从脸上消失,扭头用牙咬住护甲上的一根粗线,用力一拽。
“噗嗤”一声,一根尖椎从下巴下刺出,令他当场毙命,他竟然自杀了。
克莱尔后退两步,拾起地上黑衣人的武器,观摩着,又扭头看了看被佩格杀死的叛徒,皱着眉思考,令额头上的汗水划入眼中。
佩格为了止血撕扯下那叛徒身后的斗篷,包扎手掌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次施法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猛然一顿,就像是突然晕厥了一下,想必这就是使用精力的后果,虽然每天都在研习法术,但魔力可丝毫没有见涨。
他不知道如何去锻炼他。
虽然学会了最基础的治疗法术,但却没有足够的魔力去施展,这让他很是头疼。
接下来还要赶路,保持精力是最重要的,伤口扎紧一些总会止住血的。
克莱尔对佩格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用剑划开了黑衣人的衣物,试图寻找一些特殊的印记,但并未有任何收获。
可他知道,这群人,包括这个叛徒,都一定是受人委托的。
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点他很清楚,那位想要自己命的雇主一定很有钱,能付得起刺杀国王的费用的人,一定富可敌国。
他无奈的叹息,转身对着依旧戒备没有放松的骑士说道,“受伤的兄弟们再此地停止脚步吧,休息片刻你们可以回去了,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我就抵达了,你们尽管放心。”
克莱尔看着眼前还在包扎伤口的佩格,若不是他,此时估计已经毙命。
“你作为我新的亲卫。”克莱尔严肃的说道,“你还可以吧。”
“当然可以,陛下,小伤罢了。”佩格心里是绝望的,双手负伤,幸亏胸口有皮革甲保护,不然就被剖腹解肚了。
“把去世的兄弟们带回城市,巴泽人,时钟要落叶归根,我不希望他们的遗体被抛弃在野外。”克莱尔望着躺在地上的骑士,淡淡的说道。
“对了!”他看到那位袭击自己的叛徒,“让洛克查明此人的身份。”
所有骑士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汗水流淌进去是传来刺骨的疼痛,这是他们自从当骑士以来遇到最棘手的对手,在刚才那一瞬,甚至都已经做好赴死之心。
还好击退了他们。
最后,仅仅剩下克莱尔,尤金,佩格三人,其他的骑士两人乘坐一匹马往回赶,他们虽然担心国王,但此时若是继续跟随只能拖后腿。
“刻不容缓,我们加快步伐吧,到达高塔之前我们不要停下脚步。”克莱尔说道。
尤金望着佩格的眼神有些奇怪,虽然可能其他人没看到,但他可全部都看在眼里。
那一瞬间,佩格诡异的速度,是普通人类绝对做不到的,况且他才15岁,他认为这个青年绝对是个巫师什么的。
还好他不会歧视那些会法术或者巫术的人,只要他们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但他依旧时刻注意着佩格,生怕他突然攻击自己或者国王。
……
此时此刻,在维卡罗城,亨利站在铁匠铺的熔炉前,表情复杂的看着铁匠挥洒着汗水。
前几天,在克莱尔为出发做准备之时,亨利也在为他的计划做准备。
而他的计划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边是刺杀自己的父亲,并借此机会继位称王。
他称王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痛恨自己的父亲在某些方面的不作为,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用权利去解决,非要心软。
而且,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掉害死自己母亲的弟弟,维恩。
他不顾一切代价以匿名的身份找到了敢去刺杀国王的刺客团体,可为此他还是不放心,他知道跟随国王的那群骑士的身手有多么敏捷。
于是,他找到了一位信得过的人,那袭击克莱尔的叛徒,就是亨利收买的,在这个世道,很少有事情是用钱做不到的。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十分稳妥,绝对不会失败,于是拿着数块金锭,前往铁匠铺,逼迫铁匠们按他的意愿锻造皇冠。
他等待这一天太久了,甚至有些疯狂,导致他并没有心情去等候刺客刺杀成功消息,内心就像是由一根针不断的刺激着他
金子的锻造要比其他金属难许多,质地软而熔点低,很难把控,再加上亨利不断的催促,让铁匠不禁有些紧张,他坚信倘若自己失败,会被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疯子斩首示众。
金锭需要反复的熔炼,令亨利有些不耐烦。
当刚刚成型稍微冷却之时,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冲动,立刻举起戴在了头上,因为戴着手套,没有感受到皇冠的高温,一股浓浓的焦肉位和蛋白质灼烧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门四周如同带有锯齿的刀来回切割般刺痛,他发疯般的呼叫,声音像极了掉入陷阱受伤的野猪。
他挣扎着四处扫视,鼻涕眼泪口水混杂在一起流出,当他看到一盆水后,毫不犹豫的跑过去将头扎了进去,冷却的丝丝声和蒸汽顺着脖子传出。
铁匠和随从都吓傻了,他们跑出了铁匠铺,远远的望着亨利。
过了许久,当那盆冷水化为淡红色,亨利淡淡地直起身,鲜血从伤口处躺下,他并没有摘下皇冠,这让那皇冠永远的黏在了他的头上,与其皮肤黏在了一起,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但这正和他意,皇冠终于与自己融为一体。
下一步,他便要前往众神宫,正大光明的坐在王位上。
“巴泽王国,该做些改变了。”他穿着粗气,双眸满是血丝,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第十一章 暴虐之心(中)
“大人,此次征兵并不尽人意,他们并不愿为国捐躯。”
众神殿的会议室正在日常开展会议,以让王国向更好的方面持续发展。只不过这次主持的人不同。
“唉。”洛克双手单手托腮,皱眉看向一旁,焦灼地思考着。
现在很少会有人愿意参军,再加上战争时期,士兵极为稀缺,站在前线的几乎都是各地的雇佣兵。
虽然收买他们是最快扩大军队的方法,但同时也会存在许多弊端,例如倘若敌方出更多的金钱,那么这群雇佣兵就会倒戈。
这是在战场上经常发生的事情。
反观罗布国,他们军队绝大多数都是征召的军人,而且是有一定素质基础的民兵,对自己的国家有着坚定的信仰,不会临阵逃脱,更不会倒戈敌方。
在洛克与几位大臣还在沉默考虑之际,大门被砰然踹开,巨大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甚至有人瞬间从座位上站起。
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群武装的卫兵排着队走了进来,将会议室的所有人包围,他们手里举着长矛,对准在场的所有人。
“是谁!”洛克拍案而起,怒声吼道。
“我。”亨利背着手走了进来,他头上的王冠闪闪发光,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虽然疼痛,但他豪不在乎,披着深红色的斗篷,黑色花纹金色镶边,那是代表国王身份的装束,“你们的新国王。”
“放肆。”一位大臣拍案而起,“虽然你是王子,但你父亲还没有正式将王位传给你,你并没有实权。”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王位应不应该属于我。”亨利眯着眼,低沉的讥笑道。
闻言,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直到洛克打破了寂静。
“你会认为凭你的胡言乱语,我们就会相信?现在我代替了国王的职位,你们还敢用矛指着我?”洛克怒声大吼,环视周围的卫兵。
几位卫兵面面相觑,缓缓放下了长矛,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作为皇室的守卫,他们宣誓听从国王的命令,但现在……到底应该听谁的。
“将违抗者押进地牢,没我的命令不许放出,违反者杀无赦。”亨利徒然下令。
听从命令的卫兵欲要上前抓捕几位大臣,但不听从亨利的卫兵做出了抵抗,因此开始内讧,有几位犹豫不决的卫兵被当场刺死。
亨利没有回头,他直接走向了审判大厅,一甩长袍默默的坐在王座上,俯瞰着整个大厅,享受着这种感觉。
望着站在门框边,身着华丽盔甲的国王亲卫,亨利产生了新的念头,他们是最精锐的士兵部队,倘若为己所用那么实力将会大增
“我命令你们去把维恩带过来。”他盯着亲卫淡淡说道。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那几位亲卫纹丝不动,仿佛木头人一般。
“我在命令你们!”亨利站起身,怒吼道。
可是亲卫依旧不动,甚至连瞳孔都未动一下。
亨利见状冷哼一声,赌气的坐在王座上。他们是克莱尔的亲卫,利用鲜血宣誓只效忠于国王,而此时的他们并不承认亨利是国王。
“总有一天你们会效忠我。”亨利淡淡的说道,目光冰冷,“待你们见到克莱尔的人头时,我会让你们跪在脚下,亲吻我的皮鞋。”
片刻后,反抗的大臣都被卫兵抓入地牢,整个会议室溅满了鲜血。
有几位大臣生成欲要顺从亨利,于是被带到亨利面前。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利益着想的大臣,谁是国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命还在。
“很好。”亨利点头冷笑,单侧嘴角微微上扬。
“听命,传所有将军和效忠家族,悬赏抓捕维恩,倘若活捉,赏金翻倍。”亨利突然下令,那些为了金钱的人,瞬间离开。
他思考者,现在对自己最不利的人,就是克莱尔的妹妹,伊迪丝。
可是她背后有整个神殿做依靠,实在是不好动手,那样只会引起受过照顾的人的不满。
当下做的只能忍耐,当刺客事成前来要剩下的金钱时,就是自己正是登基的时候。
他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像是母鹅鸣叫,让还在地上跪着的大臣打了个冷颤。
……
众神殿,维恩的卧室内。
此时的他还在与亲卫指挥官开心的玩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打斗声,指挥官急忙拔出佩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一支箭矢带着嘶吼声笔直而入,扎在墙上,幸亏他反应及时,侧身将它躲避。
“维恩,躲在床底下。”他关上门蹲下身,轻轻抚摸维恩的头发。随后二话不说拿出佩剑,以只身之力挡在门前。
来捉拿维恩的人有很多,有佣兵,有贪婪的士兵,竟然还有手拿镰刀的市民,他们都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但这些人怎么可能是国王亲卫的对手,最终皆败在亲卫手下,成为剑下亡灵,血流成河。
维恩害怕极了,门外惨叫不断,甚至有血液从门缝下渗出,迫使他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一直到晚上,打斗声方才停止,亲卫指挥官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全身无力地靠墙坐在地上,其他的亲卫也是,甚至连支撑双腿的力量都以耗尽。
他们虽然上过无数次战场,进行过无数次斗争,但从来没有向今天这么持久。
亨利坐在王座上愈发难受,他一直在等待刺客事成归来,可却迟迟没有。
他现在开始怀疑那群刺客是否失手,那样的话待克莱尔归来,一定会无情的惩罚自己,甚至会放逐自己。
此时的他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兵力和人心,都被他破坏。
一切都有些着急,应该再静等一段时辰的,他的计划还未结束。
都怪自己太心急了,因此此时只能将计就计。
他突然站起身,全身抽搐起来,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直的从楼梯上滚下。
众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亨利大喊头疼,说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有一个怪物一直试图控制他的思想。
几个大臣见状不妙,急忙跑出去去找伊迪丝。
当伊迪丝赶来之时,见到亨利泪流满面,跪在众人面前。
他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对不起各位,这一切行为都不是我想做的,一定是巫术,或者鬼混,更或者是其他可恶的东西,他们控制着我的思想,我的身躯,令我胡作非为。”亨利颤抖着,眼泪和鼻涕一同流淌出。
事已至此,他造成了很大的破坏,甚至有许多人为他丢掉了性命。
从地牢中被放出的洛克以及诸位大臣立马将亨利打入地牢,等候克莱尔回来进行审判。
没人看到亨利那诡异的笑容,但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虽然因为自己一时的着急让形势对有些不利,但这一切都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
他见证了那群军心不定的士兵,只要有机会能给够他们足够的钱,或者他们需求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听从命令。
还有那几位虚伪的大臣,他们都是看钱,怕死的货色,只要给他们满意的条件,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替王子摘下他的假皇冠。”
傍晚,洛克清理完亨利所造成的损失,带领卫兵来到他的卧室,下令道。
见状,亨利竟然露出了恐惧的眼神,他衣服都不穿退在墙角,现在他的脑门四周还火辣辣的疼,倘若强行摘下,那必定也会将头皮撕扯下来。
“摘不下来的!”亨利尖声喊道,犹如被夹住尾巴的狗。
洛克见状让卫兵停手,靠近查看他皇冠下的皮肤。
皇冠周围的头发全被烧焦,而且皮肤呈焦红色,血色的脓疱犹如地上的沙粒。
“叫伊迪丝过来,给亨利疗伤。”洛克立马吩咐。
“我不要她给我疗伤!她是异教徒!”亨利突然拨开洛克的手臂。
“你会因为伤口感染生病的,我想你父亲并不想看你在痛苦中死去。”洛克轻声说道,虽然他在今天做了许多错事,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将还未冷却的金属戴在头上。
此时的他坚信那时的亨利的确是被蛊惑了心智,至于那群倒戈的大臣,他早已几下名字。
过了片刻,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穿着睡袍的伊迪丝急忙赶过来。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男孩,但作为一个祭司,不能见死不救,救死扶伤是他们的职责。
而且眼前这个固执的“问题”男孩,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亨利很不配合她,虽然不敢反抗,但总是来回扭动,无奈之下,她只好对他施展了法术,让他安静下来,就连疼痛都没有了反应,犹如植物人一般。
她这一次并未施展法术对其治疗,因为不在神殿,能力会大幅度下降,况且今天还治疗了一位重病的农夫。
她将一些药草的名称写在纸上,令守卫去药店抓药。
当守卫将药送回后,她将那些药草碾碎,并在其施展了一点法术,让药草成为粉末状,将纸折叠,均匀的撒在烫伤上。
“我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烫伤,生怕他以后会受到影响。”伊迪丝对着洛克轻轻摇头。
“唉。”此时洛克的内心犹如有一颗巨石压在上面,令他感到压力和内疚,亨利的事情时发生在自己掌权之时,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都没想到今天会有如此之大的闹剧,不论亨利的所作所为是真是假,但证明了军心溃散,他们大多数不是为了国家着想,而是为了利益和性命,这让他极为头疼。
法术的副作用就是令亨利熟睡过去,不然估计一星期都因为疼痛而睡不着觉。
感谢了伊迪丝,他又奔向维恩的房间,这里的仆人依旧在打扫血迹,白天的战斗非常惨烈,由此也能看出亲卫的实力。
有些亲卫为了终生效忠国王,甚至不娶妻生子。
当洛克轻轻敲门,亲卫指挥官小心的打开门,在其身后另一位亲卫拉满弓箭,倘若是敌人想必他立刻会松开箭弦上的手。
“辛苦你们了。”洛克跪倒在地,“谢谢你们保护维恩。”
见状,亲卫松了口气,扶起洛克,他因为害怕在其敲门之时就躲在了床下。
当他看到是洛克走了进来后,小跑着扑了上去,私下洛克管家很喜欢这个小机灵鬼。
洛克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小男孩赶紧长大,如果不发生意外,未来的国王一定是维恩的,他善良,机智,虽然胆小了些,但等他长大后一定会有所改善。
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国王,洛克坚信。
第十二章 诺菲会议,召开
克莱尔一行人自从出发后就再未停下步伐,一直前进,生怕再有人搞突袭。
持久的奔跑让马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佩格生怕跑着跑着自己胯下的烈马会一头栽倒,它已经大口喘着粗气了。
在路上,他不时会施展一下治愈术,试探着自己的魔力,每隔一段时间,魔力就会恢复一些,但消耗总比恢复的要快,使用一秒,恢复需要一小时。
等克莱尔停下马之时,方才减稍微缓了疼痛,伤口是在是太深,暂时他的右手是无法握住剑柄了。
三人在一座黝黑的高塔面前停下,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绝对不是普通石头垒成的,黑砖中掺杂着蓝光,高耸入云,借助黄昏的阳光也无法看到他的顶端。
佩格非常惊讶,原来在陆地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建筑,难道这就是法师学院?似乎不太像,难道在这塔的顶端不成。
尤金也非常好奇,他出身比较寒酸,是一个农夫家庭,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靠自己的毅力和勇气,他幼时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探险家,走遍整个瓦尔布罗大陆,甚至整个诺恩。
他坚信在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未被人类发现的事物,等待着他去发掘。
但现实是残酷的,当他宣誓成为骑士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命就与国家相互联系,根本没有自由的时间。
但努力总不会白费,这一天克莱尔带他见识了一下外面的世界。
“把马拴在高塔里面吧。”克莱尔说道,“把食物和水都放在地上吧,免得时间长了马儿会饿死。”
佩格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睁不开眼,每次呼吸都会咳嗽两下。
高塔内非常空旷,除了楼梯什么都没有,楼梯是与墙壁一样的材质,但看起来更加新一些,没有那么多裂痕,它盘旋而上,其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
偶尔还会有蜘蛛网挡住前进的路。
佩格实在想象不出来法师到底居住在什么地方,也想象不出来塔顶是什么样子的。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走廊上,那熊熊燃烧的火把。
火把托和把手都是铁质的,没有任何补充燃料的痕迹,但看起来似乎从来没有熄灭过,应该是法术在维持燃烧,为此,尤金也异常惊讶,好奇的他非常想拔下一根火把仔细观看。
可那些火把却与火把曹是一体的。
就这样不断地向上爬,三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空气逐渐稀薄,呼吸开始困难,三人都憋红了脸。
休息了片刻后,三人一股气爬到了顶端。
当推开塔顶的大门后,佩格倒吸一口冷气,下颚微张,惊讶万分,在高塔顶端,竖立着一个高耸的大理石拱门,除了它和云朵,四周皆空。
在拱门的大理石上雕刻着佩格看不懂的原始语言,它们向外散发着犹如火星一般的颗粒。
另外,当他们站在塔顶之时,露天的塔顶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寒风,况且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一点也不像是置身高处。
“这里怎么没有风。”尤金问道,他已经逐渐失去作为骑士的庄严,冒险家的性格渐渐浮现。
随后他向外小心翼翼地伸处手,发现此时的他们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笼罩起来,因为在外的那只手,可以明显感受到狂风的流动。
“记住,接下来,直到会议结束所发生的事情,回到城市不能提起一个字。”克莱尔眉头微皱,严肃的可怕。
“我发誓,陛下。”尤金单膝跪地,说道。
见状佩格也急忙跪在地上,说出同样的话,他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礼仪。
“很好。”
克莱尔微微点头,很早以前学院是对外开放的,但时间弄人啊,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变动的。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卷发黄的牛皮纸,那正是那天晚上雄鹰送来的,展开,抬手丢向拱门。
当牛皮纸落在拱门中央时,突然定制,向有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它。
它漂浮在空中,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伸平,当其完全展平过后,仿佛开始燃烧,随后几道刺眼的光芒从中射出。
虽然佩格尽力让自己不闭眼,可那光芒犹如阳光般强烈。
当所有人睁开眼后,一个全新的世界透过拱门展现在众人满前。
克莱尔率先踏入拱门,佩格等人摸索着紧跟在后,当三人都进入后,拱门恢复了原样。
“我知道!这一定是传送门!”尤金兴奋的说道,但没有人理他。
拱门后方的世界,就像是故事中的天堂一般,鸟语花香。
眺望四周,佩格方才发觉自己站在一座岛屿上——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空的岛屿,在其四周还有大小不同的几座相仿的岛屿。
它们用随风飘扬的木桥相互连接,最大的岛屿上建立着一座古堡,它与植物融合在一起,墙面上爬满了蕨类植物,破旧的裂痕凸显了其悠久的历史感。
而所有岛屿中央,是一个面积最小的岛屿,在其上,有着数尊石雕,它们各摆着不同的动作,有着不同的神情。
距离过远,佩格只能模糊的看到轮廓。
突然,一声怒吼传入众人双耳,佩格闻声仰望。
一个深红色的庞然大物略过头顶,有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伸展开能遮挡整座岛屿的光芒,在其翅膀末端有着尖锐犹如牛角般的弯钩,身躯之上长着一对健壮的后肢,和蜥蜴般的爪子。
背部有着尖锐的背棘,并有一颗与蜥蜴相仿的头颅,其巨大粗壮的尾巴似乎能将空气撕裂。
它扇动着巨大的双翼发出“噗噗”的巨大声响。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化作人形单脚落在地上,非常潇洒。
但这一幕完全看呆了佩格和尤金。
“那是龙族,是远古智慧种族,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一位老者突然站在佩格身边,淡淡说道。
他身着灰色长袍,白色混杂着棕色的胡子直达胸口,饱经风霜的面孔上散发着一丝儒者的气息,尤其是他那双乌黑的双眸,犹如煤炭一般。
“年轻人啊,见识还是少了。”老者笑着拄着拐杖向前走去,“跟我来吧。”
那灰袍老者在前方带领,克莱尔等人跟随其后,他们越过摇摇欲坠的木桥,来到了另外一个浮岛。
这个浮岛相对其他的而言小了许多,但却更加宽敞,这里是一间会议室,除了巨大的石桌和数张石椅,就是绿色的植物。
露天的会议室,佩格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坐在石桌旁的每一位参加会议的长相奇特的成员。
“现在所有成员到齐,有必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老者坐在石桌最头上的位置。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精灵族的女王‘普莱崔尔’,也同样海丽精灵之主,在其身后的分别是奥塞恩精灵之主‘艾尔芙’和斯科精灵之主‘恩杜戈’。”
老者介绍过后,三位精灵站起身,对所有人行礼。
普莱崔尔和艾尔芙是女性,有着稍长的尖耳,拥有白皙的皮肤,金发碧瞳,宛如童话中的仙女。
而恩杜戈是男性,有着英俊的面孔,同样的尖耳和白暂的皮肤,丝滑的金发垂到腰间,他的那一双眼眸犹如淡绿色的玻璃球,清澈透亮。
“这边是半兽人族酋长奥恩·霜鬓,在他旁边的是虎雨·石英。”
佩格顺着老者伸出的胳膊望去,那是两个健硕的……动物化作的类人形生物,奥恩是一只雄狮,在其面孔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到下巴,而虎雨是一只猛虎。
他们微微点头,口中传出低吼声,与野兽并无二致。
此时,一位身材高大,且健硕的巨人突然不耐烦地开口:“安杰伊,不用挨个介绍了,赶紧开始吧。”
老者微微摇头,说道:“此次会议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各位种族的首领互相认识,因为在以后的时间里,诸位可能会经常打交道。”
佩格心里猜测,那巨人一定就是巨人族,可老者的下一番话瞬间令佩格打脸。
那竟然是矮人族,难道他们对“矮”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刚才说话的矮人叫做巴林·火氏,坐在他旁边的络腮胡巨人,叫做金力·灰鬓。
他们是两个矮人王国的统帅。
人族分为两个国家,巴泽王国和罗布国,而这两位国王彼此冰冷的怒视对方,带有浓浓的敌意。
“人族巴泽王国的克莱尔·诺德国王,以及他身后的两个亲卫,佩格·米勒,尤金。”老者笑道,当他望向佩格时,眼神发生了变化。
但佩格并没看到,此时的他正为老者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惊讶。
“人族罗布王国的加百利·奎克国王以及他的弟弟加比·奎克。”
这就是巴泽王国的敌对国家,佩格看向那二人,他们穿着厚重的衣物,用粗线将各个部位相连,在加上动物的皮毛,像极了书中野人的打扮。
最后介绍的,是坐在老者对面的一位高大威猛,身着深红色盔甲的男性。
佩格还清楚的记着,在刚才没多久,他还是一只庞然巨兽。
“这位是龙族的首领,龙神之子,奥卡埃尔,我真心感谢您能够赶来。”老者深深的鞠躬。
那是……龙族?佩格惊讶万分,原来龙族真的存在,原来的他一直认为,龙族是神话种族,是文学和吟游诗人所创造出的产物。
不仅是佩格,就连克莱尔也稍微有些惊讶,它同样也没有听闻过龙族是真实存在的,一直以为是传说生物。
“您客气了,安杰伊先生,我们开始吧。”奥卡埃尔的声音极为雄厚,谈吐之间让人产生震慑的感觉,那就是血统的压制。
龙是真正意义上的万兽之王。
第十四章 浮岛学院
佩格紧随安杰伊身后,二者来到了岛屿边缘,欣赏着这世外桃源的美景。
“喜欢这里吗?”安杰伊面朝无限的海域,眼神有些复杂。
“当然喜欢,倘若可以,我甚至想住在这里,宁静,与世隔绝。”佩格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但是我不能这样。”
闻言,安杰伊打趣的询问佩格原因。
“因为……因为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在这么安逸的环境里,自己不会进步。”佩格淡淡说道。
他在还未给父亲报仇之前,是不会让自己停止前进的步伐的。
像这种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根本不适合自己。
“虽然你无法住在这里,但我随时欢迎你来。”安杰伊和蔼的看着佩格,对他伸出手,在其手心处凭空出现一卷卷轴。
“这张牛皮卷轴里写有一份传送门的法术,待你找好位置,将这张卷轴打开,对着墙壁等物体施展就好。”
安杰伊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当握紧的拳头伸展开时,一枚精致的戒指静静的躺在他手心处。
“只有佩戴这枚戒指的人才可以进出传送门,这是浮岛学院的通行证,我们永远欢迎你,孩子。”安杰伊微笑说道,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
“是因为我母亲的原因吧。”佩格问道。
安杰伊沉默半晌,深深叹气,笑容从其面孔上消散。
佩服发现,只要提起自己的母亲,只要认识她的人都会是这个表情。
这让他好奇,母亲到底是什么人物,而且因为什么而死。
“如果我说,导致你母亲死的最根本原因,是全天下的平民,你会憎恨他们吗?”安杰伊望着远处,声音平淡如镜。
佩格皱眉思考,他在别人口中听到的母亲,实力是很强大的,怎么会死在平民手里。
难道平民不应该爱戴她吗?就像伊迪丝那样。
“孩子,你想见见你的母亲吗?”安杰伊说罢,带着佩格走过木桥,来到了中心岛屿。
当近距离观察这些石雕时,方才发现其雕刻精细,栩栩如生。
直到二人走到了一座女性的石雕面前,方才停下脚步。
虽然是雕像,但仍可以看到她那温柔而又不失英气的面孔,妖娆的身段被丝滑的绸裙遮挡,她面向天空,右手微抬,仿佛想要握住某人的手。
佩格望着她,心跳逐渐加速。
此时的他方才发觉,原来在噩梦中,那在火焰中燃烧的女性,正是自己的母亲。
“我母亲是被烧死的,对吧......”他颤抖着嘴唇,轻轻说道,牙齿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父亲告诉你的?”安杰伊惊讶的问道。
“不,是梦境。”佩格不在望向雕像,而是低下头,试图忍住泪水,“我时常做一个重复的梦,它日渐清晰,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它的寓意。”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杰伊急忙解释,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本想慢慢一点点的告诉佩格,让他已做缓冲,接受这件事。
“是梦魇在作祟。”安杰伊轻抚佩格的肩膀。
“梦魇?”佩格问道。
“是的,是一种活在另外一个维度的生物,它会刻意改变一些人的噩梦,它以吸食恐惧为生。”
安杰伊微微挥袖,带佩格来到岛屿边缘,再次望向无尽的海域。
“我们法师常年来一直与其做斗争,但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唯一能赶走它的,便是宿主自身。”
佩格略微明白了安杰伊的话。
“那我该怎么做。”他问道。
“直面它,你越是对他害怕,它的力量越强大,甚至可以伤到你的躯体。”安杰伊的话与佐伊所说的大差不差。
“待你击败梦魇之后,我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对了。”安杰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双眉抬起,疑问道,“你会法术吗?”
“会一点皮毛。”佩格如实回答道。
“将你最熟练的咒语念出来,声音大一些,我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安杰伊上身前倾,双手背在身后,好奇的看着他。
见到他这番模样,佩格略有些紧张。
“liVentusCorporis”他大声喊出,接下来的瞬息间,他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这便是施展咒语的效果,只不过平时并不用这么大声。
这就是原始语言,咒语用原始语言解释,就是“轻盈,风,身躯”的意思。
佩格有时候在想,远古时期,创造这门语言的人,是不是谈吐间都会喷冰吐火。
“还不错,口齿清晰,像那么回事,但因为你念错了两个字节,导致法术效率低,而消耗高。”安杰伊向后退了两步,“你看到那个蝴蝶了吗?”
佩格顺着安杰伊的目光望去,看到灌木丛上的一只飘舞的黄色蝴蝶。
“liVinthCorporis”
突然微风佛起,安杰伊出现在佩格的视野范围,其双手已经像笼子般罩住蝴蝶。
在定了一秒后,他瞬间来到佩格身边,双手展开将蝴蝶放飞。
“这是轻羽术咒语的正确念法,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更好地利用你体内的魔力。”安杰伊笑道,“你还需要努力,学院的图书馆有着许多书籍,他们都是历代院长在全世界收集的,如果需要,你随时可以去阅览。”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看你的国王还在等着你呢。”他对另外一座浮岛微微招手。
“谢谢您。”佩格弯腰致谢,缓缓离开。
安杰伊望着佩格离去的背影,面部的笑容渐渐融化,带有一丝担忧。
他没有告诉佩格的是,梦魇的能力是将一个人所遗忘的痛苦记忆重现,让其再次受到伤害。
为了让佩格茁壮成长,安杰伊亲手将这段记忆抹除。
但时间真的会让一切变得未知。
佩格垂头向前走着,脑海里全是母亲的样貌,那被烈火焚烧的表情也是挥之不散。
到底如何才能克服梦魇,他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想着想着,他一股脑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他急忙后退道歉,甚至都没正眼看撞到的是谁。
“孩子,睁开眼。”
动听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花香飘到佩格的脑中,令他瞬间睁开双眼。
“孩子你看那边,你能看到什么?”
佩格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撞在了精灵女王普莱崔尔的身上,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天空,除了被夕阳映射成红色的云朵和海水,什么都看不见。
“我能看到你眼中的迷茫,它会遮盖住你的双眼,甚至影响你的内心,我不希望你的迷茫会化作烈火让你燃尽。”普莱崔尔微笑的说道。
她真的犹如从书中走出的绝世美女一般,谈吐之间都会散发出一种魅力。
看着怔怔的佩格,她抿嘴一笑,带着两位精灵王离开。
“恩杜戈,你能看到什么?”离开时,她问道。
“女王,我能看到一只雄鹰。”恩杜戈微笑说道,回头对佩格眨巴了一下眼睛。
佩格此时还在回味普莱崔尔的那句话。
自己确实被迷茫支配了许久,虽然每天都在向着更高努力,但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
杀死某人,或者复仇……
这样的目标似乎只会让自己走向歧途。
当佩格看开后,抬头望向远处。
一只雄鹰拍打着羽翼,略过佩格的头顶,卷起他的发丝。
在看看已经远去的精灵们,心里莫名其妙的对他们产生了好感。
此时克莱尔正在学院古堡门口等着他,身为国王,他非常看好这位15岁的青年。
他的未来一定会有极大的造化。
“陛下,这孩子是什么身份?”尤金望着快步向这边走来的佩格,悄声询问克莱尔。
“比我们所有人身份都要尊贵,他的父母全部都是英雄。”克莱尔富有感情的说道。
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答案,完全改变了尤金对佩格的看法。
身为骑士的他,会尊敬所有英雄的子嗣。
能被国王成为英雄的人,一定是为王国贡献过的人。
……
维卡罗城的夜晚如同深渊般寂静。
所有事物都陷入了沉睡,就连巡逻的守夜卫兵也打起了瞌睡,一切都哑然无语。
一个身影犹如黑夜中的狸猫,在卫兵眨眼的功夫,瞬间爬上城墙,来到了城墙之上。
悄声无息的站在那里,融入夜色当中。
当守卫察觉到一丝异样转身查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夜色犹如流水般逝去,换来的是血红的曙光。
一声尖叫让所有还为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的人精神抖擞。
卫兵急忙拿起武器顺着声音前去查看。
此时,在城门处的公告板下,鲜血顺着沟壑流淌满地,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三位死者赤裸着身躯,身首分离。
头颅用长钉固定在公告板上,表情惊恐,想必在受害之前一定受到了惊吓。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头颅旁,有着用鲜血绘制的奇怪图案。
没有人知道他的含义,就连博学渊识的学者都没有见过。
当消息传入亨利耳中之时,狞笑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怕。
自己的计划终于展开了眉目,就算克莱尔此次出行刺杀失败,自己依旧有办法将他弄下王位。
但在这之前,要把那躲在光明神殿的异教徒铲除掉,不然迟早会毁掉自己的计划,况且可以利用那群反异教徒的狂热者。
从而掀起一阵暴乱,让自己的计划更进一步。
第十五章 恶化
浮岛学院的图书馆构造异常独特。
盘旋的楼梯,浮空的书架,以及长有牙齿和舌头或者眼睛在徘徊漂浮的书籍。
一切都那么的神秘,佩格就近找了几本书籍,都是关于法师历史和基础的,他对于法师的认真还是过于肤浅。
好在这类的书籍并不是用原始语言撰写的,用的是偏古老一些的通用语,与现在的通用语大差不差,就是书写方式和语法上有些许不同罢了。
他一晚几乎都没有睡觉,耳畔火炉内燃烧的木材噼里啪啦作响,令他忘却了时间。
对于这些新奇的事物,他非常感兴趣。
书中几乎解释了所有他内心的疑问。
比如说魔力。
魔力存在于世间万物,他构成了生物的灵魂,构成了思想。
普通人无法涉及魔力的原因,是他们无法操控灵魂的力量,准确来说就是没有天赋。
而精神力量与魔力极其相似,因此像伊迪丝那样的祭司,依旧可以用精力来施展法术,但消耗更大。
有些巫师,术士等,他们施展法术的来源,并不是他们自身的力量,而是通过契约,向其它位面的某些高位借用。
但要知道,作为高位的他们可不会如此慷慨,有借必有还。
而法术咒语的起源,就要从上古时期,第一批文明说起。
那是几亿年前,诺恩星居住上最初的生物,企图寻找生命的意义。
其中许多名字都是后世被称为神明的存在。
对于佩格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奥菲斯尔特,原始语言、咒语的创造者,一切法术的根源。
他同时也被称之为正义的传播者。
但凡事都有对立的一面。
有正义的传播者一定就会有邪恶的传播者,而后者,便是今日的魔神始祖——巴尔。
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正义和邪恶之分,因此二者是很要好的朋友,每当奥菲斯尔特在卷轴上撰写一段咒语时,巴尔就会写出对立的咒语,相互克制,以激励对方更加强大。
后来,诺恩经历了一场灾难,一位上古族的成员因为过于崇拜力量,开始堕落。
它创造了许多自己的复制体,并称之为魔族,在诺恩上掀起一场暴力风云。
可傲慢,崇尚力量的他最终被力量反噬,被众上古生物联合击败,封印在了其他的世界。
但是就算如此,他的野心也不会覆灭,他企图打败所有强者,征服世界,从而证明自己。
而这次战斗,奥菲斯尔特和巴尔的法术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不然仅凭几个生物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一个军队作斗争。
因此,所有最初生物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进行分割,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与其相似的种族。随后主体得到了升华,成为了人们口中所诉的神明。
久而久之,这些咒语遍布在世界各地,亘古流传。
……
看到这些,佩格叹了口气,再怎么说,这一定只是传说。
关于神明的存在一直是个谜,那只不过是平民百姓为了解决无法解决的问题,而创造出来的产物罢了。
那样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让自己做一件事情更加有底气,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所信奉的神明一直在护佑这他。
举起手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似乎是一种木头制作而成的,棕色与黑色相间的纹理,还刻有看不懂的原始语言。
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一种不被世人看好的身份。
但对于佩格来说,这又何妨呢,家人都不看好自己,陌生人又如何,跟随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想法不断前进。
只要不会妨碍到他正常生活,他就不会介意。
从窗外看了一眼月亮的方位。
“今天就到这里吧。”他淡淡的说道,轻轻合上书籍,站起身冲着书架走去。
此时,一位带着兜帽藏青色法袍的男性从佩格身边快速走过,碰到了彼此的肩膀。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
“对不起,我……”
二者同时转身道歉,随后相互对视片刻,共同发出了笑声。
“你好,我叫戴维德,一位法师学徒。”他谦逊的自我介绍,对佩格深深行礼。
“我叫做佩格。”佩格急忙回应,并学着他的动作笨拙的行礼。
望着佩格因为行礼而失去平衡的样子,戴维德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直到他撇到了对方手上的戒指,笑意变得有些僵硬。
“你也是一位法师吗?从来没有见过你。”戴维德问道。
“对……”佩格调整好姿态,“今天第一次来。”
“很高兴认识你,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戴维德对佩格摆了摆手,还未等佩格恢复,就转身离开。
背过身,戴维德面孔上的僵硬的笑容转瞬即逝,当看到那枚戒指之时,他产生了一丝妒忌。
佩格不知道的是,那枚戒指,只有安杰伊院长的门徒才有机会得到。
而戴维德经历了安杰伊布置的无数磨练,方才勉强得到戒指,一枚有期限的戒指。
佩格无奈的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双手一摊。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土地上时,所有人都踏上了归路。
克莱尔心情有些急切,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走出传送门,踏上马背,以最快速的步伐向回赶去,他总隐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
“大人,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卫兵向洛克地上了一份报告。
裁缝店学徒,酒鬼,杂货店下手。
洛克皱眉仔细查看这三人的资料,除了酒鬼酒后生事,另外二者从未做过招惹他人的事情。
根本不会有人雇佣刺客去刺杀素不相识的人。
他继续翻阅着,将资料摆开进行对比。
突然,他发现这三人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三人的亲人都曾在“圣火”中当过暴徒的角色。
这一定有什么关联,难道是有人前来复仇?
这是一项悬案,凶手行踪干净利索,未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一块散发酸臭的腐肉。
那告示板上的符号,就像是挑衅,告诉城内的所有人,自己在森严的首都内,悄声无息的刺杀三人,并斩首公众于世。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播,很快整座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起谋杀案。
他们私下讨论,心细的人似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这三人死亡,都没有人哭诉。
也就证明,他们没有家人,或者朋友。
于是,这些人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了光明神殿的祭司,认为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为了报复暴徒,从而收买的刺客。
有些人自以为是,未等公布事情的真相,便组织其“志同道合”的一行人,在白天举着火把和武器冲向神殿。
总会有些人不喜欢这些会魔法的人。
他们极度不讲理,甚至殴打无辜的祭司,放火点燃神殿的旗帜。
场面一度混乱,烈火逐渐蔓延,浓烟滚滚,事情开始恶化。
闻声而来的希尔参与了战斗。
在神殿内经过多日的洗礼,她的力量大大减弱,但却能明显感觉到戾气下降。
虽然力量不如以前了,可制服这群暴徒还是绰绰有余。
但神殿内不允许杀生,否则会受到诅咒。
一时,所有的暴徒将目光都聚集在希尔身上,称她为魔女。
面对这个称号,希尔甚至有些开心。望见暴徒对祭司下毒手,她的愤恨逐渐上升。
就像那发现同伴被欺负的野狼,呲牙咧嘴的发出低吼,像极了野兽。
坐在卧室窗前的亨利讥笑的望着那冲天的黑烟,心里暗自叫好。
“停止你们愚蠢的行为!”伊迪丝站在暴徒中央,大声呵斥,她刚才在位一个病人疗伤,当发现浓烟之时急忙走出。
“妖女的首领出来了!大家抓住她!”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呼喊。
其他的人听命一拥而上,就像是蝗虫一般,。
可就在此时,从神殿内部徒然刮起一阵狂风,让所有暴徒如同树叶般飞出大门,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们嘴里边喊痛边叫骂。
伊迪丝惊讶的回头望向身后的一位浑身鲜血的祭司,全身都是被殴打的痕迹。
为了保护神殿,她不惜付出了生命。
“女神会收留你的!”伊迪丝急忙冲上,搂住了她缓缓欲坠的身躯,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您,大祭司大人。”那女祭司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作为普通人,施展如此之大的法术,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伊迪丝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她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白白牺牲,快步走到神殿大厅。
推开了一扇从未打开过的大门,一簇刺眼的光芒从内射出。
屋子的尽头,有着几扇彩色的玻璃,它们拼组成一个女性的样貌,那应该就是亚莉克希亚。
无论太阳在哪个方位,都会直射一扇窗户,就算月光也无法逃脱。
“伟大的亚莉克希亚女神,您的神殿遭到了破坏,我希望高高在上的您能够保护我们,让我们免受侵害。”
她的声音异常鸿亮,犹如钟声敲响一般,回荡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该死!她在吟唱!快去阻止她!”
听到声音的暴徒急忙站起身,拿起武器再次向内冲去,刚才那阵狂风吹灭了所有的火焰,但却让这群暴徒内心的愤怒之火更加凶猛。
突然,一道淡黄色的光芒从内而外包裹住整个神殿。
那些向前冲的暴徒像是撞在了灼烧的金属墙壁之上,坚硬,滚烫,让他们接触到光壁的皮肤瞬间烧焦。
此时,卫兵赶到试图制服这群暴徒,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反击。
他们已经疯狂到一种境界了!
跪在屋子内的伊迪丝面色如灰,甚至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在刚刚自己说出那番话的瞬间,透过彩色玻璃的阳光变得异常炽热,全部集中,照耀在她的身上,体内的精力犹如蒸汽般向外蒸发,甚至还有生命力的红色。
“大祭司!”
几位祭司见状立马跑进来,搀扶着她。
虽然结界将暴徒阻挡在外,但也将祭司关在了神殿内,无法出门。
不论如何,伊迪丝都不会让祭司在此时踏出神殿半步,那群暴徒虽说已被卫兵制服,但谁知道整座城市还隐藏着多少潜在的暴徒。
她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并且那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切都只能等着兄长归来。
……
这一切都是亨利计划好的,虽然他平时暴躁如雷,但他的心思极为缜密。
他早就默默地支持那群圣火存留下的暴徒,组建了一个反异类的团体,虽然没有具体的根据地,但他们却有着亨利的支持,在他们眼里,亨利是一位财大气粗得富人匿名者。
不论是金钱还是武器,亨利都能提供给他们,让他们逐渐壮大。
这一切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一场盛大的好戏逐渐上映,想到这里,亨利不禁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改变这个世界。
他认为只要统一了所有地区,不再对任何人怜悯,让人民对他恐惧,就不会有人生事。
在他心里,强夺永远比顺其自然来的快,这个世界总要有人站出担任改变的角色。
对于那些阻挡他的人,只会在计划中,挨个排除,在他的心中,最亲近的家人,早已不在。
因此,他不会再害怕牺牲什么。
……
坐在会议室的众大臣皆愁眉苦脸。
没想到这次谋杀案所造成的影响如此之大。
要知道光明神殿从未做过恶事,并且受到王室庇护,那群暴徒是有必死的觉悟,或者就是想跟王国对着干。
一些普通人怎么会变成这样?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派人巡查这次暴徒的组织者。”洛克说道,“如此迅速的组织了一场暴力运动,肯定是有经验的老手。”
“将所有参与‘圣火’运动的暴徒名单都给我,我要挨个审问!“
洛克怒火冲天。
这群市民完全激怒了他,自己执政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国王回来岂不是会大发雷霆。
他恨得想立马抓住那些组织者,亲手将他们撕碎。
第十六章 暴虐之心(下)
“见鬼!”克莱尔厉声怒吼,“给我把他头上那恶心的金属拔下来!”
当克莱尔回到维卡罗城,听洛克汇报完这几天发生的事后,做的第一件事,他气的心脏都要从喉咙跳出。
“疼啊!不要拔了!住手!”亨利撕心裂肺的喊叫,但克莱尔并未因此让卫兵停止。
将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将亨利整个面孔浸染成红色。
“停!”
于心不忍的克莱尔最终还是让卫兵停止,“这该死的东西怎么粘的这么紧!”
亨利无心理会他,疼痛和大量血液的流失,让他意识有些模糊,身躯晃来晃去,但他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克莱尔,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眼神。
“看好他,不允许他踏出屋门半步。”克莱尔命令在场的几位卫兵,随后转身离去。
他万分不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扭曲成这个样子。
虽然他母亲的去世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幸,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到底心胸多么狭隘的人,才会因为此事改变了心智。
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看一下幼子维恩,虽然他的出生令他丧失爱人,但克莱尔并不恨他,反而更加疼爱他。
维恩的性格和长相都很随她母亲,按照她生前所说,孩子就是自己灵魂和肉体的结晶,让意识得以传承,让肉体得以永恒。
踏着矫健的步伐,他来到了维恩的房间,打开门,看到玛莎正在与他嬉戏。
这是克莱尔第一次见到玛莎与维恩亲热的场面。
“陛下,您回来了。”
“父亲!”
两个人见到推门而入的克莱尔,都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这让他心中的怒火熄灭了几分,抱起维恩,拥抱玛莎。
“你们怎么……”克莱尔欲疑问,却被玛莎开口打断。
“我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就来找小维恩玩了,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可爱,就是个小机灵鬼。”玛莎看着维恩,眼睛笑成了月牙。
“那就好,这样最好了,感谢诸神。”克莱尔微笑道,“你们继续玩吧。”
“父亲你要走吗?”维恩被放在地上,他拽着克莱尔的衣服,问道。
“父亲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们。”说罢,他亲了一下玛莎的脸颊,“谢谢你。”
“立刻召集所有大臣来会议室。”屋门关上的一刹那,他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此时他的模样。
“对了,那刺杀我的骑士身份查到了没有?”克莱尔边走边问道。
“嗯,查到了,不过看在诸神的份上,我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康尼的子嗣。”管家洛克恭敬的回答。
“康尼?”克莱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平日里康尼可是帮了自己不少忙,算是他心中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忠臣之一。
“对,没错,现在他已经逃窜,我下令抓捕,但还未得到音讯,估计已经逃出城市了。”洛克思索着,他也很不相信康尼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
片刻后,所有大臣都坐在会议室,静静的望着克莱尔翻越厚重的档案。
“罗兹。”他低着头,开口喊道。
“在。”一位年轻,瘦小的男性回应道。
“去查看一下金库,把最近的消费记录递给我。”克莱尔依旧没有抬头,手中的羽毛笔在书写着什么。
“陛下,我今日起床刚查阅过,没有任何异样。”罗兹回答,身为财务大臣的他,每天都会与金钱打交道,但只能看不能摸,很是折磨。
“我说。”克莱尔缓缓抬头,怒视罗兹,“我让你去!”
“遵命。”罗兹急忙弯腰鞠躬,迈着小碎步离开会议室。
背对着所有人时,他淡淡冷哼一声。
“洛克,你过来一下。”克莱尔望见罗兹离开,又吩咐道。
“好的,陛下。”
洛克急忙站起身,走到克莱尔桌前,后者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吸引洛克的注意。
“你去把佩格叫过来。”克莱尔看着他说道。
而洛克看的,却是桌子上的纸,在他敲打的位置,书写着几个字:跟着罗兹。
他瞬间领悟到克莱尔的用意,点头后走出会议室,小心翼翼的跟在罗兹身后。
“好的,陛下。”
洛克近期要做的,就是尽全力将自己的尊严挽回,因此无论克莱尔吩咐什么,他都会义不容辞,整个会议室中数他最忠心。
克莱尔这么做是因为他另有企图,康尼虽然作为大臣,但他无法掏出能够让刺客团体刺杀国王的钱,那群人可是按照人名收费的,越是有名气的人,价格越贵。
他怀疑在王室中,有人动了金库。
会议室到金库会经过两个走廊,而后者却不紧不慢地走,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不时会猛然回头看一下,生怕有人跟踪他一般。
最后,他站在金库前,望着大门,稍作犹豫,发出冷笑,继续向前走去。
再往前就是他的住处了,这让洛克产生怀疑,继续跟随。
果不其然,他回到了其住处。
洛克在躲在了走廊外的灌木丛中,等候罗兹出来,不一会,就看到罗兹哼着小曲从屋内走出,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卷用红绳绑好的牛皮纸。
见状,他穿过花园,去寻找佩格,他已经知道,罗兹绝对有问题,接下来只需要偷偷向克莱尔汇报就可以了。
罗兹回到会议室将牛皮纸放在桌上,克莱尔拿起拆开红绳。
牛皮纸上记载着近几日的消费记录,食物,军饷,民补等,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金库你清点过了?没有少一枚银币?”克莱尔放下牛皮纸,单手托腮把玩羽毛笔,轻声问道。
“清点过了陛下,我可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罗兹面带笑容,平淡的说道。
罗兹回到座位上时,发现会议室少了一个人,因此全身冒冷汗,甚至开始躲避克莱尔的眼神,虽然此时后者只是因为思考在发呆罢了。
“他去找那个私生子了。”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大臣提醒罗兹。
闻言,罗兹微微吐气,自己确实有些大意了,应该更小心才是。
的确,正如克莱尔所担忧的,在此时的会议室内,划分为四组人。
第一组人,心为国王,他们就像是亲卫一般,对国王极度忠诚,但并不是对克莱尔忠诚,仅仅只是因为现任的国王是他而已,倘若新国王登记,那么他们将不会再听从克莱尔半个字。
第二组人,心为国家,他们是最有智慧的人,凡事都会考虑对国家的影响,就算是国王的命令,只要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他们也会反对,同样,他们也会为了让国家走的更为久远,而做出许多出格的事情。
第三组人,是为了自己,他们最看重的是命和钱,因此亨利抓住了这群人的弱点,并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选择了背叛,等亨利推翻克莱尔的王位之时,受益最大的,就是这群人,但他们并不愚蠢,绝对不会让克莱尔轻易察觉,倘若亨利失败,他们依旧可以安心的坐在王室。
而第四组人,是听从于克莱尔的,他们效忠诺德家族,最典型的就是罗德尼家族和加利家族,他们不论克莱尔未来的处境会怎样,他们都会跟随他,并听从命令,他们是最忠诚的存在,不求任何回报。
佩格带着疑问被带到了会议室,扑面而来的肃静,让他不禁感受到一丝压力,还好熟悉的维尼歪嘴对他微笑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所有的王室大臣,上一次的选拔,还混杂着骑士和其他人。
敏锐的他环视了一周,熟悉了每个人的样子,说不定在某天还会有交集。
跟随着他的侍女佐伊被拦在了门外,她无奈的靠在墙壁,望着走廊外的风景,等候他出来。
所有的大臣都将目光转移在了这位青年身上。
“把我的佩剑拿过来。”克莱尔轻声淡淡说道,坐在他旁边的大臣急忙站起身,去取佩剑。
还好佩格没有听到这句话,不然他肯定会多想。
克莱尔离开座位,来到佩格身前,接过大臣送来佩剑。
“在众大臣的见证下,因你舍身保护,我封你为男爵,作为私生子的你可以遗弃米勒姓氏,自立家族。”他把剑平放在佩格头顶之上,随后点了下后者左右两肩。
这是最神圣的授权仪式。
一切都那么的突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封了爵位。
佩格急忙单膝跪地,低头恭敬的说道:“感谢陛下。但我并不打算更改姓氏,这是父亲留给我的。”
“决定权在你手里。”克莱尔点头说道。
他如此匆忙的授予佩格爵位,其实也有其他用意,他悄然环顾所有大臣,观察他们的表情。
见状,一位大臣悄声的眯起双眼,原来刺杀失败,完全靠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所赐。
虽然成为了男爵,但想悄声无息的除掉他简直轻而易举,只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罗兹冷哼一声,心里想着。
会议结束,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离开。
克莱尔暂且放下了手中的活,他还有一件急事需要处理。
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神殿前,地面上的鲜血已干涸,化为红黑色。
一层透明的黄色薄膜笼罩着整个神殿,不时闪烁一下光芒,极为奇妙,佩格也跟了上来,对于神殿遭受攻击的消息,他也是非常急切,可正当自己准备前往神殿时,洛克拽住了自己。
克莱尔刚欲伸手触碰,被迎面走来的女祭司大声制止。
结界内,那女祭司鞠躬行礼以对其粗鲁表示歉意。
“陛下,触碰到结界会被灼伤。”她急忙解释道。
“结界?”克莱尔疑问道,“谁设下的结界?”
“是大祭司,他为了阻拦那群暴徒。”女祭司如实说道。
“有什么办法让我进去吗?”
“对不起陛下,暂无他法。”女祭司轻声回答。
“好吧,伊迪丝她怎么样?”克莱尔很关心妹妹的状况。
女祭司下咽了一下,略显伤感的说道:“大祭司她身体很糟糕,无法站立,经常昏迷,正在床上静养。不过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祭司她的。”
“辛苦你们了,什么时候结界会破开?”克莱尔无奈的叹息,自己的妹妹总是这么胡来。
“要等她清醒才能解除。”被接二连三询问的祭司有些许无奈。
“我知道了,谢谢你。”克莱尔说罢,转身对着跟随在后的卫兵说道,“你们守候在这里,轮流值班,当结界打开,第一个通知我,期间不许任何人接近,两次警告,三次直接铲除。”
“遵命。”
佩格并未跟随克莱尔向回走,他有些担忧的望向神殿内,里面明显有很多地方有燃烧过的痕迹。
“男爵大人,我可否与你共进午餐?”
一位阴阳怪气的大臣走到佩格身边,同样望着神殿,幽幽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佩格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发麻,扭头看到一个略显英俊的面孔。
可作为巴泽人,他竟然没有胡须,就连胡茬都没有,面孔干净的像是个女性,准确来说,甚至比绝大部分女性都要干净。
佩格突然想起,自己在刚才见过这个人,他就坐在维尼身旁。
“实在抱歉,我有急事要做。”佩格婉言拒绝,对于陌生人的邀请,他总会生有戒备,况且是大臣的邀请,绝对不怀好意。
“急事?”那大臣依旧没有回头,“听说你身手不错,我这恰好有份委托,报酬还算丰富,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城里雇佣兵那么多,你为何偏偏找我。”佩格心里是抵触这个人的,他的声音令人有些作呕,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对他人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可心里却很是难受,。
“这是我的住处,我相信,你今晚之前就会去找我。”大臣将一张小块纸塞给佩格,双手揣袖,“优雅”的离开。
佩格略有惊讶的目送那位大臣,在他身上除了帅气一些,完全找不到任何男性的特征。
那张纸是地图的一部分,在其上用红色的墨水圈出一栋房屋,似乎是那个人的住处。
再扭头看了一眼神殿,向回走去。
他心里其实非常担心伊迪丝的安危,几次的想出让他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
而且,在那里面,还有一位女孩,虽然总是喜欢缠着自己,但却对她无法产生任何反感之意。
自从来到维卡罗城,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流过血也流过汗,每天都是未知数。
离开了家,生活开始变得残忍,再也不会有人护着自己。
对于那大臣,话中有话,他隐约感觉,在不久后,会有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
这让他的每根神经都紧绷,小心翼翼的走回房间,推开门,发现蜡烛依然在燃烧,照亮着每一处黑暗,这方才让他轻松一些。
可正欲关门之时,一把锋利的短剑刺破屋门,直逼其胸膛。
此时就算他反应再快,也来不及闪躲。
死亡的气息迎面袭来。
第十七章 身陷泥潭(上)
当修斯和佐伊闻声赶来之时,战斗已经结束。
整个房间只留佩格一个人呆滞的坐在地上,瞳孔涣散的望着前方,心跳速度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快过,他全身都在颤抖,微张的嘴传出哒哒牙颤之声。
两位侍从也吓坏了,急忙跑过去查看佩格,但发现除了衣服被刮破,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有一些剐蹭的小伤口罢了。
望着敞开的窗户,便能得知那袭击者应该是在失败后跳窗逃走。
佩格眼神有些迷离,缓慢抬头,木讷的看着两个随从,虽然他在最近经常遇险,但这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在侍从的帮助下,他稍微缓过神来,右手颤抖着伸进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枚有凹陷的银币。
他将其举到面前,若不是这枚银币,早已命丧黄泉,果然如那酒馆老板所说,这是自己的幸运币,在换一种说法,那酒馆老板间接成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试图刺杀自己,憎恨自己的人,除了裂石堡的约瑟夫,还有其他人吗?
此时,他回想起在神殿前,那位奇怪的人所说的话。
“你今晚之前就会去找我。”
难道是他派人刺杀自己的不成,但没有道理啊。
他快速回忆着,突然想起了自己为了保护国王而杀死的骑士,那人的打扮与铠甲,应该也是一个家族的子嗣。
“难道是他家人的复仇?”佩格心想。
“去向国王禀告吧。”佐伊好心提醒佩格。
换了件衣服,谢绝想要为其处理伤口的佐伊和修斯,迈着大步来到会议室,克莱尔坐在桌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档案,就连佩格被门卫带入,也未察觉。
在佩格赶来之前,洛克刚走不久,板凳还留有余温,他向克莱尔说明了罗兹的举动,并希望克莱尔能够亲自前往金库查看,其中一定有鬼。
可克莱尔拒绝了,在没有百分百保证时,那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正中那群人的圈套。
这些大臣,大部分是从阶级的最底层,依靠智慧一步一步攀爬上来的,他们可不愚蠢。
“陛下。”佩格压低声音,试图引起克莱尔的注意,但又有些犹豫不决,因此声音特别轻。
可克莱尔并未听到,见状,佩格悄声离开了会议室。
这是自己的事情,还是由自己来解决吧。
佩格心里想着。
但袭击自己的人身手并不怎么样,若不是受到惊吓,一定不会让他逃走。
顺着地图的标记来到了一个略显阴暗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下水道的恶臭,遍地的垃圾,似乎已经遗弃了许久,但至于原因,并不是他来到此地的目的。
“为什么那大臣会在这里?”佩格自言自语,时刻警惕着四周,大难不死的他变的更加敏感。
在街道的中央,有一栋双层的破旧建筑,墙壁上的砖石已经开裂,看牌匾似乎是一家酒馆,于是他低头仔细的看了看地图,确认一番。
他把手搭在剑柄上,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察觉没有危险后,才抬脚进入。
酒馆阴气沉沉,蜘蛛网布满了各个角落,灯台上的蜡烛将蜡油滴得满地都是,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望着那燃烧的蜡烛,佩格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此时,从后屋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依旧让佩格汗毛竖立,他生怕有人在搞个突然袭击。
“看,我说的没错吧。”
掀开门帘,那位大臣面带笑意的走出,他换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头戴礼帽,光线很弱,识别身份完全靠他那独特的腔调和嗓音。
他单手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有两块涂满蜂蜜的面包,一小块牛排。
另外一只手平举,小臂上挂着张干净的白布,手上拿着一装满酒的带豁口的杯子。
他优雅的向前走,略过紧张的佩格,找了一个位置。
“能帮我个忙吗?”大臣左顾右盼,随后开口问道。
佩格并没有理会他,谨慎的望着他那奇怪的举动,那的声音让他全身起满鸡皮疙瘩。
“哎,人心难测啊!我主动想要帮你,可你此时却冷眼旁观。”他慷慨的叹息。
他小心翼翼的把盘子和酒杯放在桌子上,用白布轻轻擦拭掉桌子上的一层灰尘,又把板凳也擦拭了一遍。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你所说的委托是什么?”佩格问道,他可不会傻傻的望着那怪人,总感觉此处非常危险。
“嘘!”大臣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又弯腰将对面的椅子擦拭干净。
最后,他把白布整齐的叠好,端正的坐下,举起刀叉,望着佩格。
“坐,我们慢慢说。”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无奈的佩格将剑鞘从身后拿下,挂在腰间,虽然不舒服,但这样无论是坐下还是拔剑,都更加方便一些。
“生活无论怎样,都需要一点仪式感不是吗?”大臣优雅的进餐,丝毫不在意周围肮脏的环境,“说说吧,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你心里清楚。”佩格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一个字。
“很好。”大臣将一块牛肉送入嘴巴,细细咀嚼,发出赞美的呜呜声。
“袭击我的是谁?”佩格虽然忍耐力较好,但眼前这个人即将触碰到他的底线,尤其是他的言行举止,双手在桌下已经握紧拳头,嘎嘣作响。
“你心里清楚。”大臣用佩格的原话回答。
佩格紧蹙双眉,呼吸加重,脸颊涨红,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野牛,他明显的可以感觉出来,自己要爆发了。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除掉他们。”大臣吃掉最后一块肉,用面包沾了沾肉汁,他根本不在意此时佩格的心情,也丝毫不害怕佩格会突然攻击。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不让雇佣兵去做,我又不是专业的刺客。”
“只有你能帮我除掉他们,我会给你金币,或者你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
大臣用白布干净的一角擦了擦手,从腰兜里掏出一个布袋,轻轻放在佩格眼前。
“你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钱吧,而且,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必相信我。”大臣把餐具放在盘子上,说,“只需要说接受或者不接受。”
大臣盯着对方的双眼等待着答案。
“如果与袭击我的人有关,那我接受,如果无关,对不起,我拒绝。”佩格用最机智的方式回答了他。
“很好。”这似乎是他的口头禅,“你很聪明,我想我不必再卖关子了,已经激怒你了不是吗,袭击你的人是康尼派去的杀手。哦~你此时产生了疑问,康尼是谁?他是你杀死那可怜的汤姆的父亲。哦,你又想问了,汤姆……”
“汤姆是谁,是那刺杀国王的叛徒。”佩格开口打断他。
“嗯……很好。不过我想告诉你,打断一个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抱歉,可我也想告诉您,说话拐外抹角是在浪费时间,倘若您有这功夫,为何不让你的生活多添加一些你所谓的‘仪式感’?”
佩格早就受够了与他谈话,若不是有自己想要的消息,早就抬屁股走人。
“有道理,可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王室的大臣,我见过你。”佩格在被授予男爵之时,左侧正对着的,便是此人。
“很好,你很敏锐。”大臣点头,眼中竟有一丝欣赏,“我的名字是布卢莫,无姓。”
“我们言归正传,康尼本是我的同事,但他选择了相信……相信了一个陌生人,随后竟然要帮助陌生人推翻克莱尔的王位,你说搞不搞笑?还有更高效的,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后代。”
他说着说着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但佩格一点也察觉不到笑点。
“除掉一个人,对于大臣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吧。”佩格眯起双眼,身体向后仰,握紧剑柄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
“的确,但同一个蚁巢的工蚁在蚁后的面前是不会相互打架的。因此,我需要借助一位像你这样的‘食蚁兽’,来解决我的困扰。”布卢莫那诡异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所以,我问你,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接受。”
“很好。”
佩格已经猜到他会说这两个字了,“告诉我他们的位置吧。”
他已经不想跟这位大臣再多说一句话。
可就在佩格等待回话时,一个黑布袋套在了他的头上,一股刺鼻的气体在急促的喘息吸入进去,令他全身无力,无法反抗。
可他的思想却没有间断,依旧可以听到身边发出的声音,以及轻微感受到躯体的触碰感。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位置,但你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诱饵了,不是吗?”布卢莫贴在佩格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佩格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扛在肩膀之上,快速的移动着,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全身无力,只能静观其变。
他奢求着会有卫兵或者好心人将他救下。
这种时候若是被人杀死,也毫无还手之力。
佩格发觉自己似乎深陷泥潭。
而令泥潭中沼气燃烧起的导火索,正是自己。
在他将短匕刺入那背叛骑士的下颚时,伴随着鲜血的流淌那持续多年的暗斗,终于浮出水面。
大臣们也借此机会开始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人,从而达到目的。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永远,只是称呼不同罢了。
第十八章 身陷泥潭(下)
不知走了多久,当听到佩格自己的头颅磕碰在地上,感觉到轻微的头痛时,变得知自己一定是到了地方。
他已经不奢求在路上会有人出手救下自己,谁会豁出性命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说佩格不打不闹,万一是个将要贩卖的奴隶,那不是没事找事。
“这是谁?”一个女性的声音传入佩格双耳,“我们可不收奴隶。”
“你可以自己拿开头罩看看。”
头罩被拿下,刺眼的光芒令佩格无法睁开双眼,勉强的眯着眼望着眼前那小心翼翼的妇女,但眼前像是有一层透明薄膜一般,朦朦胧胧,无法看清。
“这是谁?谁家的小公子?”那妇女翘着单眉,发出嫌弃的语调。
“你大可以问问你家老板,你的命重要,还是这个‘小公子’的命重要。”布卢莫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说道。
闻言,那妇女稍作惊讶,但只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她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
“大人您可真会说笑,此餐馆由我和我丈夫一手看管,哪有什么老板之说。”妇女急忙做出解释,试图掩盖一些什么,但她那不会撒谎的表情,完全出卖了她。
“别卖关子了,告诉你老板,我抓住佩格·米勒了。”
“佩格·米勒!”
听到这个名字,妇女神情严肃起来,她不再装疯做傻,捏着佩格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
“青狼!”她大叫一声,随后从后门迈着大步走出一位带着半面面具的中年粗汉,他手里的战锤像拐杖一般拄在地上,皱眉看向这边。
“带他去见康尼。”妇女吩咐他。
“那我们呢?”布卢莫笑着问道,看那妇女的样子,只想带走佩格。
“不就是钱嘛,到时候会亲自交到你手上的,留个地址吧。”中年粗汉一把推开布卢莫,让后者不爽的拍了拍被他触碰到的衣服,露出很是嫌弃的表情。
就当那粗汉抓住佩格的衣领想要将其拽起时,一直站在佩格身后,把他扛到此地的人总算有了动作,他单脚跨过佩格躺在地上的身躯。
“怎么,反悔了?”妇女瞪大双眼看着布卢莫,单手背在身后,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抓住了短剑剑柄。
“不不不,你错怪了。”布卢莫轻声笑道,“我为你对康尼的忠心感到愉悦,这世道如此忠诚之士可是极为稀少,可惜。”
他说着说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嘴角的高度不断上扬。
妇女也发现情况不妙,短剑出鞘的声音刚刚响起,一支箭矢刺穿餐馆的玻璃,笔直的穿透她的头颅,带着她被刺穿的眼球扎在墙上,发出箭身颤抖的嗡嗡声。
另一边,那被叫做青狼的粗汉也遭受攻击,被站在佩格后方的人单手抓紧脖颈,另一只手举着他的胳膊,推向墙壁。
铁锤和面积掉在佩格眼前发出咣啷声。
此时的佩格拼尽全力让自己的身躯恢复行动能力,但却丝毫不见好转,最多只是手指微微弯曲一下,就连嘴唇和舌头都无法动弹。
“说吧,康尼在哪?”布卢莫的衣服上被溅上了鲜血,但他此时却丝毫不在意。
“见鬼去吧。”青狼说罢,向布卢莫喷吐了一口口水,并作出不屑的表情。
他面前这个人明显比自己健壮许多,可就算是死,他觉得自己也一定不会说出半个字,他对自己的意志力非常有自信。
“该死,但可惜了,你喷吐的力度不够,没吐到,要不再来一口?”布卢莫怒视他,转身将箭矢从墙上拔下,“或者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不然哪有力气做抵抗?”
望着那还在滴血的眼珠,青狼露出了一丝恐惧之情,这变态该不是要让自己吃下这东西吧。
“嗯?”布卢莫慢慢靠近,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青狼使劲抿嘴挣扎,为此,那抓着他的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不紧不慢地刺进他的肩膀,让他无法抵抗。
不得不说,他的忍痛能力的确惊人,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张开口喊叫,只是抿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很好,不喜欢张嘴是吧,现在让我很欣赏你,青狼先生。”布卢莫走到那倒在血泊中的妇女前,用脚将她翻了个面,捡起压在身下的匕首,“哟,做工还挺精细,你说,把眼珠含在嘴里,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葡萄一样。”
“我说!我说!”青狼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看到了妇女沾满血的面孔上,那空洞的流血的窟窿,他相信那变态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行,不行,你要补充一下体力。”布卢莫却没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张嘴。”
他用匕首轻轻的刺进他紧闭的双唇,鲜血从顺着下颚滴躺在他的袖口上,当那青狼实在忍受不住疼痛张开嘴时,布卢莫快速的把眼珠塞进他的嘴里。
随后另外一个人用巨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晴朗的脸色由古铜色变成了红色又变成了绿色,像极了变色龙。
片刻后,青狼面色惨白的,将带有血液的呕吐物和眼珠吐出,跪在地上,含泪的望着面前的两人,丝毫没有任何想反击的想法。
“两位大人,我说,求你们放过我。”他仅仅只是一个雇佣兵罢了,意志力根本不会多么强,之前的强硬纯粹是对于这二人的不屑,当勇气被磨尽,剩下的只有恐惧。
“他躲在西城区废旧的那所地牢里。”青狼那庞大的身躯颤抖着说道。
“没有出城?简直出乎意料。”
“大人您要相信我,我如有半个假字,任你处置。”
话音刚落,那抓着青狼的人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将他的嘴按在桌沿上,几颗牙齿瞬间掉落在地。
上下颚啃着桌沿,只能发出哀嚎。
当按住他后脑勺上的手,抬起,再用力一推,咔嚓一声。
青狼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犹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裂开的嘴角和脱臼的下颚,如同正在进食的蟒蛇。
转身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佩格,布卢莫稍作叹息,此时的前者刚刚恢复些许,虽然不能动,但视力却没有那么模糊,眼前血腥的场面让他有些反胃。
“对不起了,事情还没有结束。”说罢,佩格再次被黑色的布袋套在头上。
当他再次闻到了那刺鼻的味道,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倘若他还能活命,他一定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一定会让布卢莫付出加倍代价。
第十九章 诡计
西城区是维卡罗城的旧城区,治安相对来说较为混乱。
虽然克莱尔一直都在关注着这片区域,以最大的能力去改变,但见效的速度却如同蜗牛攀爬。
维卡罗城大多数的雇佣兵都居住在这里,他们甚至比卫兵的权力还要大,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虽然如此,但居住在这里的贫民依旧不会迁移,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金钱。
这里还有一大缺点,就是很排斥那些上流人士,照一些贵族的人士来说,这里就是典型的平民窟,是维卡罗城的污点。
而住在这里的人认为那群贵族每天肆意挥霍金钱,不懂得如何去节省,倘若能把那些浪费掉的金钱捐赠给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贫穷。
可他们却忘了,权力最大的人,也就是国王克莱尔可是一直在花大笔金钱试图改善他们的生活。
“阿牛,你说康尼是如何在这破地方扎根的?”布卢莫虽然刚进入西城区没多久,但已经遭受到了无数白眼和叫骂,甚至有个人丢过来地上的牛粪。
“原来这个粗壮的人叫做阿牛,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佩格现在的听觉异常灵敏,可以清楚的听到许多细微的声音,这完全归功于这个袋子,全身上下只有耳朵能派上用场,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听觉上。
虽然知道自己的口水流了一脸,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可让佩格奇怪的是,阿牛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并没有回复布卢莫。
布卢莫依旧优雅的走着,他并不理会那群对他投掷东西的贫民,准确来说,他不屑于理会他们,而那群贫民也不敢上前,因为阿牛的身材简直太健硕了,高大威猛,小臂胳膊的肌肉甚至都比普通人的腰要粗,不然那青狼怎么会死的那么惨。
废旧的地牢已被几位雇佣兵改造成了休息喝酒的区域,横七竖八的摆着杂乱的木桌木椅。
但他们更喜欢坐在地上或者倚靠着墙壁喝酒,说着一些淫秽色情的低级笑话。
布卢莫的进入让那些雇佣兵不约而同扭过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酒壶,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武器上。
“那是谁?”一位瞎了一只眼的雇佣兵伸头喊道。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老鼠聚会的场所。”布卢莫没有理会他,左顾右盼,迈着优雅的小步伐向前慢悠悠的走着。
“哈!”另一位雇佣兵猛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令其内的酒迸溅出来,“大伙们看到了吗,来自上等社会的歧视。”
“别以为你身后跟了一只狗熊,我们就会害怕你,我们就算是老鼠,也是吃猫的老鼠。”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雇佣兵头都没回,坐在木椅上,抿了一口酒。
“我可没说你们是老鼠,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角落里的老鼠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瞎掉眼的,只有那一位老兄吧。”布卢莫的话语如同刀刃一般,就连佩格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毒舌。
佩格此时的手指已经恢复了些许知觉,嘴巴也能控制住口水的滴淌,可舌头依然不听使唤,不过好在正在慢慢恢复,可自己的武器,却不知道在哪里。
当武器不在身边时,仿佛少了许多勇气,没有安全感。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一定是马尿喝多了,跑这来撒野。”单眼雇佣兵抽出长剑,恶狠狠的想布卢莫走去。
见状,阿牛把佩格放在旁边的木桌上,犹如一堵墙般挡在布卢莫面前。
“喂,躲在狗熊身后的小猫,你驯服他用了多少时间和食物,才能让他对你如此衷心,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宠物,走在路上多威风。”一位倚墙而立的雇佣兵讥笑道。
“阿牛,没关系。”布卢莫示意阿牛不要紧张,让他稍微靠边,随后丝毫没有惧怕地走到那单眼雇佣兵面前,直勾勾盯着对方那单独的眼睛。
“很好,我就在你面前,你要杀了我吗?”布卢莫竟出口挑衅雇佣兵。
“谁在我的地盘装孙子?”一个耳熟的女性声音传入佩格的耳朵,他努力的回想,一定在哪里听过。
从布卢莫对面的木门走出的,是一位妖娆的女性,胸口的短布衣露出她独特的纹身,她的裙子别有特色,左边盖过了膝盖,右边则很短,显露出她那修长,略微健壮的大腿,她把玩着翠绿色的匕首倚在门框旁。
“哟,看看这是谁?”那女性挑衅般的说道,“康尼在等着你,去吧。”
“汉莉,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呢?”布卢莫笑道,随后示意阿牛带上佩格。
“哼。”那女性瞬间变了脸色,尖锐的目光注视着他,“别贫嘴。”
“算你走运。”那独眼佣兵侧身让出位置。
布卢莫淡淡一笑,故意撞了一下那佣兵的肩膀,气的后者咬紧牙龈,他自从当上佣兵,就没受过如此之大的屈辱,还是被一个娘里娘气的人。
废旧的地牢被翻修成了另外一番风味,但因为地下的潮湿,以及没有人清扫,摆在墙根的花盆里的植物如同树根般四处攀爬,积水内的绿藻散发出腐败的味道。
这里更像是肮脏的强盗或者什么野兽居住的场所。
“你逃走都不叫上你的老朋友,是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了啊。”
这是布卢莫推开一扇木门说的第一句话。
木门内的房间是曾经地牢守卫居住的地方,但经过翻修,更加的奢华,与外面肮脏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三个人站在炉火前,唯有一个人未转过身。
“我从来不会怀疑你收集情报的能力。”那未转身的人,正是康尼,“我的老朋友正因为我的过错,而给我带来了礼物。”
闻言,布卢莫淡淡一笑,刚欲向前走,站在康尼身边的两个人对准他们二人,拉满弓弦。
“不欢迎我吗?”布卢莫收回迈出的腿,疑问道。
“你也看到我的处境了,从奢华的卧室,走到了肮脏的地下室,我当然欢迎你,但我也需要自保,你说是吧,我的老朋友。”康尼转过身,他的面孔似乎是被腐蚀过一般,坑坑洼洼,恶心至极。
“哦!诸神在上,你的脸怎么了?”布卢莫惊讶的问道。
“哼。”康尼冷哼一声,眼神变得毒辣,“当我发现事情不妙准备逃跑时,被道尔那该死的混蛋看到,混乱之中,我不甚将火盆打翻并倒了上去。”
“为你的遭遇感到不幸老朋友。”布卢莫低沉的安慰他,语气让人察觉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让康尼对他的戒备稍微放低。
“认识你,嗯……有十年了吧,我甚至都不知道所有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谁。”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我想你也是吧。”布卢莫试图向前移动,但还是让康尼阻止。
“向我们这种自私的人,总会没有好下场。”康尼微声叹息,“你是怎么抓到他的?我手下身手最好的刺客都失败了,我很乐意听你讲故事。”
“还需要我说么?”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那该死的骗术,我该相信你说的哪句话?”
“我以二十六位高位神来起誓,我从推开这个木门后,所说的话没有半句假话。”
“收起你那没有用的誓言吧,就连下水道里的蛆虫都知道你是一位无神论者。”康尼并未对他放下戒备,“你想要什么,金钱?”
“不,老朋友,我希望得到你的信任,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可能连命都不保。”
“此话怎讲?”
“罗兹暴露了,那家伙的嘴可并不严实。”这句话是布卢莫编的,虽然罗兹的确暴露了,但消息并未传入他的耳中,他只是想让康尼信任自己罢了。
康尼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布卢莫知道了他的位置,他知道后者也不会向国王禀告,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他自己中了圈套——康尼会假装守口如瓶,随后一一道来,把所有对他不利的人都抖搂出,就算死也会带着一群陪葬的。
“好了,我知道了,把他留在这里吧,你可以走了。”康尼挥手示意身边的两位佣兵,“把那杂种丢到一间大一点的地牢。”
两个佣兵把佩格头上的布袋拽下,拖着他的腿向更深处走去。
其实现在佩格的身躯已经可以动弹了,但还是有些麻痹,不能暴露,要抓准时机,生死仅在一瞬之间。
“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杀了他。”布卢莫建议道。
“他毁掉了我们的计划,还杀死了我唯一的后代……那你告诉我一个留他的理由。”康尼皱眉看着布卢莫,虽然他的眉毛早就被木炭烧光。
“克莱尔很关注这个男孩,可以尝试利用他。”
“哼。”康尼眯起双眼,“只要是活着就行吧。”
“当然,只要有一口气就可以。”布卢莫面部挂着笑意,突然,他发现佩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让他的笑意更浓了。
被拖走的佩格不断思考着,熟悉周围的环境,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大战一场,就算战死也比被虐待而死强。
看着佩格被拖走,康尼坐在火炉旁的木椅上,端起一杯酒大口饮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他淡淡说道,向布卢莫摆了摆手,“没事请回吧。”
“当然,可以与你共同喝一杯吗?像从前那样。”布卢莫慢步像康尼走去,因为后者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在他挂在腰间那闪闪发光的镶银的匕首鞘。
与此同时,佩格也被放下,被两位雇佣兵狠狠摔在地上,全身的疼痛让他彻底恢复了所有直觉,他深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佣兵腰间挂着的弯刀,准备在其背身之际,进行反击。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之大的委屈,像是一头死猪一般被扛来扛去。
他一定会让那该死的畜生付出他应得的代价。
第二十章 为了王国
“小子,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别用你那犹如死鱼般的双眼看着我,真让我感到不爽。”一个佣兵俯下身,对着佩格不屑的说道,甚至将一口浓痰吐在其脸上。
佩格咬牙忍耐,藏在身后手紧握拳头,指甲都快要陷入肉里。
“哟,看来是有直觉的,瞅瞅你那憎恨的眼神。”佣兵歪嘴笑道,“我在你心里已经死了一万次了吧,但真是不幸,你根本无法对我怎样。”
“行了,别戏耍他了,没有意义。”另外一个佣兵扭头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切,果然是骑兵出身,就算是当了雇佣兵,也不忘你那高贵的信仰?”他停止了对佩格的戏耍,站起身准备离开。
佩格抓准时机突然从地上弹起,随后施展法术瞬间抽出挂在佣兵腰间的弯刀,在那佣兵迈出的腿还未落地,刀光犹如弯月般垂直劈砍。
当佣兵的腿落地之时,鲜血喷溅而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若真有灵魂存在,估计他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另外一位佣兵闻声转过身,可还未等手放在武器握手上,就不禁举起双手,冷汗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佩格平举弯刀,顶在他的脖子上,倘若他稍稍用力,那带有血迹的刀刃就会划破他的喉咙。
望着眼前那喘着粗气的青年,佣兵竟然感觉到一丝死亡的气息,尤其是他那双灰色的双眸,阴冷而又尖锐。
“看在你三观还算端正的份上,我留你一命,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除掉康尼。”佩格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双腿和双臂,许久没有补充能量的他,再加上一直处于瘫痪状态,只是动了几下就全身酸痛。
仿佛身体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无数只蚂蚁。
当他说出这句话后有些后悔,若是眼前这位佣兵想要垂死一拼,那败者绝对是佩格,他现在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用不到他了。”远处传来一声令佩格恶心的声音,他依旧将弯刀抵在佣兵的脖子上,视线却顺声望去。
走廊的另一端,阿牛单手拖着康尼布娃娃般的尸体跟随在布卢莫身后。
只见康尼双眼圆睁,下颚下垂,惊恐万分的神情,一把精致的匕首死死的插在他的后颈上,血液流淌而出,在干草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感谢你的配合。”布卢莫瞥眼看了那不知所措的佣兵一眼,随后笑着对佩格说道。
佩格不断的向后退,试图与他保持距离,虽然心里非常憎恨眼前这个男人,但他现在出手完全是找死,尤其是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阿牛。
毫不夸张地说,阿牛甚至比牛还要强壮,青筋在他脖子和额头暴起,光看就会给人无形的压力。
“放轻松,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死康尼,要不我也不会让他暂且留你一命。”布卢莫的声音依旧令人恶心。
“阿牛,解决他。”当布卢莫走到佣兵身边,头都没回就对阿牛下令。
“住手!”佩格突然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是我的敌人,我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佩格并不想看到那佣兵死去,他仅是听从命令而已,并不像那群人一般三观全无,而且他最近见到的死人太多了。
“既然男爵都下令了,那我也听听吧。”布卢莫拦住阿牛。
那佣兵立马对着佩格和布卢莫二人下跪,低头恭敬地说道:“感谢各位大人的不杀之恩,我马丁自会报答。原谅我有眼无珠,男爵大人,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做您的侍从,我以诸神起誓......”
“不需要,若是说谁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我希望你以后能正规的做一位士兵。”佩格打断他,他可不需要什么侍从,因为信任已经吃了大亏。
“我也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和平相处。”布卢莫停下了脚步,淡淡说道,“不然你想出去,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我看你那不争气的双腿,天呐,你不会快要失禁了吧。”
“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这位自私的小人,在王室里安心当一位大臣还不够吗?不愁吃不愁喝,你到底想要什么?”
佩格回答,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压的很低,生怕突然来人。
那位佣兵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两位大人交谈,是求生欲让他低下了头。
“很好,我想我们不会再和平共处,但你要知道,我做了这一切不是为了国王,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维卡罗城,为了巴泽王国。康尼若是不死,他的势力会如野草般扩张,总有人要为王国着想不是吗?”布卢莫淡淡的说道。
“喂,抬起头看着我,告诉我康尼怎么说服的你们老大?”他没有等佩格回答他,而是俯首望向马丁。
布卢莫确实为此感到异常好奇,可能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这群佣兵团体叫做黑玫瑰,首领是一位心狠手辣的女性,也就是刚才在门口遇到的那位。
她叫做汉莉,她还有个姐姐叫做汉妮,人称“静谧的毒妇”。
她们二人过着完全不相同的生活,汉莉领导着整个黑玫瑰佣兵团,在一次与罗布国的战役中取得全胜。
而汉妮却在城市里开起了一家小酒馆,无忧无虑的过着日子,她曾经也是黑玫瑰的一员,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金盆洗手。
“康尼声称会让汉妮回归队伍,并答应老大在不久以后让黑玫瑰成为正式的军团,授予她爵位。”马丁如是说道。
“还说我会骗人,你自己骗起人来也不着边。”布卢莫瞥头望着那已经不在淌血的康尼,皮肤泛灰,皮肤皱褶,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我的剑在哪?”佩格问道。
“放心,它安静的躺在你和我谈判的地方。”布卢莫向前走了两步,“为感谢你为我所做的贡献,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说吧。”
“如果我想要你死。”佩格冷哼,手持弯刀从他身边路过。
“我答应你。”布卢莫平淡的回答,令佩格的脚步一顿,刚欲回头看他怎么解释,结果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他更加无奈。
“待我寿终正寝,你的愿望就达成了。”
佩格嘟咕哝骂了一声,将弯刀丢在地上,走了出去。
笔直的穿过整条走廊,步伐有些沉重,但他依旧咬牙走出了这废旧的地牢,所有佣兵都带有疑问的看着他,并没有阻拦,因为他手无寸铁,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估摸着是康尼放了他?
此时已经是傍晚,街道上漆黑一片,甚至没有一丝光芒,还好他的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在微弱的视野范围内,顺着道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但要尽量走远一些。
腹部的饥饿感让他全身散发虚汗,说不定在下一秒他就会晕厥过去,但能走多远是多远吧,他的大脑已经有些浑浊。
反观废弃的地牢,当有佣兵打开木门查看时,发现布卢莫和满身鲜血的阿牛坐在火炉旁,烤着老鼠肉,马丁低着头站在他们身边,火炉旁还立着一根木棍,而康尼的头就扎在上面。
见状,那佣兵立马呼喊同伴,拔出武器对着火炉旁的二人。
有板斧,有战锤,有弯刀,有长弓,但却没有剑。
汉莉推开人群,略有怒意的低沉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当然知道,我布卢莫从来不做无分寸之事。”布卢莫拿起那烤焦的鼠肉,散发着出乎意料的香味,“康尼答应你们的,我都会做到,期限一个月,倘若我没有完成,我的命任你宰割。”
“而且我隔日便会向过往请求授予你爵位,虽然可能是男爵,但你也可以成为正式的军团,不用在这种阴暗,肮脏的环境中苟延残喘,你们的战绩完全可以被世人歌颂,被诗人化为史诗源远流长。”
汉莉刚欲张口,却又被布卢莫得声音压了下去。
“请你继续听我说好吗?我不是在唠叨。”
汉莉冷哼一声,令手下放下武器:“有屁快放。”
“很好。”他的声调依然奇怪,“可能你不知道,在巴泽王国有多少吟游诗人愿为黑玫瑰撰写诗歌,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帮助我,我不奢求你听我号令,但在我有难之时,我希望你能伸出一臂之力。”
“如果你能将你诱人的承诺兑现,我汉莉自然肝胆相照,但你别忘了,康尼还答应我一个条件。”
“希望你姐姐回到你身边是吗?请你相信我,还是那句话,我布卢莫从不做无分寸之事。”他站起身,把烤鼠丢进火炉里,他才不会吃那种东西。
“得了,你说的话鬼才会信,用你的行动‘感化’我吧。”
“首领,杰克死了。”一位佣兵跑过来,淡淡说道。
“哟,这个可别怪罪在我身上,是康尼杀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马丁,”布卢莫轻挑单眉,“不信你问问他。”
“是的首领……”站在一旁的马丁打了一个激灵,“是康尼想要杀掉那青年……”
“看在诸神的份上,你闭嘴吧,我劝你以后对着镜子多撒撒谎,让你那无处安放的眼珠老实一点。”汉莉嘲讽道,关于杰克的死,她并不感到意外,那头新来的蠢驴不知道给她添了多少麻烦。
“话说那个青年,你就这么放了,不怕他报复你?我听说他身手还不错。”
“怕,他前途无量,但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你还真是心胸宽广,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为了什么。”
“为了王国。”他简单的说道。
……
伊迪丝淡淡的睁开双眼,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但那场梦境真实的可怕,她在梦里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圣火”,再次经历了一次惨无人道的屠杀。
身处梦境的她忘记了真实性,拼尽全力试图改变着一切,但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当看到里昂娜再次将自己的灵魂分裂,在看到她那惨白如纸的面孔。
梦,惊醒了。
第二十一章 成长(一)
“陛下,到达海域需要经过荒地,而那里危机四伏,我们为何不在边界处建立防御措施?况且荒地并不是我国领域。”
会议室内,众大臣听到克莱尔讲述关于魔族回归的事后,各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反而罗兹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国王。
越是心虚的人越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海岸线的防线一定要建立,不论是城墙也好,哨塔也好,那是抵御进攻的第一道防线,他们倘若乘船登录,那么我们就会占领极大地优势。”
克莱尔挺直腰板,庄重的说道。
这场会议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到未来王国的兴亡,乃至整片大陆的走向。
“向全国各地散发通告,凡参与建造者,报酬翻倍。”
“那陛下,等建造好后兵力怎么调配?”
闻言,克莱尔也陷入了沉思,的确,工人好找,但士兵不好找。
此时的巴泽王国,正统士兵的资源实属有限。
与罗布国进行战争时,都是征兆的雇佣兵和部分爵士封臣的兵力,而爵士们手下的服役地区和期限往往都会有限制。因此绝大多数是雇佣兵在替国征战。
但要让雇佣兵去哨卡看守,那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身为雇佣兵,一般都比较向往自由,不然他们为什么不去当一位正统的士兵。
他们一定会把哨卡当成强盗领地,而且会索要大量的金钱。
“陛下,让我们去吧。”
一位男性突然发话,他是克莱尔的亲弟弟,莫尔斯·诺德,同时也是守备军的总指挥官,原本按照上一任国王——他们的父亲的志愿,让二人共同管理王国。
但爱好冒险和打架的莫尔斯并不想因为国事束缚了自己,便请求加入了守备军,多年来表现出色,一步一步晋升成总指挥官。
“你们人手够吗?”克莱尔问道,他害怕将守备军调走后,城外的安全无法做到保障,但不论怎样,他们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不够我这里还有。”布卢莫突然发言,惹得其他大臣投去质疑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招兵买马了?”一位大臣开口问道。
“并不是”布卢莫道,“我与黑玫瑰达成了协议,只要给予他们首领,也就是汉莉爵位,他们自然而然会为我国效力,我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况他们的战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布卢莫站起身,恭敬的对克莱尔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确定他们会为我效力?”克莱尔皱眉疑问道。
“我确定,陛下,当你给予汉莉爵位之后,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便好,我定会让您满意。”布卢莫面带笑容,令在场几位大臣白眼已对。
“可他们是雇佣兵啊。”洛克发话。
“洛克管家,虽然他们是雇佣兵,但他们都有向往成为正规军的心,相信我。”
“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您放心。”
“陛下,我们守备军近几年近乎无事可做,除上一次遇到魔族士兵,其他时候我们只能打打猎,驱赶胆小的强盗,我们更希望有能够彰显自己身份的任务让我们去完成,因此,我们愿意献出生命,在所不辞。”
莫尔斯同样站起身,他有着在场所有大臣所不具备的气质,勇气,忠诚,这才是一个骑士应有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任性贵族子嗣。
经历和磨练可以改变任何一个人。
“陛下,伊迪丝爵士醒过来了。”一位克莱尔的亲卫走了进来,凑近他小声说道。
克莱尔点头,装作无事的扫视了一圈所有大臣。
“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布卢莫,你去做准备吧,晚些时候我会授予她爵位。莫尔斯……”克莱尔顿了顿,“辛苦你了。”
“应该的,陛下。”莫尔斯淡淡微笑。
“好,洛克,你去着手散发通告,越快越好。”
“好的。”
“散会!”
……
佩格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这似乎是后遗症,他自从清醒过后总是莫名的发呆,什么都不会想,当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过了许久。
“我不会傻了吧。”他嘀咕的说道,伴随着突然一阵犹如针扎般的肌肉酸痛,他无奈的自嘲冷笑。
全身无力,仿佛退化萎缩了一般。
他甚至连自己怎么回到卧室的都不知道,昨夜一路摸黑,跌跌撞撞,身上多处擦伤碰伤,回想一下简直可怕。
自己的确是过于信任陌生人了啊。他心想,缓慢的坐起身。
敲门声突然响起,佩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更加敏感,为此他并没有出声,而是任由那木门继续被敲响,而敲门的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隐隐约约的想起,在自己沉睡之时,佐伊的修斯都已经来查看过自己的情况了,况且他们敲门一定会表明身份。
片刻后,敲门声中断,佩格踮起脚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后,趴下身体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当确认没有人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拉开门,看到丧钟剑包着一层羊毛革,静静地躺在地上。
如此可见,刚才敲门的一定是布卢莫,或者是他的手下。
捡起剑,快速的关上门,仔细的查看一遍剑鞘和剑身,他可不能丢了这把剑,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合上剑鞘,无力的坐在床上,他的大脑没有以前那么灵敏,现在都想不起来接下来要做什么,越想越烦躁,咬紧牙根,他满脑子都是布卢莫碎尸万段的样子。
他深呼吸,轻闭双眼,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他觉得现在的状态一定有心理在作祟,虽然不知道那令自己昏迷的气味的源头是什么,但他下一次遇到这种味道一定会屏住呼吸,再也不想有第二次这样的遭遇了。
平静心态,渐渐地,思路开始清晰,自己在被袭击之时,是想要建立通往学院的传送门的,思考了一下,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还不如待在学院学习,时间不能就这么浪费。
打开衣柜,从布料下翻出卷起的牛皮卷轴。
将麻绳拽开,看到了深奥苦涩的原始语言,仅仅只是盯着看了一眼,一股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这是大量消耗精力的表现,由此可见这些咒语,是他现阶段完全无法涉及的。
将牛皮纸淡淡放下,抬起头左右环顾,寻找比较隐秘的地方,虽然只有带着戒指得人才能进入,但他不知道传送门会不会非常明显。
最后,他选择了衣柜旁边的墙壁,若是较为明显,平日里就用衣柜遮挡。
将牛皮纸平铺在墙壁上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牛皮纸犹如被灼烧一般,从四个角开始瓦解成蓝色的光粒,佩格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看着那些光粒向四周扩散。
此时此刻,敲门声再次响起,佩格手忙脚乱的推动衣柜,遮挡住那些蓝色的光粒。
“开门!”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但佩格实在没有回想起在哪里听过。
于是,他将丧钟剑挂在腰间,虽然那样会让他看起来有些愚蠢,但至少比丢掉性命要强。
把门扣悄悄打开,后退一步,若出现的是敌人,他会第一时间拔剑出鞘。
可当门被缓缓推开时,一个熟悉且又陌生的面孔进入他的视线,熟悉的原因,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站在门外的正是几天前那浴血屠杀的希尔。
可自己对此事的她又很陌生,上一次见到他,是自己在神殿研习法术之时,那时的她身上还有许多伤痕,皮肤黢黑,头发凌乱。
可是现在,她皮肤白皙,一双深红色的大眼睛犹如水晶球一般,长短不一的蓬松头发正好盖过双耳,穿着朴素的毛衣,脖子上还带着一颗有着月牙状的蓝宝石项链。
当推开门时,一股属于神殿的清香扑鼻而来。
“干嘛,要杀了我吗?”望着佩格那警戒的架势,希尔捂嘴笑道。
此时的她因为长时间呆在神殿,罗纳克的寄生虫受到腐蚀脱落,让她的性格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甚至开始幼稚起来,变回了九,十岁孩子应有的样子,但样貌却无法回溯。
“你……可以出门了?”佩格急忙将拔出些许的剑身收回剑鞘,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还紧张的瞥了一眼衣柜,希望一会不要出什么差错。
“嗯……”她低头举起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这是有附魔力量的项链,能够让我在外面待一段时间……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佩格犹豫了一下,随后无奈的说道,总不能拒绝她吧。
闻言,希尔迈着欢快轻巧的步伐走到屋里,找了一个木椅坐下,根本没在意衣柜的方向。
“伊迪丝她清醒了吗?”佩格坐在她身后,将她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生怕传送门的异样引起她的注意,但他又想了想,对于眼前这个女孩,知不知道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她应该不会与其他人说。
可是最好还是不要被知道,现在的他对谁都存有一丝防备。
“醒来了,但是状态极为不好,应该会静养一段日子,她瘦的像是个骷髅。”希尔低落的说道,长久的相处让他对伊迪丝产生了好感,甚至是依赖,而伊迪丝也对她如后代般亲切。
“真该死,我应该去探望一下她的。”
“稍晚些再去吧,现在陛下正陪着她,我正是因此才出来找你的,在神殿里快闷死了,虽然那群姐姐都很喜欢跟我玩。”希尔俏皮的说道。
她在神殿内因为俏皮的性格,成为了众人的宠儿,去掉戾气的她活泼开朗,因此她也特别享受这个环境。
正当佩格要回话时,衣柜后面突然暴起刺眼的淡蓝色光芒,直接照亮了整个屋子,就连站在窗台上的一只鸟儿都受到了惊吓险些从窗沿滑落。
希尔惊讶的转过头,眯起双眼看着那散发蓝光的衣柜。
佩格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盯着希尔的后脑勺,正在努力思考一个可以让人信得过的理由。
第二十二章 成长(二)
“那是什么,你新学会的法术吗?”希尔回过头,惊喜的望着佩格,双眼充满了好奇。
“呃……对……你没错,那是我新学的法术……”佩格有些结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顺着瞎说下去,“是……新的照明术。”
“好漂亮,你可以教我吗?”
“啊?”
佩格有些惊讶,她没有想过希尔竟然会如此天真,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般,虽然自己也刚刚成年,但他总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位成人,认为自己比同龄人成熟了不止10岁。
“法术可没有那么简单。”佩格编了一个理由,为了打发希尔,他内心其实是想让她离开的,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期待她脖子上那枚蓝宝石赶快枯竭。
“LuxFlickt!”她突然开口流利的说出一段佩格从未听过的咒语。
一簇光芒从她手心渐渐浮现,犹如烛光一般,但又更加明亮。
“天呐。”佩格再度感到惊讶,虽然这个咒语听起来很简单,但能在这么短几天内学会,说明她的天赋也很强。
“伊迪丝说我也具有法师血脉,与你一样,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她将手放下,那闪烁的光芒向上浮起,随后渐渐消失。
“但是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家庭,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望着希尔笑起来那弯成月牙的眼睛,他的面孔也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你还记不记得在酒壶街区,一群人围在角落,你突然制止他们……”希尔小声的说道,似乎是有些害羞。
“难道他们追赶的是你?”佩格瞬间回想起,自己在去拿草药时经过的小巷,那时只是出于好奇罢了,谁知道竟然会让这女孩缠上自己。
“那你怎么认识我的?”
“拉卡城还会有人不认识你们米勒家族的人吗?”
“嗯......”他顿了一下,“他们为什么追赶你。”
“我……”希尔迅速组织语言,“我那时候是个小偷,偶然间在一家贵族的屋顶听到他们在策划什么大事,随后我就偷走了他口中所说的‘魔器’。”
“魔器?”
“对,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能让我隐身,也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由你可见,其实我才九岁。”
佩格先是惊讶,随后淡定下来思考片刻,心想这会不会与萨诺有关。
“你知道是哪个家族吗?”
“不知道……但族长是个臃肿的胖子。”
臃肿的胖子?
佩格的下了结论,这百分百与萨诺有关,回想整个拉卡城,贵族中的胖子只有贝里斯族长。
“他们说的什么你还能回想起来吗?”
“说是要杀掉某个人,我记不太清了。”
“好吧,那个魔器呢?”
“被我弄丢了。”
“丢了?”
“对……不小心在野外丢了,当时的我认为已经得到力量了,就没太注意,放在腰包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佩格感到一阵无语。
“话说回来,你竟然也能看懂原始语言。”
“伊迪丝在看书时,我好奇凑了上去,然后我就发现我似乎认识哪些奇怪的符号,也就是你说的什么原始语言。”
“你这个项链能坚持多久?”
“快了,也就一会,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谢谢你陪我聊天。”希尔笑起来特别甜,“那我回去了,有空去找我。”
“好的,那我不送你了。”
“研究那个法术的时候小心点,日后你要教我哦!”她指着衣柜,笑道,随后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屋子,轻轻的关上屋门。
佩格站在窗边,在看到那充满愉悦的身影蹦蹦跳跳的离开后,不禁深呼吸,还好来的不是别人,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好。
将衣柜轻轻挪开,在其后方之是再普通不过的墙壁,没有一丝异样。
他好奇的用带有木戒的左手试探性的触碰墙壁时,奇妙且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墙壁在其指尖处泛起阵阵涟漪,如同将手指戳入水面一般,根本没有一点石砖的质感。
为此,他伸回手指,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再次触碰。
这回那墙壁恢复原本的模样,冰冷,坚硬。
他兴奋极了,将丧钟剑背在身后,直接一股脑钻进了墙壁中。
那墙上的涟漪扩散了几圈,随后恢复了平静。
进入后,眼前所见的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上一次在高塔与克莱尔进入传送门时,就像是跨过一扇门,而此时却大不相同。
当他钻入后,整个身躯漂浮在空中,四周尽是虚无,他从来没有在如此安静的环境呆过。
他无止境的漂浮着,这让他不禁有些紧张,自己会不会一直处于这个状态,直到饿死,或者精神失常,可他觉得安杰伊并不会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暖洋洋的光芒照射在身体上,犹如在洞窟困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出口一般。
他做出游泳的动作,想加快速度的移动过去,但却并没有见效,依旧保持着缓慢的速度向光芒飘去。
眼看就要到达之时,一个黑影从佩格的视线边缘飘过。
敏捷的他瞬间扭过头去,全身泛起冷汗,布满鸡皮疙瘩,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才的确有一个类似人形的身影从身边快速划过。
越想他越害怕,身上犹如万只蚂蚁在攀爬一般。
在他左右寻找,期望不要再看到奇怪的东西,尽快进入光芒之时,他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身影近距离,倒立着漂浮在他面前,那是一团半透明的烟雾,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佩格,仿佛要把他看穿。
因为它是倒立着,所以在眼睛的上方突然裂开一道犹如镰刀般的缺口,发出簌簌之声,似乎是在笑。
佩格挥舞双臂企图将这团烟雾打散,但无论怎样,他都会再次拼合,当他刚欲拔剑之际,周围的一切突然扭曲,他不在向前漂浮,而是快速的向下坠落。
这次,虚无尽数消失,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云朵。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狂风的呼啸令他睁不开双眼,皮肤如同刀割般刺痛。
就连自己大声呼喊都无法听见。
不知何时,下坠的感觉全部消失,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他谨慎的睁开双眼,看到一只蚂蚁正在草叶上爬动。
“我竟然没有摔死,我到了?”他惊讶的坐起身,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是不是又在做梦,该死的梦魇。”
环顾四周,突然感觉似曾相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与天空相接,偶尔会有几棵树孤独的立在地上,思考片刻,他恍然大悟,之所以眼熟,是因为此时身处拉卡城北方的悬崖上。
“我怎么来到这里了,难道是传送门出错?刚才那又是什么?”他轻声嘀咕。
这里是他10岁左右经常会来的地方,在这里他会对着天空大喊,以释放内心的压抑和怒火。
他偶尔也会在傍晚练习过后独身一人跑出城,来到这里,站在悬崖边上俯瞰整座拉卡城,随后就会躺在一块岩石上仰视天空,感受每一阵微风拂过脸颊。
可自从他要下定决心练好剑术后,就再也没有抽出时间来到这里过。
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这里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连风吹在面颊上的触感都一摸一样。
四处张望,他看到一位浅灰色长袍的白发老者坐在那块岩石旁,安逸的望着悬崖的另一边,也就是拉卡城。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双脚踩在草丛中响起簌簌声,可老者依旧没有回头,越靠近佩格越觉得眼熟。
“你为什么要成为法师?”
那老者微微转过头来,微笑的问道。
竟然是安杰伊,但在某些地方还是有些不同,比如他的发色,以及他的神情,尤其是他的眼眸,在佩格印象里,安杰伊的双眸犹如煤炭般黑,可现在,眼眸更像是有无数星辰在其内运转。
“啊?”佩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因为机遇吧,我知道作为法师能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嗯……那你知道,作为一名法师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佩格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意味着要在冷讥热嘲的环境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应该做的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佩格,接触法术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扭头望着拉卡城,看着卫兵庄严的沿街巡逻;
商人在忙碌的四处推销;
铁匠挥洒汗水敲打着通红的铁块;
裁缝一针一线的拼接布料;
农夫弯腰辛勤的收获农作物。
就连流浪的野狗都在为了生存而向路人摇摆尾尖。
一切都有其存在的原因,而法师负责做的事情,他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谦虚的说道。
“在如此广阔的世界中,你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说罢,他长袍向前轻轻一挥,四周所有的事物皆被撕裂,吓得佩格急忙后退两步。
片刻后,在撕裂的空间后,呈现出无尽的星辰。
“夜晚当你仰望无尽星空,看到的美丽的星辰,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都是其他世界。虚空是无尽的,世界也是无尽的,作为比尘埃还要渺小的你,存在的价值是什么呢?”
说罢,安杰伊飘到佩格身前,将手指按在其双眉之间。
“作为诺恩星的法师,你要以己身最大的能力,来保护这个世界。战士用武器来维护家园,野兽用利齿利爪捍卫食物,而法师是用自然给予你的力量,来履行职责。”
随后,安杰伊在佩格面前化为无数的光芒颗粒,飘散在整片无尽星空。
“你现在告诉我,法师的宿命,是什么呢?”
最后一句话不再是安杰伊的声音,而是空洞而又庄重的声音,它直接在佩格的大脑内响起,不断回档。
最终,他觉得意识渐渐衰弱,眼皮如同悬挂铁砧般沉重,闭上眼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