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皆大欢喜
看看马上就三点了,林创没有继续再审田中安齐和后藤远景。
把舒齐叫来,让他主持接下来的审讯。
“舒齐,你辛苦辛苦,我回去睡一觉。哎……呀,实在是撑不住了!”林创伸了个懒腰,说道。
“组长,虽然辛苦,但弟兄们心里都高兴着呢。你安心休息吧,组里有我呢,若无急事,就不打扰你了。”舒齐笑着说道。
“好。”林创点点头,走出特务处,往家里走去。
进了家,林创疲惫地往床上一躺,说了一句:“出来吧。”
他知道,易莲花一定在等着自己。
“嘻嘻,公子,你知道我来了?”易莲花笑嘻嘻地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坐到床沿上。
“一进门就闻到了生人味。”林创胡诌道。
“公子厉害。”易莲花恭维道。
“顺利吗?”林创问道。
“非常顺利。”易莲花得意地回道。
“好了,回去歇着吧,我睡了。”林创尽管心里已经认定行动顺利,但在得到确认之前,始终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
得到易莲花的回答之后,心事放下,身体完全松懈下来,困意马上涌了上来。
“公子,我给你捏捏吧,看把你给累的。”易莲花说着,脱鞋上床。
“不用……,嗯,舒服。”林创嘟囔着想要拒绝,但易莲花的双手已经往他腰间尾骨捏去,一种麻酥感顿时让他舒服地呻吟出来。
林创很快就在易莲花的按压下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过来时,天光大亮。
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
睡了足足六个多小时,数天身体的疲劳和精神的紧张感觉尽去,精力已经完全恢复。
他赶紧起床,穿上大裤衩子开始洗漱。
就在这时,大门处响来敲门声。
“谁呀?”林创问道。
“我,大懒蛋,才起床。”是田碧瑜的声音。
林创赶紧跑去开门,打开门,田碧瑜如花的笑容出现在面前。
“老婆!”林创见到田碧瑜,笑嘻嘻上前就去搂她。
“小心早点。”田碧瑜赶紧闪了一下身子,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还是老婆知道疼人。”林创笑着接过食盒,左手搂住田碧瑜,侧过头去亲了一下。
“德性,谁是你老婆?”田碧瑜推了一下他的脸说道。
“不是我老婆想着给我送早点?”林创道。
边说边搂着田碧瑜往屋里走去。
林创回到屋里,打开食盒,见食盒里是一份精致的小菜,一碗小米粥,一笼小包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不由得胃口大开。
“好吃。”林创边吃边赞了一句。
“嘻嘻……。”看着林创狼吞虎咽的样子,田碧瑜笑出了声。
“电台和密码本得手了?”林创知道她兴奋的源头是什么,问道。
“到手了。小宅,你说电讯科的人说什么吗?”田碧瑜嘴角噙着笑,问道。
“说什么?”林创问道。
“说你是电讯科好女婿呢。”田碧瑜笑道。
“是不是与有荣焉?”林创见她笑得非常甜蜜,凑趣问道。
“当然。小冰她们羡慕得不得了呢,哼,谁叫她们没有本小姐天生丽质呢,就这么一个大宝贝,落到本小姐手里了。”田碧瑜骄傲地说道。
林创看着她幸福的样子很美,心里升起一种冲动。
快速地吃完,把嘴一抹,色迷迷地道:“田大小姐,本公子让你立了这么大一功,是不是犒赏一下你女婿?”
“干什么?要死啊?大白天的……。”田碧瑜话没说完,就被某人的大嘴给噙住了双唇。
……
回到特务处,林创命纪老六把舒齐、邵纪军、孙胜利和但庆明都叫到办公室。
四人脸上很快就来了,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看到组长大人脸上板正的,四人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笑容,敬完礼之后肃立不动。
“想笑就笑,不要憋出伤来。”林创看孙胜利强行忍住的笑很难看,于是说道。
“哈哈哈……。”孙胜利终于憋不住了,大声笑出来。
被他感染,另外三人也都笑出声来。
“组长,卑职对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才几天啊,就让我们全组立了这么大一功劳,真特么过瘾啊。”孙胜利大笑过后,大拍林创马屁。
“是啊组长,您是不知道,咱们一组多少年了也没像今天这么露脸,真痛快啊!”舒齐赶紧说道。
“瞧瞧你们这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林创被拍得舒服,也跟着笑起来。
“组长,不是我们没有见过世面,确实是露脸。更让人高兴的是,行动科陈组长他们一个个跟特么黑包公似的,那脸阴得吓人!”但庆明说道。
“这话可别乱说啊,陈组长现在心里憋着气呢,他要是听到咱们幸灾乐祸,还不得气死?”林创说道。
“气死就气死!本来组长大人大量,把立首功的机会让给了他们,结果自己不争气,那能怪得了谁?”邵纪军道。
“组长,听说陈组长被马科长给骂了,那声音大得外边走廊上都能听得到。”舒齐说道。
“是啊,听说马科长还要揍他呢,陈组长痛哭流涕一通求情,马科长才放过他呢。”孙胜利附和道。
“行了,不要再说了。女谍首逃走,咱们作为特务处同仁,应该同仇敌忾才对,万万不能幸灾乐祸!听到没有?”林创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板起脸装模作样地训了一句。
“是是是,卑职知错了,不该幸灾乐祸!”舒齐等赶紧认错。
话说的好听,但他们脸上现出来的表情还是特么的“幸灾乐祸”!
“行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你们几个把有功人员名单报给我,我好写结案报告。”林创说道:“重点看看有没有需要照顾的,有没有熬了多年没有升职的,这次是个机会,能解决就给解决了。”
“组长英明!”
“组长真是体恤下情啊!”
“组长厚道,跟着您干,真是有福!”
舒齐、孙胜利和但庆明三人一听这话,更是大喜,连忙比着劲地唱赞歌。
只有邵纪军没有说话。
“庆明和纪军还是上尉吧?这回把他俩的功劳写足,先迈进校级行列再说。你们二位没有意见吧?”林创问道。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全凭组长作主。”舒齐和孙胜利说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重点捕鱼
“处座把追捕三名逃犯的任务交给了我们。我看弟兄们非常辛苦,再者说了,马科长正在调用警察进行全城戒严,咱就不给他添乱了。舒齐,你把三名逃犯的通缉令写好,发到各个检查站,另外让弟兄们在大街上贴一贴。”林创接着说道。
“是!”舒齐连忙高声答道。
这几位都是人精,一听林创的安排,就知道组长大人根本不想在追捕三名逃犯身上下真功夫。
就是不知道他是顾念张守正的同僚之情,还是另有意图。
但谁也不敢把这个疑问问到明处。
上边有处座和科长,人家都不说什么,做下属的多这嘴干吗?
……
舒齐和孙胜利、但庆明走了,邵纪军留了下来。
“组长,谢谢你。”邵纪军单独留下来,就是为了道声谢。
邵纪军生性不好言辞,也不爱请客送礼巴结上司,所以在认识林创以前,他一直在中尉衔上原地踏步。
自从跟了林创以来,乔迁速度很快,数年没有得到解决的上尉军衔刚刚得到解决,这回又要给解决校级军衔,不能不让他感动。
可以说如果没有林创,这一切都是绝无可能的。
“有这个机会,我不照顾自己的弟兄照顾谁?”林创说道。
一句“自己的弟兄”,让邵纪军感动地无以复加,眼里竟然泪光闪烁:“组长,啥也不说了,卑职深感荣幸。”
“去吧,忙去吧。”林创看不得一个大老爷们如此作态,连忙低下头,挥挥手让他去了。
接下来无事可做了,林创想起了张守正夫妇。
他们被救的事,林创不想现在告诉庞星汉。
现在街上全是警察和特务处的特工,追捕他夫妇的通缉令也发下去了,在这个时候通知庞星汉,百害而无一利,不但于事无补,弄不好还添乱。
就让庞星汉和张守正夫妇暂时先焦灼着吧。
此时越是焦灼,等他们亲人相见的时候,也越是欢喜,对他林创的感激之情就会越重。
至于给张守正夫妇送饭的事也不忙,饿一天饿不死。
诸事无挂碍。
他的心思转到追捕娄方怡的事上来,不由得替陈树担起心来。
陈树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行动能力还是不错的。
动用这么多资源去抓一两个人,相信陈树应该能够胜任。
当然,从成功逃脱陈树的抓捕这事看,娄方怡也不是省油的灯,狡猾狡猾的。
“陈树啊陈树,你千万给点力,一定要把那个美丽、优雅的女间谍给抓住啊,要不日后哥们可有危险。”
想到这里,林创不由地暗暗为陈树祈祷起来。
……
陈树憋了一口气,所以他的行动非常迅速。
次日天还没亮,除了车站、码头早已经设立了多个检查站之外,各个交通要道也全部设卡,盘查行人。
另外,又组织警力对全市旅馆、客栈、医院和租房客进行一一盘查。
上述措施算是“广撒网”。
另外,他还进行了“重点逮鱼”。
陈树对于林创关于娄方怡假扮老太太逃走的判断,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他想,娄方怡二人逃出特务处的监视之后,一定会坐黄包车出逃。
于是,他派人对全市黄包车行进行了调查,重点调查昨天七点前后,在文园酒店和糖坊巷拉过客的黄包车。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不到中午,就找到了两名黄包车车夫。
据这两个人讲,昨天晚上傍黑天的时候,在中央日报社门口拉了两个客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一个是精壮汉子。
这二人描述的老妇和精壮汉子的相貌,跟张富林见到的母子二人极为相似。
陈树一听,精神大振,问道:“他们去了哪里?在哪里下的车?”
两名车夫中年长点的一位回道:“长官,我拉的是那男的,他拉的是那女的。那男的让我们拉他们去下关火车站。那女的一直没有说话,到了兴中门之后,看到有警察在盘查,那女的突然说话了,让我们停下,往回走。”
“你听声音,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陈树问另外一名车夫。
“是年轻的。当时我还有些奇怪,这女的头发都白了,怎么听着这么年轻呢。”年轻一点的车夫回道。
“你们原路返回的吗?他们在哪里下的车?”陈树一听,基本确定这两人就是娄方怡和东山了,连忙问道。
“没有原路返回。那男的让我们在福建路停了车,付了车钱就让我们走了。”年长车夫回道。
“他们下车的时候大约几点?”陈树问道。
“老总,我们没表,哪知道钟点啊?反正天全黑了。”
“好,你们先回去吧,如果再看到这两个人,要赶紧报告警察,听到没有?”陈树说道。
“是,老总,我们记住了。”两名车夫连忙躬身答应着,退出去了。
“马上重点对福建路附近民居进行调查,另外,查访昨天晚上在福建路拉客的黄包车,看有没有人拉过他们。”陈树迅速调整了调查重点。
不能说陈树的部署不周密,可以说,他做到了所有应该做的。
但是,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也没有再接到一个好消息。
娄方怡和东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信息。
……
昨天,娄方怡和东山确实是假扮成一对母子出逃的。
正如林创所料,娄方怡虽然改扮成了老妇,但行动起来,怎么装也装不成老太太,最后还是东山出了个主意,让她装病,自己背上她,既掩住了相貌,也避免了行走之间露出破绽。
临出门前,娄方怡还回到自己屋里,放上唱片,打开收音机,制造了自己仍在家的假象之后,在陈树他们严密监视之下,逃走了。
出了糖坊巷,来到中央日报社附近,东山见没有人跟上来,点手叫了两辆黄包车,一路向下关车站行去。
娄方怡的打算是,无论特务处在车站有没有设卡检查,只要出了兴中门到了城外,就算是龙游大海了,随便找个山或者树林一藏,特务处再想找到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除非动用军队搜山。
她相信,动用军队这样的事,是绝不会发生的。
委员长不会为了一名间谍,随便动用军队。
她的计划很美好。
无奈林创早就想到她前面去了。
当她赶到兴中门,远远看到很多警察和便衣正在检查出城的人群和车辆时,她明白,暂时是出不去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计穷
娄方怡下了车,走到一边,招呼东山过去。
“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城门打听一下,兴许不是查咱们,否则,怎么路上没人检查?”东山说道。
“不,不用问,肯定是查咱们的。现在可以确定,林有珠一定是特务。他设了一个圈套让我去钻,目的就是让我暴露。
他只所以封锁城门而没有大范围搜索,第一是怕我们在十一点之前逃走,这是在确定我们的身份之前的万全之策;第二也说明现在我们逃走的消息他还不知道。
换个角度说,如果我的命令‘梭子蟹’收到,取消了行动,那么我暂时就是安全的,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糖坊巷那里也不会出事,这些检查站就会取消。反之,十一点之后各主要交通路口就会封锁了。”
娄方怡冷静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非常聪明的,把林创的安排给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惜,他并不知道,林创设这么大一个局,并不单是为她,她只是其中一条鱼而已。
“小姐,要不咱们去安全屋先躲一躲?”东山悄悄跟娄方怡说道。
“暂时只能这样。先去福建路。”娄方怡道。
“小姐,安全屋在丰都巷,咱去福建路干什么?”东山问道。
“我要给林有珠布个疑阵。告诉他,就算姑奶奶输了一阵,他要想抓住我也是痴人说梦!”娄方怡眼里闪烁着恨意,自信地说道。
“是。”东山见娄方怡胸有成竹,也不多言,答应一声,吩咐两名车夫掉头去福建路。
到了福建路,娄方怡吩咐车夫在一家饭馆前停了车,付了车钱,打发两名车夫离开。
二人进了饭馆,大庭广众之下饱餐一顿。
出了饭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二人趁着夜色,拐进楼子巷,沿着楼子巷一路向东,来到铁路医院门口。
娄方怡见医院门诊楼前停着好几辆轿车,对东山说道:“弄辆车来,我在这里等你。”
“是!”
东山答应一声去了。
偷车这活计东山非常娴熟,根本不用钥匙,只要给他一根铁丝,就能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不到十分钟,东山开着一辆车就出现在医院门口。
娄方怡拉开车门坐进去,轿车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所谓安全屋,是潜伏者准备的第二个窝点。把房子租下来,但平时不去住,只有在情况危急时才会启用。
东山租的安全屋在丰都巷,房主是一名富商。
上个月,富商全家搬往米国,一时半会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就打算把房子租出去。
正巧被正在租房的东山见到,虽然房租贵点,一个月要一百元法币的租金,而且一交就得三年,但东山不在乎这点钱,立即交了钱,租了下来。
贵是贵了点,但这个房子租的确实值,如果不是富商急着走,断断不会每月只收一百元的租金。
这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楼梯在室内,厨房、浴室、电灯、电话各种设施和家俱非常齐全,什么都不用置办,拎包就能入住。
最让东山看重的不是这些,是这个院子还配有车库。
车库门在大门右侧外开,把车开进去关上铁门,既隐蔽又安全。
娄方怡知道这个车库,所以才命东山去偷车。
……
“好了,安安稳稳在这里住着吧,明天你早起买点米粮肉菜,顺便打听打听情况。”娄方怡进了小楼,这才安下心来,把假发一扔,吩咐东山道。
“好嘞。”
东山乐得屁颠屁颠的。
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和娄方怡就可以像夫妻那样生活了。
这种恣意妄为的生活他梦想了好长时间了,一旦之间达成了愿望,能不心花怒放?
至于这种生活能持续多长时间,他没去想。
娄方怡设的这个迷魂阵很高明,东山相信,特务处的人就算再厉害,要找到这辆被盗的车,也够他们忙乎一阵子的了。
……
陈树的侦破方向成功地被娄方怡给带歪了。
从反馈回来的消息,娄方怡和东山是在福建路下了车,而且有人看到这两人还在饭馆里明目张胆地吃过饭。
又把所有的黄包车夫问了个遍,也没有人说拉过这两人去别处。
这一切都表明,娄方怡并没有足够的戒心,而且一定藏身在福建路周围的院落里。
可是,一直过了两天,陈树命人把以福建路为中心方圆五里之内所有居民都查了三遍,再也没有这两人半点信息。
陈树急得头发都白了:“难道这俩人真的会上天入地不成?就算是只耗子,这会儿也藏不住了,他们在哪里呢?难道真要全城戒严吗?”
全城戒严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
根据《民国戒严法》,要对南京这样的首都城市实行全城戒严,必须行政院议决并交立法会通过,或者由最高军事长官临时决定,过后再交立法院通过。
这种戒严,一般适用于战时或者发生大范围骚乱,而且还必须动用军队。
对于只为了抓一二名间谍,就想实施全城戒严,想都不要想。
特务处就算再是特权部门,也只能让警察局对某一特定区域或者路段实施戒严,再大的范围,特务处一是没有这种权力,二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所以,全城戒严这种事,陈树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感到技穷的陈树,无奈之下,跑去向马俊请教。
“科长,福建路已经查了三遍了,一点影子都没有,您看怎么办?”
马俊仔细询问了一番,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样吧,我把林创请来,问问他吧。”
“科长,非得问他吗?”陈树极不情愿地问道。
“陈树,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火呢,也想露脸,我何尝不是如此呢?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能保证三天之后就能交差?在完成任务和面子之间你如何选择,这不用我教你吧?”马俊问道。
“科长说的是。难道他林创就比卑职高明吗?”陈树不服气地说道。
“高明不高明,问问不就知道了?”马俊道。
“好吧,卑职听科长的。”陈树见马俊坚持,自己也确实无路可走了,只好同意了马俊的建议。
第三百一十六章 问计
马俊比陈树会做事。
他没有直接找林创,而是拿起电话打给了黄福霖:“老黄,林创在不在处里?”
“怎么了老马?”黄福霖问道。
“这不案子遇到了麻烦,我和陈树想请教请教二位嘛。”马俊笑着说道。
一听一向傲气得不得了的马俊竟然非常客气地说出“请教”二字,黄福霖得意地大笑起来:“哎呀,老马,这话说的太客气了,好像我们情报科比你们行动科高明很多似的。”
“老黄,你甭拿话扎我!看把你得意的,告诉你,你那两把刷子我还不清楚?我是看重林创的能力知道不?要不是林创,你敢在咱老马面前翘尾巴?”马俊听不得黄福霖得意忘形,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嫉妒吗?”黄福霖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问道。
“少废话!帮不帮吧你?”马俊怒道。
“帮帮帮,你老马都开口了,我能不帮?过来吧,林创正好在处里,我让他过来。”黄福霖扯足了顺风船,也就不再刺激马俊,连忙说道。
“你就是小人得志!”马俊骂了一句,放下电话。
五分钟之后,马俊和陈树出现在黄福霖办公室,林创已经在等着了。
听完案情,黄、马二位大佬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谁也不发现意见,而是同时看向林创。
“二位长官,看卑职干吗?卑职又不是如花似玉的二八少女?”
马俊和陈树谁也没有当着林创的话说“请教”二字,林创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上赶着。
“林创,你小子别装傻了,有什么建议说说吧。”马俊说道。
林创微笑着不开口,只是看向黄福霖。
黄福霖很满意,心说:“林创真给我长脸啊,看看,多懂规矩,我不发话,他能听你马俊的?”
“林创啊,咱们情报科虽然比行动科高明那么一点点,但马科长和陈树既然诚心求教,你就不要藏私了,指点他们一二吧。”黄福霖手一摆,牛皮哄哄地说道。
马俊和陈树又被刺激到了。
不过,他二人确实遇到了难处,被黄福霖无情的奚落,也只能忍。
林创见马俊面色不豫,陈树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想让科长再刺激他们了,笑着说道:“马长官,我们科长跟您闹着玩呢,说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共同探讨罢了。”
“对对对,探讨,探讨。林创,你说说。”马俊赶紧说道。
林创面色一整,问陈树:“陈组长,第一,是不是可以确定娄方怡和东山还在城里?”
“可以确定。”陈树毫不迟疑地说道。
“第二,你从交通工具入手查他们的踪迹,这个思路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在福建路换乘了别的交通工具,比如汽车,比如自行车?还有可能不乘坐交通工具,步行离开呢?”林创问道。
“林组长,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福建路下车并大张旗鼓地到饭馆吃饭,是给我做了个假局?”陈树眼前一亮,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我敢肯定你钻了娄方怡设的套!”
林创故意把“圈套”说成“套”,算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陈树听没听懂林创充满龌龊思想的笑话,反正他是不服:“林组长,为何如此肯定?”
“陈组长,娄方怡在兴中门前命车夫调头而回,说明她已经明白,查的就是她。然而,她没有换车,她还不避人地吃了一顿,目的是什么?就是让你的人知道她在那里。”林创说道。
“对啊。知道自己危险了,不赶紧换车,赶紧隐匿起来,反而反其道行之,不是做圈套是做什么?娄方怡不会认为你们笨到连她乘坐过黄包车,乘车去过哪里都查不到。”黄福霖附和道。
马俊没有理会黄福霖话里话外对行动科的捣毁,身子往前一探,问林创:“那接下来的侦破方向呢?”
“长官,很简单,放弃对福建路的人员清查,去查有没有汽车或者自行车丢失。”林创说道。
“查交通工具?对,有道理。她要离开福建路,离开得越远越快越好,所以肯定会偷车。陈树,马上安排下去,问一问警察局,当天晚上有没有丢车的?”马俊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即命令陈树马上去查。
“是!”陈树也懂了,给黄福霖和马俊敬个礼,急匆匆地走了。
“嗯,不错。林创啊,其实我早就料到了,只不过,我拿这个案子试试你的水平。不错,没让我失望,不要骄傲啊,继续努力。”陈树走了,马俊无耻地说道。
“是是是,马长官说的对。”林创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老马,什么时候练得刀枪不入了?我是说你的脸皮!”黄福霖见马俊仗着身份欺负林创,当即不干了,眼珠子一翻二人又抬上了。
“咱哥俩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马俊见黄福霖生气,自觉挽回一局,边起身离开,边回了黄福霖一句。
“这什么人哪这是?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玩意。”黄福霖冲着马俊的背影啐了一口。
林创一笑,安慰黄福霖道:“科长,别急,我看陈树真不一定能找到娄方怡。”
“为什么?你给他指的路是错的?”黄福霖问道。
“不不不,科长你怎么这么想呢?卑职再不济,也不能这么不顾大局吧?”林创听了黄福霖的说法,不由得苦笑不得。
“你的意思?”
“第一,陈树严重低估了娄方怡的能力,至今也没有重视起来;第二,娄方怡肯定还有后着,就算陈树能够找到一点线索,她一定还有后着;第三,科长,从糖坊巷失手,到福建路白白浪费两天时间,您不觉得他的智力根本跟不上娄方怡的节奏吗?”林创说道。
“哪怎么办?”黄福霖问道。
他没有幸灾乐祸,是因为他太知道娄方怡的危害性了。
林创追求的是自身的安全,他要的是冬眠计划的顺利实施。
在追捕娄方怡这件事上,他,还有林创,跟马俊和陈树的目标是一致的。
“不要紧,科长,娄方怡之所以还在城里跟陈树捉迷藏,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所以,只要扎紧口袋,就让她先在袋子里蹦哒几天吧,蹦不出去。”林创信心满满地说道。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刺激
下班之后,林创跟田碧瑜一同回家,在她家吃过晚饭,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林创借口回处里有事,松开跟他腻在一起的田碧瑜,告辞离开。
到了处里,林创开上车,到街上买了五笼包子,又买了一包卤肉,一袋子水果,然后开车去了珠奥公司。
从车上拿下刚买的这些东西,另外将早放到车上的一壶热水和一瓶酒一同拿下来,提在手里,打开门,往三楼走去。
这是他连续第二个晚上来这里了。
到了自己办公室,林创敲了敲门,说了一声:“是我。”
门被打开,林创能够模糊地看到庞一萍欣喜的面容。
因为没敢开灯,走廊里漆黑,只有微弱的光从窗外照进来。
林创的到来,确实让庞一萍高兴。
她和张守正藏在这里,非常寂寞,非常憋屈。
虽然有林创送饭不至于挨饿,但这里没有热水,又不能开火,每天只能喝凉水解渴,非常不便。
牢狱生活加上这两天不见天日的日子,让她迅速消瘦下去,原来美丽的面容也变得干干巴巴。
她盼望林创来,是因为林创昨天走时许诺了,要给她带水果和热水来。
林创进屋后,庞一萍赶紧把门关好。
“给。”
林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谢谢,谢谢林兄弟。”
庞一萍一看热水来了,林创还带了一袋子水果,什么苹果啊、梨啊,竟然还有一只西瓜,当即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两天下来,她已经成功地把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从“林组长”的敬称,改为“林兄弟”这个较为亲热的称呼了。
当然,这都是她主动为之的。
“谢谢,林组长,给你添麻烦了。”张守正走过来,接过林创手里的酒,也道了声谢。
“没办法,只能先将就着。处座给的期限是五天,再熬三天吧。”林创说道。
“别这么说,林兄弟,我们两口子能够死里逃生,还不是多亏了你?苦几天没啥,能把命扒拉出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庞一萍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伸手拉住林创的胳膊:“快坐下。”
黑暗里,林创感觉到庞一萍的身体使劲往自己身上靠,胸部在林创的背上挨擦着,让林创感觉阵阵心猿意马。
林创见张守正正背身往茶几上摆放包子和卤肉,不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回身在庞一萍胸部抓了一把,迅速把手缩回。
庞一萍不但没躲,反而靠得更紧了,林创坐到沙发上,她也挨着林创坐了下来。
林创往边上挪了挪,离开一段距离,没想到她随即把手伸到林创背后,悄悄掀开衣衫,去摸林创的腰。
林创很是无语:“这娘们真是不老实啊。刘德祥刚刚因为你丧了命,你怎么还不接受教训呢?看来,她跟刘德祥偷情,并不单单是‘借种’,这娘们本身就不是老实人。”
林创没有再制止她。
因为当着她丈夫面摸一把捏一下,让林创感觉很刺激,是那种冒险的刺激。
张守正把饭菜摆好,又倒了两杯热水,他也没跟林创客气,一杯放到庞一萍跟前,一杯放到自己跟前。
又去洗了手,坐到了林创对面。
“一萍,去洗洗手吃饭吧,趁热吃。”张守正对庞一萍说道。
庞一萍恋恋不舍地起身去洗手了。
“张所以……。”
林创刚要开口问他几句话,张守正就摆了摆手,说道:“林组长,别再这么称呼我了,惭愧啊,叫我老张吧。”
“那好。老张,以后的事想好了吗?”林创也觉得再称呼职务不好,于是顺势改了口。
“想好了,回老家。家里还有几十亩山地,种点茶叶也能过日子。等以后娃儿生下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不错。”张守正说道。
林创看过张守正的档案,知道他老家是福建的。
“行吧,打算不错。不过,兵荒马乱的,还是小心一点。”林创说道。
他觉得张守正肯定有积蓄。
当了多年的看守所长了,请托送礼的肯定不会少。
带着这些积蓄回家,日子肯定不会差了。
不过,这个好日子的前提是和平。
福建将来战事不少,他两口子想要在乱世中安身立命,不是很容易的事。
当然,林创跟他没有多少交情,多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善意地提醒一二。
“谢谢林组长。只是你的恩情怕是难以报答了。以后若是能安顿下来,别的不敢说,你的茶叶我包了。”张守正说道。
正说话间,庞一萍从卫生间回来,坐到林创身边开始吃饭。
林创接着张守正的话茬说道:“老张,别报恩报恩的,早就说了,我是为了朱部长才肯冒这个险的,这个恩不用你报。”
“林兄弟,你别这么说,无论你是看谁的面子,但这个恩情着落在我们夫妻身上,我们不能不领,更不能不报。”庞一萍回来了,很自然地夺走了张守正的说话权。
说话的同时,这娘们还用屁股拱了拱林创。
其中意味很暧昧。
张守正不言语,只是闷着头喝酒吃肉。
“哼,张守正打的主意虽好,怕是过不了庞一萍这一关哪。她哪是过得了乡下苦日子的主?”林创心道。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施恩图报非君子,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决不是小人。”林创说道。
“知道知道,林兄弟人最好不过了。”庞一萍回过头,看了林创一眼说道。
黑暗中看不清她是什么眼神,但林创估计,肯定是挑逗,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挑逗。
林创坐不住了,他可真是怕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老张,嫂子,你们吃着,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林创站起来说道。
“哎,林兄弟,你别走啊,再说会儿话啊。”庞一萍连忙站起来挽留。
“行了,林组长公务繁忙,就不要留他了。”张守正对妻子说道。
“林兄弟,明天再过来的时候,能不能多带一壶热水?我想洗洗身子……。”庞一萍说道。
“行行行。”林创赶紧逃走了。
玛德,她竟然说“身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激将法
林创给陈树指出的侦破方向是正确的。
陈树从黄福霖办公室回来,立即打电话给警察局副局长段以德,问两天前福建路附近有没有车辆丢失?
段以德回答说得问一问福建路警察所,让陈树等电话。
陈树放下电话不长时间,段以德电话回过来了:“陈组长,福建路警察所报告说那天晚上八点二十分,有人报案,说汽车丢了,让警察帮忙找。因为忙着协助你们检查,警察所就把这事给撂下了,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
陈树一听,时间、地点都对得上,不禁对林创生了一丝佩服之心:“林创这小子虽然有点狂,但不得不说,查案真是一把好手,我不如他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陈树收起心思,对段以德说道:“段副局长,请你打电话给警察所,让他们把立即把失主找去,我马上过去问问情况。”
“好,我马上打电话安排。”段以德说完,撂下了电话。
陈树赶到福建路警察所时,警察所所长褚恒心和失主已经在等他了。
“你就是失主?说说你的情况和车辆被盗情况吧。”陈树没有客气,直接问道。
“我叫赵成印,是水利委员会的司机。前天晚上七点半,我们马副主任的老婆病了,我开车拉着马副主任和他老婆到铁路医院去看病。当时,我把车停在门诊楼前,下车后陪着马副主任和他老婆去了急诊室。等忙活完了,我正要开车拉他们回家,却发现车不见了。”那名失主说道。
看得出,这名叫赵成印的失主非常焦灼。
“车主是谁?车号是多少?什么型号的车?”陈树问道。
“车是公家的,车号是宁—135,福特牌的。”赵成印答道。
“你当时把钥匙拔下来了吗?”陈树问道。
“拔下来了,我向来有下车就拔钥匙的习惯。你看,钥匙在这里。”赵成印说着,把车钥匙拿出来让陈树看。
“有没有备用钥匙?”陈树问道。
“没有,只有这一把。”赵成印回道。
“好,我知道了。”陈树说完,屁也没放一个,扭头就走。
“长官,你别走啊,能不能帮我把车找回来?”赵成印在后面喊道。
“我这就帮你去找车。”陈树边走边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事情明摆着,能不用钥匙把车偷走的,不是一般的小偷。
车子被盗的时间和地点都和娄方怡失去踪迹的时间和地点相吻合,不是她还能有谁?
回到特务处,陈树立即布置全城查找失踪轿车。
这回他信心满满,轿车不是小物件,不易隐藏,就算娄方怡把车开到江里、湖里,也不会不留下痕迹。
只要找到车,就能推断出娄方怡藏身大体方位,那样再找起来,就一定事半功倍了。
可是,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动用所有警力,找了一大天,也没有找到“宁——135”号轿车。
他上火了,嘴上起了泡,嗓子也疼得厉害,说出话来滋拉滋拉的。
把三名队长叫到办公室,共同商议对策。
三名队长分别是一队队长吴良策,二队队长卫华,三队队长施展。
“快倒霉了,离倒霉的时间还有两天。诸位,我要倒了霉,你们谁也别想好过!”陈树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位队长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低头听训。
“我呸!你他娘的说这话说给谁听呢?主将无能,还能赖得着当兵的?”吴良策心里暗暗骂道。
他不说话,卫华和施展也不说话。
“说说吧,别给我玩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一套!”陈树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组长,卑职脑子不够用,现在跟糨糊一样,实在是无计可施啊。没说的,组长指到哪儿,卑职就打到哪儿,绝无二话。”吴良策作为一队长,必须说话了。
只不过,他说的这话不知是自黑还是连屋里所有人都挂带着,只有他知道。
陈树被吴良策这番话给气得差点晕过去:“这不是屁话吗?我要是有主意,叫你来干什么?你脸上有花啊,好看啊?!”
被他一骂,吴良策低下头彻底不言语了。
见此情景,卫华抬起头说道:“组长,卑职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辆轿车为什么凭空不见了?是不是娄方怡开着车逃出南京了?”
陈树听出来了,卫华这是没话找话,完全是为了敷衍自己说的屁话。
城门检查力度这么大,她敢开着车出城?
“废物!平时一个个牛哄哄的,对人家情报科那个不服啊,事到临头,半点主意都拿不出来!”陈树把卫华也给骂了一通。
“组长,要不,咱们再问问林组长去?”施展小心翼翼地出了一个主意。
“还去问?你们有脸去?反正我是没脸去了。施展,施大队长,我让你们来是商议对策,你们倒好,一个说脑子不够用,一个说已经出了城,你倒省事,一竿子支到人家林组长那里去了,丢不丢人啊。”陈树一瞪眼,把施展也给训了。
“组长,您身份贵重,自然不用出头,咱们这里有个现成的人选,您怎么不用呢?”施展说着,冲陈树使了个眼色。
陈树明白,施展是想让吴良策去问林创。
是个好主意。
不过,陈树自重身份,让吴良策去求林创的话,他可说不出口。
于是,他回了一个眼神给施展,让他说。
施展很无奈:“自己这位上司啥都好,就是太爱面子,放不下架子。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很难吗?”
尽管很无奈,他还是遵照陈树的意思开口了。
“吴队长,处里谁不知道你跟林组长是光腚长大的伙计,要不,你代劳一下?”施展笑着说道。
“不不不,施队长,那可不行。我要是去问,不是丢咱行动科的人吗?林创那小子不笑话死我?不去不去。”吴良策一听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吴队长,你就忍心眼看着咱们组丢脸?”卫华也加入了劝说吴良策的行列。
“卫队长,给我使激将法?没用哈。打小我就一直压他一头,让我去求他?丢不起那人。”吴良策吹开了牛。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吴良策藏奸
“吴队长,你就跑一趟吧,事成之后,醉乡楼,怎么样?”施展说道。
“不不不,谁不知道吴队长是山东人啊,去什么醉乡楼啊,鲁菜馆,我请。”卫华说道。
“激将不行又用上请将了?没用,二位,林创那家伙你们是不知道,傲得很,我可不去找那个没脸。”吴良策道。
陈树见吴良策百般推托,找的理由冠冕堂皇,但他清楚,吴良策就是不想帮自己,或者乐于看自己出丑。
对于这个跟自己离心离德的下属,陈树也是无奈。谁都知道他是林创的好友,敢拿他撒伐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别的不说,只要感觉自己的份量不能超过巩大少爷,那就别惹吴良策。
不过,他的智力对付林创没有办法,还处处受制,对付吴良策却是绰绰有余。
“别吵了!良策说的没错,林组长不是原来跟良策平起平坐了,现在比良策官高一级,官大脾气长,那天我就见他把良策给骂了个狗血喷头,良策一声不敢吭。你们怂恿他去,不是让他找没脸吗?他去了也找不开。得,这事啊,还得我去办,良策去也是白扯。”陈树悠悠说着,慢慢起身,作势往外走。
“慢,谁说我去也是白扯?组长,不劳您大驾了,看我的,我还不信那个邪了我。”吴良策一听陈树这话,脸上立即挂不住了,说完话,拔腿就去找林创了。
“组长高明。”见吴良策气哼哼地去了,卫华竖起大拇指,拍了一记马屁。
“唉,终究是小道啊,什么时候也让林创来求咱一回啊。”陈树没有得意,反而叹了一声。
卫华和施展默然。
吴良策走进林创办公室见到林创那一刻,忽然醒悟过来。
他一屁股坐到林创对面,沮丧地说道:“得,又上了那蠢猪的当了。”
“咋了?”林创问道。
吴良策把事情一说,林创轻蔑地一笑:“真是没意思的很。就这点事还费心心机,至于吗?好像我多坏一样。胖子你说,我是那种幸灾乐祸,小肚鸡肠的人吗?”
“不是。”吴良策摇摇头说道。
“就是,还是你了解我啊。”林创道。
“你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用咱们老家话说就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吴良策正色说道。
“我抽你我!”
林创从椅子上跳起来,虚抽了吴良策一巴掌。
“看看,狗急跳墙了不是?”
嚯,吴良策竟然又用了一句成语。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吴良策说道:“行了,别端着了,说说吧。”
“按车找人这个思路是对的,应该照这个思路走下去。”林创说道。
“可是,找了一大天,就是找不到啊,半点踪迹也无。”吴良策苦着脸说道。
林创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边走边皱着眉头思索。
在吴良策看来,他这种倒背手的动作,就是个欠揍的动作。
这种动作,在农村老人眼里,就是年老德劭的人才能做,年轻人要是倒背手在大街上行走,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傲无比的表现。
别人不敢说,自己要是敢在老家倒背着手走路,老爹一定会拿鞭子抽一顿,绝对没跑。
想到老爹,吴良策心中暗道:“不知道他们在重庆安好家了吗?老爹老娘习不习惯重庆的生活?等忙完这阵子,得写封信问问。”
“胖子,你们查没查过车库?”吴良策正在神游四海的时候,林创停下了脚步,问道。
“车库?”吴良策一愣,一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是啊,你想啊,轿车那么贵重,又不是小物件,娄方怡能把车放到哪里呢?就算沉到江里,这几天了也能漂上来了,更何况把车沉江她也得有那么多人啊。所以,只所以你们找不到,是因为她把车藏起来了。藏到哪里呢?一定是车库!”林创分析道。
边分析林创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现在一定躲在安全屋里……。”林创说到这里,猛然灵光一闪:车库,安全屋……。
两个关键词一连起来,林创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娄方怡思想的尾巴。
“对,一定是车库!而且,一定是私人车库!胖子,立即查所有带车库的外租房,我相信,娄方怡一定把车藏在安全屋,而她的人也一定藏在安全屋内。”林创兴奋地说道。
“你肯定?”吴良策问道。
“肯定。”林创点了点头,说道。
“走了!”吴良策站起来就走。
“慢着,这个功劳不要让给别人。”林创赶紧嘱咐一句。
吴良策转回身,看着林创道:“刚才说你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你还不服,这回自认了吧?小宅啊,你坏得很!”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死胖子,向着他不知道向着他。”林创低声骂了一句。
其实,不用林创嘱咐,吴良策也不会把林创所说全盘说出来,他才没那么傻呢。
“林创说了,按车找人这个思路是对的,应该按这个思路走下去。他还提供了一个侦查方向,就是查车库。他认为,之所以我们没有找到车,是因为娄方怡一定把车藏到了车库里。”
吴良策回到陈树办公室后,对陈树、卫华和施展说道。
“对啊,车又没翅膀,它能飞出南京城?只要藏到车库里,外边的人看不见,自然查不到了。林组长高明啊。”卫华赞道。
“不服不行啊,林创真是比我强。”陈树也是暗暗心折。
“那就抓紧行动吧,别墨迹了。”陈树道。
“组长,卑职受林创的启发,忽然有个想法。”吴良策板板正正地说道。
“你说。”陈树道。
“林创说的也不一定对,咱们不能照这一个方向查。您看这样行不行,让卫队长和施队长查车库,卑职还是接着查租房客。卑职以为,娄方怡一定藏在安全屋里。咱们双管齐下,这才是万全之策呢。”吴良策说道。
“嘿,行啊,去了一趟林创办公室,你小子变得这么睿智了?行,就照你说的办,分头行动。”陈树一听吴良策说的有理,赞了他一句。
第三百二十章 家人安危
吴良策根据林创的提示,锁定了调查重点:带车库的外租屋。
如此小的范围,调查起来难度极小。
建有车库的院子不少,许多达官贵人的私邸,无一例外地都在此列。
但这些人不会因为贪图一点小钱外租院子,丢不起那个人,大多都是留几名下人看守。
只有少数富商才会这么干。
很快,吴良策就得到了初步调查结果。
散会后不到二个小时,赵军江就走进他的办公室。
“队长,我去了趟警察局,这是调查结果。”赵军江说着,递上来一张纸。
吴良策接过来一看,上面共十三个人名,后面详细列着出租院落位置,出租日期。
吴良策进一步把范围缩小,把出租日期在二个月以前的刨除去,只余下三户。
分别是利济巷的黄宅,太平巷的陈宅,以及丰都巷的郑宅。
吴良策就把调查重点对准了这三户。
黄宅和陈宅很快就查完了,没有问题。
这两家虽然有车库,但车库里没车,放的是杂物。而且,能租的起这种房子的,人家也都不是小户,老婆孙子一大堆,跟间谍一点边都不沾。
就剩最后一个郑家了。
也许是前两家都没有问题的缘故,吴良策对自己或者对林创的判断渐渐失去了信心。
所以,查郑宅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小心了,更像是为了查而查,走过场一般。
看看天渐渐黑下来,吴良策带着本队人马,开了两辆车来到丰都巷。
吴良策命人在巷口下车,一路打听,来到郑宅门前。
正好看到门右侧的车库门。
“军江,去看看,里面有车没?”吴良策吩咐军江道。
军江走到车库门前,把眼睛凑到门缝里,往里一瞧,模模糊糊看到里面好像有一辆车。
“队长,好像是车,看不大清楚。”军江向来谨慎的人,此时只费劲地往里面观察了,忘了隐匿行藏了,边往里看边大声报告。
“哦?”吴良策一听,精神大振,马上过来,把赵军江推到一边,自己趴到门缝去看。
“没错,是车!”
吴良策看了几秒钟,终于看清了车库里有辆轿车。
“快,封锁前门后窗!”吴良策拔出手枪,当即下令。
赵军江一挥手,领着一队人马往后巷冲去。
等了一会儿,吴良策觉得赵军江应该已经到了后巷,命令一名手下:“爬墙进去,把门打开。”
那名手下在同伴的帮助下,翻墙进入院内,把门打开,吴良策一挥手,众手下蜂涌而入!
吴良策也跟着进入院子。
“报告队长,院里屋里全搜了,没人。不过,桌上有饭菜,还是热的,还有,我们搜到了这个。”
一名手下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假发,向吴良策报告。
“跑了?”吴良策又惊又喜。
喜的是,看到这个假发,说明这里住的确实是娄方怡。
惊的是,娄方怡太过警觉,这里刚一行动,就被她逃脱了。
“是的,卑职认为她也是刚刚发觉我们的行动,应该没有跑远。”那名手下说道。
“这里留两个人继续搜查,其余的马上展开搜查!”吴良策当即命道。
“是!”众手下答应一声,立即分头展开行动。
吴良策找到一部收费电话,把情况向陈树进行了汇报。
陈树一听大喜:“吴队长,你立功了!娄方怡跑了不要紧,离开安全屋,她跑不远。我让警察局封锁丰都巷附近区域,连夜展开搜索,一定能抓住她!”
陈树放下吴良策的电话,立即打给段以德,段以德当即下令,封锁以丰都巷为中心五里之内区域,并命警察出动,协助特务处连夜展开搜查。
……
林创今天晚上去珠奥公司去了晚了一点。
在田家吃过饭以后,田碧瑜拉着他一块看她父亲田敬斋写来的信。
田敬斋信上说,三家平安抵达重庆,住进了新买的宅子。
还说三家比邻而居,互相照应起来非常方便。
信上还说了对于林、吴两家家人的安排。
林有宝和吴良策的大哥都进了田家的铺子学做生意,等学成了,就给他们每人一个铺子,让他们自己经营。
小妆和冬哥都上了女子中学,两人住校,安全上不用担心。
还说重庆的治安过去很不好,当地的袍哥势力很大。不过,政府陆续往重庆搬迁之后,中央军也驻进了重庆,治安得到了改善。更有特务处重庆站的照应,家人的安全不用担心。
唯一不好的是,吴老爷子跟老小孩一样,整日嚷嚷着想家,想家里的宅子和地。
看完信,林创一时没有说话。
“你不要担心,有我爹在,还有重庆站照应着,不会出事的。”田碧瑜见林创一脸的凝重,知道他是在担心家人的安全,连忙劝慰道。
“岳父不在政界,影响力有限。重庆站大概是得了处座的命令,暗中保护他们的。不过,重庆站毕竟人少,这几个月搬到重庆的官眷不少,哪能照应得那么细?我看,等胖子把手头的案子办完了,不如给处座求个情,让胖子去照应着,有他在,才能真正让人放心。”林创说道。
“为什么是胖子?你去不行吗?要不直接给处座求情,咱俩一块去重庆得了。到了重庆咱们就结婚,省得结婚的时候连个主婚人都没有了。”田碧瑜道。
“你不懂,我是绝对不行的。我的去处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处座。”林创答道。
“说什么呢?连处座都决定不了你的去处了?”田碧瑜奇道。
“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反正现在我是绝无去重庆的可能。”林创道。
“哦。”田碧瑜点点头,沉默了。
她也是特务处的人,林创这话跟明说了没有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林创另有秘密任务。
而这个任务,跟他的去处有关。
“不管了,小宅,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沉默片刻,田碧瑜说道。
“那是当然,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林创说道。
他认为李春风不会那么无情,为了完成任务而让他们劳燕分飞。
况且,把他和田碧瑜分开,对完成冬眠计划并没有半点好处。
李春风应该不会那么做。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创跟田碧瑜说话的时间长了点。
所以,当他去给张守正夫妇送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开车来到中山东路,才发现去往珠奥公司的路已经封了,街上全是警察和便衣特务。
远远看到吴良策正站在路口,带着人检查过往行人和车辆,林创按了一下喇叭。
吴良策回头一看,是林创的车,连忙走过来。
林创赶紧下了车,关上车门。
车上又是菜又是水果,还有暖壶,林创怕他看见。
“这么晚了干嘛去?”
“哦,我去美华公司,巩大少等着我呢,顺便去公司看一眼。”林创答道。
“找到娄方怡的踪迹了。”吴良策没往心里去,凑上来对林创说道。
“在哪里找到的?”林创小声问道。
“丰都巷,一家出租的带车库的房子。”吴良策挑了下眉,点了几下头,得意地说道。
“有什么得瑟的?还不是我的主意正?”林创剜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整个行动科都知道是我的主意,你呀,给哥们做了嫁衣喽。”吴良策笑道。
“你是真刁啊,还说我坏呢。”林创说道。
“呵呵呵……,没办法,哥这叫近墨者黑,懂吗?”吴良策笑了两声说道。
“哎,你是真够笨的,怎么能让她跑了呢?”林创问道。
“倒霉呗。可能弟兄们检查车库的时候惊了她,让她跳后窗跑了。不过,她那个警卫很可能身上有功夫。”吴良策说道。
“何以见得?”林创问道。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们逃走前正在二楼吃饭,两副碗筷,一荤二素一个汤,特么的,还很丰盛你知道吗?”吴良策说道。
“说重点,你就知道个吃!”林创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了!二楼,知道吗?没有功夫的人,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到楼下来不受伤?”吴良策说道。
“哦,这么说那个人肯定是有功夫在身的。你们可要小心了,连夜查,造成声势,不能让她安生。这回,她没了安全屋藏身,肯定像兔子一样,不知往哪里躲呢。”林创说道。
“可不吗?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吴良策得意地说道。
“好了,查吧,我走了。哎,我那个公司,你不要让人去查啊,里面有好多值钱的东西呢,别让那些黑心的玩意给顺走了。”林创上了车,叮嘱吴良策一句。
“哼,论黑心没人能比得上你!”吴良策点点头,同时又不失时机地打击了林创一下。
林创的车自然是没人敢拦,他很顺利地通过两个路口,来到珠奥公司楼下。
跟往常一样,林创来到三楼,走到门口时,闻到一丝酒气,心道:“张守正看来也是个好酒之人,这就喝上了?”
敲了三下门,喊了一句:“是我。”
喊完之后,竟然没有动静。
林创侧耳细听,听到卧室里好像传来一点声音,不过没听清楚。
林创心想:“奶奶个熊的,两口子这就干上了?话说庞一萍已经有孕在身,这时候不是正在危险期不能同房吗?”
等了大约一分钟,门才打开。
不过,让林创稍微有些失望的是,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庞一萍的笑脸,而是张守正那张死驴脸。
林创进了门,把门关好,问道:“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才开门?”
“那个林组长,那个,那个……。”张守正神色有些不大对头,有些慌乱。
林创感觉有点奇怪,透过窗外微弱的光,看到张守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很古怪,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害羞了?是不是两口子正在兴头上被我撞见害羞了?怎么这么个眼神呢。”林创心道。
“两口子亲热呢?这有什么呀?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林创道。
“那个一萍手脚有些不大方便,不能来见林组长了。”张守正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林创没见着庞一萍,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张守正的话更让他以为庞一萍的身体出了毛病。
像她这种娇贵身子,又是坐牢,又是东躲西藏的,不出毛病才怪呢。
连忙出言安慰道:“哦,女人怀孕期间身子娇贵,出点状况正常。你别担心,外边的人不是针对你们的,我已经吩咐过了,不会来查。你吃饭吧,开水放到这里了,我走了。”
说到开水,林创想到了昨天晚上庞一萍说用开水洗身子的事,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副香艳画面。
他不敢深想下去,连忙提出告辞。
“林组长你慢走。”张守正说道。
林创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神色有些着急,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平静。
“切,这有什么可急的?”林创摇摇头,拉开门走了。
开车走到街上,远远看到路口的警察,林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手握方向盘,脑子急速转动。
“不对,今天太反常了。往日都是庞一萍开门,今天开门的竟是张守正,庞一萍就算有病,她总得出个声吧?怎么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有,我说‘两口子亲热呢?这有什么呀,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句话时,张守正的回话不对劲。一般人都会接着往下说,或者解释,或者默认,可他给我的回话是‘一萍手脚有些不大方便’,这个回答有些突兀,前后不搭呀。”
“不对,他在暗示我什么,他说的是手脚不方便,而不是身子不舒服。手脚不方便,是不是他在暗示我庞一萍不能动弹?”
反常,绝对的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里,林创再想到张守正那种古怪的眼神,那种着急的神色,无一不是在向他传达着某种信息。
什么信息呢?难道……。
当林创看到正在检查过往行人的警察时,一下子豁然开朗!
“明白了!玛德,原来娄方怡和她的同伙躲进了珠奥公司啊!”
这个念头一起,很多事都能说通了。
为什么庞一萍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自己?为什么张守正的行为举止那么怪异?百分之百是娄方怡和她的同伙制住了庞一萍。
“嘿嘿嘿……,娄方怡啊娄方怡,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林创冷笑了几声。
“不过,要想抓她,可不是那么容易。”
心思缜密的林创,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万难
抓娄方怡很容易,就现在自己下车振臂一呼,警察便衣一涌而上,还怕她和同伙插上翅膀飞了?
可是,张守正两口子咋办?如果他们有个闪失,李春风苦心经营的“冬眠计划”立即就得泡汤。
而且,目前知道张守正夫妇这件事的,只有李春风和黄福霖以及自己三个人,公然去救他们,就算毫发无伤地救回来,那原先的安排,不全废了吗?
不但对不起李春风、黄福霖,更对不起自己呀,这么些日子以来,为了他俩自己可没少掉了头发啊。
所以说,投鼠忌器,要想做到两全齐美并不容易。
林创意识到这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也不慌走了,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细细地琢磨起来。
“惊走他们,把他们赶到另外的地方抓捕?不行,不稳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杀害张守正夫妇呢?不,不是不确定,是一定,为了保住秘密,他们一定会杀了张守正夫妇灭口。”林创想了一个主意,立即又否定了。
“要不把易莲花他们三个叫来,悄悄把娄方怡他俩给干掉?不行,易莲花他们三个是我自己暗中隐藏的力量,现在也只有徐涛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他也只是猜而已,不可能猜到真实情况。如果让他们参与了行动,他们很可能会暴露到特务处的面前,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创想到这里,摇摇头,又否定了一个主意。
最后实在没主意了,林创想:“费这劲干吗?孩子哭了抱给他娘,我如实向黄福霖汇报不就行了?让他看着办。实在是找不出人来,那就让处座、他和我三人办得了,反正不能让我一个人来办这事吧?实在不行,就退出冬眠计划,反正老子正不愿意去呢。”
想到可以利用这事退出冬眠计划,林创倒是一下子坦然了,不纠结了,发动汽车回了特务处。
找到黄福霖办公室,人不在。
他又把电话打到黄福霖家里,这回找着了,正是黄福霖接的电话。
“科长,卑职林创。”
“什么事?都快半夜了,你小子能不能让人消停一点?”黄福霖不满地说道。
“科长,这回真是有紧急的事,电话里不能说,您看卑职是去您家还是您到处里来?”林创问道。
黄福霖一听电话里都不能说的事,肯定是牵涉到冬眠计划了,连忙说道:“等着,我回处里。”
黄福霖家离特务处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科长,刚才卑职在珠奥公司发现了娄方怡的踪迹。”林创道。
“你把张守正夫妇藏在那里了?”黄福霖一惊,问道。
“是,那里安全。卑职每天晚上都会去给他们送一次饭,刚才我又去了,发现不大对劲,极为反常。”林创答道。
“说。”
“是。”林创说道:“科长,我一进去,在走廊就闻到一股酒味,敲了几下门,等了大约一分多钟门才打开,而且开门的张守正。”
“张守正怎么了?”黄福霖问道。
“过去一直都是庞一萍开门,而且,只要我一敲,门立马就开。”林创道。
“怎么听你这话不大对劲呢。”黄福霖斜了林创一眼。
“科长,您可别乱想啊。庞一萍生性跳脱,再加上闷了一天了,老是盼着有人来,这不正常吗?”林创连忙解释道。
“不用解释。那女人不是个老实的,盼人去是不假,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她更盼着去,这能理解。”黄福霖老奸巨猾地说道。
“一开门,张守正看我的眼神有些慌乱,我没有问庞一萍,他反倒主动告诉我‘一萍手脚不方便’,再后来,我提出要走的时候,他嘴里说的很平静,可是眼神透出来的却是焦灼。”林创接着说道。
“庞一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黄福霖问道。
“没有。”林创答道。
“所以你猜测她已经被制住了?”黄福霖问道。
“是,卑职估计,娄方怡被行动科给惊了,黑灯瞎火无处躲藏,于是她就想到了珠奥公司。因为那个公司是临时的,而且,她现在也大概也猜到了卑职的身份,所以,她认定那里是安全的。又因为她去过卑职办公室,轻车熟路,所以就躲到那里。
大概她也没有想到卑职办公室里藏着人,因为张守正喝了酒,酒味传出来,她自然就猜到了,所以,就进去制住了张守正夫妇。
卑职再大胆猜测一下,在卑职去之前,她也是刚到公司,也刚刚知道庞一萍怀了孩子,所以,只要制住庞一萍,以她和她肚里的孩子为质,就不怕张守正敢泄密。
所以,张守正乍见卑职的时候,心情是慌乱的,同时又是矛盾的。他担心妻子的安全,怕卑职看出端的娄方怡伤害了妻子的性命,又怕卑职走了,他们夫妇二人落到娄方怡手里。
所以,他精心说了一句话,给卑职一个暗示,同时,用眼神向卑职传递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林创道。
“嗯,有道理。不过,如果我是娄方怡,一定乘你不备,把你抓住,坐你的车完全可以躲过任何人的检查,就可以顺利出城脱离险地了。为什么她会放你离开呢?”黄福霖问道。
“这个问题卑职也想过了,卑职估计,还是因为时间太紧,她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她不想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对卑职发动突然袭击,因为如果卑职反抗开了枪,立即就会招来大量的警察和便衣,她就更无处可逃了,还不如隐忍下来,换取暂时的安全呢。”林创道。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明天晚上再去,那就不一定安全了,我可以这么认为吗?”黄福霖道。
“是,是这么个理。卑职现在纠结的是,如何既把她抓住,又不伤害庞一萍的性命,同时,张守正夫妇被卑职救走一事还能掩住。”林创道出了自己的难处。
“这有何难?我来帮你解决。”
林创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这里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黄福霖这里,竟是那么容易。
最起码说的很容易。
第三百二十三章 潜伏者名单
“林创,冬眠计划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你需要有帮手。所以,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有让你领导一个潜伏小组的打算。这个小组的成员,处座经过观察和仔细考虑,已经初步拟定了一个名单。现在,你就可以启用这个小组,提前进行布局了。”黄福霖说道。
“太好了,科长,卑职一直以为处座让卑职和小瑜两个人担负这项任务呢。”林创闻言大喜,兴奋地说道。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选的人员不见得都合你的意。”黄福霖神色淡淡地说道。
“名单呢?都是哪些人?”林创问道。
“名单在机要室,作为最高机密,没有处座允许,任何人无权调阅。”黄福霖说道。
“科长,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卑职看一看了?”林创说道。
“你先出去,我请示一下处座。”黄福霖说道。
“是。”林创站起来,往外走去。
等了几分钟,黄福霖把他叫进去。
“处座已经同意了,一会儿机要室闫泽佑主任亲自把名单送过来。”黄福霖道。
不一会儿,闫泽佑敲门进来,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文件夹。
“黄科长,林组长,处座有令,这份文件您二位看过之后,我立即收回。请在调阅记录上签字。”闫泽佑说着,递给黄福霖一份文件,还有一个签字薄。
黄福霖把文件拿在手里,展开看了看,在签字薄上签了字。
随后把文件递给林创,林创打开文件一看,脑袋“嗡”地一下子,他彻底蒙了!
“林组长,看完了请签字,文件给我。”闫泽佑说道。
林创机械地把文件递给闫泽佑,又用发抖的手在签字簿上签了字。
闫泽佑收回文件,冲黄福霖点点头,走了。
林创之所以发蒙,是因为那份名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蛇组名单:
组长林创,代号眼镜蛇;
副组长邵纪军,代号金环蛇;
译电员曲茹冰,代号水蛇;
情报员赵军江,代号银环蛇;
情报员常发财,代号变色蛇;
情报员纪老六,代号蟒蛇;
情报员高阳,代号翠青蛇。”
这份名单除了曲茹冰和樊丽丽之外,大部分都是林创亲信,没有什么毛病。
让林创大为吃惊的是,竟然没有田碧瑜和吴良策!
在他的计划里,这两个人一个是最亲爱的人,一个是最信任的密友,是必须跟在自己身边的。
难道抗战八年,自己必须承受与田碧瑜的相思之苦,必须承受与密友离别之痛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春风会这么无情无义,让自己卖命,还要承受这么多?!
“科长,为什么?”林创心里气愤难平,盯着黄福霖问道。
“林创,你在质疑处座吗?”黄福霖不悦地问道。
“卑职不敢。”林创赶紧站起来答道。
“如果不是娄方怡的案子需要人手,这份名单不会这么早让你知道。至于为什么这么选,处座自有处座的考虑,作为下属只需执行就是了,哪那么多疑问?林创,特务处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黄福霖说道。
“是。”
一听黄福霖提到规矩二字,林创不敢再说别的了。
“名单上的这些人,你现在就可以使用了,执行吧。”黄福霖挥了挥手,往外撵林创。
林创这一刻,忽然感到与黄福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原先那种自认为比较融洽的上下级关系,就在他挥手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林创心情沉重地回到办公室,脑子里全是田碧瑜和吴良策,以至于把如何布置抓捕娄方怡的事丢在了脑后。
“八年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八年的沧桑变化,有时候变的不仅仅是容颜,也有人心啊。谁知道小瑜会不会变?就算她不会变,让她承受八年的相思之苦,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林创不仅为自己,也为田碧瑜感到十分心痛。
林创狠狠地捶了一下沙发。
“我与小瑜相爱和订亲的事,李春风不是不知道,甚至他还是幕后推手之一,为什么会把她排除在外呢?”林创又想到一个问题。
“很明显,李春风对我不信任,用小瑜、胖子,甚至是远在重庆的家人作为人质。难道他担心我会完全投向朱道山,而忘了自己的使命?
还有,小瑜曾经暗示过我,曲茹冰与某位大佬有染,虽没有明说是谁,不过看她如此受重视,应该是李春风,或者是李春风一系的大佬,绝对不是石副处长一系的人。而把这样一个人派到我身边,明着是译电员,暗中明显有监视之意啊。”
林创摸出烟来,点上一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若是从做间这个角度考虑,李春风没有错。作为最大的特务头子,没点手段还行?换作是我,也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尤其这个人担负着最重的做间任务,他的一份情报有可能改变一场局部战争的命运,也有可能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确实不得不慎。
从这个意义上说,李春风派出的间谍,一方面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付错综复杂的形势;另一方面必须有足够的忠诚,关键时刻必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李春风没有错。
有错的,只是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林创突然有些庆幸,觉得不把田碧瑜和吴良策牵涉进去,倒是个好事,最低二人不用面临生命危险。
“是啊,在敌人心脏里战斗,时时刻刻都与危险相伴,就算再精明的人,也不敢保证不露出破绽。日本的谍报机关非常厉害,自己将要面临生与死的威胁,何必把小瑜和胖子牵连进去?
跟他们分开是痛苦的,没有他们的相伴是无趣的,但在生命安全有保证的前提下,精神上的折磨总有结束的那一日。如果生命结束了,对于还活着的人,精神折磨却是无休无止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在马上到来的这场战争中,我需要做的,就是要活着,对于小瑜和胖子来说,同样如此。”
林创渐渐地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恢复过来,掐灭手里的烟,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第三百二十四章 急中生智
抓捕娄方怡的事刻不容缓。
她现在没有电台,没有跟外界联系的渠道。只要把她抓住,将来才不会有任何危险。
林创打电话把“蛇组”成员叫到办公室。
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等人全部到齐,快到十一点了。
“诸位,深夜把大家找来,是因为一件机密要事。这件机密要事,牵涉到处里制定的一项绝密计划,现在还不宜公开。但我可以告诉大家三点:一,这个计划早已经开始实施,我和诸位组成了一个小组,小组代号叫‘蛇’,我任组长,纪军任副组长。大家也都有代号,以后会单独告诉大家;二,这项计划其实已经开始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了,大家也或多或少地参与了;三,这项计划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大家要承受很多,比如危险,比如名声,所以大家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林创说完,环视了一下大家,发现大家眼神里都有一丝惊诧,但曲茹冰没有,她很平静。
这说明,她事先一定知道这个计划。就算有惊诧和不满,大概也已经消化了。
“实话告诉大家,骂驾桥劫囚一事,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引出娄方怡的潜伏人员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救出张守正夫妇。是的,张守正夫妇被我救走了,现在就在珠奥公司我的办公室里暂时栖身。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今天晚上我去给二人送饭时,却发现一些反常现象,由此我判断,娄方怡和她的一名手下也躲进了公司,而且已经控制住了张守正夫妇。
因为张守正夫妇牵涉到了那项绝密计划的实施,所以,抓捕娄方怡和营救张守正夫妇的行动,不能动用他人,只能动用我们蛇组自己人。”
说完,林创问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报告组长,卑职现在还是行动科的人,以后如何行动?”赵军江问道。
“无妨,你的关系还在行动科,这次行动先不要参加了。”林创答道。
“是。”赵军江应了一声坐下。
“还有吗?”林创又问了一句。
“组长,下命令吧,大伙跟着你干,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的。”邵纪军坚定地说道。
曲茹冰和纪老六、常发财、高阳没有说话,都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下命令了。咱们这么办……。”林创把早就想好的方案,部署下去。
……
林创判断的没错,娄方怡和孙东山确实是躲进了珠奥公司。
吴良策带人检查车库时,因为没有特意隐藏行踪,被在二楼吃饭的娄方怡发现了。
情势危急,必须马上逃走。
前院是出不去了,娄方怡看了看后面巷子,好在巷子里没人,于是让东山背上她,从二楼一跃而下,仓皇逃走了。
逃出安全屋之后,由于路上行人很多,加上路口有警察和便衣盘查,二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去何处藏身。
二人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想了一会儿,娄方怡对东山说道:“一会儿这一片肯定就会戒严,所以,咱们必须在戒严之前逃出去。现在咱们身上连钱都没有,只有一个去处应该是安全的,就是珠奥公司。”
“不行啊小姐,那是林有珠的老巢,就算晚上没人,明天白天也藏不住啊。”东山说道。
“现在看来,林有珠肯定是特务处的人,他设珠奥公司的目的,就是作为一个舞台演戏给我看。现在戏已经结束了,舞台上还会有人吗?”娄方怡说道。
“好吧,躲一时是一时,听小姐的。”东山听娄方怡说的有理,点头说道。
“走吧。”娄方怡说完,趴到东山身上,东山一跃而起,穿房越脊,躲过了路口的盘查,一路来到珠奥公司。
很顺利地从窗户里进入珠奥公司,东山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
二人悄悄来到二楼,又搜索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
“小姐判断正确,看来真是一座空楼。”东山道。
娄方怡低声对东山说道:“林有珠的办公室在三楼,里间有床,外间有长沙发,可以休息,咱去那里吧。”
“好。”东山答应一声,悄悄往楼上爬去。
刚上了三楼,东山忽然停下脚步,附在娄方怡耳边道:“有酒味!”
娄方怡一听,迅速蹲下身子,想了想说道:“屋里有人的可能性不大。要是有人,为什么大门上锁?为什么屋里不开灯?是不是林有珠晚上在这里喝过酒?”
“小姐,不可大意。我托着你,你看看里边的情况。”东山指了指办公室的窗户说道。
那是个小窗,开得很高,足有两米。
“好。”娄方怡答应了。
二人来到窗户底下,东山托起娄方怡,娄方怡慢慢凑近窗户,往里一看,正好看到两个人影。
一人像是女的,正在屋里来回走动,另一个是男的,坐在沙发上正喝酒。
娄方怡脚上用了用力,东山把她放下来。
二人退到楼梯旁,娄方怡小声说道:“有人,一男一女。”
“怎么办?看来这里也不能呆了。”东山急道。
“走,再找个地方。”娄方怡道。
她没有想到自己判断失误,林有珠屋里不但有人,而且还有两个人。
二人刚要下楼,忽然听到汽车声响,娄方怡走近窗户往外一看,见一辆轿车停到公司门口,有一个人正要推门下车。
“不好,又有人来了!”娄方怡焦急地说道。
二人还没有想到主意,就听到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
走是走不掉了,必须另想办法了。
“进去,制住女人为质,让男的把来人打发走!”娄方怡急中生智,对东山说道。
东山闻言立即行动,取出一根铁丝,在林创办公室门锁捅了两下,门锁就开了。
“林兄弟,你来了?”听到开门声,庞一萍兴奋地冲向门口。
可惜,迎接她的不是“林兄弟”,而是一个面带凶煞的陌生男人和一把冰冷的手枪。
“别动,动就打死你!”东山上前,一把搂住庞一萍的脖子,捂住她的嘴。
娄方怡进来,用枪指着呆若木鸡的张守正:“有人来了,要想保住她的性命,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说着,押着庞一萍进了里间……。
第三百二十五章 老鼠戏猫
娄方怡赌对了。
把女人控制住,男人果然没敢声张,顺利地把林有珠给打发走了。
林有珠走后,娄方怡冲到走廊上,听着林有珠的脚步声以不紧不慢的节奏下楼,锁门,并亲眼看到他从容开车离去,这才长吁一口气。
林有珠的离去没有半点异常,这让娄方怡长吁一口气。
回到屋里,娄方怡让东山继续控制住那女的,自己问那男的几个问题。
一问才知道,男的叫张守正,女的叫庞一萍,二人正是自己派出整个潜伏小组要营救的庞星汉的妹夫和妹妹。
这个发现,让娄方怡真是又惊又喜。
事到如今,她才真正了解了林有珠的真实身份,原来林有珠哪是什么大商人,竟是特务处情报科第一组组长林创。
让她感到心惊的是,自己不知何时暴露了身份,竟被林创玩弄于股掌之间。若不是自己暗伏了东山这枚暗子,提前设计好逃跑线路,恐怕现在已经是林创阶下之囚了。
同时这个发现又让她欣喜异常,因为如果把林创制住,自己和东山不但可以顺利逃出南京,而且还能把张守正两口子也带出南京。
有了庞一萍这个人质,接下来完全可以利用她与庞星汉的关系,重新派人策反朱道山。
如果自己这个计划能够实现,那自己的南京之行虽然损失了五名优秀特工,但也并不是毫无所获了。
她断定林创今晚不会去而复返,而他只所以把张守正夫妇藏在珠奥公司,说明他对这里的安全有信心。
所以,只须耐下性子等到明天晚上的到来,让东山藏在暗处将林创擒住,自己就可以成功逃脱了。
打定主意,娄方怡让东山把张守正和庞一萍双手双脚捆住,塞住口嘴,绑在外间的椅子上,让东山看住。
她自己则在走廊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一直到十二点,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娄方怡放下心来,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林创根本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于是,她回到屋里,叮嘱了东山几句,自己去到里间,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她赶紧起身,洗了把脸来到外间。见张守正和庞一萍都歪着头在睡觉,庞一萍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泪痕。东山也是点头打盹,虽然困得厉害,但依然在坚持。
“东山,你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他们。”娄方怡对东山说道。
“是,小姐。”东山把枪掖到腰里,起身伸了个懒腰,把林创拿来的包子、卤肉打开放到几上,又倒了两杯水,自己狼吞虎咽吃了五只包子,又捏了几块卤肉吃了,回里间睡觉去了。
娄方怡坐下来,把枪放到手边,吃了一只包子,吃了点水,也就饱了。
张守正和庞一萍被二人的动静给惊醒了,眼巴巴地看着原来应该属于自己的美味被别人给吃了。二人打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经历了一夜的恐惧之后,现在惧意稍减,饿意更盛。
娄方怡看到了二人眼里的神色,淡淡一笑,拿起一只包子走到庞一萍面前,放到她的鼻子前让她闻了闻香味。
见后者露出希冀和祈求的目光,娄方怡笑了,说道:“这些食物只够两个人用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说着,娄方怡走回去,把包子扔下,回身对庞一萍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但前提是你们要乖。”
庞一萍看着娄方怡那美得让人嫉妒的脸庞,渐渐失望,渐渐生出了恨意:“貌如天仙,心如蛇蝎,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
不知怎么,她把希望寄托到了还不怎么熟悉的林创身上:“林兄弟,快来救我们吧,只要抓住这个女人,老娘一定抓花她的脸,先饿她三天三夜,让她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
然而,出乎娄方怡预料的是,本当晚上出现的林创,却在太阳东升的时候现身了。
八点整,娄方怡忽然听到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她赶紧跑到走廊往外一看,却见林创的车停在了大门口,而林创正往下拿水果和饭菜。
娄方怡不及细想林创为何这时候出现,慌忙跑进里间,把东山叫醒:“东山,快,醒醒,林创来了。”
东山非常惊醒,骨碌一声爬起来,把枪拿在手里:“他怎么来了?还有别人吗?”
“没有别人,快,到门口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他,让他把我们送出去。”娄方怡赶紧说道。
“是。”
东山答应一声冲到外间,持枪守在房门门口,娄方怡则走到庞一萍身后,用枪指住庞一萍的后心。
这里刚刚准备好,就听到了林创上楼的脚步声,不多时就传来了敲门声,同时就听林创喊道:“是我。”
东山左手倏地拉开门,当看到惊讶万分的林创后,枪口立即对准了他的胸口。
东山见林创双手各提了一兜东西,满脸惊愕,连忙喝道:“进来!”
把林创拽进屋,东山先下了林创的枪。
“娄……,娄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林创进屋,看到了娄方怡,也看清了屋里情形,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咯咯咯……,林创,林组长,别演戏了。真是造化弄人啊,你苦心孤诣地要捉我,没想到你却成了我的阶下囚。”
娄方怡咯咯笑着,走到林创跟前,用枪挑起林创的下巴,问道:“林组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
林创把手里的东西丢下,双手举起,故作镇静地说道:“猫捉老鼠,变成了老鼠戏猫。”
“哈哈哈……,这个比喻很恰当。林组长,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娄方怡问道。
“什么?”
“你这双不老实的手,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它们给砍下来!”娄方怡恨恨地说道。
“行,娄小姐,把他们夫妻二人放了,我送你们出城。到时候这双手你炖了也好,卤了也罢,悉听尊便。”林创镇静地说道。
“死到临头还不忘怜香惜玉,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啊。可惜,本小姐不会如你的意,哼!”娄方怡轻蔑地说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猫戏鼠
“娄小姐,庞一萍已经怀孕,你不能没有半点同情之心吧?何况他们夫妇无辜,你何必拉别人垫背呢?”林创说道。
“不行,他们我也要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留下他们给你的人报信罢了。走,送我们出城!”
娄方怡收起笑意,冰冷地说道。
“娄小姐,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外边有大量的警察和便衣,没有我,你们根本就出不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只要绑住他们不放,他们怎么报信?等有人发现他们,你们早就远走高飞了。”林创道。
“不行!”娄方怡断然拒绝了:“别这么多废话了,走!”
“娄小姐,我已经答应了她哥哥,请让我在临死之前完成这个承诺。”林创道。
“不行,再说一遍不行。你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娄方怡恶狠狠地说道。
“娄小姐,别这样,我知道出了城之后我不会活命,你们日本人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你若是不答应我的请求,那好吧,现在就开枪吧,早死晚死还不一个样?”林创平静地说道。
张守正和庞一萍听了二人的对话,心里非常感动。
尤其庞一萍,感动得流下泪来,心想:“林兄弟真重感情啊,自己面临性命之危,却还不忘救我们的性命。若苍天有眼,让我们都活下来,日后一定加倍报答林兄弟。”
张守正在感动之余,却是听到了“日本人”三个字,心道:“这位娄小姐原来是日本间谍啊。日本人心狠手辣,林创落入她手,被利用完以后,恐怕性命难保啊。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招?”
“林创,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娄方怡说道。
“你不敢,我现在死了,你们也逃不出去。娄小姐,他人无辜,何必多造杀孽呢?”林创道。
娄方怡瞪着双眼,想从林创脸上搜寻到什么,可惜林创面不改色,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眼神非常坚定。
权衡一番之后,娄方怡终是下了决心:“好吧,我放过他们。不过,你要老老实实,不要耍花招,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走!”
娄方怡推着林创往外面走。
林创走到门口时,回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张守正和庞一萍一眼。
这一眼好像是告别,也好像是安慰,反正意味无穷,让逃出魔掌的夫妻二人顿时泪好泉涌。
“如果你们不想被人发现,就把枪收起来。”往楼下走的时候,林创说道。
“姓林的,老实一点,就算没枪,老子也能一拳要了你的性命。”东山说道。
说完,把枪放到腰里,用衣服遮住,同时拉住林创的手。
娄方怡知道东山的功夫,这么近的距离,林创完全不可能逃出东山的掌握,于是也把枪收了起来。
走到楼门口,娄方怡打了手势,东山拽住林创。
娄方怡走到门口往外看一看,见除了林创的车,大街上行人稀少,没有看到警察。
再看林创的车,车窗全被窗帘遮住,看不清车里的情形。
“为什么拉上窗帘?车里有人?”娄方怡问道。
“车里放着饭菜水果,不拉上窗帘让别人看到我怎么说?”林创回道,脸上的神情现出不屑来,似乎很看不起娄方怡这弱智的一问。
娄方怡想了想,觉得林创所言有理。
她不相信车里有人。
因为林创若是发觉了异常,昨天晚上就带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把钥匙交出来,我开车。”娄方怡道。
娄方怡从林创手里接过车钥匙,对东山说道:“让他走在前边。”
东山一直拉着林创右手,而他的左手一直高举着。
听了娄方怡的命令,东山松开林创的右手,同时命他把左手也放下来:“姓林的,再次警告你,别耍花样,若有异动,老子先取你性命。”
“啰嗦!”林创冷哼一声,走出楼门,东山、娄方怡紧紧跟在他后面。
走到车前,林创站住,等娄方怡去开车。
就在这时,西边开来一辆轿车。
在娄方怡走到前车门正准备打开车门时,那辆轿车鸣了三声喇叭:“滴滴滴!”
第三声喇叭声音刚落,林创倏地下蹲,紧接着就听北面楼上传来“叭”的一声,东山额头中弹,“扑腾”一声,像装满粮食的麻袋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车门打开,高阳从车里跳下来,用枪指着娄方怡:“不许动!”
那辆轿车加速冲到娄方怡背后,猛地一踩刹车,常发财从车上跳下来,用枪瞄准娄方怡后背。
变起突然,娄方怡亲眼看到东山额头被子弹打了一个血洞,就在一愣神之间,她哪里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两支枪指住了,不,是三支枪,北面楼上那里肯定还有一支枪对准了自己。
娄方怡心思电转,放弃了抵抗或者逃跑的打算。
林创冲上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制让她张开嘴,检查了一下她的牙齿,没有发现假牙。
又要去捏她衣领时,却发现她穿的是旗袍,没有衣领。
竟然没有衣领?捏什么捏?
“林创,我不会死,最起码我不会自己找死。”娄方怡笑道。
“娄方怡,落到我的手里,最好不要抵抗。可能你并不知道,我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每个被我抓到的日本间谍,都会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也不例外。”
林创说完,炫耀地把双手举到娄方怡面前:“让娄大美女失望了,它们还好好的。”
短短的几分钟,二人的角色已经互换。
林创在用一种戏谑的口吻玩猫戏鼠的游戏,而娄方怡则表演着云淡风轻。
所不同的是,林创胸有成竹,镇静不是装出来的。
而娄方怡则是心下惴惴,所谓的云淡风轻,不过是不愿意在气势上输给林创而已。
纪老六提着狙击步枪从美华公司急匆匆冲过来,而蛇组另一名成员曲茹冰则款款地从林创车的另一侧车门走下来,手上拿着一副手铐。
“清理现场,把她押回去。”林创命道。
曲茹冰给娄方怡戴上手铐,和纪老六、高阳把她押上常发财开的车,往特务处而去。
林创则赶紧进了珠奥大楼。
他要继续扮演侠义英雄角色……。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仗义不淑女
回到办公室,林创推开门,见到了庞一萍焦急的眼神,而她的丈夫张守正正极力地想挣开手上的绑缚。
林创赶紧给二人松了绑,安慰道:“没事了,这回彻底安全了。”
“哇……。”庞一萍身体重获自由,百感交集,搂住丈夫大声哭了起来。
张守正眼含热泪,轻轻拍了拍妻子,说道:“一萍,别哭了,别让林组长笑话。”
庞一萍听了丈夫的话,渐渐止住了哭声。
“林组长,两次救我夫妻二人之命,真不知道如何报答。”张守正安抚住妻子,站起来冲林创深深一躬。
“老张,请起,不要多礼。”林创赶紧扶住他,不让他拜下去。
“林兄弟,怎么回事啊,我都给闹糊涂了。”庞一萍擦擦眼泪,问林创。
“嫂夫人,快请坐,喝口水,我给你们慢慢解说。”林创把庞一萍扶起来,让她坐到沙发上,张守正赶紧给妻子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是这么回事。劫持你们的是两名日本间谍,女的叫娄方怡,在中央日报社当日语编辑,男的是他的警卫人员,叫东山。我怕伤到你们,同时也怕你们的行踪暴露,所以,才想了个法子把他们引出大楼,把东山打死,把娄方怡给活捉了。”林创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我还是没弄明白。林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劫持了?”庞一萍问道。
林创看了一眼张守正,二人相视一笑,说道:“往日我来送饭,都是你抢先开门,而昨晚是老张开的门,而你不但没露面,而且连个动静都没有,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同时,老张给我了一个暗示,我当即明白有人劫持了嫂夫人。再加上特务处正在四处搜捕娄方怡,除了这座楼之外,外边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些因素合到一起分析,不难得出劫持之人就是娄方怡和东山了。”林创回道。
“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动手?”庞一萍又问了一句。
“没有办法。我们已经知道,东山身上有功夫,对付他,只能用狙击手,远程打死他。如果晚上动手,由于光线问题,难以瞄准,狙击步枪派不上用场。如果强攻的话,难免会伤到你们夫妇。”林创答道。
“噢,明白了。林兄弟,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亲自过来?你不怕他们伤害你的性命?”庞一萍问道。
“没有办法。为了保证你俩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保证你们的行踪不暴露,我只能冒险一赌,赌他们为了逃命,不会伤害我的性命。所幸,我赌赢了。”
说完,林创露出胜利的笑容。
“谢谢,谢谢林兄弟,为了我们夫妻的安全,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大恩不言谢,但是,除了一下谢字,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庞一萍感动地说道。
“林组长,我们是不是要赶紧离开这里?”张守正问道。
“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娄方怡被捕,在得到她的口供之前,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林创说道。
“可是,我们走了,你不是更危险?”庞一萍显然没有丈夫想得深远,一听自己夫妇的行踪有可能从娄方怡的嘴里暴露,连忙问道。
“先把你们送走再说。至于娄方怡,我再想想办法让她闭嘴,就算她最后招出你们来,只要在这里搜不到你们,我也有办法硬扛。”林创皱了皱眉,说道。
张守正看出来了,林创其实很忧心这个问题。大概是怕自己夫妇担心,所以才说的很轻松。
他最明白这里面的事了,哪那么容易硬扛?
“林组长,处座那里你不容易过关的。”张守正摇了摇头说道。
林创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什么不容易过关?”庞一萍没明白丈夫的意思,又见林创一副落寞的样子,转过头问张守正。
“一萍,林组长放走了我们,处座肯定会知道。林组长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处罚,真是不好说。轻者革职查办,重者就得坐牢。以我在看守所多年的经验判断,处座不管你有多大功劳,只要发现你有异心,立即就会革职拿问。”张守正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怎么办?”庞一萍着急地问道。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我交出去……。”张守正说道。
一听这话,庞一萍没有任何犹豫,站起来,坚定地对张守正说道:“守正,报恩不能光嘴上说说而已。林兄弟舍命救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你跟林兄弟去吧,我会把孩子生下来,把他抚养成人,等你回家。”
“我靠,什么意思?舍夫报恩?这是什么戏码?这个私德不淑的女人竟然这么仗义?真是想不到啊。”林创一听庞一萍竟然说出这么大凛然的话来,不禁一惊。
本来想感动他们,没想到林创被感动了。
“不不不,嫂夫人,你听我说,此事断不可行。第一,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言而有信。我救你们是为了完成对朱部长和令兄的承诺,再把老张送进监狱,不但毁了我的信誉,也让我背负很重的道义债;第二,实话告诉二位,别看我是处座的学生,其实我并不得其信任,主要原因在于我是山东人,不是浙江人;第三,你现在怀有身孕,你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吧?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顶多被关上一年半载,并无大碍。”林创赶紧说道。
“不行,林兄弟,你要是被关起来,我们两口子得内疚一辈子。”庞一萍坚持道。
张守正一言不发。
林创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怎么不说话?难道他还不如一个娘们有见识?”
“嫂夫人,不要多说了,我意已决。”林创说道。
“一萍,林组长说的对,咱们走吧,别让林组长为难了。”张守正看了林创一眼,眼里满是愧疚,随后对庞一萍说道。
“守正,你怎么这么自私?”庞一萍推了丈夫一把,一脸不悦地说道。
“我放心不下你和孩子……。”张守正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