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下马威
司兽氏族的争论持续到了深夜，三派之中第二派和第三派观点相似，因此第一派认为要坚决消灭长弓氏族对自己驯兽经验觊觎的人很快就淹没在汹涌的反对声中，第二第三派其实很接近，因此在消灭了那些激进派之后，两派就路线开始了商议，最终族长熊脘拍板决定明天将长弓氏族的人请来，先恐吓一番，最好能诈出对方的底线，从而争取最大的利益。
“简直就是胡闹！”身为主要掌管驯兽的驯兽长老虎班和支持他的人一脸铁青的回到氏族的驯兽场，对于族长熊脘的决定，他们相当不满，“我们司兽氏族的核心就是驯兽的经验，如若为了眼前的利益就出卖这些经验那等到长弓氏族掌握了驯兽术，那到时候我们氏族的地位如何保持？”
“可恨，族长肯定被那些人拿着交易的好处蒙蔽了。”
“什么蒙蔽了，熊脘那个老家伙是怕了。”虎班冷笑两声，“养尊处优的生活过的久了，就不想放弃了，为了这种奢侈的生活继续下去，哪怕付出再多，他也会同意的。”
“不会吧？”被虎班的话吓了一跳的其他人迟疑的问道。
“怎么不会？”虎班反问，“你看他们这几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他们还以为氏族是那个实力强大的氏族吗？不说长弓氏族这个想要谋求我们氏族根基的氏族，就说其他签了契约的三个氏族，这半年以来他们送来几只小兽？”
“是啊！”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虎班的分析，“那虎长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哼，明天让战士们全副武装，把那些最近才弄到的金属武器全都装备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长弓氏族能知难而退了。”虎班抬头看着夜空，颇为无奈。
“是！”
夜晚在每个人不同的心思中很快过去了，长弓氏族想要司兽氏族驯兽经验的传言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已经人尽皆知，对此，大多数人是不信的，就算是知道了事实的各个氏族高层对此事也是嗤之以鼻，一个边缘的氏族也敢觊觎司兽氏族最宝贵的驯兽经验，真是不知死活。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王宫风平浪静，王好像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没有申饬长弓氏族越界，也没有对司兽氏族有任何表示，而司兽氏族的举动也让人看不懂，他们并没有上门压迫长弓氏族，反而派了交易长老来请长弓氏族的领队张山前往司兽氏族议事。
“我们长弓氏族真的没有觊觎贵部驯兽经验的想法，只是蜂蜜难寻，禾谷难搬之下想到了贵部的牛羊。”张山一路上都在和司兽氏族“解释”自己的难处，而司兽氏族的交易长老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发表任何意见，这让张山有些摸不准司兽氏族想干什么。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司兽氏族，刚进大门，张山等人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就很凶悍的司兽氏族战士身披虎皮，熊皮等猛兽的皮毛，脸上都画着战争时的图腾文，一脸的杀气腾腾。
相比张山等人的不解，张岩对于对方摆出来的阵势丝毫不惧，对方越是在现在表现的凶猛，他们的底气就越不足，虽然张岩对他们拙劣的演技不屑一顾，但是对于他们的武器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是青铜！？”张岩看着各类造型原始的青铜武器内心很是震撼，这个时代就已经有青铜出现了吗？
“贵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内心颇为不平静，但是张山面上却波澜不惊，“来的路上我就已经解释过了，要是贵部觉得我们的交易要求冒犯了你们，那你们可以直说，大不了我们多跑几次，还能多换一些粮食用来过冬。”
“张山兄弟不要见怪，”看着作势要拂袖而去的张山，交易长老急忙拉住他，“毕竟贵部这一次想要交易的东西是我们司兽氏族最重要的东西，族人有些怨言也是不可避免的吗。”
“既然贵部的怨言这么大，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张山看着依然在耀武扬威的司兽氏族战士，语气冷淡。
“都下去，这是我们氏族的贵客，不要无理。”感觉差不多的交易长老对着战士们摆摆手，但让他愤怒的竟没有一个人听自己的，战士们依然站在原地。
“看样子，贵部族人的怨言比长老你说的还要大上不少啊。”看着因发怒而脸色通红的交易长老，张山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好了，都下去吧，不要吓到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交易长老就要爆发的时候响起，而听见这话的张山等人纷纷皱起眉头，看向从这些战士身后走出来的一脸嚣张的老者。
“虎班，”看到从战士们身后走出来的虎班，交易长老不由的怒目相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面对交易长老的质问，虎班一脸淡然，“只是给不守规矩的氏族一点教训罢了。”
“就靠这些只会摆架子的废物？”张山还未开口，张岩已经率先反击。
“小鬼！你说什么？”虎班眯起了双眼，眼神中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没什么？”张岩没有丝毫畏惧，“我是说你们都是只会摆架子的废物。”张岩的脸上满是不屑，“你们已经多久没见过活的猛兽了？相比我们这些每日都要和猛兽较量的乡巴佬，你们的战士除了会摆架子，还能做些什么？”
“小鬼，不要太自大了！”虎班的双眼怒睁。
“是吗？”张岩看着对方，丝毫不在意对方那杀人的眼神，“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实话总是伤人的。”
“哈哈哈，可笑。”虎班看着张岩大声的笑了起来。
“紧张的人总是试图用笑容去掩饰，”张岩掏了掏耳朵，“听你笑的这么大声，看样子我的话你好像是认同的。”
“哼，张山，他是你们长弓氏族的代表吗？”虎班不在和张岩纠缠，哪怕最后赢了也只会让别人说他以大欺小而已。
“虎长老这样认为也可以。”张山的话让虎班身形一顿，继而大摇其头。
“开什么玩笑，他不过就是个未成年的小鬼罢了，如何能代表偌大个氏族。”
“虎长老有所不知，”张山看着锋芒毕露的张岩，无声的笑起来，“这个小子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们长弓氏族又一个天赋神弓手，有祖先庇佑的他如何不能代表氏族？”
“什么？”这下就连一直对虎班不满的交易长老也下意识的看向张岩，“怎么可能？各个氏族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天赋觉醒者了，这不可能！”
“也许是祖先不忍我们长弓氏族继续这样艰难下去吧。”张山看着二人，“顺便说一句，这蜂蜜也是这个小子第一个发现的，所以对于他能代表我们长弓氏族你们不应该怀疑。”
“我还是不信！”虎班大喝一声，声音满是不满。
“那就拿吧弓来吧，”张岩虽然不明白张山为什么要说出自己是天赋神弓手的事，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不能让人看扁了。
第四十章 双赢？
从训练场上出来之后的虎班和交易长老一脸颓丧，特别是虎班，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天赋神弓手，但对方对弓箭的使用已经不是简单的技巧了，而是更高层次之上的术，虽然很多长年训练使用弓箭的人能够达到这个境界，但看着对方那明显只比弓高了一头的身形，他们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天赋神弓手，这让本来想着教训一下长弓氏族的虎班再也没有了心思，要是他懂成语的话，弄巧成拙应该是最能体现他的想法的成语。
最难的一关度过了，接下来的事就好解决了，对方已经觉醒了天赋神弓手，那对于驯兽经验他们的确是已经不需要了，想来对方是真的只想交易一些牛羊，而张山的所作所为似乎也印证了他们的想法，长弓氏族可以将蜂蜜统一交与氏族交易，甚至可以将蜂蜜的秘密告诉自己，但只要求食草野兽的驯养方法，若是自己这方愿意将驯养好的牛羊幼崽交易给他们的话，长弓氏族只要这已经驯养好的牛羊的养殖经验，以及每年繁育好的幼崽。最终两个氏族签下契约：
一、司兽氏族可以优先交易蜂蜜，并在每年春季的交易中要交易给长弓氏族等值的牛羊幼崽。
二、司兽氏族用牛羊幼崽的养殖经验交换蜂蜜来源的秘密。
三、司兽氏族每年可以前往长弓氏族，以长弓氏族为基地去荒野中搜寻小兽，作为交换，长弓氏族可以交易得到一些青金武器。
前两项是双方事先都有所准备的，而第三项则是在张岩的坚持下签订的，而苦于无法得到足够数量的司兽氏族在仔细商议之后同意了张岩的要求，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清楚的，在荒野上有了长弓氏族这个能放心休整的前哨基地，被张岩嘲笑只会摆架子的司兽氏族的战士们就有了实战的用武之地，而付出的只是允许交易青铜武器的条件，双方都很满意。
看到契约签订之后，终于放下心来的虎班也不在本着脸，甚至一脸真诚的同张山等人道歉。
“虎长老也是为了氏族考虑，我们能理解你的顾虑。”张山笑着接受了虎班的道歉，“说实话我们氏族曾经是想要得到贵部的那些宝贵的经验的，”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虎班，张山没有丝毫愧疚，“毕竟贵部最近情况不好，但是最终我们却决定放弃，就是因为这个小子的出现。”张山拍着张岩的脑袋。
“好，张山兄弟是个心思坦荡的，既然你们敢当面说出来，那我老虎相信你们肯定是我们司兽氏族的朋友，以后就算我们司兽氏族败落了，那些驯兽经验也会教给朋友。”虎班看着一脸坦荡的张山不由的为他喝彩。
“哪有这么容易败落？”张岩颇有些嫌弃的看着虎班，“我在契约书加上去的第三条你们难道没明白？”
“明白，明白，”一旁的交易长老一脸感激的看着张岩，“还要多谢小友为我司兽氏族想到这样好的方法。”
“没什么，互惠互利罢了，我们也有好处，不是吗？”张岩对他眨眨眼。
“哈哈，小友说的极是。”交易长老看着张岩不由的大笑起来，继而颇为羡慕的看向张山，“贵部真是好福气。”
“祖先庇佑！”张山对着氏族的方向行了一礼。
从刚进门时的剑拔弩张到离开时的其乐融融，只能说利益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为了他人类可以你死我亡，也可以你侬我侬，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双方都能得利的方法。
“什么？”就在张山等人离开司兽氏族不久，急不可耐的族长熊脘打开了双方交换的兽皮卷，看着那简短的记载，熊脘不由的大叫起来，引得其他长老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对方记载的蜂蜜的来源。
“这蜂蜜真的是从这小虫子的巢穴中取出的？他们不会骗我们吧？”终于见到兽皮卷阵容的长老们和熊脘的想法相似。
“不可能。”熊脘最先回过神来，苦笑着解释，“我们可是用祖先发过誓的，在这点上他们不可能欺骗我们，尤其是。。。”熊脘顿了一下。
“尤其是对方刚刚出现一个天赋神弓手的情况下。”虎班接着熊脘的话说道，“谁有能想到这蜂蜜竟然如此常见呢？”虎班感叹着。
“好在对方还算仗义，没有趁机大咬一口。”
“我们不能去找这蜂巢吗？”有人见蜂蜜很好获得，不由的动了心思。
“不可本末倒置！”熊脘语气严厉，“虽然对方占了点便宜，但是对方还是为我们氏族的困境提供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冬天就快到了，那些边缘氏族也该来交易禾谷过冬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同意让氏族的战士以他们的氏族为基地去搜寻小兽，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个好办。”交易长老满口答应，“只要每个战士去的时候带着足够的禾谷，哪怕是没有契约，相信他们也不会拒绝的，毕竟我们只是在他们氏族边上建一个小型的营地，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影响。”
“是啊，除了长弓氏族，他们竟然放弃我们说的禾谷，只要允许交易青金武器，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虎班此时终于冷静下来。
“无所谓，反正青金武器已经越来越常见了，相信不久之后王就要开放青金的交易了，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司兽氏族的高层会议还在继续，而帮忙赶着三头牛的司兽氏族的族人则一边享受着昂贵的蜂蜜，一边回答着张岩的问题。
用一罐蜂蜜交换三头牛对双方来说都认为是自己赚了的生意，而放着能交换更多的羊却交易更昂贵的牛是张岩的主意，而让其他人不明白的是张山竟然不问原因就同意了张岩的想法，这让想要交易到更多食物的其他人心中颇为不满。
而此时的张岩却没空管其他人的想法，利用蜂蜜的贿赂，他将对方养牛的所有经验都问了出来，虽然这些经验都在兽皮卷中有记载，但张岩却更相信这些整日和牛羊打交道的一线养殖人员。
张岩将所有的内容详细的记录在兽皮卷上，让其他人颇有些心疼，要弄出一块适合书写的兽皮卷可不容易，现在却被这个不懂珍惜的小子用来记录已经有记载的内容，要不是张山拦着，张岩的头上早就不知道挨了几下了。
“多谢牛大哥。”眼见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张岩掏出一小块蜂蜜塞到他手中。
“这。。。”牛大看着眼前的蜂蜜有心想拿过来，却有些不好意思，一路上自己已经收到三块蜂蜜了，虽然每块都只有指头大，但明白蜂蜜珍贵的他真的不好意思再收张岩的蜂蜜了。
“不用客气，”张岩笑的很灿烂，好像丝毫没发现对方的局促，“这是给牛大哥的家人的，好东西也要让家人尝尝吗！”
“那就多谢小石头你了。”牛大咬咬牙，凑近张岩的耳边小声说起最后的经验，“这些牛已经是年纪偏大了，虽然它们老了，却都是氏族用来耕地的耕牛，小石头你要是能弄到耕犁的话，就可以。。。”
张岩在听到耕牛的那一刻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果然，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王都周围的田地又多，庄稼长得好，果然是用了牛耕的技术，不枉撒出去的那几块蜂蜜。
而看着咬耳朵的两人，其他人纷纷开始疑惑起来，这小子又要搞什么？
“多谢牛大哥，”见牛大说完想要走的张岩连忙道谢，“您说的内容太重要了，我一定要多谢谢你，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说完便跑向张山的帐篷，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小陶罐回到一脸好奇的牛大身边，“这是谢礼，您一定要接受。”
牛大看着张岩将自己手中的蜂蜜放进陶罐就已经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有心拒绝却被张岩推了回来。
“小心一些，这些蜂蜜您收下吧，没事的。”张岩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牛大一脸感激的抱着陶罐离开了营地。
第四十一章 真正的目的
送别牛大之后的张岩转身便看到了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张山张石，不由的一脸警惕。
“说吧。”了解自己儿子的张石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
“好吧，你们跟我来。”一脸无奈的张岩只好屈服于拳头的威胁，屋子里，本来就要他们帮忙的张岩一五一十的将牛大的话重复了一遍。
“牛耕！？”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两个大人不由的看向张岩，希望对方详细解释一下。
“王都氏族虽然人比较多，但不可能每个人都去田地里开垦田地，打理庄稼，但是你们也看到相比我们氏族里的田地，这王都四周田地又多，田里的庄稼长得又好，这里面就是牛耕的功劳。”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了牛耕，我们也能向王都氏族一样收获更多的禾谷了？”张山虽然不懂牛耕的道理，但他抓住了重点。
“嗯，只要掌握了牛耕的技术，我们氏族就可以开垦更多的田地，收获更多的粮食了，而且不用大肆扩张。”
“这么好的技术，他们竟然瞒了这么久？真是可恶。”张石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要是我们都能自给自足了，那王都这些氏族如何能用禾谷换来我们的兽皮、兽肉、兽骨？”张山虽然明白王都氏族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一脸的鄙夷。
“所以我才会执意要选这三头上了年纪的牛，就是在赌它们是合格的耕牛，现在看来，我赌对了。”张岩指着正低头吃草的三头牛，笑的很灿烂。
“嗯，这的确对氏族很重要，只要我们掌握了牛耕就不用发愁冬天的食物问题了。”张山高兴的拍着张岩，“你这小子又为氏族立了一个大功啊。”
“但是现在光有牛没有犁啊！”张岩躲过张山的手掌，“牛耕需要耕牛和耕犁，现在牛有了，犁却没有踪影啊。”说到这个，张岩颇有些遗憾，后世那么多种犁自己一个都没见过，毕竟自己长大的过程中连耕牛都消失在使用农用机械的农村中了。
“那只能去求我们的老朋友了。正好利用今天你给司兽氏族的办法来帮帮老朋友，相信他们会同意的。”张山看着一脸惆怅的张岩，不由笑着踢了踢他的屁股，“正好带你认识认识。”
“是神农氏族吗？”从张石嘴中听过一些的张岩好奇问道。
“对，就是神农氏族。本来还说休息一下再去拜访他们的，看来现在要抓紧时间了。”就这样屁股还没坐热的众人开始马不停蹄的前往神农氏族。
迎接张山的并不是族长稷谷，而是稷谷的儿子稷苗，毕竟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犯不上客客气气的，同龄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张山大哥好。”稷苗相比稷谷更文雅一些，并不像稷谷那样喜欢开些玩笑。
“稷苗兄弟。”张山同样回礼，但马上就凑到了稷苗身边，“这件事很重要，我要和谷叔谈。”
“难道你们和司兽氏族谈崩了？”稷苗一脸关心。
“没有，我说的这件事可对你们神农氏族很重要哟。”张山一脸轻松。
“好吧，”见张山不想多说的稷苗只好放弃追问，“要是不像你说的那么重要，小心我爹用拐杖抽你。”
“他老人家才不会抽我呢？他谢我还来不及呢。”张山一脸神秘让稷苗更好奇了，赶紧去通知自己老爹。
不久稷谷那张脸就伴随着骂声出现在张山身边，“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当了领队就拽起来了，还非要跟我谈？”
“谷叔，”张山被骂依然笑着回答，“实在是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得不跟你当面谈。”
“行了。”稷谷没好气的一挥手，颇有些好奇的看向张岩他们，“我早就听说你们这次来了五个小家伙，就是这五个吗？”
“谷爷爷好。”张岩他们按之前说好的一齐向稷谷问好。
“好好好！”稷谷看着小大人似得五个小娃娃不由的笑起来，“阿苗，正好带他们去见见小辈，多熟悉熟悉。”
“是！”稷苗领着五人向外走去，张岩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山的眼神制止了，只好跟着稷苗。
“好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说吧。”稷谷没有一丝族长的形象的坐了下来。
张山开始叙述和司兽氏族的契约签订的过程和结果。
“哦？”听到契约第三项的稷谷不由的眼神一亮，“这个方法到是不错，既不用泄露氏族的秘密，还能得到足够的小兽。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吧，我同意。”稷谷爽快的拍板，这种双赢的事没有谁会去执意反对。
“是，也不是。”看着稷谷疑惑的眼神，张山将耕牛的事说了出来。
“司兽氏族竟然敢将这件事说出来？”稷谷眉头皱了起来，“不是我不想把这个告诉你们，实在是这是王都氏族私下的约定，就连有心想要推广的王面对所有氏族的反对也只能低头。”
“我明白您的难处。”张山对稷谷所说的早就想明白了，“我们不是让您把牛耕的经验泄露给我们，只想您借一具耕犁给我们看一下，剩下的您什么都不用说。”
“狡猾的小子。”稷谷笑骂着，“既然你们连最难弄到的耕牛都弄到了，那耕犁算得了什么，等下你就用兽皮画一幅耕犁的图回去，哪怕是被其他氏族知道了我也能说是被你们不小心看到的吗！”
“您还说我狡猾。”张山也笑起来，“要是张远长老在，肯定要骂您老狐狸了。”
“嘿，说起那个老家伙，他现在怎么样？没死吧。”
“跟您一样活蹦乱跳的，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哈哈！”二人的谈笑声传出老远。
大人们在聊着不靠谱的天，小孩们则还在互相熟悉，虽然有稷苗压着，但张岩明显能感觉到对面孩子们的嫌弃，“看样子，两个氏族之间的友谊堪忧啊！”张岩心中吐槽着。
“这个给你吃，这叫蜂蜜，可好吃了。”就在张岩还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张岩耳边响起。
回过神来的张岩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女孩，更确切的说是一个萝莉，穿着丝麻衣服，扎着小辫的萝莉比起小水珠这样每日到处跑，打起架来比男孩子还暴力的女汉子实在是软萌可爱多了。
“小苗苗，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他这个乡巴佬吃？”就在张岩想要笑着谢过对方时，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让张岩其他四个小家伙都皱起了眉头。
“小建！”稷苗同样皱起眉头，“向小石头他们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小建的声音满是不服，“他们本来就是乡巴佬，你看他们还穿着兽皮，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小妹妹，你叫小苗苗啊？”张岩决定不和小孩子，尤其是一个没礼貌的小孩子浪费口水，还是眼前这个软萌的萝莉比较有意思。
“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啊，我才不是小妹妹呢。”萝莉开始傲娇了。
“对对，是我不对，你叫小苗苗是吧？”张岩急忙承认了错误。
“嗯，我叫小苗苗，你呢？”萝莉大方的原谅了张岩。
“我叫小石头。”张岩话刚出口，那一直看张岩不爽的小建再次开口了。
“果然是乡巴佬，连名字都这么土。”小建满脸的嘲笑。
“蜂蜜还是小苗苗你吃吧，”张岩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和萝莉聊着，“这蜂蜜我吃过太多了。”
“吹牛！”见对方不搭理自己的小建继续放着嘲讽，“连我们这样的王都氏族都吃不到几回，你这个乡巴佬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吧。”
“这蜂蜜就是我们五个发现的，我们吃蜂蜜的时候，你连听都没听过呢？”终于忍不住的女汉子小水珠不顾自己大哥的阻拦，终于爆发了，“还说我们是乡巴佬，你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没见过的，”突然想不起用什么形容对方的小水珠有些着急。
“井底之蛙！”眼见女汉子就要出丑的张岩只好停止和萝莉的友好交流。
“对，井底之蛙。”经过提醒的小水珠终于想起这个张岩曾经提到过的词。
“什么是井底之蛙？”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哎，连井底之蛙都不知道，真是没见识。”被打扰了的张岩有些不耐烦的走到井边，一指井底，“看见没有，那就是井底之蛙，它只能看见井口这么大的天，就以为天就只有这么大，别人告诉它天很大，它却嘲笑别人没见识，毕竟在它的眼中，天就只有这么大。”张岩比划一下井口，“你说是吧，小建。”
第四十二章 井底之蛙
“井底之蛙，哈哈，井底之蛙。”送走张山一行人的稷谷听到稷苗回报后不停重复着这四字成语，终于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不错，我们的确是井底之蛙啊，这王都不就是一口大井吗？氏族在这井中呆久了可不是就变成了这井底之蛙吗？”稷谷的笑容渐渐变成悲愤，“可悲啊，我们这些痴长了年岁的大人竟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清楚。”
“爹！”稷苗有些明了，“您是说。。。”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稷谷点点头，“你去召集长老们，今天这句孩子置气的玩笑话不能真的只当成一句玩笑话。”
“是！”
稷苗吩咐下去，不多时，神农氏族的长老们就聚集了起来，长老们刚开始就感觉到这次会议的奇怪，向来不愿多言的族长竟然先讲了个孩子玩闹的故事，但听完之后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各位想明白了吗？”稷谷一脸的郑重，和接见张山时判若两人，“虽然王都很好，但就像这个故事里说的那样，我们都在渐渐的变成井底之蛙，我们这一辈的老家伙还在荒野上闯荡过，稷苗这一辈虽然不如我们，但起码也算是参与过和三苗之间争斗的，那我们的孙辈呢，孙子的儿子呢，岂不是就像这个故事中说的那样逐渐变得认为天下只有王都这口井这般大了。”
“族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明白你不会对氏族不利的。”早有那些不喜欢动脑子的长老开始叫嚷。
“好。”稷谷见所有人都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便将长弓氏族的建议说了出来，“除开长弓氏族我觉得在其他边缘氏族也要同样建起基地，把氏族中成年的战士，药师都派出去，让他们看看天有多大，不要困于王都这口井，这样做还能收集到更多的药材，为此我们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每年都要拿出来的禾谷罢了，你们怎么看。”
“同意！”稍加思考之后，这群骨子里依然渴望荒野的老家伙们都同意了稷谷的看法。
“好，除了我们之外，司兽氏族也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明天我就去找熊脘那个老不死的，商议下一起能不能一起行动，哪怕是路上一起出发也能减少一些危险。”
“好！”听见还有同行的，长老们就更加放心了，两个氏族一个是驯兽，一个是制药，互相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完全互补，要是两队人马能一起行动，那危险将大大降低。
。。。
“哦，司兽氏族竟然和长弓氏族达成了这样的契约？”王宫之中还在等着司兽氏族反应的风听到手下的回报颇为诧异，“没想到本王还有被人利用的时候。”风感觉好笑的摇摇头。
“只能说长弓氏族太过狡猾，特别是他们提出的第三条，司兽氏族对于这条根本没有抵抗力。”明白被对方借势了高路心情有些糟糕，“要不要。。。”
“不用，”风打断了高路的话，“司兽氏族只要能按时完成贡献，那对于部落来说就是好消息，只要是对部落有好处，被长弓氏族借一借势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王仁慈！”
“三苗近年来越来越不安稳了，想来他们也快从上一次的战败中恢复过来了，所以现在的我们需要每一分力量来对抗他们。”风看着手中远方岗哨传来的兽皮卷，感慨万分，“这将是我成为王以来第一次接受考验，我希望这次我们能赢得漂亮。”
“属下明白。”高路点点头，“那王，需不需要开放青金的交易？”
“三苗人是否都已使用上青金武器了？”风的语气很平静。
“根据回报的消息来看，十之七八了。”高路语气有些沉重，“而部落中除了王都氏族之外对青金武器都知之甚少，到是长弓氏族这次有些意外的在契约中加入了交易青金武器的要求。”
“开放青金的交易，将青金武器加入交易的优先选项，通知冶炼工坊那边加紧生产。我要在下次开战时所有氏族的战士都能用上青金武器。”
“是！”
。。。
君臣二人就这样定下了青金交易的优先权，所以当张岩从王宫的交易中看到青金武器的时候忍不住骂了娘，“这绝对是老天爷看我最近太装逼而给我的惩罚啊！”张岩想起那两份发过誓的契约，心中有如万箭穿心般疼。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司兽和神农两个氏族的脸皮了。
就这样交易到三头老牛，五百斤禾谷，四十斤盐的队伍迎着朝阳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而除了因为深受打击而有些沉默的张岩之外，其他四个小家伙每个人都很激动，虽然王都很有意思，但第一次离家的他们开始想家了。
虽然长弓氏族离开了王都，但关于长弓氏族的各种传闻反而越来越多，什么天赋神弓手，井底之蛙的故事种种传闻让人记住了长弓氏族这个边缘的氏族。而跟长弓氏族牵扯最深的两个氏族则暗暗的达成了协议，等到春天到来的时候，两个氏族最优秀的战士将会联手踏上前往荒野的路程。
王都之中的传闻对于远离王都的长弓氏族队伍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此时的队伍之中最让人好奇的是躺在牛背上的张岩，短短几天的时间，看上去并不好惹的牛对张岩可谓言听计从，甚至张岩骑上它们的背也没有任何问题，而其他人最多只能赶着它们走而已，这让其他四个小伙伴羡慕不已，每个人都希望能像张岩一样骑在牛背上。为此他们许下了许多的不平等条约。
而这个时候当初不明白张岩为何要对那司兽氏族最普通的养牛人牛大那般客气的人终于明白张岩的聪明之处，前人记下的经验比起后世不断完善的经验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如果说当初的经验只能让牛不顶你的话，那到现在都已经发展出如何让牛对你言听计从的经验了。
“对，手不要抖。”看着一脸激动的小水珠，张岩忍住捂住双眼的冲动，耐心的教导着，在他的谆谆教诲下，就连最笨的大木头此时都能让老牛安心吃草了，却没想到冒出个小水珠这样的“天才”学生。
“啊，这难道又是对我装逼的惩罚吗！？”张岩看着歪过头的牛又不禁开始在心中哀嚎，“苍天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装逼了！您就大人大量绕过我这只小虫子吧！”
第四十三章 原始时代的洗发水
秋收，从农业雏形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为了整个神州大地最重要的事，哪怕是进入工业社会，这件事依然是至关重要，而且除非人类进化成能直接吸收能量的物种，否则秋收依然将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几件事之一。
面对这关乎到氏族冬天口粮的秋收，长弓氏族在盛大的祭祀过后，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收获，一如往年，可是不同往年的是今年住持祭祀的变成了还未成年的小石头，所有人都以为祭祀肯定是发疯了，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仪式交给人尽皆知的惹祸精，但是仪式开始后质疑的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谁不想不到，看上去并不靠谱的惹事精一板一眼的进行着祭祀仪式，没有任何手忙脚乱，更没有任何的错漏疏忽，甚至比起祭祀更充满活力。而力排众议，被族人认为是一意孤行的祭祀看着祭祀台上的张岩眼中满是欣慰，他已经老了，上一次因为蜂蜜而举行的祭祀仪式就要了他半条命，这次步骤更多的秋收祭祀仪式就更让他发愁，他累到了无所谓，就怕在仪式进行的时候扛不住破坏了祭祀，那可是对神的大不敬。好在有一个好徒弟啊！祭祀在心中感叹。
祭祀仪式在张岩这个新手祭祀的最后一句祷词念完之后宣告结束，男女老少便拿着各类石器开始了收割，虽然田地不少，但架不住全族老少一波流，不到太阳西斜黄灿灿的禾谷就已经被弄到了各种容器之中，这种热火朝天的景象让张岩不由的想起自己前世小时候在农村秋收时的场景，相比前世，现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落后，也就是人多地少，才能在一天之内干完，而收获的禾谷比起前世的小麦水稻更是不堪，如此多的地，竟然只收获了不到三千斤的粮食，只够氏族两百来人喝粥的，好在蜂蜜换来了不少的粮食，每个人看到粮仓中满满的粮食都很激动，每年冬天都要挨饿的他们明白今年肯定不会再挨饿了。
比起只能看到眼前粮食满仓的族人，高层们都对张岩他们带回来的那三头牛感兴趣，耕种长老张秣更是催促着工匠按照图纸抓紧打造耕犁，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牛耕，可惜牛大爷们根本不听他的，然后熟练掌握使唤耕牛五个小家伙就成了宝，就在刚刚收割完的田里开始了第一次牛耕，虽然还是最原始的二牛抬犁，但对于这些第一次见识到牛耕的老人来说无不激动万分。
“你们现在就是他们的师父了，”张虎将负责田地的人全部集结起来，和颜悦色的看着正和牛交流感情的四个小家伙，“你们一定要放下手段去向着四个小师父学习如何养牛，如何使唤牛，我希望等到春天开始耕种的时候你们都能熟练的使用牛耕法耕地。”
就这样，在张虎和张秣的强硬命令下，大木头等四个小家伙成为了几十个大人的师父，走在氏族中别提有多神气了，而最先掌握这一切的张岩却没有兴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秋收的粮食入仓，冬天就快来了，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毕竟还未下雪，人类的活动并不太受影响，相比被其他人笑话的耕作人员，其他的各个工种还是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因为强制交易而得到的青金武器就吸引了一拨人的目光，之前制作各类石制武器的工匠。
金属武器比起石器在韧性、锋利程度、甚至坚硬程度上都有很大的提升，只是刚出现的现在比较珍贵，一罐蜂蜜除了四十斤的盐之外就换来了五把青金武器，因为制作工艺的落后，现在的青铜（也就是青金）武器都无法做成类似剑这样的武器，所以这五把武器有三把是斧头，另两把则是很短的匕首，一路上战士们都挨个试过了青金武器，虽然很锋利，但是比起斧头，匕首这种只能近身使用的武器，战士们更喜欢长矛、弓箭这一类能在安全的距离上对付野兽的武器，因此青金武器对他们来说虽然很新奇，但并不实用。
得到意见的工匠们便开始想着如何将这青金斧头和匕首改造成战士们喜欢的武器，但是并不明白青金武器是如何打造的他们面对这比石头还要坚硬的青金就像老鼠拉龟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
对于这些张岩并不清楚，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知道青铜是怎么得来的，最多出个用火烧的常见方案。现在的他除了去和祭祀学习各类祭祀仪式以及去训练场上训练射术之外，每天都在树林中穿梭，皂角已经可以收获了，但心中的急迫感让他顾不上实验皂角的效果，每天在河边他都要实验各种树枝燃起来的烟，每天都弄成大花脸，但功夫不负有心，实验了几天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那种树枝。
“现在就只等狩猎队最后一次狩猎的成果了。”看着眼前正冒着烟的火堆，张岩颇为期待的自言自语。
终于解决了眼前难题的张岩此时终于有时间来清洗一下头发了，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了一个夏天和一个秋天。
最近在头疼如何处理青金的张石发现了自己儿子的不正常，因为自身问题没解决的他本来不想多事，可是看着张岩将不知名的植物果实掰碎了放进陶罐里煮的他不得不过问了。
“这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毒啊，你就放进去煮水喝？”张石看着盖上陶罐的儿子，语气严厉，“上一次蜂蜜算你运气好，你以为先祖次次都能保佑你啊？赶紧倒掉。”张石边说边下手，吓了张岩一跳。
“谁说我煮这个是用来喝的了？”眼见自己劳动成果就要被破坏的张岩急忙拦住自己老爹。
“不是喝的，那用来干嘛？”张石一脸不信的看着儿子。
“用来洗头的。”张岩老神在在。
“洗头？”张石楞了一下，继而回忆起几幅画面，“你夏天时用树叶洗头惹笑话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在想这件事？”张石想起隔壁的嘲笑声，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次不一样了。”张岩语气很拽，“这回我有把握，”看着张石一脸严重怀疑的样子，张岩摆摆手，有些无奈，“算了，等下你看过就信了。”
在张石的怀疑呵张岩的期待中，原始社会的洗发水终于煮好了，小心翼翼的用丝麻过滤之后，张岩在张石“败家子”的眼神中开始了穿越来之后第一次痛快的洗发经历。
泼掉最后一次清洗头发的水，张岩摸着终于顺滑的头发，满意的点点头，果然用了几千年的皂角是很有效的，下次可以试试用皂角水洗澡。
“你这洗完也没什么变化吗？”看着一脸满足的儿子，张石不屑撇着嘴。
“这还有不少，你亲自试一下就知道有多舒服了。”张岩看着张石那头打结的头发，不禁语气诱惑的对老爹推销。
“舒服？”张石摇摇头，“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看着坚决拒绝的张石，张岩笑了起来，“您在发愁的时候头发不痒吗？现在可是治疗您头痒最好的机会哟，您确定不要试试吗？”
听到张岩的蛊惑，张石感觉头皮忽然痒了起来，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妥，继而嘴硬的威胁起张岩，“要是我洗完还痒怎么办？”
“任你处置，您想打多少下屁股就打多少下。”张岩信心满满。
“好！”张石点点头，“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硬气。”
第四十四章 又被没收了
张岩的屁股最终逃过一劫，但他的那些皂角就没那么好的命了，头发还未干的张石又一次抱起好东西前往弓长张山的家，留下颇为惆怅的张岩看着张石因为速度太快而飘起来的“秀发”消失在拐角。
张石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终于回到了家，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什么皂角有这个效果的？”张石吃着已经冷下来的粥开始询问张岩，“是不是先祖在梦里告诉你的？”
“族长说什么了吗？”张岩没有回答张石的话，“您没把我能梦见先祖的事说出去吧？”
“什么先祖？”张石眨眨眼。
“那就好，”张岩松了口气，“其实我夏天就知道了这个叫皂角的果实有这个效果了，但是这东西和其他果实一样要秋天才能采摘，还要晾晒，所以。。。”
“我知道了，”张石点点头，“既然先祖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干嘛还要用那些树叶去洗头啊？”张岩没有把话说完，张石自然认为这一切都是先祖告诉自己儿子的。
“因为先祖说除了这皂角之外还有一种树的叶子也有这个效果，但是树叶不像这皂角这么好辨认，我只有一种种试了。”张岩顺着张石的话圆谎。
“没找到？”
“当然了，”张岩摊开手，“要是找到了我何必要等到皂角成熟？，您说是吧。”
“也是，”张石点点头。
“那族长对于这东西怎么看？”张岩现在比较关心他的皂角能不能要回来，“要是没什么用，就还给我吧。”
“族长是觉得没有用，”张岩眼神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去，“可是弓长认为王宫里的王和王妃以及那些大氏族的头头们会很喜欢这东西，尤其是王妃和那些夫人肯定会对这东西喜爱万分的。”
“那就是说又一点没留下？”张岩做着最后的努力，“起码给我留下一些吧，为了这个我可是等了有半年时间啊。”
“你再去摘一些不就行了吗？”张石看着张岩心疼的模样，一脸的鄙视。
“哪还有啊？”张岩继续哀嚎，“您不知道为了这些皂角我跑遍了整片树林才找到那么一棵树，就算有也不在氏族周围啊，我怎么摘啊，要不您放我和狩猎队一起去荒野上找找？”
“又说屁话。”张石生气放下手里的碗，“为成年的族人不许出氏族这是规矩，上一次让你们跟着交易队伍去王都已经是族长破例了，这次你还想跟狩猎队去荒野中，不要命了？”张石怒气冲冲。
“那您就把我的皂角拿回来，哪怕是一半也行啊。”张岩一摊手，“反正东西是我发现的，上次蜂蜜就算了，总不能次次都让我吃亏吧。”
“看你那小气的样子，”张石没好气的训斥着张岩，“没有氏族给你提供安全的保护，充足的食物，哪有你发现蜂蜜、皂角的机会？”
“就算您说的对，可是总得给我留一点吧？要不然以后发现其他东西了谁还拿出来。”张岩觉得为了以后的日子不能松口。
“也就你这臭崽子心思多，”张石一脸嫌弃的看着张岩，“氏族里的其他人发现什么了肯定会马上交给族里，你以为都像其他人你一样小心眼啊？”
“爹，”见正面无法突破，张岩决定侧面迂回，“您也试过用皂角水洗头了，洗完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你想说什么？”张石一脸警惕的看着瞬间变脸的儿子，“我告诉你别想歪主意，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怎么是歪主意呢？”张岩急忙凑到张石身边，“您看既然您也试过了这个效果了，您就不想族里的其他人都试试这个效果？特别是那些快要嫁人的姐姐们，这么好的东西当然要给族人先用着啊！”看着开始思考的张石，张岩继续“加料”，“再者说了，就算我们把这东西拿到王都里卖了，人家也得认啊，您想想干干净净的和脏兮兮的交易队伍对王都氏族哪个更有说服力？我们先用着，肯定看上去比以往更干净，这时候在趁机跟他们说这都是这皂角的功劳，他们肯定会信的，您说是吧？”
“嗯？”张石沉吟着，虽然张岩的话很符合逻辑，听起来也很有说服力，但是以往的经历让张石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想了半晌，张石决定明天找张山参谋参谋。“我考虑考虑，等到明天跟族长他们商议商议再说。”
“好嘞！”张岩对张石的决定很满意，他相信族中的聪明人肯定同意自己的说法，只是可惜没法去嘲笑那些曾经嘲笑自己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一夜都没睡踏实的张石早早的就顶着黑眼圈出门了，他虽然认定张岩的话肯定有猫腻，可是思索了半夜都找不出漏洞，只能找比自己聪明的张山去解惑。
“嗯，”听完张石的叙述，张山同样陷入了思考，但马上就想明白了张岩的意图，“小石头的想法很好，虽然有些私心，但对氏族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我觉得可行。”
“您也觉得他说的对？”张石见张山和自己想法一致不由的高兴起来，看样子自己还不是太笨。
“当然了，”张山看着自己副手的熊猫眼，不由的笑了起来，“要是交易这个用来洗头的我们都脏兮兮的，又怎么说服那些本来就看不起我们的王都氏族呢？只有让他们亲眼见识到效果，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那。。。”
“我们现在就去族长那里，说明情况，今天就把那些皂角发给各家各户，让族人们都享受享受。”张山看着欲言又止的张石，拍板决定，“过几天，狩猎队入冬之前的最后一次狩猎就要出发了，正好可以让他们在荒野上找找小石头说的皂角树，我想族长肯定也有这个想法，估计等下就要让小石头带狩猎队的战士去看看树林里的那棵皂角树长什么样子了。”
张石点点头，跟着张山去往族长张虎的家。
张虎很快就明白了张山的意思，吩咐粮仓的人在各户来领粮食的时候把皂角分发下去，并给他们讲解一番使用方法。
人口少的好处还是有的，两百来人的氏族很快就得到了皂角，在半信半疑之中，整个氏族开始了集体洗发活动，尤其是那些快要能出嫁的少女，正是最爱美的年纪，洗完之后都迫切等待着效果，而等到头发干了之后，整个氏族就没人再怀疑皂角的功效了。
第四十五章 冶金？
狩猎队又一次踏上了下雪前最后一次的狩猎行程，不同于担负着往年要捕猎到足够猎物的责任，这一次在食物已经足够支持氏族熬过冬天的情况下，这一次的狩猎更像是一种对传统的延续，这是所有人的想法，但是皂角的发现，让狩猎队又多了一项任务，短短半年的时间狩猎队增加了两项额外的任务，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事，狩猎队任务的增加往往代表着氏族新的发现，新的发展，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多出两项长弓氏族独有的任务，让走在传统狩猎路线上的战士们有种不真实感，可是看着有的同伴上那因为没过滤干净而留在头发上的皂角碎屑，战士们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狩猎队行动速度很快，不同于往年直扑猎物众多的谷地的行程，这次的行程是围绕着已经发现的蜂巢，一直担心蜂巢情况的氏族高层嘱咐狩猎队对于每个蜂巢都要仔细检查，若是发现蜜蜂大量死亡的情况，还要把带在身上的蜂蜜塞回蜂巢，哪怕蜂巢没有太大的损失，也要适当塞一些，要求就是把带上路的蜂蜜全部塞回蜂巢。
“队长，”检视完最后一个蜂巢的战士开始向张熊汇报蜂巢的情况，“这个蜂巢情况还不错，应该是因为这里花一直都开放的原因，所以没看到有蜜蜂死亡的情况。”
“嗯，那就好。”张熊点点头，一脸郑重，“蜂巢对氏族的重要性，大家都明白，虽然这个蜂巢情况还不错，但是不能大意，蜂蜜塞回去了吧。”
“塞回去了。”对方点点头，“希望明年还能有足够多的蜂蜜。”
“队长，队长！”就在张虎还想叮嘱几句的时候，狩猎队的哨探大喊着跑过来，“队长，我，我，我们找到那什么皂角树了。”他一边喘息着，一边报告好消息。
“真的吗？”本来还在头疼皂角树稀少的张熊急忙托住他，“发现几棵？”
“就两棵。”终于缓过来的哨探伸出两根手指，“这皂角树真的太少了。”他语气有些遗憾。
“找到了就好，哪怕一棵都是好的。”张熊到是看的很开，“他们是不是已经在摘皂角了？”
“嗯，”哨探点点头，“估计他们马上就会回来了。”
狩猎还在进行，氏族里的人也没闲着，为了更好的生活，每个人都很努力，耕田的族人经过没日没夜的和牛相处，已经很熟悉养牛的经验了，而熟悉了环境之后，三头老牛也终于放下心底的戒心，每天都有人伺候的它们对每天围着自己转的人群也不在抵触，渐渐的耕田的人开始学习如何使用耕犁，如何让牛拉着耕犁犁地，相信等到春天播种的时节，每个人都能熟练的使用牛耕了。
跟随张岩学习射术的孩子越来越多，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小叶子这个鲜明的例子让以前不喜欢射术的孩子们开始羡慕起对方百发百中的射术，因此本来就有基础的孩子们迅速的成长成第二批基础牢固的苗子，成为张岩的第二批小弟，而忙于其他事情的张岩则没空亲自训练他们，于是小叶子这个大弟子便开始代师传艺，成为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师父，而第一批的弟子经过半个月左右的训练，从一开始的十箭都射不中一只老鼠开始缓慢的进步，现在天分高的已经能够十中二三了，而大弟子小叶子更是可以十中四五了，对此张岩表示，冬天还有很长时间，耗子也还有很多，有足够时间去训练。
相比于其他人的进步，工匠们面对青金武器依旧是一筹莫展，特别是在砸坏了一把匕首之后，本就束手无策的工匠们更是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起来，生怕再次破坏珍贵的青金武器，而坏掉的青金武器就被张岩以反正坏掉了，就给我拿来玩的拙劣借口给弄到手了，殊不知，为了这一天，张山和张石谋划了多久，尤其是知道张岩“底细”的张石更是为了这一天亲手砸断了青金匕首，就等着张岩接手了。
不知被卖了的张岩兴高采烈的拿着断成两截的匕首开始了自己的实验之路。
“这造型真是很有原始社会的风格，”看惯了春秋战国时那技术相当成熟的青铜宝剑的张岩自然对这刚刚起步的青铜武器看不上眼，但是他知道每一种新技术的出现都是这样的，没人能催熟一种技术。
“当初化学课上认真点就好了。”看着眼前的青铜匕首，张岩开始后悔自己学的太少，忘得太快了，“只能先搭起个炉子来烧烧看了。”虽然对金属冶炼知识一窍不通，但比起氏族里的工匠，张岩最起码知道用火烧，“只能期望青铜的熔点不高了。”
“老大，这东西有什么用啊？”张岩看着搭建起来的原始“矮炉”，不禁庆幸自己收了这么多小弟，而不知道张岩想干什么的少年们看着在张岩指导下用泥糊起来的奇怪建筑，不禁好奇。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的训练怎么样了？有没有进步啊？”张岩开始找借口赶人了。
“老大，”小弟们一脸委屈，“是你打断我们训练，让我们给你找方方正正的石块，又用这些石块搭起这个什么炉子的，你不能不讲理啊。”
“好了，现在炉子搭好了，你们就回去训练吧。”
“别啊，老大！”听到张岩霸道的命令。小弟们纷纷不干了，“你总得让我们知道忙活了半天究竟在干什么吧？”
“真想知道？”小弟们狂点头，“那好，明天早上在这集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啊，还要等到明天？”
“当然了，总得等上面的泥干了吧。”
。。。
河边突兀的多了个奇怪的圆形建筑，让氏族里的人都很好奇，得知是张岩带着一群孩子造好的后，氏族里分成了明显的两派，大部分人认为惹事精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要开始整幺蛾子了，而剩下的那些了解一些事情的一小部分人则很期待的看着张岩接下来的做法，尤其是工匠们更是放弃了没有头绪的打磨青金，开始密切注意河边的那个圆形的建筑。
想了一晚上都没有头绪的小弟们第二天早早的就来到了炉子旁边，秋天的风将糊在表面的泥全都吹干了，张岩作为唯一一个知晓这个炉子用途的人，饭还未吃完就被小弟们半架着来到了河边，看着一个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弟，张岩只好忍住怒气，吩咐他们去弄一些柴火。
人多力量大，很快长弓氏族第一次金属冶炼就开始了第一步——点火。
作为实验，张岩的炉子是按照自己印象中铁匠铺的炉子那样搭建的，他依稀能记得小时候陪爷爷去铁匠铺里打造农具时的场景，但是并不知道里面构造的张岩只能先把外观弄成一样，然后一点点尝试了。
第四十六章 青铜
人类使用金属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以前，自然界中天然存在的金属有很多，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金和铜，而它们的稀少也让人类开始逐渐使用金、铜作为货币，一如远离海边时，人类用贝壳做货币，虽然金和铜在柔韧性上比石头强了不知道多少，但是纯铜纯金都有天生的缺点，熔点太高，而且相比石头来说，它们太过柔软，因此在漫长的岁月中都被拿来作为艺术品的原料，直到人类无意间发现青铜这种合金，青铜有很多优点，但最倍人看重的是它的坚硬和柔韧，人类打磨之后发现这种新材料用来砍人效果更好，于是石头就被抛弃了，人类开始进入青铜时代。
虽然知识领先了族人几千年，但是面对已经被淘汰了两千年的青铜技术，张岩其实知道的并不比族人知道的多太多，炉子中的火终于熊熊燃烧起来，张岩在感觉火焰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将手中断成两截的青铜匕首扔了进去，让一旁的小伙伴们一阵惋惜，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烧坏了怎么办？
“这温度好像不行啊。”看着只是被烧红却没有液化的青铜，张岩皱起了眉，“难道要用煤炭才能达到温度？”张岩思索着以前学过的历史，中国使用煤炭的历史算是比较早的，“但是大规模使用好像要到宋朝的时候啊，那之前古人好像连铁器都可以打造啊，不可能存在温度不够的情况啊？”张岩看着炉子中的青铜匕首，脑中思索着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误。
“老大，老大！”看着发呆的张岩，身后的小弟们有些着急，“趁现在这青金武器还没坏，抓紧拿出来吧，等下就真的烧坏了。”
“拿出来。。。”张岩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露出了苦笑，“哔——”张岩情不自禁的骂了句脏话，光想着怎么让青铜熔化了，根本没想到拿出来的问题，想到这张岩不禁有些气馁，最近太顺了，有些膨胀了啊，没有足够冶金经验的门外汉就算知道一些基础的知识也不能随随便便成功啊。
张岩感慨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剩下的四件青铜武器，稍一沉吟之后便做了决定，“你们继续给我加柴，不许停，知道吗？”说完之后便不管小弟们的反对意见跑向氏族里存放武器的山洞。
“什么，你想要剩下的全部青金武器？”听到张岩的要求，张石皱起了眉，虽然他相信自己儿子不会随便乱来，但一次性的把所有的青铜武器给张岩做实验，他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你拿去吧。”张石还在思考的时候，主事的张山却马上同意了张岩的请求，“不过，我们要去看看你要干什么？毕竟这可是氏族全部的青金武器了。”
张岩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您不去我也拿不动这两把斧头啊。”
张岩和张山等工匠很快拿着四件青铜武器赶回河边的铁匠炉，对于张岩来说这是第一次没把握的蛮干，他只能期望着青铜可以像铁那样锤炼了。
张岩将斧头放在有些坡度的石头上，尽量形成一个平面，用身上的毛皮包裹着青铜匕首的柄，将火中的青铜夹了出来，放到斧头之上，“小熊，你过来帮我。”张岩想要自己的小弟帮自己夹着青铜，腾出手来锻打。
“我来吧。”大致明白张岩想法的张山接过张岩手中的青铜匕首。
张岩顾不得多说，金属的导热性好，在这个时候就是坏事了，因为它们很容易就会冷却下来，重新变得坚硬，张岩必须加快速度。张岩开始小心的用剩下的青铜斧去敲击看上去比之前软了许多的青铜匕首，害怕它承受不住太大力道的张岩小心的尝试着慢慢加重力道。
看着缓慢变化着外形的匕首“残骸”，一旁的工匠都很激动，果然如弓长所说，小石头这个小子真的找到了方法。
“山伯，把它在放进去烧一会吧，冷了就难砸动了。”张岩放下手中的斧头，擦了擦头上的汗，虽然天气已是初冬，但是紧张加上炉子的高温让张岩还是汗如雨下。
“好了，你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方向了，接下来就由我们接手吧。”看着满头大汗的张岩，张山微笑着让他去歇着。
“好吧。”看着跃跃欲试的工匠们，张岩穿好衣服，现在可是没有抗生素的原始社会，他可不想因为感冒而丢掉小命。
“老大，你可真厉害，”从一开始就参与到这件事的小弟们此时终于打消了对张岩的怀疑，“你是怎么知道这青金是能用火来再打磨的。”
“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你们的好奇心也太旺盛了，你们的训练都结束了是吧？要不要我现在就考察一下你们的训练结果。”张岩看着围在身边的小弟，不由的板起脸，拿出了师父的威严。
“别啊，老大。”小弟们纷纷叫起来，“怎么说我们这两天也算是有功劳吧，你不能这样啊。”
“行了，”张岩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在这叫屈了，赶紧去继续训练去，你们看你们的大师兄。”张岩指着沉默的得意大弟子，“他就没有这么多问题。”
“不是，老大，”见张岩点名，小叶子终于开口了，“我是在想，既然能用青金打造斧头、匕首这类武器，那能不能用青金打造弓箭啊？”作为箭痴，小叶子的想法总是离不开弓箭。
“用来做箭头还行，”张岩没有嘲笑他的奇思妙想，“用来做弓的话太重了，而且青金的柔韧性不好，不适合用来做弓。”
“只能用来做箭头吗？”小叶子又一次陷入思考。
“好了，你们都回去继续训练吧。”张岩伸了个懒腰，为了青铜他昨夜有些没睡好，“我也该去训练场进行我的训练了，昨天因为这件事，训练没有进行，今天要补上才行。”
见张岩明显不想回答他们问题的小弟们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回到各自的训练场开始自己的训练。
氏族终于又回到了平静充实的发展中，对于青铜武器的打造，张岩只是起了个引导作用就不在插手，因为他相信和武器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工匠们肯定比自己这个半吊子更有经验。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已经画上了句号，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是如何让氏族高层同意自己对狩猎队收获的肉的处理方式，毕竟他的方法实在是前所未闻。
第四十七章 腊肉
中国，绵延五千年的文明，诞生了许多伟人，发明了许多新事物，但这些东西大都只是课本上的一个章节，一页书，几行字，看过也就看过了，并不会再有什么感触，而相比这些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伟人、发明，食物在课本上是不起眼的，在生活中却是和所有人都密切相关的，中国五千年文明流传下来的各种食物的贮存、烹饪的手法算是和人关系最好、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张岩其实从没自己做过腊肉、咸肉、腊肠这一类适合长久保存的肉质食品，对于制作方法也只是知道点皮毛，但是作为在吃货帝国成长起来的一员，一部《舌尖》让所有有兴趣的吃货都见识到了中国食物的繁多、美味以及制作的最基本流程，虽然不可能学到那些独家的秘籍，但对于现在的张岩来说，只要能让肉类保存到来年开春狩猎队重新狩猎的日子就好，味道，只能让劳动人民自己慢慢摸索提高了。
虽然张岩时间充裕，准备的也很充分，但是等到面对狩猎队的战士们将猎物放到打谷场上时，他还是有些紧张，让他紧张的原因是理由，忙完了青铜武器的锻造之后张岩就一直在思考合适的理由，可是食物的集中配给制，让想要“不小心”制出腊肉的张岩没有任何办法，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尝到肉类了。
张岩的紧张烦躁自然瞒不过张石，清楚张岩“底细”的他看见自己儿子的眼神就明白了，这小子看样子对狩猎队猎到的猎物很感兴趣。
“弓长，”好奇张岩为什么对猎物感兴趣的张石找到了张山。
“你这注意到是也还不错，”张山到是没有发现张石父子两的异样，对于张石提出把肉现在就分给各家各户的主意到是很意外，“没想到，连你也开窍了。”
仔细思考了张石注意可行性的张山找到了张虎，“族长，这些肉集中放在一起既容易招来偷肉的烦人动物，也很容易就捂坏了，不如现在就发给各家，这样既省了族里看管的人手，也不至于像往年一样总是坏掉一些。”
张虎稍微思考一番就同意了张山的想法，冬天气温低，肉类就算各家自己保存也能保存一段时间，而且不会浪费，还能节省一些人力，张虎盘算之后就下令按各家的人口开始分肉。
虽然不明白族长的想法，但对于这个决定，到是没人反对，毕竟集中起来之后，有人觉得肉吃得太快了，有人认为吃的太慢了，现在一开始就分发下来，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吃了。
张石和张岩一家总共就两口人，还有张岩这么个未成年的孩子，因此比那些刚成婚的青年分到的还少，但张石和张岩都不在乎，张石是好奇自己儿子接下来会如何处理这些肉，张岩则是终于放下心来，终于有了“不小心”的前提，张岩本来还想连自己老爹一起忽悠，但是张石在回到家之后就开门见山的把张岩的心思说破了。
“好了，跟我就不要再装了，你以为族长为什么会打破惯例，现在就把肉发下来，还不是你老子我向弓长出了主意。”张石看着因为心思被看破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儿子，语气揶揄，终于在儿子面前聪明了一回的张石很享受这种感觉，“好了，你想怎么处理这些肉就怎么处理吧，你老子我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老爹威武！”张岩赶忙拍张石马屁。
“行了，别耍嘴皮子，你想怎么干，我看看能帮你什么？”张石又板起脸，恢复到一惯的样子。
张岩也不在含糊，让张石帮他把肉都切成长条状，虽然狩猎队打到不少猎物，但是野猪肉向来不受族人喜欢，比起猪肉，鹿肉、牛肉才是族人的最爱，但是对于张岩来说，这只野猪算是最适合用来做腊肉的食材了，他用分到的鹿肉等上等肉多换来了不少猪肉，让其他族人还笑他要量不要质。
“接下来呢？”张石虽然也不明白张岩为什么把肉全换成了猪肉，但充分相信自己儿子的他没有多说什么，麻利的切好肉，张石看着正在改造火堆的张岩。
“爹，你的速度还真快。”张岩看着张石手中的青铜匕首，不禁感慨，金属果然比石头要好用多了，“现在把这些盐都碾成粉，越细越好。”
张石以前一直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在王都换这么多盐，现在听到他的话才明白，当时这小子就想到这一天了，看到这些盐，张石不禁怀念起蜂蜜的味道，因为这些盐都是用蜂蜜的份额换来的，怀着对蜂蜜味道的怀念，张石开始用力碾这些盐粒。
张岩终于将火堆改成了类似土锅的样子，虽然没有铁锅，但是陶罐也不影响烟熏腊肉，看着和盐粒较劲的张石，张岩凑了过去，“爹，在帮我一个忙呗。”
“说！”张石连头都没抬，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他早就有了觉悟。
“帮我把这跟棍子系在这。”张岩一指土锅的正上方。
终于，一切前置条件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张岩第一次制作腊肉的试验之旅了。
均匀的将碾细的盐涂抹在切好的猪肉上，虽然没有米酒，但烧好冷凉的白开水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虽然有很多其他的选项，咸肉，火腿各种食物都曾经出现在张岩的考虑范围内，但咸肉太费盐，火腿就更需要技术以及他缺少的时间，因此腊肉这种既不需要太多盐，也不需要太高明的技术，更是可以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享用。
氏族并不大，张岩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其他人，只是这种处理肉的方法，让所有人都难以认同，尤其是在被烟熏烤过之后那种乌黑的外观更是坐实了族人们的想法，这又是张石家的小子的胡思乱想下的结果，只是张石的对自己儿子的放纵让其他人颇为不解，这可是贵重的食物，怎么能给小孩子胡乱糟蹋呢？
而不同于氏族其他人的冷嘲热讽，最熟悉、信任张岩的弓长张山不顾妻子儿女们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效仿了张石家的一切，让本来笃定这是场闹剧的族人们开始变得将信将疑起来，张山作为氏族中最稳重的人，他的跟风让族人们颇为不解。而在族人的议论声和忐忑中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了，而张岩制作的腊肉也终于能吃了。
第四十八章 冬天的肉食
中国人保存肉类有很多种方式，但无论哪种方式基本上都离不了盐这种材料，而不懂多少盐才合适的张岩用盐的量都是尽量的多，这让张石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眼角抽搐，要不是对先祖有信心，他早就一巴掌把张岩这个败家子给扇到一边去了，虽然饱受议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石对张岩越来越有信心，平日里烤好的肉总是比鲜肉更容易保存，这个道理他是知道的，冬天天气寒冷，肉类就算简单的煮熟也能放个十来天，张岩用烟不停的熏烤腌制过的肉必定是有用的，只要能保存个两个月，不，一个月，对于氏族也是十分关键的。
时间虽然是食物的敌人，但在有的时候却会是食物的催化剂，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张石家那惹事精对食物的所作所为。只有在想念肉的味道的时候才会想起那曾被糟蹋的肉。
而被人嘲笑了大半个月之后，张岩觉得火塘上方那些已经被烟熏烤的乌黑的烟熏腊肉已经可以吃了，取下一块一斤左右的腊肉，在火上稍微炙烤一下，再用禾谷的淘米水洗干净，完全变了个样子的猪肉出现在张石眼前。
“这还能吃吗？”张石看着泛着暗黄色光泽的腊肉有些怀疑。
“您看您，”张岩不由的吐槽自己老爹，“之前那么多人劝您别听我的，您都顶住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自己开始怀疑了。”张岩将洗干净的腊肉切成碎块，丢进陶罐和禾谷一起煮粥，条件简陋，张岩只能用最原始的烹饪手法来做肉粥了。
张石的怀疑在喝到碗中的腊肉粥之后就完全消失了，比起鲜肉，这用盐腌制熏烤过的肉吃起来更香，连原本猪肉的膻味都几乎消失了。
“怎么样，爹，我没骗你吧。”看着不顾烫嘴喝的呼哧作响的张石，张岩不由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张石一边喝着粥，一边回答。
“山伯家好像也学我们做了一些腊肉，要不，等下您去教教山伯怎么处理这腊肉？”看着吃的正香的张石，张岩想起了之前来学做腊肉的张山，是时候用事实来说话了。
“嗯，等下我吃完就去。”张石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无意间看到火塘上挂满腊肉的他很满意自己的果断，这个冬天自己家不缺肉吃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人在这种环境下也越发的不想动，只想待在温暖的房屋内，待在火堆旁，只能说原始时代无法密封的房子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若是密封好一些的房子，肯定会有绝大多数的人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氏族中的许多工作都停下了，张山等人本来是可以继续青铜武器的再锻造的，但是总共就五件青铜武器制约了他们的行动，将所有青铜武器都制成矛头、箭头之后，他们没有了原料只能歇了。但是不同于其他人的集体趴窝，耕种的人却比以往更忙了，而原因就出在那三头老牛身上。
为了帮牛度过寒冬，氏族里负责耕种的人可是费尽了心思，被风的山洞，充足的干草，生怕有一头牛被冻到，可以说，这三头牛受到的照顾比人还要好，而牛的饲料就更要保质保量了，早早收割的干草保证了牛吃饱，每天还要加上一个人口粮的禾谷保证营养，比起在司兽氏族的惨淡生活，现在的牛哥过的是神仙日子。
张石裹着兽皮来到了张山家，本来算是受欢迎客人的张石这次却备受冷淡，只有张山一个人欢迎，张山的小儿子本来也想欢迎石头叔叔的到来，却被他妈一把给拉了回来。
张山和张石看到这情景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张山，更是恨不得抽媳妇两巴掌，不就是一点肉吗？至于直接给别人甩脸色吗？
“这么冷的天阿石有什么事吗？”张山虽然脸皮有些发烧，但语气依然平稳。
“嫂子，”张石没有回答张山的问题，反而向着屋里走去，“嫂子，别生气吗！”张石看着脸色依然不好的张山媳妇，笑着拿下一块已经变得乌黑的腊肉。
看见张石去拿腊肉的张山媳妇就更没有好脸色了，“我能不生气吗？这么多肉，就这么糟蹋了，我不仅生气，我还心疼。”
“嫂子，你别急啊，”张石看到那还没被倒掉的淘米水，依旧一副笑脸，“这肉啊，没糟蹋！”张石开始学着张岩的样子把腊肉放到火上炙烤。
“什么意思？”这下连张山不顾瞪媳妇了，“是不是这肉可以吃了？”
“嗯！”张石将烤过的腊肉放进淘米水中清洗，“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这个腊肉可比鲜肉好吃多了。”张石麻利的处理着腊肉，好在张山家吃饭晚，这粥才刚开始煮，张石将切好的腊肉倒进陶罐，拍着胸脯保证，“我才和我家的那个小崽子吃完，不仅没事，这味道还很好呢。”
火焰的能量很快将水煮开，继而将禾谷和腊肉煮熟，一时间腊肉特有的肉香弥漫在屋子里，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陶醉在香气里的张山等人，“娘，你在煮什么啊，怎么这么香。”来的是张山的大儿子张泰和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的张泰媳妇，作为适合成家的适婚青年，张泰在相亲之中成功带回了一个媳妇，而新媳妇新婚不久就成功大了肚子，张泰不会做饭，看着媳妇大着肚子不方便就带着媳妇来老家蹭饭。
“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还带着大着肚子的媳妇到处跑，冻着了怎么办？”张山的媳妇赶紧拿起厚厚的兽皮给儿媳妇裹上，同时忍不住埋怨寻找香味来源的儿子。
“哈哈，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张石看着终于找到香味源头的张泰，忍不住笑起来，“正好泰小子的媳妇需要营养，这腊肉粥可比禾谷粥有营养多了。”
张泰不解的望着张石，腊肉，那是什么肉，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好了，粥也煮好了，你们也该开饭了，我就回去了，”张石谢绝了张山让他留下再吃点的好意，裹着兽皮走出了张山家的门，“弓长，这天越来越冷了，不如就让泰小子和他媳妇留在弓长你这吧，其他人家也都是这么干的，说实话，要不是这房子只能盖这么大，谁想把孩子放出去。”张石和送他出来的张山在门口闲聊几句就回家了，这冬天真的一年比一年冷了，张石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张石一路走得飞快，运动几下的确暖和了不少，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张岩远远的跑过来。
“干什么去了？这么冷的天还乱跑。”张石看着被冻得小脸通红的张岩忍不住心疼又生气。
“没什么，”张岩将门关了起来，凑到火堆旁吸取热量，“我给祭祀爷爷送去了几条腊肉，他的身体不怎么好，吃的好一点有助于身体健康。”
“嗯，这件事你做的很对。”看着少了几块的腊肉，张石满意的拍拍张岩的脑袋，“祭祀大人是你的师父，你能想到孝敬他老人家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不过以后不要自己跑去了，”张石笑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才显得正式。”
第四十九章 条件
腊肉的事传播的很快，哪怕在这个没什么人愿意出门的时候，消息的传播速度依然快的让人感叹，中午张石才教会张山家的人如何食用腊肉，下午腊肉粥美味无比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氏族。对于这个消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毕竟谁都看到过那黑漆漆的肉块，就像不小心落尽火堆里烧焦的肉一样，那样的肉别说好吃了，能不能吃还是个问题呢。
虽然怀疑声很大，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它不会因为怀疑而变得虚假，而张岩给祭祀送去几条腊肉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更是打消了大部分人的怀疑，一时间当初嘲笑张石父子两的人变得有些尴尬，而跟着张岩学习射术的那些小弟的家人们则后悔万分，张岩的小弟对张岩的决定从来都是认可的，哪怕是再奇葩的想法都被证实是真的，因此在一开始，他们都曾经建议家里人学习张岩的做法，可惜，在自己家大人眼中还是孩子的他们的建议被自认为成熟的大人们忽略了。而最后悔的当属张石家隔壁张木的媳妇，全家都建议学邻居张石家的做法的情况下被她一票否决了。
要是世界上有后悔药，那相信此刻在长弓氏族中肯定会卖断货，可是这世界上毕竟没有后悔药，因此他们也只能“望肉兴叹”。
“你们当初建议一开始把肉分了就想到这么一天了，是吧？”作为族长，张虎不能对族中大面积的低落情绪坐视不理，他很快就把张山，张石父子三人叫到了家里，而切入点就是张石首倡，张山完善的那个分肉的提议。
“您不能这么说啊，”张岩看着第一次收起笑脸的张虎，一脸无辜，“当时别说是我们了，所有族人都挺满意这个提议的，不能因为现在他们知道腊肉了，叫屈了，就认为我们当时的提议是只考虑自己啊。”
“你爹还没说话呢，你这小兔崽子就开始叫屈了，还说你们不是事先就想到这一天了？”张虎可没这么好糊弄。
“您这是强词夺理啊。”张岩夸张的叫起来，“当时他们怎么嘲笑我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是他们不相信我们能成功，他们还想就这样嘲笑过我之后还从我这拿腊肉？门都没有！”
“怎么和族长说话的！”张石一巴掌把张岩拍回地上，“族长，”张石搓着双手，“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让这小子试一试，就算失败了，对族里也没什么损害，要是成功了，我们冬天就有肉吃了不是。”张石一脸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氏族的正气，“说实话，我当时看到那个腊肉的模样都不相信它还能吃，后来还是气不过，弄了一块下来尝尝才发现这腊肉能吃。”
“不止是能吃吧？”张虎看着一唱一和的父子两气的笑了，“还很好吃，对吧？”
“嘿嘿，”张石第一次露出了憨笑，“这不是误打误撞吗！”
“真的是误打误撞吗？”张虎看着张石父子，笑的有些高深莫测，“行了，”张虎看着还想再反驳的张岩，摆摆手直接说决定，“你们留下一半，族里拿走一半，”看着就要跳起来的张岩，张虎提高了音量，“听我说完！等到开春，狩猎队猎到猎物之后会赔给你们等重的上等肉。”
“双倍！”张岩不在毛躁。
“一倍二分！”张虎显然早就猜到了张岩会这么做，不紧不慢的还价。
“一倍八分。”
“五分，不能再多了！”张虎不想在费口水，给出了底线。
“我可以一点都不要！”张岩的这句话显然出乎了张虎的意料，继而便一脸警惕的看着张岩，连这么多的利益都能放弃，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那你想要什么？”张虎忍不住瞪了张岩一眼，“过分的要求就不要想了。”
“我要狩猎队猎到的牛身上的牛角牛筋！还有野猪皮！”
“牛角猪皮到是无所谓，本来就没什么用，但是牛筋不行！”张虎沉吟片刻，“牛筋是制弓的材料，本就稀少，不能给你。”
“那就两倍重量的肉。”张岩开始耍赖。
“哼！”张虎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张山，“阿山，你是弓长，你来说！”
“牛筋暂时可以给你，氏族最近的弓还有不少，特别是用蜂蜜代替弓箭做贡献之后，那些存下来的弓够用一段时间了。”张山的话让张虎有些猝不及防。
“哼，你们两就由着他的性子来，”张虎也没办法，他虽然是族长，但是张山却是掌管武器制作的弓长，更有发言权。
“你小子要这些有什么用？”张石看着一脸坚决的张岩不解的问他原因。
“我想在成年之前为我自己制一把弓，一张前所未有的弓！”张岩满脸的憧憬。
“弓？”三个大人都自动忽略了张岩的豪言壮语。“你制弓要牛筋就算了，那牛角和猪皮是用来干什么的？”不知道制造了多少张好弓的张山颇为不解。
“所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弓吗！”张岩依然是那副模样。
“算了！”经过这次腊肉事件，三人明白了张岩的神奇之处，对于张岩的想法也不在多问，“到时候再看吧，也许他还真能制出一张前所未有的弓呢！”
关于制弓这件事，张岩并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他已经在梦中和先祖学习了好久的制弓技巧，但原始的长弓并不能让张岩感到兴奋，这个时候他就想起了前世玩游戏时见过的中国传统的牛角弓，前世因为游戏的荼毒，他有一段时间很迷恋弓箭，所以大致了解过一些传统制弓的步骤，虽然他明白这条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但是在这到处都是威胁的时代，他必须在成年后拥有一把好武器。
冬天做弓干，春天浸治角，夏天治筋，秋天把三者用丝、胶、漆合起来做成弓体，入冬后把弓体放置于弓匣之内以定其形，来年春天再装上弓弦检验，这是他曾经看到过的记载，因此他早已物色好了制作弓干的木材，为了保证成功率，他决定这个冬天就用来多制作几个弓干了，哪怕最后失败了，也会积累经验，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对弓箭有惊人直觉的帮手，张岩对成年之前制成一把合格甚至优秀的弓很有信心。
于是刚刚体会到张岩神奇的族人们又一次看到了张岩奇怪的举动，但这一次没有人敢当面嘲笑他了，毕竟锅里的腊肉粥时刻提醒着，这是个受祖先庇佑的幸运儿。
第五十章 发展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虽然张岩很小就学过这句谚语，但是面对两年来大量的，不断的失败，他更觉得世上无易事，尤其是在没有任何前人经验佐证的时候，一切都只能靠摸索，在一次次的失败后寻找下一个合适的方法、材料，两年中他长高了不少，虽然远没有张石那般魁梧，但是比起氏族的平均身高还是高了一分，脸上那属于孩童的稚气也渐渐的被青年人的朝气所代替。
在张岩每日里都在为牛角弓努力的两年之中，氏族的生活比起以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司兽氏族和神农氏族这两个当初就定下要以长弓氏族为基地的王都氏族之外，王都中但凡对荒野中的资源有大量需求的氏族在看到司兽氏族和神农氏族的成果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们纷纷组团，开始和长弓氏族等边缘氏族签订合作契约，用王都之中并不值钱的禾谷等粮食换取在边缘氏族的驻地旁建立营地受到他们保护的要求，甚至有的氏族更进一步，用粮食盐巴等物资雇佣边缘氏族那些熟悉荒野情况的战士，一时之间王都和边缘氏族之间的道路上络绎不绝，都是前往边缘氏族的各种队伍和满载而归的王都氏族，整个部落的交流开始变得十分频繁。
而大量的外来氏族带来的并不都是好处，至少各个氏族之间的摩擦比起以前就要多许多，甚至还有在营地中大打出手的情况，然后肉搏就发展成械斗，在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之后，一直沉默的王宫终于下了命令，王都将成立治安队，在春夏秋三季负责各个大型营地的治安，治安官负责协调各个氏族之间的矛盾，而若是矛盾双方不服调解，可以各自派出三名最强的战士来上一场肉搏战，赢家通吃。于是乌烟瘴气的营地开始变成一个个大演武场，有时仅仅是为了一个眼神，看对方不爽就要上演武场上单挑。
这些争斗对于作为地主的边缘氏族来说没有所谓，毕竟就算王都氏族再强大，在自己地头也要给三分面子，更何况，很多时候他们还有求于人。
长弓氏族作为第一个和司兽、神农氏族签订合作契约的氏族自然成为了几大营地之一，几乎所有王都氏族都在长弓氏族边上建立了营地。
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迅速发展的长弓氏族高层也曾经犹豫过是否接纳如此多的王都氏族，毕竟人多眼杂，在如此多双眼睛的观察下，蜂蜜的秘密肯定不保，但是张岩的第一批小弟们的成材让高层下定了决心。
果然，就像长弓氏族们担心的那样，他们对氏族四周花朵的保护迅速让王都氏族发现了花朵周围那些蜂巢，这让本来嘲笑长弓氏族要改名为鲜花氏族的王都氏族们开始日渐怀疑，最终，蜂蜜的秘密在营地成立不到三个月之后暴露了，这下除了已经知晓秘密的司兽氏族之外的王都氏族开始在心中咒骂长弓氏族，那么容易就弄到的蜂蜜竟然卖的如此贵，而这个秘密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部落，一时间到处都是寻找蜂巢的氏族战士，还有许多的氏族学起长弓氏族开始大量移栽开花植被，希望像长弓氏族那样让蜜蜂在自己氏族周围修筑蜂巢，以便获得更多蜂蜜。
对于这件事，长弓氏族的族人很有意见，他们纷纷埋怨高层，认为不该把这些讨厌的王都氏族招来，这样就不会泄露蜂蜜秘密。
蜂蜜的秘密泄露，蜂蜜的价值也迅速下滑，但很快又重新升高，虽然不如之前，但却稳定在一个区间之内，实在是在狂热的寻找蜂巢活动之后，大量破坏性的采蜜让蜂蜜的大量供应仅仅维持了两个月，而在之前因为蜂蜜便宜而已经习惯享受蜂蜜的各个氏族除了学习长弓氏族半人工养殖之外，就只能再次从长弓氏族购买蜂蜜了。而随着时间的发展，在熬过冬天之后，因为没有给蜂巢保存足够的食物，那些氏族才发现养殖蜜蜂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蜂蜜在第二年就稳定了价值。
而不同于蜂蜜，腊肉和皂角液的秘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发现的了，特别是腊肉的出现让刚刚到达营地的各个氏族大吃了一惊，他们到来的时候还未到狩猎的时候，哪怕是他们也只能在吃着禾谷饭的时候流着口水畅想一下打到猎物后的大快朵颐，没想到长弓氏族的族人竟然能吃上肉，（冬天腊肉制作完毕之后就放入谷仓里了，所以他们看不到腊肉的制作过程）这下本就馋了一个冬天的王都氏族就不能忍了，纷纷从长弓氏族手中交易这被称为“腊肉”的不知名的肉类，而价钱达到了上等肉的两倍，哪怕是财大气粗的王都氏族也只能交易一点用来解馋，而腊肉那时间沉淀之后的味道更是征服了所有人，只是可惜腊肉不能保存到夏天，无法成为长弓氏族一个稳定的交易物品。
至于皂角液，本来长弓氏族的想法是直接交易皂角的，但是蜂蜜的事件之后，整个长弓氏族对外来的氏族充满了怀疑，于是，在集思广益之后，氏族就将皂角加水熬成皂角液，过滤掉皂角渣，装进小陶罐，然后换了个名字——神奇水，再然后，就是推广，人多虽然让蜂蜜因为秘密泄露造成了价格下跌，但是人多也让神奇水迅速的传遍了整个部落，特别是王宫中的王妃在用过神奇水之后，更是经常让回王都换防的治安官给她带神奇水，于是长弓氏族的皂角很快就断了货，狩猎队最重要的任务也从蜂蜜变成了寻找更多的皂角树，氏族更是在禁止外人进入的后山开始大量种植皂角树。
而作为蜂蜜、皂角、腊肉的发现发明者，张岩对这些根本不关心，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材料制作的如何了，有没有异常，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进行弓的制作，冬天的时候寻找合适的木材或竹子做弓干，春天将找到的牛角切割，浸治，使之符合弓干的形状，夏天将牛筋撕成丝状，然后把不合格的丝挑出，秋天才是最重要的一步，他要把春夏两季制好的材料用丝、漆、胶固定到一起，变成弓架，而他上一次的失败就是在这一步。
时光匆匆，张岩沉浸在制弓之中并未感觉到，他的大弟子小叶子在通过狩猎长老张远的测试之后，正式成为氏族第二年轻的神弓手，不靠觉醒天赋的最年轻神弓手，这一天在两年持之以恒的训练之后终于到来，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激动，这让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在跟随张岩训练之后，他早就清楚自己终究会成为神弓手，这一天的到来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同于当事人的平静，在训练场上观看测试的整个氏族高层以及他的家人在张远用近乎快哭出来的声音宣布小叶子成为神弓手之后陷入了无尽的喜悦，长弓氏族终于对得起长弓这个名号了，而不到一个月之后更多的神弓手通过测试，更是让他们近乎疯狂，尤其是祭祀，更是不顾阻拦，向每一位氏族曾经的领袖报告了这个消息。
就像小叶子一样，所有成为神弓手的都是张岩的徒弟，他们中最大的也不过刚刚成年而已，这个结果让整个氏族的家长都求着张石，让自己的孩子拜在张岩的门下，但狩猎长老的告诫让他们不在找张石，而是开始严厉督促自家孩子开始进行基础的射术训练，以便能造点达到张岩那套训练方法的基础。
对于如此多神弓手的安排，氏族中有些为难，那些成年的好安排，进入狩猎队再进行实战的训练，可是他们之中很多都还未成年，无法加入狩猎队前往荒野中进行实战的训练。
就在氏族高层们头疼的时候，第一个通过测试的小叶子跟上了张岩的步伐，他开始继续跟着张岩学习他那从未成功过的制弓术，其实之前小叶子就和张岩说过想要跟着张岩学习制弓，但是被张岩以没有成为神弓手，时间不充足为由拒绝了，而现在张岩就没有理由了，于是张岩再次成为了领路人，那些完成神弓手测试的小弟纷纷开始跟着张岩学习看上去没前途的新制弓术。
第五十一章 反曲弓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又快到了三年一次的氏族大会召开的日子，想起三年前因为氏族大会而发愁的日子，张虎有一种不真实感，现在的长弓氏族人丁兴旺，三年前成婚的那一批青年有的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牛耕的使用在王都氏族的默认和王的大力推行下终于传播开来，而作为第一个使用牛耕的边缘氏族，长弓氏族起步最快，整个氏族的耕地不在采用轮耕，田地的产量也比以前多了一半，虽然王都氏族无法再用粮食来大量交换边缘氏族的各种物产，但是营地的建成，让他们受益良多，特别是像司兽氏族、神农氏族这样需求都在荒野的大氏族，他们不在发愁小兽、草药的来源，氏族中的战士更是在荒野上得到了最好的训练，至于不幸死在了荒野，在这个原始时代只能怪运气不好。
“我们来讨论一下这次氏族大会的贡献，”张虎环顾召集起来的各个长老及氏族各部的负责人，“大家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我建议将腊肉的制作方法当做贡献。”张远第一个开口。
“不行，”张远话音未落，反对意见就来了，“腊肉作为我们氏族最重要的三个交易物品之一，在蜂蜜价值并不太高的现在，怎么能泄露出去。”
“我倒觉得狩猎长老的意见不错。”张山作为去过王都次数最多的人很同意张远的想法，“王都之中氏族众多，腊肉的制作又不麻烦，他们早就已经开始尝试制作腊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门道，但是他们有一天会找到门道的，与其到时候腊肉只能自己吃，不如现在就用它来换取好处，腊肉的制作方法怎么也能得到个二等的贡献，我们并不会吃太大的亏。”
张山的解释让本来强烈反对的人开始思索，张山的话的确不假，王都的氏族众多，肯定有成功的那一天，毕竟腊肉的制作真的很简单，只是乌黑的外表欺骗了所有人而已。
“弓长！”就在整个氏族高层都陷入抉择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会议的平静。
“阿胜，什么事？”张山看着大叫着跑来的张胜，不禁有些不快的皱起眉，“不知道我们在开会商讨氏族大会的事吗？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弓长，弓长！”张胜不顾张山生气的语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明来意，“石哥家，石哥家的小石头，他，他的弓，他的弓。。。”
“他的弓怎么了？”对于张岩制弓的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一开始他还挺关注这件事的，但在张岩三年之中一张弓都没有制成的情况下，张山开始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明白张岩为何这么执着。
“他的弓制成了。”张胜终于缓过气了。
“制成就制成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值得你这样？”张山看着四周的目光，不禁觉得张胜有些大惊小怪。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张胜感觉说不清楚，而且他也觉得张山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算了，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好了，看看那个神奇的小石头费了三年时间制成的弓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张虎看着被张胜拖着的张山，不禁笑了起来。
“好，就听族长的。”其他人也纷纷笑起来。
训练场上，终于成年了的张岩正在试射，三年来的努力，张岩终于在成年时拥有了一把自己制作的反曲弓。
而在张岩身边是羡慕的小弟们，他们还在学习制弓，哪怕有张岩成功的经验，想要制成一张反曲弓还是十分困难的。狩猎队的战士们一开始对张岩手中这张看上去很短、造型奇怪的弓满是不屑，他们用的弓还是最简单的长弓，为了更大的力量，长弓一般都需要做的很长很大，狩猎队中最大的那张弓就是队长张熊的，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长度才能保住足够的力量，射出去的箭才有力量，这在他们心中是最基本的常识，张岩手中如此短的弓肯定没有力量。
可是张岩射出去的第一箭就让他们的常识碎了一地，张岩手中的弓射出去的箭发出破空声奔向箭靶，快的让人看不清，哪怕是已经成为神弓手的小弟们也只能看个大概，这下本就羡慕的他们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制出一把一样的好弓。
不敢相信的狩猎队战士纷纷排队亲自验证弓的力量，而他们第一次的试射都以失败告终，张岩便在他们怀疑的目光中教给他们新的搭箭技巧，反曲弓改变的不仅是外形，连射箭的手法都要改变，而换过射箭方法之后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输队长那把大弓的力量，这下他们才终于相信张岩制成的这把弓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不输一人高长弓的强弓。
在所有人都在试射新弓的时候，张山等一众氏族高层终于赶到了训练场，对于狩猎队战士们所说并不相信的队长张熊第一个上场，在经过学习之后，张熊满脸惊异的拉开了弓，箭只离弦，一瞬便插在了箭靶上，不等张熊说话，晃动的箭羽就已经告诉了众人答案。
“好弓！好弓！”张熊满意的看着手中造型奇怪的弓，虽然有些不适应射箭的手法，但是他很满意，“这弓要是做的再大一些能不能再加点力道？”张熊一直苦于无法找到合适的弓，哪怕是之前那夸张的长弓都只能让他用出七分力气。
“只要熊叔你能找到足够长的牛角，就能再大一些，力道再强一些。”张岩把弓拿到手中，他已经发现了不少贪婪的目光，“这把弓是我的成年礼，你们想要就让族里的工匠去制。”
“制作方法呢？”作为制作武器的负责人，张山语气很是急切，张熊的力道他是清楚的，能让张熊夸一句好弓可是不容易的，当年也就那把一人高的长弓让他夸了一句好弓，而比起那张弓，张岩手中的这张看上去只有那张弓的一半长度左右，重量肯定也轻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弓很适应各种狭窄的空间，哪怕是在茂密的森林中也能施展开。
“小叶子他们都在学习制弓，你就让工匠跟着他们学习就好了，”看着想反对的张山，张岩语气诚恳，“这弓制作并不难，只是需要足够的耐心，我能交的小叶子他们都已经学会了，现在只是在细节上有些差。”
“那你就不在制弓了？”张山看着抱着弓的张岩，有些惋惜。
“制啊！”张岩一脸你干嘛这么问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说让工匠跟着你徒弟学，跟着你学不一样吗？”
“我已经跟小叶子他们讲过一遍了，实在是不想再一边制弓一边教人了，反正除了小叶子我没教过其他人，不信你问他们？”张岩一指依然一脸羡慕的小弟们。
“好吧！”张山看着机械的点着头的一群人颇为无奈，“那下午我就让制弓的工匠去你那边学习新的制弓方法，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小叶子！”看着已经抱着弓跑掉的张岩，张山看向张岩的大弟子，氏族中年轻一辈的榜样，小叶子！
“恩！”小叶子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张岩跑了，身后羡慕的小弟们纷纷也跑向制弓的地方，他们以前还有些想法，在看过张岩手中的新弓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我也要制出一把这样的弓！
第五十二章 分歧
世上所有的事没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但是只要你摆正了态度，找准了方向，花费了心思，那世上的事大都是可以成功的，长弓氏族在经历了几百年的发展之后终于又一次发明出一种好弓，而且比起以前那些很容易被山寨的，简单的长弓，这一次的牛角弓技术含量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牛角弓不像以前的弓那样只由一两种材料制成，而是由好多种材料复合而成，而最后一步用漆上色，既让弓变得美观、耐用，也让山寨者难以发现弓的材料。
作为探索者，张岩在三年之中白天在做着各道工序，晚上还要在梦中和先祖讨论细节，失败的时候总结原因，可以说，牛角弓的成功和张岩在梦中同先祖的讨论密不可分。
张岩抱着弓回到了家中，他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着，前几次的失败让他在为弓上弦之前都有些提心吊胆，好在弓终于制好了，悬着的心放下之后，张岩便感觉一阵阵的困意袭来，刚回到家，就抱着弓进入了梦乡。
“好！”张岩又一次见到了先祖，先祖毫不吝啬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子孙，一种全新的制弓手法又一次被我长弓氏族率先掌握了。”
“都是您教导的好！”张岩恭敬的把手中的弓递了过去，“您也试试这新弓！”
“好。。。”
张岩感觉自己身体好像在被人摇晃，不由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大手。“爹！”张岩有些不高兴的闭上了眼，“什么事啊？”他正和先祖聊得开心。
“叫你起来吃饭都不乐意了。”张石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的张岩，没好气的再次推了推他，“都睡了一下午了，还不起来吃饭，等你睡醒了，天都黑了，你要饿一夜啊？”
“什么？”张岩挠着头坐了起来，“到晚上了吗？”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你自己不会看啊？”看张岩已经醒了，张石便站了起来，走到了火塘边，将煮好的粥放到地上，“快点，饿坏了吧，来吃饭，”张石看着正在伸懒腰的张岩，将粥盛到碗里，“本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想叫你起来的，不过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
张岩揉着睡眼，给自己打了盆水，“爹，我的弓呢？”洗了把脸之后终于清醒过来的张岩突然想到了自己抱在怀里的弓。
“呶。”张石冲里面努了努嘴，弓就躺在张岩的床铺旁边。
“还好！”张岩看着完好无损的弓松了口气。
“怎么，你还怕别人偷你的弓啊？”张石开起了玩笑。
“爹，你还别这么说，”张岩端起了碗，“你不知道熊叔和我那些小弟看我这张弓的眼神，”说到这张岩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双双羡慕、贪婪的眼睛，“那感觉，啧啧，恨不得都要把弓放进眼里似的！”
“就算他们再喜欢，也不会来偷你的弓的。”张石对自己儿子的担心非常不屑，“不过，你花了这三年功夫做出来的弓的确很不同啊。”
“怎么，爹，您也试过我的弓了？”
“那是自然。”张石也不遮掩，“比起你熊叔那张大弓，你这弓的力道毫不逊色，同样的力道，你这弓短了许多，射箭的时候也就不怕磕磕碰碰了，而且你这弓比起传统的长弓更好着力，”张石边说边做起了示范，“用大拇指更省力了。”
“嘿嘿，”张岩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一点，你这弓有些割手啊。”张石看着一脸骄傲的儿子，忍不住打击他。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张岩对于张石所说的事情自然清楚，“所以需要配一个扳指。”张岩从床铺翻出一个骨质的扳指，这个扳指是他早早就准备好的，只是没想到要到现在才能拿出来显摆。
张石好奇的拿过张岩手中的扳指仔细端详，“这东西怎么用？”
张岩将扳指带在了大拇指上，拿过弓来做了示范。
“这倒是个好东西，”看着用扳指轻易拉开弓弦的张岩，张石也想试试，但是。。。
“这个扳指是因人而异的，”看着怎么都没办法带进去的张石，张岩有些想笑，但马上忍住了，“毕竟有的人手大，有的人指头粗。”
张石没好气的把扳指扔还给张岩，“过几天帮我也弄一个，顺便也帮我制张弓。”张石随意的说道。
“啊？”张岩感觉自己听错了，“您干吗要弓啊？”张岩环顾家中，“咱家之前不是没有一张弓吗？”
“哪来这么多废话，”张石眼睛一瞪，“之前的弓一张张的都那么大，怎么好摆在家里，要是放一张小的弓就更让人笑话了。”张石看着被张岩放在床铺上的牛角弓，“现在不一样了，虽然看上去有些奇特，但是仔细看看，你制出来的弓还是挺漂亮的，尤其是这上了漆之后，到时候在那个位置装上一个架子，摆几张弓在上面。。。”张石开始畅想未来。
“您知道这弓很难制作的。。。”张岩还想反驳，但在张石的目光之中，反对声逐渐变得很小，直至完全消失。
“很好。”吃饱了的张石很满意张岩的态度，放下碗筷，“把碗筷洗了，我去弓长家一趟。”
“哦！”张岩颇有些垂头丧气。
人类总是在追求威力更强，杀人效率更高的武器，这一点从人类几千年中发明的各种武器中就能看出端倪，更强大，更有效的武器总是快速替换着旧武器，哪怕是在威力大的连发明者都感到害怕的原子弹被成功引爆之后，人类依然没有停下步伐，氢弹紧随其后成功引爆，人类满足了吗？没有，我想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天，这种可怕的追求只有少数人能够感觉得到，更多的人是没有感觉的，他们只是迈着稳定的步伐继续向前走，至于前面是坦途还是深渊，都不会影响还未踏下那一步的人类，而长弓氏族的工匠们这一步踏下，对他们来说是一片坦途。从未想过用牛角牛筋来增加弓箭力道的他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张岩摸索出来的经验在他们看来并不如何正确，既然用牛角牛筋能增加弓臂的力道，那为何还要做成那种奇怪的样子呢？于是，对张岩弓造型的鄙夷，让他们完全抛弃了张岩的道路，常识告诉他们，想要弓力量大就必须做成尽量长的长弓，于是他们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开始了自己的制弓之路。
而张岩并没有指出他们的错误，心中明白原因的他面色如常的继续着自己的制弓步骤，看着他们在“光明”的大路上和自己渐行渐远。
第五十三章 营地
当饥饿了一整个冬天的动物们从巢穴中走出，开始为填饱饥饿的胃而捕猎的时候，人类也开始了自己掠夺自然的脚步，这是自司兽、神农两个氏族率先派出队伍以来的第三个年头了，几乎所有的王都氏族都被这股浪潮席卷，哪怕是靠着交易存活下去的众多氏族也在营地出现的那一刻加入了队伍。
相比其他氏族只是“跟风”，作为发起者的司兽、神农氏族在这三年中收获到了不知多少好处，司兽氏族的小兽在去年就已经达到了20只，经过驯养之后这些小兽相信很快就能满足贡献的需求，因此司兽氏族是所有氏族中最上心的，每年氏族只留下几个战士满足防卫的需求，其他的战士都被派到各个营地之中，虽然在这三年之中有十多个战士死于愤怒的母兽口中，但是活下来的战士比起以前都凶悍了很多，不再是以前只会摆花架子。
对于这些改变，各个氏族的高层都很欣慰，也很庆幸，不比较不知道，在第一次进入荒野的时候，氏族最优秀的战士也比不上以前看不起的乡巴佬，很多时候若不是边缘氏族的战士们的搭救、教导，整只队伍就要全军覆没，于是在以前看不起的乡巴佬们鄙夷的目光中，这些骄傲的战士们迅速的成长。
长弓氏族平静的生活在多了近一倍的人口，还是精力最旺盛的年轻战士之后，变得热闹起来，这一年的战士们之中多了很多年轻的、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是各个氏族今年刚刚成年的后起之秀，年青人的心性让他们对彼此都有些敌视，特别是在看到那些不远处摆弄鲜花的长弓氏族的少女们之后，基因之中表现欲望越发的强烈，最终这种欲望演变成了斗殴，每个人都想在美丽的少女面前证明自己的强大。
对这些被荷尔蒙支配的年青人感到最头痛的无疑是随队赶到的治安官，虽然他将所有氏族队伍的负责人招来后进行了严厉的训话，但是看着他们那满嘴答应，面上却是不屑的样子，治安官就知道他的话肯定被当做个屁放掉了，果然，就像他预想的那样，营地之中的擂台很快就成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好！”擂台下挤满了各个氏族的战士，他们都在为擂台上的自己人加油叫好，“你们神农氏族的人不行啊。”作为最先来到此处建造营地的司兽和神农两个氏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最好，而司兽氏族的负责人熊田此时看着面色不大好的老友稷雨不禁揶揄。
“哼！”稷雨怒哼一声，虽然很想反击，但是擂台上明显占下风的年轻战士让他只能对损友的揶揄报以一声冷哼，继而便对上面的小辈不满的吼起来，“还嫌在上面不够丢人吗？滚下去好好训练去，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不要有点进步就沾沾自喜，就是不听，现在还不明白吗？”稷雨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把所有年轻战士骂的都有些抬不起头，而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的老鸟们都在旁边淡定的看着一个个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年轻人，时不时的还会和身边的损友开两句玩笑，引来一阵阵的大笑。
而看着灰溜溜的下了擂台的对手，台上的胜者自然颇为骄傲，对四周抱了抱拳就趾高气扬的下了擂台。
“这些家伙！”远远看着这一切的治安官除了在嘴上骂几句，没有任何办法，他们的斗殴都是在规定好的规矩之中进行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制止。“前任的治安官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看着给自己端进热水的副手，新任的治安官不禁问起这个老人儿。
“前任高岗大人对各个氏族之间的斗殴基本上都不管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让治安队的小家伙们上场去试试身手。”副手作为治安队中资历最老的，对这些当然如数家珍。
“胡闹！”治安官眉毛都立了起来，“他这么做不是变相鼓励各个氏族之间斗殴吗？要是出现什么差错该怎么办？”显然对于自己前任的放任，他很不满。
“大人，”副官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新上司，“这些规矩都是王定下的，难道王就没有其他想法吗？若是只是想要制止各个氏族之间的争斗，那下个强制的命令就行了，何必只是规定不许动武器呢？”
“你的意思是？”能当上新任的治安官自然不是笨人，稍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副手的意思。
“属下什么意思都没有。”副手微笑着给上司倒了碗热水。
之前还对王的命令有些不满的治安官经自己副手的提醒终于明白了王的意思，不由的对站在旁边不起眼的副手有些刮目相看。
“嗯，”沉吟了片刻之后，“跟那些刚刚加入治安队的小崽子们说，之前的命令取消，还是按照前任治安官的命令执行。”
“属下这就去，相信那些小崽子们肯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副手放下陶罐，领命而去。然后擂台周围又多了不少年青人。
年轻一辈的交流持续了四天，这四天之中，各个氏族中的年轻一辈都上擂台走了一圈，有被揍的，也有揍别人的，被揍的回到氏族营地之后除了被长辈训斥之外，也训练的比以前更加刻苦，想着有一天能揍回来，而赢了的也被长辈教育不要骄傲，不要等到被别人揍回来之后才后悔。
虽然大部分人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四天的休整已经让各个氏族从旅途的疲惫中缓过来了，接下来就是要进入荒野开始更加残酷的测试了。
荒野中虽然物资很丰富，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因此每个氏族在出发之前都定好了各自的前进方向。
新的一天在年轻战士的期盼之中到来，不同于客人们的简易祭祀，作为开春后第一次的狩猎行动，地头蛇长弓氏族进行着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活动，举行祭祀的依然是张岩，自从三年多以前的那个秋收祭祀之后，整个氏族的祭祀仪式全都压到了张岩的肩上，整个氏族似乎也默认了张岩就是下一任祭祀。
盛大的仪式结束之后，又一批成年的神弓手加入了狩猎队，这其中就包括最早成为神弓手的小叶子，以及他的师父——张岩。成年之后的二人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小叶子起名张脉，而张岩自然还叫张岩。。。
看着离开氏族的狩猎队，族长张虎和众位长老心中都很激动，去年成年的那些神弓手在一年的磨练之后早已成长为狩猎队的砥柱，有了这些神弓手，那些曾经的危险都变得不再危险，哪怕是再远的危险，声音再小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和耳朵，而现在更多的神弓手的加入，哪怕是面对两倍的敌人，张虎都有信心战而胜之。等到老一辈的狩猎队战士们都被一代代的神弓手替换下来之后，长弓氏族就将变回那个人人敬畏的神弓手氏族，再也没有人敢小瞧长弓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