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似曾相识,原谅我吗
权捍霆:“因为——从那之后对方就再无动作,就连阎烬也人间蒸发,无迹可寻。”
提起阎烬沈婠突然想到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你有没有查过港岛光印传媒总裁严谨。”
“查过。当初我在昏迷中被送回占鳌,外祖父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就派人追查,很快就查出阎烬在明的身份。可惜,他减持了光印的股份,把手里所有不动产和股权变现,拿了钱一走了之。”
但也由此可以肯定,对方预谋已久,连退路都想好了。
沈婠皱眉:“你刚才说,幕后之人从那以后再无动作?”
“嗯,这几年相当安分。”
他不动,安家即便拥有再强大的情报网,也很难获取新情报。
没有新的情报,就等于没有新的分析依据,如此便很难推断对方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
权捍霆微怔:“什么为什么?”
“他来势汹汹,攻击你,针对安家,一开局就把这盘棋往大了下,却在你被激光打中,旧疾复发不得不回归占鳌之后,就这么戛然收手,”沈婠表情凝重,“这不是很奇怪吗?”
权捍霆也愣了,这点他倒是从未想过。
“所以,”沈婠抬眼,光芒逼人,“对方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弄清楚这点,我想那个人的身份也就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好,我会尽快联系岛上,让安子昭顺着这个方向查。”
“嗯。”沈婠点头。
她也想尽快弄清楚这一切,总感觉那个人迂回曲折的做派……似曾相识。
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不过……
沈婠:“阎烬化名严谨,应该不是随便给自己冠个姓,稳妥起见,你查一查京平严家。”
说到这里,脑海里划过杨岚那张脸。
一个离了婚的豪门弃妇摇身一变成为京平四大家族之一严家的主母夫人,要说这里面没点故事,沈婠不信。
之前没查,是因为她对严家不感兴趣,也对杨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沈绯已死,她上辈子的仇就结了。
至于杨岚,当初在宁城该还的她已经还清——离婚,失女,丧子,活着对于她来说比死更残酷。
所以沈婠饶了她一命,没有做绝。
眼下在京平碰上,只要她不主动挑衅,沈婠自然也不会故意招惹。
目前也算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不过说起来当初跟杨岚一起消失的,还有个沈如……
上次在严家寿宴上,沈婠并没有看见她。
人去哪儿了?
她当年装疯卖傻逃过一劫,并不是真的疯了,那就完全有报复的理由,可迄今为止,沈婠并没有揪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痕迹。
以上所有想法不过转念之间,沈婠压下心头的疑惑,辅一回神便撞进男人眼中。
权捍霆斟酌着:“你的意思是,严谨可能和京平严家有关?”
“不确定。”
“有什么依据吗?”
沈婠:“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姓严?”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没有依据,就是一种感觉——严家不简单!”
“好。”权捍霆没有半分质疑,无条件听从沈婠,“我让人去办。”
说完,一时间两人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同时闭嘴。
这样一来,安静就显得突兀和尴尬。
沈婠:“……我上去了。”
权捍霆轻轻松松就把人拽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两人都是同样泛着幽光的黑色瞳孔。
仿佛生出一种无形的磁场,彼此间因为某种吸引而不自觉想要靠近。
男人两只手扣住女人肩头,一字一顿:“婠婠,你原谅我了吗?”
沈婠不说话,垂下眼皮借以掩盖情绪。
权捍霆也不催,就这么专注地、深刻地、迷恋又心碎地望着她。
“婠婠……”
突然,女人抬眼,她叫他的名字:“权捍霆,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不会。至少我应该试着相信你,相信你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脏去承受残酷现实的打击。”
沈婠:“所以,你会怎么做?”
权捍霆:“告诉你一切真相,让你来做选择。”
不管是放弃当时昏迷不醒的他,还是追随一路回到占鳌,都应该让沈婠自己决定。
她听完,笑了,小山眉轻轻上挑:“哪怕占鳌同样不安全?哪怕我固执地选择一条死路,将自身安危弃于不顾?你也尊重我的选择?”
权捍霆掷地有声:“是!”
“不为了我好,自助主张地帮我拿主意了?”
男人轻笑:“你都说了是‘自作主张’,我怎么敢?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第1108章 我原谅你,七爷撞见
沈婠听罢,眼中笑意更甚。
“所以,婠婠……”权捍霆问得小心翼翼,“你原谅我了吗?”
“好。”没有半点忸怩,“我原谅你。”
那一刻,权捍霆只觉灵魂都要高兴得出窍。
“不过——”沈婠话锋一转,“记住你刚才的话,没有下次。”
“婠婠!”下一秒,男人直接动手将她扣入怀中。
这个动作从相逢那刻起,权捍霆就想做了,却一直不敢,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他像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那么紧,那么牢,生怕失去。
“我……”他凑到女人耳边语无伦次,“婠婠……谢谢……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沈婠深吸口气,忍不住咳嗽两声:“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咳咳……”
权捍霆这才将力道减半,却还是不容忽视,至少沈婠轻易挣脱不开。
“对不起,这些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我会用往后余生来弥补你们母子,给你们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他还说了很多,恨不得把这一辈的情话和保证都在这一刻全部说完。
而沈婠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好。”
“婠婠……”
四目相对,暧昧在温泉水雾中缓缓发酵。
两人的唇也越老越近……
所以,陆深一进来就看见两人吻得难分难舍,登时傻在原地。
手一松,哗啦——
药包掉了满地。
当然也不出意外惊动了温泉池中的两人。
权捍霆猛然抬眼,一下就将陆深锁定,那气势,那凶劲儿,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捶人。
小七爷瑟瑟发抖,连带话也说不清了:“我我我……是来送药包的!我我我……没偷看!我我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我我我……有点谎……”
沈婠本就背对进门处,听闻响动也不曾回头,只等平复了呼吸,状态恢复正常便作势推开权捍霆,想上去。
可惜,男人的胸膛硬得像堵墙,怎么推都推不动。
沈婠抬眼,目露警告:你老实点,有人在,别玩脱了!
权捍霆不为所动,眼角眉梢都写着拒绝:别走,我要你陪着!
正当两人呈现对峙之势、互不相让的时候,突然:“咳……六哥,你俩干嘛呢?”
陆深已经反应过来,“演《长亭相送》啊?”
眼神要不要这么含情脉脉?
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
“你们和好了?”
权捍霆一记冷眼飘过去:“你怎么还在?”
“嘿,我替邹先生过来送药!当然在了!”他开始蹲下去,把刚才掉在地上的药包一个一个捡起来。
一边捡,还一边偷看温泉池里的“剧情”进展。
权捍霆:“?”这是什么“猪兄弟”?
偏偏他现在这个处境,还真拿陆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搁这儿充当硕大无比的电灯泡。
借着权捍霆分心的空挡,沈婠如愿挣脱,飞快上岸,转眼扯过一条浴巾将自己裹住。
她朝陆深的方向看了眼,轻飘飘的:“小七爷,要帮忙吗?”
说着,就要走过去。
“别——马上就捡完了!”说着,加快速度。
果然没一会儿那些药包又重新回到他手上,团着,抱在胸前,然后走到温泉池边上,全部投进去。
沈婠:“不用熬好了再倒进去吗?”
陆深:“邹先生说,两天时间已经过了,不能再用药汤。他换了方子,这些药材易溶于水,直接投药包就行,不过温泉池里的水不能再死养或半死养,每天至少要彻底换两次,中间也要保持活水流动。”
沈婠一一记牢,“……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在这儿看一下。”
“邹先生说六哥醒了就不用人再守着,我跟你一起出去。”
两人离开。
准确来说,沈婠是离开,而陆深纯粹是“逃难”。
出了温泉池,沈婠看他怂成那样,忍不住开口:“你就这么怕他?”
“你试试大半夜被拽起来做体能训练?”说着,眼睛还一个劲儿朝后面望,好像生怕权捍霆会追出来。
但仔细想想,又怎么可能追出来?
可陆深习惯了啊!
这些都是用血和泪一点一点慢慢堆积起来的警惕。
等走出一大段距离,确定安全之后,小七爷的目光才得空落到沈婠脸上。
“你……跟六哥和好了?”
“嗯。”
“难怪他醒过来了,估计是给高兴的。喂——”
沈婠侧头看他。
陆深没避没躲:“当年的事六哥虽然做得不地道,说走就走丢下你跟赞赞,但这些年他也不好受,命都差点没了,你别怪他……”
第1109章 魔鬼六哥,不当寡妇
沈婠:“我心里有数。”
怪,是肯定怪的。
只不过一生太长,怨和恨终究会淡。
既然已经看到了权捍霆的诚意,为什么不试着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婠从来不怕赌,更不怕输!
“沈婠,”陆深正经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只见他目光慎重,语气沉痛,“我衷心希望你跟六哥百年好合,最好永远不要吵架,真的。”
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恳切有多恳切。
沈婠:“?”
“你俩好了,大家才能好;你俩不好,有人就会被当成牲口,大半夜强行体能训练,随时随地都可能来一场射击比赛,输的还要做俯卧撑,两百个……”
陆深细数过往,一把鼻涕一把泪,字里行间全是对权捍霆的控诉。
“……六哥太狂野了,真的,谁都管不住他,只有你。这么些日子,我太难了……”
“有时候,当这个七爷,还不如去当保安——虽然工资只够早餐,整天郁郁寡欢,爱情也与我无关,只是个看大门的憨憨,但至少不用被虐待啊!”
沈婠突然觉得……谁都不容易。
沉声一叹:“好,我知道了。”
陆深:“?”你知道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可惜,女人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
陆深叹气:“这回我拜托你俩好好的,别再折腾了,爽的是你们,倒霉的可是别人……”
接下来两天,整个疗程进入关键时期。
邹先生亲自守在温泉边,每隔半个钟头就要给权捍霆把一次脉,方便随时掌握病情。
而沈婠则动手为他肩胛处的枪伤换药。
他醒那日,由于两人在池中好一番纠缠,已经有结痂迹象的伤口再度裂开,他却仿佛不知道痛,全程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不多皱一下。
后来还是沈婠发现纱布上渗了血,开口骂他:“你要作死就别求我原谅!”
“婠婠……”男人无奈。
他能说当时太高兴,真的没什么感觉吗?
“闭嘴!”
“……”这下老实了。
由于药效太猛,中途权捍霆晕过一次,沈婠发现之后,立马去找正在配药的邹廉,被人连拖带拽地拉过来。
“您看看他怎么了?叫也不应,推也不醒。”
“别急,我先把个脉……”邹廉深深呼吸,平复因奔跑而造成的轻喘。
半晌。
“这是正常现象,药劲儿太大,在体内作用导致短时间昏迷。”
“什么时候会醒?”
“少则三十分钟,多则两个钟头。”
权捍霆是一小时后醒来的。
“感觉如何?”
男人侧头,朝着她露了一记浅笑,英俊的脸因为温泉水汽的醺蒸褪去苍白,染上薄红。
精致,漂亮,尤胜女子。
再配上那一嘴温柔情话:“有你在,怎么都是好的。”
谁能招架得住?
“我去叫邹先生……”
“婠婠!”他一开口,沈婠就知道他想伸手,猛然回头。
果然,他习惯性伸出右手,可偏偏伤口就在右肩胛。
“你再动一下试试?!”
权捍霆僵住,正准备抬高的手顿在半空。
沈婠面无表情:“放回去。”
然后,他就放了回去。
“你别走,再陪我待会儿。”
沈婠非但没被他可怜兮兮的语气打动,还气笑了,一字一顿:“不、行。先治病,一切等痊愈再说。”
六爷蔫儿了。
接下来,沈婠忙着投药包、换水,即使就在温泉池边来来回回,也没再跟他多说一句。
权捍霆一开始还想引起她注意,见没什么作用,很快消停了,便这么静静看着她。
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要沈婠在他目光可及范围之内,也是一种莫大的满足。
但看她忙前忙后,不得歇息,权捍霆又忍不住心疼。
“把阿深叫过来。”
很快,小七爷到了。
权捍霆:“婠婠,你回去,让小七来。”
陆深:“?”我做错了什么?
最后,他明白了——变态六哥在线发疯!
看大门的憨憨都没他这么苦逼……
最难熬的两天过去,剩下两天就比较轻松了。
当权捍霆跨出温泉池的那一刻,沈婠看见邹廉因激动而颤栗的身体,以及眼中忽闪而过的泪光。
“来,让我把把脉……”
权捍霆擦干身体,穿上沈婠递来的浴袍,走到邹廉面前,伸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只有几十秒——
“成、成了!”
沈婠提起的心,轻轻落地。
权捍霆却在此时突然回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但沈婠还是看懂了那个口型,他说——
放心,爷不会让你当寡妇。
……
当天边最后一缕阳光没入黑暗,夜幕降临。
楚遇江踏月归来,风尘仆仆。
手上,血色污浊。
襟口,暗红斑驳。
第1110章 赞赞之危,时不等人
至此,屏家派出的六路营救人员全部活捉。
楚遇江和凌云幸不辱命。
而最初权捍霆抓到的那人,在经过沈婠的刑讯盘问,又以尸体作饵诱敌上钩之后,终于可以入土为安。
接下来……
就是从这些人口中问出有用的消息了!
十二个人分别关押在十二间审讯室内,权捍霆和沈婠分头行动,各审六人,他带着凌云,沈婠带着楚遇江。
每天从凌晨到天亮,负一楼地下室灯火通明。
而白天则播放超高分贝噪音,令所有人不得入睡,一旦在监控中发现有人睡过去,凌云和楚遇江会用最痛的法子将人叫醒。
没有人会傻到想去尝试,所以,他们只能——强撑着不睡!
三天时间,十二人中陆续有人屈服。
第四天,最硬的那张嘴也被成功撬开。
沈婠和权捍霆把审出来的东西集中汇总,最终得出三个有用信息——
第一,屏家这些年并非全然避世,仍与外界保持生意往来,但合作伙伴单一,都是精挑细选之后的“可靠盟友”。
第二,屏家嫡系一脉掌握着远超现代水平的科学技术,他们拥有最具天赋的大脑和令人惊叹的动手能力,除了嫡系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拥有哪些不可思议的研究成果。
第三,屏家嫡系的入口在南省千山镇!那里群山绵延,气候适宜,因为交通闭塞而鲜少有外人踏足。
……
当赞赞的检查报告从P大实验室传真过来,沈婠看到上面几项标红的数据时,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我要去南省。”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告诉权捍霆她的决定。
男人对此并不意外,但依然劝她冷静:“我同意,但是等邹先生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好不好?”
沈婠表情冷硬,是极度紧张之下造成的肌肉紧绷。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权捍霆抽走她手里的检查报告,目光扫过那几个标红的数据,心口狠狠一刺。
绵密的痛感令他几欲窒息。
屏家,阎烬,还有那个藏头缩尾的幕后黑手——都该死!
“六爷。”楚遇江从外面进来,脚下生风,见沈婠也在,朝她微微颔首。
“查到什么?”
他递过一份文件:“这是有关严谨的调查,资料显示这个身份与京平严家并无关联。”
都姓严,应该只是巧合。
权捍霆翻看文件的同时,沈婠也一并浏览,调查很详细,最终结果确实如楚遇江所说,此“严”非彼“严”。
啪嗒一声,权捍霆合上文件。
代表这个猜测暂时告一段落。
楚遇江这才开口汇报第二件事:“屏家那批俘虏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该安置的也都安置妥当。”
“好。你准备一下,最近应该会往南省走一趟。”
沈婠闻言,不由一怔:“其实你不必——”
“不必什么?”权捍霆打断她:“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不是一个人,我会带二子、三子一起。”
权捍霆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就是这两个人绑架你。赞赞如今的状况,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看在这三年他二人确实忠心耿耿的份上,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留在你身边!”
沈婠一默。
当初启用二子和三子是形势所迫,一方面她缺人手,另一方面她需要从这两人口中得到有关屏家的信息。
所以,她许诺饶两人性命。
后来两人视她为主,办事也的确上心,沈婠这才对其委以重任,用着用着就用顺手了。
“可你身体还没恢复……”沈婠皱眉。
“寒气已经根除,其他的都是小伤,不要紧。”
沈婠没说话,这就说明她仍然不赞同。
权捍霆叹气:“婠婠,我已经亏欠儿子太多,不能再缺席,你明白吗?”
半晌,她终于点头:“……好。”
“放心,我会带楚遇江和凌云一起,三哥和小七留下来照看赞赞。”
这里的“照看”除了普通意义上的“照顾”、“看护”之外,还有保护赞赞安全的意思。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出调虎离山的戏码,如果对方想从赞赞身上下手,那么他们这一走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权捍霆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除此之外,他还联系了占鳌那边,外祖母已经将安家暗卫抽调一批过来,解他后顾之忧。
“……所以你放心,赞赞留在京平很安全。”
这个世上,倘若连安家也护不住的人,那就没有谁能护得住了。
权捍霆有条不紊地将一切安排下去,楚遇江和凌云各自领命,做好准备,并提前部署。
万事俱备,只等邹先生那边一个确切的结果。
两天后,邹廉从地下室出来。
“小少爷的病确实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用中医话术来讲,就是先天不足。而这种不足究其根源,是来自父体和母体,一方面六爷寒气侵体,又遭到激光辐射,才会出现带病基因;另一方面是母体被注射过不明成分的药物,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怀上身孕,导致体内药物成分残留,直接作用在胎儿身上。”
“来自父体和母体的不确定因素相互作用,两厢平衡之下,小少爷才幸运地活到现在。只要一直维持这种平衡不被打破,那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但人的身体很奇妙,各个细胞繁衍、各处器官运行都自有其规律,综合外力作用、环境因素等影响,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朝什么趋势发展。”
这就是不确定性。
只有解除这种不确定性,才能一劳永逸,否则将永远提心吊胆。
邹廉:“激光辐射造成的基因改变是无法弥补的,随着受精卵形成那一刻起,基因就已经确定下来,不会再因外力而改变,至于影响……有好有坏吧。”
基因改变只有两个方向——要么更好,要么更坏。
更好具体可能表现在智商过人、身体素质过硬等等,甚至还会伴随一些特异功能,当然,这是非常罕见的,邹廉所知也仅仅来源于书本理论,具体案例迄今还不曾见过。
基因的神秘,人类现有的探索不过万里长征第一步而已。
“但药物造成的抵抗力低下是可以被治愈的,但前提是,弄清楚药物配比,才好对症下药。”
沈婠与权捍霆对视一眼,屏家这趟迟早都是要去的。
药物出自屏家,解铃还须系铃人。
只是……
“我很担心赞赞目前的身体状况,”沈婠将那份传真文件递给邹廉,“检查报告上已经出现三个高危指标。”
邹先生接过去看完,他擅长中医没错,但并不代表他不懂西医。
通篇数据他大致扫过一遍,朝沈婠摆手:“赞赞目前的平衡状态确实岌岌可危,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经过这两天望闻问切,我已经大致摸清他的状况。就目前来说,小家伙体内药物作用很少,抵抗力并没有下滑,之所以会出现标红数据的检查结果应该是寒气作用。”
“刚好六爷用剩下的药还有一些,加上这天然的温泉水,用中医疗法很容易控制。但我只能保证他一个月内情况稳定,你们要尽快找到当年的药剂,不用详细配比,只要带一些原药回来,借用机器就能分析得出。”
换句话说,沈婠和权捍霆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邹廉该说的说完,转身离开。
他还要去调配小家伙的药,跟权捍霆虽说是同样的药材,却因各自身体状况不同,配比和剂量都会做出相应调整。
他这一走,就剩下沉默的两人。
半晌,权捍霆平静开口:“后天动身。”
第1111章 会想我吗,知返现身
决定已下,且时间紧迫,两人要安排的事就更多了。
权捍霆这边主要是确保赞赞的安全,他自己的人手,连带安家派来的暗卫将别墅围成铁桶,最后留胡志北、陆深、邹廉坐镇。
沈婠那边要复杂得多。
首先,她将工作上的事交给苗苗和李复暂为打理。
然后,跟医院和实验室两头都通了气,一旦有需要,他们必须无条件配合邹廉。
最后,把郦晓昙接来一号别墅。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蜜糖’我会让人接手,等事情稳定下来,你回去也好,有另外的打算也罢,我都不会干预。”
这些年郦晓昙留在她身边,不介意以“妈妈桑”的身份帮忙打理“蜜糖”,早出晚归,作息颠倒,还要帮忙照顾赞赞。
她有多不容易,沈婠都看在眼里。
两年前,她曾问过郦晓昙的打算,留下来,她欢迎,要走,她也不拦。
当然金钱上肯定不会亏待她,不说金山银山,但也至少能够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最终,郦晓昙选择留下。
“为什么?”
“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你和赞赞两个亲人,单打独斗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不想到死还是孑然一身。”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提过要走。
如今也一样:“我能有什么打算?这妈妈桑当得挺好,暂时还不准备转行。”
沈婠笑了。
郦晓昙也跟着勾了勾唇:“放心,我会照顾好赞赞,你跟六爷……早去早回。”
“嗯。”
两人如出一辙的眉眼,带着同样美丽的笑。
……
出发前一天,权捍霆独自去看了赞赞。
彼时,小家伙正蹲在草坪上,旁边放了一个装满生肉的铁皮桶,面前蹲着一只身形比他大上两倍的银色老虎。
只见他专注地拿肉,再专注地喂到白泽嘴边,一块吃完,接着下一块。
这个孩子像沈婠,却也像他。
权捍霆远远看着,没有上前打扰,等小家伙把一桶肉全部喂完,他才上前。
拿出手帕,细致又小心地擦过他每一根手指。
小手放在大手上,稚嫩和成熟,软糯和坚硬在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赞赞忍不住打量他。
权捍霆却低垂着眼皮,专注地将小家伙手上的血迹擦掉。
父子俩都那么认真。
一个认真擦,一个认真看。
半晌,“……好了。”
赞赞收回手,目光却没收回来。
所以,权捍霆辅一抬眼,便撞进了儿子清可见底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一大一小,却没有谁率先退让。
“儿子,我和妈妈要出一趟远门。”
赞赞点头。
他知道,小姨婆都告诉他了。
权捍霆:“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知道一个月是多久吗?”
他还是点头。
“在家里乖乖的,要听你三叔和七叔,还有邹爷爷的话。”
继续点头。
权捍霆笑了,看着儿子比想象中更为沉着的小脸,他突然很好奇:“会想妈妈吗?”
想的,他点头。
“想我吗?”权捍霆又问。
这次小家伙的回答就没那么干脆了,肉眼可见的犹豫之后,勉强点了点头。
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六爷老怀欣慰:“记住,我是爸爸。”
小家伙不表态。
权捍霆轻笑,看上去并不在意:“我的名字知道吗?”
赞赞摇头。
“权捍霆——记住,我叫权、捍、霆。”他一字一顿。
赞赞不仅记下了,还默念了一遍。
可惜,权捍霆并不知道。
……
沈婠回二号别墅收拾东西,还交代了保镖一些话。
半小时后,她带上一只行李箱离开。
刚出大门,就撞上迎面走来的严知返。
男人黑衣黑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修长。
他好像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双颊有些微凹陷,但那双眼睛依旧犀利明亮。
即便如此,他也仍是英俊的,清瘦不仅没有损坏这份俊美,还让这种俊美透出一丝雅气。
“要出远门?”他看见沈婠手中的行李箱。
那般自然的语气,好像两人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熟稔且随意。
“嗯。”
“去哪里?”
沈婠没给他留面子:“无可奉告。”
男人也不生气,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入夏了,”他说,“今年没有往年热。”
沈婠不语,端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严知返笑了,阳光下,他的笑容、眼神仿佛染上一层灼热,暗藏滚烫:“所以,不用去避暑。”
“严少管得太宽,不合适。”
“可你要走了,我还怎么追求你?”
沈婠对上他炽热的目光,一时间竟分辨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但显然严少的领悟能力还差了些。”
第1112章 你不要去,南下千山
严知返:“我也以为我的态度很明确,但你还是不领情。”
“我为什么要领情?”沈婠觉得好笑,“你给我的,我就必须要接吗?”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也许你会发现新的比旧的好。”
“不想,不必,不乐意。”沈婠没心情跟他废话,说完,错身离开。
严知返看着她决绝骄傲的背影,既可气,又无奈,“沈婠——不要去!”
背影一顿,却不曾回头,重新迈步,昂首向前。
“婠婠,你还是太倔……”一声轻叹逸出唇畔,伴随着低喃,很快被风吹散,再不可闻。
两天后,权捍霆带着楚遇江跟凌云,沈婠带着二子和三子从京平出发。
为低调行事,一行人放弃私人飞机和直升机,选择像一般乘客那样搭上了普通航班。
下午两点,飞机平稳降落南省机场。
事先安排的两辆商务车已经等候在外,沈婠和权捍霆各上了一辆。
在经过几个钟头的高速行驶后,一行六人于傍晚七点抵达千山镇。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高铁经过,距离最近的火车站台也在邻镇,常见的交通方式是汽车。
这一路开过来,可以明显发现几乎全是盘山公路。
镇上没有所谓的“酒店”,星级就更不用提,只有宾馆,勉强能够满足住宿需求,至于环境,真心不能要求太多。
总共开了三间房,在同一层,挨着的。
自然,权捍霆和沈婠一间,楚遇江和凌云一起,二子和三子同住。
小镇落后,连身份证都不用登记。
权捍霆和沈婠进屋之后,没有急着洗漱,也不曾交流,各自低头看手机信息。
一刻钟后。
沈婠:“三子已经开始行动。”
权捍霆抬头:“凌云也出门了。”
根据被抓那人的口供,屏家老巢就在千山镇的五福茶园。
谨慎起见,三子和凌云分头探路,先摸一摸对方的底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小时后两人没有信息传回来,楚遇江和二子照先前商量好的出门接应。
又过了一个钟头,四人才返回。
三子:“从宾馆出发往东一点五公里,确实有个五福茶园。”
凌云:“我翻墙进去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茶园。”
楚遇江:“安保防盗等级不高,是商户中常见的水平。”
二子:“……没发现异常。”
听完四人汇报,权捍霆和沈婠一致陷入沉默。
半晌,“两种可能。第一,大隐隐于市,屏家为了隐藏自身,索性混迹于普通大众,就连安防也在欲盖弥彰;第二,被抓那人撒谎,屏家老巢并不在此处。”
权捍霆皱眉,眼底隐约浮现一缕沉重:“看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
沈婠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四人离开。
沈婠用房间的暖水壶烧了热水,再兑上凉的矿泉水冲成温的,连同带来的药一并递给权捍霆。
他接过去,仰头,一口就吞掉。
沈婠又给他倒了杯水,权捍霆喝了一半,摇头:“喝不下了。”
他身体刚好,邹先生怕再出问题,就开了些固本培元的药。
膏体由中药熬制,为方便携带搓成丸状,味道很大,也极其不好闻。
沈婠将水杯接过来,顺手放到桌上:“今晚你怎么看?”
权捍霆一默。
半晌,“……越猜不透的东西,越可疑。”
第二天,权捍霆和沈婠没有再做贼,大大方方直接找上门。
迎接的人还有点懵:“几位这是?”
楚遇江开口:“谈笔生意。”
“那……你们有预约吗?”
楚遇江:“没有,但我们找姓屏的。”
“ping?哪个ping?”
“自然是‘屏风’的‘屏’。”
那人一愣:“您莫不是弄错了?我们老板姓江啊!”
“不,”二子突然开口:“没有弄错,我们就找姓屏的。”
“可我们这儿并没有……”
二子眸色一厉:“别再糊弄了,我已经看到你手臂内侧的刺青,你是屏家过契的奴仆。”
此话一处,那人惊愣:“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二子轻笑:“或许你应该听过朝江一脉。”
那人脸色又是一变。
试探到此结束,二子退后,不再开口。
沈婠和权捍霆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哈哈哈——”这时,一阵洪亮的笑声自远处传来。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前来,他胖,所以走得慢,但此间笑声却未曾间断。
及至两人跟前站定,眉眼含笑:“六爷和夫人好快的脚程,比我们预想中早了好几天!”
这话的意思……
早知道他们会来?!
第1113章 强势六爷,在线发飙
心下惊疑,面上却不显分毫。
权捍霆望向来人,无形中散发的气场带着实质性的压迫落到那人肩头。
胖子面皮一抽,笑容僵了。
他准备许久的开场白就这个回应?
难道不该惊恐?
好,就算不惊恐,那好歹来点惊讶吧?
结果,不仅两样都没有,还反过来给他脸色看?
胖子一时不忿,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一对上权捍霆冷冽的双眼,瞬间哑火。
视线一偏,再看沈婠,这女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底也隐约可见锋芒,再看她和权捍霆并肩站在一起,只怕也不好惹……
最后他只能一退再退求其次,朝二子开口咆哮:“你这个朝江一脉的叛徒!逃奴!竟然还敢出现在这儿?”
只可惜,他这般装腔作势不仅没唬到人,还让权捍霆一行眼神微妙——
这就是深藏不露的屏家?
好像也不怎么样。
沈婠淡淡开口:“叫你们这儿能主事的人出来谈。”
言下之意,你不配。
胖子:“?”我特么!
“老八,你退下。”一个身着唐装的老人缓步而来,头发花白,但眼神矍铄,手里还转动着两个玉制白球。
仙风道骨,悠闲怡然。
胖子好似看到救星,委屈巴巴站到老人身后,又期期艾艾开口唤了声:“大哥……”
老人抬手打断,示意他不用开口,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对面沈婠和权捍霆身上。
朗声一笑:“贵客上门,有失远迎。两位里面请吧。”
权捍霆率先抬步,突然一顿,抬手牵起沈婠,两人并肩而行。
楚遇江等四人紧随其后。
“等等。”老人突然开口,凌厉的眼神扫向一并入内的二子和三子,“这两个人是屏家逃奴,不配踏足嫡脉清净之地。”
两人停住,对视一眼,下意识后退。
并非他们怕了这老头,而是沈婠所谋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一趟是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矛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有权捍霆在,沈婠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那他们进不进去也没多大关系。
但下一秒,沈婠也随他们退了出来,权捍霆自然与她站在统一阵线。
老人眉心骤拧:“权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婠迎上他颇具威慑的目光,“第一,我姓沈,你可以称呼我为沈小姐。第二,他们俩是我的人,怎么就变成你屏家的逃奴?有证据吗?”
“刚才他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二子,”沈婠语气凉淡,“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是——不,没有弄错,我们就找姓屏的……别再糊弄了,我已经看到你手臂内侧的刺青,你是屏家过契的奴仆……或许你应该听过朝江一脉。”
总共三句话,一字不漏。
沈婠:“请问,他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屏家逃奴了?难道仅仅因为提到刺青和朝江一脉?”
“若非曾为我屏家奴仆,又如何得知刺青这么隐秘的东西?”
“那我们还直接找到了屏家嫡脉所在,岂不是更隐秘?”沈婠勾唇,“我们总不是你屏家奴仆吧?”
“诡辩!”老人冷斥,威严毕露。
可惜,沈婠不吃他这套。
站在旁边的胖子突然开口:“你敢不敢让他们露出手臂?”刺青虽然可以洗,但总会留下痕迹。
“若没有,是不是说明他二人与你屏家无关?”
“当然!”
沈婠朝身后两人微微颔首。
二子和三子同时卷起袖口,露出光滑没有任何刺青和清洗痕迹的手臂。
“……怎么可能?!”胖子目露震惊。
就连不动声色的老人也微微侧目。
沈婠轻描淡写:“现在我的人可以进去了吗?”
胖子眼神惊疑,询问的目光投向老人:“大哥,这……”
老人笑了,慈眉善目,又变成仙风道骨的样子:“几位里面请。”
胖子咬牙,看着一行人走远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应该有的……可为什么没有……”
二子和三子对视一眼,幸好……
当年他们为了向沈婠投诚,也为了彻底摆脱屏家去做了植皮手术。
如今,只要他们打死不认,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是屏家逃奴。
只是……
沈婠的坚持,让他们意外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熨帖。
其实她大可不必。
……
一路行来,沈婠不动声色观察周围。
她发现这座茶园看似普通,但细节却并非如此。
比如,那堆积在角落里的名贵绿植;再比如,隐藏在绿植间的微型摄像头。
入得正厅,老人上座,胖子小跑跟上来,保镖一样站到他后面,竖着眉,瞪大眼,下巴高高扬起,自以为气场不俗,实则像个脓包。
“请坐。”主人的派头十足。
沈婠一行也没客气,他让坐,那他们坐就是了。
很快,有女仆恭恭敬敬奉上茶盏,而后悄无声息退出厅中。
可以说训练有素。
“二位不请自来,不太合适吧?”
权捍霆正欲开口,被沈婠抢先:“我们都在这儿坐下了,现在才来讨论合不合适这个话题才真的‘不合适’吧?”
老人面色骤沉,看向沈婠的眼神多了一丝嫌恶:“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不懂规矩!”
是了,差点忘了这个家族有多守旧,连买卖奴仆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轻视女性又算得了什么?
不等沈婠开口回呛,权捍霆就忍无可忍:“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一开口,就是妥妥的“霸道六爷风”。
即便在人家地盘上,也丝毫不知“收敛”二字怎么写。
是权捍霆本人没错了。
“放肆——”胖子涨红了脸,高声斥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屏家家主,地位何等崇高,这、这群人简直……疯了!
老人面色也有一瞬难堪。
他活到这把年纪,在家族中受尽爱戴、享尽尊荣,如今居然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指着鼻子骂“东西”?
不过屏显想起今次的目的,还有那人的交代,咬牙,忍了!
“老八,不得无礼,来者是客。”他脸上端着笑,眼神却丝丝泛凉。
权捍霆冷笑,屏家不过如此。
沈婠却觉得对方这个反应不太对劲……
她沉吟一瞬,盯着老头的脸,眸中闪过一抹犀利:“既然二位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想必也清楚我们为何而来。”
屏显神色不变:“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知道,我就不用多说;不知道,就要再浪费一些口舌。”
“呵,六爷抓我屏家主事在先,又扣我六路人马在后,真是好大的手笔!”
权捍霆:“他挑衅在先,我为何不抓?你六路人马技不如人,我不扣,难道还放了不成?当我安家好惹?”
屏显老脸微变,只因他提及了一个庞然大物——安家!
他,连带整个屏家都惹不起的存在!
深吸口气,笑意重回脸上:“屏家避世已久,无意招惹,既然二位找来,不如双方好好谈一谈,有什么误会也好早点解开。”
他不想跟权捍霆结仇,也不敢挑衅安家,更何况权捍霆背后还有他亲爹一手掌控的天爵集团。
沈婠挑眉,对方这是……服软了?
权捍霆与她对视一眼,然后朝屏显沉声开口:“屏家与阎烬是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
“三年前,他曾对我下手,屏家是否知情?”
屏显眼皮猛地一跳:“不知。”
“那他手中为何会有你屏家嫡脉研制的攻击性武器?”
“……东西确实出自屏家,但我并不知他作何用途。合作伙伴,说白了就是银货两讫的关系,他给钱,我交货,其他的一概不管。”
“既然不管,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何种武器?不曾详问就如此肯定东西出自屏家?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砰——
权捍霆拍桌而起。
屏显面色大变。
第1114章 答应合作,杀了阎烬
他没想到权捍霆居然来这套,反将他一军!
不过,屏显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镇定下来:“六爷提到攻击性武器,而屏家又只卖给过阎烬一人,我当然能够肯定。”
“只卖给他?”
老脸一笑:“如果我没猜错,六爷所说的那件攻击性武器应该形似怀表状,能够发出激光,对吗?”
权捍霆不置可否。
“实不相瞒,像这般精巧又杀伤力强悍的武器,在制作上极其艰难,根本无法量产。当年卖给阎烬的那只,是唯一的一只。”
沈婠挑眉。
制作艰难,她信。
但仅此一只,她持保留态度。
显然,权捍霆跟她想法一样,当场反问:“是吗?”
“倘若屏家能够量产这样的东西,如今还会龟缩一隅,不得现世吗?”
“好,就当你说的是真,那当年除了这件东西之外,你还给过阎烬什么?”
屏显皱眉,沉吟一瞬:“……有!他还买走了一箱软骨针?”
沈婠瞳孔一缩。
权捍霆眸色骤沉:“软骨针?”
“是一种植物提取毒素,作用类似镇定剂,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陷入昏迷,就算醒过来,也会觉得四肢乏力,进而造成行动不便。另外,这种毒素可以在人体长时间残留,破坏免疫系统。”
是了,植物毒素……
只有毒素才会在连续注射之后产生抗体,而正因如此沈婠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下,才能通过不断刺激神经、挑战身体极限的方式,争取到逃跑机会。
而毒素残存体内,她当时又怀上了孩子,脐带链接胎儿与母体,共享营养的同时,也共享了毒素。
“这种针你们现在还有吗?”
“有。六爷需要的话,我可以双手奉上,左右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权捍霆:“如果我说,我要的不仅是针,还有配方以及这个东西的解毒剂呢?”
屏显笑了:“也可。不过,我有条件。”
“说。”
“六爷要的东西,我屏家尽可提供,予取予求;但作为交换,六爷得替我除掉一个人。”
“什么人?”
屏显拳头无意识收紧,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阎、烬!”
权捍霆不动声色:“老家主是在与我说笑吗?这位你想除掉的人可是屏家的合作伙伴。”
“错,是前合作伙伴!当年阎烬高价从我屏氏嫡脉手中买下激光怀表,我们彼此双方也算合作愉快,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屏家头上,竟然妄想我屏氏一族成为他个人的兵工厂。为此,他竟挟持我儿子,害得他下半身瘫痪,沦为废人!”
屏显老眼有泪光闪过,可更多的是滔天恨意:“我儿本是下任家主,如今却半身不遂。他从小天资聪颖,整个家族都对他寄予厚望,如今却终日与轮椅为伴,闭门不出,自怨自艾。而这一切都是阎烬害的,我曾发誓,有生之年绝不放过他!”
“数日前,我得到消息,他曾出现在马莱。而马莱是安家的地盘……”
第1115章 六爷中计,婠婠失联
屏家避世已久,出了这方寸之地,在外毫无根基。
就算知道阎烬的下落也拿他没办法。
但安家不同,其旁支众多分布世界各地,关系网络盘根错节,一旦锁定目标,抓人轻而易举。
“不急。”权捍霆摆手,“有些事,还没问清楚。”
“六爷还想说什么?”
“屏家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屏显面色骤沉,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胖子。
后者一颤,汗如雨下:“大哥,我……”
“闭嘴!”
沈婠和权捍霆不动声色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屏显笑了,嘴角爬上一抹自嘲:“我派出去的人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除了被擒,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忠心的手下也很难做到守口如瓶。
更何况,这世上叫人说真话的办法多了去。
权捍霆:“那如果我们不来,你打算怎么解决阎烬?”
屏显笑意不改:“阎烬可不止安家这一个敌人。不说远了,就说如今势头正猛的‘海鲨’,首领魔波旬跟阎烬可是死对头。”
“既然选择可以有很多,为什么偏偏是安家?”
“你在怀疑我?”老眼微眯,厉光稍纵即逝。
权捍霆表情不变:“要合作,还是谨慎些好,你安心,我也放心,不是吗?”
屏显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信不过杀手,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东西。更何况,‘海鲨’全是女人,而女人最喜欢感情用事。如果在安家和‘海鲨’之间,我当然选前者。”
“退一万步讲,就算六爷今天不来,或者我们谈崩了,难道我还不能直接花钱买姓阎的那条贱命?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六爷大可不必怀疑我的用心。你,我动不得;安家,我也惹不起。”
“好,我同意。”
屏显老眼一亮,声音因为激动而隐隐颤抖:“老八!”
“大哥?”
“去,准备一箱‘软骨针’,还有相应的解毒剂,另外,再把药物配比、提纯方式等详细资料全部拷贝一份,交给六爷!”
“可他还没把事办妥,阎烬又这么狡猾,恐怕不好……”杀。
“够了!我相信六爷说到做到,既然如此,我们也该拿出最大的诚意。”话是对胖子说的,可眼睛却死死盯着权捍霆。
屏显:“一个星期为限。”
权捍霆起身,与他视线相接,沉沉开口:“合作愉快。”
……
当天下午,沈婠带上一箱“软骨针”、解毒剂,还有一个拷贝了资料的U盘返回京平。
随行的还有二子和三子。
而权捍霆则带楚、凌二人朝相反方向,前往马莱。
这也是两人商量之后的结果,一个先把药剂送回京平,一个去找阎烬算账。
分头行动。
……
南省机场,私人停机坪。
楚遇江:“爷,空管部门正在加紧审批航线,大概还有三十分钟。”
“嗯。”
这时,凌云刚好通完电话,“好……知道了。”
他收好手机,上前,低声汇报:“直升机正常起飞,目前天气状况良好,将于三小时后抵达京平。”
沈婠坐的就是直升机,在千山镇郊外的一片空地直降直飞,所以,她比权捍霆更快动身。
一切稳妥,就只剩等待。
期间,楚遇江已经联系占鳌,着手部署马莱那边的人手,与此同时,消息网也在无形中铺开。
倘若发现阎烬踪迹,监视即可,切忌打草惊蛇。
而凌云则去到外面停机坪,与工作人员一起做飞行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权捍霆站在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停机坪上正在进行的一切。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如想象中轻松,自送走沈婠,眉头就不曾舒展。
楚遇江余光瞥见,疑惑丛生。
此行相当顺利,可以说不费一兵一组,按理说,六爷的反应不该如此……
突然——
“楚遇江!”权捍霆突然开口,嗓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他迅速起身上前:“爷?”
“马上联系直升机那边,快——”
“是!”
楚遇江拿起电脑,切换至中控后台,“呼叫3199!呼叫3199!”
耳机里传来嘀——嘀——嘀的声音,却无人回应。
“3199?!听到回话!暗七?!能不能听见?暗七——”
“爷,那边联系不上!”
“果然——”权捍霆咬牙,拳头攥紧,额上青筋毕现。
已然濒临暴怒边缘。
楚遇江还没搞清楚状况:“这……到底怎么回事?”
“叫上凌云,回屏家,我们中计了——”
好个屏家,好个阎烬!
婠婠……
一定要等我!
第1116章 他如神祇,带杀临世
五福茶园,正屋。
“大哥,没想到那小子这么轻易就上钩了。”胖子两眼眯成一条缝,笑得横肉直颤,“我看安家也不过如此,到底是没落了,想当年安隽煌夫妻何等的风采,后代却如此脓包……”
“蠢货!他如果真的好骗,就不会几番试探,想从我嘴里套话。若非早有准备,你以为能这么顺利?”
胖子点头哈腰:“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
屏显端起茶杯,淡定从容地呷了一口,显然对于这番恭维,相当受用。
“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该带走的我已经差人收拾,带不走的也都铺线埋药。只等咱们前脚离开,后脚就自动引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是……可惜了这座园子。”
“咱们嫡脉这些年舍弃的住处还少吗?只要保住根本,天下之大,任何一处都可落地发芽。”
胖子点头,态度恭顺:“大哥教训的是。”
屏家自避世起,之所以能长久保持神秘,除了自身低调、与外界交流甚少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狡兔三窟!
他们并不会长时间定居在同一个地方,多则三五年,少则十天半月,就会迁往另一处。
比如这座茶园,住进来也不过一年而已。
所以,那些想探知“屏家嫡脉老巢”的人,从一开始就错了,因为根本没什么“老巢”!
而权捍霆会知晓这座茶园,也仅仅是因为屏家想让他知晓罢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局中!
“可笑他竟自以为是旁观者,殊不知这一局就是为他而开!”
“呵呵……”胖子脸上满是得意,“等权捍霆到了马莱,发现这一切都是圈套,再回过头找咱们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如果可以,还真想留下来看看他什么表情,是愤怒,还是绝望……”
屏显眉心稍拧:“别干蠢事,以免节外生枝!”
“放心大哥,我说说而已。”胖子讪笑。
留下来?他又不是嫌命太长。
“还有多久?让下面的人动作快点。”
“已经最快了,但也还要半天时间。研究室很多标本和半成品都需要打包封存,以免转移途中出现缺损……”
“催一催,尽快离开,我这心里……”屏显一顿,目光穿过正门,投向院外,“总感觉不踏实。”
胖子不以为然:“权捍霆已经走了,他女人也带着针剂飞回京平,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的。”
“万一呢?”屏显眼中掠过犀利,嗓音也骤然冷沉。
胖子一个激灵:“那我再去吩咐他们……”
“罢了,急不来,半天就半天,也不用等到明天一早动身,我们连夜就走。”
“大哥,时间这么紧急,我们应该在权捍霆来之前就把该收拾的先收拾了,这会儿就能直接走人。”
“愚蠢!你以为权捍霆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记住,要骗人,得先骗过自己。”
如果早早动作,难免不会在细节上露馅儿,为求万无一失,所有一切都尽可能逼真。
真到他们自己人都这么认为才好。
否则,那些被俘虏的屏家人,又怎么可能成功将权捍霆引至此处?
“大哥,我还有一个疑问。”胖子期期艾艾。
“说。”
“既然咱们一开始就准备给权捍霆下套,那为什么还要把货真价实的‘软骨针’交出去?不仅如此,连配方、萃取步骤也一并给他了。”
“因为——”
轰!
一声巨响传来,连带地面也跟着震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开裂。
刹那间,门倒墙斜,尘土飞扬。
“大哥——咳咳咳——”胖子惊惧不已,呛得双目流泪。
漫天灰尘在他眼前铺开,仿佛罩上一层拨不开的浓雾,目不能视,呼吸艰难。
“大哥……你在哪儿?”
“老、老八……”隐约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气息已乱,后继无力。
“大哥?”胖子双手乱挥,“你在哪儿?!”
终于,让他摸到了具体位置。
就在这时,又一声巨响乍起,随之而来的是比第一次更为恐怖的震颤。
倾颓声,尖叫声,呼救声,从各方涌来。
有族人的,有下人的,还有牲畜犬猫。
仿佛眨眼间,天和地都为之倾覆颠倒,惨然色变。
胖子原本是站着的,第二声巨响传来之际,被滚落的横梁砸中后背,如今已在漫天扬尘里,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即使这样,他也没放弃呼唤屏显:“大哥?!你能不能听见?!大哥……”
可惜,毫无回应。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一阵粗重的咳嗽传来:“咳咳咳咳……老……八……”
“大哥?!”胖子咬牙挣开压在后背的横梁,一点一点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爬过去。
啪啪啪——
有鼓掌声。
然后,一个此时此刻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嗓音响起,恍如恶魔诅咒一般:“二位还真是——兄、弟、情、深。”
最后那个词,他咬住一字一顿。
权……捍霆!
怎么可能?!
胖子浑身颤抖,背脊开始狠狠作痛,而不远处还在咳嗽的屏显也霎时噤声,安静到仿佛连呼吸都一并消失。
扬尘渐渐平息,受其阻碍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明。
当一切暴露在眼前的时候,权捍霆那张脸也随之分明。
“真、真的是你……大哥,他……他回来了……”胖子嘴唇颤抖,牙齿打嗑。
明明温度不低,他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屏显被倒下的桌椅砸中,右小腿刺进一块玻璃,鲜血外涌,而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看到权捍霆的瞬间几近惨白。
他兄弟二人如狗般匍匐在地,权捍霆则恍若神祇降世立于二人前方,居高临下。
楚遇江上前,将屏显拎起来,转手丢到权捍霆脚边。
下一秒,闷哼乍起,屏显佝偻的后背踏上一只脚,皮鞋碾动,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和压迫。
这不仅是皮肉上的痛,还是尊严上的践踏。
“你放开我大哥——”胖子怒吼,可惜他自身难保。
楚遇江一脚过去,便叫他立时闭嘴。
胖子不是不想说,而是满嘴的血和碎牙,根本无法开口。
权捍霆像踩住一只蚂蚁,微微俯身,“算计我?”
屏显目露惊恐。
“谁给你的胆子?”
“……”
“说!”
一声惨叫,“六爷饶、命……”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谁?”脚上力道加重,有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屏显咬着一口血:“……阎烬!是阎烬!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们没办法,只能配合……”
权捍霆冷笑,“阎、烬!”每个字都仿佛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可脚上力道却并未松懈,突然,一声轻笑逸出唇畔,权捍霆将屏显踢翻过来,面朝上,再抬脚踏上他胸膛。
更大的惨叫随之响起。
口中鲜血喷涌。
“唔唔——”胖子叫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同时掉下来。
“阎烬露面,你觉得凭安家的耳目,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倒让你一个避世不出的家族率先得到人在马莱?呵……简直荒谬!”
而这也是最大的漏洞所在!
“如今,你说一切受阎烬指使,可安家却收不到有关他的如何消息,不说现身,就连电话、邮件这些通讯信息都没有,那他怎么指使你,教你布下如此精妙的一个局?老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敢撒谎!”
“不……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屏显提着一口气不敢昏,也不能昏,否则屏家嫡系一脉到今天就真的走到头了!
空气中仍在浮动的硝烟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权捍霆的手段和震怒。
第1117章 其罪当诛,劫机之人
“我不知道……咳咳咳……为什么安家没有收到消息……但一个月前,他确实来过……咳咳咳……”
权捍霆眸色一暗:“你说,他来过这里?”
“是!”
“不可能!”安家的情报网不会出错,即便他阎烬有天大的本事,一旦有所行动,就绝不可能逃脱监视。
屏显老泪纵横:“我说的句句……咳咳咳……属实!绝对、没有撒谎!”
权捍霆眼底掠过一道厉芒:“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阎烬?”
“三年前,他找上门的时候,我见过……咳咳咳……这次,他和三年前一样戴着面具,用当年的事威胁我,必须配合他,否则就杀尽我嫡脉子子孙孙,一个不留……”
“我是被逼的,我根本没得选……咳咳咳……”
权捍霆心中隐约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面上却分毫不显:“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屏显浑浊的老眼一滞,彻底愣住。
是啊,阎烬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布这样一个局?
铤而走险与权捍霆为敌,却还是将“软骨针”给了他。
“我、我不知道……”
“蠢货!”
屏显不知道,但权捍霆知道,那个人是为了——
这时,凌云匆忙入内,神色惊慌:“爷……”出事了!
沈婠乘坐的直升机已经无法利用雷达追踪运行轨迹,也就是说,直升机早已不在飞行状态,要么降落,要么……坠毁!
权捍霆瞳孔一缩,咬紧牙关直至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悸颤:“走。”
楚遇江:“那屏家……”怎么处理?
“其罪——当、诛!”
“是。”
……
出了茶园,三人上车。
权捍霆:“去直升机讯号最后出现的地方。”
楚遇江对着电脑一通敲打,半晌:“……没出南省,在东北边一处林地。”
凌云立马调转方向,朝东北方向驶去。
三小时后。
距离林地两千米的旷野上,一架直升机停驻此处。
机身完好。
三人见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上前,拉开舱门。
“婠婠……”
然而沈婠并不在里面。
凌云摇醒二子,“……出了什么事?”
楚遇江则绕到另外一边检查三子的情况:“……两处刀伤,不算严重,后脑遭受重击,出现晕厥。叫不醒。”
驾驶位上的暗七没有大碍,已经醒过来。
辅一抬眼便对上权捍霆因怒极而泛红的双眼,“霆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劫机!”
权捍霆眼神一紧:“谁?”
“不知道,他戴着面具,和夫人应该是旧识。”
“为什么这么说?”
暗七眼神发凉:“原本……我们都活不了,是夫人开口,他才放过剩下的人。”还有这架直升机。
二子将护在怀里的冷冻铝箱交给权捍霆:“软骨针,还在。”
权捍霆垂眸。
二子:“也是小姐开口才留下来的。”
楚遇江皱眉:“阎烬到底什么意思?”
劫机只劫沈婠,不仅留下活口,还留下救命的针。
这一切太诡异了……
“不是阎烬,”权捍霆突然开口,眼神沉暗,“另有其人!”
第1118章 岛上之禁,为她披衣
沈婠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亮,是个白天。
她扶着作痛的脖颈,坐起来,不动声色打量周围。
房间很大,三面有窗,白色帘脚在风中轻动,右手边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旁边有壁炉。
欧式吊顶,雕塑摆件,罗马柱装饰的床头,色彩浓郁而热烈。
如果不是眼下的处境,恍然令人有置身城堡的错觉。
沈婠用最快速度将这个房间的格局、布置一一记下,然后起身,朝着窗边走去。
越靠近,某种声音就越明显。
因此——
当她站定,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映入眼帘时,沈婠并不意外。
空气中漂浮的海腥味传来,盖过了房间原本的栀子香氛。
她在一座岛上。
而房间不在一楼,楼下还有白色栏杆围起来的花园和喷泉。
也不知道权捍霆有没有发现异常,还是……已经去了马莱?
她被带走的时候,二子和暗七已经昏迷,三子受伤见了血,直升机虽然安全降落,但周边都是旷野,荒无人烟,附近还有一片未经开发的林地,长时间停留,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现在只希望权捍霆能快点找到他们……
“在想什么?”男人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低沉又磁性。
沈婠浑身一僵,没有回头。
下一秒,肩上骤暖,一件外套拢上来。
“太阳快下山了,海边风大,当心着凉。”
沈婠往边上一挪,不动声色与背后那人错开,自然也避开了他手上的外套。
转身瞬间,一张面具映入眼帘,沈婠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我不冷。”
男人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去,唇畔扬起一抹浅笑:“你躲我?”
沈婠也跟着勾起嘴角,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对。”
她就是在躲他!
“为什么?”
“远离危险是人的本能。”
“我让你感到危险?”
“绑匪之于肉票来说,难道不危险吗?”她反问。
“我记得你胆子很大。”
沈婠摇头:“逻辑不对。胆子大和趋利避害没有矛盾。”
“所以,你怕我?”
她轻声一笑,不作回答。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你准备把我如何?”沈婠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开口。
“留下来。”
“你留不住的。”语气里全是平静。
“呵……”他笑出声,也不知轻蔑居多,还是自负更甚,“留不留得住,试过才知道。”
沈婠一默,不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这是哪里?”
“停湾岛。”
说完,大步离去。
沈婠皱眉,哪个“TingWan”?
夜幕降临,岛上温度果然骤低。
沈婠站在窗前感觉到冷,自己就拿了衣服披上。
这个时候,她不能生病。
突然,门从外面被推开。
沈婠冷冷转头,男人端着饭菜进来。
“你不会敲门吗?”
他顿住,随后继续往里走,将饭菜放到桌上,轻声一笑:“我以为,没这个必要。”
“虽然地方是你的,但现在是我在住。”
“所以?我敲了,你让我进,还是不让我进?”
沈婠:“不让。”
“可我还是会进。”
敲和不敲,结果都一样。
第1119章 一场孤鸣,不得回应
沈婠:“你要软禁我?”
“不是。”男人摇头,“是请你来做客。”
“客人需要被关在房间里吗?”
“你也可以出去走走。”
沈婠当即抬步。
“等等……”
她回头。
男人嘴角含笑:“先吃饭。”
说完,顺势替她拉开椅子,摆好碗筷,最后像个规矩周全的贵族管家,轻轻抬手:“请——”
沈婠冷冷抬眼。
“哦,差点忘了,你没力气,握不住筷子。”他后知后觉。
下一秒,将她打横一抱,放到椅子上,在沈婠凛冽的注视下,拿起勺子。
“不要紧,我喂你。”
女人眼神更冷,恍然似要结冰。
他却状若未觉,指着菜问沈婠:“红烧肉还是宫保鸡丁?”
不出意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也不恼,耐性十足:“既然不喜欢荤菜,那尝尝素菜。酿豆腐,喜欢吗?”
仍是不语。
他索性将菜和饭挖到一个勺子里,喂到沈婠嘴边。
她不动。
“你一直都很聪明,而聪明人最会审时度势,那就应该知道目前这个情形,到底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沈婠眼神微闪,张嘴,吃下他喂来的饭菜。
男人无声笑开,又挖了一勺。
两荤两素,一碗白米饭,就在这一喂一咽之间去了七七八八,最后:“喝点汤,大骨熬的,已经撇去浮油。”
沈婠喝掉一半,摇头。
他也不勉强,放下碗和勺,连带盘子一并推到旁边,然后背对桌沿,往后一靠。
从这个角度,只需稍稍垂眸就可以看见女人整张脸,饱满的前额,白皙如玉的皮肤,鼻梁小巧,唇瓣嫣红。
“看你吃饭,我好像也饿了。”
“……”
“为什么这么认真?有特别的原因吗?”
“……”
“是对食物的敬畏,还是对厨师的尊重?”
“……”
男人不厌其烦,女人面无表情,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孤独支撑,没有任何回应与附和。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孤鸣。
却仍有一方乐在其中。
“不是要出去走走?”最后,他缓言轻问。
这次沈婠不再无动于衷,“好。”
男人作势去扶,被沈婠不动声色避开。
“别逞强。”他说。
沈婠没有反驳,却自己扶着桌沿站起来,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是在逞强。
接下来每一步都迈得稳稳当当。
房间在二楼,需要下一段旋转楼梯。
沈婠抓着扶手,走得慢,却并不狼狈,目光平视前方。
下完楼梯,是一个大厅,与卧室如出一辙的巴洛克风格,上顶雕刻彩色壁画,水晶灯熠熠生辉。
铮亮的地板可以倒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富丽,浓郁,热情,宛若陷入爱情的少年,每一个细节都散发出难言的英俊。
“喜欢吗?”男人在她身后询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沈婠漠然无话。
穿过大厅,径直往外走。
男人紧随其后,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穿过花园,推开栅栏,再往外就是细白的沙滩,远处躺卧着平静的大海。
宁谧安详,披戴月光。
走出一段距离,再回头看,饶是沈婠有所准备,也不免吃惊……
第1120章 停湾之堡,仙人绿掌
只见,一座三层的别墅伫立在月光下,尖顶圆穹,白色栏杆包围花园,蔓蔓丝萝爬上墙壁。
沙滩上,大海边,夜色下,宛若亭亭玉立的美人,华丽到极致,与荒凉的周围环境形成一种矛盾而极具冲击力的美感。
谁能想到,在如此偏僻的海上一隅,有着这样一座精美的别墅?
建筑材料从哪来?
需要多少时间,多少人力?
谁设计?
谁装修?
谁布置?
沈婠不问,也不敢问。
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说:“……三年前就开始动工了,大到外观设计,小到内部构造,都由我亲自设计。花园里的植株、树种,也是我亲手挑选。”
沈婠静静打量,突然看到什么,朝花园一角走去。
男人紧随其后。
当沈婠在角落里发现那一排列队整齐的仙人掌时,她眼中神情既意外,又不意外。
丰满的掌身,绿上点缀小刺,圆润可爱,胖中滴翠。
男人则用余光打量她此刻的表情。
希望看到点什么,又害怕看到点什么。
可惜,沈婠的目光仅仅只停留三秒,很快挪开转向别处。
那一瞬间,男人心头说不清怅然居多,还是庆幸更甚。
月光下,花园中,女人看花,男人看她。
静相无言,只听远处海浪轻涛,夜风中微荡。
沈婠看了多久,男人就陪了多久。
走走停停,看花看月。
不知过了多久,见她没有任何要回屋的打算,男人不由开口:“夜晚风大,不适合在外久待。”
沈婠闻言,没有反驳。
在进屋前,她突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男人也跟着止步,下一秒,女人突然回眸,月光下,白皙的脸,淡淡的眼,四目相对那一刻,他仿佛被击中灵魂。
“叫什么名字?”
男人:“?”
“这座别墅。”
“停湾堡。”
“哪个ting,哪个wan?”
他两眼放光,有种莫名的热切和希冀:“‘停驻’的‘停’,wan……‘港湾’的‘湾’。”
沈婠一愣。
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径直入内。
男人眼里的光刹那间黯淡,直至熄灭,归于漆黑。
沈婠回到二楼房间,关门,紧跟落锁的动作一顿,才发现根本无锁可落。
她轻扯了下嘴角,讽刺一览无余。
沈婠躺到床上,下一秒,门被推开。
男人进来,行至床边,“我知道你还没睡。”
沈婠睁眼,冷冷看他,视线稍移,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上。
医药箱。
“起来,你脖子有伤。”
沈婠依言坐起来,脖颈微垂,眼睑稍敛,孱弱,单薄,柔软得仿佛不懂反抗。
如果她一直这样倒好,可就怕柔软是表象,冷硬内里藏。
男人不敢掉以轻心。
打开医药箱,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拨开她垂坠身后的长发,露出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其上却附着一片淤青,已经开始隐隐泛紫。
他眉心骤拧,薄唇抿作一道锋利的弧度,眼神沉暗。
“下手的是你,现在替我上药的还是你,好玩吗?”
“……弄伤你并非我本意。”
“这算解释?”
“如果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沈婠轻嗤:“你并不需要向我解释,作为敌人,你甚至可以更理直气壮一些。”
这才正常。
第1121章 摘掉面具,玩够了吧
男人手一顿,僵硬在半空。
良久,沾了药膏的指尖才落到女人淤青的位置。
沈婠一僵,作势躲开。
下一秒,却被男人另一只手扣住肩头,无法动弹。
“别动,”他说,“很快就好。”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漫开,沈婠眉心骤拧,就在她准备强行挣脱的时候,男人温热的指尖已经离开。
而后,一层喷雾药剂覆上。
痛感有明显减轻。
沈婠立即挪开,男人恰好收回手,转身收拾医药箱。
静谧中,低沉的嗓音有种莫名的温柔:“再上两次药,淤青就会散,你好好休息。”
沈婠背对他躺下,闻言,不置可否。
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灯光也随之一暗。
沈婠慢慢闭上双眼,唇瓣轻动。
她说的是……
阿霆。
当后颈伤处传来的清凉感越来越强,沈婠眼皮也愈渐沉重。
她猜得没错,药膏和喷雾里果然加了其他东西。
沈婠咬紧牙关,用意志强撑着才没有彻底失去知觉。
半梦半醒间,门被推开,她瞬间警惕,汗毛倒竖。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床边……
沈婠戒备值达到顶峰。
沉寂数秒,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只停在床边,静静地看。
然而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从手臂传来,两秒后,随着针头拔出,痛感也随之消失。
好像那一瞬间,不过错觉而已。
很快,关门声传来,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沈婠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不断上涌的乏力感,原本已经恢复力气的四肢仿佛被清洗过一遍,吞噬蚕食,最后只剩软绵,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和当年被绑架时注射软骨针一模一样……
第二天醒来,窗外天光正亮。
沈婠睁开眼,平躺,却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两分钟,门被推开,男人扶她起来。
沈婠冷冷抬眼。
“别这样看我,你知道的,要留下你太难,只能出此下策。要去洗手间吗?”
沈婠咬牙,原本堆积在眼底的愤怒转而被平静所取代,一字一顿:“扶、我、去。”
男人低笑,音色好听。
……
巨大的欧式长桌,红色绒布铺垫,其上摆放烛台,烛台之上白色蜡烛点燃,焰光轻晃。
悠扬的小提琴曲随海风飘荡,散落在精美大厅每一个角落。
男人拉开椅子,请沈婠落座。
随后亲手从厨房端出两个餐盘,里面是装饰精致的牛排,点缀青黄菜椒、西兰花。
“我做的,尝尝。”他放到沈婠面前。
“哦,忘了你现在没力气,那我喂你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沈婠却没有半点选择的权利。
吃完,他带她去花园。
走了半圈,男人停下来浇花,还特地去看了眼角落里那堆仙人掌。
沈婠就站在旁边,既能看见花,也能看见那人蹲下的背影。
最后,视线移到后脑勺,那里有一根绑带,用来固定面具。
沈婠抬手,轻轻一拉……
绑带散开,面具掉在地里。
男人背影骤僵,不敢回头。
沈婠却在此时开口,“哥,玩够了,就收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