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父亲滤镜,戳他心窝(二更)
沈婠招手。
赞赞回到她身边。
胡志北扯了张纸巾递过去,“傻笑什么呢?”
权捍霆接过来,擦干脸上的水,闻言,动作一顿:“有吗?”
“看来跟儿子相处得不错啊?”
男人嘴角含笑,目光温柔,“他很可爱……”
瞬间就把胡志北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激起来了。
可爱?
那张紧绷绷的小冷脸,你确定?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老父亲滤镜”,黑的能看成白的,白的能自动柔化成粉的。
突然,血检室大门从里面拉开,魏含章穿着无菌服出来。
沈婠和权捍霆几乎同时上前:“赞赞怎么样?”
“我儿子如何?”
一前一后,紧跟开口。
胡志北同样目露关切,抽这么多血,并且每月一次,这个频率肯定会对小孩的身体造成一定影响。
凭沈婠对赞赞的宝贝程度,本不该这么做,但她同意了。
说明这些血可能不只是用来做普通的身体检查,血常规之类,肯定还有其他用途!
而这个用途比赞赞的身体健康更重要,那么就只有……
性命攸关!
胡志北能想到的,权捍霆自然也能,而且他看过凌云从占鳌带来的血检报告,甚至更清楚里面的关键和细节。
魏含章视线掠过沈婠,又扫过胡志北,最后落到权捍霆脸上,几分茫然——
“儿子?”他应该没听错吧?
这位贵客是在叫“儿子”。
“咳……”胡志北及时跳出来,指着权捍霆,“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赞赞的亲生父亲。”
魏含章恍然大悟。
想起邵安珩的要求,还有这两位进了他办公室就只坐着喝茶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也不多做,像在默默等待什么……
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他及时从天大的八卦里跳脱出来,清了清嗓:“赞赞的血检报告要两小时后才能拿到,药物反应稍微慢点,大概要三个钟头才出结果。”
“那……”魏含章扫过几人,“你们有别的事情要忙可以先走,所有书面报告我稍后让助手扫描成文档发到邮箱里……”
“不用了!我就在这儿等。”权捍霆出言打断。
沈婠看都不看他,但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小王——”魏含章叫来助手,“你去学校食堂给几位打包午饭上来,也让他们尝尝咱P大的伙食。”
“好。”
魏含章:“我要上实验台了,几位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儿等等?”
沈婠点头。
权捍霆坐下。
魏含章扫过两人,嘴角闪现窃笑,转身离开的瞬间又悉数隐藏,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咳!到底是教授来着,得有教授的威严……
“那什么,我有点渴,过去倒杯茶喝!”魏含章走后,胡志北也主动离场,意图不要太明显。
因此,惨白明亮的走廊就只剩权捍霆和沈婠。
各自扭头,看向不同方位,目光未作半点交集。
默然无声,气氛沉寂。
突然——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愿意把儿子的情况告诉我吗?”
权捍霆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是砂砾般的粗噶。
仿佛用了全身力气在克制隐忍。
沈婠:“你想知道什么?”
无波无澜,风轻云淡。
“赞赞的病……严重吗?”
沈婠:“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不能预测?没有预防手段?”
“不能。没有。”
权捍霆深吸口气:“具体是什么病?”
“先天不足导致免疫系统发育缺陷,抵抗力差的时候,空气中任何一种病菌都可以畅通无阻进入他体内,诱发不同病症。”
男人心胆俱颤,张了张嘴,半晌才艰难地发出声音:“……先天、不足?”
“是啊,”沈婠转过头,看向他,笑容是温柔的残忍,“先天不足,怀孕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你猜怎么来的?”
权捍霆瞳孔紧缩,某个猜测隐隐成型,只须最后一步求证,他却退缩了。
沈婠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医生说,是因为母体孕期注射不明药物,加上来自父亲的一半基因有所缺陷,这样的孩子可能不足月就会流掉,所以,赞赞能生下来,并且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母体注射……
父体基因缺陷……
不足月流产……
字字句句都化为尖刀利刃,割在权捍霆心口之上。
他甚至不敢去想沈婠怀孕期间,一边要承受他不辞而别的打击,另一边还要面对亲生骨肉随时可能夭折的情形,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不起……婠婠……我不该丢下你……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你身边,和你携手走完生命最后一刻……怪我……都怪我……”
他紧紧抓住女人的手,像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1018章 一大一小,当年原委(一更)
啪——
一声脆响。
女人的手抽出来,男人的头被打偏,歪到一边。
可见的半张侧颜因扭曲而显出几分狰狞,眼角流露的全是痛苦,眉宇间又堆叠起颓丧。
像一座老旧的房屋,历经沧桑风云,逐渐褪色斑驳,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其摧毁。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沈婠背过身,留给男人一个冷绝的背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抛弃。”
就像她重活一世也不会原谅沈家对她的背叛和伤害。
时间从来不是良药,那些该淡忘的,她可以秒化青烟,随风而散,但那些刻骨民心的,不管是爱,还是恨,都只会随光阴流逝,愈加深刻。
记仇也好,无情也罢,沈婠从不以“宽慈”标榜自身。
她爱得毫无保留,也势必恨得淋漓尽致。
权捍霆喉结轻滚,“……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没有这个必要。”说完,大步离开。
……
魏含章办公室。
赞赞被胡志北想方设法弄走以后,就到了这儿。
看着面前的茶壶茶杯,他慢慢伸出手……
“咳咳!”胡志北重咳两声,提醒他别捣蛋。
谁知小东西理都不理他,翻过倒扣的干净茶杯,又颤颤巍巍地拎起茶壶。
“啧,”胡志北怕烫到他,赶紧接过来,“渴了?”
赞赞摇头。
“那你倒茶做什么?”动作还像模像样的。
赞赞扭头看向进门处。
胡志北弄不懂他的意思,也跟着看过去:“?”
啥都没有。
然后,两人同时收回目光,视线撞到一起。
一大一小。
大的虎目凛凛,小的鹿眼扑闪。
“喂,小子,你说你亲爸跟你亲妈这会儿谈好了没?是不是已经抱到一块儿你侬我侬了?”
赞赞摇头:不可能。
“嘿——我说你怎么对亲爹一点信心都没有?好歹他也把你生得这么俊,沈婠不为情分低头,也该向美色折腰才说得过去……”
赞赞眨眼,好奇隐藏不住。
美色折腰?
“咳!当我没说。”胡志北赶紧反口,别教坏小孩儿。
赞赞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悻悻低头,手指抠着杯盖上的纹路玩儿。
“欸——”胡志北顺手给自己倒了茶,一边喝一边问,“现在知道你亲爹是谁了吧?”
他怀疑这么深奥的问题小东西可能不太懂。
但事实证明,赞赞不仅懂,心里还门儿清——
只见他先点头,又摇头。
意思是,知道,又不知道。
“嘶……沈婠不让你认,你就不认啊?”
赞赞点头,理所当然。
胡志北:“……”
得!
老六惨了!
“话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赞赞眨眼。
“你喜欢权捍霆吗?想不想认他?抛开沈婠的意见,就说你自己的。”
赞赞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
倒是胡志北先顶不住了,目光微闪,轻咳一声,“你这小子老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啊?”
点头!狠狠点头!
胡志北:“?”擦——还真有花?
他开始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镜子,可惜,没找着。
最后站到玻璃窗前,待看清里面的自己,眼角微抽,然后抬手从嘴边撕下一片……茶叶。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很快,沈婠进门。
胡志北指尖一拈,再一甩,将茶叶毁尸灭迹。
却见赞赞已经噌噌上前,手里还端着一个茶杯,然后满眼期待地递给沈婠。
后者接过,喝光,然后抬手摸了摸小家伙后脑勺。
赞赞一脸依赖和满足的样子。
恍惚间,胡志北还以为看到了三年前和沈婠处于热恋状态的权捍霆——同样狗腿。
连那个讨好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啧……
“老六呢?”胡志北朝她身后看了一眼。
沈婠:“不清楚。”
“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可我现在走了。”
“……”
胡志北默然一瞬,抬眼直逼沈婠:“之前你说没空,那现在应该有空了,我们谈谈。”
沈婠回视:“三爷想谈什么?”
“老六当年为什么离开。”
女人平静的眼底掀起一丝波澜,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到底还是介意的。
爱也好,恨也罢,对沈婠这种冷心冷肺的女人来说,能让她产生情绪,就已经说明这个人是特殊的。
“当年在山里,阎烬拿出激光怀表伤了老六,致使他陷入昏迷,中途可能有短暂清醒,那也是因为他意志力够强。但实际上,激光已经对他体内每个器官都造成了伤害,尤其是心脏。”
“六年前,老六曾被海鲨算计,注射了一种病毒,虽然后面安氏老家主出手,灭了海鲨,带回解毒血清,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从那时起,老六就一直由邹先生在帮忙调理身体……”
第1019章 她都知道,却不原谅(二更)
温泉药浴,配合针灸。
这点沈婠是知道的。
她和权捍霆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宁城郊外的温泉山庄,之后又陪他去疗养过一段时间。
胡志北:“如果你还有印象,应该记得三年前,老六曾经回过占鳌一段时间。”
沈婠眼神微闪。
那次他失联很久,回来以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比如,他经常半夜起来去书房,或者靠在阳台栏杆上抽烟;再比如,每次邹先生要来例行检查,他总有理由把她支开,不让她在场。
沈婠问过,可他信誓旦旦。
所以她选择相信,可权捍霆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欺骗!
从头到尾都是谎言!
胡志北:“老六急着赶回占鳌是因为当时安家家主安绝受伤昏迷,继承人安子昭神秘消失,而所有证据都指向安氏一族的流放地‘炎岛’。”
“那座岛屿在占鳌本家一千海里之外,专用驱逐犯错的族人,自然环境恶劣,极端天气频发。当时安家无人可用,只能老六回去扛大旗。”
“为了找到安子昭,揪住幕后黑手,他以身涉嫌,亲自上岛。”
沈婠眼皮一跳。
“邹先生说过,老六体内的寒气只能被控制,无法根除,若想性命无虞,就必须远离诱因。就像花粉过敏的人会远离花草,有哮喘的人会避开毛绒玩具。可被困炎岛的时候,他经历了极端天气,因为救援及时才捡回一条命,但辛苦维持下来的平衡却被彻底打破。”
“当时,邹先生不在,安家拥有再高端的医疗团队也不敢贸然下手,等商量出一个较为完备的治疗方案,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失联,因为——他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办法接你的电话,回你的消息!”
胡志北踱步到沈婠面前,目光如炬:“知道他昏迷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什么吗?”
沈婠太阳穴突突猛跳。
理智告诉她应该转头就走,不能再继续听下去,可身体却无法动弹,步子也难以迈开。
胡志北轻笑:“他说,任何人都不能跟你联系!”
沈婠平静开口:“但我还是知道了。”
“是,所以楚遇江挨了罚,但为了不让你起疑,只是小惩大诫。老六在我们兄弟几人中最不喜欢交代,做事我行我素,却因为你小心翼翼,步步计算,我不信你看不到他的苦心!”
“呵……”沈婠轻讽扬唇,“看到了如何,没看到又如何?他给,我就必须要接吗?我相信他,可他何曾信任过我?”
胡志北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眼神充满控诉,好似在说:他做到这个地步,你沈婠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她就是不满足!
“一句‘为你好’,他大包大揽扛下一切,却从来没问过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承担,你觉得这是‘苦心’?”
胡志北咬牙:“男人庇护女人,天经地义!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嫌东嫌西!沈婠,做人别太造!”
“所以结果呢?”她凉凉勾唇,“你不说,后面的剧情我也能猜到。权捍霆旧疾复发,回来宁城的时候可能身体就存在隐患,但他瞒着没说,甚至怕邹先生看出问题,索性找借口回避。”
“而激光怀表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权捍霆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怕我伤心,干脆什么都不要躲得远远的,是这样吗?”
胡志北张了张嘴,看她的眼神有点愣。
全中。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那为什么不选择原谅他?”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以为这是在演苦情剧吗?男主以为自己要挂了,想当然地给女主安排接下来的路,再把她推到这条路上,自己黯然立离开。等真相大白,两人抱头痛哭,最后大团圆结局?”
别说,胡志北还真这么想的。
误会解释清楚,那两个人重归于好,什么屁事儿都没了。
所以,他觉得由自己出面向沈婠说明一切,基本就成了。可没想到,沈婠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
胡志北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看懂过沈婠。
“那不然你要怎样?老六走之前尽可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包括他一手创立的辉腾,还有数不清的资产现金。他用尽全力想要安抚、弥补,你却对他苛刻至此。”
“三爷想听真话吗?”沈婠面无表情,“钱我不缺,辉腾我也不稀罕。物质带来的安抚非但不会让我心里好受,还会让我觉得这是一种打发和施舍。原来,我跟他之间的感情是可以被钱买断的。”
“诡辩!你就是想从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为难人!”胡志北忍不住跳脚,大声指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沈婠嫌弃了。
第1020章 儿子太乖,六爷心疼(一更)
沈婠不想多费口舌。
她和权捍霆之间的结,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胡志北想帮兄弟说话,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代谁辩白。
不是局中人,不言盘中棋。
“权捍霆一番苦心的结果就是让我孤立无援,让孩子从小没爹,直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既然如此,还求什么原谅?”
胡志北张了张嘴,却无言反驳。
沈婠一把抱起儿子,大步离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
胡志北重重一叹,坐回沙发上,头低了,背也弯了。
老六,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两个小时转眼即逝。
血检报告出来,魏含章放到沈婠面前:“一切正常,控制得不错。”
权捍霆沉默地站在旁边,闻言,兀自松了口气。
“药吃完了吗?”魏含章问。
沈婠转眼看赞赞。
小家伙点头,掏出药盒,打开给他看,空了大半。
权捍霆看着儿子贴身带药,以及打开药盒时熟练的动作,本就鲜血淋淋的心上再添一刀。
“新药测试结果还没出来,如果比上次效果好,那我们就开始用新药了。”
沈婠点头,没什么异议。
她给这个研究室注资,冒着走私的风险无条件提供药品,说到底就是为了让他们发挥作用,研究出对赞赞病情最有效且副作用最小的药。
一小时后,新药检测出结果了。
证实药效将提高百分之零点三,副作用降低百分之二。
沈婠:“换新药。”
魏含章当场从实验台上取出几只瓶瓶罐罐,各种药丸,分别什么效果,一日几次,一次几粒都耐心说给赞赞听。
小家伙神情专注,只一遍就记下了。
整个过程沈婠几乎都站在一边,看他自己完成,偶尔赞赞投以询问的目光,她也不作回应。
全然放手让孩子自己摸索。
冷漠,坚硬,寡淡。
不像个正常母亲。
甚至从她眼神里根本看不到对孩子的心疼。
胡志北像看怪物一样盯紧她的神态表情,最终发现,她真的就是只怪物!
装好药,魏含章拿出小电筒,对赞赞招手:“来,离得近些,检查一下眼睛。”
赞赞上前,仰头,方便他动作。
魏含章拨开他一边眼皮,露出眼珠:“往左看。”
小家伙照做。
“往右看。”
依然配合。
然后换另一只,重复上面的步骤。
“……好了。”魏含章收起小电筒,插回上衣口袋里,别好,抬手准备摸小家伙的头,结果被赞赞闪身躲开。
他仿佛也习惯了这种状况,淡定地把手收回来,对沈婠道:“没问题,放心。”
胡志北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
拿药就拿药,检查眼睛做什么?
权捍霆同样疑惑,看来他查到的东西还不够彻底。
离开的时候,沈婠带赞赞走前面,权捍霆和胡志北跟在后头。
直到母子二人上车离开,权捍霆也没凑过去。
“怎么,不敢了?”胡志北抬肘,撞了撞他胸膛。
权捍霆后退躲开,目光定定望着沈婠离开的方向,唇畔浮现一抹苦笑:“她不想见我,今天已经够了,贪多嚼不烂。”
“看来你已经有打算了。”
权捍霆眉眼深沉,幽光乍现。
“三哥,帮我个忙。”
“什么?”
“再去查一查赞赞,我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情况,包括每次生病住院。”
“……好。”
象山郡,一号别墅。
胡志北效率很高,不过两天时间,就把权捍霆想知道的全部查清楚了。
当然,也是安家铺在京平的情报网好用,他才能没有束缚地撒开手。
“……眼角膜移植?”
“没错,就在他刚满一岁的时候。”
权捍霆脸色苍白,嘴唇几不可见地哆嗦:“他眼睛……怎么回事?”
“天生角膜坏死。”
心脏剧烈收缩,权捍霆脑海里又忍不住回响起沈婠那些话——
孕期注射不明药物,加上来自父亲的一半基因有所缺陷……
赞赞如今遭受的所有苦难和病痛,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老六?!”胡志北迅速上前,将他扶稳,“没事吧?”
权捍霆摆手,示意无碍。
胡志北手上一松,他就跌坐在椅子上,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自责及悔痛。
“先前我们一直不清楚沈婠为什么会自贬身份,冒名顶替一个情妇进入宋家,我想,现在应该有答案了。”
权捍霆猛然抬眼。
胡志北:“把眼角膜给赞赞的人就是那个情妇,她被宋聿的原配下药害死,临终前托孤沈婠,并以眼角膜作为投诚,希望沈婠能够替她照顾女儿。”
最后,沈婠不仅帮她赢回应有的体面,还帮她报了仇。
但真正说起来,潘晓京却是权捍霆出面解决的。
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1021章 搬家入住,二号别墅(二更)
夏天来得悄无声息。
沈婠赶在第一波高温天气来袭前,搬进了象山郡二号别墅。
家具家私,生活日用,全部都是配齐的,还有专为儿童定制的桌椅、木床,以及……
训练室。
布局基本把“蜜糖”地下室照搬,只是空间更大、更敞亮,装修更精致,所用器械全部按赞赞的身高年龄人工定制。
郦晓昙看了日子,定下时间。
到了那天,二子、三子、苗苗、李复都来了。
郦晓昙亲自下厨准备午餐,在这之前,她算好时间煮了锅饺子端上桌,吆喝大家来吃。
她说,这叫“开火暖屋,祭灶君”。
三子吃得快,几口就解决了,放下碗筷:“我出去看看。”
说完,起身离开。
随着沈婠入住新房,这偌大的庄园式别墅安保问题也提上议程。
按之前计划好的,三子从他们自己人里精挑细选了一批,组建起一个保镖队,专门负责这幢别墅的安全,当然也包括别墅周边,乃至整座山头。
如今初具雏形,但还不够尽善尽美,所以这段日子他都在抓紧训练。
从日常值班巡逻,到分岗布哨,再到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执行紧急应对措施……
他忙得脚不沾地,吃饺子前,都还在对手底下那帮人进行培训。
这不,刚丢了碗筷又出去了。
二子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吃东西。
郦晓昙:“锅里还有,你们有谁要加的?”
沈婠不要了。
赞赞也摇头。
苗苗克制地放下筷子,她如今越来越懂得平衡饮食,吃多吃少从不超标。
只有李复:“还要一碗。”
郦晓昙笑着接过他的碗,很快从厨房盛出来,端到他面前。
李复:“谢谢昙姐。”
“不客气,喜欢就多吃点,小心烫嘴。”
苗苗轻啧一声。
李复斜眼看过去:“有话就说。”
“你是饭桶吗?”
李复面无表情:“我是男人。”
“?”
“所以,饭量大。”
“……”
午饭,郦晓昙做得很丰盛,有鱼有虾,有鸡有鸭。
还熬了养生粥。
苗苗一个人就喝了两碗,“昙姐手艺真好!”
“那再来一碗?”
“小半碗就够了。”
“行。”郦晓昙转身给她盛。
“谢谢。”
沈婠拿出一瓶有些年头的红酒,让二子开了,每人都举杯。
“这一路,多谢。”五个字,简单得像敷衍。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的分量和情义。
与其说他们陪沈婠走到今天,不如说是沈婠给了他们机会站在这里。
或感激,或敬佩,或叹服……
他们对沈婠的感情太复杂,唯有以“忠心”报答。
“干杯!”
哐——
杯与杯碰撞,也是心和心勾连。
赞赞也学大人的模样抓起高脚杯,小短手举高。
郦晓昙发现,笑道:“我们赞赞也要一起来!”
说着,轻轻在他肩头拂了下,令人惊奇的是,赞赞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地避开或不自觉躲闪。
郦晓昙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想要再摸一下试试,结果……
小家伙一个扭身,不给碰了。
“?”
……
傍晚,郦晓昙掐着时间要走。
蜜糖的生意现在由她全权接管,没了沈婠现场坐镇,她必须更加谨慎细致,一刻也不敢怠慢。
每晚都必须盯场。
三子也要回去,目前店里的安保由他在管:“一起。”
沈婠送两人到门口,顺手递给三子一把车钥匙。
三子没接,目露疑问。
沈婠:“之前在M国车厂的订货已经送到,最新型防弹悍马,底盘加重,你试试。”
男人眼前一亮:“这么快?”
“嗯。早去早回。”
两人一愣。
什么意思?
沈婠挑眉,语气平淡:“当初买下这幢别墅的时候,就给你们留了房间。不过,东西自己置办,我不负责。”
说完,转身入内。
留下满眼错愕的一男一女。
……
入夜。
苗苗和李复都在。
二子敲开书房的门。
沈婠微抬下巴,示意:“坐。”
他依言,走到正对苗、李二人的沙发坐下。
“蜜糖外面还有没有人盯着?”
二子摇头:“没了。”
自从P大研究室那次碰面之后,权捍霆就撤回了盯梢的人,胡志北也不再猥琐地蹲守。
好像真的如她所愿,消失得干干净净。
沈婠垂眸,睫羽随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抖。
二子看不透女人的想法,也不敢妄自揣测,贸然开口。
很快,她复抬头,双眸只剩沉静,折射出清泠的幽光。
“沈春和跟沈绯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有。”二子神情倏然一正。
沈婠眯眼,“说来听听。”
苗苗和李复也同时竖起耳朵,他们最关心的事,来了。
“沈春和已经意识到自己吞不下正阳门那块地,前段时间频繁出席交际场合,企图寻求融资……”
第1022章 深夜密谋,她不简单
融资,不是那么好拉的。
真正有钱的,不仅想分一杯羹,还想独占大头。
没钱的沈春和又看不上。
最后高不成,低不就,徒劳无功。
眼看收地日期迫在眉睫,如果再不动工,那么开发权将重新回到相关部门手中,进行第二次拍卖。
这样一来,地就等于白买了。
但凡沈春和有点脑子,都不会再握着烫手山芋不放。
可找谁接手又成了新问题。
“……目前看来,沈春和已经转移目标,不再盲目寻求融资,而是更倾向于找一个出手阔绰、能解燃眉之急的买家。”
李复啧了声,斜眼睨苗苗:“还真被你说中了……”
苗苗下颌微抬,“不要迷恋哥。”
“……”
“沈春和想要出手,就必须尽早。离收地日期越近,价格就被压得越低,所以,我估计对方如果要行动,应该就在这两天。”李复条理清晰,言之凿凿。
沈婠点头,吩咐二子:“把人盯紧,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
权捍霆数着时间,一天,两天……
整整大半个月,他没去找沈婠,也不让人告知任何有关沈婠的消息。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锻炼。
陆深:“三哥,你管管,六哥已经打坏七个靶子了。”
“他没打坏你就已经很不错,靶子而已,又不贵。”
陆深嘴角一抽:“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发疯发狂,自我折磨?”
“不忍心,”话锋一转,“又如何?”
“虽然不是很愿意接受,但必须承认,这个世上能制住老六的,只有沈婠。他能为她疯、为她狂,就能为了她不疯、不狂。”
“……说了当白说。”
谁都知道的事,还废什么话?
“那就去找沈婠啊!把她抢回来,抓也好,关也罢,言情小说里那些霸道总裁不都这么干?”
胡志北骂他:“蠢蛋!你当沈婠跟你一样傻,不知道反抗?”
“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反抗?顶多就是叫两声,喊救命,严重点也就亮一亮爪子,扇两个耳光。”陆深语气轻快。
胡志北冷笑:“你懂个屁——”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了?”
“骂的就是你!”
“我怎么了我?”
“你拿沈婠当普通女人?脑子秀逗了?”
陆深张嘴想要反驳,突然,他想起什么,表情微变,陷入沉默。
胡志北冷哼:“反应过来了?”
“……三哥,你说她哪来这么大本事,敢在京平弄一家夜总会,还办得有声有色?”
“你查过她?”胡志北皱眉。
“之前执行任务,所有线索都指向蜜糖,我就带着两个兄弟去探路,结果遇到沈婠。就是因为见过她,我才想到联系你。”
胡志北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陆深联系上他的时候,权捍霆已经决定回京,为此他等待了三年,所以事先就把沈婠的大体情况了解清楚了,包括她的住址、工作、名下产业等等。
甚至还像个偷窥狂,鬼鬼祟祟跟踪了沈婠一段时间。
结果还不是被人诈得主动现身……
“当时是因为上面怀疑扎马河一带船运走私,查来查去查到一家叫腾飞的运输公司,深挖之后发现这家公司一直在替蜜糖保驾护航。其实,在蜜糖碰到沈婠,见她以话事人的身份发号施令,我就猜测腾飞可能也跟她有关……”
陆深停顿一瞬,继续开口:“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这几年她来京平除了带孩子,还在发展自己的势力。”
胡志北双眸微眯,第一次用这么郑重的眼神打量他:“看来国家的培养没白费,你倒长进不少。”
还知道去摸沈婠的底。
“那当然!我可是拿过‘全能标兵’的人!”陆深下意识昂首挺胸,这个动作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
“之后呢?你还查出什么?”
陆深摇头,两手一摊:“没了。”
“什么意思?”
“除了辉腾和蜜糖,我查不到沈婠背后还有什么。”
是“查不到”,不是“没有了”。
三字之差,天壤之别。
胡志北若有所思,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顿时被凝重取代:“看来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你担心什么?”
“沈婠这三年不知道干了什么,但绝对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她能躲过老六的眼线,还能避开你们军方的调查,怎么做到的?或许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些信息,都只是她想让我们知道的。而那些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她自有办法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沈婠如今掌握的资源、背后的势力很可能已经超越权捍霆。
而权捍霆代表了安氏一族在京平的影响力!
那么也就是说沈婠她——
比肩安家?!
胡志北猛地一个激灵,为这个疯狂的想法狠狠捏了把汗。
第1023章 三子阻拦,六爷强闯(一更)
“三哥?三哥?!”
“……嗯?”
“好好的发什么呆?刚才你说沈婠想让我们知道,我们才知道,”陆深表情怪异,“是不是把她想得太神了?”
沈婠再厉害,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权捍霆握着安氏一族在京的人脉,而陆深背后则是整个国家机器,在这样的前提下,还能让她为所欲为的话,叫他们这些大男人情何以堪?
“反正我不信。”陆深一口咬死。
胡志北却连听都懒得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转头就走。
“诶!你做什么?!”陆深追上去。
“老六呢?”胡志北眼中焦虑不加掩饰,“我必须跟他谈一谈。”
“不是……要谈也不用这么急啊?”哪有转过头就开始找人的?
胡志北是粗犷、不拘小节,但不等于没分寸。
眼下这般失态的表现,看得陆深一头雾水,说到底,相比前者如临大敌,他其实不以为然。
“怎么不急?!”胡志北气他挡路,一把将人薅开。
恰好这时楚遇江从外面进来,见状,不由一愣。
“阿江,老六人呢?”胡志北迫不及待开口,“在书房,还是训练场?”
“六爷出门了……”
“出门了?他去哪儿?”
“蜜糖。”
……
青石板路铺就的小巷,车开不进来,只可供人通行。
两旁的歌厅舞厅夜总会大多闭门谢客,只有一两家清吧寥落地挂着营业牌,灯光却打得不甚明亮。
白天,这里就像一个荒废的胡同,入夜之后才会变成人间欢场。
权捍霆走到那扇极具标识的金色大门前,站定,然后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立在风中。
半敛的眼睑遮挡住真实情绪,从后面看,只见那挺拔的身影如松如柏,岿然屹立。
“三哥!监控拍到门外有人。”
“我看看……”三子脚下一转,站到屏幕前,下一秒眉头倏然拧紧,“是他?”
“需要派两个弟兄出去‘招呼’一下吗?”
这里的“招呼”,自然不会是普通意义上的“寒暄问候”。
三子摆手:“不必了,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
“我亲自去。”
言罢,转身出了监控室。
……
当门从里面打开,权捍霆后退半步,一点也不惊讶。
只在抬头瞬间,目光触及来人的之际,眼神秒变沉凛,眉头也骤然打结。
是那个跟在沈婠旁边的打手。
也是当年……绑架她的绑匪之一!
四目相对,权捍霆眼神如刀,悉数化作凌厉落到面前男人身上,压迫接踵而至。
尤其扫过他被割掉的左耳。
如果情报没错,是沈婠亲自动的手,可这人竟还能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权捍霆太清楚什么东西能绑住一个男人。
无非两个字——
恩情。
所以,沈婠在他心目中到底意味着“恩”,还是“情”?
思及此,权捍霆眸色愈发暗沉。
三子亦同样打量着他,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当年阎烬不择手段也要除掉的心腹大患!
无疑,他是俊美的。
甚至不能用“英俊”来形容,因为还不够“美”。
从前,他以为这个词只能出现在女人身上,见了他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
赞赞的好相貌出自于谁也一眼分明了。
他想,原来沈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可那又如何?再喜欢也要加一个“曾经”。
都说女人心软,男人求一求,轻易就会原谅,但三子知道,沈婠不会!
从她当年亲手割掉他耳朵那一刻,三子就看清楚了这个外表单薄、笑容淡漠的女人有着怎样冷硬狠辣的心肠。
所以,权捍霆再强势,他也无须顾忌。
“六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她呢?”权捍霆言简意赅,好像跟眼前这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谁?”装傻充愣。
“沈、婠!”
“沈小姐不在。”
权捍霆充耳不闻,抬脚就要往里闯。
三子不允,以身为障,挡了对方的路。
“滚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六爷好大的口气!不过,职责所在,还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三子不偏不倚,口齿清晰。
“呵……”权捍霆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下人。”
三子面色微变。
“就凭你也敢拦我?”权捍霆直接动手,拳头擦起劲风,发出猎猎之声,可见雷霆之势。
这一击落在胸前,只怕肋骨也要断上两根!
三子旋身避开,但也不愿为他让路,便从身后攻缠而上。
两人就在这大门前,打了起来。
权捍霆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踢翻,三子捂着胸口,脸色青白,仿佛隐忍着什么。
“你算什么玩意儿?”那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眼中尽是鄙薄。
终于,三子忍无可忍,哇的一口,喷出血来。
第1024章 沈婠的狗,昙姐耳光(二更)
权捍霆却不再施舍一个多余的眼神,径直越过他,往里走。
蝼蚁尔敢,不自量力!
三子咬紧腮帮,打开微型对讲机:“都给我滚出来,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拦住!”
很快,大批黑衣保镖从里面涌出,各个手持棍棒,将权捍霆团团围住。
三子被扶起来,让出一条路供他走到最前方,再一次同权捍霆面对面。
“今天,除非我们所有人的命都交代在这里,否则你休想踏入蜜糖半步!”
权捍霆冷眼直逼。
三子竟也不闪不躲。
目光相接处,似有金戈铁马之声,硝烟弥散之味。
半晌,“沈婠教你的?”
三子一讷。
“她犟,连养出来的狗也倔。”
被骂是“狗”,三子却无动于衷,甚至还染了一丝笑:“我至少还能当条狗,你呢?”
砰——
回应他的是一记狠拳。
刚才伤了右胸,如今这一下落到左胸,心脏所在,可见权捍霆是真的怒了,未曾半分留情。
“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三子嘴角淌出血来,呛咳变成大笑,随着咧嘴的动作,一口白牙染成红牙,他却兀自畅快,“六爷这是恼羞成怒?”
“找死!”
砰砰砰——
三子没有让手底下的人轻举妄动,而是生生受了这一番踢揍。
饶是鼻青脸肿,眼神也透着桀骜与狠戾。
权捍霆有句话说对了,他是沈婠教出来的人。
“她不在里面。”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权捍霆语气笃定。
三子眼神微闪。
就是这么一个微表情,就足以肯定他的猜想。
两步上前,揪住三子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拎起来。
权捍霆一字一顿:“她在哪?”
“不、知、道。”
哐——
“说不说?还是你右边那只耳朵也不想要了?”
三子汗毛倒竖,却仍然强撑着不开口。
权捍霆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
缓缓松手,站直。
“你,好样的。”咬牙切齿说完,转身离开。
三子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调整呼吸,但每一下都牵扯肋骨,生生作痛。
他没想到权捍霆大动干戈,却又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
这时,郦晓昙从里面冲出来,啪的一声,给了三子一个响亮的耳光,看得其余保镖目瞪口呆。
厉害了,我的姐。
三子转回头,目光森冷:“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他被权捍霆揍,是因为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挨郦晓昙的耳光,这算什么?
顿时,只觉作为男人的面子被踩在地上摩擦。
“我疯了?”郦晓昙语气尖锐,骂人的话张口就来,“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不要脸!不要命!”
三子:“?”我特么?
“谁给你的权利让他们把我拦在里面?别忘了,现在蜜糖我最大,一切我说了算!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识好歹!不拦着让你跑出来像现在这样泼妇骂街?!”
三子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情绪也是少见的愤怒。
郦晓昙微愣,半晌:“……我?泼妇?”
第1025章 打狗看主,知返得讯
三子目光一闪:“……懒得理你。”
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沈婠。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郦晓昙冲上去,想拽,伸到一半才意识到他身上有伤,又悻悻收了回来,只站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三子不做声。
郦晓昙让其他保镖退回店里,门口就只剩她和三子还在对峙。
“哑巴了你?”
“别得寸进尺!”
女人冷笑:“你以为权捍霆是什么人?他想要你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不躲就算了,还敢主动挑衅?”
男人眼中凌厉乍现,捂着胸口受伤的地方,凛凛抬眼:“你懂什么?”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今天差点完蛋!”
“总得有个人挡在前面。”
“蠢话!你直接告诉他沈婠不在,权捍霆势必不再硬闯,再让我出来好好跟他说,完全可以避免这次冲突。可你都干了什么?硬碰硬,刚到底,结果自讨苦吃——活该!”
三子挣扎着站起来,却又无力跌坐回去,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郦晓昙皱眉,“看你那衰样……”
话虽如此,还是上前扶他起来。
男人借力站稳之后,一把将她豁开,“用不着你,反正我活该。”
说完,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入内,留给郦晓昙一个半佝的背影。
靠——
“有种一开始就别让我扶啊!过河拆桥的混蛋!”
三子一跄,加快脚步。
却说怒然而去的权捍霆,心知在对方嘴里问不出想要的东西,便不再做无用功。
加之,那人虽讨厌,倒还算忠心。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就他和沈婠目前的关系,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
放他一马又如何?
……
回了象山郡,权捍霆直奔书房。
楚遇江只听一句低沉地“跟我来”,转眼权捍霆已经从他身边走过。
陆深和胡志北对视一眼:有问题!
浑身低气压都在冒泡了。
楚遇江抬步跟上,随后进了书房。
权捍霆站在办公桌后,眉目冷沉:“去查沈婠的位置。”
“是。”
……
同一时间,汇海集团。
严知返起身的动作打断了严恪的说话,刹那间所有目光汇聚到他身上,或惊讶,或探究。
“抱歉,接个电话。”说完,离开座位,转身出了会议室。
“什么情况?部门大会上说走就走?”
“还是他老子在发言都这么嚣张。”
“正因为是他亲爹,你看我们在座的还有谁敢?”
“未来继承人,出格一点也无妨,可以理解哈哈……”
“什么可以理解?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
议论骤起,或褒或贬,各有说法。
倒是上首位的严恪,面无表情,让人窥不清真实情绪。
说怒,他眉眼平和。
说喜,又稍带冷冽。
“会议继续。”
众人这才闭嘴。
严知返出了会议室,顺着走廊直行到露台。
“什么事,你说。”
那头严峻森轻咳:“没打扰你工作吧?”
严知返拧眉,明显有些不耐烦,“你刚才发短信说什么事跟沈婠有关?”
“嘿嘿……我就知道哥你一定感兴趣。”
“说重点。”
“沈婠换了个住处,已经不在宋家。”
具体情况严峻森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个女人一夜之间就和宋家断绝了关系,宋家对此也讳莫如深,闭口不提。
自从上次他对沈婠下药,结果不知道被谁敲晕之后,他就尤其关注这个女人。
一来,心有不平;二来,严知返似乎对她有点意思。
“哦?是吗?”严知返挑眉,看向远处。
声音不咸不淡,四平八稳,没有格外的惊喜,但又不会过于冷淡。
严峻森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试探着开口:“你知道她搬去哪儿了吗?”
“有话就说。”
“象山郡!二号别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家在上面也有一套吧?”
对于他口中的“咱们家”,俨然将嫡庶两脉混为一谈,不过严知返没那个闲心去纠正,由着他攀亲。
象山郡……
男人表情若有所思。
严峻森久久没有听到回应,怕他不信:“说来也巧,我今天约朋友去上面那片球场打高尔夫,刚好遇到沈婠的车,看她那出行的架势,不知道又攀上了谁。”
象山郡一号和二号别墅的买主成谜,他想方设法都没能打听出来。
呵……沈婠却住进去了,出行还有豪车接送。
如果不是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她又怎么舍得放弃宋家这棵大树?
这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就连严知返都……
“好,我知道了。”
“那哥你看,我这忙前跑后也不容易,咱们汇海新签的那个开发案……”
第1026章 对峙杨岚,搬去象山(一更)
严知返眉眼一暗,笑道:“放心,少不了你那份。”
“那就谢谢哥了!以后有关沈婠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告!”
“嗯,挂了。”
“诶,你忙。”
结束通话,严知返收起手机,回去继续开会。
四十分钟后。
“……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知返留下。”
众人鱼贯而出,经过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看向严知返,这位空降总经理、未来继承人。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就空了。
严恪抬眼示意秘书:“你也出去。”
秘书转身离开,还贴心地带上门。
只剩父子二人。
严恪卸下眉眼间的凌厉,缓声:“最近很忙?”
“还好。”
“工作吃得消吗?”
“嗯。”
“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
“不错。”
“对集团有什么想法?”
严知返抬眼,看向这个男人,他血缘上的生父。
严恪笑了,但也不甚明显,毕竟,他常以威严示人,在公司几乎没有员工见他笑过。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以为我会责问你开会时间中途离场接电话?”
严知返没应声,只眉头皱得更紧三分。
“事有轻重缓急,我相信你有分寸。回到之前的问题,你进公司已经有段时间了,对于集团有什么看法?”
严知返:“您指哪方面?”
“方方面面。”
“我用邮件发到你邮箱?”
严恪稍顿,点了点头:“好。”
严知返起身:“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
“?”
“下班一起回老宅吃饭。”
严知返正打算拒绝,不知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霎时一收:“嗯。”
严恪眉眼舒展,挥手放行:“去忙吧。”
……
下班,严知返出了公司,严恪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拉开车门,坐上去。
严恪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无话。
杨岚已经准备好晚餐,有严恪喜欢的,也有严知返爱吃的。
她这人一向妥帖,尤其当了“严夫人”以后。
饭毕,佣人收拾碗筷,一家三口聚到客厅。
杨岚和严恪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严知返靠在沙发里看财经新闻,很少开口。
突然——
“知返今晚不出门了吧?”杨岚微笑。
他看过去,四目相对,没有错过对方眼里的强势,严知返嘴角轻扯,不甚在意:“嗯。”
入夜,父子俩进书房谈话。
结束之后,严恪上楼休息,严知返到阳台接了个电话,等他说完挂断,进去客厅的时候,杨岚已经端坐在沙发上。
好像专门在等他。
灯火明亮,照得她肤色莹润、珠光宝气。
“过来坐。”清淡的语调,没有半点面对严恪时的温柔小意。
严知返走过去,叫了声“妈”,然后坐下。
杨岚不看他,目光平视前方,下颌微抬起些许弧度,有种凌然的傲气与尊贵。
“上次你对沈小姐不太满意,明天我帮你约了陆小姐,她刚好有空,你们可以……”
“妈,”严知返打断她,还是平静的语气,却莫名染上一丝冷凉,“我之前就说过,关于婚事希望你不要插手,但你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不插手,难道由着你去找那个女人?”
严知返表情不变:“我心里有数。”
杨岚冷笑:“你所谓的‘有数’,就是暗中借力使她脱离宋家?”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人在钟玉红面前煽风点火,一旦她开始怀疑沈婠,依沈婠的性格,势必不会再隐瞒。她本就不是宋聿包养在外面的那个小三儿,事情戳破,更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宋家。我想,你布置在她周围的人已经跟你汇报过了吧?”
“妈,你管得太多。”他开口,原本带笑的脸上此刻已无甚表情。
杨岚深吸口气:“别的我可以不插手,但你如果还想跟她纠缠不清,别怪我翻脸无情。”
严知返轻笑,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其实我很好奇,您会怎么翻脸?”
杨岚额上青筋一跳,目光直直射过去,冷霜凝结:“知返,别逼我。”
“同样的话,我也想对您说。”眼神如刃,不闪不躲。
半晌,女人率先移开视线,不再对着那张让她陌生到厌恶的脸。
早该知道……
从他瞒着自己改头换面那一刻起,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儿子。
她的儿子沈谦,已经死了。
“我以为……你能长点记性,但是没想到你比之前更疯!更无可救药!”语气深恶痛绝。
严知返起身,背对她,行至楼梯前,脚下微顿:“为了不碍您的眼,明天起我会搬到象山郡住,已经跟爸说过,他也同意了。”
第1027章 峻森被坑,知返设陷(二更)
严峻森通风报信,讨了严知返的好,得到的是汇海集团在津市一个小区开发案里专供石料的机会。
别看这么一点边边角角的东西,但整个小区建下来,用量却相当可观。
且不说花园、游乐场、泳池等公共区域,就说每栋楼入户大厅需要的大理石就利润非凡。
“……哥,没想到你会这么关照小弟,我实在是……”
严峻森激动得语无伦次。
虽然以前严恪也会从指缝里漏点好处给他们旁系,但从来没有像严知返这么大方。
“先说好,这次开发案不在公司规划之列,所以能够调动的资金有限,你想吞下石料这一块,按照先垫付后结算的原则,要铺开的摊子不小,考虑清楚,量力而行。”
“哥放心,规矩我都懂!”严峻森忙不迭应承,生怕对方反悔,把已经给他的肉割掉一块。
“据我所知,你那个公司应该支撑不了这么大的资金周转吧?”
“说实话,确实有困难,但不要紧,我在银行有熟人,弄点贷款就能解决燃眉之急。所以,石料这块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嗯。津市那边已经动工,你抓紧时间入场。”
“好叻!”
严峻森得了准信,一边让公司法务草拟合同,送去汇海,一边联系石料原材商,预付了三千万的定金。
一星期后,材料送达,严峻森抓紧时间安排进场。
同时,银行那边贷款也批下来了。
严峻森又拿着这些钱继续跟滇省那边的原材商订货,一口气垫付了五千万。
“……严总,我们这样孤注一掷是不是太冒险?”公司内部出现反对的声音。
“风控那边算出来的数据也跨过了安全底线,不能再这么冒进。”
“是啊,如今整个公司的流动资金池已经被抽干,又以不动产作抵押,在银行贷了这么大笔钱,如果逾期不能还款,将对公司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
严峻森大手一挥:“都给我闭嘴!商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我不知道这里面存在风险吗?但是高风险,高回报,更何况这是汇海的项目绝对不会出问题!”
但很快严峻森就被狠狠打脸。
他送去的石料因质检不过关,无法使用,被全数退回。
严峻森得到消息,立马打电话质问原材商,没说两句双方闹翻,那边直接撂电话。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当天严峻森亲自飞去滇省,结果人去楼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八千万全部打水漂。
不等他回京斡旋,集团下发的供货商名单里直接把他剔除掉,换成了另外一家专做石材的公司。
“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严峻森打电话给严知返。
“你提供的石料不达标,这点板上钉钉,怎么解释也没用,除非你能立马拿出一批质量达标的石材。”
“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人坑了!”
“所以呢?”严知返毫不留情,声音除了冷漠再无其他,甚至半点安慰也没有,“在商言商,汇海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么大的窟窿我没办法替你瞒天过海。”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到解决办法!”
“多久?”
“……”他半晌无话。
那头严知返直接挂断。
最终,严峻森还是没能力挽狂澜,只能被迫退出开发案,而那八千万的投入就像碎石入海,连个浪花都没能翻起。
银行还款日期渐近,严峻森连同其父卖掉名下所有不动产,别墅豪车一并清空,才勉强填上这个窟窿,得以保住公司。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几个大股东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退股,想要撤资离场。
严峻森苦留无果,最终公司破产清算。
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什么都没了。
……
汇海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不见。”严知返头也不抬。
“可是他说见不到您就一直等……”
“那就让他等吧。”
“滚开!谁敢拦我?!”一阵嘈杂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砰!
门被撞开。
严峻森冲进办公室,双目赤红,眼神狠戾:“严知返,你他妈有胆子做,没胆子见我?!”
严知返停笔,抬头,吩咐秘书:“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是。”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两人。
“为什么?”严峻森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设计坑我?那个原材商是你安排的!从一开始我就跳进了你挖的陷阱!”
严知返没有否认,眼中亦无半分虚浮或闪躲。
那么……
理直气壮。
第1028章 当面质问,为了沈婠(一更)
严峻森表情一瞬间扭曲:“我把你当哥,鞍前马后,唯命是从,你呢?背后玩儿阴的,利用开发案引我上钩,又安排原材商拿次品忽悠我!严知返,你可以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怎么不去演《无间道》?!”
“开发案是你张口要的,原材商也是你自己接洽的,关我什么事?”眼神无波,音调无澜。
“呵呵……所以你够高啊——罪名都是别人的,你把自己摘除得一干二净!”
“如果这是夸奖,那我收下了。”
砰——
一拳砸在办公桌上,严峻森缓缓抬眼,目光既愤恨,又无奈,状若困兽般低吼:“为什么——”
他自问和严知返没有利益冲突,无论大事小事都顺毛捋,从未得罪过他。
那怒火从何而来?
以致于他一出手就这么狠,直扼命脉,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严知返站起来,隔着一张办公桌与他面对面,眼对眼。
刹那间,严峻森只觉凌厉如箭,扑面射来。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避其锋芒:“你……”
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无怨无仇?倒像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不记得了?”严知返轻声一笑,“寿宴当晚,在停车场,你做过什么?嗯?”
寿宴……
停车场……
严峻森呼吸猛滞,眼神震颤。
“不可能……你怎么会……”
他明明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当晚值班的经理,给了点钱,要求删掉那段监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特地把整个停车场几十个摄像头都一并抹了。
严知返怎么会?!
“你以为你抹掉监控,就万事大吉?”
凭他在沈婠周围的布置,任严峻森如何遮掩,也难逃监视。
“自作聪明的蠢货!”
“你——就为了她?沈婠?一个女人?”接连三问,严峻森目露愕然。
“有问题吗?”严知返薄唇挑起尖锐的弧度,似笑非笑。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就为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把我往死里坑?!钱没了,房子车子抵押不算,最后还把公司也赔进去,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兄弟,好歹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严’字的份上,你他妈给我留条活路啊!”
每个字都像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声声控诉,恨到极致。
可听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屑,严知返:“不是每一种行为都可以被宽宥,就像不是每一次犯错都可以被原谅。”
他正了正领带,像个精致的冷面人,从内到外铁一样坚硬冰凉:“生而为人,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举动,无论结果好坏,都该为之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这是沈婠教他的,如今,换他来教严峻森。
“放屁——”可惜,被说教的人不一定听得进去,“都是借口!你早就想整我了。恪叔知道你为个女人坑自家兄弟吗?”
“知道又如何?”严知返表情未变,“如果连这点主导权都没有,那我还当什么继承人?”
“呵呵……继承人?你这个位子怎么来的心里没点儿B数?说白了,丫就是个野种!小娘养的!”
对于这样的攻击漫骂,严知返显得定力十足:“如果脏话能让你心头痛快,我不介意你继续。”
严峻森却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比嘲笑和辱骂更让人崩溃的是怜悯。
“看来你确实很在乎那个女人,还真是奇怪啊,你这种人不可能对谁一见钟情,偏偏沈婠……”
他好似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愤怒逐渐平息,阴森和冷沉陷进眼底,最终定格在唇畔那一抹诡笑:“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你都铁了心要把我送上绝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是吗?”
严知返默然。
“好!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剜你的心!”
说完,愤然而去。
哐当——
门被摔得震天巨响。
严知返坐回椅子上,后仰轻靠,眼神放空,耳边一遍遍回荡着那句“你想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剜你的心”……
下一秒,轻嗤乍起。
“剜我的心?就凭你?”
等等!
他突然想到什么,瞬间坐直,眼前回放着严峻森提起沈婠时眉眼之间流露凶狠和癫狂的一幕……
不好!
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一个号码:“跟着严峻森,别让他狗急跳墙。必要时候,你出面把他料理了,首先确保沈婠的安全。”
“是。”
“还有,”他停顿一瞬,压低嗓音,“手脚干净点,别留痕迹,我不想最后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有分寸。”那头闷声应道。
严知返挂断,放下手机,连人带椅转到背后,面向落地窗:“选择的机会,我已经给过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夕阳余晖,橘光正灿。
男人幽邃的瞳孔却映照不出半点温度,一片冷涩。
第1029章 夺地之机,峻森之死(二更)
时值盛夏,京平挟裹在一片热浪之中,像一块逃不过炙烤的肥肉。
即便忍受着煎熬,却也富得流油。
那种香味,让每一个踏足这片土地的人都想突破重围,恨不得挤到最前面来大大地咬上一口。
拥挤中,有人站稳了脚跟,不仅可以吃肉,还能喝酒,有人却被潮流大浪越冲越远,即使他曾离这块肉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沈春和就像那个即将被大浪推远的人,如果他不能在这一波冲击中站稳,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三振出局的悲惨命运。
“沈总……”
“谈得如何?!”
“对方不同意合作,也不答应融资,而是……”欲言又止。
“说!”
“要地。”
“这群吸血鬼!混账!我要卖地,轮得到他?!”
“沈总……对方还让我向您带句话。”
沈春和眼皮猛跳,直觉不是什么好言语,不过——
“讲!”
“对方说,最多两天,如果两天之内您不答应他们的要求,那这地他们也不要了。既然没这么大本事,当初就别硬着头皮往身上揽,现在反、反倒消化不良,把自己给撑死……”
“住口!滚出去——”
“沈总这不是我说的,是对方……”
“我让你滚蛋,听不懂吗?!”
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沈春和一个。
他扶着办公桌沿,后背微佝,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发泄胸中郁闷。
一刻钟后。
被骂滚蛋的部门经理又被一个电话叫回办公室。
“沈、总?”小心翼翼,生怕再点燃这根炮仗。
沈春和已经恢复平静,沉凛的面容再看不出半点恼羞成怒的痕迹,好像不久前那个气急败坏的人根本不是他。
“三天后,我方将举办地皮拍卖会,任何感兴趣的企业都可来参与竞价。”沈春和面无表情。
经理一愕:“拍卖?!”
不理会他的惊讶,沈春和继续吩咐:“今天之内把消息放出去,再拟定一批有资格的邀请名单,让他们来当座上宾,不管惨不参与竞价,主要为了制造噱头。”
“好,我马上安排。”
“抓紧安排场地,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那些人不是逼他卖地吗?
好啊。
卖给谁不是卖?
价高者得!
……
象山郡,二号别墅。
沈婠回来的时候,郦晓昙在做饭,二子和三子坐在沙发上,一个眉眼沉沉,一个若有所思。
见到她,同时站起来。
沈婠挑眉:“在等我?”
两人同时点头。
郦晓昙和这兄弟俩都搬进别墅了,前者因为要照顾赞赞,所以每天都回,已经不怎么住“蜜糖”了,后两者恰恰相反,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在家几乎看不到人。
今天倒聚得整齐……
沈婠:“去书房说。”
两人紧跟入内。
“坐。”
郦晓昙送茶水进来,放下之后,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沈婠:“你们谁先说?”
二子和三子对视一眼。
二子开口:“沈春和已经放出消息,三天之后拍卖地皮。”
“很好。”沈婠勾唇,只是看上去并不怎么惊讶。
换成是她,也会这么做。
眼看烫手的山芋就要攥不住,不赶紧找个下家就直接掉在地上毁了。
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肯定会比沈春和更早做这个决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沈春和当初决定从嫡脉手里拿下这块地,就已经急功近利。
换成任何一个人,想方设法才握住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
“拖到现在才决定拍卖,他也确实能忍。通知苗苗和李复了吗?”
二子点头:“他们还托我带了话。”
“哦?说来听听。”
“不长,两个字——放心。”
沈婠点头,明了。
转眼看三子,“你呢?出了什么事?”
兄弟二人分管不同事务,二子现在帮沈婠管理明面上的消息网,收集来自社会各界的消息,比如商界的股市动向,再比如政界的法令更改等等。
当然,能报到沈婠面前的,都是一些机密内幕。
三子则接手了以前二子负责的部分——自家消息渠道。
也就是沈婠这三年在京平暗中培植起来的势力,以腾飞运输为中心,扎马码头为据点,都是一些不便公开的东西。
所以,能让三子出动,亲自来报,通常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因而沈婠才会直接问——“出了什么事”。
果然,三子表情并不轻松,但也不算凝重:“严峻森死了。”
沈婠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严峻森”是谁。
眉心遽然收紧:“怎么死的?”
三子:“自杀。”
沈婠:“原因?”
第1030章 与她有关,突来狗叫(一更)
三子摇头。
二子眉眼轻动:“我听过一些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和严峻森自杀有关。”
如果不是三子今天提起,沈婠可能都忘了这么一号人。
说起来,他们还有一笔账没算。
“不久前,严峻森大量囤积石料,为此跟银行贷了五千万,最后却被告知这批石料有问题,原材商也跑了……”
二子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细节不是很完善,毕竟他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资产抵押,公司清算,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应该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才选择跳楼。”
沈婠却持保留态度。
她和严峻森见过两面,一次是在蜜糖,他有心找茬,她出面解决;还有一次就是严恪的寿宴,他对她下药。
从这为数不多的接触中,沈婠不敢说把严峻森这个人摸透,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通常,像这种刚愎自用、手段下作的人,往往报复心也强。
石料出问题,且大批量,上千万交易额,摆明了有人挖坑给他跳。如果不是提前布置、早有预谋,未必就唬得住严峻森。
接着车房没了,最后公司也赔进去。
可以说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严峻森就算要死,也肯定会把始作俑者拉去垫背,怎么可能像个脓包一样憋屈地跳楼?
沈婠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但与她无关,听听就行。
三子却表现得如临大敌,从他特地跑这一趟把事情当面告知沈婠,就足见其重视程度。
“你想说什么?”沈婠沉声。
“我去过严峻森坠楼的天台,没有发现打斗痕迹,但这并不意味就是自杀。”
沈婠挑眉。
三子:“痕迹可以抹去,只要对方足够小心。我赶在严峻森的手机号被注销前,动用了点手段查到他的通话记录。”
沈婠似乎来了兴致,主动问道:“有发现吗?”
“有。死前三天,他疯狂呼出同一个手机号,高达七八十次,但对方始终拒绝接听,最后把他拉进黑名单。”
“谁?”
“严知返。”
沈婠乍听这个名字,不由眼皮一跳。
这个人……
“还有,”三子缓缓抬眼,说出今天这趟的目的,也是最让他担忧的地方,“严峻森死前找过几个地痞混混,花了一笔钱,派他们来监视你。”
“我?”沈婠微讶。
三子点头。
“为什么?”她蹙眉。
“我审过那几个地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现在严峻森死了,更没人知道。”
沈婠眼底掠过深色。
本来以为自己是局外人,可以坐着看戏,没想到还是身在局中。
事情到了这一步,三子也没打算追究到底,毕竟人都死了。
不过,说出来给沈婠提个醒还是有必要的。
汇报完,兄弟二人作势离开。
“等等……”
两人同时止步,驻足回头。
沈婠目光落到三子脸上,后者眼神微闪。
“怎么受的伤?”
其实颧骨的淤青已经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但没想到沈婠眼睛这么毒,两人中间还隔着距离的。
“……撞了。”男人闷声作答。
沈婠不置可否,追问:“撞哪儿?”
“门上。”
沈婠面色微沉,洞若观火。
三子颓然一叹,老实招了:“被人打的。”
她没问是谁,猜也能猜到。
“记得上药。”
三子受宠若惊,很快垂下眼皮,轻嗯一声作答。
……
第二天,苗苗和李复过来。
沈婠当面交代了两人一些话,“……后天就是拍卖会,成败在此一役,做好准备。”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底势在必得的光芒。
当天下午,将要出席拍卖会并参与竞价的企业名单出现了沈婠手上。
彼时,夕阳西下,橘色光芒铺满花园。
将一桌一椅,以及坐在桌旁兀自低头翻看文件的人,影子拉长。
风过,吹动她的发梢,撩起长裙边角。
残阳,余晖,草坪,桌椅,女人……
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如果再仔细点,还会发现前方不远处,立着的一个小小身影。
少女已为母,稚子立前方。
最近,二子教了赞赞一套简单的拳法,可能是头一回接触这么本土的东西,小家伙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
有事没事就耍一耍,练一练。
这会儿已经打完前半套,扎稳马步之后,又继续后半套。
沈婠大部分精力都在手里的文件上,偶尔抽空看一眼儿子。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突然,一阵狗叫打破画面中的安宁。
赞赞比划完最后一招,收势归拢,抬头看了沈婠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循着叫声传来的方向找过去……
第1031章 半夜遛狗,陆深偷娃(二更)
一条跟赞赞差不多高的大狗闯过围栏,奔到草坪上。
通体雪白,还有一对迷人的双眼皮,自带美瞳线。
沈婠辅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她儿子牵着一条萨摩耶,一人一狗站在草坪上眼巴巴望着她。
“谁的狗?”郦晓昙也听见叫声,跑出来一探究竟。
“自己跑来的。”
“看这油光水滑的皮毛,还有牵引绳,应该是哪家的宠物狗走丢了。我让保镖去附近问问?”
“嗯。”沈婠点头。
郦晓昙招来一个保镖,低声交代两句:“……去吧。”
“是。”
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把狗头,这萨摩耶还挺温顺,居然主动在她掌心回蹭了两下。
“哟!这年头狗都成精了?”
沈婠撩起眼皮,这才正经地看了那狗一眼。
别说,小东西颜值还挺高。
不说那身雪一样白还残留着淡淡香味的狗毛,单那对儿乌溜溜、水汪汪的无辜狗眼,就能让人心生恻隐。
沈婠啜着嘴,唤了一声,小东西就吐着粉嫩嫩的舌头屁颠儿屁颠儿凑上去了。
也不扑人,就在沈婠腿边蹭蹭跳跳,尾巴摇得贼欢。
郦晓昙见状,忍不住嘀咕:“狗也知道看人下菜碟?”
很快,保镖返回,附近没有发现疑似丢狗的人,也没见谁主动找来。
郦晓昙让他下去,然后自己端着一脸若有所思坐到台阶上:“……要么这狗从很远的地方自己跑到这里,要么就是周围其他几幢别墅里溜出来的。”
不管哪种情况,都不好办。
若是前者,要找狗主人如同大海捞针;后者离得近,但也不容易。
能住进这里的,谁家没个保镖?
不等你靠近,就被围起来,跟捉贼似的,万一这狗不是对方的,还平白得罪人。
最后,沈婠发话:“先养着,等狗主人自己来找。”
如果不来……
郦晓昙笑了,那就别怪她们直接昧下。
就这样,来路不明的“小美狗”萨摩耶堂而皇之住进了二号别墅。
赞赞很喜欢它。
一人一狗不时来个眼神交汇,沈婠发现儿子的目光好像跳跃着兴奋,通常这是他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才会出现的神态。
这萨摩耶不知道天性如此,还是后天训练有素,一点不认生,见到人就要上去亲热蹭跳。
尤其对沈婠和赞赞。
仿佛知道这两个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格外讨好巴结。
沈婠吩咐保镖看好赞赞,然后进了书房。
拍卖会在即,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赞赞牵着绳子,出了门,保镖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像条小尾巴。
入夜后的花园,风凉露重,稍带冷意。
好在赞赞牵着狗,基本处于跑动的状态,反倒出了身汗。
穿过花园就是大门,大门再往外,就是下坡,通到另一幢别墅。
眼看小少爷被狗带着,马上就要跑出自家范围了,保镖赶紧上前阻止。
就在这时,原本还优游漫步的萨摩耶突然小跑起来,赞赞牵着绳子被拽得猛扑向前,险些摔倒。
幸好保镖及时护住他。
赞赞却抬手指着狗跑的方向。
保镖一讷,似乎看懂了,不确定询问:“……让我去追?”
赞赞点头。
保镖对上小孩儿沉静的目光,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听了他的话,抬步去追。
赞赞留在原地,等收到通知的另一个保镖过来的。
月色如水,黑夜浓郁。
突然——
“嘿!这谁家小孩儿?大晚上不在家,出来瞎晃……”
话没说完,当赞赞转身仰头看向他的时候,陆深傻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还用力眨了眨眼,牙齿把舌尖咬得生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眼花,这小孩儿就是他六哥家的!
叫……
“赞赞是吧?”
被叫到小名,小家伙看他的眼神从平静变成了好奇。
“咳……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小家伙点头。
陆深清了清嗓子,“我是你小七叔。”
“?”
“呐,知道什么叫‘叔’吗?”
赞赞盯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陆深真是爱死了这张跟权捍霆一毛一样的小脸蛋儿,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嘬一口:“记住了,叔叔就是你爸爸的弟弟,听懂没?”
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沈……你妈呢?她不管你?这大半夜的……搞什么鬼?”
赞赞不说话,也不会说,就听陆深在那儿碎碎念。
最后——
“嘿嘿,小赞赞~七叔带你去找你爸怎么样?”
“?”
“你爸啊,亲爹!权捍霆!”
赞赞还是用那种迷茫又单纯的眼神望着他,陆深咬咬牙,不管了!
直接把小家伙抱进怀里,谨慎地四下观望,确定没人发现之后,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