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真是疯了,五爷营救(二更)
沈婠一默:“……想听什么?”
“我爱你。”
“?”
权捍霆:“想听你说——我爱你。”
沈婠轻轻捶他胸口,不敢用力。
他接住她的拳头:“害羞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沈婠觉得此刻的权捍霆跟平时很不一样。
柔软得难以置信,也……脆弱得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都不耽误,你不说,那我说,”将她紧握的拳头展平,掌心相贴,瞬间十指紧扣,男人抬眼,漆黑的瞳孔蒙上薄雾,却也清晰可见里面的温柔与慎重,一字一顿:“我爱你。”
那一瞬间,沈婠的心被莫名的恐惧狠狠攥紧,爱人在旁,说着动人的情话,可她却觉得一切虚幻,如泡影将散——捉不住,留不下。
“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沈婠凝视权捍霆,像要从那张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是风平浪静,一切如故。
“想什么呢,傻瓜?”他捏捏她的手,轻笑入眼,残留眉梢。
沈婠猛然回神,可能,自己真的是想太多。
“我摸一下还烫不烫……”说着,手已经贴上他额前,温度依然没退。
拧了把冰毛巾,扯过男人的手,摊开,一下接一下擦拭着
然后又换脚掌。
女人眼睑低垂,睫羽轻颤,眉间无意识拧出褶皱,明明心是焦虑的,可动作却那么轻、那么柔。
“婠婠……”
“嗯?”她抬头。
“别担心。”
她应:“好。”
可怎么能不担心?
擦完,她换了水,又将帕子贴在他额间,才脱了鞋,躺回男人身边。
静夜无声,灯光昏黄。
权捍霆没闭眼,沈婠也同样睁着。
他的手先攀上她的肩,接下来发生的事,根本不由理智所控。
“……不行!你的身体……”
“我没事。”
对上他坚持的目光,沈婠制止的力道慢慢松开。
她想,真的是疯了!
……
第二天,沈婠醒来,天将蒙蒙亮。
第一时间去探身边人的温度,热已经褪了,“阿霆醒醒……”
沈婠推他,没有反应。
用了点力,再推,“阿霆?”
三秒之后,沈婠才意识到不对,动作和语气都变得急促:“醒醒!怎么了,别吓我?”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
清晨七点,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刻钟后,沈婠坐上直升机。
“当心。”
沈婠侧身,邵安珩猛地用力关上舱门。
那厢,邹先生已经开始替昏迷不醒的三人把脉,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沈婠和邵安珩都不敢贸然开口打扰。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一秒仿佛一个世纪般难捱。
终于,邹先生收手,神色却不见半分舒缓。
沈婠心下骤沉,最终还是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他们……怎么样了?”
“全是内伤,爷最严重。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邵安珩:“那昏迷不醒正常吗?”
邹先生沉吟一瞬:“……不好说。”
沈婠:“昨晚阿霆高烧不退,中途醒过一次。”
“发烧?”邹先生蹙眉,喃喃:“没道理啊……”
沈婠目光一紧。
“六爷体质偏寒,在没有外伤发炎的前提下,内伤通常不会导致身体发热。当然,这只是通过望闻问切得到的粗浅结论,进一步的情况还要再确诊。”
直升机一路平稳前行,下午两点抵达东篱山庄。
权捍霆三人立即被送往地下诊疗室,邹先生小跑尾随,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冷白的墙面,肃净的灯光,弥漫在空气中随处可闻的消毒水味。
“弟妹,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沈婠摇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无菌门,怔怔愣神。
邵安珩皱眉:“已经八个钟头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
“我没事,”沈婠抬眼,看着他,没有泪光,也没有沉郁,更不见颓丧,平得波澜不兴,淡得近乎漠然,“我要在这里等他。”
邵安珩霎时一寂,再多的劝慰堵在嘴边,无法出口。
“那就吃点东西吧。”他把手边的饭盒递过去。
这次,沈婠没有拒绝。
只是吃饭的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连咀嚼都艰难且隐忍。
“……好了。”饭菜见底,她放到一边。
邵安珩叫来Lolita收走,他也做到一旁静静等待。
突然,“弟妹,你们在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六为什么会受伤?”
还有楚遇江和凌云……
能同时伤了他们三个人,邵安珩觉得不可思议。
沈婠眼珠这才开始有点灵气地转动,“是阎烬。”
“血狱的杀手?”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868章 隐瞒沈婠,六爷落泪
沈婠一提阎烬,邵安珩的第一反应就是“血狱”死灰复燃。
那么就意味着对方带来的人不少,在多对三的情况下,导致权捍霆重伤。
可沈婠的意思……
“只有阎烬一个?”邵安珩反问,语气间充满了不确定和不相信。
“如果不算最后用直升机救走他的那拨人,交手的时候只有阎烬一个。”
“不可能!他不是老六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楚遇江和凌云在场,摁死一个阎烬绰绰有余。
“因为他有这个——”沈婠摊开掌心。
“怀表?”
“这应该是种武器,触动机关就会发出光束,而那道光有很强的攻击性,楚遇江和凌云都是被光击倒,然后昏迷不醒。”
邵安珩表情骤凛:“能给我看看吗?”
沈婠递过去:“之前这个东西在阎烬手里,后来被阿霆夺走反过来攻击他……阎烬招架不住,只能仓皇躲窜……”
邵安珩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观察手里的东西,眼神如刀,锋利异常。
只见他单手托呈“怀表”底座,旋转打量,大到造型外观,小到雕花刻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看完,紧接着上手摸,不知触碰到哪个地方,只见他面色微变。
凑近,仔细一看,更是目露震惊:“怎么可能……”
沈婠目光骤紧:“五爷,看出它的来历了吗?还有救走阎烬的那批人,是不是也跟这个怀表有关?”
邵安珩目光微闪:“暂时没看出来……我只是惊叹如此高超的制器工艺,实在超乎想象。依目前现有的科技水平,很难达到这么精巧的程度,并且它的威力……”
说到这里,邵安珩顿了顿,表情略显凝重:“我没试过,所以不知道,但是从你们住的地方现场损坏程度来看,比我想象中厉害得多。”
沈婠目光落到他手上,“所以,这个东西是超科技产品?”
“可以这么说。”
“那他们身上的伤……”
就在这时,无菌门打开,邹廉从里面出来,脚步沉重。
沈婠和邵安珩当即停止交谈,迎上去:“邹先生,情况如何?”
叹气,再摇头:“很不好。”
沈婠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就连邵安珩也险些稳不住身形,“什么叫——很不好?”
“凌云和楚遇江内脏轻微损伤,出血点已经凝固,后续再配几帖活血化瘀的内服药,养上一两个月就能痊愈,刚才已经醒了。但是六爷的情况就复杂得多,也严重得多。”
“哪里复杂?严重是有多严重?”沈婠抓住邹廉袖口,一连两问,眼中焦急不加掩饰。
“击伤六爷的东西跟凌云他们不同,威力似乎更强大,造成的伤害也更重,而六爷本就身带沉疴,新伤旧患同时作用,情况复杂多变,我现在都还没理清头绪,所以,稍安勿躁,我必定全力以赴。”
沈婠听着,又好像没听进去,目光呆滞,表情怔忡。
邵安珩却狐疑地看了邹先生一眼,除了担忧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邹廉却不作回应,连对视都拒绝,只看着沈婠,语重心长劝说:“你这样下去不行,听话,先休息,我保证在此期间六爷的身体有我看着,绝对不会有事。”
沈婠怔忡抬眼,半信半疑。
邹廉表情郑重,再次强调:“我保证。”
“……能进去看看他吗?”
邹廉摇头:“暂时不可以。”
沈婠抿唇,邵安珩看她发白的脸色,忍不住别开眼。
“……好,我去休息。”良久,沈婠才开口。
说完,转身离开。
邹廉目送她背影消失在电梯口,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
邵安珩凌厉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邹廉一讷:“刚才不都说了……”
“我要听真话。”
“是真话啊……”
“放屁!”能让邵安珩这样一个学究般的人物出口成脏,可见心态爆炸到什么程度。
邹先生目光有点飘,这是他处于纠结状态才会出现的神情。
“你不说,我进去亲自问老六!”说着,便要往里闯。
邹廉赶紧用身体当肉墙,把人拦下:“六爷还没醒,问了也不会有人答!”
“我看上去很蠢吗?”
邹先生一脸懵:“?”
这叫什么问题?
邵安珩:“如果不是有老六的吩咐,你敢胡说八道骗沈婠?”
“我哪里胡说八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敢对着扁鹊发誓,关于老六的病情一点隐瞒都没有?”
“这……”邹廉急得面红耳赤。
邵安珩便在这个时候趁他不备,闯了进去。
他一点都不信邹廉,必须亲口问老六……
沈婠回到二楼主卧,躺下来,眼睛却还睁着,木然地看向天花板,明明已经很疲惫,但睡意全无。
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权捍霆对她说“我爱你”时的情形。
那些纠缠的画面,摇晃的灯光……
他明明已经醒了啊,为什么还会昏迷?
难道发生过的一切都是错觉?
可身体却明明白白告诉她,这是真的!
……
入夜,沈婠从床上惊坐而起。
混沌一秒,掀开被子就往外跑,在楼梯口被邵安珩拦下。
“五爷,阿霆醒了吗?”
“没有。你先把鞋穿上。”
沈婠眼神一黯,轻声低喃:“怎么还没醒……”对于自己光着脚却视而不见。
“我下去看看他——”
“沈婠!”邵安珩忍无可忍,额上青筋猛地一跳,“先穿鞋。”
“让开,我要下去……”
“再这样老六还没死,你就先垮了!”
“死?”沈婠倏地转头,目光落到男人脸上,利若锋刃,刀刀入骨:“谁说他会死?你说的?!”
邵安珩喉结轻滚,后退半步,“我说的是‘没死’。”
“错!这个字根本就不该出口!”
“是,”男人点头,语带安抚,“我下次注意。”
沈婠这才收起满身尖刺,却仍然坚持叫他让开。
邵安珩无奈,想起病床上那位的交代,叹了口气,直接进主卧把拖鞋拿出来。
可惜,沈婠已经不在楼梯口。
他又把鞋送到地下室,摆在沈婠面前,她才勉为其难穿上。
邵安珩:“……”
他这是造了几辈子孽,才摊上这两个祖宗?
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沈婠冲进去的时候,邹先生拦都拦不住。
邵安珩朝他使眼色,邹廉才彻底放弃,没再阻拦。
偌大的治疗室,白墙环立,灯光惨然,森冷的无菌光源映照在正中间病床上,为男人的脸覆盖一层惨白。
沈婠有那么一瞬间,根本不敢靠近。
她怕触碰到没有温度的肌肤,更怕感受不到男人呼吸的频率。
最终,她还是上前,走到病床边。
轻轻握住权捍霆的手,果然,温度比她的低,沈婠用双手将其拢到嘴边,慢慢呵气。
“阿霆,你冷不冷?”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沈婠也不在乎,自顾自开口:“我都睡醒一觉了,你怎么还没睡够?”
安静的室内,只有仪器嘀嗒的声响。
“我们已经回家了,你不能睡太久,知道吗?明天吧,明天天一亮你就醒过来,好不好?”
“……”
“别贪睡了,再睡我就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你自己看着办吧。”
“……”
“阿霆,我害怕。”
沈婠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两眼通红,情绪却很淡,淡到流失了喜怒哀乐,只剩肃杀与冷然。
如果她能回头多看一眼,就会发现病床上本该处于昏睡状态、浑不知事的男人眼角缓缓坠下一抹晶莹,滑入鬓边,消失不见。
“五爷,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在你手上?”
第869章 夜审三子,冷酷无情
“你想做什么?”邵安珩不由警惕。
“他们是阎烬的人,撬开了嘴,多多少少能问出一点有用信息。”
“未必。如果只是打手,很难接触核心的东西。更何况,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
沈婠听罢,却未曾动摇,冷肃的眼底一片凛然:“试过才知道。”
“……明天带你过去。”
“现在就可以。”
男人眉心狠狠一紧:“非得这么急?”
沈婠咬牙,一字一顿:“人命关天。”且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是权捍霆!
“好,我带你去。”
……
宁江码头,七号仓库。
夜风清寒,月色冷凉,江面泛起一层水雾,如欲遮还掩的轻纱,神秘朦胧。
铁门推开瞬间,铁链轻碰铁栅,发出声声脆响,在宁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二哥,有人!”三子突然惊醒,转头对方二子平静的目光。
才知道原来他根本没睡着。
“二哥,我听见有人开门。”
“嗯。”
“我们会不会死?”
“……不知道。”
“可我想活……”三子眼里有光,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二子一双黑眸比夜色更深,比月光还沉:“如果可以,谁又想死?”
“如果阎烬完蛋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
下一秒,灯光骤亮,三子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两人都不约而同半眯双眼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待适应了这样的亮度,才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入目是女人纤细修长的双腿。
二子视线一路往上,最终定格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如果被绑架时的沈婠像一株柔弱无依的藤蔓,那么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要吃肉见血的霸王花!
她就这么冷冷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你,都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死亡之气。
“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识相的就放……”
啪!
三子歪着脸,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慢慢转回来,像被刻意放慢的镜头画面,每一帧都格外漫长:“你——打、我?”
眼中尽是错愕。
他三子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
啪!
又是一耳光落到另外一边脸上。
沈婠:“第一个耳光是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第二个耳光是让你认识到什么叫——阶下囚!我记得,‘识时务’这三个字还是你教我的,怎么轮到自己就忘得干干净净?”
“你!”
沈婠直接上前,抬脚将他踹翻在地,鞋尖抵住他喉咙,直戳气管。
“你们跟阎烬什么关系?当时在车内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绑走?阎烬手里的超科技攻击型武器从何而来?把你们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三子一惊,后背发凉。
“咳咳咳咳……”因为喘不过气,涨得双颊通红。
就在他开始生理性控制不住翻白眼、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沈婠收回脚,居高临下看他像条死狗一样苟延残喘。
“说,还是不说?”
三子咬牙,因太过用力而咬出血来:“休——想——”
“很好。”沈婠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水果刀,没错,就是水果刀,他在果盘里顺手拿的。
在三子愤怒的注视下,打开,延展,握住刀柄。
灯光下刃端折射出隐隐寒芒。
沈婠蹲下来,一只手钳住男人后颈,另一只手持刀贴近,抵在他耳朵的位置。
然后——
慢慢用力,往下。
“啊——”只听一阵骇人的惨叫,三子浑身抽搐。
血水顺着他耳朵割开的地方往下淌,并随着沈婠继续下划的动作,伤口越拉越大,鲜血也越涌越多。
强烈的求生欲令他剧烈挣扎起来,可惜,最开始手脚就被缚,如今也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尤其沈婠箍住他后颈的力道大得惊人,也狠到极致。
痛觉在瞬间强势地灌入每一根神经。
三子的脸,沈婠的手,血色蜿蜒,染至猩红。
比起男人那张因痛苦而狰狞的面孔,女人则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再新鲜的血,再尖锐的惨叫,都无法阻止她继续划拉的动作,很慢很慢,故意不给人痛快。
生不如死。
她做到了。
“其实,你可以求救。”沈婠轻飘飘开口。
三子浑身一震,视线落在咬紧牙关、兀自隐忍的二子脸上,对,他还可以求救……
“二哥!二哥!我要死了——”
沙哑的嗓音,绝望的眼神。
“你救救我……她真的会把我耳朵割下来……”
沈婠冷漠勾唇,手上力道猛地一重。
“啊——”惨叫再起,疼痛与恐惧,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迫已经令三子彻底崩溃,“二哥……你……救……”
二子浑身颤抖。
就连一直旁观的邵安珩也忍不住心惊肉跳,这样的沈婠,好似疯魔癫狂,就像从地狱爬到人间的恶鬼,没有一丝人气,整个身体都由怨憎与血腥凝聚而成。
杀人不眨眼。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铁锈味,男人的叫声也越来越弱。
沈婠:“我已经没有耐心,最后三十秒。”如果,还没出现她想看到的局面,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那么三子的耳朵就将彻底不保。
她没有特意对着谁说,但该听到的人已经听到了。
最后十秒。
九,八,七……
三,二……
终于——“够了!住手!”
沈婠十分干脆地收回刀子,起身,后退两步,没有再看破布一样被丢弃在旁的三子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到二子脸上。
轻笑开口:“早这么识趣多好?你的兄弟也不会受伤,看看那半只耳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缝上去。”
男人红着眼,冷冷看她,腮帮僵硬:“你想问的,我都可以说,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讲。”
“第一,找人给他治疗,不能留下残疾;第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之后,放了我们。”
“好。”沈婠脱口而出,仿佛根本没经过大脑。
侧身朝邵安珩微微点头示意,很快,就有两个小弟进来合力将三子抬走。
沈婠:“第一个条件,我做到了。至于第二个,等我得到了答案,并且确定是我想要的之后,再谈不迟。”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就算我会,可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男人一默,他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多余的选择,这就是事实!
良久,二子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沈婠:“你们跟阎烬什么关系?”
“雇佣。”
“报酬是什么?”
“三千万,”他停顿一瞬,“美金。”
沈婠:“你们认识多久,合作过几次?”
二子:“不到一个月。只有这一次。”
沈婠目光微暗:“他为什么会找上你们?或者说,你们有什么本钱值得他不惜开出天价?”
二子:“因为只有我们能在权六爷的层层护卫和监视之下,把你带走。”
沈婠:“凭什么?”
男人嘲讽一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超科技仪器,只不过我们用的不是攻击型,而是功能型。”
“什么功能?”
“瞬移。”
饶是沈婠早有所料,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邵安珩更是一脸震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别说活物,就连死物都不可能达到瞬间转移、凭空消失的效果。”
“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二子冷冷开口。
沈婠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做到的?”
“机芯借助仪器,加上程序设置和调试。”
“东西哪里来的?”
二子沉默下来。
沈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发明创造并且制作出来。”
第870章 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二子嗤笑一声,“我如果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机芯只能用两次,他们绑沈婠的时候出现在车里是一次,弄晕沈婠之后带着她安全转移是第二次。
如果这种超科技的东西能够无限循环使用,那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无论什么时间、空间,总要遵循“万物守恒”的原则。
“东西哪来的?”这是第二遍。
男人目光微闪,依旧选择沉默。
沈婠皱眉,持刀逼近,刃口贴在他脸上,只须轻轻一划,就是一道血痕:“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二子没有动,眼里堆积着深邃的光:“其他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这个不能。”
“原因。”
“……”
“命不打算要了,是吗?”刃端入肉,割破皮肤,霎时惊现一道血痕。
温热浓稠的血液顺着颊边蜿蜒至下巴,二子能够嗅到里面的铁锈味。
疼痛挟裹着恐惧朝他汹涌袭来,只是男人眼里的坚持与决然却未曾动摇,即便是死……
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开口。
“自己的命不想要,难道连兄弟的命也不要?”沈婠朝三子被抬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仍然不为所动。
沈婠突然笑开,收刀,后退,居高临下打量他:“你骨头硬,撑得住,但是另外一个未必有你这么能忍,办法千千万,总有一种能让他乖乖开口。”
“没有。”男人语气笃定,脸还流着血,看向沈婠的目光却很亮,“三子的确贪生怕死,但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屈服。”
“是吗?”沈婠冷笑,朝着一旁邵安珩微微点头。
后者心领神会,大步离开。
一秒一分,一刻一钟。
时间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男人脸上的刀口已经开始凝血,不再一滴一滴滚落鲜红,砸在水泥地面上。
终于,邵安珩回来了,白色袖口沾染一抹绛红,两色相衬之下,越发显眼刺目。
他行至沈婠旁边:“……抱歉。”
没问出来。
女人冷凉的眼底轻波微动:“办法都试过了?”
“五种。”并且每种都足以致命,血腥程度远超沈婠之前所为。
比割耳还凶残的方式,却撬不开三子那张并不牢固的嘴?
如果不是邵安珩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沈婠根本不信。
下一秒,猛然转头,凌厉的目光落到二子脸上,恰好将他嘴角那抹来不及收敛的笃笑看在眼里。
沈婠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邵安珩站在原地冷冷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命真大。”也紧跟着离开。
冰凉的水泥地面,男人仰躺,怔怔望着顶上垂下的白炽灯,突然笑出声,“呵呵呵……”
浑身颤抖。
脸上原本凝固的伤口也再次裂开,血迹蜿蜒而下。
……
码头边,沈婠坐在副驾驶,邵安珩没急着发动引擎。
“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他没记错,沈婠答应了要放他们走。
沈婠:“继续关着,别让他死了。”
“受刑那个?”
“治。”
对于这样的结果,邵安珩并不意外。
对方没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沈婠自然可以出尔反尔不放人。但有些问题也确实回答了,那就保住命,不让死。
合情,合理,合道义,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当然也没人能挑她的错。
急红了眼的沈婠就是尊女煞神,见鬼杀鬼,遇佛弑佛。
问清楚后,邵安珩打了个通电话,而后驱车返回东篱山庄。
沈婠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楼洗澡。
邵安珩以为她想通了,终于不折磨自己打算好好休息,可不到半个钟头,却见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擦到半干状态,就直奔地下诊疗室。
邵安珩一阵头疼,见她进了电梯,立马转手拨给邹廉:“她下来了,看着点,别出什么意外。”
“这……都已经凌晨一点了,怎么……”还不消停?
“没看到老六醒,她是不会罢休的。”邵安珩也算见识过沈婠的狠,不仅对别人,还对自己。
其实在沈婠这一趟之前他就已经审过仓库里的那两个人,知道了绑架途中所有细节,包括沈婠故意弄伤自己,借疼痛刺激神经,从而训练身体抗药性。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需要长时间并且不间断,也就是说,早在被俘之初,她就有这个意识,还坚持下来,最终成功了。
邹先生在给她包扎肘部的时候,邵安珩就在旁边,自然也看到了伤口,虽然没有发炎化脓,但周围却有明显的抓痕,是她自己用指甲挖的。
一个女人,要多硬的心肠,才敢下这么狠的手?
“唉——”那头,邹先生沉声一叹,“真是作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呢?”
邵安珩嘴角一紧:“造化弄人。”
“那接下来……”
“照原计划进行。”
“可这对沈婠不公平……”
邵安珩沉声提醒:“按老六说的做,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最好的安排。”
“唉……她下来了。”
邵安珩听到那头传来电梯叮咚的声音,当即结束通话。
他走到窗前,凝望无边夜色,等天一亮,太阳出来,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
沈婠不记得自己睡着了,但她又确实是在诊疗室的病床上醒来。
病床……
不对!
这里只有一张病床,她在这里躺着,那权捍霆呢?
权捍霆去哪儿了?
惶惑的目光扫过四周,白墙依旧森冷,灯光惨然如故。
安静,仿若死寂。
她甚至能听见心跳的回音,噗通噗通——
一下接着一下。
“邹先生?”她掀开被子,下床,四处打量,却不见一道人影。
“五爷?”
仍然没有回应。
沈婠找遍了所有地方,仪器、药品、针剂通通都在,除了没人。
她乘电梯上一楼,金属门打开的瞬间,阳光也随之跳入眼眶。
用手挡了挡,才得以适应这样的亮度。
没有窗帘遮挡的落地窗,阳光斜斜照进室内,将地板也映成暖橘色。
沈婠愣在电梯里忘了出来。
半晌,才迈步,脑子里却仍然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今时何时,而她又在梦里,还是梦外?
直至看到墙上的挂钟,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6。
所以,是傍晚,夕阳西下。
可她的记忆为什么只停留在半夜?
宁江码头,七号仓库,夜审三子,强逼二子……
还有超科技仪器……瞬间移动……
然后她坐邵安珩的车回来,上楼洗澡,换好干净衣服就去地下诊疗室陪权捍霆了。
之后呢?
她出电梯看见邹先生,询问过权捍霆的病情,又伸手让他包扎了肘部没有痊愈的伤口。
一个瓶子里的药粉,撒上去之后,她感觉到了之前没有的刺痛。
不等沈婠开口发问,邹先生就主动解释——添了一味新药,有点痛,但是效果很好。
她没有多想。
那之后,沈婠就没有记忆了。
再醒来,就是此刻,即将过去整个白天!
她的心突然被一股恐慌攥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沈婠发了疯一样冲上二楼,哐当一声撞开主卧的门。
她多么希望能像以前那样,看到男人含笑的表情;穿着浴袍,刚从浴室出来的场景;又或者站在床边,拿着吹风朝她招手……
可眼下,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
床还是那张床,柜子还是那个柜子,可人已经找不到了。
沈婠跑过去,拉开衣柜,如果不是属于权捍霆的衣服还在里面挂着,她可能要怀疑两人的相遇相爱是不是上天给她编织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她又被无情地打回现实。
还好……
还好,这些东西都在。
第871章 馈留给她,泼天财富
可东西还在,人却不见了。
沈婠眼里刚燃起的光亮,再次寂灭。
“阿霆……”她从外找到里,又从里找到外,整个主卧翻遍了,都没有权捍霆,“你在哪儿?”
讷讷轻喃,眼神茫然。
其他房间也没放过,不仅权捍霆消失了,本该卧床休养的凌云、楚遇江,以及目前唯一能主事的邵安珩,连同邹先生也一并不见。
整个东篱山庄,空荡得只剩她一个。
哦,还有Lolita。
吱嘎吱嘎……
“女主人?”轻轻的萝莉音。
听在沈婠耳朵里却犹如针尖刺耳,尖锐难挡。
这里真正的主人都不见了,又哪来“女主人”?
日落日升,白天变换黑夜,黑夜又替换成白天,沈婠在客厅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宿。
当天边破晓,第一抹金辉穿过玻璃,投映在地板上,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女人苍白的脸上,睫羽轻颤,定定望向一处的眼珠重新恢复转动。
此时此刻,沈婠才真的相信,他走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不曾对她有过任何交代,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
“呵呵……”她低声笑开。
最初,只有嘴角上扬,后来,眼中也溢满微笑,最后连眉毛也弯了起来。
目光扫过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沈婠笑容愈发明媚。
只是那带笑的眼底啊,却凝结着化不开的冰棱。
“真是……好样的。”
上午十点,辉腾集团。
“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身材高挑的前台看着一身红裙的女人面对面朝她走来,连忙摆出最标准的微笑。
待人走近,前台发现,女人不仅穿着红裙,连嘴唇也涂成大红色,勾勒饱满的唇形,严丝合缝填补的色彩,在白到极致的肤色衬托下,愈显浓艳。
当她走到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前台还看到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球。
鸦青的发,雪白的肤,炽热的红。
那一瞬间,仿佛临世的妖,款款而来。
前台不由怔然。
直到——
扣扣!
女人屈起的直接敲击桌面,唤回她的神思。
“请问……”
“我叫沈婠。”直接开口打断她。
沈婠……
前台初听一愣,半秒之后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变了变,不管身体,还是神经都绷了起来,犹如一张拉满的弓:“沈小姐,严秘书请您乘左边电梯上顶楼。”
沈婠目光轻动,一语不发,转身朝电梯走去。
前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两根细细的吊带不盈肩,仿佛下一秒就会侧滑。
肤色白是白,却不见丝毫红润,近乎惨然。
偏偏她又穿的是红裙……
火一样的颜色,烈焰般炽热,像要燃烧焚毁一切。
直至电梯门合上,前台的目光仍然没能收回来……
顶楼。
钢筋骨架在外的设计,带着“六爷式”独有的霸气与粗犷,而古色古香的立柜、书架则又彰显着精致与细腻。
“沈小姐。”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上前,垂手身侧,低眉敛目,“我是权总的秘书,姓严。”
“你知道我会来?”
想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沈婠才打算来辉腾看看。
没想到……
冷讽勾唇,早就有人在等她。
严秘书:“不是我知道,是那个人知道。”
那个人?
沈婠眼角欲裂,不能想,一想就疼。
“所以?”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死去活来,面上也能波澜不兴、水平如镜,沈婠最擅长。
“请跟我来。”男人走在前方带路。
沈婠抬步尾随。
最终停在拐角处一扇玻璃门前,严秘书抬手推开,侧身做请。
沈婠入内,与此同时静坐等候的中年男人也随之站起来,朝她微微颔首:“沈小姐,我们之前在东篱山庄见过一面。”
权捍霆不常去公司,与工作有关的人也几乎不来山庄。
他遥控着一个庞大的集团,看上去毫不费力,又那么轻而易举。
只有少数几次会看到不熟悉的人出入,其中就有眼前这位。
沈婠记得他好像是个律师,姓……
“黄岐,六爷的专用律师,辉腾的法律顾问。”他自报家门,双手拢在身前,说完,也没有任何要握手的意思。
规规矩矩,止于远观。
沈婠自然也无客套周旋的打算,开门见山:“什么事?”
声音是冷的,眼神也是冷的。
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可接近的寒意,锋芒外露的同时,也令人望而止步。
“请坐。”黄岐抬手。
等沈婠坐下了,他跟严秘书两人才紧跟着落座。
“这份股权转让文件,您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会当面解答,也请严秘书做个见证。”
说着,将文件翻开,倒转方向朝沈婠推过去。
沈婠没有看,而是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股权……转让?”
“是。”
“什么股权。”
“辉腾的股权。”
沈婠皱眉,这才将目光落到文件上,第一页,然后翻过第二页,紧接着是第三页……
文件内容除了把权捍霆在辉腾的股权转到她名下之外,还将码头使用权和仓库所有权一并归于沈婠之手。
这薄薄的几页纸,分量却不亚于金山银矿。
黄岐见她看完最后一页,方才开口:“您只需在右下角的位置签名,文件提及的所有内容包括股权、产权等都将转入您名下。”
“谁让你拿给我的?”沈婠冷冷抬眼。
黄岐一顿,笑了:“您觉得还有谁拥有支配这些财富的权利?”
只有“那个人”而已!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
“您所谓的‘一切’我不太清楚指什么,但如果您要问的是这份合同,那是很早以前了。”
“很早,有多早?”
“半年。”
半年前就开始了吗?
沈婠怔然,蓦地嘴角漾开一抹冷笑,这算什么?
分手费?
还是,嫖资?
她又算什么?
喜欢过、宠爱过,最后又被抛弃的女人?
留这泼天财富给她,是想弥补亏欠?还是出于愧疚?
或者,只是一种交易方式?就此清算,一笔勾销?
越想,疑问越多,面上的讽刺也更深刻。
下一秒,女人抬眼,冷冷看向黄岐:“他留过什么话?”
“没有。”
“一句都没有?”
“一句都没有。”
“呵……”
这才是权捍霆,干脆利索,却也无情至极。
“沈小姐,您有三天时间考虑……”
“不用了。”沈婠打断他。
黄律师顿住,却听女人接着开口——
“不用考虑了。我签。”
黄岐与严秘书对视一眼,皆有难以置信的神色,毕竟,他们都以为说服沈婠会很困难……
女人难免矫情,即便这是“六爷的女人”,那也还是个女人。
段位低一点的,看见这么大笔财富如同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自己头上,只怕兴奋得拿不稳笔。
段位中等的,高兴之余还知道掩饰,矫情推辞一番,然后在三劝五劝之下“勉为其难”接受。
段位最高的,义正言辞拒绝,不要钱,只留情。很多时候,男人的愧疚可比财富管用得多,有了前者,还缺后者吗?尤其,这是个会赚钱的男人。
可沈婠这操作……
要得理直气壮,干脆到令人发指。
“怎么?”她提笔,冷笑入眼,“你们看上去很惊讶。”
严秘书垂眸。
黄律师则看向合同页面,尽职尽责。
沈婠就在两人或明或暗的注视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笔一丢开,推给黄岐:“接下来的转让手续和流程,就麻烦黄律师了。”
“……应该的。另外,这里还有一份产权转让合同需要签字。”他又取出一份文件,推过去。
沈婠面无表情接手,经历过一次,第二次表现得轻车熟路。
是东篱山庄的房屋产权以及所在地皮的使用权让渡协议。
第872章 找上四爷,贺淮心疼
沈婠也签了。
比之前还干脆。
对上黄岐怔然的目光,她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他既然敢给,我就敢要。”
言罢,起身离开,清泠的嗓音随之传来:“后续事宜,劳烦二位,多谢。”
尾音刚落,身影也消失在门框边。
红色裙角在半空划出一道摇曳的弧度,如同白棉之上蓬开的妍丽玫瑰——漫天皆淡,唯她绝色。
……
离开辉腾,沈婠驱车至贺家别墅。
佣人站在铁门前,隔着挡风玻璃,疑惑地朝车内张望:“请问您是?”
沈婠降下车窗,露出半张脸,目光仍然平视前方,眼角眉梢都浸着冷冽:“我要见四爷。”
她称呼的是“四爷”,不是“贺先生”,不是“贺总”,也不是“贺董”。
而这个佣人也不是普通佣人,而是老管家,十几年前就跟着贺鸿业,自然知晓能脱口而出“四爷”这个称呼的人必然与排行中另外几位有关。
“稍等。”说着,朝沈婠微微颔首,快步入内。
大约两分钟后,老管家轻佝的身影再次出现,“请随我来。”
沈婠跟在他后头,步入贺家别墅。
“婠婠!”穿过花园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乍响。
沈婠回头,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男人唇红齿白,比女人还要明丽三分,尤其此刻唇畔挂着笑,眼里含着兴奋,又美又痞,不愧是公认的“国民纨绔”——贺淮,贺二少。
“你怎么在这儿?!”快步行至沈婠面前,男人脸上热情不加掩盖,“是来找我的吗?”
沈婠摇头:“找你父亲。”
“老头子?找他做什么?谈生意?聊合作?我也可以啊!”
贺淮没开玩笑,也不是吹牛,如果只是和钱有关,那找他和照贺鸿业没什么区别。
作为华菱电子的少东家,贺淮虽不插手集团运营,也不在公司担任要职,但他手里握着股份,每年到手的分红就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另外,他名下还有一家电竞俱乐部Seek,如今已成为国内一流水平的职业电竞队,陆续在KOC城市赛总决赛夺冠,并包揽去年和前年KPL春季赛冠军王座。
钱,贺二少是真不缺,如果能帮到沈婠,他十分乐意。
可惜……
沈婠如今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
“我找四爷不为公。”
“不为公……”贺淮咂摸着,那就是为私。
可印象中,他家老头和沈婠之间除了权捍霆那层联系之外,鲜少有交集,哪来的“私”?
“二少爷,先生还在书房等着。”老管家小声提醒。
“不用你了,我带她去。”说完,也不等对方同意,拽起沈婠就往里走。
行出一段距离,沈婠不动声色将手腕从他掌心抽走。
“抱歉啊……”贺淮耳根泛红,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抹细腻的触感,挥之不去。
明明是花丛中打滚的风月老手,交过的女朋友能让八卦杂志盘点出头版头条的篇幅,可一到沈婠面前,那些追女技巧、撩妹奇招都通通失效。
像个毛小子、愣头青。
即便他早就下定决心放弃,不敢奢求,连争都不争就退出了战场,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沈婠,因她欢喜,为她心动。
如果贺鸿业知道家里的混小子还抱着这种想法,估计会赏个白眼儿,然后不遗余力打击——
“听起来冠冕堂皇、情意绵绵,说白了就是有那个贼心,却没那贼胆儿——怂得一匹!”
都是叫权捍霆给吓的。
曾经那些忙成狗、累成牛、还不如猪的日子带给贺淮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深刻到已经演变成阴影。
久而久之,见到沈婠再想靠近,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权捍霆那张脸,最后也就只敢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瞧。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贺淮都尽量避免出现在沈婠面前。他才发现,如果真的想要避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原本他都不抱希望,慢慢学着不去惦记了,可当沈婠站在眼前,跟他说话,对他笑,贺淮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想理性就能理性的。
“那个……我能知道具体什么私事吗?”他无法安放的指尖落到自个儿鼻梁上,摸了摸,几分踟蹰跟害羞。
沈婠脚下一顿,转头,目光平静:“权捍霆不见了。”
“?”
“前面就是书房,多谢。”抬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拧。
等贺淮从茫然中醒过神来,门已经合拢。
什么叫……权捍霆不见了?!
书房内。
“四爷。”沈婠与他隔着一张办公桌,目光相接。
“老张说有位年轻小姐找我,我还纳闷儿,找阿淮也不可能找我啊?”贺鸿业眼尾褶皱如轻波乍起。
沈婠没笑。
“弟妹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贺鸿业见她没有寒暄的意思,也不再说些有的没的,直入正题。
“稀客”之所以称为“稀”,原因就在于——无事不上门,上门必有事。
沈婠:“如果四爷知道,劳烦告知权捍霆的下落。”
“老六?”贺鸿业挑眉,目露惊诧,不确定道:“你问我,他的下落?”
沈婠正经凛然的表情告诉他,这番话不是在开玩笑。
“老六怎么了?”
“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贺鸿业浑身巨震。
……
二十分钟后,沈婠离开书房,表情一如来时,看不出多余情绪。
贺淮就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换台,实则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书房那扇门上。
等待的时间,他心里无数次琢磨沈婠那句“不见了”,隐约浮现出一个大胆到几乎不太可能的猜测。
终于——
门开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由于起身太急,还险些带翻了遥控器。
“婠婠……”迎上前,欲言又止。
沈婠抬眼,音调平缓:“谢谢你带路。”
“应该的……”
“先走了。”
“等等!”
“?”
“你刚才说权……六叔不见了,什么意思?”贺淮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她。
沈婠:“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
也就是说,权捍霆真的不见了?
不辞而别?
贺淮暗自忖度的时候,沈婠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他追上去,下意识抬手想从后面扣住她肩膀,却在即将落下的瞬间犹豫了半秒。
就在这半秒的空当,沈婠停下,转身面对他:“还有别的事?”
贺淮僵在半空的手讪讪收回,语气轻得不能再轻:“六叔是不是丢下你……”
“是。”她答得坦然。
贺淮却无法平静:“他怎么能这样?!”夹杂着淡淡的忐忑与不显的心疼,以及为她不平的愤然。
当初选择退出,是因为对手太强,权捍霆啊,那个如王者般存在的男人,贺淮以为他能给沈婠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爱,是劣迹斑斑的他早已挥霍、无法再生的东西。
可如今,权捍霆却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这么好的沈婠,他求而不得的女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弃若敝屣?
可……
“六叔为什么啊?”贺淮皱眉。
沈婠凉凉勾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把她当傻子一样涮,当垃圾一样扔,当小三情妇一样用钱打发……即便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沈婠也不、接、受!
贺淮:“我爸怎么说?他知道吗?”
沈婠摇头,贺鸿业震惊的表情不像演戏,应该真的不清楚。
刚才在书房里两人那番对话仿佛还回响在耳畔——
贺鸿业:“我不知道,但有个人一定知道,只是多和少、肯不肯说的问题。”
沈婠:“谁?”
“宋老二。”
“为什么是他?”
“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的,还是他的仇家和对手。”
宋景和权捍霆的关系说“仇家”太过,而“对手”刚刚好。
第873章 糟老头子,戳中心事(一更)
沈婠走后,贺淮第一时间冲进书房,却见贺鸿业刚好结束通话放下手机。
“跟谁打电话呢?”
“臭小子,不敲门就闯进来——毛病!”
“我进书房什么时候敲过门了?”
贺鸿业:“……”他竟无言以对。
“你还没说跟谁打电话。”
贺鸿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你老子的事了?”
平时让贺淮来趟书房,跟拖猪去屠宰场一样,还没下刀,就听见嚎叫。
眼下却不请自来,还有闲心追问他跟谁通电话——
呵,有意思!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OK?”论情话,贺二少张口就来,“谁让你是我亲爹呢?”
贺鸿业嘴角轻抽:“哦,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亲爹啊,说吧,到底什么事,别拐弯抹角,绕来绕去。”
“六叔不见了,真的假的?”
贺鸿业脸上原本揶揄的笑容稍作收敛,“沈婠告诉你的?”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六叔说消失就消失,一点征兆都没有……难怪她没办法接受……”
贺鸿业啧声,“亲爹就在眼前不知道关心,倒是对别人媳妇儿殷勤得很。”
贺淮脸色一黑:“……别瞎说。”
“你是老子的种,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那六叔他人?”
贺鸿业:“你问我?”
贺淮忙不迭点头,对,就是你。
“那我问谁?”
贺淮:“……”
“行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用你管,别瞎掺和。”
“可是……”
“我说儿子,”贺鸿业打断他,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你这么积极,到底是希望老六能尽快回来,还是继续下落不明?”
贺淮闻言,脸上表情几经变换。
最后恼羞成怒:“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说就不说,还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脑子有毛病哦……”
一边嘴上逞强,一边灰溜溜遁走。
贺鸿业看着儿子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想起电话里老五交代的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并不妨碍他贯彻执行。
……
入夜,青铜街开始热闹起来,尽头处的“夜巴黎”占尽风光。
灯红酒绿,歌声靡靡。
沈婠辅一进门,重金属节奏的中场神曲扑面而来。
她径直走向吧台,手指指节稍屈在桌面轻叩,调酒师抬起头来:“请问您——”
下一秒,戛然而止,原本客套的笑容瞬间换做轻松的调侃:“哟,还是个熟人。”
难为他还记得沈婠,毕竟,一个女人来他们这儿拿着大把钞票排队“征鸡”的奇观,打从他在这儿工作起,也就只见过那么一次而已。
不敢不印象深刻。
“想喝点什么?我请。”
“不用,我找郦晓昙。”眉眼冷清,音色凛凛,“麻烦你替我跑一趟。”
说着,从包里抽出两张红票递过去,“辛苦了。”
十分钟后,郦晓昙站在沈婠面前,四目相对,一个目光清泠,一个却只剩无奈。
“又找我做什么?”这话听起来像有脾气,跟从前许多次她见到沈婠时的口气极像。
但只有郦晓昙自己最清楚,从沈婠救她出困境、免受牢狱之灾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第874章 找他算账,佛口风凉(二更)
比如现在,沈婠提出要见宋景,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
“好,我去安排。”
好几次沈婠都是通过郦晓昙才见到宋景,或骗或蒙,更甚者算计,后来不知怎么就发展成只要沈婠想见宋景,必先找郦晓昙。
十分钟后,第九层,宋二爷的私人办公间。
男人一袭绸质改良唐装,含笑端坐办公桌后,右手持笔,腕戴佛珠,看上去一派云淡风轻。
像个修者,无欲无求。
阿狸斜倚在侧后方博古架上,卷发慵懒,容貌妖冶。
那随意轻靠的动作,好像架子上那一排排古董不过是大白菜,摔了就摔了。
宋景对此竟也状若未见,仿佛被当成“大白菜”的不是心头好。
沈婠走到办公桌前,四目相对。
五秒后,她开口叫人:“二爷,好久不见。”
“我倒希望能更久一点,毕竟,每次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沈婠不恼,甚至可以说面无表情。
宋景也没什么脾气,好像刚才那句抱怨不过随口一说:“无事不登门,请问这次又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宋某?”
揶揄多过正经。
沈婠没笑,或者说,她从进门到现在脸上除了近似冰霜的平静之外,就不曾有过其他情绪。
出口的声音也是冰冷冷:“你了解权捍霆多少?”
“什么?”宋景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沈婠看上去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都说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如果有一天权捍霆突然失踪,二爷觉得会是什么原因?会去什么地方?”
宋景越往下听,眉头拧得越紧。
“什么叫‘如果突然失踪’?你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假设?”
“因为这不是假设,是事实。”沈婠一字一顿。
宋景挑眉,波澜不兴又慵懒无意的眼底终于出现一丝惊诧,“你说权捍霆失踪?!”
就连后面的阿狸也不由站直身体。
沈婠却早已熬过这个阶段,眼下才能平静得恍若死水,掀不起半点浪花。
“什么时候?”
“两天前。”
“怎么失踪的?”
“一觉醒来,人去楼空。”
宋景先是一怔,而后一默,眼里的神情从初时的讶然转变为一片暗沉。
沈婠双眸微眯,厉光稍纵即逝:“你想到什么?”
“我想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权老六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在非强迫的情况下,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会有周全的安排。我猜,他或许不告而别,但绝对不会白嫖。”
宋景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笑意重回脸上,“换言之,权老六应该给你留下不少好东西。”
沈婠没接话,俨然默认的态度。
宋景轻笑,“呵呵……果然,我就知道……留的钱?还是房产?或者股权期权?”
沈婠:“都有。”
宋景笑意更甚,“看来他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心里越愧疚,才越想要弥补……”
“你好像很高兴?”沈婠语气冷沉,厉眸如剑。
“你不也说我们是对手?权捍霆倒霉,我自然高兴。”
“倒霉……”沈婠轻喃,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遇到无法解决的状况,他不会做出这么狼狈的决定。落荒而逃,一点也不像权六爷的风格。倒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人看不懂。”
“我?”
宋景幽黑沉凛的目光将她锁定:“凭我对你不算太深的了解,权老六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法显然触碰到你的底线,你厌他、怪他、恨他都是应该,却唯独不会原谅他,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男人笑得笃定,又补充:“即便你知道他这么做或许另有隐情,但欺骗就是欺骗,抛弃就是抛弃。所以,我很好奇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找他?”
沈婠:“算账。”
宋景闻言,先是一顿,旋即了然。
没错,这才像沈婠,爱和恨永远分得那么清楚。
“你想怎么算?”
“二爷的问题未免太多。”
“你不说点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又怎么心甘情愿告诉你想知道的信息?已经不收你报酬,但看戏的机会总要给我吧?”
挂着最慈悲的笑,却说出最风凉的话。
沈婠目光凉到极点,宋景却状若未觉。
半晌,她垂眸:“先骂,再打,最后亲口提分手。”
轻啧一声,宋景佩服地点了点头:“从身体伤害再到心理摧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沈婠沉沉看他,一语不发。
却听男人轻声一叹:“可惜,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他,所以这场好戏注定无法上演。”
沈婠目光一紧:“为什么找不到?”
第875章 是死是活,她们很像
宋景:“以权捍霆的头脑,他若存心躲你,你觉得你能找到他?”
沈婠一默。
“更何况,占鳌的地理方位、进岛方式只有安家人清楚,贸然硬闯,只怕还没摸到边,就已经尸骨无存。”
这么多年安家能够继续在世人面前保持神秘,多少与占鳌的隐蔽有一定关系。
“你的意思是……”沈婠蹙眉,“他回岛上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不信你没怀疑过。”
沈婠点头:“是怀疑过,但不如你笃定,所以有什么根据?”
“你和权老六在一起也有这么长时间了,难道没听过他跟占鳌的关系?”
“如果你指的是他母亲的身份,那位安老家主最宠爱的小女儿,那我应该听过。”
不仅听过,她还隔着手机屏幕和那位至今仍是传奇般存在的影后老太太寒暄过几句。
宋景微诧:“他连他母亲的身份都告诉你了,看来是真爱。可你反过来想想,他这次连‘真爱’都不得不抛下,还是以极其不负责任的方式一走了之,可见遇到的事情有多棘手,面临的境况多险恶?”
沈婠怔住。
宋景哼笑一声:“不然,你以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不爱你?变心了?还是中邪中降头,渣男附身?你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找他算账、分手,而是担心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埋在哪儿,如果活着还能活多久?”
……
沈婠离开的时候,虽然依旧冷趁着脸,但周身散发的寒气却不如来时。
至少,郦晓昙敢靠近了。
两人并肩穿过走廊,乘电梯下去。
一路未停,自然也没人上来,很快到达一楼,金属门打开瞬间,震耳欲聋的声音扑面而来。
郦晓昙带着她穿过舞池,来到吧台。
“Hi~昙姐。”调酒师手里忙着,抽空打了招呼。
郦晓昙问沈婠:“开车了吗?”
“嗯。”
“那一杯鸡尾酒,一杯柠檬水。”
调酒师:“麻烦两位美女先坐会儿,等我弄完手上这杯。”
“你动作快点。”郦晓昙说着,往高脚凳上一踮,长腿轻撑,瞬间就坐上去,脚尖还点着地。
长腿伸展,笔直纤细,灯光下愈发诱人。
沈婠跟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连最后脚尖落地的位置都差不多。
“你们俩约好的?神同步。”调酒师辅一抬头,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出言调侃。
郦晓昙一脸莫名:“?”
沈婠则面无表情。
“就刚才坐到凳子上的动作啊,不信你看你们放腿的姿势都一样。”
两人同时低头,还真没什么区别。
郦晓昙嘴角一抽:“美女都这么坐,有问题?”
“坐姿可以差不多,但是坐上去的动作,那个过程,比如有人喜欢单脚撑地,有人喜欢双脚齐用,有的喜欢半臀接触凳面,有的喜欢直接整个贴上去,总不能连细节都一样吧?”
郦晓昙轻喃:“是不可能……”
“但刚才我看你们上凳的动作真没什么差别。来——鸡尾酒好了,柠檬水也OK,二位慢用,多在我这里坐会儿,吹吹水、聊聊天什么的。”
郦晓昙挑眉:“看你这么积极,怎么,想加入我们?”
“好啊!”他求之不得。
沈婠却没有多待的兴致,朝两人说了句“先走”便作势起身。
旋即,被郦晓昙叫住:“好歹我也给你帮了忙,还请你喝东西,过河拆桥别做得太过分啊。”
沈婠没理,轻飘飘朝着她脸上扫了一眼,走得那才叫干脆。
郦晓昙一默,其实她早就知道,沈婠看不起她。
不过没关系,冷脸贴多了,贴着贴着也就习惯了。如果哪天沈婠不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起来,那她才应该怀疑这人是不是吃错药,或者出现了高仿山寨品。
“哟,昙姐,稀罕哪!第一次见你容忍到这种程度。”
郦晓昙抿了口酒,幽幽一叹:“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大小姐脾气差,那我也只能多担待。”
调酒师像不认识她了一样,上下左右都打量过一遍:“没错啊,昙姐还是那个昙姐,怎么遇到沈婠就从母老虎秒变小羊羔?不怕被吃得渣都不剩?”
“呵,那你也太小看我!”她把那杯沈婠没动过的那杯柠檬水往他面前一推,“干净的,换成鸡尾酒。”
“谁喝?”
郦晓昙嘴角一抽:“现在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酒水一经出售,不得以任何理由、形式进行退换。”
“放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一杯柠檬水能值多少钱?”
“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
郦晓昙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唇畔生波。
第876章 疑似母女,可能亲戚(一更)
换了杯鸡尾酒递到郦晓昙手边,调酒师仿佛想起什么,突然开口:“别说,你们俩长得还挺像。”
郦晓昙饮酒的动作顿住,反应过来,笑骂一句:“神经!”
她跟沈婠长得像?
呵,别开玩笑了。
一个出身优渥、背景雄厚的千金小姐和一个沦落风尘、卖笑卖肉的坐台小姐,会长得像?
“你这么说是在抬高我,还是贬低沈婠?”郦晓昙红唇轻扬,似笑非笑。
“害……我真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往深了想,我是真觉得你们像才会这么讲,不信我这儿有照片,你自己看……”
郦晓昙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将信将疑地往屏幕上一扫,只见她与沈婠并排坐在吧台前,如出一辙的动作姿势,灯光朦胧下如出一辙的……脸。
“这是光线的问题吧?”
调酒师承认:“光线是有问题,但如果你们俩面部轮廓线条不像,也拍不出这样的效果。”
郦晓昙又看了两眼,别说,越看越像,就连下巴仰抬的角度都差不离。
“像吧?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郦晓昙伸手:“给我个镜子。”
调酒师直接把手机屏幕按黑,对着她:“这样也行。”
郦晓昙还真就着这个简易镜面,对着自己这张脸左看看、右瞅瞅,认真端详起来。
脑海里同时浮现出沈婠的脸。
难怪……
她第一次见沈婠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似,没想到……
居然像她?
可……
怎么能像她呢?!
从来就没听说天上的白云跟地上的泥土会有什么牵连!
“诶,昙姐,说真的,”调酒师神秘兮兮凑过来,做贼似的压低嗓音,“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啊?”
郦晓昙:“……”顿时,脸黑到极点。
“嚓——你没第一时间否认,我是不是猜对了?如果沈婠是你女儿,照年龄来推算,那你岂非十岁就生——唔!”
“闭嘴吧你!我再浪,也不会在未成年的时候整个孩子出来,更何况,就算我想,也得条件允许。”
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首先她身体条件就不具备,第一次来例假是在初中快毕业的时候。
其次,孩子父亲得有吧?
她那个时候还没现在这身本事,别说勾勾搭搭,就是跟异性说句话都吞吞吐吐,能脸红半天。
“总之,我想表达的就是——我们再像,也不可能存在母女关系,这简直荒谬!”
“可你们真的很像,就连一些小动作都……”
“行了,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不用太在意。”
“可……”
“麻烦再给我一杯。”郦晓昙打断他,径直把空杯推过去。
男人嘴角一抽,“真当我调的酒是水啊?有你这种喝法的吗?牛饮!还不如直接来瓶二锅头,你一口吹干。”
“废话真多,酒就是用来喝的,你管我什么喝法。我开心,我乐意,我就要这么做。”
“是是是,你老大,你说了算!”
郦晓昙喝完最后一杯,没有再贪。
离开吧台前,男人又开始了:“我真觉得你们像……就算不是母女,那说不定是亲戚呢?”
第877章 有个亲姐,二爷恶趣(二更)
郦晓昙闻言,霎时一怔。
“不好意思,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亲戚。”
“别啊……兄弟姐妹,侄儿侄女,就算远房的那种,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两个吧?”
郦晓昙偏头,指尖扫过杯口,仿佛陷入沉思。
半晌:“……远房也没有。”
“你跟孙悟空是亲戚?”
“哈?”
“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滚蛋!”郦晓昙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儿上,力道不重,香风轻拂,“我没什么远房亲戚,只有一个亲姐姐,不过人已经死了。”
“你还有亲姐?”
“怎么,有意见?”
调酒师脖颈一缩,嘿嘿赔笑:“不敢。那你姐有孩子吗?”
郦晓昙摇头:“不清楚。”
她和郦晓芸已经很多年没见,从当年她为了个男人,做了小三儿,不惜离家出走开始。
最近一次听说她的消息是在一年前,去理发店的时候和老家那边一个“宁漂”小妹遇到,听她随口提过一嘴。
当时,郦晓昙没有太大反应,只觉得陌生。
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她险些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姐姐,而这个姐姐抛家远走,在父母病重、妹妹被迫退学的那段艰难岁月里,始终没有出现。
不曾雪中送炭,甚至连嘘寒问暖都吝啬。
郦晓昙和父母一样,等啊等,希望有一天她能突然出现,伸手拉一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可惜,他们并没有等到。
父母死了,家散了,她无力继续学业,只能北上谋生。
这么多年没混出个人样,反而沦为风尘中一朵随手可摘的俗艳玫瑰,只要有钱,人人都可撷其芬芳。
郦晓昙硬着头皮、咬着牙走到今天,怪过天,怨过地,也唾弃鄙夷过自己。
但要说“恨”的,却只有一个人——
郦晓芸!
如果不是她自甘堕落,罔顾父母,好好的家就不会散,她也不会一个人跑去京平,更不会被房东糟蹋……
也许她不够优秀,考不上一个名牌大学,但怎么也有书读,有学上,毕业之后踏踏实实找一份工作,顺其自然结婚生子,当一个普普通通却又清清白白的女人。
总好过现在,红酒沾唇,紧衣裹身,从这间房辗转至那间房,从这个男人身边换到下个男人跟前。
万种风情不得自喜,全是摆做给男人看,没有挑拣的权利,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调酒师原本还想再说几句,却见郦晓昙脸色不好,便识趣地闭上嘴,看她起身走远。
“昙姐,有单。”
郦晓昙脚下一顿:“哪个包厢?”
“306。”
是个豪包。
“行,”她红唇一扬,“我先去换身衣服,补个妆,打扮打扮,现在这些大老板胃口都叼得很。”
“一刻钟够吗?”
郦晓昙挥挥手,踩着高跟鞋走远:“多了,十分钟搞定。”
“呵……”男人注视着她袅袅走远的背影,低声一笑,“当小姐还叫她当出经验来了?小X货。”
……
见过宋景之后,沈婠不再蹦跶,彻底沉寂下来。
贺鸿业架不住亲儿子的磨,还特地打电话问过一次,“老二,你跟她说了什么?安静成这样?”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轻描淡写。
“不该说的?比如?”
“权捍霆可能会死。”
“你——”贺鸿业心惊肉跳,“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呵……”那头冷嗤,“你以为凭她的聪慧和对权捍霆的了解,会猜不到?”
“老六离开,就是不想让她面对这些,结果你……”大嘴一张,什么都捅破了。
“愚蠢!他以为沈婠是什么?智商低下的阿猫,还是没有脾气的阿狗?这年头,电视剧都已经不流行‘得病梗’了,他倒是有勇气来这么一出,吃饱了撑的——自以为是!”
贺鸿业嘴角狂抽。
那头,宋景的风凉话还没完:“权老六走得潇洒,如果死了,当然最好,还能留个情深意重的光辉形象;假如没死成,又回来了,你觉得沈婠会有什么反应?”
贺鸿业想起那女人冷清的性子和倔强的性格:“……棘手。”
“等着看吧,好戏在后头。”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贺鸿业顶着后槽牙,整张脸都在扭曲,“真够损的。”
换来那头轻声一笑。
……
“爸,现在什么情况?”贺淮冲进书房,仍然不习惯敲门。
“什么什么情况?”
他停在桌前,目光微闪:“就沈婠啊……她去找二爷,结果如何?”
“你猜。”
“……”
贺淮看着他戏谑含笑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头,你绕我?”
“嗯,我就绕你。”
“……”
第878章 沉如死寂,吃闭门羹(一更)
贺淮没了脾气,无奈道:“爸……”
“儿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
贺鸿业:“你是希望沈婠问出点什么,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贺淮一顿。
贺鸿业凌厉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带着几分审视:“想到什么说什么,父子之间又不是外人,没什么难开口的。再说,你那点儿小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你还问?”贺淮嘴角一抽。
“我知道的东西全靠猜,现在既然摆到台面上来说,那总该求证一下,对吧?”
贺淮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想了想,“……我既希望她问出来,又不想她知道太多。”
依沈婠那样的性子,如果什么都没问出来,她会继续找其他人、用其他办法,绞尽脑汁也要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如果让她知道太多,难保不会选择原谅,甚至不惜一切找回权捍霆。
贺鸿业一听,就明白了:“你小子——”奸诈!
贺淮哼笑:“……所以二爷究竟说了什么?”
“具体谈话内容我不清楚,但宋景那个人,表面慈悲,实则嘴毒。沈婠从他那儿也不知听到什么,现在彻底安静下来,在东篱山庄闭门不出。”
贺淮当天便驱车至东篱山庄。
可惜,他隔着外围那扇铁门扯开嗓子朝里面喊了无数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连踏足都是奢求,更别说进去见沈婠。
幽幽一叹,贺淮转身离开。
他想,权捍霆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
……
一个星期后,沈婠签过字的那些合同,里面写明赠与她的每件东西都已难办妥过户,如今已悉数转至她名下。
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取代权捍霆成为辉腾集团真正的主人。
“我手上这几份有关过户的文件,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一趟完成最后的签名落款,当然如果您有要求,我也可以把东西送到指定地方。”黄岐在电话那头好声好气,娓娓言道。
沈婠:“不用了,直接送来东篱山庄。”
下午三点,黄岐按照约定时间准时抵达。
沈婠给他开门,而后端坐客厅,静静等待。
很快,脚步声渐行渐近,越来越清晰。
不一会儿,时近中年、轻微发福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黄岐跟权捍霆这么多年,第一次踏足他的私人领地,如今哪怕雄狮不在,但所留余威也足够震慑。
所以,黄岐打量归打量,却不敢随便乱看。
“坐。”沈婠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沙发。
黄岐道了声谢,依言落座,然后直奔今天的正题——
只见他从包里取出几份合同,一一摊开,然后推至沈婠面前。
“这是股权转让……这是房屋所有权和土地使用权……”
沈婠拿着笔,一一签过去,当然,具体内容她也有所关注,并非闷头就写。
很快,签完,黄岐提出告辞。
沈婠也没客套地多留,将他送到门口,便转身回了里面。
黄岐看她干脆挺拔的背影,一时竟忘了发动引擎,目露怔然。
第879章 坐拥码头,莫名呕吐(二更)
半个月后,所有流程全部走完,手续接连敲定。
沈婠一夜之间坐拥辉腾、仓库、东篱山庄,以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码头使用权,以及大量地皮、固定资产。
如果说,当初抛售明达股份令沈婠从“小富婆”摇身一变成为“大富翁”,那么此时接收了权捍霆名下所有财产的她便可称得上“富豪”。
此一词,不在“富”,而在“豪”。
豪,杰出之意。
豪绅,土豪,豪强,从来都是同类人中极具分量的存在。
如今消息一直被压着,若沈婠愿意公开,凭她现在的身家虽说跻身世界富豪榜有些困难,但放眼国内怎么也排得上号。
此间,沈婠闭门不出,也谢绝会客,日常生活全靠Lolita照料,很是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转眼十月过去,秋意渐浓。
此时,距离权捍霆消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从最初的惊惶、无措,到如今平淡、宁和,没有人知道沈婠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又是如何一点点将自己锻造得更为坚硬,乃至一步步走到今天。
期间,严秘书来过一次,却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留下公司相关文件和资料便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收到一封工作邮件,而发件人是……
沈婠!
至此,辉腾相关事务都通过线上沟通的方式进行,倒跟权捍霆在时的风格颇为相像。
除了这家运输集团之外,沈婠还一并接掌了宁江码头使用权,包括江边那一排排林立的仓库,以及在码头务工的所谓“弟兄们”。
搁现在,不好用“打手”这个词,所以文明地称其为“员工”。
一个个五大三粗、体力惊人,都接受过特殊训练,成为“六爷势力版图”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如今由沈婠接管,听她调遣。
权捍霆走得看似干脆,却暗中为她铺好了所有路。
从钱,到权,到势,她想要的,而他正好有的,俱都毫无保留,全部交付。
沈婠不止一次地想,他做这么多到底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还是临终托孤,交代后事?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沈婠站在落地窗前,身后传来Lolita萌萌的机器音。
她调出大门监控,一道人影出现在画面中,与此同时,手机也跟着响起来。
“喂。”
“婠婠,是我,贺淮。”
“嗯。”她已经在监控里看到了。
“我在门口,你……能不能开开门,让我进来?”堂堂贺二少,被全网追捧的“国民纨绔”,如今像只蔫了吧唧的小乖狗守在别人门前小心翼翼求见面,可怜得一匹。
沈婠却不为所动:“有事吗?”
“一个多月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
“嗯。”
“我有什么好看的?”冷冷自嘲,轻笑带讽,说不出的尖锐冷刻。
但这才像沈婠,棱角分明,敢爱敢恨。
贺淮差点就把“我担心你”四个字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忍下不提,换成:“陪你解闷。”
沈婠:“我不闷。”
并非逞强或口快,她是真的不闷。
每天有看不完的资料,数不清的进账,签不完的文件,她忙到连权捍霆都很少想起,又怎么会闷?
贺淮:“我买了吃的给你,特地跑这一趟送过来,你就忍心让我在外面站着,连口水都喝不上?”
他说得太可怜,委屈巴巴。
沈婠最后还是开了门,把人放进来。
初秋的天,风捎带凉意,并不如盛夏时炎热,但贺淮还是满头大汗,顺着泛出薄红的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淌。
手里一个大塑料袋,看上去沉甸甸,砰的一下放到茶几上,一阵香味随之钻进鼻孔。
沈婠忍不住朝塑料袋敞开的口子看了两眼:“什么东西?”
贺淮嘿笑一声,朝她招手,看上去神秘兮兮:“过来……”
女人站在原地,不动。
“你过来啊,我又不会害你!”
“吃的?”
贺淮忙不迭点头。
沈婠将信将疑凑近,只见他单手把塑料袋拽开,里面还包了一层锡箔纸,裹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香味更加浓郁。
直至那层锡箔纸也被剥掉,慢慢露出东西的本来面目。
沈婠挑眉:“烤鸭?”
贺淮摇头:“你仔细看看,有鸭嘴吗?”
“……没有。”
“野兔,”贺淮也不吊她胃口,径直揭晓答案,“烤野兔。宁城老字号,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趁热给你送过来,是不是很香?”
沈婠必须承认:“是很香。”
他找来刀叉,动作利索地切开,割了半条兔腿递到沈婠面前:“尝尝。”
沈婠正准备接过,下一秒,面色骤变,捂着嘴跑向洗手间——
“呕……”
第880章 不去医院,可能有了(一更)
贺淮连忙放下盘子和刀叉,跟着追到洗手间,却见沈婠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他想伸手替她顺顺气,拍拍背,但手支到一半就僵在半空。
等他一番挣扎,终于下定决心要落下去的时候,沈婠已经站起来,擦干净嘴,不需要他了。
贺淮状若不经意收回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怎么了?胃不舒服?”
“可能吧。”沈婠对着镜子,拨弄头发,许是吐过一次,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添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沈婠径直打断他,“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怎么回事,”
朝镜子里看了一眼,视线刚好与对方在半空交汇。
贺淮眉眼深沉,而沈婠则面无表情,只在视线扫过她的时候,勉强撑出一抹笑。
“也行,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的,直接告诉我,还是要去趟医院……”
沈婠点头:“好。”
说完,转身出了洗手间,径直回到客厅。
贺淮就跟在她旁边,想要伸手扶一把,却被沈婠不动声色避开。
野兔到底还是冷了,没有锡箔纸保温,转眼就流失了热度,只是金黄的色泽却没变,仍然能勾起人的食欲。
贺淮先用刀叉把整个兔子肢解分离,能吃的放一边,不能吃的放另外一边。
他处理这些的时候,动作相当流畅娴熟,想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沈婠坐在距离比较远的单人沙发上,没有去看那只野兔,侧着身也恰好避免闻到那股烤焦的肉香味。
几番深呼吸进行调整,这才勉强压制住胸口翻涌的恶心感。
贺淮却没发现沈婠对烤兔肉的过激反应,再次将半条兔腿送过来,沈婠面色大变:“等一下——”
“?”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想休息。”
“可你都还没吃过……”
“放冰箱吧,我饿了再吃。”
贺淮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不过这种情绪仅仅只持续了三秒,然后他还是那个没心没肺又掏心掏肺的“纨绔二少”。
“行,那我就放冰箱了,你一定要记得吃啊!还有,如果身体真的不舒服,别硬撑,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都保持开机状态……”
贺淮说了很多,事无巨细,像个喋喋不休的“小老太太”。
沈婠非但不觉厌烦,还听得十分认真。
她想,一个男人哪来这么多话?哪有这么好的耐心和闲心?
然而事实证明,贺淮就有。
并且还乐在其中。
沈婠听他交代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才上楼休息。
贺淮便像个田螺姑娘,任劳任怨地收拾了客厅,又把处理好的兔肉分成几小份,用保鲜膜一一封好,等沈婠想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出来加热,简单又方便。
与此同时,二楼主卧。
沈婠进去之后,并没有倒头就睡,甚至连床都没有多看一眼,径直往浴室走。
她停在全身镜前,颤抖着手,慢慢抚上自己小腹。
那里平坦如夕,看不出半分异样。
但沈婠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她可能真的……
有了!
第881章 不顾一切,气势如虹(二更)
十一月,宁城正式入秋。
行道树的叶子黄了,满园的花也谢了。
沈婠仍是闭门不出。
偶尔贺淮会来看看她,但不是每次都能进门。
沈婠越拒绝,他就越来劲。
谁也没想到贺家这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少爷竟舍得下自尊,拥有超乎想象的耐心和毅力。
苗苗也经常过来,她比贺淮要好点,几乎每次都能见到沈婠,也是她分寸拿捏得当,严格控制上门频率,才有此特权。
“今天还好吗?”进门之后,她把东西放下,坐到沈婠对面。
一杯热茶随之递到面前,杯口雾气缭绕。
苗苗抬手接过,轻呷一口,顿时清香扑鼻,余味悠长。
沈婠泡好了茶,斟给苗苗,自己却不喝,手上捧着一只玻璃杯,里面装的是温开水。
她说,“还行。”
“我买了山楂和杨梅,山楂可以直接吃,杨梅清洗处理之后最好用来泡水。”
沈婠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苗苗竟从那样的笑里看出几分岁月静好。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经常上门打扰的原因。
是的,打扰。
外界疯传权六爷抛弃了沈婠,一走了之,每个人都觉得作为“弃妇”,此刻的她应该以泪洗面、悲戚度日。
否则,又怎会大门不出、羞于见人?
但在苗苗看来,沈婠的沉寂不是颓废,更非萎靡,她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像蛰伏,又似酝酿……
总归不会一直这样安静下去。
苗苗待了四十分钟,除开寒暄之外,更多的都是在汇报工作。
“……李复那边一切正常,不过我还是继续盯着,杜绝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临走前,苗苗信誓旦旦。
沈婠送她到门口,长袖长裤,素面朝天,俨然居家妇女的形象。
少了几分张扬,眉眼之间更添内敛与温沉。
……
周驰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也从北海飞回宁城看她。
进门坐了不到半个钟,光电话就接了不下五通,还不算微信、邮件等等。
偏偏还都是他不能直接挂掉的“资方爸爸”,只能好言好语相陪。
沈婠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忙碌,前一还沉浸在听到手机铃声的烦躁中,后一秒接通之后就变成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周总。
曾经那个骑着摩托满怀梦想却又被现实捉弄的穷小子,如今已是游戏行业一座巍峨耸立难以翻越的大山。
从莽撞冲动,到自控内敛;从不懂人情,到尽知世故——周驰的成长肉眼可见。
而这一切,沈婠不敢居功,但至少里面有她一定作用。
权捍霆消失的头一个月,她躺在主卧那张曾经属于两个人的大床上,每每半夜都会从梦中惊醒。看着满目黑暗,沈婠只觉茫然,如果说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是为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为什么还要安排她遇到权捍霆?
如果不只为了报仇,还要弥补她前世孤家寡人、苍凉一生的遗憾,却又为何在即将收获幸福的时候,给予她如此沉痛一击?
辗转反侧,纠结凝思,沈婠始终不得其解。
但此刻,看着脱胎换骨的周驰,她似乎明白了。
人活一世,先自爱,再爱人,抛开前两者,或许还能给身边的人、给身处的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影响。
正面也好,反面也罢,都是“存于此世”的印记,“到此一游”的刻标。
而个人则太狭隘,乃至于爱情也局限了视野,她明明可以拥有更广阔的天地,踏上更宽广的前程,看遍更多更美丽的风景,留下更深更绚烂的痕迹。
是以,何必画地为牢,自缚双翼?
沈婠笑了,眉目舒缓,愁郁尽散。
权捍霆在时,她可依可附;权捍霆离开,她也依然能够挺拔直立,顽强生长。
她的爱,可以不顾一切,也能气势如虹!
“……不好意思,电话太多了,我……”辅一结束,周驰忙不迭开口。
“感觉如何?”沈婠打断他的解释,并不在意,兀自发问。
“啊?”
“现在这种感觉怎么样?”
周驰一顿,半晌:“……很忙碌,但很充实。”
“后悔吗?”沈婠又问。
他讷讷:“后悔什么?”
“放弃成为职业电竞选手的梦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开发人员。”
周驰倒抽一口凉气,略显惊疑地盯着沈婠:“你怎么知道?”
沈婠微笑:“我还知道,在‘狐仙’开发之初,遭遇瓶颈的时候,你收到了US俱乐部的邀请,对方跳槽了一个中单,想让你补位。”
周驰听罢,完全惊住,因为这件事,他谁也没说,沈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