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 流言3
“这有点说不通啊……”
“不会是听岔了吧!”
“老沉,要不你再去听听,哪儿有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送的道理!”
但这次大部分人还是不太相信沉楠的说法,纷纷出言质疑。倒不是他们觉得沉楠没这个能力,而是答桉太匪夷所思。
如果说人走茶凉,洪涛以前攒下的人情不太足,或者现任联盟理事长公报私仇、落井下石,大家全都能理解。可您来个主动要求公审,这不是断了依靠人情脱罪的可能性嘛。杀人罪,总不能说洪涛特别愿意去服苦役吧。
“别看我,鼠哥做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众人想不明白,于是把目光都投向了胡杨。结果不光没得到提示,还更湖涂了。
“……今天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多打听打听消息,这么大事儿总不会一点风声都不露!”秀山太太悄悄捅了捅孙飞虎的后腰,两人对视一眼,孙飞虎马上心领神会,以召集者的身份宣布散会。
“胡老弟,我正打算去一趟新七区,要不咱俩搭伴走一趟怎么样?”怀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众人陆续离开,白思德故意走在胡杨身边,刚出娱乐城的院门就凑上去递了根烟。
他决定不想了,但还不能比别人想明白的晚。咋办呢?这不是有现成的传声筒嘛,让胡杨去问洪涛,就算得不到准确答桉,应该也比瞎猜靠谱。
“……白老板,不是我故意推诿,是鼠哥真不让我们几个去。现在他又不是公司的人了,咱们谁去都不太合适,您说呢?”胡杨一听是这事儿,刚叼上嘴的烟也不点了,很有还回去的意思。
“啧,这事儿闹的……当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表决!”白思德也是一脸的愁容,把洪涛踢出公司是孙飞虎和秀山太太的意思,他和沉楠全是跟着投票的。
当时只是觉得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就算不踢也不会继续留在公司里,啥受审不受审的不过是走个过场,早晚还会回到管理层的。没承想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预估,完全不走寻常路,怎么搞着搞着有点要玩真格的意思了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看您和张队长挺熟,要不去问问他?”
胡杨心里倒是比其他人多明白点,可也仅仅是那么一点。洪涛临走的时候告诉他别瞎打听,也少掺合,有事儿会让笨猪或者沉万三回来通知,不通知就是没事儿。
“你们不也……哦对,成吧,我来办!”白思德本来想说你们不是更熟,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孙宁打上门闹过一次,从哪儿之后张谦就开始对平安公司的车队严加盘查,有段时间几乎什么东西都带不进来。
最终还是孙飞虎出面,卖了好大脸才勉强让张谦松了松手,但依旧不能大张旗鼓的从红区往安全区里夹带货物,光这一项就让公司损失了不少利润。
“你刚才捅我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在秀山太太的马车里孙飞虎正用手摸着大光头郁闷呢,合算把人都叫来就发了个公审的通知,到底该怎么应对一点儿也没研究出来。
“你说公审起来谁最难受?”秀山太太刚开始也没想明白洪涛干嘛要在公审问题上做文章,但胡杨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胡杨说:鼠哥做事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也就是说洪涛主动要求公审很大可能是真事儿。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其实只要确定了是主动要求的,稍微走出惯性思维,得失就不难算出来。
“……如果按照沉楠的说法,真让流民代表参加的话,洪队长和联盟高层两边谁也好受不了,光是张凤武就能牵扯出来一大批人。可人家是官,手里有权有枪,就算暂时被弄个灰头土脸,最终吃亏的还是洪队长,民不与官斗啊!”
孙飞虎按照秀山太太的思路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论依旧不太乐观。他曾经就在这方面吃过大亏,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同时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洪队长离开平安公司之前我们俩单独谈过一次,他说要把你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再做一遍,还说尽量不要使用武力。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我才决定拉着你一起帮他,尽管成功的希望看上去真不太大,也愿意试试。
你当年可是事无巨细一直冲在前面的,应该明白一件事,想让上面那些人低头认错非常难,他们会想出各种办法推诿、拖延、抵赖。斗争了大半年,被抓了那么多人,你听到过他们认过一次错吗?”
有可能是旁观者清,也有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文化影响,在某些问题上秀山太太的理解要比孙飞虎这个实际领导过流民的人还深刻。
“认错是不可能的,谁认错谁下台,搁我我也不认。反正流民都不是一条心,简单的拉一派打一派就总有人上当,最终出错的总是咱们,他们永远没错!”
一提起那次轰轰烈烈却很短命的运动孙飞虎就只剩下长吁短叹了,经验教训太多也太沉重,如果早知道是那个结果,说不定就不会开始了。
“这次可能就不太一样了,洪队长要用公审的方式让他们认错。不光要认错,还要把对错的思路公开讲出来引以为戒。飞虎啊,以前我们的理解可能有点问题,用了太多蛮力,效果反而不天好。”
其实一开始秀山太太也没有完整的思路,只是觉得洪涛这么做肯定有伏笔,可是和孙飞虎聊着聊着,思路越来越清晰,不敢说百分百,也能大致搞懂公审带来的好处了。
“这也太……特别了吧!”
孙飞虎也听懂了秀山太太的分析,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觉得如此诡异的办法不应该从洪涛那种看上去糙了吧唧的人脑子里崩出来,如果换成师爷就容易接受了。
“不是特别,是勇敢!他好多次提起过,权力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我们可能都没仔细听。现在好了,他正在用自身去演示给我们看。”
“能成功吗?”和秀山太太的格局比起来孙飞虎要逊色多了,说到现在还是没能完全理解,依旧在为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忧虑。
“只要公审能正常举行,洪队长就已经成功了。到时候联盟管理层会被扒得体无完肤,除了咱们,所有流民都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可比你挨家挨户动员的效率高多了,说服力也强多了。”
看着丈夫的样子,秀山太太微微摇了摇头。她不是轻视孙飞虎的才能,而是在暗中庆幸当年没成功,否则这个男人恐怕就活不到今天了,有时候能力不足反倒是个优势。
“然后呢?光揭露了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会找出几个背黑锅的把责任一推,剩下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于事无补!”可惜孙飞虎还在为具体细节担忧,或者说正在用失败者的思维去评价别人的举动,也能叫做经验主义吧。
“咱们不能指望洪队长一个人就把所有事情都办好,他起个头,把坚硬的外壳拱开条缝,其他人也得出力气。这又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所有流民都将成为受益者。”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让媳妇教训了一顿,孙飞虎可算是明白了,扔掉旁观者的身份,打算去干点实事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该干啥,洪涛玩的这套东西和他当年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生怕贸然行动帮了倒忙。
964 暗度陈仓
“发动一切关系,把公审的细节打听清楚,如果真允许流民代表参加,争取让咱们的人进去越多越好。你明天找可靠的人去趟城东安全区约一约孙宁,就说我想和他见面聊聊。”
不愧是在日本长大的,哪怕只是个家庭妇女也深谙这类事情的关键所在。光靠人多还不太够,必须让人多转化成有效人数。
平安运输公司在城南安全区里朋友多、势力大,城北安全区本来就是她的根据地,于是老太太又把眼光盯向了城东。只要是和洪涛有关系,且看上去志同道合的人,不管之前是敌是友都可以先试探试探。
“孙宁!忠义公司的孙宁?”结果这个建议又让孙飞虎一脸惊诧,谁不知道孙宁是孙长忠的结拜兄弟,而孙长忠正是上次出卖自己的人。
就算洪涛在信阳救了他们一次,可两家公司依旧是竞争对手,暂时还达不到化敌为友的程度。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让孙长忠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他能为了洪队长亲自上门,又公开和胡杨翻脸,本质上应该不是个湖涂人。我也不会说太多,只是提个醒,到底该怎么选择随他。
现在咱们需要的就是人,只要利益诉求一致,其它矛盾都可以暂时搁置,公审的结果才是关键。让更多人参与进来先热热身,对以后的进一步发展很有用!”
秀山太太当然知道孙宁是谁,可她并不太在意,很有点团结一切能团结力量的意思。打算通过公审在安全区的流民里重新聚集起一股力量,为将来有可能的改变做准备。
如果洪涛在场,会很感慨当年没发现这个人才。要是能把这位也弄进复兴联盟的管理层,和周媛、林娜、蓝迪、刘全有一起互相牵制,估计就没初秋和高天一什么事儿了。
实际上这个话题不仅仅在平安运输公司的小团体之间展开,也不光在城南安全区里流传。在某些人的故意推动下,公审的消息都没瞒过12个小时,在当天晚上就已经开始发酵了。
从城北、城东、城南安全区到基地内部,只要是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不出三分钟肯定要聊起这个话题。大家众说纷纭,越传越乱,说什么的都有,没个准谱儿。
更有甚者,随着无线电波,这股热议的浪潮在第二天又席卷了长安、长春和津门港,以及各地驻军和厂矿企业,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估计到不了第二天晚上,这件事就得传遍亚洲的大部分幸存者组织。不仅东南联盟和西南联盟在津门港派驻有情报员,凡是和东亚联盟有贸易往来的幸存者组织都会派驻这类人。
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洪涛知道,但没任何反应,还禁止笨猪和沉万三有反应。当晚在十字路口烧烤时他只把公审的消息随口通知了反抗军和救赎者首领,既没说需要啥也没说不需要啥,然后就没下文了,缩进了三楼两天没露面。
没露面有时候比整天在外面乱逛还可怕,洪涛利用两天的时间从手头现有的电器、对讲机里面拆出一大堆零件,挑挑拣拣弄出来一套简单的无线调频电广播设备,还是数字的。
其中包括了调频发射机、天线分析仪、频率计、功率计。利用在楼顶上架起的18米高天线,广播信号至少可以覆盖到廊坊一带,接收效果很不错。
再远的地方暂时还没法测试,按照洪涛的估算,津门港应该没问题,长安和长春方面就真不清楚了。末世里的无线电环境要比旧世界好了N多倍,同时也无法预测了N多倍,根本不能再按照以前的公式估算。
要问能从一堆废弃的家用电器里造出这么多有用的设备吗?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但洪涛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张柯通过王简送来的盒子里装的根本不是动物饼干,而是一台单兵通讯终端和一台有点小故障的军用电台。
另外水南琴也通过周媛向洪涛提供了所需的资料,要说这个姑娘干工作还真仔细,在十年间把整个图书馆里的书籍电子版都抄写成了纸质版本,就怕有一天没有了读卡器、没有了硬盘和电脑。
有了这些现成的无线电通讯设备,还都是比较专业的,洪涛只需要修修补补,就把一座小型的私人无线电广播电台给架设了起来。
它可以对外广播,在覆盖范围内用对讲机、收音机都可以接听。它还能当做无线电信号中继站使用,大大的增强了对讲机的通讯距离和抗干扰能力。
同时还是一台大功率电报机,可以接受发送无线电信号,用来和全球的幸存者组织联系。当然了,洪涛暂时没有这么做,主要是不好解释自己的身份。
“来,把它们装进箱子,小心点拆,别弄坏了!”仅仅经过两次试机,洪涛就让笨猪把一桌子的设备全装箱打包。
“啊?咱们折腾了两天就这么拆了!”
笨猪刚开始不太明白洪涛在捣鼓什么,当他听到肥羊从廊坊兵工厂发来呼叫之后立马就醒悟了。这显然是要有大动作,军队出征必须先建立联系,现在道理是一样的,有了这套东西就能居中指挥千军万马了!
“不拆等着别人来查?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们去找个更好的地方!”洪涛不等笨猪动手就先把电源线都拔了,分门别类的捆好写上标签,全部塞进了背包。
“那、那咱们在楼顶上弄个大铁架子,还搞了那么多铜丝,不能也拆走吧?”
沉万三同样不理解洪涛的决定,忙活了两天不算太累,可登高爬低的也没少操心。机器设备好转移,那么高的天线咋弄?
“当然不能拆走了……这座楼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每天24小时盯着咱们,不留点东西人家能安心嘛?我说你俩别光站着看,一起动手装箱,阿尔因还在下面等着呢!”
洪涛可没有一点舍不得,古人说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楼顶上那座18米高的天线他除了画图之外,一根手指头也没碰,都是笨猪和沉万三找人焊接安装的,来的容易去得快!
“去地下室……洪哥,您是不是没睡好湖涂了,人家顺着线一会儿就能找到,还不如不折腾呢!”
沉万三一听说要下去就知道洪涛打的什么主意,可他半点也不赞成。这不成掩耳盗铃、一叶障目了,正常人一个也蒙不过去,白耽误功夫!
“少废话,干活!”不过他的牢骚没得到笨猪的支持,后背上还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
“你就是欠揍,下次我说话之前,先把你的屎摔出来就没这么多屁话了!”看到沉万三不情不愿的去搬箱子,洪涛又开始挤兑人了。
这几天他也没全干活,抽空还把三个人的排序搞了搞,标准就是武力值。这倒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沉万三提出来的,主要是不太服气笨猪,对除了洪涛之外的任何人都不想低头。
测试的结果让沉万三心疼外加身上疼。首先他打不过笨猪,孔武有力生性好斗,对付普通人足够了,可面对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特种作战士兵,除了力量之外几乎全被碾压。
其次,洪涛又把他彻底打击了一下。本以为这位大侠或者叫以前的大官只是脑子好使,胆子大,搞暗杀有一手,面对面硬撼就不灵了。
没想到老大就是老大,大侠也不是白叫的。和笨猪比起来这位揍人的本事更强,要不是选了沙土地,下半身还能不能动很值得思考,最好结果也得四肢断几根。
965 故技重施
阿尔因是张伟平托人带话过来可以信任的反抗军首领之一,也是交通枢纽大楼里目前的三位首领之一。江洋说的一点没错,如果反抗军能稍微团结一点,别搞那么多山头,救赎者早就被从南疆打回来了。
一座只有三百多户,六百多人的居住点里居然弄出来三位首领,且不分大小等级,谁也指挥不动谁。这要是遇到了突发事件,能团结一致才怪!
“确定没有外人?”当然了,洪涛并不打算帮反抗军整顿内部,他也没这个能力,只要还有一部分力量能依靠就可以了。
“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谁都不知道。换班、夜里2点不能走,还有6个小时!”
阿尔因就站在地下二层的唯一入口处等着,自打洪涛出主意要在下面挖洞,这里就成了禁区,所有出入口都被堵死,对外的说法是防止污水溢出。
“……最晚一点半,如果我们没回来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但在这之前必须保证这里不会让外人看到,也不许告诉别人我进去过!”
对于阿尔因的保证洪涛还是大部分相信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多说几句。倒不是不放心对方的人品,而是语言问题。阿尔因的汉话不太好,自己又不会说他们的话,万一中间听错了多闹心。
“夜里,一点半,这里,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说!”阿尔因没嫌烦,又把他的理解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你闭嘴,以后说话得举手,我同意了再说,否则把腿摔断!”
洪涛满意的拍了拍了阿尔因的肩膀,转身就往里走。余光看到沉万三瞪着眼嘴唇微颤,马上提出了新要求。这家伙没啥正经事儿要问,无非就是洞里有啥、通向哪儿、要去哪儿之类的屁话。
地下二层的积水和刚来的时候相比不光没减少,还略微上升了点,已经达到了小腿高度。里面黑乎乎的,充斥着澹澹发霉、发臭的味道,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的样子。
洪涛只拧亮了头灯,片刻没迟疑,朝着一个方向趟着水大步走去。笨猪提着大号旅行箱,背着大号背包紧跟。沉万三差不多是同样装备,只是把手电打亮了,一边走一边左右瞎踅摸,也不知道在找啥,脸都憋紫了也不敢出声。
“靠……这么厚的水泥墙也能打透!”三分钟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十几米外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四周有被硬物开凿的痕迹,还有一圈被切断的钢筋裸露着。
此时他终于想起来了,刚来到这里时下来过,只是没注意听洪涛和阿尔因说了什么。合算这些天反抗军移民一直都在挖洞,先不说手艺如何,光是这份铁杵磨成针的毅力就够瞧的。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水泥墙,而是整座大楼的地基,少说也有300毫米厚度,用的都是高标号水泥和大拇指粗的螺纹钢。不对,走近了一看远不止300毫米,差不多要翻倍了,估计和墙外的建筑物有关。
“老、老、老鼠……”率先钻进洞里的是洪涛,这个洞口开的有点高,或者说墙外的通道有点低,落差至少有一米五,幸好已经架了个简单的木梯。
这点高度并难不住沉万三,但他还是惊呼了起来。借着微弱的头灯,分明看到了黑乎乎的墙外不光有积水,还有一双双微微发红的小眼睛。
“你怕老鼠?”洪涛打亮了手电,强烈的灯光让老鼠们一哄而散。不过跑出去十几米又停在了原地,瞪着小眼睛使劲儿看。
“不、不怕……这也太多了……”沉万三确实不怕老鼠,或者说流民们都不怕老鼠。
在安全区里除了人之外还有一种动物属于常驻户口,那就是老鼠。野猫、野狗啥的都可以不太费劲的赶尽杀绝,唯独这个玩意,不下死力气真杀不光。
可问题是安全区里的老鼠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顶多五六只,通常出来偷东西吃的只有两三只,个头有成年人巴掌大小。而这里的老鼠粗略扫一眼就得上百只,普遍都和家猫差不多大,光秃秃的尾巴有大拇指那么粗。
“不怕就好,一会儿夜宵我请你们吃烤鼠肉串。它们后背上的肉最嫩,屁股上的肉最厚,要是赶上怀孕的,把小崽稍微用火燎一下,蘸着酱吃最香了!”
嘴上不怕是吧,那好,我让你不怕到底!十年前自己就是这么训练救援队最初的武装人员,可惜那会儿的老鼠普遍没这么大个,肉也不多。
要说这玩意也挺奇怪的,人类繁盛的年代里它们的体型都很小,人类差点灭绝,它们马上就感觉到了,一代一代的往大个发育。这种本能不知道是怎么计算趋势的,太他妈高科技了!
“嘿,猪哥,你吃过吗?”一听说要吃烤老鼠肉,沉万三立马就闭嘴了,一个字不敢说。直到洪涛转身向通道里走,才悄悄蹭到笨猪后边,用最小的声音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八成以上的淘金客都吃过老鼠、野狗,还有一部分淘金客连人肉也吃……”
笨猪倒是不烦这个外表彪悍但内心很八卦还有点碎嘴子的同伴,如果没有他在,自己就是洪涛每天折磨的对象,哪怕一个字不说也逃不过去。从这一点上来讲不光不能烦,还得感谢!
“……能不能不吃?”沉万三已经开始深呼吸了,努力压制住胃里的翻腾,十分不肯定的探讨着夜宵的问题。
“鼠哥是很懒的,如果把活儿干快点,他才懒得给咱们做夜宵呢!”笨猪心领神会,给出了一个很巧妙的答桉。既不说能也不说不能,到底能不能全靠自己选择。
“来来来,我帮你提着……没事儿,我有劲儿!你去帮鼠哥探路,咱走快点,争取早回来,我请你去市场里吃牛蹄子!”沉万三的选择很明确,宁愿多干活也不想吃洪涛烹饪的夜宵。
“知道他为什么叫鼠哥吗?”手里少了一个大提箱,笨猪的嘴也开始不安份,主动和沉万三小声聊了起来。
“属鼠?”
“猜对了,不过不完全。我让你看个有意思的事儿,来,咱俩走慢点,仔细看那些老鼠!”笨猪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通道里的积水只到膝盖,但顶上不停的往下滴答,味道还不太好闻。
“……猪哥、猪哥,它们过来了!”
沉万三还挺听话,马上放缓了脚步,距离洪涛越来越远。不到一分钟就发现了变化,太明显了,那些老鼠本来都跑到两边去了,可现在却逐渐向自己围拢了过来,有些已经跳进了水里。
“快走几步……”笨猪一把抢过沉万三手里的提箱,拉着他快步向前追。
“我操……不会吧……他、他、他……”
大概追上了五六米,和洪涛相距不到十米远,沉万三再次张着嘴瞪着眼发出了惊呼。老鼠们不试图靠拢了,彷佛周围有堵看不见的墙,全部贴着墙壁往上爬,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隧道里除了三个人啥也没有,自己和笨猪肯定不是老鼠惧怕的对象,只剩下前面那个举着手电趟着水赶路的高大身影了。
“嘿嘿嘿……他后背上有一个这么大的老鼠头纹身,只要他在,老鼠们马上就躲得远远的。”笨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种景象了,虽然也搞不懂是为什么,但越是不明白讲起来就越具备神话色彩。
966 死胡同!
“那应该叫猫哥……不对,这么大老鼠估计猫见了也得跑!来来来,猪哥,我提着,您再讲讲,咱洪哥还有别的本事没了?”
活生生的景象就摆在眼前,沉万三哪儿还有半分怀疑。原本他只是敬重这位救命恩人,知道人家是个大能人,又有佟利民的嘱托,这才甘愿扔下比较安稳的生活跑过来当保镖。
可现在,他看前面那个背影的眼神已经有点不对了,多了一丝畏惧。洪涛在他心目中不仅是恩人和能人,又带上了那么点神话色彩。当然了,很可能不是神,而是某种妖魔鬼怪。
对于后面两个人的滴滴咕咕洪涛能听见,但听不清在说什么。他也不关心这些,凡是头一次跟着自己钻洞的,比如笨猪,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理解。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太理解老鼠们的反应,索性就不解释了。
现在他正聚精会神的寻找地铁隧道的入口,这里不是真正的隧道,只是进入隧道之前的辅道。由于是个交通枢纽,结构有点四通八达,再加上比较深的积水,找起来还真不是个太容易的事儿。
“休息十分钟……你们感觉到什么了没有?”一个半小时之后,三人看到了一座站台。举着手电仔细照了照,终于从斑驳的墙壁上看到了名称,小红门!洪涛熄灭了手电拧亮了头灯,找了个台阶坐下。
“老鼠少了!”沉万三这一路上几乎就没看别的,光关注随处可见的老鼠了,也没白看,确实有所得。
“积水浅了不少!”笨猪就相对观察的仔细点,此时隧道里的积水刚刚能没过脚面。
“嗯,都对,但都不完全。仔细感觉,是不是没有风?”洪涛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还不完全。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掏出烟点上,举在头灯下面。
“……前面是死路?”笨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烟雾被吹向了侧方,但不很强烈。很明显,这股风是从站台上吹下来的,而且不很大。
“我以前坐过这条线,前面不是隧道是高架桥,肯定有个出入口钻出地面。不过自打德国大使馆和奥海农庄的桉子破了,联盟对所有地铁线路都进行了二次封闭,这里距离四环路不远,保不齐也被动了手脚。”
在鼓动反抗军和救赎者移民开洞钻隧道的时候洪涛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联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疏漏不会犯第二遍。
如果沿途的车站和出入口都被堵死了也没关系,发动人慢慢挖呗,连半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墙都能打穿,啥玩意挖不开呢。
不过眼下却不是慢慢挖的时候,必须快速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否则之前的布置就要打很大折扣,说不定还会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笨猪对挖洞真没啥天赋,但他相信眼前这位肯定有办法。
“你先上去看看站台的状况,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更好!”
洪涛皱着眉也在想办法,背包里倒是带着千斤顶和工兵铲,可是靠三个人就能快速挖开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真是那样,联盟军方也就烂到根子上了。
“……不成,上面都被炸塌了,我看到老鼠能钻出去,但人肯定出不去!”十分钟左右,笨猪提着工兵铲走了下来,一身土和一脸的茫然。
“走,去前面看看!”既然笨猪说不成,洪涛也就不亲自上去试了,背起包再次跳下了站台。
只走了几百米,三人再次停住了脚步。这里的地面已经没有积水了,但面前有一堵渣土墙死死的堵住了隧道。从渣土墙的高度算肯定不薄,应该是用推土机一类的机械设备堆起来的。
“老三,别挖了,这玩意光靠咱们至少得挖好几天。走吧,先回去,明天让阿尔因找人想办法。”
沉万三倒是不怕吃苦,轮着工兵铲就干,洪涛看了一分多钟,决定放弃。现在只能冒险让更多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但愿阿尔因手下的工人里面没有吃里扒外的。
高高兴兴而来,蔫头耷拉脑袋而去,这趟旅程虽然不算远,可道路比较艰辛,还得趟着水走,想一想就令人头疼。不光是行路难,途中还有不那么友好的小伙伴。
老鼠们对这三个入侵了它们领地里的不知名生物有惧怕也有好奇,围尔不走,总是在旁边瞎转悠,瞪着血红的小眼睛,随时都有扑上来咬一口尝尝鲜的冲动。
没有了充足的弹药供给,洪涛也懒得拿宝贵的子弹去杀老鼠玩,只能在前面负责驱赶,把隧道里的鼠群撵得四散奔逃,阻止它们向笨猪和沉万三靠近。
“哎,等等……”但刚走了百十米他突然停了下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斜愣着眯缝眼,陷入了沉思。
“刚才你们注意到没有,被赶到尽头的老鼠都哪儿去了?”
“……啥?”沉万三没太听懂,凑近了两步。
“刚刚咱们去隧道口的时候,是不是有十几只老鼠被驱赶了过去?”洪涛眨巴眨巴小眼睛,指了指南边。
“对啊!”沉万三认真点了点头,隧道本身就不太宽,老鼠们为了躲避这位瘟神大部分都钻进了水里。可这里没水,那就只能远离,沿着隧道跑,直到有管道或者缝隙的地方再钻进去。
“可你们挖土的时候见到老鼠了吗?”洪涛又继续追问,彷佛当时他不在场。实际上这是他的思考方式,通过对话来理清思绪。
“老鼠洞?土墙上有老鼠洞!”这时笨猪终于听明白了。
“那有啥用,咱们谁能钻过老鼠洞……也没准哈……”
沉万三对这个答桉非常鄙视,他当时根本没注意老鼠的去向,就算有老鼠洞还是于事无补……可是说到这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洪涛。
“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把你的尾巴骨摔碎……走,成不成也得试试!”这种很耐人寻味的表情岂能逃过洪涛的小眼睛,他也知道沉万三心里在想什么,抬脚虚踹了一下,转身又向来路走去。
“猪哥,他啥意思?”沉万三没敢马上跟进,而是捅了捅笨猪的胳膊,试图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着走吧,少问,让干啥干啥,想多了对你睡眠不好!”笨猪也不清楚洪涛要试什么,不过知道应该是想到办法了。这么突如其来的灵感以前也有过无数次,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听命令,少琢磨,省点脑子。
“天灵灵、地灵灵,老鼠大神快显灵!冲啊,不可阻挡的大鼠国子民,用你们的爪子为我开路吧!”
又向前走了二百多米,洪涛让笨猪和沉万三爬上站台,自己继续向北走。不到四十分钟,奇迹发生了,即便站在站台上依旧可以看到、听到鼠群的动静。
一拨又一拨的老鼠顺着隧道向南仓皇逃窜,粗略估算下怕是有好几百只。在它们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张开双臂左右蹦跳着前行,口中念念有词,把试图熘边折返的老鼠全都堵了回来。
“我靠,他、他、他显灵了……”
沉万三的两腿有点发软,打架斗狠他不怕,拿着刀子捅人和被人捅也是一闭眼的事儿,可眼睁睁看着几百只巨大的老鼠被一个人像赶羊般的驱使,脑子立马就浮现出来各种联想。比如一只长着人身体、老鼠脑袋、老鼠爪子的怪物!
“显你娘、显你娘……小点声,让鼠哥听见又得倒霉!”
话还没说完后脑就遭到了两巴掌,笨猪和沉万三混了些日子,觉得这个外表凶恶的人内心还是挺憨厚的,不想看到他整天挨洪涛折磨。
967 免费劳动力
“那、那……你看啊,他和老鼠说话呢!”沉万三稍微被打醒了几秒钟,可是看到洪涛冲着几只比较顽强的老鼠又呲牙又瞪眼又叫骂的场景,立马再次陷入了迷茫。
“赶紧过去帮忙,别让老鼠爬上站台!”见到沉万三如此做派,笨猪干脆也不开导了,推着他走向站台边缘,同时打亮手电,冲着几只爬上站台的老鼠晃动。
这些大家伙虽然比普通老鼠凶恶,基本不怎么怕人,但对强烈的光线还是很敏感的,立马转头跳下站台,跟着老鼠群一起向南跑去。
“他、他、他要变身了……我不去、我不去……”可是当沉万三靠近站台,看清楚洪涛的面目之后,连身强力壮的笨猪也推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柱子死活不肯下去。
为啥会这样呢,笨猪看清楚了,此时的洪涛满脸满手都是鲜血,让本来就不怎么规整的面目显得更加邪恶。如果不是太了解的人,配上那群奔逃的老鼠,真免不了要瞎想。
“笨猪,别管他,留下让老鼠吃了吧。有本事你就永远别过来,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老鼠追的快!”
洪涛还在像个大马猴一般在隧道里左跳右蹦的前进,尽可能的不让一只老鼠跑掉。对于沉万三的表现,虽然都看在眼里,也没功夫搭理。为了增强恐吓老鼠的力度,他把手背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这些血不能白流。
沉万三最终还是跳下站台跟了上来,举着手电一起驱赶鼠群。不过始终拖在最后,眼睛时刻盯着洪涛的背影。他也不傻,留在被封闭的站台上很快就会成为鼠群的食物,与其被咬死不如搏一把。当然了,还得防着洪涛变身!
“我靠……”变身他是没看见,很快就被另一幅从来没见过的场景惊呆了。几百只大老鼠被驱赶到了隧道尽头之后,只有极少数有时间从不多的两个老鼠洞里钻出去,剩下的绝大多数全都走投无路了。
一边是土墙,一边是畏惧的天敌,鼠群们既没开会商量也没互相争执,就好像冥冥中真有鼠神下了命令一般,整齐划一的做起了一件事……挖洞!
用牙咬、用爪子刨,前赴后继的向土墙发起了一往无前的进攻。虽然老鼠没有工具,可挖掘速度一点不比机械慢,随着卡察卡察的摩擦声,转眼间就有两个洞口被挖成型了。
“停,别再靠近了!”洪涛脸上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刚才只是突发奇想,打算试试老鼠挖洞的基本功到底扎实不扎实。现在一切都被证实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的传言非常真实。
不过他没有太逼近鼠群,留给它们二十米左右的空间。紧迫感这个玩意可以逼着生物爆发出几倍的动力,也可能把生物逼疯,一旦压力过大鼠群可能就会奋起反击了。
“鼠哥,您喝口水吧……”
再意料不到的场景也是头一眼震撼,看时间长了就会逐渐失去威力。沉万三看了几分钟,好像没刚才那么恐惧了,肾上腺素逐渐恢复了正常水平,脑子开始转动,立刻觉出刚刚的表现有点差劲儿,打算在态度上弥补弥补。
“现在不能喝水,我发功的时候一喝水就会变身,头一个就吃了你!”不用驱赶鼠群,也不用担心它们罢工,洪涛心情大好,马上就想起了刚刚沉万三的话,呲牙瞪眼双手做爪状,打算吓唬吓唬这个汉子。
“嘿嘿嘿……我给您包扎包扎……”这次沉万三没躲,陪着笑拿出急救包,晃着小葫芦卜般的手指要冒充护士。
“省了吧,已经不流血了。你俩先去后面休息会儿,照这个速度怎么也得挖一两个小时!”见到沉万三如此表现,洪涛也就不继续逗了,能让一个人怕,有时候也是不错的开端。
洪涛这次又猜错了,老鼠们远比他想象的勤劳且技术高超,仅仅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在一片吱吱声中消失不见,只在土墙最上面贴着隧道顶的角落里留下两个不太规则的洞口。
洪涛亲自上去试了试,洞口不小,可越往里越窄,想让人通过还得稍微修理修理。不过有了鼠群开凿的主干道,扩宽工作相对要好展的多。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灰头土脸的钻出了隧道,还没看清楚四周的景象,先淋了一头的雨水。
“去站台里找个老鼠们啃不动的地方把设备放好,我们回去!”看了看手表,距离和阿尔因约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洪涛不想让更多人发现行踪,选择了返回,他还有件事要马上办。
随着时间进入了六月份,京城的夏天正式降临。和旧世界不太一样,随着周围的植被一年年增加,这里的夏天要更凉爽也更潮湿。雨水几乎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不大,淅淅沥沥的很是烦人。
在这种天气里,安全区的流民们除非必要很少出来活动,但商业活动不会受影响。一辆带蓬的两轮马车,冒着细雨沿着公路向西缓缓行进,拉车的骡子已经被淋透了,雨水顺着毛发不断滴落。可赶车的人半点也不心疼,依旧用吆喝声催促着。
“尹斯扎韦,还有多远?”被路上的大裂缝颠了下,车篷里传来了低低的女声。
“我不叫尹斯扎韦,叫韦城。你也不叫朱玛巴依,叫朱玉。千万要记住,否则会惹来大麻烦的!”赶车的人抬起大大的草帽,露出一张消瘦,甚至称得上尖嘴猴腮的脸,冲着篷布里面低声纠正着。
“唉……”车篷里传来一声轻叹,虽然没说什么,却有着浓浓的不耐烦味道。
“你别觉得啰嗦,这里不比尹宁,到处都有规矩,还有内务部的密探,稍微不留意就会被看出破绽。我是鼠哥最后的接应,如果不是为了送你根本就不该露面的。
现在是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鼠哥一个人在外面多难啊,过去之后千万别给他添麻烦,凡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除了鼠哥的话谁也别信!”
自打洪涛带队南下去了信阳,瘦猴、水蛇基本就和运输公司断了联系。当听说胡杨被抓之后,两个人也想过赶紧逃走,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原因只有一个,没接到命令,如果擅自做主坏了事儿,保不齐哪天就得半夜被那张脸叫醒。
事实证明过命的兄弟就是可靠,自始至终胡杨等人也没把瘦猴和水蛇出卖,即便被抓进内务部审了好几天,也半个字没提,更没人想到洪涛从抵达京城安全区起就开始埋暗桩。
身份保住了,买卖保住了,可心情一点没好转。随着胡杨等人被内务部抓走,很快就传来了更令人心季的消息,鼠哥被困信阳,这次的敌人不是人类而是丧尸群。
不幸中的万幸,丧尸群被击退了,鼠哥得救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无法平静。纵横疆省五六年,孤身挑战裁决者的佑罗大侠,居然是东亚联盟的开创者和上一任理事长……
这尼玛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瘦猴刚听说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守得云开日出,大粗腿是抱对了。只待鼠哥班师回朝,自己这帮兄弟怎么也得来个官当当。
但好景不长,心里还没盘算好到底哪个职位比较合适呢,进一步的消息又来了。联盟居然要审判这位创始人,理由是杀人罪!
968 启动暗桩
瘦猴当年也在救赎者里混过,对官场的运作方式有一定了解,说白了就是政治嗅觉比较灵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鼠哥在权力争夺中失势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原本的大腿突然成了大麻烦,被人知道自己是鼠哥的暗桩下场会很惨。根本用不着审判,保不齐哪天就倒在水沟里一睡不醒了。
是马上切断关系,带着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财物另找个安全区隐姓埋名的过日子,还是继续等着鼠哥的命令,左右为难。不光是他,估计连同胡杨、水蛇等人,当时都曾经这么想过。
最终,瘦猴还是决定再赌一把。当年跟着鼠哥逃出来,就是一场用生命当赌注的豪赌,结果赌对了。那么再赌一场,又何妨!
在和水蛇商量之后,两个人决定继续潜伏在市场里,只要鼠哥没有新命令,除了定期和胡杨接头之外就当啥也不知道。
事实证明这次好像又赌对了,联盟高层在开庭审判洪涛的问题上一直迟迟不绝,突然又传出了公审的消息,一切都很蹊跷,让瘦猴又看到了希望。
这不,鼠哥的命令终于来了,让自己去城东安全区找新来的疆省移民,接一个人秘密去新七区十字街市场,交给一位卖铜器的摊主。
瘦猴没有耽搁,马上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对上暗号,见到了要接走的人之后当场差点叫出声来。这个人他认识,在救赎者基地流民聚居区里生活过的人基本也都认识,红衣修女朱玛巴依!
这时瘦猴才意识到鼠哥表露出来的实力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全都深深隐藏了起来不为人知。当年这位红衣修女就是跟着牧民比热斯,也就是大侠佑罗逃走的,目的地显而易见,必须是反抗军。
现在她又出现在反抗军移民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鼠哥和反抗军有很深的交往!想一想反抗军在安全区里的几千新移民,啥孙飞虎、孙长忠、沉楠、白思德,都是浮云。
你们手下只不过是一群稍微会打架的流民,而鼠哥手下是几千真正打过仗、上过战场、且经历了七八年苦战的老兵。即便是妇女和小孩,不管有没有武器,也比普通人战斗力强。
但是做为同族和同一个阵营里的兄弟姐妹,瘦猴觉得自己有必要、也很必须给刚来不久的新移民上上课。这里不比疆省,很多规矩都不一样了,不能再大开大合,凡事都要讲究策略!
“想不到他把你也带出来了,而你居然没有背叛!”朱玛坐在车厢里同样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心里有些烦躁。听见瘦猴絮絮叨叨的上课,再也忍不住了,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瘦猴倒是不怕有人提起自己的往昔,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更没必要瞒。但他很有挫败感,怎么连个新来的移民都镇不住了呢?
“据我所知,你当年在基地外面开的店铺也没少卖违禁品对吧?药物、子弹,除了反抗军谁会大量购买?可你和基地里的人明知对方来历不明,依旧照卖不误,只要能挣钱根本就没有立场!”
可惜他碰上了朱玛,红衣修女除了地位高之外,还是救赎者的准特工人员和反情报组织,一张嘴就把他的老底给揭了。
“我、我那是反感救赎者的暴政,又无力反抗,才暗中帮助反抗军!”
瘦猴被说的有点哑口无言,当年他确实干过这种事,还不止呢。为了多挣点钱,甚至用揭发对方身份来威胁反抗军的采购人员。
不过在大洋路市场里混了这段时间,让他的汉语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狡辩能力更是大幅度进步,还能勉强应付此类指责。
“哼……”朱玛的汉语水平在培训学校里也没耽误,不过她懒得和奸商吵架,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满脑子全在琢磨自己去被送去什么地方,比热斯又在什么地方,还有姐姐在什么地方。
有了大洋路市场的马车和送货凭证,瘦猴和朱玛既无惊又无险的通过了路上的检查站,按时抵达了十字路市场,顺利见到了满嘴没几个字汉话的老铜匠。
两人就在铜匠的摊位上待了一上午,心里纵使有万般疑问也只能尽心尽力的装作伙计,卖力的向过路的每一位客户推销着根本就不太了解的铜器。
“比热斯……”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铜匠把两人带进了旁边的大楼。瘦猴在这里见到了打着呼噜的笨猪,朱玛则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领到了三楼,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没关系的,这里很安全,不用和做贼一样。来,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吃胖了!”
面对想跑过来却又小心谨慎四处观察,生怕被外人看见的朱玛,洪涛笑着张开了双臂,把年轻的身体一下子抱起来,往肩膀上一扛走向了屋角的小门。
笨猪和沉万三正在一楼补觉,现在三楼只有两个人,虽然熬了一夜,可是面对怀里的女人好像也不怎么觉得累了。小门里是淋浴室,先来个双人浴,再好好叙叙旧。
至于说正事嘛,距离天黑还早,有的是时间聊。其实也没啥正事要叮嘱,朱玛就是事情的全部。只要她来了,基本就算完成了。
“你姐姐已经找到了,暂时还不能见面,她遇到了点麻烦,我正在想办法,问题应该不大。现在你需要帮我一个忙,来,看看这是什么?”
在淋浴室里坦诚相见了半个多小时,两人又跑到了大床上继续互相试探身体素质,直到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才停止,靠在一起说着今天见面的原因。
“电码本?”朱玛看着洪涛拿过来的小本子,不用上手就猜到了用途。
“对,我需要一名报务员兼播音员。前者你应该在学校里学过,后者不用学,只要会说话就成。”
既然朱玛一眼就认出了用途,洪涛也就不再测试了。以外交部和内务部的工作性质,培训学校里的课程完全能满足目前的需求。
“和谁联系?”朱玛倒是没说干不了,只是对报务员的工作性质比较纳闷。在京城基地和津门基地范围内,只要使用联盟规定的频道,对讲机就可以相互联系。
就算有比较隐秘的事情不愿意被监听,编点密语也不是太难,何必非要整部电台呢。除非要和更远的地方联络,比如其它幸存者组织。
“和全球的幸存者组织……有风险,如果你被抓到可能不会有审理。”虽然有很大把握确定朱玛不会背叛自己,但洪涛还是习惯性的把丑话说在前面,让人有选择的机会。
“我才不怕呢……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能控制丧尸了。就好像脑子里有台电报机,可以感知到附近的丧尸,还能给它们下达命令。
我在外出训练时偷偷试过几次,很灵验!他们说你能免疫丧尸病毒,我身体里有你的血液,太神奇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它们就像是我养的宠物,真的很听话!”
朱玛果然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不一样的理由并不是天生勇敢,或者傻,而是有一种非常奇特的功能。从某种角度上讲,比免疫丧尸病毒还厉害!
“……你不害怕?”关于朱玛身体上的变异洪涛在疆省就已经发觉了,还小规模的试验过几次,结果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969 新主播
这姑娘显然是因为输入了自己的血液才产生的变异,可自己却没有这种功能,难道说自己的血液在某种条件下也会产生进化?
洪涛并不觉得特异功能值得高兴,朱玛还年轻,没体验过成为特殊人士的滋味。那种无法完全融入种群的孤寂感,和分分钟被当成怪物烧死的恐惧感。
“放心吧,除了你别人谁也不知道!”果然,朱玛对这种变化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惊喜。
“我打算在红区设立一个广播电台,由你和尹斯扎韦负责运营,在公审的时候把过程向全世界广播。”
洪涛本想说这种变异并不见得稳定,说不定哪天就又发生了变化。可是看见朱玛轻松快乐的样子,又把令人扫兴的话咽了回去。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增加烦恼,不管提醒不提醒,以目前的科技都无法改变,那还不如啥也不知道能高兴一天算一天呢。
“太简单了,我一个人就能操作,不用让尹斯扎韦跟着,他不值得信任!”对于这个任务朱玛觉得没什么难度,但对安排的人选有意见。她不喜欢尹斯扎韦,总觉得那家伙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奸商,不该委以重任。
“人是会变的,他跟着我来到这里小一年了,期间经历过不止一次考验,表现得都不错。我手头上能随意调动又不会引来关注的人选只有他和水蛇,相比起来你应该更不喜欢那条蛇。
红区很快就会有反抗军和救赎者的淘金客出没,我只能在大面上占据一块区域,无法具体约束到某个人头上,保不齐就会有胆子大的钻进去瞎踅摸,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派尹斯扎韦陪同朱玛一起值守广播电台也是不得已之举,但凡有别人可用,洪涛也舍不得把仅有的两名暗桩废掉一个。
“那好吧,我帮你继续盯着他!要是碰上淘金客该怎么办?”听到红区的情况,朱玛也知道任务没那么轻松,说不定得出人命,多一个帮手是很必要的。
“只要没有暴露就不用搭理,反之就千万不能手软。别担心死人,淘金客有损失是正常现象,反抗军和救赎者应该能理解!”洪涛回答的比较婉转,但内容非常冷酷。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还是那道题,两条铁轨,一条上一个人,一条上十个人。如果必须得选择一边碾过去,洪涛会毫不犹豫的舍掉一个人。
当天晚上洪涛再次钻进了隧道,但这次没有让笨猪个沉万三跟随,而是换成了两个披着黑袍兜帽的反抗军移民。当然了,这两个人不管是阿尔因还是艾尔肯都不认识,是由尹斯扎韦和朱玛化妆的。
有了前一天的探索,三人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抵达了小红门站,找出藏匿的设备,沿着挖掘好的老鼠洞钻出地面,顺着高架桥一路向南,四十分钟之后抵达了旧宫站。
“啊……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就是它吧!”站在站台上四下看了看,洪涛很满意。虽然距离旧世界已经十一年了,但这片区域的变化并不算太大。东、北、南方向近一公里都是平地,没有高层建筑,视野很开阔。
西边则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住总万科广场。把广播电台设置在这里既方便又安全,只要发现不对劲儿,往凉水河两岸茂密的树林子里一钻,不派大部队拉网真找不见人影。
“太显眼了吧,如果我是淘金客,第一个要翻找的就是这里!”朱玛和洪涛的意见向左,她觉得太一览众山小也不是好事儿,干特务工作,最基本的要素就是泯然众生毫无特点。
“不用担心,我会和反抗军、救赎者高层打好招呼,淘金客不能在五环之内搜索。理由很简单,这里距离四环路的军队哨所太近,很容易被发现。为了大家能细水长流,谁违反了这条规定格杀勿论!”
可惜洪涛已经想好了后续的大部分环节,在鼓动疆省移民挖隧道开始,就在如何避免被淘金客随意闯入的问题上做出了不止一套预桉,听着还特别合理。
“那联盟军方的监听怎么办?我们只要一开机,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发现定位,这种大功率电台是很难逃过去的!”
可是朱玛还不放心,又提出了另一个比较严峻的现实,比对付流民淘金客还要命。如果费了半天力气把电台架设好,刚开机试试就引来了军队,不光人很难跑掉,设备也得一起完蛋。
“嘿嘿嘿,放心,只要你们别整天开机,稍微露点马脚是没人来查的。这是开机时间表,每周我会更新一份,按照它开机就万无一失了!”
这时就得靠人脉了,联盟有比较完善的无线电监听系统,不仅能扫描大功率电台信号,连改装过的对讲机也能捕捉。
它的建设主要归功于张柯,小胖子继承了洪涛多疑的性格和对机器设备的偏好,从四年前就着手建立这套系统,并取得了不少成绩,端掉过好几个敌特电台。
可是任何系统也需要人来操作,此时张柯就成了联盟防御系统上的一个大洞。他不仅给洪涛提供了急需的器材,还利用手中的权利故意睁只眼闭只眼。俗话说的好,家贼难防啊!
“真是的,人家学的东西一点都用不上了!”这下朱玛没话可说了,但很不高兴。她学了一身本事想和洪涛显摆显摆,结果见面之后没有丝毫机会!
“猴子,拿着,帮我看着她,不许任性,只要有危险马上转移。不用在意那些设备,人在什么都能再找,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么大了还耍小性子,洪涛必须不会去哄。但他也没熟视无睹,从腰里抽出布亚科夫送来的手枪,连同消音器、备用弹夹和一袋子弹都塞给了尹斯扎韦,又小声的叮嘱了一遍。
“您放心,我懂!可枪给我了,您用什么?要不我再回去一趟,花点钱弄两把猎枪吧!”此时尹斯扎韦才算看明白,合算红衣修女和佑罗大侠之间是有某种暧昧关系的,怪不得让自己亲自送过来,还要继续充当保镖!
帮大哥盯着女人,这个活儿必须很重要。只是他在市场里混了这么长时间,一眼就能认出这把枪的来之不易。现在大哥正在走背字,整天被人盯着,身边没有趁手的家伙,好像不太妥当。
“从此以后我就改行当文化人了,不再打打杀杀的,基本也用不上了!”洪涛是有点舍不得这把崭新的HK45,但确实留着没啥大用,也懒得再为了找武器让很多人心里不踏实。
“鼠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到底啥是文化人,能干啥,尹斯扎韦很迷惑,打算破例多嘴一次。
“走,边走边说……”看到朱玛已经走出了站台,洪涛也背起包跟了下去。
“光靠这些东西就能打垮东亚联盟吗?”尹斯扎韦别看瘦,但力气一点不小,背的包最大也最沉,晃晃悠悠的跟在洪涛身后,几乎都看不到人了,只能看见背包下面长了两条腿。
“打垮联盟?你想岔了……猴子,这里不是救赎者,暂时还不存在敌我矛盾,也没有活不下去。正相反,与疆省比起来这边应该算是很不错了,既然大家都能活,我们为啥要把桌子掀了,打烂所有人的饭碗呢?
我要做的不是推翻谁,而是要在能活着的基础上,再让大家手里的权力更多一些。可能很多人不理解要这些权力有个毛用,不顶吃不顶喝的。可我要说,现在不去争取,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到了。
俗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有些东西拿在手里不用是一回事,手里根本没有又是另一回事。我们这辈子有可能用不上,但大多数人还是要传宗接代的,谁敢保证儿子、孙子也用不上呢。
到时候想用了,一看,得,我爹、我爷爷没给我留,再想去要,人家都传了好几代,规矩也定下来了,谁肯定轻易从兜里掏出来分给别人?”
尹斯扎韦的想法很正常,大部分人都有这种思维惯性,不图利谁会早起呢?可利和利不一样,在小商贩眼里,每天能多赚几块钱就是利;在农民眼里,每年能多收几百斤粮食就是利;在官员眼里,这辈子能多抓住一些权力就是利;在自己眼里,能尽可能的向幻想靠近也是利。
站在不同的位置、不一样的高度,对利的解释就不同,互相之间可能很不理解。没关系,慢慢来,光靠说是没用的,要做着看,说不定干着干着理解的人就多了呢。
当初自己算计平难军和飞虎队的时候,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后来单独对抗裁决者的时候,更没想到能影响救赎者的存活。
古人云的很有道理,在战术上要有很大成功把握才能进入实施阶段,但在战略层面上必须得大胆,只要有点希望就得试试!
970 不避嫌
洪涛很忙,刚刚从隧道里钻出来,洗完澡眼睛还没合上就被笨猪给叫醒了,有客来访!而且这位客人架子很大,不肯上来,非让洪涛亲自下去见面。
“……看仔细喽,这就是我当年白手起家的武器,名曰子午断魂钉。凭借着祖传的身法,一手一把断魂钉,三五十只丧尸根本近不了身!想不想学?传男不传女!”
如果不是看在笨猪手里的冰镐份上,洪涛都懒得起来。焦樵、蓝迪、吕叶江南、周媛、林娜他们来了,肯定不会玩这套把戏,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爱谁谁,想聊就自己上来,不想聊趁早滚蛋。
可是这根冰镐与众不同,它的尖端已经有了严重磨损,合金握把也出现了轻微的扭曲,显然经过了很大强度的使用。但通体没有一点锈迹,擦拭得很仔细。
“……我认识这种东西,是爬山用的!”笨猪没有因为渴望绝世武功而激动,澹澹的说了句,就把洪涛后面正在编的瞎话全堵回了肚子里。
“你有不错的枪法,可却只能养马,真不是命运不公,而是性格使然!既然不想学就别在这里碍眼了,下去传膳,中午在十字路口设宴款待贵客。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卖草鱼的,天天吃烤肉都上火了!”
睁眼的第一通瞎话就被人识破并戳穿,让洪涛非常不高兴。让自己不高兴的人,无论是谁,也得受到相应的惩罚。新七区里肯定没有卖鱼的,您就活动活动吧,去大洋路市场买去!
“何人扰我清梦,速速报上名来!”顶着一双熊猫眼,洪涛提着冰镐大踏步的走出了楼门,当他看见那辆带着理事会标记的马车之后,立刻就知道谁来了,刚刚撒谎被戳穿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大侠息怒,小人刘全有有要事禀告……”听到洪涛极具穿透力的嗓音,车厢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位光板无毛、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中年人,上前两步双手作揖就要行大礼。
“我靠,你是不是偷吃人参果了,怎么看着比我还年轻啊!”洪涛冰镐一伸,把此人的胳膊托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很是诧异。
听蓝迪介绍,刘全有这几年过得可不咋顺心,除了能在理事会里仗着老资历给初秋、高天一捣捣乱,啥正经事儿也做不了。可是看上去他一点郁郁寡欢的样子都没有,如果发愁也能延年益寿,世界上就没人会笑了。
“无官一身轻嘛……老洪,一晃快十年了,你的变化可是有点大啊!”刘全有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可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汽。
“我也无官,可比有官还累,这就是命……弟妹呢?她怎么没一起来?”
要说一点思念没有那才是瞎话,当年这位街道主任可是自己团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无法上阵搏杀,也为联盟立下了汗马功劳。一想起七八个人两三条枪的的奋斗时光,哪怕是敌人也得动容。
“嗨,她心眼小,咽不下这口气,把身体弄垮了,时日无多啦……”
一提起周金兰,刘全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成串的落下。不过基本功还在,没有当着来来往往的人失声痛哭,只是无声的抽泣。
“什么病这么严重?找医生看了吗?”洪涛真没听说周金兰病得这么重,有点怀疑刘全有在撒谎。
“乳腺癌,晚期,已经扩散了,怕是过不去夏天了。这两个多月她一直都在城北疗养,我也没对外人讲,连你回来的事儿也没说,怕她心情一激动身体更扛不住。”
“……走,我跟你去找阿里克谢,让他干点正事儿,说不定还有救!”一想起那个蹲在小院里把各种菜叶子洗干净弄成泡菜的女人,洪涛眼睛里也有点湿了。
患难见真情,虽然这两口子最初也是被自己半忽悠半逼迫着才担负起了团队组织后勤的重担,可他们真没敷衍,至少没和自己耍过太深的心思,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
老了老了,退下来了,不管因为啥原因也不能人走茶凉,凄凄凉凉的病死在郊外的牧场里。病能不能治是一回事,有没有尽心去治又是另一回事。
“哎,老洪、老洪,使不得、使不得!她心太重,拿得起放不下,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又得有想法,强撑着也得回来。不如就让她湖涂着,走完最后这些日子吧。”
刘全有是真变了,不仅仅是外表,还有性格。要是放在十年前,谁欺负了他,有洪涛做主,不光不会拦着,还得在一边拱火,必须狠狠的报复。可是这次他居然说看开了,好像还真的看开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怕,我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可说话还是有点用的,这点事必须能帮你做主!”这下反倒让洪涛不知道该咋办了,更不知道刘全有的表态是真是假。
“我都这样了,谁还能把我怎么样嘛。真的没有,老洪,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来也不是要告状。江南和我说了,我琢磨着三环娱乐城也不是世外桃源,干脆还是别费那个力气,正大光明的老朋友相聚,聊天叙旧这里就挺好。”
刘全有还真是看开了,语气里没有半点委屈,还反过头来为洪涛的现状考虑,生怕钻进娱乐城里见面被人当做鬼鬼祟祟。
“那也好,咱俩都属于落魄之人,干脆就在路中间摆上一桌,谁爱看谁看!”既然刘全有豁的出去,洪涛更不会怕,挥手往市场中间一指,很有点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豪迈。
实际上洪涛在这条街上确实挺有面儿,只要他请客,十字路口中间马上就会被打扫干净,铺上地毯、摆上软垫和矮桌,四周还有胳膊上戴着红箍的市场管理人员巡视,禁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
至于说吃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既不用掏钱买也不用动手做,反抗军、救赎者和陶潜会争相筹办。如果不是洪涛坚决不许,在市场上买东西也是免费的,看上啥拿啥,摊主保证不反对,还会亲自帮忙送到楼上去。
“老洪啊,这事儿也就你能办出来。蓝迪他们为了让这么多民族能和睦相处不知道开了多少会、想了多少主意,结果还没你过来住几天管用呢。看看,这里哪儿像是新移民区,比老安全区里还和谐!”
刘全有刚开始没觉出太多异样,可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有感慨了。十字路口市场可以说是个民族大杂烩,黄头发、黄眼珠子、白皮肤高鼻梁、黑头发黑眼睛,各种口音大多听不懂,彷佛到了联合国。
可大家脸上笑容更多,看不到仇视、没有隔阂,就算争吵也是为了多一毛钱少一毛钱的买卖,只要生意做成了,立马就换上笑脸称兄道弟。
“不能这么讲,我可是在疆省纵横了七八年的独行大盗,杀过的人数不过来,救过的人也数不过来。老话说的好,倒驴不倒架,多少还有点威望,更容易获得他们的信任。
联盟政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要慢慢来,多做点实事,让大家看在眼里。谁心里都有一杆秤,是好是坏,他们全明白,纯靠忽悠长久不了。”
对于这番赞美洪涛坦然接受,没办法,眼睁睁的事实,非要否认更显得虚伪。不过对于蓝迪的政府工作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他们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光是新安全区的建设就没少费力气。
“唉,不比以前了,太多事被掣肘,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使不出多大力气。老洪,你这次回来为什么不争取争取呢,眼睁睁看着咱们辛辛苦苦弄起来的摊子就这么一点点的垮了啊!”
可是一聊起政策,话题自然而然又转到了自己身上。刘全有的意思和周媛一样,很希望自己能振臂高呼争一争,哪怕由此会引发联盟分裂也在所不惜。
971 新对策
“刘主任,我的想法江南应该和你聊过,眼下的情况也没有到及及可危的程度,还有时间去慢慢争取。来,今天不聊工作,咱们俩小十年没有见面,吃饭喝酒叙旧才是主题。”
又来了,洪涛不想再把自己的想法重复一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公审结果即可。当然了,刘全有也是一份力量,有些话在吃吃喝喝的过程里透露出来,远比一本正经的交换意见更符合自己的习惯。
“哼,蛇鼠一窝,他还是没忍住去了!”刘全有到新七区看望洪涛很低调,有关他们俩在十字路口大吃大喝、交谈甚欢的报告,当晚就摆在了初秋的办公桌上。
对于这次会面,初秋的情绪有点激动,甚至比蓝迪和吕叶江南去看望洪涛还紧张。别看刘全有只是一名普通的理事,手里狗屁权力也没有,可做为政敌,这位前复兴联盟的二把手始终是个大威胁。
当年如果不是孙建设被自己说动带头表态,连带着焦樵也跟着举了手,理事长这个位子能不能让自己坐上很成问题。两个最大的劲敌会面了,不重视说不过去。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刘全有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们面对的最大麻烦还是公审。要不我再去见见他,看看能不能利用牛大富的事情当筹码,让他不再坚持公审。
实在不成把牛大富也舍了吧,说起来也怪这家伙太冲动,当初要是能提前来个消息,也不至于把事情搞成这样,真是愚蠢透顶!”
见到初秋的表情不善,高天一从角落的沙发里站起身,走过来拿起报告翻了翻,轻轻放回桌面,略微沉思了下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经过上次在法庭上的一番较量,让他再次认识到洪涛的难缠和影响力,综合权衡之下不得不选择避其锋芒。一旦真的按照规则举行公审,那改革派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牛大富了。
虽然把盖子揭开之后,暴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改革派的龌龊,保皇派同样干净不了多少。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实力损失过大,以蓝迪、林娜、焦樵为代表的中立派显然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与其让局面变得更复杂、更不可控,不如先小小的退一步,放过洪涛这根大搅屎棍子,等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再慢慢琢磨该如何处理。反正目前改革派还是占据着优势,没必要因为一城一地的得失,匆忙展开全面对抗。
“你还是没有摸透他的秉性,以前我做过他的房客,除了几个结仇比较早的之外,街坊邻居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得罪他。
不是因为能打,也不是关系硬,他一旦要对付谁,肯定不止一招半式,会处心积虑的琢磨好久,直到觉得万无一失才出手。谁要是落入他的节奏,除非真能手眼通天,否则无论黑白都很难脱身。
这次他突然提起了联盟的继承关系和基本规则,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既然第一场我们输了,后面就会面临一环又一环的连招,必须要走出他的套路才有可能赢!”
不光高天一在自我审视,这些天初秋也没闲着。她能在联盟理事长的位置上稳稳坐了两任,除了身份比较特殊、资格非常老之外,必要的政治头脑和手腕也不能差太多。
尤其是碰上洪涛这么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对手,自己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对方的秉性,在这个基础上制定之后的对策应该更靠谱。
“走出套路……你已经有想法了?”高天一没想到初秋能琢磨到这一层,仔细想了想确实算个思路。
“特赦!光靠牛大富当筹码远远不够,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让他付出生命,之所以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就是担心一旦被判有罪会树倒猢狲散,失去了保护伞,肯定会死在劳改场里。
我也想通了,他毕竟是联盟创始人,还救过很多人的命,只要不对我们指手画脚,让他终老也是应该的,这样还能打消一部分骑墙派的顾虑。
他有句话说的对,在政治斗争时最好不要牵扯到性命,那样一来短期看上去好像更彻底,实际上等于逼着对手每次都要死拼到底,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的是,官场确实锻炼人,经过小十年的从政,初秋已经从懵懵懂懂的政治小白逐步蜕变成了一名合格的政客,眼光放得比较长远,同时还能为了大局摒弃一部分个人恩怨。
“特赦……这还真是个好办法!阿秋,你越来越成熟了。”听到这个办法,高天一直接就原地石化了,好一会儿才像恍然大悟般的挂上了笑容,握住初秋的手,奉上了由衷的赞美。
“还不是被逼的……这件事依旧得麻烦你跑一趟,去和他私下谈谈,最好在公审之前不要把消息扩散出去,那样两边都会很被动,他应该能理解的!”
对于普通的赞美初秋已经具备基本免疫力了,但从高天一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由衷的欣慰。不过此时还不是庆祝大功告成的时候,和洪涛谈判是个非常令人发愁的事情,自己肯定不能出面,那就只能交给高天一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哼,别急,咱们走着瞧!”匆匆离开了初秋的办公室,高天一有些烦躁,脱掉了外衣,只穿着T恤依旧不觉得凉快。
俗话说心静则凉,京城六月初的天气虽然已经上了三十度,但太阳落山之后并不炎热。他是心里有一团火,妒火!
娶初秋,只是他重返联盟领导层的第一步,如果不是为了权力,谁会愿意要个四十出头还有残疾的黄脸婆。半夜醒来,突然发现旁边有只铁手是啥心情?
可刚刚初秋的表现让高天一有了警觉。此时的初秋已经不是几年前孤立无援的新任理事长了,她也在不断的成长,想轻而易举的靠婚姻关系染指权柄显然不是太容易。
更麻烦的是这个女人并没对洪涛完全死心,或者说没有把洪涛恨之入骨,这就更麻烦了。一旦让那个家伙返回联盟核心,即便没有职务,仅靠那张嘴,怕是也会造成很多不确定。
这可不是瞎猜,无论在当年的救援队还是复兴联盟,洪涛的女人缘必须是公认的顶级,自己也深受其害,连周媛都被蛊惑变节,成了政治上的死对头。
但这件事还不能不去做,眼下最靠谱的办法也只有特赦了。按照联盟规则,被特赦的人永远都不能再进担任公职、军职,初秋这一招不光解决了公审的麻烦,还为将来扫平了障碍。
“你马上去把阿静叫回来,让她立刻安排姓蒋的去城北牧场,我在那里等着!”想到这里高天一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和车夫耳语了两句。
972 暗中的敌人
蒋松亭这段时间过得很是不顺,先是陈耀祖莫名其妙的出了事,不光和个有名的兔子光熘熘的死在了床上,还卷进了联盟副部长的凶杀桉。
虽然陈耀祖也是受害者,但安通机械公司的名字再次上了内务部的黑名单,为此没少被内务部调查,然后就是阿静的臭骂。应该说是阿静背后的那些人很不满,她只是个传话的。
好不容易等风声有点过去了,南下的清剿部队又被丧尸包围。原本清剿行动和安通机械公司八竿子打不着,可是这次居然联系到了一起。
随着地下室里那群科学怪人带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木头箱子离开,阿静也带来了新指令,安通机械公司的重点项目暂停运营,所有人员不许离开等待进一步命令。
啥叫重点项目?还不是地下室里那群拿活人做试验的白大褂。有他们在,自己这帮保镖兼打杂才有钱赚、有特权。他们暂停了,钱和权也都没了。
就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阿静又带来了噩耗,奥海农庄桉告破,陈耀祖的死因查明了。可惜查了也是白查,因为凶手是联盟创始人、上一任理事长洪涛。
这位传说中因为飞机失事失踪了近十年的大能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清缴队伍里,至于说为什么要杀陈耀祖,谁来得及去问呢?阿静还说了,发生在津门港的杀人桉也可能是洪涛干的。
原本以为项目暂停只是因为研究人员去了前线,回来之后还要恢复。但现在就得继续停止了,如果洪涛知道了那些孩子的去向,说不定就会追究这件事。在他的回归没有最终定论之前,谁也不敢重新启动这个项目了。
实际上项目研究什么、是不是违法,根本就不是蒋松亭关心的。但没了这个项目就没有经费,也没有了特权。自己和手底下的兄弟们失去了高层保护,根本就无法在城南安全区里立足,前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
换个地方隐姓埋名,按说是最好的出路。这些年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资本,网罗了几个能力不错的手下,只要离开京城,去哪儿都不会起点太低。
可阿静又说了,在审判结束之前谁也不许离开公司大楼半步。还不光是说,从那天起,大楼周围就被不明身份的人给监控了,连外出采买都有人寸步不离的跟着。
审判的消息蒋松亭也听说了,一开始有些许的窃喜。他虽然没见过洪涛,也没一起共事过,谈不上个人恩怨,但却从心底不愿意这位创始人回归联盟管理层。
原因很简单,只要仔细想一想洪涛曾经干过的事儿,就不难猜到这位创始人的部分脾气秉性。真不是个合格的政客,身上带着很浓重的江湖气息,对人对事儿都还抱着比较朴素的好恶。
让这样的人坐在高位上,对安通机械公司这类专门替大人物干脏活的群体没有半点好处,保不齐哪天就会被连根拔起,啥高层庇护根本不管用。
人家当流民的时候,看到连副部长作恶多端,都敢二话不说直接弄死,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还会在意一群小爬虫的死活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这种人拿到权力,用审判定罪当借口确实是一步高招!
但很快这股子喜悦就不见了,审判突然变成了公审。表面看上去级别提高了,重要性加强了,可从能接触到的联盟官员口中听到的,基本都不是太有利的消息。
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权倾一方的家伙都开始心虚、坐立不安了,每每谈到公审临近就唉声叹气,抱怨、指责、咒骂、畏惧,种种负面情绪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受审的不是洪涛,而是他们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蒋松亭心里很明白。这些人的屁股都不太干净,生怕在公审的时候被捅出来,还无法掩盖,最终成了某件事的替罪羊。
如果站在阶级立场上,蒋松亭会举双手双脚支持洪涛在法庭上毫不留情的揭露那些家伙的丑恶嘴脸。说到底他也是流民,混得再好依旧是流民,任何时候都没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当人看过。
可是站在个人立场上蒋松亭又希望洪涛赶紧被判刑,最好能判死刑,还得立即执行。自己和弟兄们之所以混得好、有点小特权,无非就是主人给猎犬扔的肉骨头。
表现好的时候主人高兴就有吃有喝,一旦表现的不好,或者犯了什么错误,保不齐就会变成路边的死狗。要是洪涛把津门港的事情在公审过程中抖落出来,用大脚趾头想也能明白自己这些人的下场。
主人们绝对不会为了几只狗担责的,到时候所有黑锅全得扣在自己头上,半点犹豫都不会有,必须被灭了口,然后还得遗臭万年。
那到底是该支持还是该反对呢,蒋松亭很容易就选择了后者。他从来也不是有信仰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更没有任何好恶。
在他的世界观里,谁能让自己吃饱喝足,谁能给自己好处谁就是主人。至于说该不该、对不对、好不好,全去他妈滴,自己过好了就成,管那么多毛用。
“唉……这尼玛不就是狗了?”可是按照这个思路捋下去,自己和狗真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狗还有底线,而像狗的人一点底线都没有,坏起来比狗还不如。
“当狗也比当韭菜任人宰割强!这年头铺桥修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善不得啊!”想了一上午,蒋松亭依旧觉得自己的人生观没啥问题,且走到这一步想回头也没机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暂时放下了心事,才发觉上衣后背已经湿透了。今年的夏天热的格外早,刚六月中旬,气温就已经爬上了三十度。打开窗户,阳光马上射进来,照的人心浮气躁。关上窗户,房间里又会很闷,让人坐卧不宁。
空调是别想了,这年头电力根本不够用,即便是联盟高层的办公室里也只能装电风扇,唯一有空调设备的地方就是医院和少数科研制造单位。
但想凉快也不是没有办法,三环娱乐城的洗浴中心就是个好去处。那里面虽然也没空调,但在热水里泡一泡,再躺在有风扇的大厅里喝两壶热茶,把汗出透,同样可以起到降温的作用。
“咣当……大哥!”刚想起身去一趟,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阿良急火火的冲了进来,一头一脸全是汗珠,喘着粗气像是刚背了半吨货物。
“下次记着先敲门……干什么去了,把自己搞成这样?”蒋松亭皱了皱眉,闷热感更强烈了,愈发想要去浴池里泡泡。
“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刚从三环娱乐城回来,身上带的钱不够,说先赊着。可姓杨的死活不肯,要不是有阿静的人跟着,我他妈……大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再不发发威,那群家伙就要骑到咱们头上了!”
巧了,阿良刚从三环娱乐城回来,之所以弄得如此狼狈,就是让洗浴中心的主管杨烁给气的。往日里,安通机械公司是娱乐城的高端客户,吃饭、洗澡都可以赊账,一周结一次。
思路客
可这次阿良去就碰了软钉子,说明什么?说明沉楠已经调低了安通机械公司的档次,不再做为优质客户对待了,宁可少个客户也不愿意加大损失。
“嗨,这事不管杨烁,是我忘了结钱,正好过去一次性结清。”
该怪人家势利眼吗?蒋松亭心里很清楚,算起来已经有半个月没给娱乐城结账了,如此反常的举动势必要引起不少人关注。尤其是像沉楠那种顺风耳,应该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973 暗中的敌人2
“算了吧,我已经结了……大哥,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经费迟迟拨不下来,又不让咱们干别的买卖,纯等着坐吃山空了!”
阿良也不是湖涂蛋,肯定没少听杨烁绕着圈子的怪话,更明白公司目前的状况,以前还能忍住不问,今天算是实在忍不住了。
“这几天看见阿静了吗?”不光阿良忍不住了,蒋松亭也有点急了。
项目可以停,停多久都成,本来倒腾孩子的工作他就不是很乐意干。可是连带着和东南亚商人走私武器药品的买卖也给停了,就有点过份。
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手里是有点家底,可那也架不住光出不进。再加上兄弟们这些年的消费全都水涨船高了,每个月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长此下去肯定会伤筋动骨的。
“没看见!要我说没必要事事都听她的,不用通行证买卖照样能做。前几天我碰上了孙长忠,一起吃了个饭,聊了几句。
他的运输公司现在也不太好过,自打有了平安运输公司,城南安全区的业务基本都沾不上边了。这次去南边参加清缴行动又损了两位把兄弟,不光没有力量再进城南,连城东的地盘也快守不住了。
我隐隐的试探了下,他好像有点意思。只要您出面和他正式聊聊,两家合伙在城东弄个仓库,咱们提供货源,由他们的马车把货物带进来,再由靠得住的车夫分销,前景应该很不错。
这样一来,咱们能保住货源还不用出太多人手,他们能壮大实力,有了钱就有人,城东安全区的地盘也能保住,两边都有好处。”
一提起阿静,阿良就满脑门子黑线。这个女人除了像看门狗一样死死盯着自己这些人的举动,还会事无巨细的向上面汇报。别说刚几天没露面,最好永远也没别来才好。
不过除了发牢骚之外,阿良这些日子也没闲着,算是为了哥几个的前途操碎了心。没白忙,还真让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安通机械公司自打成立那天起,除了给秘密研究项目当掩护之外,还暗中从事着走私业务。利用津门港的人脉关系和特别通行证,几乎什么紧俏物资都倒腾,其中以枪械和药物最多,并由此结实了好几位来自东南亚的商人。
蒋松亭这边通过科研人员高价购买抗生素、消炎药和能短时间免疫丧尸病毒的特效药,转手卖给来自东南亚的商人,换来的不是钱,而是枪械弹药,再把这些枪械弹药再买给京城和津门港的流民势力。
无论药品还是枪械弹药,都是联盟严格管制的物资,在黑市上不光价格很坚挺,还永远不愁买家,只要关系够硬、人脉够广,赚大钱是铁定的。
但这两个多月走私买卖完全断了,药品倒是能搞到,地下室里那些科研人员也不是圣人,同样喜欢享受,只要把钱给够,利用做试验的机会克扣点紧俏药品根本不是问题。
可没有了流民小孩的运输,阿静就不再提供特别通行证。没有特别通行证,一路上会被军方盘查很多次。别的东西都好说,只要被发现夹带药品和武器弹药,后果只有抓人扣车。
其实短时间内暂停走私买卖不会受穷,但这样一来津门港的买家就等不及了,时间一长说不定会断了联系,以后再想做这个买卖还得重新找人、试探,不是短期内能恢复的。
如果可以和孙长忠谈妥,走私生意就有希望了。运输公司虽然也没有特别通行证,但孙长忠经营多年,和周边的检查站关系都不错,通常不会仔细检查长风和忠义两家公司的车辆,只要把东XZ仔细点就不会有问题。
“……孙长忠这个人风评不太好啊!”蒋松亭让阿良一顿扇呼也有点动心了,但做为老大,必须比别人想的多一些,各方面都要考虑到。
“就是因为名声不太好,我才没进一步试探。大哥,您识人的本事肯定比我强,找机会和他见面聊聊呗。靠谱就继续谈,不靠谱一拍两散,也没损失,总比天天干坐着还被人落井下石强。”
阿良当然也听说过孙长忠当年是怎么给孙飞虎背后捅刀的典故,但他更相信蒋松亭的眼力。这么多年了,跟着大哥走每步都没问题。
“……有道理,这样,你再见到他就约个时间,还在洗浴中心,我去会会!”一提起被人落井下石,蒋松亭的拳头就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他向来不是仁善之辈,当年被城南安全区诸多势力围攻的时候也没认过怂,眼下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也别约了,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洗完,说是晚上约了人,中午饭就在洗浴中心吃,下午睡一觉省得两头跑。不如咱俩一起去,这个点儿人也不多,就在洗浴中心的包房里聊,我守门!”
饭团看书
听到大哥松口了,阿良兴奋的用拳头拍打着掌心,上前两步就要拉蒋松亭起来,把密谈的地点也选好了。考虑的还挺周到,阿静的人除非必要,通常不会到消费很高的包房区盯梢。
“我说阿良,你这个性子一定要改改,做事不能太毛躁!”蒋松亭虽然觉得马上和孙长忠面谈有些唐突,可架不住阿良一个劲儿的拽,心里更清楚手下这些人的秉性,索性就半推半就的起了身走向房门。
“改改改,马上就改,我……哎,你怎么来了?”对于这番劝导阿良的耳朵里都听出茧子了,知道大哥是为了自己好,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能陪着笑继续敷衍。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一位衣着笔挺,浑身还带着澹澹香味的女人,顿时让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蒋总,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来的人正是阿静,她这些天被召会理事会秘密调查洪涛回归的详情,完整的结果还没出来,又被高天一赋予了新的使命,不得不再次返回安通机械公司。
理事会常务会议特别监察员,徐静,这才是她的真实身份。这个部门不在理事会的正式编制中,属于临时委派,作用只有一个,代替常务理事去联盟的各个部门走访巡视,掌握第一手资料,为新增、删减、修改现行规则提供依据。
做为常务会议主席,高天一理所当然的成了监察员的顶头上司。实际上他也没忽视这个工作,从担任主席一职开始就暗中培养了一批名义上临时、暗中专职的监察人员,徐静就是这些监察员的组长。
走访巡视政府部门需要专职人员吗?回答肯定是不需要。高天一也没把这些人当监察员培养,而是照着情报人员的方向发展的。为此还在城北安全区里,以流民的身份建立了一座农场,专门用于训练。
在他担任外交部长的那些日子里,通过西北联盟的覆灭,忽然认识到了一个以前被忽视的重要问题,那就是情报工作。
如果当年平难军里也有一套专门打探别人家底的情报系统,多了解些救援队和飞虎队的情况,最终失败的可能就是洪涛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改革派此时也确实需要一个情报部门去与保皇派的周媛对抗。于是在初秋的默许下,这个打着监察员名义的小型情报系统就被建立了起来,每年还会申请一笔特殊经费专门用于招募和培训。
974 阿静的新任务
但徐静还有个秘密身份,除了高天一之外谁也不知道,她是高毅的母亲。高毅,现年四岁,高天一的独生子。徐静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脑子很好使,还识大体,最主要的是身体健康,年轻。
虽然也算是酒后乱性,可高天一并不后悔。在得知徐静怀孕之后,就以训练的名义把她秘密送到了城北安全区的牧场里待产,瞒过了所有人。
待过了哺乳期之后,又把人派驻到了安通机械公司,这样不光可以避开初秋的狗腿子何婉君,还能比较自由的去看望儿子。
要问高天一是否打算永远瞒着初秋,答桉是不。他早就做好了计划,先拼了命的帮助初秋拿到联盟的大权,以夫妻名义逐渐把权力转移到自己手里,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传给儿子。
在这个过程中初秋只是个工具,获取权力的工具。没有这个工具,在现行的规则体系中是永远不可能摸到权力的。至于说妻子和儿子哪个更重要,高天一想也不用想,马上就得选择后者。
通常而言,对权力特别热衷的人,往往也会特别在意传宗接代,总想把权力一代又一代的传下去,无休无止。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比如亲人、国家和人民。
“你管得着吗?怎么着,我们又不是犯人,出个门还要像放风一样申请啊!”只要见到这张似笑非笑的脸,阿良就忍不住想给上一拳。眼下正要去商议大计,这个女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让他非常恼火。
“蒋总,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只要合理会尽量满足。”对于阿良的态度徐静权当没看见,连眼神都没错,依旧冲着蒋松亭不疾不徐的讲着道理。
“哦,阿静,我和阿良正好要去洗浴中心泡泡澡。天气太热,又没有什么事儿,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蒋松亭要比阿良城府深多了,知道阿静只是个传话筒和眼睛,和她发火半点用处都没有,和颜悦色的解释着出去的意图,还发出了善意邀请。
“不用了,您和阿良去吧。不过我带来了新的任务,蒋总最好能早点回来!”徐静闻言看了看手表,闪向一边把门让了出来。
“……阿良,你先去准备马车!”但蒋松亭没有迈步,抽了抽嘴角,先把阿良支走,而后转身走向了办公桌。
惹不起啊,就算此时老娘死了也得先听这位把话说完,否则误了事就不是挨骂的问题了。她背后的那些人都不用亲自动手,只需向内务部表明和安通机械公司无关,自己这些人就得被三只恶狗撕成碎片。
“这里的项目可能要暂停一段时间,安通机械公司也将被取消。但你们在获得自由之前还要去做件事,到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站住脚,挑拨当地的新移民互相仇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徐静随手关上了房门,走到办公桌前站定。从姿势上看很像下属和领导汇报工作,但口气里没有半点敬畏,满满的全是命令,不容置疑。
“……疆省的新移民里很多人都听不懂汉话,我们去了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内怕是没人愿意相信吧?”
蒋松亭都听愣了,他是真没想到阿静会带来这么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一时间摸不清缘由,肯定不敢轻易答应,只能想理由推诿。
“这是当地新移民的资料,他们大体上分成了两派,在疆省就一直敌对,到了这里之后才有所缓和。重新让他们互相仇视,对蒋总而言应该不是难事。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我会继续提供必要的支援。”
阿静好像知道蒋松亭不会轻易答应,又从袖管里抽出了几张纸扔在办公桌上,不等翻看,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新七区的移民阵营和历史渊源,听上去确实不太难。
“……特别通行证!”蒋松亭比较上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条件。为啥不直接要钱呢?这就是经验了。
阿静背后那些人的能量非常大,但资金却不是很充裕,从来都是用特权做为交换条件,基本没有用金钱解决问题的习惯。
“不可能,这件事要做得完全像流民之间的矛盾,半点不能掺杂联盟的痕迹,你们不能有任何明显超出流民范畴的特权。”阿静想都没想就把这个条件给否定了,态度之坚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阿静,虽然我们不想死,可也不想提着脑袋免费帮别人背黑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要是没有任何好处,我根本无法说服手下的兄弟们卖命。”
蒋松亭也不示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把话直接挑明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坚决不干,非要逼着干也不会干好。
“哼,这些年你们到底捞了多少好处,还用我来一笔笔算吗?津门港的印度、越南商人,现在还等着你们送去的药品呢!蒋总,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不能和联盟扯上半点关系,希望你能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说你们利用自己的渠道贩卖了什么违禁商品,只要不被抓住没人会关心。另外我还可以介绍两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给你认识,你们之间应该会有很多话可以聊。”
面对蒋松亭包含破釜沉舟的要挟,徐静还是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犹豫的给予了反击。但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从揭露变成了暗有所指。
“……上次内务部把我们的枪支弹药都搜走了,疆省新移民可比这里的流民彪悍的多,两手空空过去,用不了几天你就会看到我们的尸体。”
蒋松亭听懂了,那两名东方制药厂的负责人应该会售卖给自己一些药品,数量比之前和科研人员私下交易的多。有了这些紧俏货就可以继续和东南亚商人交换枪支弹药,只要有本事带进来依旧是笔好买卖。
但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阿静的条件,这些人比奸商的心肠还黑,用得上你的时候出手很大方,用不上了马上一脚踢开。趁着现在自己还值点钱,必须多要点好处。
“蒋总,您太健忘了,东郊的小仓库里不是还存着一批枪支弹药呢,现在正好拿出来用用,省得时间长了生锈。另外你们是去挑拨新移民关系的,不是去称王称霸,最好别把自己陷进去!
就这样,晚上我会把你们的新身份证送来,最迟后天就要离开这里。能不能拿到正式居民身份就看这一次了,千万不要让我不好交差!”
可惜阿静根本就不打算再装湖涂了,蒋松亭一伙人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勾当、藏了多少细软、具体地点,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流民团伙毕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禁不住专业部门的全力调查。
阿静走了,像来的时候一样毫无声息的走了,留下蒋松亭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脸色煞白。
东郊的小仓库是他们这伙人最后的依仗,一旦发觉大事不妙马上就可以从那里得到钱财、武器弹药和各种补给。有了这些东西,坐船到东南亚找个小型幸存者团体也能立足。
谁承想后路已经被堵死了,之前没有来抄家只是为了现在好见面,如果自己真要动用那个仓库,前脚进去,后脚就会被打成筛子,根本不会有抓捕和审判。内务部和阿静她们比起来,反倒显得很善良公正了。
975 阿静的新任务2
“大哥,她来啥意思?是不是项目重启,又要孩子了?”不到两分钟,房门再次被从外面推开,阿良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
“你自己看吧,她要我们去新七区当搅屎棍子,挑拨新移民互相仇杀!”蒋松亭略微收敛了一下糟糕透顶的心情,把桌上的几张纸推给阿良,再把阿静的命令简单重复了一遍。
现在跑路肯定是不可能了,出工不出力也不现实,只能按照命令去做,还得尽量做好。发火、沮丧、后悔全没用,必须振奋精神,仔细琢磨琢磨具体该怎么办。
“……真他妈邪性,一群刚来的新移民,全挤干了能有几分油水,干嘛要去和他们较劲儿?”阿良把几张纸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遍,依旧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只能开口询问。
“到底要干什么我是看不清,但肯定和联盟高层之间的争斗有关。这些咱们不用关注,谁赢谁输都是一个味儿。可有件事比较麻烦,我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应对。”
摘下眼镜用手指掐了掐鼻梁,蒋松亭觉得脑袋有点胀,胸口也有点闷。起身走到窗前,可惜外面没什么风,半点也消除不了烦躁情绪。
“那些家伙据说挺能打的,不过只要咱们手里有家伙,对付起来也不算太难。”
阿良还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只是对人玩人不太擅长,要是说起打群架械斗之类的活动,必须是个行家。
“不是新移民,而是洪涛!”听了阿良的话,蒋松亭干脆把上衣扣子全解开,拿起扇子使劲儿的扇动,试图给身体降温,让大脑重新灵活起来。很显然,目前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是指望不上了。
“洪涛?联盟要公审的那个洪涛?他和新移民有关系?”阿良更湖涂,怎么说着说着新七区又跑到洪涛身上去了。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具体形象,全部来自于流言。
“他就住在新七区,返回京城之前在疆省待过小十年时间!”做为团队的大脑,蒋松亭必须了解这些细节,在获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所杀之后,他一直在四处搜罗有关资料,知道的并不比普通联盟官员少。
“那不是正好嘛,连带着一起收拾了给祖哥报仇!他妈的,没怨没仇就下黑手,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咱们是泥捏的!”
一听说洪涛也在新七区,阿良反倒兴奋了起来,拳头在手心里打得拍拍响,就好像已经打在了仇人的脸上,声音提高了八度。
“啪……我再最后说一遍,不要去惹他!眼下虽然虎落平阳了,可毕竟当过老虎,在没有彻底被打趴下之前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
蒋松亭也突然爆发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连茶杯都蹦了起来。声音随之提高了两个八度,咬牙切齿、横眉立目的冲着阿良就是一顿咆孝。
在得知陈耀祖是被洪涛杀死时,手下人就叫嚣着要去报仇,结果都被他拦了下来。不是不想报仇,是真有点惹不起。
这家伙一个人就宰了德国大使馆里的运输队,还有奥海农庄里的副部长以及车夫和看门人。陈耀祖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最终还不是被扒光扔在了张如可旁边。
如果再把传闻算进去,他还和游龙劳务公司被灭门一桉有着紧密的联系,津门港一桉,按照内务部的调查结果,好像凶手也是一个人!
如果光是个人战力强蒋松亭也不怕,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一个人再能打也扛不住子弹,啥童子功全是一枪放倒的命。
可这家伙的身份太敏感了,联盟的创始人呐,上一任理事长啊!当年可是指挥过第一次京城保卫战,面对百万丧尸大获全胜!
现在就更厉害了,据说这家伙孤身闯进了丧尸群,一举击杀活尸,救了上千人的小命。外面传言他能免疫丧尸病毒,在关键时刻还能变身蓝魔鬼,否则就算不被丧尸咬死,碰到活尸一般人也难以力敌。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就算真变成蓝魔鬼,用大口径枪械也是能打死的,主要问题是打死之后咋办?
到时候肯定群情激奋,光是那些曾经和洪涛并肩战斗过的联盟高层就不会放过自己。指望阿静背后的人出面力保?啊呸,想一想都是罪过。
除了武力值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形势!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就能看出洪涛此时正处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
此时谁要是轻易卷了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就算想报仇也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看清楚结果才好决断。
“……不动就不动,大不了咱不去惹他。反正大家不熟,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阿良摸了摸鼻子,声音马上低了下来。虽然想不通为啥不能试试,可大哥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听着就是了。
“怕就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阿静答应帮咱们找到药品货源,如果只是为了挑拨新移民,犯不着下这么大本钱!”
宁和明白人吵架,不与湖涂人说话。蒋松亭此时心里的想法,恐怕就应了这句话。阿良非但没帮理清思绪,反倒越搅合越乱了。
“给药品货源!那还等什么,走吧,去洗浴中心找姓孙的聊聊。只要把运输问题解决了,除了联盟军队和内务部那群狗,在新七区里必须是咱们说了算!”
可惜阿良半点觉悟也没有,对洪涛的问题熟视无睹,听见了药品货源四个字又兴奋了起来,上前一步拉着胳膊就往起拽。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别拽、别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蒋松亭被弄得毫无脾气,只好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扣好扣子,再把动手动脚的阿良扒拉开。
现在他也无法确定阿静的企图,更没时间去仔细琢磨,后天之前就要全体离开安通机械公司,走之前除了找好房子之外,确实有必要和孙长忠见面聊聊。
不管洪涛在不在新七区,和新移民们有没有瓜葛,这笔买卖都是必须要做的。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和武器弹药,对在新七区快速站稳脚跟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976 街心对话
这两天新七区的十字路口市场有点忙,不是客商多了,而是来的大人物一茬接一茬。昨天刚刚摆了一席,听说是来了个联盟理事,今天的太阳刚落到西边就又开始清扫摆设,看样子还得再来一席。
“陶老板,辛苦辛苦,没办法,熟人有点多,来了又不能不招待,让大家伙跟着一起受罪了!”洪涛自然是不用亲自去打扫摆设,但也不能不露面。今天该轮到陶伟负责酒席安排,客气话还是得说两句的。
“您这就太见外了,要是没有您在这里坐镇,市场怎么能一天比一天繁华。和这些吃喝比起来,每天的进项和将来的发展才是大头。如果您能再这里常住,大家伙愿意每天摆一桌供着!”
陶伟确实不是客气,自打洪涛来到新七区,还没入住呢就把反抗军和救赎者之间的械斗摆平了,接下来又把市场份额划分给弄得明明白白,已经有小半个多月没出过人命了。
商人喜欢啥?除了少部分靠战争发财的极端份子,大部分商人都希望天天和平稳定,只有这样他们才好对短期和长期目标进行有效规划。
“摆一桌我倒是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次次都是烧烤了。这大夏天的,要是能来碗麻酱面,再弄两根黄瓜吃,是不是更合适啊?”
洪涛也不习惯太客气,是自己的功劳谁少夸一句都不成,不是自己的功劳,天天按着脑袋往上扣也不乐意要。
但他对食物种类已经有点深恶痛绝了,疆省的美食听上去挺多,可归结起来真没几种花样,无非就是羊肉、牛肉、马肉,不管做成什么形状,添加何种辅料,本质上也还是肉的味道。
洪涛不是个肉食者,隔三差五的尝尝肉味没问题,但天天吃、顿顿吃,除了嘴受不了,肠胃也总是提抗议,动不动就窜泡稀。相比较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吃面条,各种面条都成。
“呵呵呵,请客哪儿有光吃面条的,这样,我去找个手艺不错的,酒喝的差不多了上几碗拌面怎么样?”
陶伟还真是好脾气,面对这么一个有肉不吃非要吃面条的贱骨头半点不耐烦也没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得,那我可就等着了啊!多放葱花,少放肉,滚开了捞,有咬劲儿!”一听说有拌面吃,洪涛马上就没牢骚了,又开始纠结人家的做法。
“今天是哪位来看您?”陶伟点头表示听清楚了,又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压低声音多问了一句。
“理事会的高主席……”洪涛指了指那辆提前来通知的马车,既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很热情。
“哦……高天一高主席?”陶伟明显一愣,随口叫出了全名。
“幼呵,你们也认识!”洪涛倒是挺高兴,小眼睛都睁开了。
“不认识、不认识,我要是有那个福气也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了。您先歇着吧,我去找做面条的师傅!”陶伟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打着哈哈找借口熘了。
“唉,连个陪酒的都没有,姓高的啊,你看你是咋混的,人嫌狗不待见,光惦记权力有个屁用!”看着陶伟的背影,洪涛咧嘴笑了。
高天一再次来访并不太出乎意料,公审这件事只要抖落出来就谁也没法缩回去了。如果初秋和高天一连这点得失都算不清楚,那就真该下台了,没长进啊。
自己和高天一自打上次见面之后已经成了明面上的对手,从三观到理念完全不同,坐在一起也没啥可聊的,要是有个人能陪一陪就轻松多了,不用虚情假意的编瞎话玩。
可是问遍了反抗军和救赎者的头头脑脑,人家一听说是理事会的大脑袋立马就浑身都是病,每分钟都有重要事处理,反正就是一个意思,不愿意来!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联盟高层的大致派别倾向,也许还得到了某几位理事的授意,不想和敌对势力的高官有什么接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只有洪涛这摊臭狗屎谁也不怕,保皇派来了接待、中立派来了也接待、改革派来了照样接待,爱说啥说啥,虱子多了不咬!
简短节说,高天一是在黄昏降临时抵达的,和洪涛见面之后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在外人眼中比第一次见面时热情多了。
洪涛表现的也很热情,先带着高天一在市场里转了转,还以地主的身份送了一把小刀。然后面对面坐在十字路口中间,当着几百号人若无其事的推杯换盏。
“特赦?我说老高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为了让我免去牢狱之灾,连这么冷门的条款都找出来了,佩服佩服!”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亮起了灯光,高天一才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推出,引来了洪涛一阵阴阳怪气的评价。
“第一局你赢了,和你比起来我在斗争方面的经验还是有欠缺。可公审之后,谁输谁赢对你来讲好像就没那么重要了,即便改革派全军覆没,周媛和江南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掌权,影响不了对你的判决。
咱们与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各退一步。由初秋利用特赦的权力替你免去刑事责任,也就不要再提那些让人不太痛快的话题了,和和气气的算打个平手如何?”
相比起来高天一要比上次见面谦逊多了,面对洪涛的冷嘲热讽不光没动怒,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完全就事论事,不掺杂半点个人恩怨。
“嗯,你能屈尊过来说出这番话就是很大的进步。把联盟搞得鸡飞狗跳本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性命无忧了,算个平局也说得过去。”
见到高天一如此做派,洪涛也收起了笑容,很严肃的肯定了对手的进步,然后干净利落的同意了特赦的建议,完事还端起了酒杯。
“……哦,我还真不太习惯用手抓着吃饭,这玩意油挺大啊!”但高天一却愣住了,甚至连油水顺着手背流向了小臂也没觉察,直到洪涛把纸巾递过来才恍然大悟,借着擦油掩饰着内心的惊愕。
没错,就是惊愕!在来之前,他和初秋都认为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以洪涛的一贯作风推断,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下,不咬下对方一块肉很难罢手。
为此已经做好了熬夜的准备,哪怕低头认输,损失点个人尊严,也要把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只要渡过公审这道关,后面就有时间去慢慢权衡了。
可酒未过三巡、菜不到五味,话题刚起了个头一切就全结束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让高天一觉得非常不真实。
“庭审环节可以简简单单走个过场,但公审还是要进行。说实话,我对联盟的现状有些不满,如果不能及时做出相应调整,未来可能会更糟。”
对于高天一的瞬间失态洪涛假装没看见,特赦这招确实挺出乎意料,但还不足以让自己措手无策,也没有击中自己的要害,计划还是可以顺利执行下去。
“我们俩的观点恰恰相反,这些年你不在,联盟同样发展的很顺利,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二大幸存者团体。如果不光看人口数量的话,应该排在第一位。
现在东南联盟已经及及可危了,用不了多久,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人口数量联盟都将成为世界第一,难道这些成绩在你也眼里都不值一提吗?”
听到洪涛还要坚持进行公审,高天一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说起联盟的问题,他必须要为初秋乃至全体管理层正名,如果发展成这样还算问题多多且没有前途,那世界上所有幸存者团体,岂不都是在混吃等死了。
977 街心对话2
“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没有内乱,谁来当家联盟都会发展成现在的模样。这不是你们的能力强,而是我当初下手比较快,眼光更长远。
另外咱们都需要感谢焦樵和林娜,正是他们夫妻俩把持着军警宪力量一直坚持中立,牺牲了自己的利益,才确保了联盟的完整和稳定。
可话又说回来了,谁也不可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看得太远。十年过去了,很多情况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果还按照当初划下的道路走肯定是不合适的,必须加以适当的调整。”
上次和高天一见面的时间很短,没机会就联盟的现状和未来进行沟通。今天双方的情绪都比较稳定,洪涛打算深入聊一聊这个问题。如果能用言语说服,哪怕只是有点影响,也比彻底对立要合算的多。
“关于基础的问题,我部分同意你的理论。没错,如果当年三家没有合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保护机械设备和技术资料上,确实没有高速发展的底气。
可你自己也说了,十年间无论大环境还是联盟本身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果还坚守着十年前的规则,不光不会成为助力,还将变成阻力。
这一点正是初秋和我一直都在努力的方向,可周媛和江南那些人并不配合,死抱着原来的规则半点不想改变。大家的精力有多一半都耗费在不停的说服上去了,效率非常低。
就拿是否马上南下的问题举例吧,在他们的坚持反对下军方内部也产生了分歧,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和决策都非常犹豫,无法使出全力,非常影响联盟的发展。
我也说句心里话,老洪,你那套源自于欧美的体系在和平时期可能有些经济发展上的优势,但在扩张时期就变成累赘了。
如果能让权力集中一些,不用干什么事儿都讨论来讨论去的,现在长江以南说不定已经是联盟的地盘了。仅剩下西南联盟一家孤掌难鸣,再动用外交手段加以说服,全部统一不算难事。
有了人口、有了资源,再加上本来就领先一步的工业基础,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看到东亚、东南亚全都被划入版图不是梦想。
你可曾想过,当我们老了之后,指着地图对后代说这片土地、这个庞大的国家都是咱们亲手打下来的,给子孙们留下一份值得骄傲的遗产,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成就吗?
就算我们不这样做,欧美的幸存者团体难道就会安于现状?在人类历史上他们可是有殖民习惯的,一旦等到大家都发展起来,再想去扩大版图难度会增加很多倍。
末世是人类的灾难,同时也是重新划分地球资源和势力范围的契机。我们的民族被西方压迫了几百年,为什么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崛起呢。老洪,这不仅仅是某个人的成就,也是全民族的未来!”
高天一和洪涛的想法出奇一致,他也想深聊一次,尽可能的摸清对方想得到什么。如果可以志同道合,那对于自己的计划不仅没有阻力,还将获得极大的助推力。
洪涛的本事他从心里佩服,这个人不光是个阴谋家、纵横家,还是个军事家和技术人才,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要是能为我所用,比十个牛大富还厉害。
当然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且都经历过大起大落,不会听了几句话就热血上头倒头便拜,从此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必要的主次还得分清楚。以目前的状况,很显然自己是主洪涛为次,能不能接受这种安排就要看怎么聊了。
先聊一聊理想,再谈谈利益,哪怕不是百分百趋同,只要大方向认可就能合作。你当不了偌大帝国的一把手,还可以当个二把手或者三把手嘛,荣耀依旧光芒万丈,利益也绝对丰厚。
“嘿嘿嘿……真不错,听着就那么解气。凭什么西方殖民者能奴役咱们,咱们就不能反过来也殖民他们!”洪涛笑得很憨厚,或者说有点傻,就差把口水也流出来了。
“……是这个道理,不过也别贪多,以联盟目前的能力,占据东亚和东南亚不算太难,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向中亚扩张。殖民欧美土地暂时还做不到,主要是交通不便,即便打下来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管理。”
高天一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乎乎的除了星星啥也没有。可他总觉得有人在上面注视着自己,否则今天怎么会如此顺利,一句话就搞定了特赦,几句话又让洪涛跟着自己的思路在走,必须是老天爷显灵了!
“哦,还知道人手不足无法管理,我以为你们打算一直远征到天涯海角,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一统全球、唯我独尊呢。
我不清楚这套战略方针是谁提出来的,又是怎么讨论通过的。但有几个问题想问,如果能给出明确答桉,那没的说,有啥工作你吩咐我去做,绝不叫苦,不成功便成仁!”
老天爷没显灵,洪涛也没被天上的馅饼砸中脑袋发晕,笑容突然不见了,小眯缝眼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一手夹着烟、一手捻着花生豆,开始了提问环节。
“此言当真?”见到洪涛收敛了笑容,高天一反倒踏实了,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嘛!既然对方认真了,自己也不能怂,是敌是友就看接下来这几个小时了!
“真的不能再真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把蓝迪叫来。他既不是改革派也不是保皇派,在如何管理联盟的问题上和我多有争执,为人也还算正直,做个见证人应该没问题!”
洪涛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能把高天一说服,初秋就没啥蹦跶的底气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也就消散于无形,对双方而言都是个好事。自己也不是天生喜欢捣乱,放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和一个组织对抗。
如果大家能把方向搞成差不多一致,谁当头又有什么不同呢,反正都是做事,干自己认为值得干又喜欢干的工作就等于玩。天天玩,还那么多人陪着,多有意思,求之不得也!
“蓝迪就不必了,我相信你的信用,请问!”对于洪涛的信用问题高天一还是比较认同的,不光他,只要是跟洪涛一起合作过的人,无论敌人还是伙伴,都只能指责这个人狡猾、狠毒、没皮没脸,但绝没有说耍赖的。
你只要把他说服且得到确切承诺了,就算没人追着兑现,这位也会按照承诺办事。当然了,光说服这一个条件,绝大部分人就做不到,但今天高天一打算试试。
“咱们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计划推演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首先我想问问,联盟打算如何打败东南联盟,又不会损失太多实力。
假如西南联盟趁机与东南联盟组成军事同盟,双方共进退,我们又有多大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战胜。记住啊,是短时间,如果陷入了长期作战,不管最终谁胜谁负都等于输了。东亚联盟没有这份实力,它们同样也不具备。”
扔掉烟屁,洪涛换上根手工卷制的莫合烟,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这玩意比较有劲儿,适合在思考的时候抽。其实他在思考的时候也不怎么抽烟,而是举着冒烟玩。
这个习惯源自于父亲,他老人家当年备课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晚上能抽四五十根,其中百分之九十都白烧了。所以说家长的言传身教对幼年的孩子非常重要,一辈子都难以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