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深入聚居区
经过三天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洪涛总算在约定时间赶了回来,除了四条用好几层湿布包裹的虹鳟和白鲑,还有克里木采到的两棵雪莲。
这家伙一听媳妇有希望了,过几天说不定就能带回来,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大堆金银首饰,还有不少珍贵药材。洪涛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愣是没听说过,可见交心远比交配难多了。
“你对真神很忠诚,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看着四条都不小于2公斤的大鱼和洪涛满身满脸的泥土,朱玛巴依修女的声音有些大,也不再是冷冰冰的,终于带上了点情绪。
“通行证……”一旁的伊斯扎韦比洪涛还激动,侧过身不停的在胸前比划。
“库尔勒、通行证……”洪涛想都没想,马上满足了伊斯扎韦的心愿。
“……你去库尔勒做什么?那里还有丧尸!”这个要求让朱玛修女很意外。
“蓝魔鬼,抓来、值钱!”
“你、你要去抓蓝魔鬼?为基地提供羊肉不好吗!”修女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放着更容易更安全的赚钱方式不做,非要冒极大风险去丧尸占领区抓蓝魔鬼。
“冬天,没有羊肉、没有钱……”洪涛好像要说什么,但又表达不清楚,冲伊斯扎韦比划着。
“尊贵的修女,他是个牧羊人,再过两个月就要转场到高山的冬季牧场放羊了,要等春天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他想当淘金客继续赚钱。可是您应该也清楚,每经过一个检查站就会少一些货物……”伊斯扎韦赶紧上前两步,微微驼着背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替洪涛当上了汉语翻译。
“可怜的人,真神,请怜悯您的子民吧……如果你死了,明年的羊肉怎么办?”
修女应该是听懂了伊斯扎韦的意思,双手举起掌心向上,仰起头开始了祷告。而后提出个很具体的问题,看起来如果洪涛给不出满意的答复通行证是不会给的。
“弟弟,我弟弟……牧人不怕丧尸、斧子、杀很多只……奎屯!”对于这个问题洪涛回答起来丝毫不为难,他算是总结出来了,说瞎话远比说实话容易的多。
“是的,尊敬的修女,他在奎屯就是最好的淘金客,好几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只是那边的价格很低,他才不得不来这里。而且他还有个弟弟,也可以送羊肉。”伊斯扎韦生怕修女听不懂,又用他的话给补充了一遍。
“伊斯扎韦,不要随便诋毁真神的信徒,那会让你罪恶深重的……我会给你开一张特别通行证,有效期到春天。在转场之前,羊肉照常送。”
朱玛巴依修女好像不太喜欢伊斯扎韦说话的方式,声音重新冰冷起来,淡淡的交待了一句,招手唤来哨兵帮忙提着装鱼的羊皮袋向大桥走去。
“比热斯,你发财啦!快快快,我们去喜盈门喝两杯,然后计划好该带些什么货物……对了,你是打算去库尔勒吗?让我想想……那拉提、巴伦台……”
听到有不限次数、不限路线的特别通行证了,伊斯扎韦比洪涛还兴奋,不停的原地踱步,使劲儿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好像能从那里面抓出货物来。
“媳妇、女人、没有、不去!”自己又不是驴,就算有了特别通行证,洪涛也不打算马上去南疆探险。
除了要履行送羊肉的约定之外,还得把克里木的家庭问题解决掉才能安心离开。这一去指不定哪天才能回来,甚至都不一定能回来。死已经无所谓了,但死之前要把债还清,尤其是人情债。谷
“……好吧,我需要准备些货物。哦对,晚上不要再睡店门口了,天黑之后这条街要戒严。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嗯,你上次提的那两个孩子家就不错。看到西北面的木塔了吗,塔的东边有个红油漆铁门就是。去吧,你不在的时候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来过好几次,说是要谢谢你。我不太明白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伊斯扎韦愣了愣,好像突然想通了,不光不急着带货,还想把洪涛马上支开。
“主教客人来?”看着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洪涛就知道这个奸商心里肯定有事儿,且惴惴不安。
“那当然,不然谁有这么大权力……去吧,明早再回来,我带你去看媳妇!现在我要出去找货物,你在这里等朱玛修女的通行证。”伊斯扎韦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换上奸商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洪涛的肩膀,走出了店门。
红袍修女当然不会亲自来给个牧民送通行证,来的是个穿白斗篷的修女。这让洪涛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不用看脸只看看身材,就知道白袍修女和红袍修女的区别了。
这群王八蛋可真会享受,且手段比当初的孙大成、高天一高明太多。既能随意享受年轻貌美的身体,又让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美其名曰一切都是为了群体繁衍……不服不成啊,和自己比起来聪明人太多了。
这是洪涛头一次如此深入流民聚居区,往常来的时候,无论是伊斯扎韦还是张平贵都会不厌其烦的叮嘱,千万千万别太往里走,非常非常不安全,哪怕是在白天。
但今天伊斯扎韦没说,张平贵的茶摊也没摆出来,所以洪涛只能自己冒险深入了。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把特别通行证挂在了胸前,打算借一点真神的仙气儿,灵不灵不知道,试试呗。
离开主街只走了大概200多米,他就明白伊斯扎韦和张平贵的叮嘱是多么必要了。这里的主干道还凑合,但只要进入居民区的小路立刻就会浑身不舒服。
首先就是气味……屎尿味道和永远追随这种味道的小精灵们,用实际行动表达着热情,一边亲吻你的全身一边发出嗡嗡嗡的欢呼,其密度直追6、70年代农村的旱厕。
其次是环境,很显然,这里也被地震波及了,还很严重。大部分房屋不是倒塌就是开裂,能称得上完好无损的没几座。
但很多房屋是住着人的,为了弥补这些缺陷流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采用各种材料把房子贴补的犹如自己那件斗篷,很有魔幻风格。
最后就是人,很多房子里都有人,但没一个出来,全都躲在里面透过各种缝隙向外张望,说不定还有枪或者弓弩一类的武器瞄着。洪涛觉得自己能走200多米已经很幸运了,真神确实有点仙气。
借着仙气,终于算是找到了那座红漆铁门的房子。说真的,这座房子一点不比别的房子好多少,反而更破,甚至不算是完整,只是一半。另一半塌了,缺口的地方被用砖头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挡住,看上去可能、应该、没准不漏。
房子虽然破了点,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它距离木塔很近,大概只有50米距离,不能再近了,木塔周围为了安全,所有建筑都被推平了。
“离开这里,我们有枪,不想死就离开!”轻轻的敲了敲门,结果得到的反应和预想的完全不同,里面的人太热情了,热情的让木塔上的哨兵都开始关注这边。
“卡米拉,比热斯记得吗?”洪涛听出来了,是小女孩的声音,没有再敲门,但也没走,只希望这个名字能让她想起美味的食物。
“是比热斯叔叔……嘘,小声点……”果然没错,铁门里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他对食物的记忆力更深刻,不过被他姐姐给制止了。
“比热斯叔叔,你来有什么事情吗?我爸爸还没回来……”洪涛能觉察到门缝露面有人在观察自己,但门还是没开。
457 方家
“我听说晚上要戒严,不能在大街上睡觉。伊斯扎韦让我来问问你们家可以不可以让我借住一晚。”
面对这么机警且听大人话的小女孩,洪涛也不好意思编瞎话了,干脆实话实说。让住的话就住,不让住也没事儿,自己可以睡到郊外去,其实在野外比这里好像还安全点。
“……嘎吱……你……您进来吧。爸爸说不能给别人开门,但爸爸又说您是好人。想谢谢您,可去了伊斯扎韦叔叔的店没有找到。”
两个孩子小声的商量了几句,好像取得了统一,铁门终于打开了。小女孩还是有些不安,打算找个理由化解恐惧情绪。
“咣当……咔嚓、咔嚓、咔嚓……”前脚迈进去,后脚铁门就被关上了,然后是连续不断的插销声。每次当洪涛觉得不会再有下一个的时候,却总是没猜对。
回头看了看,好家伙,从上到下整整6个钢筋制成的简易插销,看样子只要里面不愿意开门,就算把门框弄掉也打不开,太结实了。
刚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进入屋内感觉有些黑,等眼睛熟悉了之后实际上就是黑。屋子的所有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了,甚至还有钢筋,好像只有半扇是能打开的,否则就是全黑了。
至于说家具、装修什么的就别提了,桌椅板凳衣柜书架都是旧的,还百分百不是一套。书架,没错,就是书架,不光有架子上面还有书,整整三层。
“在读书?”就当洪涛想过去看看都是什么书时,无意中瞥见墙角正好被阳光照射到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本打开的书,还有两块小黑板。
“爸爸说了,做完功课才能出去!”小女孩更早熟,有点像小大人,还知道给洪涛搬来张凳子。小男孩则傻呵呵的靠在门边,死盯着洪涛看,一只手指头还放在嘴里。
“这里的小孩子也读书?”在其他势力生活的流民是什么样子洪涛没见过,但在疆省游荡了好几年,真是头一次看到流民孩子读书的。
难不成救赎者给流民孩子也准备了教师,这倒是个大好事,没有知识储备,孩子生再多也很难把科技恢复回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得高看救赎者高层的眼光。
“……”小女孩摇了摇头。
“读书做什么用?”得,刚刚提起的一丁点期望又被扑灭了。
“当居民!爸爸说学好了课本就能去基地里找工作!”小男孩会抢答,更喜欢表现,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
“你们爸爸读了很多书,为什么没在基地里找到工作?”洪涛指了指对面的书架,有些不解。
他真不是杠精,也不是非要打击小孩子学习的热情,只是不想用欺骗的手段糊弄孩子读书。蒙的了一时蒙不了一世,读书是个长期且艰苦的过程,光靠蒙是没用的。
“……爸爸以前在基地里工作,后来腿坏了才被赶出来!”这次小男孩没声了,倒是小女孩听出话里有不太尊重的味道,急着为父亲分辨。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的爸爸也是好爸爸。我也读过书,出两道题,做对了奖励!”原来如此,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被从基地里清理出来的。
可惜啊,这样的人胳膊腿并不重要,脑子才是精华。救赎者基地里那么多孩子不会连认字都不教,哪怕当个幼儿园教师,也算人尽其才。谷
今天既然自己看见了,就不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多的做不了,让孩子对学习多点兴趣还是能做到的,聊胜于无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洪涛是数学语文题目不断,两个孩子在鱼干和奶酪的激励下斗志昂扬。他们可能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读书还有这么多好处,小脸上全是兴奋,眼神也更灵动了。
“梆梆梆……卡米拉、佳佳,爸爸回来喽……”就在太阳西斜时铁门被敲响,还有个明显带着疲惫的男人声音。
“爸爸……”前一刻还在小黑板上奋笔疾书,准备多赢点食物的孩子,下一刻就飞奔了出去,七手八脚的拉开门栓,一左一右拉进来个面容消瘦、满脸满身都是黑乎乎的男人。
“你……”本来男人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见到人高马大的洪涛之后浑身立马就绷紧了,双手一划拉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后,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向两边扫。
“牧民……送肉牧民!伊斯扎韦认识你,大街上戒严,上你家睡觉,一晚上!”和孩子说话可以不那么刻意装腔作势,但遇到成年人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你是、是……比热斯先生!太好了太好了,我去伊斯扎韦先生的店里找了两次您都不在……哎呀,我身上有点脏,等我洗洗、您坐、您坐……卡米拉,去给叔叔倒水!”
一说牧民,男人的神情马上从警惕变成了惊喜,迈上两步就要和洪涛握手,已经伸出去了才发觉手都是黑的,很是尴尬,忙着找盆从水缸里舀水清洗。
“牧民天天放羊不怕这些……好孩子,你教的好!”短短的照了个面,没正经说过几句话,洪涛就敢断定,这个腿上有点瘸的清瘦中年男人是个知识分子。
没啥理由和推理,只是感觉。在这个男人身上,能看到自己父亲当年的影子,尤其是尴尬时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倔强和不甘。巨大的生活压力能压倒他,但心里还没屈服
和这种人交往要注意两个事,第一不能怜悯;他们骨子里还有坚持,以物质来可怜他们就是严重的侮辱。第二别炫耀财富,那会让他们从根儿上看不起。
当然了,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只是长的位置不一样。夸人也是门艺术,俗话叫投其所好。这位目前身无长物,都已经混到最底层了,夸啥呢?很容易,夸他们觉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比如教育。
教育这件事儿吧,确实和物质条件、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但又不是绝对的。能在艰苦的条件下、不好的环境里,依旧把孩子教育好,是个很难也很值得炫耀的大本事。眼下的男人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孩子,才能拿出来炫耀。
“……唉……请坐、请坐……我去烧点水!”男人简单的洗了洗手和脸,拿了块旧兮兮的棉布当手巾擦了擦。听到洪涛的评价愣了愣,脸上刚浮现出丁点喜悦,就被一声长叹给抹去了。
“不喝水……卡米拉,去喜盈门,酒、菜,喜欢吃的,多买!”洪涛有点蛮横的拦住了男人,掏出十块钱递给小女孩。
“不不不,使不得,我们……”男人和洪涛站在一起也有点像小孩,他不高,又瘦,本想过去挡在女儿前面,可是被一条胳膊拦着连拱两次都无功而返,只能改成讲道理。
“牧民家里剩一只羊,杀了,请客人……你没有羊,我有,吃我的!我不能睡在大街上,睡你家。去买,多买酒!”可惜的是他碰到一个专门讲歪理的人,还特别会讲。你还没张嘴呢他都讲完一套了,听上去还是那么的合理。
“……唉……比热斯先生,这是上次您给孩子的,我们不能收,太贵重了……”人穷志短,这顿饭男人忍了,冲了小女孩挥了挥手,两个小家伙立马就冲了出去。但事情还没完,男人又钻进了里屋拿出个淡巧克力色的塑料袋。
“牧民,送出去不能收回!”这次洪涛连理都不讲了,一把撩开斗篷,露出了里面明晃晃的短斧。
458 酒后话密
“我、我和孩子睡里面,把两张桌子拼一拼……”
在疆省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律,别和少数民族牧人讲汉人的道理,生活习惯不同,文化不同,有些理讲不通的。
男人应该就是本地汉人,看到凶神恶煞般的洪涛,也只能放弃,顺便连晚上借宿的事儿都省了商量,谁敢往外轰啊。
“地上,地上舒服……你的名字?”对这个安排洪涛很满意,用斗篷遮住斧子开始聊天。
这个男人应该很有故事,而且还在救赎者基地里待过,说不定能通过聊天,从他嘴里了解到很多伊斯扎韦不愿意说的东西。
“哦,看我这个记性……我姓方,方文麟……您应该是哈萨克吧?”对于洪涛递过去的烟丝盒,男人倒是没客气,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小叠裁得整整齐齐的烟纸,仔仔细细的卷了起来。
“柯尔克孜……做什么的,以前没有丧尸做什么的?”洪涛依旧是撕了条报纸卷烟,两人差不多同时卷好,可模样真是千差万别。洪涛卷的大炮能有手指头粗,方文麟卷的最粗一头勉强能赶上筷子,只能算高射炮。
“……就在基地北面,六星街旁边,伊犁师范大学里教书。”这个问题方文麟显然并不想聊,可是被问到了又不能不说,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向北指了指。
“你姓方、卡米拉、于佳……汉人家里都一个姓!”洪涛先在心里小得意了一下,自己猜对了,这家伙是个大学老师。
可疑惑随之而来,当初听见两个孩子的名字时就想问来着,现在更要问了。当爹的姓方、闺女叫卡米拉,儿子叫于佳,就算孩子的母亲是少数民族也没这么乱的。
“……是养女和养子……呃,不是我的孩子,朋友的孩子……”
对于这个问题方文麟更是不想谈及,可是瞄了瞄洪涛的腹部,再想想那把斧子,没辙,不想聊也得聊。好在对方是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的牧民,说说也无妨。
恍然大悟,洪涛忍不住拍了大腿一下,原来这三口人根本就不是一家,所以才姓氏不同。真不是自己想象力欠缺,是时代不同了。
这年头很少有流民会养别人的孩子,哪怕再亲,多一口人就多一份嚼裹。自己吃了这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地方呢,养孩子的负担太重。
“我、送羊肉……你读书多、聪明……多讲里面,我能听明白,说不好!”能这么干的人必须很有故事,所以还得深挖!不说?不说就撩衣服露斧子,再不说腿上还有枪呢!
俗话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天方文麟算是碰到硬茬子了。讲吧,第一次见面有些话不好讲。拒绝吧,人家对孩子那么好,看上去又那么淳朴,也不合适。只好挑挑拣拣、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等酒菜买来,几口酒一下肚,他就再也管不住嘴了。心里憋了几年的苦闷,恨不得都一次性抖落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啊。
方文麟和洪涛一样,都属于第一批参与建立幸存者团体的人,还是准骨干。当时疆省的幸存者团体主要是3个,一个在乌市,一个在伊宁,还有一个在南疆的喀什。
大概在丧尸病爆发3年多的时候,三个团体受到了复兴联盟的影响决定合并到一起壮大力量,放弃乌市和喀什共同建设伊宁。
当时这个决定在伊宁基地的管理层里并不是全部支持,理由很简单,民族成分太复杂,伊宁基地主要是汉人和哈萨克、蒙古族。
乌市那边除了汉人和部分少数民族还有很多从俄罗斯、蒙古来的国外幸存者。而喀什则是以维族和柯尔克孜族为主。谷
这么多生活习惯不同、文化不同、甚至国籍都不同的人凑到一起。虽然人数多了,可矛盾肯定也多,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谁也说不清。但当时伊宁基地的主要管理者还是想试一试,于是大联合开始了。
套用一句俗词儿,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合并之后没多久,原本担心的问题就出现了,且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第一次分裂,一部分人离开了伊宁基地。
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还激烈,居然动用了武力,原因就是因为宗教。
乌市来的幸存者管理者,尤其是俄罗斯族想要恢复宗教信仰,还是他们的宗教信仰,并拉拢了部分哈萨克和蒙古族。汉人自然不愿意,两边从高层的争吵发展到全面对抗,最终导致了火并。
这时候,令汉人团体意想不到的是,来自乌市的汉人领导者突然临阵倒戈,从背后插了原本的管理层一刀。不仅致使冲突失败,还差点把管理层一网打尽。
带头反抗者全被屠杀,下面的很多人也因此被驱逐出基地成了流民。从哪儿之后,从乌市来的汉人首领就成立了救赎者,自封为主教。
做为胜利者的俄罗斯族成了基地的第二大势力,他们的头目叫萨宾,任总司令,负责管理整个基地的政务和军务。
但实际上伊宁基地有点类似****的管理方式,所有成员都必须信教。这样一来权利也就等于归于主教了,谁反对主教、谁就是反对救赎者,也就是反对伊宁基地所有人,马上会被清除掉。
那个苦修会,名义上是个宗教团体,没事儿还经常出来布道,但骨子里其实就是主教的特务机关、宗教警察和教育机构,权利非常大。
关于救赎者宗教的内容方文麟并不是很清楚,他就是在第二次分裂时被清理出来的,只是由于担任的是偏技术的工作,并不算核心管理层才幸免于难。
卡米拉和于佳的父母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都死在了那场火并中。做为他们的朋友,方文麟没把孩子留在基地里,而是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些年一直在流民聚居区里勉强维持。
至于说以后怎么办,方文麟除了苦笑就是摇头。他的右腿当时中了流弹,弹头虽然没留在里面但骨头伤了。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能活下来就是幸运。
让一个浑身没多少力气的教书匠,靠体力劳动养活两个孩子,还养大了,也算是奇迹。可孩子大了怎么办,他想了也没用。
当初方文麟之所以拼了命也要把孩子带出来,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成为救赎者的工具。啥救苦救难向神赎罪,能蒙别人蒙不了他,救赎者搞得这套东西是个啥目的,他也是一清二楚。
跑是跑不掉的,也没地方跑。留下来,将来孩子有很大可能还是会进入基地,尤其是卡米拉。她只要到了10岁,百分百会被那些修女选中,带回基地也成为修女。
除了救赎者基地的事儿,洪涛还趁着方文麟醉酒话密,不动声色的问了问伊斯扎韦。
按照方文麟的说法,这个奸商是三个团体合并时从南疆来的,由于能说会道在这里混的不错,还捞上个小官当,所以在第一次分裂时没有离开。
可是在第二次分裂时他没选对大腿,最终成了失败者,也被赶了出来。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人虽然出来了,可情份还在,尤其是和基地里那些站对了边的维族幸存者还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也正是靠着这层关系才很快又站住了脚,成为流民聚居区里比较大的商户。至于说他到底认识基地里的谁、有多大能量,方文麟也不清楚。
以他的性格和这种投机商肯定没啥可聊的,只是因为大家同为倒霉蛋才勉强算个熟人,见面打招呼而已。
459 她值三匹马
洪涛本来还想问问救赎者管理层的具体人选和每个人的大致性格做派,可惜方文麟不光力气小,酒量也小,刚喝了半瓶就神志不清了。
喝了一次酒、聊了一次天,洪涛在流民聚居区里就多了个朋友,也多了个落脚的地方。第二天方文麟起的很早,忍着宿醉的头疼也得去煤矿上工。
但在临走前拍着洪涛的胳膊说,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喝过酒,也没说过这么多话。要是洪涛不嫌弃他家里穷,每次来送羊肉就别再睡大街了。
今天下工回来他可以找点砖头,用家里备用的木板帮洪涛在外屋搭个铺,不管有没有床垫,总比睡大马路要舒服的多。
“牧民睡外面,舒服……喝酒,可以!”但洪涛没答应,啥理由都不用说,现在他非常喜欢牧民这个身份。不管别人听得懂听不懂、理解不理解,我就这样,不光没人会怀疑,还更加认同了呢。
不过想做到这一点,也就是把戏演好,同样要付出代价,比如睡在大街上。谁不乐意睡床,谁乐意风吹雨打。但不成,他能用三言两语蒙人,却做不到始终如一。一旦和别人太接近,尤其是一起生活,马上就得露馅。
另外他想的也比较远,自己指不定哪天就从这里消失了呢,也没准在走之前看见谁不顺眼,比如那些苦修会的假和尚,顺手再弄死几个。一旦查起来,很难讲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倒时候谁和自己接触的多谁就倒霉,伊斯扎韦这种奸商有脱罪的说辞,但像方文麟这样本来屁股就不干净的人,真的会很麻烦。
睡大马路挺好,自由自在,谁也不管。而且往最繁华的商业街角落里一坐,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做着各色各样的事,本身就是一种乐趣,还能从中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
道德经里曾经说过,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现在自己就是守其黑,不光待的地方黑,整个人也好像糊里糊涂啥都不明白,所谓黑也。
而别人都在光亮的地方,看似都是聪明人,却等于站在舞台上表演。演的怎么样、有什么优点和弱点,台上的人是看不清的,得问坐在台下、处于暗处的人。
看到没,人的所有行为都是可以从哲学中获得指引。当然了,有极少的人不光能获得指引还能总结、归纳,所以他们叫哲学家。
在这门学问上洪涛真不敢瞎掺和,连二手的都不敢当。没辙,差太远,刚摸到个边儿,能知道怎么学以致用就很难了,怎么敢去轻易总结呢。
“嘿嘿……好……好……柯尔克孜话?”实际上就算他冒充哲学家也没人信,从内到外就没一个地方像。
比如说当他在伊斯扎韦店铺的二楼见到那个既没姿色也没身段的少数民族中年妇女之后,满脸的德性就没法当哲学家。太露骨了,不光口水流到了胡子上,还对人家动手动脚,一会儿捏捏胳膊,一会捏捏腰。
“……”女人让他这副大绿豆蝇的样子吓得不善,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
“兄弟、兄弟,先别急。她是蒙古族,养过羊、会骑马!”伊斯扎韦也看不过去了,赶紧挡在女人前面,生怕好几年没见过女人的牧民当场就把人正了法。
实际上洪涛怎么对这个女人他也无所谓,主要是三匹马还没拿到手呢。人这玩意不像别的货物,必须一手钱一手货,买定离手还不能退换。
“……身体……得病?”洪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手差点就伸进腰里拿斧子了。
“得病……哦哦哦……没病,健康的很,很能干,能生孩子!”
伊斯扎韦还真有点要钱不要命的气质,面对比他高一头多、壮一大圈的洪涛,愣是没退半步,拼了命的要守住自己的货物,并对货物质量予以了高度评价,百分百符合客户要求。谷
“人在这、马送来!”洪涛点了点头,又死死盯了那个女人一眼,像是怕忘了长啥摸样被掉了包,才毅然决然的迈着大步走出了店铺。
“哭什么……还看不上他?我说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那里有吃有喝有肉有奶,还只有兄弟两人,总比你在基地里整天伺候一群男人好多了。等你再生两个孩子,彻底人老珠黄,还不是被扔出来当流民!”
看着洪涛匆匆而走的背影,伊斯扎韦仿佛看到了一匹上好的伊犁马,那感觉简直就如旧世界里买了辆跑车一般甜蜜。
不过好心情很快就被低低的抽泣声破坏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修女好像并不满意自己给她找的归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通过这段接触,如果自己是女的都要忍不住嫁给那兄弟俩了。
啥?给两个男人当老婆不光彩!我呸,现在可不是法律、道德、伦理存在的旧世界,能不挨饿受冻、不提心吊胆的活着,那就是幸运。
要是再能有点自由、有个稳定的家庭、可以支配自己的命运,那就是幸福。你他妈都要幸福了,却哭哭啼啼的不满足,让老子情何以堪啊!
关于这笔买卖,那真是计划外的,谁也没想到一个憨憨傻傻的牧民,居然会为了娶个媳妇甘愿付出三匹好马的代价。
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多半是嘲弄、少半才是漫天要价,不承想对方就轻易答应了,看上去还挺满意。
要知道,在伊宁基地里搞个不算年轻且生过孩子的中年白衣修女并不是难事,有门路的话一匹骡子甚至驴就可以换到。但现在的价格硬是让自己谈到了三匹马,还是驯服过的壮年伊犁母马,简直赚翻了。
“唉……”不过一想起三匹马中自己只能得到一匹,伊斯扎韦不由得心如刀绞。
那些该死的苦修士,只动动嘴弄个手续,就能把还未到淘汰年纪的白衣修女变成已经过了淘汰年龄的,从中牟取暴利。自己却要两头巴结,费尽心思,才能勉强分一杯羹。
而且这杯羹还是有很大水份的,比如说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傻乎乎的牧民逐渐了解到这里的行情,肯定会知道被自己坑了至少一匹半。
不过没关系,伊斯扎韦并不惧怕那柄寒光闪闪的短斧。在这个年代里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的流民都很短命,尤其是当了淘金客之后,指不定哪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自己可以鼓励那个傻家伙多去危险的地方寻找值钱的货物,也保不齐哪天就见不到人了呢。而他那个一直没露过面的弟弟估计更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算来找自己也可以轻易忽悠。
“……嘿嘿嘿……嘶,不对……不能啊……”想到这里伊斯扎韦忍不住为自己的睿智而得意起来,但没笑两声又戛然而止,重新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着。
短时间内还不能让这个牧民死掉,和一匹马比起来自己还需要靠他获取更多的利润,比如夹带货物。
没有了这个家伙的特别通行证帮忙,想把那些明显违禁但价值很高的货物偷偷运进来、送出去就有些困难了,至少是提高了很大的成本。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们找个媳妇!”想着想着,伊斯扎韦的眉头逐渐展开,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比热斯不来找自己的麻烦。
过段时间,再找机会提一提,有了更年轻、健康、会做家务还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信傻乎乎的牧民不动心。兄弟两个用一个媳妇,肯定没有一人一个好。
到时候自己依旧收他3匹马的价格就不算坑人了,毕竟想从基地里搞个黑衣修女出来怎么也得付出2匹马,再加上中间人的费用,等于没啥赚头了。
460 准备出发
“看什么看,还不去做饭!这几天我还得白白养着你,而你却要去过好日子了。真神啊,我伊斯扎韦为什么总是狠不下心呢,太善良了!”
想通了这一切,伊斯扎韦很得意,却看到一双眼睛正注视自己,仿佛看透了那些龌龊心思,立刻感到了不安。还好,只是即将成为牧民媳妇的修女。不过一想到她还要白吃白喝自己好几天,心疼的感觉仍旧很明显。
洪涛并没让伊斯扎韦多等,几乎是用和捕鱼差不多的时间,把三匹不到10岁的伊犁马带了回来,接上忐忑不安的新娘子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比热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新娘子跑了!兄弟,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会退还马匹的,又不是我让她跑掉的。如果她以后得病死了,难道你也回来找我!”
可是四天之后,当伊斯扎韦一大早打开店门时,惊愕的发现本应该当新郎官的牧人却端端正正的坐在台阶上,就这一碗热茶大口大口嚼着干粮。
“没跑,好,弟弟满意……送你的!”洪涛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从旁边拿起个小包裹递给伊斯扎韦。
他当然不会是新郎官,半个也不是。把女人带回去之后克里木高兴坏了,又是新皮袄又是新靴子,还有全套的金银首饰。这让他很郁闷,当初这家伙见到自己时,可是半夜拿着刀子摸上门的,一见了女人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既然人家有了媳妇,那自己也就别在跟前当电灯泡了,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于是收拾了下飞机小屋,做好长期离开的善后工作,辞别了新婚的克里木重新返回伊宁,准备为探索南疆做准备工作。
至于说这个女人安不安全,会不会暴露赛里木湖的位置,洪涛在带她去的路上考察了三天,觉得不太像怀着某种目的。
她在沿途并没刻意留下记号,夜里也没趁自己睡着有什么异常举动,只是随着山林越来越茂密掉过两次眼泪,人之常情嘛。
一旦抵达了这里那就真轮不上她做主了,克里木也不可能让她单独外出,基本就和外界失去去联系。非要说她能半夜杀了克里木逃跑吧,杀死洪涛信,只要心够狠就能做到,但一个人逃跑不太可能。
这个女人走山路的样子就说明她不擅长山区生活,把她扔到山林里更大可能迷路,如果谁都能随便翻山越岭,那不就谁都是牧民了。
“你……换马了?”看着包裹里一大坨奶酪,伊斯扎韦有点不详的预感,再看看拴在张平贵茶摊旁边的黑色高头大马和灰不拉几的驮马,预感更加强烈。
“弟弟娶媳妇,很好。马不够,我淘金挣钱,娶更年轻的!”看着伊斯扎韦满眼的不安,洪涛装的更起劲儿了。他就喜欢看别人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表情,成就感嗷嗷高。
“那、那朱玛修女要的羊肉呢!”果然,伊斯扎韦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又不甘心轻易失去这个带货的渠道,把红衣修女抬了出来。
“先探路,羊肉有,冬天没有,我去淘金!”洪涛头也没抬,继续啃着手里的干粮,说话时喷出了一大片碎屑。
“哦……你赶紧学学汉话,下次我给你找个更漂亮更年轻的汉人姑娘。”
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伊斯扎韦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然后又有点气恼,来好几个月,这个牧民的汉话一点长进都没有,交流起来太费劲,还容易出现误会。谷
“南边,柯尔克孜姑娘好,在南边,我去找!”最后一口干粮塞进了嘴里,洪涛站起来把手往皮袄胸前摸了摸,用力指向南方。
“那边危险……很多野兽、很多强盗、有枪!”得,刚落在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伊斯扎韦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这个牧人对自己还有用,最好能别去嘬死。
“我、有枪、有斧子、有好马,不怕!你带货,给钱,我去……”面对困难和危险,洪涛的表现是一如既往的大无畏,特意撩开斗篷展示了一下腰上别着的短斧和腿上插着的手枪。
“……你要去哪儿?”伊斯扎韦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继续规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牧民自打出现在伊宁基地,就受到了好几拨人的关注。
有流民区的盗匪团伙,有专门收保护费的帮派,还有苦修会里的苦修士。目的自然也是不同的,盗匪是想拦路抢劫,帮派是想找机会讹诈,苦修士则是想搞清楚此人的来龙去脉。
但几个月过去了,无论盗匪、帮派还是苦修士没一个能达到目的。这个家伙只要出了基地,脱离救赎者控制区,钻进了山林,就和他名字的寓意雪豹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苦修士里也有当过牧民,甚至当过侦察兵的,但在荒野和山地中依旧毫无办法。就算白天能勉强缀在后面,通过痕迹追踪,只要一入夜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谁也不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中夜间赶路,只能作罢。
不过通过他行走的大概方向,苦修会判断这家伙和他弟弟应该在特克斯往南的天山山脉里放牧,那里曾经有个柯尔克孜族的自治县。再具体就没办法了,即便能跟到那边,只要进了山沟子一样还是找不到。地方太大,山林太密。
好在这家伙对救赎者没什么害处,也确实是个牧人。人能假装,羊肉、奶酪、马肠装不了。而且特克斯那边并不是叛逆者的活动区域,通过几次测试,也毫不怀疑的把自己提供的违禁物放到了指定地点,每次除了运费啥也不问。
这说明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叛逆者的概念,就是贪图多挣几个钱,不太可能是叛逆者派来的密探。如果密探都像这个样子,叛逆者早就该被剿灭了。
“哗啦……张说这里丧尸多,去这里!”洪涛从怀里掏出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指了指正在忙活卖茶的张平贵,又指了指地图上的小圆圈。看似是在盯着地图看,实际上正透过雪镜仔细观察着伊斯扎韦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
通过几个月的观察,自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奸商的身份很复杂,但不一定是反抗军。他交给自己的夹带货物,自己曾经特意观察过两次,都是被流民给取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没法确定,但能确定的是两次都返回了流民区里。
好不容易花钱带出来的东西,隔了几个小时又被人带了回去,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如果伊斯扎韦脑瓜子没被门挤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的反应。
为啥要试探呢,很简单,确定身份呗。原本还以为他是反抗军的间谍,试探自己几次,有了一定信任之后,就要真的利用自己给反抗军带货了。
但自打和方文麟聊过天,知道救赎者里面也有个情报机构叫苦修会之后,可能性又多了一种。伊斯扎韦不见得就是反抗军的人,也没准是苦修会的反情报人员。他试探自己的目的,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和反抗军有关系。
联想到那位红衣修女朱玛巴依的表现,还有轻易就从基地里搞到白衣修女的手段,好像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
至于说张平贵和他是不是一伙的,现在还无法判断。没关系,他们俩现在并没逼着自己去干什么不想干的事儿,自己也不想利用他们达到什么特殊目的,大家就继续这么合作,各取所需,挺好。
461 两个熟人!
具体是哪种洪涛都无所谓,自己既不打算立功受奖获得基地正式户口,也没打算帮着反抗军推翻救赎者的残酷统治。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大环境合适,自己就继续在这片风景优美山好水好的地方生活。如果让他们搅合的待不下去了,自己就向北翻越阿勒泰山脉进入人烟稀少的中西伯利亚,当个荒野猎人也挺好。
至于说不懂几句俄语怎么和性格凶狠的老毛子相处,自己是这么打算的。见面一枪放倒,死了的老毛子才是好老毛子,死人也不会说话,会不会俄语无所谓嘛。
当然了,如果有看着顺眼的毛妹子还是可以养一个的,电视里不是演了,学外语最好的办法就是躺在床上学。
“库尔勒……老张,你推荐他去库尔勒淘金!”伊斯扎韦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洪涛指的是什么地方,眉头立马皱的更紧了,询问张平贵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责备。
库尔勒、库车、哈密,都是疆省比较敏感也比较乱的地区。前面两个库是从北疆进入南疆的交通节点,反抗军活动比较频繁。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无论救赎者还是反抗军都无法心无旁骛的进行清理,所以一直是丧尸控制区。
哈密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它同样是交通要道,但早就被幸存者一遍又一遍的清理干净了,无论城里城外保证一只丧尸都看不见。
但真正的威胁很多时候并不来自丧尸,而是人。哈密是疆省的东大门,陆路交通,尤其是铁路必须从此而过,救赎者也在此布设了重兵把守。
可救赎者需要用石油和煤炭与东亚联盟、西南联盟交换机械产品、农产品、药品,又不得不开放这个交通枢纽,让它成为来自东、南两个方向火车的中转站。
一边严密把守一边开放,本来就矛盾,所以那个城市也很矛盾。大家谁看谁都像对方的间谍,正式户口、临时户口登记制度非常严格。
救赎者是想尽一切办法防止不了解身份的外人进入,其他人则是一门心思的想通过各种办法渗透。几家势力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时不常就会有人突然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别别别,真不是我推荐的。他一大早就骑着匹高头大马来了,我还以为是新郎官新换的坐骑,没事儿闲聊了几句。谁知道他一点都不糊涂,这是在套我话呢。库车和库尔勒都画了圈,他说要两个地方都看看,等冬天闲着没事了,就先去库尔勒再绕到库车最后从那拉提回来,争取一次就把娶媳妇的钱挣下。”
张平贵可不想背这个黑锅,洪涛只要活着,送来的羊肉就会分他一份钱,谁都可以希望洪涛赶紧死,唯独他不能。
“不用那么急,你可以用马换!”伊斯扎韦听了洪涛的计划,有点后悔给这家伙换女人了。大冬天的去南疆转悠,这得对活着有多大仇恨啊。随便下场稍微大点的雪,人可能就没了。
“不可以、马,牧人的命,马没了,小马长大好几年,等不了!没有货物带,我走了……”洪涛把脑袋晃得异常坚定,不愿意再用马交换,而且听说不能再挣运费就对谈话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要去解缰绳。
“突突突……”忽然一阵机械轰鸣声从大桥方向响起,几辆摩托车和一辆全地形车用很慢的速度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五匹马。
“嗨,靠边站!”一位骑在摩托车上的士兵见到洪涛要牵马离开,马上大声呵斥了起来。不光洪涛,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被命令站到一边,等待那几匹马走过才可以自由活动。
“伊斯扎韦,这些人就是主教的贵客?”张平贵等车队和马队离开一段距离才小声的询问。
“……听说是从东亚联盟来的,以后还要常驻呢!”伊斯扎韦的消息更灵通,不光知道来历还有更多。谷
“东亚联盟……不对吧,我在奎屯听说一直都防着他们,不让过哈密的。”张平贵自然也不示弱,他也有消息来源。
“人家有十多万人,从东北到陕西和内蒙都占了,要啥有啥,还能生产子弹和药品,靠咱们这点人不好防。不过这次他们应该不是来打仗的,我听说那些蓝魔鬼就是他们点名要的,干什么用不清楚。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来取蓝魔鬼的……比热斯,别看了,人家的女兵你可不能惦记,十匹马也换不来!”
看着远去的车队和马队,伊斯扎韦的表情有点复杂,既像羡慕又像忧虑。但说着说着,他发现还有比自己更关注那支马队的,简直就是死盯着不放。
“汉人,不会干活,不要……赫赫……”
洪涛还确实是挺没出息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骑在花马背上穿着迷彩服、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被伊斯扎韦一说才收回目光,可嘴上还硬呢,楞说白给不要。而后翻身上马,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嗨,你跟远点,那些可是主教大人的卫队,你那张特别通行证不管用,小心被当叛逆者抓起来!”看到牧人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伊斯扎韦和张平贵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别说是个啥也没见过的牧民,就算他们俩看到那个相貌清秀,飒爽英姿的姑娘也有点管不住眼睛。可是看归看,千万别有啥举动。
“邪门了,我跑了这么远你们还能找到?”洪涛确实在跟踪这只马队,但不光是为了过眼瘾,而是认识其中的两个人。
伊斯扎韦说对了,这些人确实来自东亚联盟,领头的那个大个子白人就是跟着舒尔茨一起驾驶C130的机组成员,来自荷兰的拉尔夫.希贝克。
一别七年多,他虽然留上了大胡子,但那张长长的马脸和近两米高的身材没有变,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第二个认识的不是马尾辫姑娘,而是和姑娘并排、戴眼镜身材微胖的年轻男人。自己离开复兴联盟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现在却成了大小伙子,但胖乎乎的脸蛋依旧如初。尤其是眼镜片后面狡黠的眼神,如假包换,张柯!
希贝克和张柯跑到这里来干嘛了呢?难道真如伊斯扎韦说的那样是来取蓝魔鬼尸体的?洪涛当然不信,这点事真犯不着动用这么大阵仗。
以希贝克和张柯的资历和能力,他们在东亚联盟里就算不是高层也差不到哪儿去,难道人多的没地方用,随便运到哈密装上火车就到家的东西,非让这么多人来取一趟!
那是来干嘛的呢?找自己!洪涛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对。这些年自己从来也没暴露过身份,见过自己真目面的人屈指可数,他们除非能掐会算否则没理由找过来。
就算哑女何婉君把自己出卖了,东亚联盟知道自己是假死,也不知道假死之后的自己去哪儿了,怎么就确定在疆省了呢。
再退一万步讲,他们广撒网重点收获,向每个联盟都派出了使节打听自己的情况,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无线电还是能用的嘛,人家想配合你人不去照样配合,如果不想配合,你去的人越多越不会配合。
另外这种事儿洪涛不认为东亚联盟会满世界瞎嚷嚷,那样不仅找不到自己,还会把自己推给别人。所以希贝克和张柯,根本就不是来找自己的。
最大的可能,他们是被东亚联盟派来和救赎者谈判,就像当初自己派高天一去西北联盟谈判一样,双方肯定是要展开某种程度的合作了。
462 骑马去南疆
“惹不起咱躲得起……”远远的缀在后面出了聚居区,洪涛才长长出了口气,车队和马队向西拐了,正好,自己要向东走。
不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反正半个月之内是别想再看到自己了。但愿十天之后他们已经谈完了事情打道回府,别在这里混吃混喝。
“他妈的,孙子吃爷爷,啥世道!”但一想起自己奔波了好几天弄回来的白鲑和虹鳟是让张柯吃了,心里就很是不平衡。
俗话说日遥知马力,旧世界出去自驾游,车子给不给力,很影响游玩效果。现在也一样,马的成色直接决定了赶路的舒适性和速度。
这匹据说是克里木儿子曾经骑过的马,确实要比那两匹平时只能拉车的驮马强多了,具体表现在背部肌肉紧实度、快走时颠簸的幅度还有耐力。
如果骑驮马,走个几公里就得休息休息,还别起速度,那一扭一扭的步伐能把人腰都晃荡散了。现在的大黑马不用催促,只要道路比较平坦它就自动快步行进。这种姿态是相对最平稳的,除了速度快骑着还舒服。
至于说怕不怕好马被沿途的哨兵黑吃黑,洪涛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塑料卡片:现在咱已经是有特别通行证的人了!谁见过骑着残摩,前风挡放块警备牌子的,必须配套嘛!
怕不怕拦路抢劫?这几年死在自己手里的强盗、帮派份子没50也得有30了,尽管来,多多益善。就算是在寂寞旅程中出现的小点缀,免得太过无聊。
除了马匹,他还把全套武器都装备上了,没这些硬家伙傍身心里确实没底。别扯啥佑罗不佑罗的,那些神迹都是靠设备压制才取得的,真让自己拿着短斧和别人拼命,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行侠仗义的佑罗牌号了。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洪涛在四十多公里外山脚下的小村庄里过夜时就梦见了张柯、苟晨志、何婉君。他们都长大了,尤其是何婉君,那身材发育的一点不比周媛差。
可是自己老了,老到一个没留神就让他们三个给抓住了。张柯的胖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苟晨志还是那么严肃,何婉君则一个劲儿的冲着自己抛媚眼。
这三个小王八蛋居然要把自己蒸着吃了,还因为放不放葱姜蒜和蒸鱼豉汁发生了分歧,最终张柯笑眯眯的对自己说:
洪爷爷,吃了您就能长生不老,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不如让下一代长生不老。死后我们给您立座碑,刻上您的画像,保证把眼睛刻大点!
“嘶……”就在张柯呲着牙要咬自己脖子时洪涛醒了,在凉爽的夜风中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
抬腕看看表,才睡了不到三分钟,裹一裹和毛毯差不多厚的斗篷,换个姿势继续睡。这些年只要在外面过夜,基本都是这么睡的,不是坐在树杈上就是蹲在建筑废墟的角落里,打个盹就醒,长了几分钟短了几十秒。
刚开始不太习惯,常常因为睡眠不足而萎靡不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反倒是回到湖边小屋躺在床上经常闹失眠,不得不披着摊子坐在躺椅上睡觉。
可不这样不行啊,在保证睡眠质量和保命之间,只能选择后者。打呼噜和睡眠太死,在野外都是很致命的缺陷,无论野兽还是人都能轻易被发现,然后至你于死地。
从伊宁到巴伦台检查站,洪涛足足走了9天,还是一人双马,平均一天不到60公里。为啥这么慢呢,真不是他磨蹭,是长距离骑行基本就是这个速度。
马这种动物实际上很娇气,吃不好、喝不好、休息不好,立马掉膘给你看。短途的跑一跑没问题,但要想跑长途,除非准备很多精饲料,否则马比人还先拉胯。谷
洪涛当然没那么多精饲料给马吃,顶多是能保证盐分摄入,所以每天还得花大量时间找合适的牧草让马啃食。赶路的时候骑1小时,下来牵着溜达1小时,步行和骑马的时间基本是一半一半。
好在他也不太急,给伊斯扎韦送马的时候顺手带了四只活羊,回到基地又带了三只,差不多一个月内就不用再往基地送肉。按照这个路程算,不太紧也不太富裕,刚刚好。
巴伦台镇位于天山山脉的东麓,正好建在一个Y字型的山沟里,218和216国道,还有一条从哈密通往南疆的铁路都从这里经过。
想从北疆进入南疆,或者从外省进入南疆,这里是个很重要的交通枢纽,用古人的话讲叫做兵家必争之地。
这么重要的地方,救赎者肯定会派重兵把守,卡死了这里外人不光去不了伊宁,连南疆都进不去。所以整个镇子都属于军事重地,不光修建了碉堡,还在附近的山腰上建立了炮兵阵地。
老天爷也帮忙,原本有条没多大水量的黄水沟从镇子边上流过,可是丧尸病爆发之后连年雨水充沛,黄水沟已经快成黄水江了。一面是山壁一边是大河,活脱的天堑,易守难攻,死死扼住了从南疆、从东边进入伊犁河谷的口子。
有了特别通行证,检查站同样没做太多检查,简单翻了翻马背上驮的包裹就放行了。上了年纪的哨兵还充满善意的劝慰洪涛最好别太深入库尔勒,那里丧尸有点多,昨天刚刚有一队淘金客差点被丧尸围住,最终死了2个人。
更不要越过库尔勒再向南,那边不光道路有裂缝很难走,野兽出没,还有叛逆者。在救赎者的宣传中,后者比丧尸和野兽更可怕,几乎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毫无人性可言。
“真神保佑,好心人……”洪涛当然不信这种一面之词,但对老哨兵的善意还是做出了回应,一袋鱼干送上。
库尔勒、乌鲁木齐这两个被丧尸占据的城市废墟,是疆省淘金客最集中的地方。城市大意味着资源丰富,就算大部分都变质、损坏了,按照比例算,找到值钱物品的几率也会高一些。
道路好走,意味着中途不会发生太大意外,风险比较可控。实际上库车距离伊宁要比库尔勒近,就是由于道路艰险几乎没人乐意去。
不过淘金客多了也有个问题,竞争比较激烈,容易出现黑吃黑的现象。在这种地方弄死几个人真就和踩死蚂蚁一样,谁也不会在意。尤其是当你找到值钱的物资并被人发现之后,除非人多势众否则很难走出来。
过了检查站,沿着道路向南翻过山再走三天,地势越来越低,等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目的地差不多就到了。
那可真叫大河,看得洪涛直犯迷糊。旧世界时他自驾游来过库尔勒,真没发现过此地有这么宽阔的河流和如此充沛的水量。
要知道库尔勒可是位于干燥的塔里木盆地北侧边缘,要不是有博斯腾湖滋养的绿洲也发展不出城市来。现在举着望远镜四下一望,哪儿还有沙漠戈壁的影子,天苍苍水茫茫满眼都是绿色和水色,和站在千岛湖畔差不多感觉。
大自然发威了沧海都能变桑田,洪涛也不敢托大,在路边找了几个流民问问,才知道这里并不是库尔勒市区,只是属于库尔勒市管辖的城镇,名字叫塔什店。
想去库尔勒市区淘宝只能从这里坐船过河,再向西南走10公里。不过流民们说了,你今天来的不巧,拉渡船的钢索出了问题,经营渡船的人正在连夜更换。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上应该就能过河了。
洪涛没有水上漂的功夫,大晚上的又不敢四处瞎探路,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在这个镇子里过夜了。
463 塔什干
说起来塔什店好像没怎么经历过大地震的摧残,房屋比较完整。但模样更惨,大半个镇子都被河水淹没了,只剩下靠近公路的一长溜房子由于地势比较高,才勉强得以保留下来。
这些房子一间也没浪费都被流民利用了起来,最多的就是旅店。流民们不怕组团去城市废墟里杀丧尸找生活物资,但谁也不敢轻易在野外露宿,只要不是必须就得回到镇上找地方睡觉,这些旅店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别聊啥服务项目,更没有星级,只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和安睡的床铺。基本也没人会在旅店里黑吃黑,相对还算安全。
除了提供吃喝住宿的旅店,镇子里第二多的就是杂货铺。这种店铺不光卖货还收购,最大的业务就是收购流民们找到的各种物资。
从巴伦台镇到伊宁基地近500公里,这一路上没啥大自然的磨难,可由人类造成的坎坷却一点不少。
按照救赎者的规定,除了随身携带的吃喝穿用,还有个人使用的武器和交通工具之外,经过检查站的其它物品都要交税。
这一路固定的检查站就有巴伦台、那拉提、伊宁三个,想全躲过去不太现实,要是一个一个的通关,不能说白跑一趟吧,反正你拼着性命找回来的物资最次也得打个五折。
有需求就有商机,杂货铺也就因此应运而生了。流民可以把找到的物资卖给杂货铺换成购物券,虽然给出的价格比伊宁低一些,却是大部分来库尔勒淘金的流民首选。
原因很简单,过检查站时除了交税之外还会被哨兵吃拿卡要,比低价卖给杂货铺可能还亏。要是再算上被黑吃黑的风险,低于官方收购价好像也就不算啥了。
至于说杂货铺怎么把收购来的货物再运到伊宁基地去还能赚钱,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洪涛不止一次在基地外面看见过插着救赎者旗帜的军车上坐着流民打扮的人,身边还有好几个大包裹。
能干这种买卖的肯定不是普通流民,必须和检查站有关系,少交点税、不被吃拿卡要、再有军车护送,利润不就出来了。实际上最终吃亏的除了大部分辛辛苦苦的流民之外就是救赎者基地,但这是笔烂账,算不清的。
除了旅店和杂货铺,另外一个不可或缺的行业就是铁匠铺。由于子弹很昂贵,流民们对付丧尸大多只能使用冷兵器。就算个别人有枪,也不舍得去杀丧尸,都是留着在紧急时刻救命的。
镇上的铁匠铺只有一家,规模挺大,买卖也挺火,三四个铁匠正光着膀子在炉火旁边敲敲打打,身上的汗水和煤炭粉尘混在一起顺着脊背、面颊往下流,把人变成了一道黑一道白。
洪涛不需要在旅店住宿,说实话,里面的环境还不如睡大街呢,先不说有没有跳蚤和虱子,光是味道就够人一受的。
啥?单间!想多了,这里的顾客都是为了活命不得不玩命的流民,有个大通铺睡就不错了,谁会为了不顶吃不顶喝的洁癖多花钱去住单间。
“兄弟,看看这个,能不能修?”做为有枪且不缺弹药的他本不该去麻烦铁匠,但想把流民伪装的更像就得按照流民的习惯做事,比如弄把钢板弩带着,用不用的也得是那么回事。
钢板弩洪涛在奎屯就买了,但光有弩没有箭肯定不成,所以还凑过去装模作样的买几根无尾钢弩箭,顺便把上次抓蓝魔鬼时差点被拉散架的捕兽夹修一修。不为别的,搂草打兔子是他的一贯作风。
谁说探路就不能顺便抓只蓝魔鬼补贴补贴家用了,除了收入之外也能让他看上去更像个淘金客。只是这次把口音又改了,听上去有点西北方言,疆省这边来自甘肃的移民很多。
“是被蓝魔鬼弄的吧?”头发有些花白的铁匠放下手里的锤子,接过捕兽夹看了看,马上就得出了正确结论。
在如何抓捕蓝魔鬼的方法上,流民们已经用生命实践了半年多,总结出几种比较靠谱的手段,人数少的时候利用捕兽夹就是其中一种。
“弹簧不成了,要换新的……最快也得后天?”但老铁匠并没马上动工,而是把兽夹又递了回来,给了个询问的眼光。
“我急用,多加点钱,能不能明早修好!”后天!洪涛真等不了,伸手到怀里摸出根卷烟递了过去。他只是想搂草打兔子,并不真要去抓蓝魔鬼,为此多耽误两天时间肯定是不成的。
“你看看,那些都是等着修的,明早之前谁也拿不走,弹簧没货了,最快也得后半夜才能送来。”老铁匠还挺讲究,帮不上忙就不打算占便宜,没有接烟卷。
“两根,明早我第一个!”洪涛顺着老铁匠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还真是,角落里堆了十多个各式各样的捕兽夹,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又摸出一根烟卷。
“再给我介绍个安全点的旅店,别让人把马偷了。”见老铁匠还是不肯接烟卷,洪涛知道他不是嫌少而是嫌多了,干脆就再麻烦一件事,帮自己介绍个靠谱点的旅店。
多等一个晚上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不能像在伊宁基地那样再睡在大街上了。这里位于检查站以外,大街上也没有木塔和哨兵,还有这么多没有身份的流民淘金客。不说别的,光是这两匹马就够有些人铤而走险的了。
“壹号店最可靠,它家是连锁店,巴伦台、那拉提、伊宁都有店,老板关系硬,店里伙计都有枪,没人敢在他的那里闹事,人和马都安全!”老铁匠指了指最靠北的一家,这才接过烟卷从怀里掏出个金属烟盒,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好家伙,都连锁经营了……”洪涛不管在奎屯还是伊宁都不住旅店,对这个行业真不了解,听老铁匠一说有点哭笑不得。只好依言牵着马向北走去。
沿途路过每一个挂着旅店招牌的建筑都会迎来伙计的热情吆喝,床铺干净、有热水、有专人照料马匹、上好马料、免费保养自行车之类的广告词不绝于耳。
“塔什干公路段……派出所……电信营业厅……”洪涛仔细看了看,这些旅店全都是利用旧世界的建筑物开设的,除了招牌之外,在门外挂若干个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旅店的字样就算开业了。
“兄弟、兄弟,第一次来吧?来来来,住不住没关系,先进来看看。不是我吹,全镇最安全的就是这儿了。每次巡逻队来也都住我们家,你住这儿就等于有了哨兵专门站岗,厉害不厉害!”
最北面这家旅店是以前的工商所,门头上的徽记还在。伙计年纪不大,但嘴皮子比前几家都利落,更是摸透了顾客的心理,根本没提床铺干不干净、有没有热水,只说了一个优点,安全。
“小兄弟甘肃哪儿人啊?”洪涛没说住也没说不住,先和小伙计拉上了家常。
“听口音您也是甘肃的吧?我老家天水,小时候跟着父母过来的!”小伙计还真让洪涛这嘴假甘肃话蒙住了,先自报了家门。
“那可远了,我是武威的,怪不得听你口音不太像呢。这样,店我住了,先把两匹马喂上料,我就不进去了,睡马圈外面。”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学的不太像,却说人家的口音味道不对,再挑个比较远的地方当老家。实际上甘肃的口音本来就多,什么陇中、陇东、兰州、河州、河西,就算本地人也不太好分辨。
464 群殴
“呃……床铺都打扫过,保证没有虫子!”小伙计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想进一步打消客人的顾虑。
“我是不放心马,它们第一次出远门。别担心,我睡外面但住店钱照给!”洪涛一步都没往前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再按照门上贴的价格把购物券递了过去。
“呵呵呵……外面也好,清净……要不我给您端碗热水?”小伙计看到购物券的面额好像明白了什么,更加热情起来,忙前忙后的帮着卸马。
“……”看着马匹被牵进旁边的院子,还拿到了存马的牌子,洪涛才放心的提着两个包裹和鞍袋走到马圈和旅店门之间的角落,掏出干粮和水壶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个地方挺好,深陷于阴暗,只要没有大动作,路过的人几乎不会注意到,自己却能毫不费力的看清楚北、西两个方向,稍微探探头,南边也一目了然。
夜越来越深,小镇上不光没萧瑟反倒热闹了起来。流民们从旅店里抬出烤炉、铁架、桌椅,点上木柴,再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的野味,就在当街烧烤了起来。
杂货铺也不用干看着,把各家自酿的烈酒都拿了出来,去每堆人群旁边推销。吃烤肉怎么能不喝两口呢,此时无论穷富都会来两杯的,销路很不错。
“早晚得出事儿……”对于这种场面洪涛太熟悉了,赶紧把两个大包裹和鞍袋往角落里塞了塞,再检查一下手枪弹匣。
某辈子他带领海船远航时,第一条禁令就是禁酒。只要一靠港口,海员们依旧会喝的晕头转向,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不光海员和海员打,还和当地人打。
流民虽然没有海员那么生猛,本质上却也差不多。海员为啥容易闹事呢?不是他们天生粗鲁,是朝不保夕、随时处于生和死之间,就把生与死看的不那么重了,更珍惜眼前的点滴快乐。
流民们其实也一样,尤其是淘金客,天知道哪天就会在某座废墟里碰上蓝魔鬼或者被丧尸围住,想那么远没用,今天能喝就赶紧喝,能吃赶紧吃,免得临死的时候后悔。
让这么一群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凑到一起,还喝酒……洪涛这不知道这里的管理者是咋想的,不能只为了多卖酒就不顾所有人死活吧。
“管理他娘个屁,该死的铁匠……”可是想着想着洪涛自己都乐了,这里哪儿有管理者啊,连流民聚居区都算不上,只不过因为靠近丧尸控制区才成为淘金客们的落脚点。
要骂只能骂那个铁匠铺,早不断货晚不断货,偏偏自己来了才断货。早知道晚上这么热闹,自己绝不会为了搂草打兔子多等这一晚。
古人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洪涛觉得自己都快成为一块礁石了,可没过三个小时暴风雨还是来了。
风暴的中心是从南边某两个淘金客团伙之间刮起来的,到底为什么恐怕大多数人都说不清。反正先争吵,然后争吵声越来越多,随后就传来了怒吼、叫骂和痛哼,双方动手了。
这场小冲突仿佛就是暴风眼,把周围所有人都带了进去。淘金客和淘金客之间、淘金客团体和淘金客团体之间,借着酒劲儿互相清算,加入打斗的人越来越多,程度逐渐升级。
打急眼了、吃亏的,自然而然要增强自身实力,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抄家伙。于是赤手空拳的斗殴变成了以命搏命的械斗,开始出现了伤亡。谷
“乓、乓、乓……”就在这时,南边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
“住手,大家都住手!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喝醉了就能六亲不认吗?他、他、他,没准昨天还和你一起对付过丧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值得吗!我知道大家都难过,可造成这种局面的并不是抢你几盒烟的人,也不是半夜偷你购物券的人,真正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伊宁的基地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喝着真正的美酒,搂着年轻的修女。你们如果觉得把这里的人都杀死他们会眨一下眼,那就继续吧!”
斗殴的人群因为枪声发生了迟疑,噪杂声突然降低,一个稍稍有些孱弱,语气又极其坚定的男声响了起来。
洪涛探头向街道南边看了看,几十米外的桌子上站着个身材不高,穿着斗篷但摘掉了兜帽的人,就是他一手提着手枪,一手指着下面呵斥着周围打斗的人群。
“我靠,这就是反抗军吧!?”由于那个人的脸冲着西南方向,洪涛看不清,但这番话听的清清楚楚,而后心里马上浮现出一个词。按照旧世界的理论,这就是标准的反动。
“小郭,过来,快去告诉检查站这里有叛逆者!”实际上不光洪涛这么想,左边旅店门口也有人这么想,甚至说了出来。
“……”洪涛稍微转了下头,店门口站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借着灯笼洒下的光亮能看到他梳理整齐的头发上有些花白,年纪应该不小了。
“好咧……”随着轻声应允,又一个人从店门里闪了出来,正是傍晚接待自己的年轻伙计。
“别骑车了,去马圈里找两匹马从后面走。一定要快,必须让张排长明早八点之前带人过来,晚了他们一过河就难找了!……让张排长小心点,这波人有五六个,身上说不定带着武器。下午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有问题,不像淘金客,眼珠子总是四处乱看,果不其然!”
听两个人的对话,老人应该是这座旅店的老板。叮嘱完伙计立刻就返回了店里,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拐角的阴影里坐着个大活人。
连那个年轻的伙计可能也给忘了,快步进入马圈时就路过洪涛坐着的地方眼睛也没多往这边看一下,径直走向了最里边的马棚,手脚麻利的给马匹上着鞍具。
正在忙碌的他突然迟疑了一下,猛的回头,同时左胳膊架起来,撤步扭腰来了个转身肘。但招式还没完全展开,喉咙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同时有个人紧贴到了后背上。
这一肘倒是打到对方了,可是距离太近没有发出力量,只觉得撞在了硬邦邦的一片东西上,胳膊肘生疼。同时身体被对方带着不由自主的向左转了半圈,脚下还被什么拌住,无法跟着身体一起旋转,瞬间失去了平衡,直挺挺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凭借感觉,好像是压在了对方身上,应该算占便宜。可实际上小伙计的腰被两条腿死死锁住,勒的肋骨的生疼,脖子则被一条胳膊从后面圈住,还有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喉咙上。即便没有明晃晃的光亮,也能感觉到它的锋利。
“小崽子还练过泰拳,反应挺快嘛……不想挨刀就老实点!把双臂举起来,自己绑上!”这时脑袋后面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有呼吸的热气。
小伙计没有因为勒住脖子的手臂松开就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明白是碰上硬茬子了,还是经验丰富的练家子。对方的脑袋始终紧紧贴在自己后脖子,喉咙上的匕首压的非常紧。想向后来个头槌挣脱,脖子就得先被切开。
“朋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打杂的,身上没值钱东西。”小伙计无奈只好接过绳子,举着胳膊绑了两个活套把双手套了进去,再用牙齿咬着绳头勒紧,不过还抱着万一的侥幸想探探对方的用意。
465 让你死个明白
“胳膊举过头顶,向左慢慢转身……”可惜啥回答都没有,倒是有新命令。很快小伙计就变成脸朝下、高举双臂趴在地上的姿势,这时匕首倒是离开了喉咙,但背后那个人正骑在自己腰上把双脚也套上了绳子。
“去牵马……”身上的人终于离开了。
“是你……”年轻伙计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终于看清站在两米开外的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去牵马,从后面走!”袭击小伙计的人是洪涛,他讨厌背后告密,此时匕首已经换成了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你是叛……反抗军的人?”小伙计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按照吩咐迈着小碎步走到了马棚里,解开缰绳牵着两匹马慢慢向马圈后门走去,时不时还踉跄一下。
他已经评估完了眼下的局面,知道反抗是没用的。这个自称是GS老乡的流民肯定是听见了自己和老板的对话才突然发难。
此时再假装误会除了招来更多苦难毫无意义,找机会脱身好像也不容易。这个人非常谨慎,从来不靠近到一米之内,自己双手绑着,双脚之间只有不到一尺长的绳子,连迈步都迈不开。
“这家旅店是苦修会开的?”男人没回答而是提问。
“……”小伙计点了点头。
“这里还有哪家是苦修会开的?”
“不清楚,就算有也不会互相知道。”小伙计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一边琢磨该怎么脱身。在这段时间里只能问啥说啥,拖的时间越长机会就越多。
“在大街上制止斗殴的人是反抗军吗?”
“八九不离十,他们下午就到了,本来想直接过河,因为渡船钢缆坏了才住进店里。他们刚进门我就觉出不太对,其中有两个人不太像流民。说到没有单间要睡大通铺的时候,他们虽然没说啥,却互相看了几眼才决定,有点勉强。找铺位的时还非要把头靠墙的地方,其中有个人捂了好几次鼻子。他可能觉得掩饰过去了,可看在我眼里非常不正常,流民不会嫌弃屋里的味道。本来我和老板还拿不准……哎呀……”
年轻伙计回答的挺仔细,连洪涛没问的也一起讲了出来,正说到关键时候突然脚下一滑,踉跄了两步一头摔进了路边的水沟。
“你最好马上自己站起来好好回答问题,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千万别说胳膊腿摔坏了需要扶,我这人最怕麻烦,鱼刺多了都懒得吃,肯定不会带着个残废走路。你还年轻,耐心点。我准备把你抓回KS当俘虏,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何必分秒必争害了卿卿性命呢!”
水沟不深,就是被洪水冲垮路面之后留下的那么一道裂缝。不过里面有很多大石头,摔下去肯定不好受。看着小伙计呲牙咧嘴浑身不得劲儿的样子,洪涛反倒笑了。想什么呢,老子去扶你,你就能趁机反抗了,做梦吧!
年轻伙计哼哼唧唧的爬了起来,继续一瘸一拐的牵着马向前走,好像压根儿就没打啥坏主意,可心里却乱了套。
刚刚自己确实想拼死一搏,趁着摔倒的机会已经抓起一块比较尖利的石头,只要对方靠近就有机会发起突袭。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贼,死活不上当。
现在距离旅店已经200多米了,街上又是乱糟糟的,喊出来也不见得能有人听见,而且最多只有一次叫喊的机会。
尤其是听了对方说要抓自己回KS之后,即便知道不可信,依旧抱着些许期盼。没错,从这里到KS路途遥远道路曲折,少说也得走一个月。
在这期间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不太可能分分钟保持警惕。只要让自己拿到绑在小腿上的匕首,还是有机会的。
可惜他想错了,主要碰上了一个满嘴就没实话,还能把瞎话说得无比真实的老混蛋。没走出两公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小伙计突然一头扑倒在地,口鼻里冒出粉红色的血沫子,两条腿不停蹬踹着,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身后的男人。
“别怪我,俗话讲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忘。当特务就离不开挨黑枪,你这叫死得其所,应该高兴才对。KS就别想了,我也不是啥反抗军,聊了这么半天只是想多了救赎者和苦修会的情况。”
“你讲的挺好,我都听懂了,给你留个全尸,即便老天爷看见也得夸我仗义。这些年死于你告密的人肯定不少了吧?记住啊,下辈子最好别干这种缺德活儿……”
“哦对了,你肯定想知道我是谁吧?来,看清楚……不许闭眼,否则我把你救活再打一枪!我不是啥GS威武人,出生在京城,叫佑罗,家住东三环XXXXX。”
“记住哦,化成厉鬼之后就去这个地址祸害,千万别手软,有什么招儿就往死里整。嘿,你的生命力还挺强,成吧,那我抽根烟等着,你不死我不走,就这么负责任!”
洪涛当然不打算带着个苦修会的密探去KS,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给人留点念想就少一分和自己拼命的风险。现在走的够远了,旁边正好有个山崖,下面就是湍急的河水,月黑风高杀人夜嘛。
也不知道是洪涛的枪法太烂,还是小伙计生命力特别顽强,足足等了两根烟时间才肯咽气。要问为啥不打脑袋……还不是洪涛太善良,看不得血忽淋拉满地脑浆子的场面,才选择了打肺。
这样在死之前还会有一段时间钻心的疼,可是由于血液堵塞了气管和鼻腔又喊不出声来,只能呼哧呼哧的拉风箱。
小伙计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好好看一看壮丽山河,想一想过往人生,考虑好下辈子该咋办。那个地址也不是自己家的,而是焦三的家。也别说没有厉鬼,万一有呢,焦三可就抄上了。
接下来就是把尸体推下河岸,弄点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住,再把弹壳捡起来。这可是好东西,虽然伊宁基地到现在也造不出子弹,却可以用大口径炮弹的发射药进行复装,所以弹壳很值钱。
做完这一切,洪涛又溜溜达达返回了镇上,买了瓶私酿烈酒,也找了个烧烤摊凑了过去。有酒喝就有肉吃,流民们也太不在意谁多吃一口少吃一口,这些野味都是在附近打的,不值钱。
洪涛没怎么喝酒也没怎么吃肉,更没怎么和流民们聊天侃山,而是专心致志透过雪镜盯着斜对面烧烤摊旁边坐的五个人。
他们就是旅店伙计所说形迹可疑的淘金客,脸庞消瘦戴眼镜的小个子男人应该就是刚刚站在桌上喊话的。他看上去气质有点像方文麟,举止比较文雅,脸刮的挺干净,年纪应该快50岁了,短发里夹在着不少白丝。
还有两个比较壮的中年汉子,他们和自己一样大晚上的依旧戴着雪镜,满脸胡子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和流民一般无二。
剩下两个人掩盖的也挺严实,不光有雪镜,甚至兜帽都不摘。可是无论怎么藏,仔细观察的话也能发现和流民有不同之处。
比如说用小刀削着烤肉吃,每片还特别小。再比如咀嚼的动作幅度都太文静了,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慢。再比如有个人拿酒碗的时候,小拇指和无名指总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来,俗话叫做兰花指。
“怂玩意,跑到敌占区里还带着娘们,活该被认出来!”洪涛看了一会儿,等这五个人吃完站起身走回旅店,基本就有结论了,那两个带着兜帽的人里最少有一个是女的。
466 是祸躲不过
除了吃饭的气势和拿东西的手势比较阴柔,走路的姿势更加暴露了身份。即便她已经很刻意的改变了,却瞒不过洪涛这双阅女无数的眼睛。
如果小伙计也在场,洪涛肯定会先让他抽根烟再开枪。训练有素、眼光挺毒嘛,对一切敬业的人都应该予以奖励,不管是干啥的。三百六十五行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
大概半夜一点多,街面上终于清净了下来,各家店铺也把属于自己的桌椅、烤架搬了回去,还派人打扫了打扫,才纷纷关门准备休息。
看起来今天这种类似狂欢的活动并不是第一次,只要流民聚的多了,谁也不用号召,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洪涛还是去了老地方,也还是频繁的打瞌睡,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街面和旅店里的动静。一直到天蒙蒙亮,除了几只野猫或者是黄鼠狼探头探脑的闻着肉味去倾倒垃圾的地方翻腾,再没一个人出来走动。
“咣咣咣……咣咣咣……”就在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小半张脸时,铁匠铺里走出个壮汉,即便清晨的气温有些低,他依旧穿着短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拿起锤子,照着挂在铁匠铺门口的一根破铁板敲了起来。
仿佛是上课的铃声,原本宁静的街道很快就骚动了起来,铁匠铺、杂货铺纷纷摘下厚厚的门板和护窗板,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旅店里更是人声嘈杂,一拨又一拨穿着各种颜色破斗篷的流民,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三五成群的向河边走去。
还有个光头大汉站在路中间不停吆喝着,催促手下的流民雇工别偷懒,赶紧带好工具集合,还威胁说如果今天拉不回来足够重量的钢筋就没有晚饭。
很显然,这家伙是个回收废旧钢铁的工头,他和他雇佣的流民不是要去废墟里找值钱物资,而是去废墟边缘捡破烂,顺便拆房子收集废钢筋。
这种工作虽然收益很低,只能勉强维持吃喝,却是很多流民的首选。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从丧尸堆里找值钱的物资,只能从事这类工作,总不能等着饿死。
这倒让洪涛稍稍松了口气,昨天来的晚,真不知道这条街的旅店里居然住了300多号人。如果他们都是去库尔勒城里淘宝的,那自己就不打算靠近了,人太多容易发生意外。
洪涛没有急着过河,就坐在角落里看着老铁匠修理捕兽夹。他不急,没必要和这么多人抢着上船。河边只有一条小铁船,一次性也就能送过去二三十人的样子。自己的两匹马就得占据一半空间,去了估计也是挨骂的。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早饭吃了吧,大多数流民显然是没有早饭的,所以不能太招摇,得缩在斗篷里偷偷吃。
“哗啦……”刚咬了口压缩饼干,正准备去摸水壶,结果水从天降,还是温热的。这一头一脸,顺着雪镜直往下滴答。
“呀……”旅店门口有人轻呼了一声,黑影一闪没了。
“艹,我都是佑罗了,还敢有人用洗脚水泼,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对方闪的快,洪涛的小眼睛看的更快。那家伙手里拿着个铜盆,就算不是洗脚水肯定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兄弟、兄弟,真对不起,我这个同伴刚睡醒,眼还没睁开,是真没看见不是故意的。这样,早饭我请了怎么样?”
就在洪涛起身准备去店里问问,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时,旅店里快步走出个短头发的男人,来到面前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看到洪涛手里拿着半块被淋湿的压缩饼干,赶紧也从怀里掏出块带包装的双手递了过来。
“你这位朋友如果不把兰花指、吃饭细嚼慢咽和用温水洗脸的毛病改改,早晚会倒霉的。”谷
洪涛没接压缩饼干,手里的半块随手扔进了马圈,提起包裹和鞍袋就走。趁两人交错身体时在男人耳变交待了一句,对站在几米外那个低着头的家伙看都没看。
道歉这位就是昨晚站在桌子上劝大家不要斗殴伤人,又被旅店老板认定是反抗军的老者。看上去应该没那么老,只是脸上的皱纹和白头发有点多。可能是早上刚起还没来得急戴眼镜,但鼻梁两边的压痕挺明显。
而用水泼自己,现在远远站在后面装老实的家伙,就是被自己看穿的女人。这家伙是真不知道死活,大早上的还用温水洗脸,咋不去泡个澡呢。
流民能每天用河水洗把脸就不错了,半个月去河里洗个澡的就算特别讲究。连伊宁聚居区里的流民也不敢活的这么奢侈,能养成这种习惯的不能说百分百不是流民,却也凭空增加了疑点。
本来自己没必要去警告他们,可昨晚才为这点事杀了人,如果他们还不收敛继续暴露,最终被苦修会的密探抓住,小伙计不是白死了,自己也白浪费一颗子弹。
铁匠铺的人倒是挺勤快,也挺讲信用,既然收了烟卷,早上起来第一个活儿果然就是先修洪涛的捕兽夹,三个人一顿叮叮当当,很快就把弹簧换好了。
但当洪涛牵着马离开旅店走到河边渡口时,发现那5个人居然也在码头上站着,大概站了20多分钟渡船才回来,那5个人等洪涛牵着马上了船也跟着一起上来。
“兄弟,能不能商量件事儿?”戴眼镜的男人掀开兜帽,走过来递上根烟。
“不会……”面对这么诡异的事情洪涛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睁着眼说上了瞎话。他刚刚来码头时明明叼着烟卷,现在这么说就是在提醒对方:我很警惕,也不喜欢你们,别没事儿找不自在。
“……”戴眼镜的男人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船到了对岸,大家走了几百米之后,周围没人了才再次挡在了洪涛面前。
“我们要去西边,有个人的身体不太适合长途跋涉,想雇你和你的马,看什么价格合适?”
洪涛自打下船就一直停在河边没动,想等这5个人走到前面。现在他身上有两把打开了保险的手枪,弹匣里一共27发子弹。
有两匹马当掩体,先发制人对付他们5个短时间内胜算对半。如果能形成对峙,自己又没受重伤,胜算可以提高到八成,那时候自动步枪和手雷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雇还是抢?”五成几率已经不算低了,洪涛底气很足。
“……只有我们两人,他们会走南边的路线,不存在抢的可能。”眼镜男笑了笑,轻轻向后面摆了摆手,两名壮汉带着身材比较瘦的人缓缓向南边走去,只有那个疑似的女人没动。
“你们就不怕我半路翻脸,把她抢走卖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年纪并不大,卖到苦修会去肯定比你给我的钱多。”这就让洪涛有点不太明白了,如果五个人一起上还有赢的希望,现在就剩两个人胜率岂不是更低了。
跟踪啥的就别想了,从这里无论往南还是往西都是一马平川,没有地形可以利用,肉眼望出去就是几公里远,怎么跟啊。
跟着痕迹追踪?这么想的都是电影看多了,在森林里玩这套没准还成,但到了湿地、隔壁、沙漠交互的地形里,就是个笑话。
虽然这几年降水比较多,也有些植被了,可毕竟沙漠还没变成绿洲。不用大风,三四级就能漫天沙尘,就算踩着高跷走路故意留下小坑,转眼也会被掩盖的啥也没有。
467 反抗军
“呵呵呵,看来兄弟你还不太了解救赎者的规矩,成功举报叛逆者的报酬并不比贩卖年轻女人低。你也肯定不是早上才发现她身份的,要是想翻脸应该早就翻了。”
“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实际上如果有办法我们更不想。但接应的人没有按时出现,我们不得不分开走。向西这段路我们没走过,听说不太好走,她的身体怕是不能适应,如果有马代步会好很多。”
听了这个很靠谱的威胁,眼镜男忽然笑了起来,非但没担心还反过来讥笑洪涛是半瓶子水。然后开诚布公的说了他所面临的困境,好像并没刻意掩饰身份。
“她应该不是反抗军吧?我搞不太懂,是什么人需要你们用三个大活人当诱饵也得保护?”眼镜男人分析的对,自己对救赎者的很多具体规矩确实不太懂,但这件事也不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
“……”对于这个问题,眼镜男迟疑了。
“我是东亚联盟派来的特使,要去与反抗军首领见面,了解疆省幸存者的详细生存状况!”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只听不说的女人突然撩开了兜帽,里面还裹着黑色头巾。她没停手,继而摘下风镜和面纱,露出张靓丽的脸,还有一嘴的普通话。
“……东亚联盟的代表团不是去伊宁基地了吗?我亲眼看到的!”这张脸洪涛没印象,年龄应该不会超过30岁,但能确定她是来自东亚联盟。
从那里出来的女人都他妈特别自信,虽然自己离开了七年多,如果林娜、周媛、褚婷没有在政治斗争中败北,那里的女人只能更自信。从这个女人的气质上看,那三个女人应该活的挺滋润,至少没全军覆灭。
“东亚联盟从来不会听信任何一面之词,所有情况都必须亲自调查。这位大哥,你应该是流民,在我们那里也有流民,但他们生活的并没这么艰苦,也是可以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我这次来实地调查,就是想搞清楚这里的真正情况,也是想帮助你们重新获得做人的尊严。”
既然已经暴露了真实身份,女人也就不再装了,小嘴叭叭叭的挺利落,在阐述事实的同时还小小的给洪涛灌了点迷魂汤,很有周媛的风格。
“我顶多把你们送到库车,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走哪条路都听我的。同意的话现在上路,不同意就别耽误时间了。”
只可惜她的经验比周媛稚嫩太多,光学会了套话却没根据环境和对象不同灵活运用,效果自然是非常不理想。但目的还是达到了,洪涛突然改变了态度,答应送一程。
“好好好,没问题……来,徐代表,您请上马吧!”眼镜男和女人对望了一眼,痛快的答应了条件。看起来他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沉稳,心里急得很呐。
“我还是先走一段吧,实在不成再用马代步。”可是那个姓徐的女人好像并不领情,把头巾风镜戴好,扣上兜帽率先转身走了。
“兄弟,我觉得她并不比你差多少,最终上马的指不定是谁呢。说起来你也不仅仅是想要找匹马代步吧?把我留在这里是不是很不放心?”洪涛也没上马,和眼镜男并肩而行,谁也不肯走快一步把后背交给对方。
“呵呵,我的身体虽然没有那么好,却也不会为走几百里路发愁。既然咱们已经成了同路人,我也就开诚布公些,有了你的特别通行证,万一碰上巡逻队能减少很多麻烦。东亚联盟的代表对反抗军非常重要,比几个人、几万发子弹更重要。只要她能把这里的真实情况汇报回去,救赎者的末日就不远了。”
洪涛还是想简单了,或者说有些事并不是靠人脑子能都想全面的。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人家是为了自己的特别通行证。
很显然,自己在通过巴伦台检查站的时候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再延伸一下,在塔什店镇里不光有救赎者苦修会的密探,肯定也有反抗军的暗桩,真是复杂啊。
“你就那么肯定在东亚联盟治下流民们能摆脱厄运吗?”
事已至此洪涛也就不矫情了,更没打算反悔。他之所以答应护送两个人去库车,并不是打算为推翻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个姑娘曝尸荒野。
或者被救赎者抓走当修女,即便以她的姿色至少也是黑衣修女,保不齐还能当上红衣修女,毕竟也是别人的玩物,高级玩物依旧是玩物。
“你可能不信,但我敢肯定,由东亚联盟来领导疆省的幸存者日子会比现在好。当年我们曾经有幸去过一次他们的基地,受益匪浅啊。”
“如果不是我们中有些人害怕失去权利,很抵触和他们接触的过于紧密,也不会被张斌和萨宾趁机夺了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眼镜男好像对东亚联盟的管理方式持肯定态度,说起这件事忍不住唏嘘了起来,还提起了当年的往事,语气里充满了悲怆。
“可你想过没有,东亚联盟是很强大,但他们并没强大到完全碾压的程度。一旦救赎者和东亚联盟开战,死的可能就不仅仅是流民了,数量还可能更多。”
从这个男人的话语中洪涛能听出来,以前在伊宁基地里担任过管理职务,现在也应该是反抗军的领导者之一。他想纠错,让流民们过上相对好一点的日子。
但好的愿望并不见得能起到好的作用,历史表明,靠拉拢外人来处理家事的,往往达不到初衷甚至背道而驰。前门赶走了狼,后门进来虎的悲剧已经上演过不止一次了。
“嗯,你说的很对,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在七年之前东亚联盟还叫复兴联盟,在一夜之间吞掉了实力很强的西北联盟。”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乌市和伊宁的幸存者团体才不得不合并。而就在一年多前,占据了东北三省和部分内蒙地区的四省联盟突然宣布与复兴联盟合并成立了东亚联盟,实际上还是被吞掉了。”
“据传闻说这两次东亚联盟都是采用空军突袭,直接斩首,死伤人数非常少。”面对质疑,眼镜男好像早就想过怎么回答,不光有答案还有两次成功的例子,很有说服力。
“不一样啊……疆省幅员辽阔、地势复杂、气候变化多端还四通八达,再加上如此众多的少数民族,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在东亚联盟那边,谈何容易。”
洪涛都有点无语了,东亚联盟是如何突袭四省联盟的自己不清楚,可突袭西北联盟那可是自己指挥的最后一战,其中风险之大,联盟内部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何况外人乎。
可传闻这玩意真是厉害,光强调了成功者光辉的一面,对风险却一字不提,太容易迷惑人了。要不是当初自己在复兴联盟里的地位声望无可比拟,谁也无法反对,突袭行动从一开始提出就得夭折。
问题是现在东亚联盟里还有这样说一不二的领导者吗?还有那么充足的燃油和飞机吗?就算有,距离伊宁最近的机场也在千里之外,任何一款使用活塞式发动机的飞机也无法飞过来再飞回去。
伊宁基地还不像三原县城那样是个大平地,它位于山谷之间的狭窄平原。冬天就别想了,再牛逼的伞兵也扛不住大风,能把人直接吹到隔壁国家去。夏天这几个月里还多雨,要不就是厚厚的云层。
468 向导
这得是多专业的空军飞行员才能先越过天山山脉,再准确找到地点实施夜间空降。别忘了,这回可是不成功便成仁。找不到降落地点,连飞机带伞兵想返回都没机会,要多疯狂的领导人才会做出这种搏命般的决定?
“嗯,这些确实是问题,但我想东亚联盟应该会解决的,去伊宁的代表团应该也不是仅仅谈判的。”
可惜眼镜男空有一腔热血,却不是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对洪涛提出的种种困难没有太多反响,还在一味强调信心的重要性。看来他们的处境很不妙,这是急需想得到东亚联盟的援助了。
“为什么不走青海,救赎者的手应该伸不到那边吧?”对于这种理想派洪涛早就放弃说教了。讲道理,他们比你还能说,想让他们服气只能拿出事实来。可惜自己现在啥也拿不出来,所以还是聊聊别的吧。
从北疆进入南疆肯定要走库尔勒或者库车,但从外界进入南疆就不止哈密这一条路了。东亚联盟想派间谍进入疆省,尤其是到南疆去,犯不着走哈密,直接从陕西入甘肃再走青海多方便。
路途是遥远了点,也没有火车可代步,但沿途基本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应该也没有检查站。对搞秘密工作的人来讲丧尸并不可怕,内务部的特务不会连怎么躲避丧尸都不会,林娜也不会这么笨。
“试过了,从去年开始就试过,派出去的人全都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时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说话了,这一点她又很像林娜了,耳朵是真长。
“东亚联盟没有占领甘肃?”洪涛在脑海里找了找地图,发现了一个小问题。当年自己派伞兵突袭西北联盟之后,实际上已经占据了甘肃东部一部分。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不会还停留在那么一小块地方吧。
“为了不过分刺激各方势力,联盟一直都保持克制态度,尽量不向哈密、甘肃、陕南和湖北发展。”这个问题还是由女人回答的。
“那这事儿就是西南联盟干的……嘶,西南联盟和救赎者联合了?”这么一解释洪涛就明白了,各方势力在没撕破脸之前还弄了缓冲带。
想从东边进入青海必须要路过甘肃,一次两次是偶然,好几次派人都悄默声的没影了,问题肯定出在西南联盟身上。但西南联盟为啥要帮着救赎者截杀不明身份的人员呢?解释只有一个,双方暗中结盟了。
“现在东亚联盟几乎占据了整个北方,人口逼近20万,不光救赎者害怕,远在四川和湖南的西南联盟和东南联盟也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表面上支持互相派驻代表团增加联系,设立铁路中转站交换物资,暗中却早就组成了军事同盟,想一起应对来自东亚联盟的威胁,更不可能让反抗军成为突破口。”
“这半年多以来我们不光要面对来自救赎者的扫荡,还得留意从青海方向来的枪手。他们神出鬼没,总是以三五个人为一队,几乎见人就杀,杀完就撤。现在若羌以南已经成了无人区,我们的人不再敢过去,通往青海的道路被完全掐死了。”
眼镜男对这个问题比较有发言权,接过话茬接续解释。虽然说的任何一点目前都无法拿出证据,但听上去还是比较符合现状的。
“怪不得……”洪涛没有问题了,点上根烟边抽边琢磨这些信息的可信度。在不到半个小时的闲聊中,基本掌握了目前的大环境,剩下的就是按照实际情况进行推理了。
“兄弟,你恐怕不是淘金客吧?”眼镜男也点上烟,走在旁边时不时瞥一眼洪涛,突然问了句。
“……何以见得?”听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洪涛丝毫没觉得诧异,早就该问了,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两人和他们背后代表的势力也就无可救药了。
“淘金客骑马的不多,也对外界的事情不感兴趣。你提的问题很有针对性,对国内各方势力也很熟悉。”
眼镜男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这个男人,尤其是闲聊时总觉得那副绿油油、蓝瓦瓦的雪镜后面藏着张很特别的脸,无论是什么身份,绝对不会是淘金客。谷
“我是个牧民,淘金客只是副业。”洪涛一点没迟疑,瞎话顶上。
“牧民还懂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知道打仗要天时地利人和?”姓徐的女人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帮着一起发难。
“有文化、爱看书的牧民!”洪涛回答的还是那么自然,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儿,谁不信谁就不是人!
“……这条路真的很难走吗?”眼镜男显然不想不是人,沉默了。姓徐的女人也不想不是人,但她没选择沉默,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也没走过,但听不少人说起过,确实不太好走。当年大地震的时候这里好像震级最强,不光城市被夷为平地,山体还出现了断裂,独库公路南半段很多年都无法通行了。”
洪涛是实话实说,但心里并不担忧。原本自己就是计划先到库尔勒再去库车,最终从独库公路返回那拉提。沿途捎带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东亚联盟的人,并不算累赘。
自己虽然和东亚联盟没啥关系了,也还是希望他们能越发展越好。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在不太碍事的前提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如果光是地震的话应该没太大问题。”姓徐的女人好像也不怎么担忧,或者说对她自己的能力比较有信心,语气比较轻松。
“东亚联盟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派个女人来?”他们没问题了,洪涛还有几个问题想搞清楚。别看这两个人自称是反抗军,旅店老板也说是,还为此死了个小伙计,也不能完全证明他们的身份。
“你刚才不是说了,疆省民族众多,所以来的人最好能会一些少数民族语言。”徐代表没有借口为了保密不能透露,很干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会少数民族语言?”这个说辞倒是挺合理,可洪涛看她的样子真不太像少数民族。
“看不出来吧?这就对了!我从小在KS长大,初中之后才跟着家里人去了西安,对维族的生活习惯和语言有些了解。”说起这段经历徐代表挺得意的,即便有纱巾和风镜挡着也能感觉到那股子自豪感。
“呦,还有点本事哦……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也会少数民族语言?”洪涛大概明白了,东亚联盟确实挺看重这次行动,想的也挺周到,还特意找了懂少数民族语言的特工。
“他比我厉害多了,人家本身就是维族,在西安上大学……你也看出他不像流民了!”刚想帮同伴吹两句,徐代表突然停住了,喜悦没了,担忧取而代之。
另外三个人取道走南边就得经过若羌,那边的危险性恐怕比这条路还大,今日一别能否再见很难讲哦。
一时间谁也不想再闲聊了,三个人两匹马顺着残破的公路逐渐靠近了一座比较大的城市,库尔勒到了。不过道路也在这里分叉了,过东南的桥就是进入城市的方向,向西偏北才是去库车的方向。
“我说两位英雄,先别为他人操心了,小麻烦来了,你们会游泳吗?”但是西边没有桥,河上也没有船。
如果只有洪涛一个人,他会选择过桥进城,大不了再让丧尸咬一口,说不定还能找到只蓝魔鬼呢。
但带着两个普通人就不能这么走了,丧尸和自己真没啥交情,不会允许自己串门还带着别人的,所以只有一个选择了,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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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问题!”徐代表向前走了几十米,站在土坡上看了看河水的宽度和流速,很有信心。
“我倒是会游泳……要不回去问问摆渡的船家?”眼镜男却有点拉胯,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你们从来不到这边活动?”洪涛有点纳闷,按说这么多年了反抗军一直都在南疆活动,怎么会派这么个看上去既没战斗力又不认路的废物接应如此重要的人物呢。
“自打若羌被那伙身份不明的枪手控制住之后,已经有小半年不来这边了。来的途中我们损失了八个人,其中包括两名熟悉环境的向导。抱歉,徐代表,之前我没有说实话……可我们确实非常需要帮助!”
事到如今眼镜男不得不实话实说,他本不想让反抗军显得那么孱弱,不是怕丢脸,而是怕在合作中太被动,完全陷入从属地位。
“他们三个……”徐代表没因为被骗而发火,她很关心另外三个人的安危。
“他们和我们的危险性差不多,南边有不知名的枪手,西边也不是很平静。救赎者从几个月前就已经加大了对库车的控制力度,派出来很多苦修会的追捕小队。与他们的交锋我们也处于劣势,除非能绕过库车抵达温宿和AKS。”眼镜男并不觉得西线就比南线好走,因为他还有知道的情况没说。
“……”姓徐的女人依旧没发火,只是把目光望向了这边,好像在等洪涛最终拿主意。
“看我也没用,我只是个牧民,再有知识也是牧民……”可惜洪涛真没电影里男主角的魄力,在美女期待的目光中,依旧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曹先生,既然这么危险还是让他离开吧,我们犯不着再搭进去一条命。”徐代表倒是很有女主角的范儿,悲天悯人,要放洪涛一马。
“……我们可以也走南线,过了WL县之后再让他离开。”眼镜男显然考虑的更多,迟疑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这位大哥请放心,不管到没到库车我都会支付报酬。这是预付款,过了WL县再付另外一半!”徐代表好像知道眼镜男的想法,点了点头,从土坡上走下来,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了洪涛。
“牧民从来不要额外的报酬,先想办法过河吧。如果南边那么凶险,不如去西边。我恰好知道一条旧世界的公路可以绕开库车,只是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们愿意试试吗?”
两个盒子洪涛看着也眼熟,伊斯扎韦曾经就让自己夹带过,叫抗生素一号。但女人拿出来的还有点不一样,盒子外观差不多,上面的字体是抗生素3号。
既然她来自东亚联盟,而这种抗生素又产自东亚联盟,由此判断的话,3号好像应该比1号药效更强,价格肯定也更高。拿回伊宁基地出售的话,确实是一笔很丰厚的报酬。
不过洪涛改主意了,他就是这么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你对我好,我就尽量回报。你不辜负我,我也假仗义,哪怕付出更多一些也不觉得亏。
刚刚这个女人的态度就很合他的胃口,说好了雇佣那就得讲信用,不能像眼镜男那样只想着自己如何方便。你看得起我,我也就卖把子力气。
至于说是否危险,啥叫危险呢?这几年自己在北疆各地流窜,从人到动物再到丧尸,什么样的危险没遇上过,现在不依旧活蹦乱跳的。
即便没有这两个人突然出现,自己照样也是要去探索南疆的,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路径,必须再探出几条别人不知道的,否则怎么能叫探索呢。非要说危险的话,实际上他们俩个是在跟自己一起冒险。
“我、我真不知道该……”眼镜男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即便洪涛说的非常不保证,但在此时此刻向南向西几乎都是死路,为啥就不能搏一把呢。
“别谢……咱们的动作要快一点了。昨晚旅店老板已经看破了你们的身份,只是他派出去报信的人半路掉下悬崖摔死了。但只要他发现援军迟迟未到,肯定还会派人去巴伦台报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洪涛伸手示意眼镜男不用再往下说,现在也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别以为过了塔什干镇就等于脱离了救赎者的控制区。谷
自己能看出有个女人假扮流民去了库尔勒,旅店老板应该也能看出来,而他分析的结果一点不会比自己少,随之而来的必须是苦修会的全力追杀。
他们不光有马匹还有摩托车和越野车,自己得在那些家伙追过来之前离开这条谁都熟知的路,否则一旦被黏上就很难脱身了。
可是该怎么过河呢?洪涛从马背上卸下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全是羊皮和类似羊皮的东西。这就是他过河的工具,羊皮囊。
黄河上有羊皮筏子,其实柯尔克孜和哈萨克牧人也会这个办法。只是他们在转场时需要渡过的河流没有黄河那么宽,也就没必要非弄成筏子。每人两个皮囊绑在身上增加浮力即可,衣服、随身的武器和生活用品都放在马背上。
马匹比人善于游泳,它们能在下水前呼吸很多空气把肺和腹腔充满,在水里根本就不会沉,甚至可以驮着孩子一起过河,连羊皮囊都省了。当然了,马和河马还是有区别的,只能短时间泅渡,没法长距离游泳。
“如果我沉下去了,不用救,带着这个,把徐代表送到AKS,那里都是我们的人!”在脱衣服的时候,眼镜男表现的比女人还墨迹,剩下秋衣秋裤死活不愿意脱,犹犹豫豫的从靴子里拿出条项链交给洪涛,语气很是沉重。
“我先收着,放心,这条小河淹不死你……美女,出发喽!”和眼镜男比起来,洪涛和姓徐的女人就痛快多了,一个只剩裤衩和短袖上衣,一个直接就三点了。
其实洪涛说瞎话了,这条河虽然没黄河宽,水也没那么湍急,但淹死人还是很容易的。因为水温很低,即便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温度依旧不高。会不会水没啥区别,下去之后几分钟手脚就冻麻了。
但他也说对了一点,只要绑上皮囊再拽着马尾巴别撒手,确实不会被淹死,就是冻的够呛,爬上对岸时眼镜男和徐代表已经快冻挺了。
“徐代表,你肯定也不是普通成员吧?”三个人两匹马,正好间隔起来换衣服。洪涛也没客气,就站在姓徐的女人对面,隔着马背还和人家聊呢。
“和您比起来,我受的训练很普通。到现在为止,您还坚称自己是牧民吗?”
徐代表很有周媛那种穿着内衣和自己谈判还表现得很自如的不要脸劲儿头,即便知道男人的身高足够越过马背看到自己的身体,依旧不躲不闪且头脑清晰。
“哈,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训练的,任何人也无法从出生开始就每天接受这种训练。你可能没见过哈萨克和柯尔克孜牧民转场的情景,如果中途遇到大雪就只能裹上羊皮和羊群一起睡在雪地里。即便羊被冻死,牧羊犬被冻死,他们还能活下来。千万别小看牧民,尤其是叫比热斯的牧民。”
其实姓徐还是小看了洪涛的身高,他趁着人家弯腰,踮起脚尖不光看到了上半身,连下半身也差不多都看全了,然后就释然了。和周媛比起来只能算一般,根本谈不上困扰。
“牧民会用带消音器的手枪?”徐代表对这个满嘴自称牧民的家伙已经好奇到了极点,只是出于职业素养没有表现出来。
他在脱衣服的时候刻意用斗篷挡着,把一些东西塞进了羊皮囊里,不过那支手枪没逃过自己的眼睛,然后就更好奇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救赎者派来的反情报人员。
“这是俄制手枪,威力很大,装弹量也很大,它们是当初被俄罗斯幸存者带进来的。你要知道在废墟里搜索时有消音器就能救命,我花了很大价钱才搞到一支,和命比起来贵点并不算什么。”
偷看和聊天并没减慢洪涛穿衣服的速度,他确实需要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比如战术背心、自动步枪、手雷和那把HK45手枪。至于说这只俄制手枪,使劲儿看吧。
“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摘下雪镜吗?”对这个答案徐代表只能说挑不出刺儿,可百分百不相信。这个男人太能一本正经的瞎扯了,以至于受过这方面训练的自己也搞不清他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我的眼睛被雪盲刺伤过,不能见到强光。你知道雪山上的积雪反射阳光有多厉害吗?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简直就像在一片太阳板中间,稍不留意就会被灼伤。哦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雪山上看看,夏天,必须是夏天,很美!”
洪涛不光扯淡的功夫一流,歪楼的技术更是顶级,说着说着就能把人带进他的思路里好半天绕不出来。除非翻脸,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和你聊天了,取而代之的是子弹和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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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匆匆穿好衣服,继续沿着高速路向西偏北走。洪涛所说的那条路是他上辈子和富豪女儿开车穿越罗布泊时规划的路线之一,虽然最终并没用上,但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
这条路从TMG市起始,向西南斜着插进了塔里木盆地北侧,经过LT县最终抵达KC市南边几十公里的墩阔坦小镇。
它原本是为了从东河油田往外运油才修建的,在有了更北一些的吐和高速之后,除了油田的大车和部分越野爱好者就很少有人走了。哦对,还有一些人会顺着这条路开到轮台南,然后上有名的沙漠公路。
不管怎么说吧,洪涛觉得救赎者没有那么多人力可以在戈壁环境里封锁几十甚至上百公里,从这条路应该能绕过库车。
等把这两个人打发了之后,自己再从库车向北进入独库公路南段,啥山体倒塌啥雪崩不雪崩的,有路就走,没路就爬山,完全可以在预计时间内返回那拉提。
看,多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儿,既不耽误自己探索南疆又白白送了反抗军一个大人情。等有朝一日自己真来南疆闯荡了,见面之后总不会再把自己当救赎者的奸细抓起来吧。
你们两方势力之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咱不掺和。将来如果有一天东亚联盟真的大举进攻了,自己就带着克里木两口子起营拔寨,到同样风景如画的喀纳斯湖附近继续放牧。
还不成的话,干脆就翻过阿尔泰山脉进入俄罗斯境内,一样有水草富饶、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你在做什么?”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洪涛逐渐落在了后面,时不时弯腰在厚厚的沙尘里扒拉着什么。这让徐代表很警觉,难道给追兵做记号也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做个报警器,如果后面有人追赶咱们,在很远就能听见。”洪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动值得怀疑,还义正言辞的解释呢。
“哎……哎,别乱踩,脚会被炸掉的!”没想到的是这位徐代表的性格里不光有坚韧,还有二百五,她居然跑了回来,爬在地上仔细看了起来。吓得洪涛又想过去阻拦,又不太敢靠近。
“……曹先生,疆省的牧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居然装备了反步兵地雷,我想应该是用来保护羊群的吧!”
爆炸声并没响起,徐代表显然也深谙此道,爬在地上看了几眼就离开了,皮笑肉不笑的和眼镜男夸赞着家乡的人杰地灵。
“地、地雷!”眼镜男的表现很小家子气,眼镜差点从鼻梁子上掉下来,使劲儿眨巴着眼睛,试图给洪涛全身上下来个X光扫描。
“买手枪时老毛子送的,一直没舍得用。徐代表应该能认出来,它们都是俄制的蝴蝶雷,没多大威力,就是听个响报个信。”洪涛回答的还是那么自如,仿佛在说买烟时老板娘看自己帅,额外多送了几个打火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可惜眼镜男没有徐代表的气度,也不相信洪涛的胡扯。
“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想抓你们俩过河的时候就动手了。如果怕我摸清你们同伙的位置,那咱们到库车之后就分手,实际上我也不想再往前走。我们三个完全没必要非弄清楚对方的底细,权当是路上碰到的同伴,一起克服艰难险阻共渡难关不好吗?”
洪涛就知道做好事会特别麻烦,总是先被人怀疑动机再质疑能力,最终获得的也不见得全是感谢。但他就有这个瘾,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冒充下正义的佑罗呢。
但还是要避免暴露太多身份,能不说的坚决不说,能不用的坚决不用。那几颗蝴蝶雷真是必须的,否则后面有没人追上来自己都不清楚。在茫茫戈壁上真等看到马队或者摩托车队,那说啥也就全晚了。
“比……”
“比热斯!”
“哦,比热斯大哥,我们不是要调查你的身份,可有些事难免会让人产生好奇,曹先生应该只是有些好奇。咱们之前已经谈好了条件,在路上你做主,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好奇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您也可以问我们一些问题。”
见到洪涛有点不耐烦,徐代表倒是挺会打圆场,还想拿话套洪涛,用兑子的方式多了解更多情况。实际上她就算把东亚联盟的绝密文件都说出来也没啥损失,洪涛去和谁说啊,说了谁能信呢。这小算盘打的,又有点林娜的味道了。
“我没啥好奇心,有劲儿还是用在腿上吧,再走快点!”洪涛当然不会上这个当,话锋一转不聊了。可他嘴上说的挺好,腿上却迟迟不肯加速,非等另外两个人都走在前面才牵着马跟了上去。
刚过库尔勒时洪涛并没觉得南疆的变化有多大,顶多是沿途的绿色稍微多了些,但戈壁依旧是戈壁,稍微有点风,沙尘也依旧是满天飞。
但越往西走景色就越怪异,渡河时差不多上午9点,走到下午3点左右终于见到了一片城市废墟。从废墟里游荡的丧尸数量来看应该没被清理过。就在这短短的40多公里距离中,沿途的地形地貌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最直接的感觉是水多,这条路紧挨着天山山脉的南麓,最近的地方不足半公里。原本右侧应该是连绵不绝的秃山,现在却隔不远就有条小溪或者小河。
从山区融化的雪水淅淅沥沥哗哗啦啦的顺着这些沟壑冲过路基,高高兴兴的流向了另一侧。俗话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多涓涓细流最终都流到哪儿去了呢,请向左边看。
公路左侧原本应该是农田和果园,远一点则戈壁滩。现在呢?农田变成了一望无际一人多高的植被,其中有玉米和高粱,但大部分洪涛也认不出来,高低错落非常茂盛。
更远的戈壁滩也快消失不见了,而是被一汪汪积水分割成了湿地和沼泽。现在洪涛终于知道路边长势茂盛的植物是什么了,芦苇!原本农田大部分都变成了湿地外围的芦苇荡。
通往东河油田的路口还在,但放眼望去全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芦苇和大小不一的水洼,不刻意寻找很不好发现。
为了让别人更难发现,洪涛还拿出钳子把路牌也给拆了下来。其实拆不拆也不吃劲儿了,金属牌子上的油漆都掉了,更没了字迹。
到了这里洪涛决定休息下,景色倒是丰富了,可路肯定不会太好走,吃点东西攒攒体力很必要。
徐代表的体力确实不错,用比较快的速度走了几个小时,她除了有点疲惫之外没有喊过一声累,更没腿疼脚疼,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那些树不是自然生长的吧?”但对于眼前的景色她还是露出些女孩子特有的好奇心,没事儿就摘几朵野花,碰上不认识的植物也会毫不迟疑的询问,仿佛在郊游。
“应该是梨树,库尔勒香梨在旧世界很有名,这片地区应该种植过很多梨树,只是大部分都被淹死了。可惜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早几个多月来能看到成片的梨花,再过一个月就能吃梨子了!”
眼镜男好像也不清楚那片树林是什么来路,一起把目光转向了这边。洪涛自然是当仁不让,这又不是啥大学问,只要在旧世界来过的人,即便不认识梨树,也忘不掉甜美多汁的香梨。
“哦,让您一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吃过……可惜忘了味道。真想再尝尝家乡的石榴……曹先生,KS的石榴树还多吗?”
小时候对美味的记忆总是深刻的,很多能伴随人的一生。徐代表也不例外,虽然她很小就离开了这里,但对美味的记忆依旧在。
“多,榨一杯石榴汁,放到深井里冰镇几个小时,是夏天最美味的饮料,还有加了碎冰和蜂蜜的酸奶。”眼镜男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一起回味着他所喜欢的美味。
“对对,还有酸**、肚包肉、缸子肉、烤包子……”一说起吃,徐代表终于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波,掰着手指头数她还记得的味道,就算有黑纱和风镜遮挡也掩盖不住眉飞色舞。
洪涛也在跟着笑,疆省是个农业大省,尤其盛产干果和水果。哈密瓜、葡萄干这种闻名全国的特产就不提了,像库尔勒香梨、特克斯苹果、库车小白杏、KS石榴、莎车巴旦木、叶城核桃、和田大枣、AKS薄皮核桃……都是很优秀的地方特产,且产量并不很高,离开当地即便吃到很可能也是冒充的。
“嘘……”可笑着笑着他的嘴就闭上了,突然站起身做出了噤声动作,侧头转向东边把手拢在了耳朵上。
“……”见到洪涛的表情,眼镜男和徐代表的神色也立刻凝重了起来,他们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但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地雷啊!